第七十五章、肝肠断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宋】苏轼《江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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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贺虎深陷绝境,本来已经抱着必死的打算,现在却听闻他这么一说,他本来必死的信念又动摇了起来。
“这世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是自古定律,又道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所以,任何人的生命都是宝贵的,周大当家的也是一代枭雄,英雄一世,想当年也是显赫一方的人物,如今又怎可轻易言死呢?!”贺若兰山这个时候说话的语气已经是让人听不懂了,张彪和水玲珑都是眉头紧皱,只有周贺虎听的倒是若有所思。
“那你说,怎么样才能留我一条活路?”周贺虎想了半天,还是不愿意就此死去,故而又追问起贺若兰山来。
“很简单,你放开她,我来做你的人质!”他此言一出,众人都是吃了一惊。
但贺若兰山却不管大家的反应,接着说道,“想必你早就清楚了我的身份,我现在可是这里最大的官,别人见了我都要忌礼让三分,更不要说会伤害于我,这样的话,我岂不是可以做你的护身符,其次,我不会武功,但我体力还不错,应该既不会威胁你,也不会拖累你,作你的人质岂不是正合适?!”
他这一番话说完,在场的每个人都是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贺若兰山和水玲珑对视一眼,就见水玲珑在拼命的摇头阻止他,他却是偏过头去不去看她,对她的阻拦置若罔闻,漠然置之。
一边的张彪和张故却都是一头雾水,根本搞不清楚贺若兰山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周贺虎也是疑虑丛生,他在心里反复权衡着利弊得失,绞尽脑汁想着逃出生天的法子。
贺若兰山却是没事人一般,悠然自得逡巡两步,然后接着开口说道,“周大当家的,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你想的越多,时间浪费的越多,这山上的兵马就会越多,而你逃生的机会就越渺茫啊!快做决定吧!我如果是你,就不会这么墨迹的像女人一样!”
周贺虎显然也是方寸大乱,又被他如此一激,只能被迫接受了他的方案,他冲着贺若兰山气急败坏的吼道,“你可别耍什么花样,要不然,看我手里的这把匕首,可是喂了剧毒的,沾一下就会即刻死去!”
说完,他果然从后腰间又掏出一把匕首来,只见那匕首很锋利,却又闪着哑光,刀面显的是墨绿色,显然是真的喂了剧毒。
“不会的,我为了自己的女人,你为了自己的生命,咱们互取所需,合作而已,何必如此认真呢?!”说着话,贺若兰山丢掉武器,空着双手往前走去。
他终于又见到了他心爱的女人,他近距离看着水玲珑憔悴的面容,心里一阵酸楚,但这些都掩不住她那动人的魅力,在他心里,她是天底下最美的女子,他是我贺若兰山的女人。
这一瞬间水玲珑也含情脉脉的看着他,她的眼里只有自己的情郎——贺若兰山,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已经不存在了,他们又回到了烟雨江南的游船之上,过着对酒当歌的惬意生活。
但美好的时光往往是极其短暂的。
周贺虎可不是善男信女,也不管什么真情告白,他瞅中时机,一挥手,把手中的匕首稳稳的架在了贺若兰山的脖子上,然后一把把水玲珑推了出去。
周贺虎眼见交换人质得手,便又开始嚣张的说道,“哼,真的是天生的情种啊,看的老子心里也好难受,贺若老爷,等你送走了我,你们再来相会也不……”
谁也没有料到,就在这个关键时刻,贺若兰山突然出手了,他果断抓住了周贺虎的手腕,让他的匕首不能靠近自己,然后一个后仰,用尽全身之力撞向周贺虎的下巴。
周贺虎猝不及防,话没说完突然遭此重击,顿时间眼冒金星,身体后倒,只往身后的断崖摔去。
就在众人眼看着贺若兰山这一击成功,感觉胜券在握的时候,事情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已然半个身子跌下断崖的周贺虎突然清醒了过来,然后就见他抬起袖子,朝着贺若兰山的后背点了一下,而后带着阴森森的笑容跌下了悬崖,与此同时,贺若兰山却是一个踉跄,站立不稳,跌倒在地上。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只是刹那之间,众人完全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
张彪眼尖,最先发现了什么,周贺虎在跌落悬崖之前,好像是射出了一枚暗器,看他的动作,所料不假的话,那应该是一支袖箭。
该死的,这周贺虎身上到底藏了多少武器?!
果然,当他抢上前去,扶起贺若兰山的时候,一股鲜血马上从贺若兰山的口中喷出。
他的后背之上,果然插着一支袖箭,那袖箭力道不小,又是如此近的距离,此时箭身已经有一半没入贺若兰山的后背,只剩下另一半留在外面。而看那剩下的半个袖箭之上,分明也呈现出暗绿色。
张彪顿时头发,他的大叫一声,“不好,袖箭有毒!”
他急忙大声呼叫军医马上过来救治,但一切都晚了,贺若兰山的脸色很快变得暗淡了下来,眼神也渐渐失去光泽,水玲珑看到这幅场景,不禁已是肝肠寸断。
她踉踉跄跄的走过来,跪坐在贺若兰山的跟前,从张彪的手里接过了他的情郎,紧紧的搂在了她的怀里,她不相信眼前的一切,她不断的说着,“不会的,不会的……”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人世间美好的东西却最是容易失去而无法挽留。
临别之际,他们互相深情凝望着对方,突然又都笑了,两个人仿佛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就在这温暖的笑容里,贺若兰山溘然而逝。
一圈围着他们的人无不为之动容,张彪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嚎啕大哭起来,再见,贺若兰山,我的兄弟。
其余众人皆是垂下了脑袋,默寄哀思。
断崖之上,没有人说话,只有一阵风吹过,把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带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第七十六章、尘封的往事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
山河表里潼关路。
望西都,意踌躇。
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元】张养浩《山坡羊·潼关怀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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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不悔为了救被悠狼谷的山匪劫走的柳如玉,不得已只能来寻求县尉张彪的帮忙,随后他提着一坛好酒来到了张彪家里。
他家的院子不大,只是个一进的小院,前院后厅,朴实无华。推开院门进去,就见小院挨着西墙是一棵大柳树,院里的空场里摆放着一个兵器架,上面依次插着刀枪剑戟等兵器,而旁边一个门型木架上还悬着大沙袋。
两人随后就在这大柳树下把酒言欢,起初谈的多是一些县衙之中的琐事,两人几乎是无话不谈,然而,当独孤不悔提到了悠狼谷剿匪一事的时候,张彪却是突然变了脸色,行为也变得反常了起来。
在独孤不悔的一再追问下,张彪总算是跟他提起了一个人——易阳县空缺了五年的县丞。
在这之前,他没有这个人的任何资料,他虽然在养伤期间曾经翻阅了绝大部分的县衙的公案、文书、档案等资料,却任然没有这个人的任何资料。
他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他不知道这个人姓甚名谁?年方几何?家住哪里?有无兄弟姐妹?……
那时他唯一知道的是,这个消失的县丞,与悠狼谷有着莫大的联系,以至于易阳县的许多人都对他的事情讳莫如深。
而现在,在他终于听完了张彪的故事后,他终于知道了那个叫做贺若兰山的县丞,当年曾经作出了怎样轰轰烈烈的事情。
他出身于世居京城的豪门大族,他曾经为寻一个女子千里奔赴云州,他也曾官拜九品县丞,红衣怒马,挥斥方遒,他曾经带兵剿匪,马革裹尸。
这个叫做贺若兰山的男人,虽然他以前从未见过,以后也更不会再见到,但他当年做过的事情,已经让自己足够钦佩,他想及此处,不禁赞叹道,“这位贺若兄弟,果真是一位有情有义的汉子。”
“所以说,易阳县的县丞之位之所以会空缺有几年之久,完全是因为贺若兄弟的意外身亡?!”独孤不悔接下来却是有些惊讶的问道。
张彪却不觉得奇怪,因为他等了五年的时光,也是压抑了足足五年,今天才有机会把当年那段尘封的往事说出来,“是的,当年州府派出军士,易阳县县衙也抽掉捕快、衙役,两家合兵一处,联合围剿悠狼谷的土匪,本来围剿大功告成,但却在即将收宫之时,意外痛失主将,使得那次悠狼谷剿匪之役的成功性大打折扣。
此后,贺若家族派人来运走了贺若兄弟,带他回京落叶归根,而在他魂归故里以后,这易阳县县丞之位就一直空缺着,自此无人敢问,也无人敢管,渐渐的易阳县的县丞一职就长期空缺了。”
“原来如此。”独孤不悔听了张彪的话,终于明白了易阳县县丞之位为何会空缺有五年之久的真相。
“哎,张兄,既然你说五年前你们就一起围剿过悠狼谷,并且也是将他们全部剿灭干净,那今日这悠狼谷的山匪又是从何而来呢?”独孤不悔疑虑的问道。
“大人有所不知,当年围剿悠狼谷本来已经是大功告成,谁料到最后出了意外,主帅阵亡,因此也就草草收兵,班师回家了,并没有继续搜剿残余的山匪。
所谓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当年围剿悠狼谷摆旗寨,漏掉了一个关键的人物没有抓到,他就是原来悠狼谷摆旗寨的二当家,而正是他在此后的这些年里,重新占山为王,再加上后来官府疏于监管,悠狼谷就趁势做大,发展成了今日的规模。”张彪认真的给独孤不悔予以解释,将这几年悠狼谷错综复杂的形势一一道来。
“那如此说来,悠狼谷现在的当家人,应该正是当年的二当家?”独孤不悔问道。
张彪却是有些忧虑的说道,“是的,当年的二当家,却是现如今的大当家——花景天。此人颇有谋略,心思缜密,否则也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重振悠狼谷的声势了。”
“既如此,本县决意再次围剿悠狼谷,解救被劫的百姓,张县尉以为如何?”独孤不悔紧紧顶着张彪的眼睛问道,他的决定事关这次行动的成败,独孤不悔自然很是重视。
“嗯,剿匪事宜,非同小可,容我仔细思虑一番,想当年我也亲自参与剿匪,对悠狼谷的地形地貌还是很有了解的,这算是一个优势,但现在剿匪,却是并无州府出兵相助,兵力这一块,咱们现在就有点吃亏了,大人也请通盘考虑,否则就会打蛇不成,反被蛇咬。”张彪三言两语已经将官匪双方的态势分析的很清楚,显然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之后的想法。
“那张兄有何高见?可尽管道来。”独孤不悔听了张彪的详细分析后,觉得十分有道理,当务之急是先救人出来,而如果只是救人的话,是不需要出动那么多人马的。
“如果出动大队人马剿匪,那么联系人马,准备事宜都是十分耗费时间的,而被劫走的百姓尤其是柳如玉小姐,在这段时间里是否能安然无恙,却是无法保证的,所以我认为与其大动干戈,出兵剿匪,不如抽调得力人手,秘密潜入悠狼谷,先行解救出人质,这才是重点。”
独孤不悔其实更在意的是张彪的态度,也就是他到底参不参与,支不支持,至于详细的计划,后续再着重完成也不迟。
而现在,他终于得到了张彪的肯定答复,而且有了详细的计划,他的心里不禁松了一口气。
当下他思虑再三,心里不断盘算着合适人选和营救人质的计划,他的心中突然之间想起了一个人,“当年贺若兄弟英年早逝,那么他的遗孀哪里去了?不知她该是一个怎样的处境呢?”
“大人是说水玲珑姑娘?”张彪吃惊的问。
第七十七章、不虚此行
在张彪的详细叙述下,独孤不悔对当年贺若兰山上山剿匪的事情有了十分清楚的了解,他的这些事迹让他很是钦佩,同时也对他的英年早逝而感到惋惜。
这个时候他的心中突然之间想起了一个人,“当年贺若兄弟英年早逝,那么他的遗孀哪里去了?不知她该是一个怎样的处境呢?”
“大人问起的可是水玲珑姑娘?”张彪有些吃惊的问。
“正是她。”独孤不悔突然很想见见这个不一般的女人。
“那一次行动之后,她便是杳无音讯,再没有人见过她,也没有人知道她的生死,她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张彪皱着眉头,显然是非常难受,“否则我定然会替贺若兄弟好好照顾她的……”
“就没有她的一点音讯吗?”独孤不悔追问到。
张彪端起面前的酒盏喝了一大口酒后,摇着头说,“没有,一点消息也没有,我曾经带人回过稻花村去寻找她,可是她的父母也搬走了,村里人也说不清她们到底去了哪里。从此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她。”
独孤不悔听闻水玲珑下落成迷,生死未卜,不禁有些失望。
他有些落寞的端起一盏酒,大口的喝尽了,然后拿起那酒盏把玩一番,虽然那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粗瓷酒盏。
他一边把玩着酒盏,一边颇为忧虑的说道,“哎,想那相家庄的柳如玉小姐,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却落入了悠狼谷的山匪手里,不知道她到头来,会不会落得和水玲珑姑娘一样的下场呢?”
相对而坐的张彪只是喝酒,却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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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不悔从张彪家出来后,已经是深夜亥时了,张彪执意相送,于是两人并肩走在了午夜的大街上,而街上早已经没有了几个行人。
走在清冷的大街上,夜已深,皓月当空,有微风吹过,微冷,但独孤不悔心里却感觉很温暖,他不禁心生感慨,这一趟张彪府上之行真的是不虚此行。
此次拜访,他不仅喝了一顿好酒,而且听了一个婉转曲折的传奇故事,真的是我有故事你有酒,咱俩坐着唠一宿。
在来这里找张彪之前,他作为一个21世纪穿越过来的考古研究所的知识青年,在成为易阳县的七品县令之后,只是抱着在其位谋其政的思想,一腔热忱的想为民除害,救出被劫的相家庄新娘子柳如玉,那时的他的所作所为或许只是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当代青年,所具备的基本素质或是道德良知吧。
然而在拜访张彪之后,小院里大柳树下的一番倾心交谈,却让他了解了一个不同一般的人物,他就是贺若兰山。
这个男子出生于豪门望族,而这个家族正是京城里显赫一方的贺若家族,这个家族不但有着极其复杂庞大的关系网,资产甚巨,而且家族里早有几位叔父已经位极人臣,他的大伯贺若隆被朝廷封为武都郡公,三伯贺若东也被封为万荣郡公,官至并州刺史。
可以说,在这样显赫的家世背景下,他的官场之路可谓是顺风顺水,前途不可限量,拜将封侯也非难事,这从他三日即可官拜九品县丞就可以略见一斑。
然而,他却又是一个“不守规矩”的富家子弟,他不像其他那些有着相似背景的富家子弟,只会流连于妓院赌场之类的风月场所,或者是浸淫官场,为以后得官场之路做铺垫,他却不走寻常路,只是寄情于山水,游历四方,增长见识,直到他在烟雨江南遇见了水玲珑。
都说古人三妻四妾,习以为常,都说古人云,女人如衣服,但是在贺若兰山的心里,对爱情的执着却丝毫不逊色于21世纪的年轻人。
他可以为了水玲珑,风尘仆仆,一辆马车,主仆三人,风餐露宿,千里走云州。
他可以为了水玲珑动用家族关系,在这边远小城易阳县某得一个区区九品县丞的芝麻官,只为方便筹措人马,进山剿匪。
他还可以为了救出心爱之人,不惜以身犯险,亲自带兵进悠狼谷,上摆旗寨,单挑大当家。
虽然最后的结果不是尽如人意,但是他真的已经做了他能做的一切,而他做的事情真的令独孤不悔十分的感动和钦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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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县衙后堂的独孤不悔脚步是轻松的,心情是激动的,因为此次张府之行确是不虚此行。
当他得到张彪的支持后,一时间他顿时感觉信心倍增,有了他的支持,就解决了最关键的人手问题,其余后续的工作也都好做了许多。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立即出发了,这次的目标还是悠狼谷摆旗寨,只不过这次却是为了一个名叫柳如玉的姑娘,他在心里对自己说,相信我,等着我,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
而在出发救人之前,还必须做一些必要的准备工作。
首先,他们经过周密的计划与商量后决定,这次前往悠狼谷的主要目的是解救被劫走的百姓,当然重点是柳如玉姑娘。
其次,他考虑到解救被劫百姓才是关键,并不适合动用过多的人马,而且仅仅凭借县衙的这点人手,与悠狼谷硬碰硬也是十分不明智的。
所以在与张彪商量达成一致的目标后,他们接下来便是解决人手问题。
而张彪身为易阳县县尉,掌管缉捕犯罪偷盗之责,因此寻找人手也就非他莫属了。
回去之后,张彪也是着重考虑从县衙的捕快、差役里进行挑选,并且有选择性的挑选了一些身手敏捷、会武功的人。
同时考虑到几年前参加过悠狼谷剿匪的官差,还有不少仍然在易阳县县衙当值,因此又从里面挑选了一些年纪差不多、能力尚可的人,作为上山营救人质的向导。
至此,目标确定,人手充足,上山救人似乎已经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但独孤不悔的心里却一直有种不安的感觉,让他不能安心的睡觉,是什么呢?
是人?还是什么事?
他却说不清,但总觉得哪里有纰漏,哪里有致命的缺点,是一个足以影响行动成败的纰漏或缺点。
第八十章、话外之音
独孤不悔拿起筷子刚要准备吃几口菜,就十分吃惊的发现,只是很短的时间,桌子上的四个小菜,两个馒头已经被张彪风卷残云般的消灭干净了。
看着四个碟子里的残羹剩饭,独孤不悔有种想哭的冲动。老子好歹是县令大人好嘛,现在居然有人跟我抢吃的,害的我连顿饱饭都吃不上啊。
更可气的是,张彪一边说着对不住,一边把仅剩的一碗稀饭推到了独孤不悔眼前,讪讪的说道,“你要不先尝尝这个……”
独孤不悔不禁气的牙疼,心想这小子不但脸皮厚,而且没有一点眼力劲,但也只能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默默地把那碗稀饭端起来,“哧溜~哧溜~”的喝起来。
有,总比没有的好吧,虽然它只是一碗看起来普通至极的小米稀饭,但却是萧若兰亲自做的,是她的一片心意啊。
如此草草的结束了本应该很是温馨、很安慰自己的肚子的一顿晚饭后,张彪借故天色已晚,先走一步,然后脚底抹油给溜了,独孤不悔看着他仓皇离去的背影,只能叹息一声,然后送给他一个白眼。
这边萧若兰也发现了饭菜本就不够,现如今却大部分都被张彪吃了,于是一边收拾碗筷,一边温柔的安慰道,“别生气了,张大哥此人为人粗狂,方才应该也是肚子饿的厉害了,才不小心把你的饭菜给吃光了吧,没关系的,我方才做晚膳的时候,还留有一些,要不然我再去取一些过来便是……”
独孤不悔听说她要回去再取一点饭菜,这一来一回、盛饭盛菜装盒子,却是很麻烦的事情,于是便很豪气的大手一挥道,“不碍事的,我也不是很饿!”
谁知这个时候,他的肚子很不合时宜的又开始叫了起来,而萧若兰看见这样的情形,忍不住微微一笑道,“看来大人的肚子比大人更诚实哦!”
说罢则是不容分说的提了灯笼、食盒往外走,边走边说道,“我速去速回,大人稍等片刻吧。”
独孤不悔见她果真又要去取一趟饭菜,哪里再好意思“稍等片刻”,便赶紧从圆桌边站起来,起身追去。
出了房门,寻找到那无限夜色中的一模光亮所在,他便快步跟了上去。好在她并没有走远,他匆匆几步追上了萧若兰,不容分说的从她手里接过了食盒与灯笼,“风高夜冷,真的是劳烦你了,我与你一同前去吧!”
萧若兰见状也只是回报他一个微笑,于是两人并肩而行,往前面的黑夜里走去。
在后衙厢房吃饭的功夫,耽搁了一番功夫,此时俩人再出来,外面早已经是漆黑一片了。
一盏灯光微弱的灯笼,两个并肩而行的人,在这无尽的黑夜里当真是渺小至极。一阵微风吹过,卷起了萧若兰白色纱裙的裙角,真是有股深深的凉意。
独孤不悔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发扬一下绅士风格,替美女披件衣服呢,可随即发现自己手里提着食盒与灯笼,没有空闲的手。
他随即灵机一动道,“若兰,麻烦帮我拿一下东西。”随即将手中的食盒灯笼一股脑的全递给了萧若兰。
看她接稳了,独孤不悔便脱下了自己的穿在外面的袍子,轻轻的给萧若兰披上,对她说道,“夜冷了,别着凉了。”
萧若兰刚想婉拒一下,奈何手中提着东西,不方便推辞,也只好默认了,这却正好达到了独孤不悔的目的:她若手里不提东西,还指不定要好好的推辞一番呢。
独孤不悔见目的达到,于是悄悄的“嘿嘿”一笑,露出一抹奸计得逞的猥琐笑容,只不过夜色掩盖,萧若兰是不曾看到了。
他马上又从她手里接过了食盒灯笼,继续往前走去。
萧起帆作为易阳县的主簿,本来在县衙的西花厅是有一件房子可以居住的,只不过公家的房子住的总是不舒心,而且动辄有人不分时辰的敲一通鸣冤鼓,县衙的烦心事务也多,于是他便在外面购置了一处远离街道的僻静院落,也算是一个修身养性的好去处。
尤其是这么多年他郁郁不得志,因此后衙西花厅这边的屋子却是极少再来居住了,只是偶尔会差人来打扫一番,不至于落得灰尘破败的样子。
回去的路不算远,但也着实不近,独孤不悔便关心的说道,“若兰,以后时辰晚了,你就不要过来了,这路途有点远,不太安全!”
萧若兰听了微微一笑道,“不碍事的,以前我去县衙里寻爹爹吃饭,也是这般时辰,也是这条路,从小都不知走了多少遍了,不必担心!
倒是大人待会回来时,月黑风高,大人还要小心走路才是!”
独孤不悔叹了一口气道,“这走夜路我倒不怕,就怕的是有些事情费心费力的去做,却疏漏了关键的环节,那就不得不小心了。”
萧若兰听了他的叹息,随即问道,“大人可是上山救人的事情遇到了什么困难?”
“困难倒是没有,相反,我却感觉准备工作有些太过容易了,而我的心里却一直有一个不好的感觉,困扰着我。”独孤不悔皱着眉头说道,“但我却找不到问题所在,这可如何是好?”
“而且今日你父亲来拜访了我一次,但他却没有聊起什么重要的事情,尽是闲聊了,也让我好生奇怪。”
面对独孤不悔的疑惑,萧若兰默默的想了一会,又仔细问起了今日她父亲的一些言语,然后才对独孤不悔说道,“据我对父亲的了解,他从来不会做没有目的的事情,而我仔细斟酌你今天和他的谈话,我认为他是在向你提示一些东西。”
独孤不悔听了大感惊讶,因为在与萧起帆谈话结束后,他曾反复揣摩过萧起帆的话,虽然能感觉到他说的话里另有玄机,但却是摸不着门道,品不出他的话外之音到底是什么意思?此时听了萧若兰的分析,觉得颇有几分道理,于是赶紧问道,“提示了一些东西?你指的是什么呢?”
第七十八章、雨前龙井
当独孤不悔准备停当以后,他高兴的发现,此时他们的目标已经确定,人手也已经准备充足,上山救人似乎已经是万事俱备了,但独孤不悔的心里却升腾起一种不安的感觉,而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踏实,让他不能安心的睡觉,到底是为什么呢?
是人?还是什么事?
他却说不清,但总觉得哪里有纰漏,哪里有致命的缺点,是一个足以影响行动成败的纰漏或缺点。
无奈之下,他决定先把准备工作做完,至于这不安的感觉,或许等事情准备完毕就消失了也未可知,于是,也就暂且不去想他了。
如此,第二日、第三日独孤不悔和张彪都在紧急筹措人手、兵器、粮草等事宜,为上悠狼谷营救被劫的百姓作准备工作,忙的是不可开交。
好在独孤不悔现在身为一县之令,特别是在易阳县保卫战之后,在整个易阳县有着很高的声望,也切实掌握着易阳县重大事务的决策权,办起事来就顺利多了,这几点却又比当年的贺若兰山他们强多了。
毕竟当年他们几个人仓促之间带兵剿匪,很多事情准备不甚充分,尤其是核心人物贺若兰山和张彪,更是显得无比仓促。
张彪,在亲自赴悠狼谷剿匪之时,距离赴任易阳县县尉一职尚不足十日。
而贺若兰山就更离谱了,在亲自带兵进山剿匪之时,距离他赴任易阳县县丞一职尚不足五日。
十天能干什么,作为一个来自于21世纪的青年人,独孤不悔只能是十分佩服他们的高效工作了。据他所知,在现代社会里,对于任何一个刚刚换了新单位的人,尽快熟悉工作,熟悉身边的同事,是首要任务,毕竟在陌生的环境里,和同事们打好关系是很重要的,它会让你少走许多的弯路。
而且现在有许多的单位企业,新生入职培训期至少一个月,这里面还包括着一周时间,也就是七天的拓展训练,目的就是为了尽快促进员工之间的沟通与交流。
而贺若兰山和张彪这两个兄弟,一个入职五天,一个入职十天,根本就是拓展训练都没有完成,同事都没有认全乎了,就这个情况居然敢带兵剿匪,这其实根本就是在瞎胡闹。
估计他们当时连易阳县县衙的日常工作,甚至是基本的工作制度都没有搞清楚,更谈不上请县衙全体同事一起吃个饭,联络联络感情了。
说句不好听的,他俩当时带着队伍进了悠狼谷剿匪,在路途上行军或安营扎寨的时候,就连身边的捕快或差役都是认不全的,那时如果队伍里有山匪混进来,他俩还会笑嘻嘻的过去打个招呼说,“兄弟,你的服装好生奇怪,怎么与其他人的穿戴打扮都不一样……”
当然,贺若兰山和张彪当年之所以会如此心急火燎的带兵前去剿匪,是为了尽快救出身陷贼窝的水玲珑,这却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毕竟山匪是不会给你留出时间,让你们把人都认识全了,把工作都熟悉了再来剿匪的。
所以,现在独孤不悔在准备进山解救被劫百姓的时候才发现,他们前期的准备工作做的越细致,他越是对贺若兰山等人当年的大胆之举感到不可思议。
两个新来的官吏,带着一帮丝毫不熟悉的手下,长途跋涉进行异地作战,然后半夜里觉睡得正香的时候,还突然被人偷袭了一下子,一晚上死了十几个人,这样艰难的情况下,队伍没有出现哗变就已经是万幸了。
好在贺若兰山留有后招,他痛定思痛,然后即刻修书一封,派人搬来了州府的八百精兵前来支援,而最后也确实是这八百精兵在剿灭山匪的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所以,当时他们能在天时(下着小雨,山路泥泞)、地利(地形不熟悉)、人和(完全不认识)三者不占其一的不利情况下,出兵剿匪,并取得了相当不俗的成绩,就已经堪称是个奇迹了,当真是无知者无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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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正在准备行军粮草辎重的独孤不悔又忙了一个上午,中午匆匆回到后衙用了午膳,正打算休息片刻的时候,萧起帆来了。
记得当初独孤不悔提出悠狼谷剿匪事宜的时候,萧起帆是坚决反对的,当时还留下了狠话,“这剿匪是想剿就剿的吗?这悠狼谷的山匪是剿不得的,此事休要再提……”,而这些话,独孤不悔现在仍然记忆犹新。
当然,萧起帆能主动登门造访,已经是难弄可贵了,独孤不悔赶紧命仆人端茶倒水,只是他不清楚萧起帆此行究竟是何目的。
两个人于是分坐客厅的主客位置,独孤不悔坐上首,而萧起帆位于下首。两人前几日因为悠狼谷剿匪的事情闹得有些不愉快,最后不欢而散,因此此时两人相对而坐的时候,气氛有些尴尬。
于是两人各自端起桌上的茶碗,装模作样的品起茶来,“嗯,这茶不错!”
“是啊,这是新买的雨前龙井,稀罕的很,味道自是不错!”
“哦,老夫听说过龙井茶有“雨前是上品,明前是珍品”的传闻,今日品尝,果然是好茶!不错不错!”
“萧伯伯请慢用!”
……
有句话叫做最怕空气突然凝固,而现在客厅里面的气氛却就是这样,俩人聊着聊着就聊不下去了,顿时有点大眼瞪小眼的感觉。
半晌之后,萧起帆率先转移了话题,“嗯……这几日,我见你和张县尉等人忙碌的很啊,连饭都顾不上吃啊,你们二人都是栋梁之才,还是要注意身体啊!”萧起帆貌似关怀的说道。
“哦哦,还好,小侄一定会注意的,多谢萧伯伯提醒!”独孤不悔连忙拱手致谢。
“县衙府库的粮食还是有些欠缺,出门在外的粮食一定要带足了,否则大家饿着肚子就不好了……”萧起帆意味深长地说道。
其实当萧起帆刚才主动登门拜访的时候,独孤不悔就已经隐约的感觉到,萧起帆似乎是对这次悠狼谷的行动有着浓厚的兴趣,而现在他旁敲侧击的问话,基本已经证实了他的感觉是对的。
第七十九章、饿死鬼
但是,对于悠狼谷行动,他前几日还是明确的持反对意见的,那么今天他来找我,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劝自己放弃这次行动,不要作无谓的付出?
还是他另有其他的深意,只是不方便说出来?
独孤不悔决定试探一下他的口风,于是就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最近县衙里确实是有个行动,要提前准备些粮草、兵器之类的东西。”
“哦,县衙有行动实属正常,但千万要选对人,才能把事情办好了。”萧起帆叮嘱道。
“这个自然没问题。不知萧伯伯还有什么意见?”独孤不悔问道。
“哈哈,意见倒是谈不上,只是最近遇到件有趣的事情,说给你听听。
我上个月在鸟市上看到一只鹦鹉,一开始觉得它能学舌,特别聪明就买了回来,可不曾想回来没几天,它居然开始胡说八道,说什么‘节哀顺变’、‘一路走好’等等,原来他上个主人应该是个做白事生意的,让我听的不厌其烦,最后干脆卖了了事。
但我奇怪的却是,这支鹦鹉都换了主人了,居然还替原来的主人吆喝,真的是不忠不义啊……”
俩人又闲聊两句,萧起帆就起身告辞了,这却让独孤不悔一头雾水,搞不清楚他此次前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难不成他跑过来就是和我闲聊的,可是聊了半天也没有说道什么实际的东西,尽是些琐碎小事,唯一说得多的便是鹦鹉的事情了,可这只鸟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简直是莫名其妙。
或者他说的那支鹦鹉的事情有特别的含义?如果有,那又是什么含义?
他想了半天,但确实不知道如何理解,也只能暂时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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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忙碌了一天的独孤不悔和张彪才返身回去休息,但仍旧有许多的细节需要一一敲定,所以两人从县衙大堂一直讨论着又回到了县衙后堂。
进了后衙独孤不悔的房间,他们就坐在前厅继续讨论起来。渐渐的,夜幕已经降临,张彪命县衙值夜的差役送来了蜡烛,掌了灯,两人继续讨论事情,却是连晚饭的时间也错过了,而他们却浑然不知。
此次决意去悠狼谷摆旗寨救人,因为一开始就确定了是少数人参与的渗透营救,而非大部队的进山剿匪,所以要注意的细节事项就更加反锁,从潜入地点的精心选择,再到进入摆旗寨的具体行动路线,以及如何避开山匪的搜查等等事宜,都需要细细推敲,仔细确定。
他们讨论的起劲,却忘了腹中无食,早已经是饥肠辘辘,张彪的肚子首先开始“咕噜~咕噜~”的抗议起来。他的肚子一响,独孤不悔马上也感到肚子饿了,一时间两人相顾无言,这里也没有什么可以吃的,又错过了县衙后厨的用膳时间,这可如何是好?
正在两人商量着是否出去到街上找点食物的时候,突然,嗅觉灵敏的张彪皱着鼻子闻了一闻,继而很高兴的对独孤不悔说道,“大人,看来我们不用挨饿,也不用出去找吃的了。”
独孤不悔却没有他那般灵敏的嗅觉,因此一时之间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只是看着张彪犹如一只警犬一般,嗅着气味出了房门,往外走去了。
独孤不悔正待也跟出去看看哪里有吃的,只是外面黑压压的一片,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正疑惑的时候,他突然听见张彪扯着他的大嗓门又嚷嚷着回来了。
见他满脸笑容的又返回来了,独孤不悔有些奇怪的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是发现什么好吃的东西了吗?”
“哈哈,好吃的东西已经有人送来了!”说着话的功夫,他的下巴却努力的向门口点了点。
独孤不悔这才发现门口有人正持一盏青灯缓缓走来,离得近了,他看见一个一袭白衣的女子,左手挑着一盏灯笼,右手提着一个食盒正优雅大方的走过来。
独孤不悔看见那女子走来,不禁走出门口,往前迎了两步,温柔的问道,“若兰,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原来那女子正是萧若兰,她一边随着独孤不悔往里走,一边微笑着说道,“我看你房间的灯一直亮着,问过后厨发现你也没有用晚膳,便知道你该是又忘记了用晚膳,于是便做了一些饭菜送过来。”
张彪则是厚着脸皮道,“萧姑娘的饭菜太美味,大老远的就把我老张的口水给馋出来了啊!”
独孤不悔见张彪说着话,已经迫不及待的帮着萧若兰打开食盒,把里面的饭菜拿出来,摆在桌子上,不禁无语的腹诽了一句,“见色忘友”的家伙。
萧若兰听了张彪的话后笑着说,“数日不见,张大哥也变得特别嘴甜了呢。只是我不知道你在这里,准备的东西可能有点少了呢。”
独孤不悔却是赶紧围到桌子跟前去,看着那圆桌之上,一盏青灯,四个小菜,一碗稀饭,两个馒头,特别整齐的摆在了桌子上,看上去就十分的赏心悦目,还是她一如既往地风格,让人只是看上去就很有食欲。
他正醉心的欣赏着这份精致的晚饭,正待夸奖萧若兰几句,却不料一只大手已经伸了过去,抓起一只馒头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独孤不悔已经有无奈了,嘟囔了一句“你是饿死鬼投胎的吗?”
张彪嘴里填着食物,筷子飞快夹菜吃的正起劲,却是完全没有听清楚独孤不悔说了什么,只是客气了一下道,“快吃吧,大人,真的很好吃啊……”
可就在独孤不悔打算不理对面这位“粗鄙不堪”的大汉,只管吃自己的饭就好的时候,他于是拿起了筷子去夹菜,却发现四个小菜已经只剩了菜汤。
他真的无语了,不仅气愤的说道,“兄弟啊,你好歹给我留点啊,我还一口都没吃呢!”
张彪这时才看了看眼前的残羹冷炙,傻呵呵的笑道,“不好意思,我太饿了,主要也是因为饭菜太美味了,没忍住,对不住啊!”
说着话,他把仅剩的一碗稀饭推到了独孤不悔眼前,讪讪的说道,“你要不先尝尝这个……”
第八十一章、内奸
独孤不悔听了萧若兰的分析,觉得她说的颇有几分道理,于是赶紧问道,“提示了一些东西?你指的是什么呢?”
“应该是人!”萧若兰一字一句的回答道。
“人?!”独孤不悔有些不解的问道。
“对,根据一些当年参与过悠狼谷剿匪,并且幸存下来的人说,他们的队伍曾经在一个夜晚被偷袭过,死伤惨重,行动险些失败,后来有人就怀疑官府的队伍里有人与山匪有勾结,泄露了营地的兵力配置、值夜人数等情况,以至于山匪偷袭十分顺利。
而根据我的推测,父亲是了解这些情况的,所以他也怀疑几年前的悠狼谷剿匪行动里,就有县衙的人与山匪有着暗中的联系,才导致了前期行动的失败,而大人今日又要去悠狼谷,难保这个藏头露尾的人不会再次坏事?
所以父亲应该是提醒你,用人要谨慎,否则会重蹈覆辙。”
萧若兰一番话,顿时让独孤不悔感觉如芒在背,瞬间冒出了一身冷汗。
张彪曾经十分详细的跟他讲过贺若兰山悠狼谷剿匪的事情,因此他对当年的事情了解的还是比较清楚的。
当时不以为意的许多事情,现在想来却是疑点丛生。
首先就是军队攻上摆旗寨后,贺若兰山带人直扑地牢,去救水玲珑,然而却扑了个空,原来人已经被山寨大当家周贺虎给提前一步带走了。
并且在后续的逃亡过程中,周贺虎之所以把水玲珑绑走当成了人质和护身符,就是因为他早就知道了水玲珑与贺若兰山的关系非同一般。
而这些,山匪是怎么知道的?答案只有一个,有人给他提供了消息。
其次,营地被偷袭的那次,即便县衙值夜的差役偷懒耍滑,被山匪钻了空子,但也不至于被人打的毫无还手之力,而且安营扎寨当晚就出事,山匪哪来的胆子敢大规模偷袭?
现在想来,山匪定是事先得了消息,早就对剿匪队伍的人数、武器配置以及值夜情况有了详细的了解,所以才敢大规模的偷袭。
如此想来,县衙剿匪的队伍里定然是出了内奸。
类似的疑点还有很多,只是由于当时剿匪队伍的最高指挥官贺若兰山意外身亡,很大程度上分散了大家的注意力,使得大家根本没有精力再去关注有人会与山匪暗通消息的事情。
那么,在他准备马上出发去秘密营救柳如玉的时候,萧起帆过来提示这么一下,那么目的就已经很明确了——县衙里面有内奸。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顿时豁然开朗起来,看来明天是该好好的整顿一下队伍了,尤其是在即将出发的时候。
两人说着话,很快已经到达了萧若兰家的府院门前,独孤不悔赶忙与萧若兰道了别,说了声谢谢,便匆匆的往回赶了。
萧起帆看他急着回去有事,也再没有挽留他,只是嘱咐他天黑路滑,路上小心。
独孤不悔听了萧若兰的深入剖析,这个时候已经是感觉茅塞顿开,恍然大悟,他赶着回去,把今天已经敲定的救人队伍的人员名单再仔细的过一遍。
身手好、有武功、认识路,这三个要求太简陋了,根本筛选不出那个有问题的人。怎么办?
他的打算是按照这些已经挑好的人员名单,挨个先把他们的方案看一遍,希望能够发现什么破绽,但估计不会有什么大的收获,毕竟档案里是写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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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早晨,张彪一到县衙,就有人通知他说县令大人有请,在县衙后堂。
张彪听了却是心里咯噔一下,什么情况,莫不是昨日将萧姑娘做给他的饭菜给吃光了,心里愤懑,这会要把自己叫过去训斥一顿吧。
这小子,不会吧,只是吃了几个菜而已啊,不至于吧。
脑子里一边想来想去的,他一边往后院溜达,突然之间他灵光一闪,不对,怎么能空着手去呢?好歹买个包子啊。
想到这里,他返身朝县衙外面跑去,片刻之后,他手里提着东西匆匆忙忙的又回来了,这次却是满脸欣喜之色。
进了后衙独孤不悔的住处,进去之后就见独孤不悔正坐在桌子前面翻腾着什么东西,他于是走过去,将一个纸包放在了独孤不悔的面前,“快吃吧,热腾腾的杨家烧饼!”
独孤不悔拿过那个纸包,边打开来,边抬起头问道,“你买烧饼干什么?”
张彪刚想回答,包子没有买到,买了个烧饼,你凑活着吃吧,结果还没说出口,就被独孤不悔给唬的后退了两步,说不出话来。
原来独孤不悔从昨晚回来后,便命值夜的差役从县衙的文安库里调出了许多档案,而这些档案正是按照悠狼谷剿匪人员名单而提取的。
档案提取出来后,送到了他所居住的东花厅里,他便开始连夜挑灯夜战,翻看那些档案资料,直到早晨县衙里来了办公的人。
他一夜未曾合眼,所以眼袋极重,再加上他是面对着一盏亮如黄豆般的油灯,烟熏火燎喝点,就成了一个熊猫眼,没想到把心里发虚的张彪给吓了一大跳。
等张彪缓过劲来,独孤不悔已经把一沓档案递给了他,“这些个人你想办法重点摸一下他们的底,都是家乡距离悠狼谷很近的人。抓紧时间去吧。”
张彪一听这话,边问道,“大人是怀疑这些人?”
“先查查吧,小心无大错。”独孤不悔有些疲惫的回答。
张彪随即接过那几份档案,就站在原地翻看可起来,突然,他冲着手里一份档案叫了出来,“他怎么也在?”
独孤不悔闻言走过去,看着张彪手里的一份档案,上面赫然写着“陈平安”的名字,他不禁疑惑的问道,“怎么了?这个陈平安有什么问题吗?”
张彪却是怔怔的不说话,半晌才回过神来,心有余悸的说道,“大人,你有所不知,这个陈平安早在五年前围剿悠狼谷的时候,就死了啊,现在他的名字怎么会出现在行动人员名单里?!”
第八十二章、小分队
独孤不悔将自己连夜整理的档案递给张彪,让他再着重排查一下这些人。
而那些被挑选出来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他们的家乡或有据可查的居住地都在悠狼谷附近,这就意味着这些人很有可能与山上的劫匪发生不一般的关系,有可能是邻里乡亲,或者说是兄弟朋友,更有可能是利益关系。
当然,到现在为止,这些都只是推测而已,没有任何证据,所以尚且没有得到证实。
倒是张彪觉得有道理,认为这些人是应该仔细核实一下。他走过去,从独孤不悔的手里接过一些档案,仔细的翻看起来,独孤不悔同时也把昨夜与萧若兰讨论的结果告诉了他,认为几年前的剿匪队伍里应该是有内奸与山匪暗通消息,才导致了一些行动的失败。
张彪一边听着他的话,一边若有所思的翻看着档案,是啊,马上就要出发前去救人了,队伍里如果有人给山匪暗通消息,那么对这次行动的影响是很可怕的。
常言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可是现在很有可能是山匪对官府是知根知底,而官府对山匪却一无所知,这样的情况下,队伍还未出动,就已经陷入了被动。
看来,查出内奸,刻不容缓,否则要去秘密救人,根本就是一句空话。
突然,正在看档案的张彪惊讶的叫了一声,引起了独孤不悔的注意。张彪打过仗、剿过匪,什么情况他没见过,断然不会因为一点小事而大呼小叫,这可不是他的风格,于是独孤不悔赶紧走过去,问他发现了什么情况。
只见张彪手里捏着一份档案,神情复杂的看着他,独孤不悔眉头一皱,从他的手里接过那份档案,之间上面赫然写着“陈平安”的名字,他不禁疑惑的问道,“怎么了?这个陈平安有什么问题吗?”
张彪却是怔怔的不说话,半晌才回过神来,心有余悸的说道,“大人,你有所不知,这个陈平安早在五年前围剿悠狼谷的时候,就死了啊,现在他的名字怎么会出现在行动人员名单里?!”
“什么?死了?”独孤不悔非常吃惊的问道,“这怎么可能?这几份档案都是我命人按照行动人员的名单挑选出来的,而名单不是你来拟定的吗?”
“名单是我拟定的没错,可是这个人我压根就没选过他,因为我知道他早已经死了!”张彪面对如此诡异的事情,同样是难以置信。
“如果这个陈平安确实已经死了的话,那么一个已经死了的人,他的档案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你我面前?”独孤不悔感到此事有些过于蹊跷了。
“是陈平安死而复生,自己搞的鬼?或者是有人故布疑云,故意把他的档案混在了行动人员的档案里?”张彪也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可思议。
“嗯,这样,先不管是那种情况,待会你马上以训练的名义叫大家集合,让后挨个点卯,看看这个陈平安是人是鬼!”独孤不悔略微沉思了一下,然后叮嘱张彪拿着花名册去点卯,但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他的心里却十分怀疑,这样能让那个死而复生或者故布疑云的的人露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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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在人员集合待命的时候,张彪按花名册点了卯,大家都按时答道,而唯独那个叫陈平安的却没有出现。
反倒是当张彪喊出陈平安的名字的时候,一些知道内情的人都不约而同的疑惑起来,他不是死了吗?怎么名单里会有他的名字?
独孤不悔在收到张彪的报告后,并没有感到惊讶,因为这样的结果早在他的预料之内。他今早让张彪去按花名册点卯的时候,就想到了会有这样的结果,所以他一点也不吃惊。
他随即告诉了张彪自己的后续计划,从现在开始,找一个仓库一类的地方,把已经集合的队伍全部进行封闭训练,不得离开,不得请假。
他随即又更正道,“不,从现在开始,队伍内的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原因离开,也不得与任何外来人员有任何接触,有违令者立即抓去大牢,严惩不贷!”
张彪听了不禁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前往悠狼谷的行动时间一直未定,而且具体的进入悠狼谷的地点也为确定,在这样的情况下,不得外出,不得与外人接触的命令就杜绝了有人想把消息泄露出去的可能性。
消息泄露不出去,也可以最大程度的保证营救行动的时间、行动地点的隐秘性,从而取得攻其不备,出其不意的奇效。
今天已经是距离相家庄护院刘五报案的第三天了,也是柳如玉等一干人等被悠狼谷山匪劫走的第四天了,时间拖得越久,被劫走之人的危险越大。
独孤不悔不禁有些焦急了起来,本来按照原定的计划是营救队伍今天凌晨就出发,但现在却因为内奸的事情给耽误了,而且到现在为止,内奸还没有找到,也就没办法确定具体的出发时间和合适的潜入悠狼谷的地点,这可如何是好?
听相家庄的护院刘五所讲,柳如玉被劫走的时候是女扮男装,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她的身份不要被揭穿了,否则她的遭遇恐怕会很惨,无恶不作的土匪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落入他们手里的女人的,更何况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
怎么样才能用最短的时间把柳如玉等人给救出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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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子时,月黑风高,正在一处仓库里睡大觉的行动人员突然被叫醒了,独孤不悔亲切的管他们叫做营救小分队。
小分队的人被叫醒后即刻集合,点名,报数,马上队长来报,应到三十六人,实到三十六人。确认过三十六人全部集合完毕,然后张彪和独孤不悔开始给每个人发个人物品。
每个人一套夜行衣、一把弩箭、一把佩刀、一个水壶、一袋干粮等,要求马上更换衣服,带好装备,一刻钟以后出发。
在大家紧张的穿戴装备的过程中,张彪挨个检查他们的装备、衣服,而独孤不悔则眯着眼睛观察着他们。
他已经宣布了出发时间,那么如果有内奸隐藏在小分队里面,想要通风报信的话,现在已经是他出发前最后的机会了。
第八十三章、出发
在大家紧张的穿戴装备的过程中,张彪挨个检查他们的装备、衣服,而独孤不悔则眯着眼睛观察着他们。
他已经宣布了出发时间,那么如果有内奸隐藏在小分队里面,想要通风报信的话,现在已经是他出发前最后的机会了。
独孤不悔在等着那个人自己跳出来,但愿他能抓住这最后的机会。
事情进展到现在这一步,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独孤不悔在和张彪连夜商议后,决意不等了。
否则一日找不出内奸,难道就一日不去救人了,而且现在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有内奸,指不定这就是悠狼谷山匪故布疑云使得计策而已。
再说,只要我做到行动时间、地点、人数、武器装备等关键信息的保密性,就不怕救不到人。
正在他站在一旁,思考问题的时候,突然,一个队员捂着肚子要去茅厕,嚷嚷着说是吃坏了肚子,这个人迅速引起了独孤不悔的注意。
他会是那个隐藏在小分队里的内奸吗?
他非要出去上什么茅厕,会不会就是打算出去通报消息呢?
独孤不悔当机立断,命令捕快燕小六把那个队员带出去。
很快,燕小六回来了,只不过回来的只有他一个人。
其他的队员想起了今天发布的命令:“队伍内的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原因离开,也不得与任何外来人员有任何接触,有违令者立即抓去大牢,严惩不贷!”
大家不禁都是面面相觑,一时间气氛开始紧张了起来,偌大的仓库里只有一阵阵穿戴装备的声音,很快,队伍集合完毕。
独孤不悔缓缓的走过去,正面扫视着排成三列的小分队,他的目光从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他看到的是一支精神饱满的队伍,是一支充满希望的队伍,这个时候他犹豫了一下,想着要不要喊个口号什么的,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此次行动所追求的就是出其不意的隐蔽性,喊来喊去的人多嘴杂反而不好。
于是他沉默片刻后给张彪递了一个眼神,示意他可以带领队伍出发了。
马上,张彪领着三十五人的小分队鱼贯而出,从他的身边轻轻的走过,都是这精壮的汉子,片刻间已经有走的干干净净,空旷的仓库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独孤不悔犹自在那里回味刚才的场景,是啊,虽然这次行动没有当年贺若兰山出动上百人的捕快、差役队伍的人马规模浩大,也没有平州八百精兵的支持,但刚才的这种感觉却是让人感触颇深。
兵不在多而在于精,前前后后没日没夜的忙了几天,做了许久的准备工作后,今天,队伍终于出发了。
看着小分队在夜色的掩映下渐行渐远,最后终于消失在无边的夜色里。独孤不悔随即也走出了仓库。
出了仓库以后,他在院子里静静地站了一会,似乎是在思考问题,又似乎是在聆听什么,片刻之后,他离开了这里。
回到县衙后,他向县衙大牢径直走去,推开县衙大牢的牢门,往里看去,还是那个样子,牢里杂乱无章的堆积着杂草和破被子,关着一些杂七杂八的人,空气里还是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味道。
牢头早已经打着哈欠睡着了,哈喇子流了一桌子,独孤不悔见没有人来迎他,就捡起一块小石子扔了过去,那石子不偏不倚的落进了几人眼前的茶碗里,发出了响亮的声音,在这静寂无声的大牢里显得特别响亮。
一时惊起千沉浪,趴在桌子上睡觉的牢头和另外两个人一下子被吓的跳了起来,然后“哐当”一声拔出刀来茫然四顾道,“大胆劫匪,敢劫大牢,还不快束手就擒!”
独孤不悔见他们连个人影都没看到,就在那里装腔作势的吓唬人,实在是滑稽得很,他愣是忍住没有笑出声来,而是咳嗽了两下,故意扯着嗓子问道,“来人啊,本县来视察大牢,居然没有人迎接!成何体统!”
那几个衙役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县太爷驾到了,几个人赶紧屁滚尿流的爬过来,毕恭毕敬的给县太爷作揖。
独孤不悔见了不耐烦的摆摆手,说道,“王牢头且留下问话,其余两人都退下吧”。
看其余人已退了下去,他便故作严肃的询问了一些问题,然后招招手,让王牢头附耳过来,递给了他一张纸条,压低了声音道,“把这个人带出来,找个地方让他冲个澡,换身干净衣服,带他来大堂见我,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明白吗?”
王牢头听了他的话,忙不迭的点着头道,“明白了,小的明白了,请大人放心!”
独孤不悔见状,也再没有多留一分钟,而是转身离开了大牢。
牢头见县令大人交待完就走了,连忙凑到油灯下,打开那张纸条仔细查看,只见上面写着一个人的名字。
他看了看这个名字,又想了想县令大人的话,不敢怠慢,拿上一串钥匙,叫了两个衙役就往大牢深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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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县衙大堂上,火把的光亮不断跳跃着,独孤不悔手里不时翻看着一纸公文,他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这么做呢?
片刻之后,牢头亲自将一个犯人押了过来,这人虽然还是满脸胡子渣,但或许是因为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的缘故,此时看去显得还是很精神。
独孤不悔让牢头上前说话,待牢头走近,他凑过去附耳对他说了几句,然后挥手让牢头退下。
现在大堂上只剩下两个人,一个七品县令,一个阶下囚。
独孤不悔不愿浪费时间,直接开口问道,“凌飞,本县有一件案子需要你的协助,你可愿意?”
原来跪在堂下的正是王员外府被劫案的犯人之一的凌飞。
自从王员外府被劫案破获后,接着还牵扯出另外一桩妇人害死自己男人的案件,在这两个案子的侦破过程中,独孤不悔发现这个凌飞可以为了兄长的冤情甘愿受仗刑,还算个忠义之人。
并且他还听张彪说过,这个凌飞武艺高强,身手不凡,尤其是一身轻功了得,县衙的捕快曾经在围捕他们之时,要不是做了万全的准备,事先在窗户外面布置了陷阱,险些就要被他破窗而逃了。
第八十四章、契约
很早的时候,在独孤不悔担任易阳县县令后不久的一段时间内,他已经发现自己手上的事情越来越多,担子越来越重,渐渐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
尤其是前段时间,一直奔波在外面查案子,而他身边可供差遣的可用之人却不是很多,或者说是他看得上的人太少,更不要提有个可以说说话聊聊天的人,唯一的可以说上几句话的人就是萧若兰了,可她是个女儿身,又不能经常抛头露面的跟着自己,因此在遇见这个凌飞之后,他有意将这个凌飞收为己用,既可以为县衙增加一个得力的差役,还可以成为自己的贴身侍卫,为自己的安全保驾护航。
然而,此时听了独孤不悔的问话后,凌飞却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环顾左右后才问道,“大人手下捕快、差役数百人,怎么会想到用我一个囚犯?”
独孤不悔也不含糊,很是坦率的告诉他,“现在情况特殊,情况紧急,而我手下缺少一个可信之人,就想到了你。这件事情必须你来办,不好假手他人,算是你帮我一个忙吧,你可愿意?”
这次那凌飞却是不假思索道,“愿意为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独孤不悔见他这次答应的这么痛快,不禁有些疑惑的问道,“哦,这一次为何答应的这般痛快?”
“回大人,小的其实早就听过大人的威名,知道大人是个为民做主的好官。而且我兄长的案子也是多亏了大人的坚持,才会水落石出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大人对小人的恩情,小人绝不敢忘!”凌飞微微扬起了脸,看着独孤不悔郑重的回答道。
“好,果然很是爽快!”独孤不悔说完,随即起身来从堂上来到堂下,亲自扶凌飞起来,然后为其除掉枷锁、手铐,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里有一份文书,其实是个契约,你看看吧。”
说着取过一张文书,递给了凌飞,“你考虑一下,若想签就签,不想签的话,我也不勉强你。但我希望你能签了,毕竟完成一次任务,可以免去你剩余的刑期,应该很划算不是吗?”
说罢他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微闭眼睛开始思考起来。至于凌飞,姑且先不去理会,暂且给他一会儿的功夫,让他考虑一下也好。
他则开始计算起小分队的行程来,为了掩人耳目,小分队的人员均趁着夜色步行出发,按照他们的步行速度看,他们应该已经到了城郊的侯家铁匠铺。
而且按照他的安排,他要侯铁匠准备的东西应该已经赶制的差不多了吧。
这个时候凌飞已经走上前来,拿起长案之上的毛笔,工工整整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把那张契约递给了独孤不悔。
独孤不悔看了一眼,赞了一声,“字写的不错,以前也是习过字的吧?”
“禀告大人,小的在洛云寺出家当小沙弥的时候,曾经时常抄写经书,因此也能认的几个字。”
“好,凌飞,本县看你是个忠厚之人,又有一身武艺在身,故而有惜才之心,从现在起,本县擢升你为易阳县捕头,即刻生效,你可明白?”独孤不悔心里有些着急,也就不想再多加考察这个凌飞了,而且时间也来不及。
凌飞听了他的话后,一时间眼中有泪水涌出,他跪拜下去,重重磕了三个响头,道,“从小兄长就告诉我,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今日大人为兄长报了仇,还提拔小的做捕快,凌飞愿誓死跟随在大人身边,听凭大人差遣,来报答大人的恩情。”
在独孤不悔的用人字典里,人的品行只要没有多大问题,就都是可用之人,而凌飞正好符合他的这个标准。
至于对凌飞的使用问题上,以后会怎样,他打算慢慢来吧,毕竟凡事都不是一蹴而就的。
其实今天作出把他从大牢里放出来的这个决定,对于独孤不悔来说,还是有些冒险的,他也曾犹豫了很长一段时间。毕竟这个凌飞半个时辰前还是易阳县县衙大牢里的一名囚犯,是戴罪之身。
而现在自己通过非正常手段把他从县衙大牢里提出来,提前赦免了他的罪行,并让他成为县衙的一个捕快,这些都是有违章程的,一旦被人发现,结果是很麻烦的。
他给凌飞的那份契约里,就是关于凌飞戴罪立功的一些内容。
但是有个问题,他必须赌一把,那就是凌飞这个人的本质是好是坏,或者说的明白点就是他是想做好人还是想做坏人?
这却只是他一念之间的事情。
他如果真的想改头换面,重新做人,那么眼前的这件事情就是一个最好的机会,他自然会全力以赴做好,这样独孤不悔也就可以放心的按自己后续的计划做事情。
但反之,如果他并没有弃暗投明或者弃恶从善的念头,那么独孤不悔今天所走的这步棋就是一招险棋。他如果要反,自然就不会珍惜这次机会,那契约什么的对他来说就是一张废纸而已,根本没有约束力。
在独孤不悔的计划里,本来是打算徐徐图之,慢慢的调教他,通过长时间的接触、磨炼后,把他慢慢的变成一个自己满意的可用之人。
但现在计划有变,张彪和前往悠狼谷救人的小分队已经按计划出发了,而独孤不悔必须即刻出发,按时赶到事先与张彪约定的汇合地点,才能保证后续计划的顺利进行。
而现在因为内奸的问题,县衙里剩下的大部分人马他是不能轻易使用了,所以他只能兵行险着,把凌飞提前放出来,并且让他相伴而行,担任自己的保镖和随从。
想至此处,独孤不悔告诉他,现在简单准备一下马上就要出发,让他先去后院牵两匹马,并递给他一个事先准备好的包裹,在西城门等他。
凌飞接过包裹打开一看,是什么一身夜行服,并包着一把佩剑,一包碎银子,另外还有一块捕快的令牌。
第八十五章、铁匠铺
按照独孤不悔的安排,让他先去后院牵两匹马,再简单准备一下后马上就要离开这里,并递给他一个事先准备好的包裹,让凌飞在西城门等他。
凌飞接过包裹打开一看,是一身夜行服,并包裹着一把佩剑,一包碎银子,另外还有一块捕快的令牌。
他稍微沉默了一会,然后就接过包裹前去准备了。
两匹快马,倒不是什么难事,凌飞去马厩亮了腰牌,老马的小吏也没有多加盘查,毕竟这已经是二更天了,正是最容易瞌睡的时候。
凌飞牵了马,悄悄的走出了县衙大门,然后辨别了一下方向,然后接着牵着马往西门而去。一直步行了的离县衙远了,他才策马缓缓前行。
到达西城门的时候,此时已是接近三更天,城门早已经关闭,大人为何会让他来这里,正在他迟疑的功夫,城门被缓缓的打开了一个宽缝隙,独孤不悔从一旁走了出来,他翻身上马,然后对着守城士卒小心叮嘱了两句后,就与凌飞一前一后的出了城门。
他们刚一离开,身后的大门马上又关上了。
两人策马而行,径直取道往城郊而去,夜深了,万籁寂静,没有月光,他们只能摸索着缓缓前行。
行了大约有一个时辰,凌飞跟着县令大人来到了城郊的一处店铺,隐约见店铺中灯光闪烁。
到了跟前,两人翻身下马,独孤不悔将马缰绳递给了凌飞,让他把马牵到马厩去,顺道为马加些草料,自己则转身往店铺门口走去。
到了门前,独孤不悔轻轻的敲了敲门,早有人打开房门,将他迎了进去。他刚一进屋子,就有人喊一声,“大人,你可来了,我们都在等你呢。”
他四下一打量,发现房间里却只有两个人,正是县尉张彪和捕快燕小六。他不禁疑惑的问道,“其他人呢?”
张彪赶紧告诉他,人都在后面的一件库房里小憩片刻,另外,东西也已经准备好了。
“东西在哪?带我去看看。”
“东西都在后院一件屋子里,大人请。”张彪和燕小六在前面带路,往后院而去。
这家侯记铁匠铺已经有很多年的历史了,在易阳县很有名,这城郊的店铺只是它的一处分店,却已经有着不小的规模。
片刻后,几人来到了一间屋子,就见屋子里整齐排放着许多卷的绳子,还有一种精钢打造的类似于鹰爪一类的铁钩子。
只不过这些铁钩子样子有些奇怪,铁钩的后面留着圆孔,铁钩的下面还有一个小挂钩。
另外,屋里还有一架类似于连弩车的东西,只不过它的个头要小一些,而且结构简单,有销子铆钉,显然可以拆卸。
屋子里堆着的这些奇怪的铁钩,还有这辆小型连弩车一样的东西,令张彪和燕小六都很奇怪,完全不明白它们的作用。
而独孤不悔也没有解释什么,只是让张彪把小分队的人叫起来,在院子里列队,然后挑选了几个身体强壮的队员,每人又多背了一些零件,显然是刚才那架连弩车一样的东西被拆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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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湿阴冷的地牢里,光线昏暗,牢房的墙壁上插着一些零星的火把,随着微风跳动的火苗照映出一些模模糊糊的人影,一些人混乱的拥挤在一个角落里,瑟瑟发抖。
他们被贼人劫来已经有几天时间了,一直关在这里,这个地牢位于摆旗寨的最底层,流通不畅的空气里夹杂着一股发霉的味道。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而摆旗寨的地牢里也展现出了相似的场景,只不过,地牢里总归是要关着人的,尤其是悠狼谷的地牢。
第八十六章、回雁峰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而摆旗寨的地牢里也展现出了相似的场景,只不过,地牢里总归是要关着人的,尤其是悠狼谷的地牢。
潮湿阴冷的地牢,昏暗的光线,石头凿成的牢房墙壁,墙上零星的火把,随着微风跳动的火苗,这是一个让人不寒而栗的地方,而火苗的阴影里,正有一些人混乱的拥挤在一个角落里,瑟瑟发抖。
牢房里有数十个人,其中有一伙拥挤在一起的就是相家庄柳员外府上的伙计,他们被贼人劫来已经有好几天时间了,一直关在这个潮湿阴冷的地方。
自从上次从柳员外府上外出采买东西,厄运就开始了,至今他们还对那天遭遇山匪的事情记忆犹新。
那天,他们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两个了两个比较二的劫匪,就知道装腔作势吓唬人。一群伙计看就两个二愣子,也就没当回事,大家蜂拥而上,你一拳我一拳的就把两个缺货给干趴下了。
等放翻了两个劫匪,一开始众人都还挺高兴,唯独和大家一起外出的柳府护院刘五大惊失色,只是说,“这下闯下大祸了!”,随后就驾着马车疯狂的向前逃去。
其余的人不明所以,但是看这次出来管事的刘五撒丫子狂奔,其余剩下的人也不敢多加停留随后都抓紧时间赶路。
就在众人飞奔了十几里路的时候,在悠狼谷附近的一个狭窄地带,一下子窜出来众多的山匪,将他们悉数抓了去。
只有护院刘五跑的快些,侥幸得以逃脱,总算是没有被一锅端了,也剩下去个报信的人。
而看到现在的身陷囹圄的这幅情景,许多人开始相互抱怨,埋怨自己不应该轻易的打了山匪,也就不会结下梁子,更不会有此牢狱之灾。
无奈这世上什么药都有,却唯独没有后悔药可以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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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不悔与张彪等人在城郊的侯记铁匠铺汇合后,查看了一些奇怪的东西,张彪和燕小六不明白那些奇怪的东西的用途,而独孤不悔也没有解释,众人只是将那些已经准备好的一些特制的东西带上后,小分队便又即刻出发了。
出发的时候,行动人员全部上了事先找准备好的几辆马车,前往目的地。只不过,他们的行动路线却不是往常的常规路线。
按照往常的思路,要进去悠狼谷就必须从谷口进入,再沿着谷底往前行进,最后进入谷底深的土匪窝子——摆旗寨。
但这次却不一样,队伍行走的路线完全不是去往悠狼谷谷口方向,而是曲曲折折向着摆旗寨的后山方向而去的,但是那里是一处很高的悬崖峭壁,根本是上不去人的,不知道去那里有什么目的。
张彪担心夜间走错路,还曾询问独孤不悔,但县令大人似乎很有信心,说不会错的,放心赶路便是,一路上只是嘱咐大家要保持隐蔽、不准大声喧哗,而很少提起行动的目的地。
几辆马车“咕噜~咕噜~”的又行走了约两个时辰,路的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急急的传了过来,马车也终于停了下来。
天色已经渐渐的有些朦胧了,天边泛起了一丝鱼肚白,天快亮了。
独孤不悔精神抖擞的率先跳下车去,迎向对面飞驰而来的快马,那匹马一身棕色,与周遭黑压压的东西混在一起,尤其是在这天色尚且没有大亮的时候,仍然是很难辨识。
待到了跟前,那马上之人轻轻一带马缰绳,那匹马便很快停了下来,骑马之人翻身下马,径直向独孤不悔走去。
一旁的张彪看见,隐约觉得此人脸熟,再加上视线不好,以为是有人要对独孤不悔动手,连忙“哐当”一声拔出佩剑,拦在独孤不悔面前大声喝到,“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那人步子略微缓了一缓,便停在十步之外道,“启禀独孤大人,地形已经查看完毕,附近没有山匪把守。”
独孤不悔点点头,对一旁很是惊讶的张彪和燕小六道,“此人你们应该认识,他叫凌飞,现在是县衙的捕快,也是我的侍卫。凌飞,还不快拜见张县尉!”
张彪和燕小六等人正是大眼瞪小眼,搞不清楚状况的时候,听独孤不悔如此说,两人心里瞬间明白了许多,以前大人对这个凌飞就有招揽之意,现在想来已经是顺利招致麾下了。
而张彪在当时抓捕群盗的过程中,也对这个凌飞的身手印象深刻,此人功夫不错,尤其是轻功了得。习武之人大都惺惺相惜,相互欣赏,因此张彪对凌飞的印象很是不错,这时眼见他走过来拜见,于是连忙热情的说道,“以后大家都是兄弟了,抽时间咱俩应该切磋一下武艺才是啊!哈哈哈!”
凌飞赶紧拱手道,“多谢张县尉,以后还望大人多多提点小弟!”
“那时当然啊。”
……
而这两个人热情的扯东扯西,称兄道弟的,却把独孤不悔给晾在了一边。
独孤不悔不禁无语,本来介绍他们认识,是为了避免后面造成什么不必要的误会,毕竟把凌飞从大牢提出来的事情,事先没有告诉他们,所以才相互引荐了一下,可没成想,这俩人早就在以前的抓捕过程中,就不打不相识了,熟络得很。
眼见他们两人聊个没完了,独孤不悔只能很不合时宜的“咳咳”咳嗽了两声,打断了他们,“以后大家共事的时间还长着呢,不必急于一时。对了,凌飞,你查看的地方距离这里还有多远?”
凌飞听县令大人问起,马上严肃的回答道,“启禀大人,距离这里尚有两里地左右。”
“那好,张县尉,通知大家,继续赶路,到了地方咱们再好好歇歇!”还没有到达地方,独孤不悔也不敢大意,便让大家继续赶路。
终于,半个时辰后,天色已经大亮,当车队拐过一个弯的时候,凌飞告诉他,“大人,到了,你看,那就是回雁峰!”
独孤不悔坐在马车上放眼望去,只见前方道路尽头横亘着一道悬崖峭壁,上面依稀有间大殿的轮廓,那大殿傍山而建,右侧的大殿墙壁就是山峰,左侧是悬崖峭壁,遥看惊险莫名,似乎那大殿倾斜着随时都会掉下来,实是一人当关万夫莫开的险要之地。
第八十七章、飞爪百练索
独孤不悔顺着凌飞的胳膊看过去,就在道路的尽头看见了一道悬崖峭壁拔地而起,拦住了众人的去路。那峭壁气势逼人,大气磅礴,所处地势之险要,实是一人当关万夫莫开,一时间看的众人都是心神振奋,热血沸腾。
站在一旁的张彪看的入神,忍不住啧啧称赞道,“回雁峰,真是好名字,听着就很大气磅礴,哎,凌老弟,这里面可有什么说法吗?”
凌飞听了他的问题,在一旁解释道,“张大哥,这回雁峰还真有些说法,当地流传着一个传说,相传北边的大雁向南飞来,从寒冷的秋天到温暖的春天里,不再向南飞过这座山峰,而是在这暖和适宜的地方度过寒冷的冬季,待春汛到了此地,大雁们就掉头往北飞回去。这就是雁飞至此不过,遇春而回的故事,因以为名所以叫回雁峰。”
独孤不悔在一旁听了,却有些不太赞同,觉得应该有另一番解释,“依我看,这回雁峰应该是因为地势险要,就连大雁都飞不过去,只能回头飞走了,所以才起名叫做回雁峰,这样才更有意义。
若只是因为大雁贪图这里的温暖气候,才停留此地,开春回头飞回去,那么就差那么点意思了。”
张彪凌飞等人听了,也觉得不错,能让大雁回头的山峰,那该的有多高啊!
张彪站在那别前面左看右看,兴致很高的样子,就回过头来拉着凌飞问这问那的,“凌老弟”叫个不停,只听的独孤不悔有些无语,这张彪和凌飞经过自己的引见后,才算是正式认识,然而这才几个时辰,他们现在居然就已经开始称兄道弟了,真的是让人刮目相看啊。
独孤不悔也不去理他们,他俩的关系处好了,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凌飞自己都是大有裨益的,也有利于凌飞快速融入到自己身边的这个圈子里。
之前他还在担心张彪、燕小六等人会对凌飞有所抵触,毕竟今日之前他们之间还是你是官他是贼,水火不容的关系,现在突然要接受他成为自己的一个同僚,还是有些困难的。
不过现在看来还好,凌飞和大家相处的很融洽,当然这主要是因为张彪的缘故,他都和凌飞称兄道弟了,燕小六等人自然也不会再说三道四了。
独孤不悔一边思索,一边极目远眺,就看见那回雁峰上面依稀有间大殿的轮廓,那大殿傍山而建,侧面就是悬崖峭壁,遥看惊险莫名,似乎那大殿会随时倾斜掉下来一般。
他于是很感兴趣的问道,“凌飞,那回雁峰上的大殿一般的建筑是什么?你可曾清楚?”
正在与张彪聊天的凌飞听见县令大人问他话,便赶紧走过来回答道,“我听当地人说,这上面有座寺庙,是南北朝时期梁朝的宏宣法师选回雁峰为宝地创建的寺院,梁武帝萧衍赐名“乘云禅”寺,到了本朝改为“雁峰寺”。
只不过近些年来周贺虎、花景天之流的山匪盘旋于此,以前还香火旺盛的雁峰寺已经很久没有百姓上去了,更不知道上面的情况如何。”
“如此宝地为宵小之辈所占据,真的是暴殄天物,也罢,暂且让他们再待一段时间,本县迟早会把这个地方收回来。”独孤不悔听了凌飞的花以后,有些愤愤的说道,在他心里,本来就是想效仿当年的贺若兰山等人,来个进山剿匪的,只不过受人力、物力、财力的限制,才不得不把大部队正面围剿的计划改为小分队后方秘密偷袭的方法,这也是实属无奈,谁让咱没钱没人呢。
几十号人就这么傻傻的站在回雁峰下看了半天风景,也算是休息了片刻吧,不过独孤不悔却知道他们来这里不是为了看风景的,他们来这里是有大事要做的。
当下,他让张彪即刻整顿队伍,选了一个合适的地点后把队伍带了过来,然后每个人开始卸下昨晚在侯记铁匠铺背上的东西。
一块空地上片刻之后就堆满了一堆乱七八糟、奇形怪状的机阔、杆件这类的零部件,东西卸完了,然后一圈人都围过来看,却都是张飞穿针——大眼瞪小眼,谁也不知道这堆垃圾是干啥用的。
独孤不悔也不理这帮文盲,自己撸起袖子开始拾掇这些东西,这个时候也不用他要求大家仔细学习了,因为此刻大家都是眼巴巴的看着他,这倒有点让他不太适应了。
他突然想起了伟大的科学家爱因斯坦的一句名言:“兴趣是最好的老师。”这就是说一个人一旦对某事物有了浓厚的兴趣,就会主动去求知、去探索、去实践,并在求知、探索、实践中产生愉快的情绪和体验,他想,现在的小分队的队员,就处在是这种状态吧,尽管他们根本不知道谁是爱因斯坦。
一炷香的功夫过后,大家看到了在独孤不悔的手底下,诞生了一架小型的类似于连弩车的小车,只不过它比连弩车要小很多,不知道有什么用?
独孤不悔却不紧不慢的把小车放下,然后从一堆零件里拿过了一个特制的飞爪和一段绳子,他把绳子穿在飞爪屁股后面的圆环里绑死,然后把这个带有一段直杆的飞爪放在了小车的箭槽里。
东西准备完毕,然后他才给大家介绍道,“大家眼前的这个东西叫飞爪百练索,等会我会给大家演示一下怎么用,大家就会明白它的用途了。”
说罢,他仔细调整了一下这架小车的望山,瞄准的却正是地势险峻的回雁峰,随即他让熊腰虎背的张彪把小弩车的弓弦拉满,退到一旁,然后他走上前去,稍微用力拨了一下一个机关,那个特制的飞爪突然就被射了出去,同时带着一串的绳索往山顶飞驰而去,仔细听来,隐隐有破空之声。
不一会儿,就遥遥看见那个特制的飞爪飞了半天后,稳稳的落在了山顶的小树林里,张彪此时已经完全明白了这飞爪百练索的妙处,于是一把过去拉住了绳子,使劲扯了几下,那绳子却丝毫扯不动,看来是飞爪成功的卡在了树上。
第八十八章、踏雪无痕
其实早在去云州的路上,夜探悬空寺的时候,他曾经就用过这个东西攀爬过悬空寺的悬壁,只不过那时他用的飞爪是依靠人的臂力抛掷的,作用范围十分有限。
他当时就是凭借自己多年习武练就的一身功夫,才成功的把飞爪抛掷到了数十丈高的悬空寺院墙上,勾住了一块巨石,然后沿飞爪后面的绳子爬了上去。
而此时此刻,在他的眼前放着的,俨然就是一支大号的飞爪,而且是用连弩车上的巨弩发射出去,成功勾住了近百丈高处悬崖上的树木,可想而知它的射程会有多远了。
张彪见了这飞爪百练索,甚是亲切,现在发现他居然可以有如此远的射程,不禁大为惊讶。
他连忙如法炮制,在一堆零件里面选东西,找出了一枚锋利无比的飞爪,穿好了绳索之后,放入了弩车的箭槽里,然后将弓弦拉到满月,用机括勾住,然后调整望山,瞄准了回雁峰上的树木,准备完毕后,他拨动机括,就见那飞爪带着绳索飞腾而出,犹如一条蛟龙腾飞在天空。
如此这般,只是一炷香的功夫,山下的小分队已经拉好了六条飞索,在一旁看热闹的队员们看着这飞爪百练索如此神奇,都不禁啧啧称赞,有了它,以后再遇到百丈悬崖峭壁,也能轻松攀爬了,众人皆露出欣喜之色。
这时候,独孤不悔命令凌飞打头阵,带领着两名队员一起先上去,确定没有问题后发消息,让剩余的人再上去。
攀爬开始了,其余两个早就摩拳擦掌的队员急不可耐的抓住绳索往上爬去,一会功夫,已经爬了有十几米了,果然都是精壮汉子,臂力过人。
而这边凌飞却是不急着攀爬,而是慢腾腾的把飞索落在地面的一头用一颗大钢棍固定在了地上,把飞索绷紧成了一条弧度很小的直线。
众人都奇怪他要做什么,就都盯着他看。这时只见他走到距离绳索前面一丈远的地方站定,然后提气运功,只一个飞跃便轻轻的落在了飞索上,接着他脚尖轻点,犹如飞燕一般飞快的往前掠去,真的是如履平地一般,远远看去,他的身影竟犹如一只飞燕一般,蜻蜓点水般轻盈。
只是一个瞬间他就已经在百米开外,把那两个提早出发的队员给远远甩在了身后,底下的一群人看到如此绝技都是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俗话说,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虽说这次挑选的小分队的队员大都是会些功夫的,但遇到正真的高手施展武林绝技的时候,许多人却是看不懂的,只能看热闹了。
只有张彪看的明白,在一旁啧啧称赞道,“早知道凌老弟轻功了得,没想到他居然习得了武林绝技踏雪无痕,今天真的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众人听了,才知道那在一根飞索之上如飞燕般行走的功夫叫踏雪无痕,都是忍不住露出艳羡和佩服的神情。
独孤不悔看的真切,他早先只是听张彪提起过凌飞轻功了得,当时还认为他夸大其词,今日亲眼见过后,他才是吃惊不已,这凌飞出神入化的轻功绝技,他以前只在影视剧里看到过,而那时他都是对那些拉着威亚飞檐走壁的“武林高手”嗤之以鼻的,认为不过是拍戏骗观众的,中国哪有那么好的轻功,而现在,谁要说中国没有真正的轻功,他相信自己会第一个跳出来反驳他。
突然间看到凌飞身手着实了得,独孤不悔不禁开玩笑的问道,“张兄,哪天你俩比一比,看谁的身手好,怎么样?”
张彪听了却是呵呵一乐,“是的找个机会切磋一下啊。”
听了他的话,独孤不悔却是微微皱了皱眉头。这凌飞功夫了得,对自己来说却是一把双刃剑,用的好,可以是自己的左膀右臂,协助查案,高来高去,无往不利,但若是用的不好,却有可能为患无穷,伤及自身。
看来要让他忠心耿耿的跟着自己,还得多想办法才是,这却是一个让人头疼的问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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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波湖中荡漾,湖心亭红柱青瓦,四角飞檐,犹如一只展翅欲起的燕子。高大巍峨的主殿,有前堂、照壁,回廊,中堂,四合院的园艺花园,后堂,后花园,附园,房屋鳞次,曲苑回阁,十分的豪华。
门前宽阔平坦的青石板地面,下设排水沟,通往黑虎厅前不远的那条水渠,渠上一桥飞架,连结着两座府邸。作为一座别院,这汉白玉筑基,高达数丈的门牌楼显得太夸张了点儿,不过这摆旗寨的大当家花景天显然是下了大力气,把这雁峰寺的规模扩大了许多,俨然修成了他的私人别院。
沿着回雁峰攀爬上来的小分队,为了隐蔽行踪,都悄悄的溜到了山崖附近的密林深处,而他们爬上来后却没看到一个守卫,却看到了眼前的一座座富丽堂皇的建筑群,一个一个都不禁看的眼花缭乱。
先是凌飞一展绝技踏雪五更,看的众人目瞪口呆,拍手叫好,而后又是这回雁峰上修建的大片富丽堂皇的建筑,美轮美奂,怪不得有人感叹今天真是大饱眼福了。
而仔细看去,张彪发现这座别院还未完工,还可以看见工匠们搬运着东西进进出出的。别院门口旁移植过来的千年银杏树下,坐着三个人,旁边放着张桌子,桌上摆着茶壶茶碗。三人都是普通的青布衫,坐在小马扎上正边喝茶边聊天儿,瞧那模样该是工头儿一类的人。
出入的工匠有的负责楼亭、有的负责殿宇,有的负责假山,有的负责花草,各有统属,不认得三人也属正常,不过经过三人面前时便也格外的卖起力气来。
毕竟人家是工头,表现好的话,不但这一日的工钱能正常结算,运气好的话还能挣得一些赏钱。
张彪本来还在担心爬上回雁峰来不好隐藏行踪,而这会看着这进进出出的人,他的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攀爬回雁峰的时候做了分工,独孤不悔带着三个队员留守在山下,负责接应,而张彪、凌飞、燕小六和剩余的三十几个队员上了回雁峰。
他们的任务也很明确,那就是营救被劫走的人,其他的一概不管。上来后,凌飞凭借着自身功夫了得,先行离开去查探被劫人质的情况了,而张彪则带着剩余的队员等待消息。
第八十九章、水云儿
营救小队的人马上了回雁峰之后,就兵分两路,各自行事。凌飞自成一路,凭借着自身轻功了得,已经先行离开去查探被劫人质的情况了,而张彪则带着剩余的队员为另一路,就在树林里等待消息,伺机而动。
话说张彪带着三十几个营救小队的行动人员在林中等了大约一个时辰后,却任然不见凌飞的消息,不禁有些担心他的安危。
虽然他功夫了得,但这悠狼谷里有成百的山匪,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如若不小心暴露了行踪,与山匪发生了冲突,交起手来,恐怕还是要吃亏的。
再加上日头高照,天气实在炎热,尤其是几十人挤在密不透风的树林里,更是闷热无比无奈之下,张彪便带着三十多人悄悄的出了树林。
想起刚才看到的富丽堂皇的建筑,并没有完工,正在修建之中,还可以看见工匠们搬运着东西进进出出的,而那些出入的工匠有的负责楼亭、有的负责殿宇,有的负责假山,有的负责花草,人员众多,也很杂乱。
看到那些工匠进进出出,张彪突然灵机一动,他马上把队员们叫了过来,围在一起,耳语一番,然后就各自散去了。
片刻后,别院旁边出现了三三两两的民夫,人人衣衫破旧,卷着裤腿光着脚丫子。
其中有几个人溜达到了别院门口,就停下了脚步,不停的向里面张望着。
突然,有管事的看到了那几个民夫,便扯着嗓子大喊道,“哎,干嘛呢?这私人别院也是你想看就看的?乡巴佬,赶紧走开!”
那几个民夫被一声呵斥,吓得赶紧缩回了脑袋,回头仔细一看,才发现门口千年银杏树下坐着三个人,旁边放着张桌子,桌上摆着茶壶茶碗。
坐着的三个人正边喝茶边聊天儿,瞧那模样该是工头儿一类的人,感情这几个人应该就是管事的。
为首的一个民夫在旁边转悠了半天,才鼓起勇气凑过来,陪着笑小声道:“三位爷,这儿..........还招工么?”
他瞧着那不长胡子的老头儿最是和善,所以这话也是对他说的,不料那位挺和气的没胡子老头儿脸子刷地一拉,板着脸道:“哼!这儿都快完工了,不再需要用工了”。
“哦哦,谢谢老爷!”那人肩膀塌了下来,满脸失望地道。
见他转身欲走,三人中一个年轻人忽然笑吟吟地道:“你等等,后院还缺些挑粪的,你可愿意干吶?”
“愿意愿意,只要给口饭吃,小的干什么都愿意!”那人显然是许久没有吃饱肚子了,为了争取到一口饭吃,什么都愿意做。
“那好,你可以去后院干活了,跟我来!”年轻人说完站起身来,打算把他领进去干活。
不料那个男的突然站定了脚步,开口哀求道,“这位爷行行好,我还有一些老乡和亲戚,也都是好多天没吃顿饱饭了,能不能一起去挑粪?”
年轻人一看他旁边有几十号人,不禁愕然道,“你是哪来的?怎么有这么多老乡?”
“这位爷,我们是悠狼谷边上村子的,最近村里遭了灾,实在是没有吃的,才跟着工匠们进来干点活,挣口饭吃。”为首的汉子点头哈腰的说道。
“好吧,人多也没问题,谁让咱大当家的别院够大呢,茅厕也多,有的是你们干的,来吧……”年轻人有些不耐烦的领着众人进去了。
走在后面的几个人嘀咕道,“这怎么还挑起粪来了?真埋汰!”
另一个捅了捅他道,“你没听县尉大人说吗?要先混进来,等时机成熟了,再想办法出去救人。”
“原来如此……”
原来这些个破衣烂衫的民夫,都是营救小队的人装扮的,目的就是混进别院,伺机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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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张彪等人混进别院的时候,凌飞一人早已经施展飞檐走壁的功夫潜入了摆旗寨的地牢。
在行动过程中,他曾经听张彪说起过这摆旗寨的大致情形,尤其是为了一击得手,张彪尤其给营救小队的人员讲述了摆旗寨地牢的情况。
根据他的描述,凌飞顺利潜入了地牢,找到了相家庄柳府被劫走的人。目的已达到,他于是沿着原路返回,出了地牢,直奔后山而去。
在他返回的路上,正好遇到了一对巡山的山匪,为了躲开他们,他飞身进了路旁的一家小院。
凌飞翻进院子后,立即挨着院墙猫下身子,屏住了呼吸,等着山匪过去。片刻之后,外面的脚步声已经远了,他刚要松一口气,突然背后传来一阵说话之声,他便悄悄的询着声音往里走去,趴在窗边,向里面看去。
就见屋里一个美貌女子正在屋里忙碌着做一些家务活,而她的身后却有个高个男子跟在后边,却是正色眯眯的盯着那女子的小蛮腰看,眼神儿时而飘忽,时而发直。
见女子对他不理不睬的,那高个男子便伸出手拉住了女子轻声道:“这段时间一直忙,没顾得上照顾你,云儿,这段时间,可苦了你了”。
那个叫云儿的女子嫣然一笑,眼波流盼,嗔怒道:“谁要你照顾来着?我一个人过的挺好的,不敢劳烦二当家的如此关心。”
她那无边媚态,款款深情,语气娇柔,荡气回肠,令任何男子听了都会心旌摇动,不觉心中一荡。
那个二当家的抬头望去,只见云儿一双柔媚的眼睛湿得象要滴出水来,妙眸中笼起一层朦胧的轻雾,那双眸子便如雾中的月亮,只透出一抹撩人的春情,十分的诱惑男人。
那二当家的见了女子这副模样哪里还能忍受的了,早已经色眯眯的凑了上去,将那女子搂在了怀里又亲又摸,场面一时间变得不堪入目。
屋外的凌飞看到了这一幕,不禁心里一阵恶心,真的是奸夫**,不知羞耻。他正打算返身离开,却突然看到了惊人一幕,只见那先前千娇百媚的女子,趁男子色心大起的时候,突然从背后摸出了一把匕首,向那男子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