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私通
“快有请。”正是高兴的时候,喜弟还是从来了州城之后第一次待人这般热情。
“温夫人。”来的是个瞧着干练的婆子,进来先冲着喜弟跟招弟见礼。
“我们姑娘一早就惦记着,若不是身子不适定要亲自过来。”说完一拍手让外面的俩人捧来了一对玉如意,“贺夫人大喜。”
喜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只能说余汝就是大手笔想来这东西价值连城。
正好今日办喜事,喜弟让叶玄一她们都过来把帮忙了,正好有个收礼的人了,不然怕是得便宜知府了。
“余大姑娘有心了。”喜弟对微微额首,毕竟她是跟余汝有交易的人也不好对下头的人太客气了,表示一下心意让人带她去正厅观礼就是了。
外面听着已经开始有炮仗响了,虽说今日想着是小办,可知府的官位在这放着,一旦有人走漏风声,个地方县令肯定免不了是要意思意思的。
在加上州城也应该有不少想巴结知府的人,就算是不被宴请礼也得到了,所以前面厅里的人肯定也少不了。
“余大东家到。”余生过来的声音,喊的最响,就是连在屋里忙活的喜弟都听见了。
喜弟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招弟,招弟却垂着头没有任何异样。
“大东家!”正想着院里面就听见有人来招呼。
喜弟抬头一眼余生竟然来到偏院了。
他依旧喜欢穿一身白衣,即便是来参加人家的喜事也都没有顾忌。
“余东家!”喜弟去外屋子总要招呼一声。
余生只是对喜弟浅浅一笑,“我姐常念叨你的医术高明,今日说什么也要让我来看看你。”
喜弟站立在一旁不屑的说了句,“余大姑娘的送礼的人刚离开。”
余生只是长长的哦了一声,“我便说你最不懂得情趣,我自然知道我姐并未让我代替她来只是我自己想你了。”
最后一句声音很轻,像是在咀嚼每一个字。
眼角微微的挑起,勾着几分笑意。
这样撩人的姿势却在喜弟眼里不过是做作罢了。
“不知余大东家前来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知府得了消息赶紧就赶过来了。
不过明明让下头人打探余生应回了京城了,怎么突然冒出来的?
难不成余生是故意迷惑自己,一想真有这个可能知府这边更是提起了心,生怕有什么说错的了给了余生把柄。
“我这人最爱热闹,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里凑,还望大人莫要计较我这不请自来啊。”余生笑了应承。
慢慢的抬头知府还以为他要抱拳,赶紧先余生一步却没想到,余生只是摇他的百折扇,平白的又压了知府一头。
“余东家说的哪里话,余东家能亲自观礼蓬荜生辉啊。”知府借吩咐旁人缓解自己的尴尬,“赶紧请余大东家落坐。”
“前厅已经安排好了席面,还请东家移步。”说着已经起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可余生却是动都没动,“今日不是温家纳喜?我等着观拜礼难不成不在温夫人住的地方?”
“自,自然是在这的。”知府应了一声,赶紧摆手让人把准备好的东西都搬过来。
“我便说今日温夫人是主角跟着她准没错。”余生扫了一眼喜弟,继续与知府说笑。
上面人也就几句话的事下头的人也就得好一阵忙活,本来厢房就小这下挤的都快连站人的地方也没了。
席面不能搬来不说,观礼的人也都得站在外面屋。
喜弟被安排坐在正位置,黄氏跟知府坐在喜弟左手位置,余生被安排到了右手的位置。
原本这迎平妻就不能跟真正的成亲相提并论,再加上温言煜也不在只有喜弟做主,也就让宋嫣然给喜弟敬杯子茶便是,且也不用跪着。
只不过到底是妻,迎亲用的东西也都是红色。
到了时辰外头的炮仗响的更连了,不过因为宋嫣然也没出府,只让她的兄长领来便是。
“拜别父母。”喜婆过来直接喊了一句。
这娘家夫家同在一个屋子,宋嫣然走到中间由人领着先到知府跟前跪着。
“女儿不孝不能伺奉左右,万望父亲母亲福泽深厚岁岁平安。”接着将茶杯举过头顶。
黄氏跟知府同时端了起来,“以后你便不是宋家女是温家父,万望记得伺候夫君大夫人切莫再任性。”黄氏总是要说几句场面的话。
“女儿谨记父亲母亲教诲。”宋嫣然重重的叩了一个响头,以谢父母的养育恩。
旁边伺候的婢女送了一方鸳鸯手帕给宋嫣然,宋嫣然接过来在帕子里头擦了擦眼角,便是应了哭嫁的习俗。
外头的人都得了消息,席面上几乎没有人坐,都挤到小院子里看热闹。
不过总是在心里嘀咕,这宋家嫁嫡女可是寒酸的很。
这边李成宋嫣然便被扶起来走向喜弟,旁边的人已经准备好茶水,宋嫣然只管向喜弟做个万福,再把茶水端过去便可。
“请大夫人用茶。”
喜弟端起茶水,提前准备好的赏银放在盘子上,“从今往后我们便要以姐妹相称,岁月漫长希望我们能恪守自己的本分,为夫君解忧。”
喜弟总是先进门架子总是要端一端的。
虽说宋嫣然不用跪她,可她训话宋嫣然就得听着,今个便是连规矩一同立了。
招弟本是在里屋瞧着,可到底身子乏了,站了片刻就觉得累了坐回床上歇息。
再加上眼睛也才看清东西,正好闭上眼睛歇息歇息。
“招弟姑娘。”刚清静了没一会儿,黄埔安趁着人多没人注意他伸进个头来。
“你怎么来了?”招弟一个激灵坐了起来,一脸警惕的看着黄埔安。
黄埔安迎上的招弟的视线突然脸一红,“我听说你的眼睛恢复了,特意过来瞧瞧你。”接着从怀里捧出一只叫花鸡,“饿了吧,一直在我心口暖着正好吃。”
因为今日紧张,招弟吃的东西也不知是去哪了,这会儿还真觉得有些饿了,不过在黄埔安面前倒不至于这么随和,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在一旁不做声。
黄埔安不知道招弟的心思,他拿来东西招弟不吃,那大概便是不饿。
黄埔安干脆拉来了凳子坐在招弟的对面,“咱们也快要成亲了,却也没机会说个知心的话。”
黄埔安局促的抖动自己的腿,越是心里紧张抖动的也就更厉害,“我也知道我这个人不学无术,你长姐心气高想来会觉得我不是良配,我,我今日只想与你说,只要你嫁给我,有我喝的汤便能有你吃的肉,我今后再不会流连花丛,定日日归家。”
黄埔安不会说什么华丽的语言,这话却是最掏心窝的。
“为何非要娶我?”这个以为招弟想了好久,她拍了拍自己的脸,“我也并非有倾城倾国的容貌。”
“我什么女人没见过,若真在乎脸何必死死的缠着你?”黄埔安着急的反驳,可不想招弟觉得自己是迷上了她的外在。
“我还嫁过人。”招弟觉得男人该是最在乎这个的,李木子就很在乎,为此才才走到了后来这一步。
招弟这么一说,黄埔安更是仰头大笑起来,“这又何干,我要过女人的身子怕是比你见过的女人还多,我若是真图你的身子何必这么大费周章。”
本来黄埔安还想说下了药什么贞洁烈女都得乖乖就范,话到嘴边才惊觉自己的有些放肆,赶紧把嘴给闭上了,省的让招弟对自己的再心生厌恶。
看招弟在旁边沉默不吱声,黄埔安又往跟前凑了凑,“我听说书的先生说,这大概就是天定的姻缘,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说完黄埔安还觉得不好意思,低着个头不敢看招弟。
招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喜弟说绝对不会让自己嫁给这个不学无术的男人,想来喜弟那边早就有了安排。
“一见钟情多是见色起意做不得数的,黄公子风度翩翩他日必能觅得佳偶。”招弟本就心软,这么些日子黄埔安除了说话孟浪些并作出什么过激的举动,尚且念他在此刻动了一丝真心便开到他一句。
“不!”没想到黄埔安激动的站了起来,“即便是见色起意能起一辈子便也是真心,你凭什么瞧不起一见钟情,我敢指着天对着地发誓今生这要你一个绝无二心!”
那撅着嘴的样子,像极了没吃到糖发脾气的孩童一般。
招弟暗暗摇头罢了罢了,既是孩子心性忘却忧愁也快,倒是自己多超心了。
原本喜弟还在给宋嫣然训话,一听见里屋黄埔安在那大喊大叫,立马给叶玄一使了个眼色,让她进去将黄埔安给请出来。
黄氏这边也是怕闹出笑话来,让自己的人跟着叶玄一进去,再有几日就该办黄埔安的跟招弟的喜事,再猴急也不急这一时。
这些日子她也看出来了,这姊妹俩感情真是好,要是黄埔安今个伤到招弟,怕是得费些手段了。
等着黄埔安衣衫整齐的被带出来,黄氏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喜弟瞧着时辰也差不多了,“既已礼成你便是我温家的人,从此后万望你凡事皆以温家为先。”
宋嫣然轻轻点头,“我必然谨遵大夫人教诲,一心一意伺候夫君。”
喜弟冲着黄氏轻轻额首,从现在起宋嫣然便是温家人。
原本拜完之后便该入洞房的,如今温言煜不在这一步也都省了,只让人扶着宋嫣然去里屋坐坐便是。
砰砰砰!
原本黄氏站起来该招呼众人入席了,谁知道炮仗此刻又响了起来,甚至比宋嫣然出门的时候还要多。
“这都胡闹的什么?”知府忍不住念叨了句。
原本宋嫣然跟黄埔安的亲事离着的很近,这炮仗都是一起采买的。宋嫣然这边用的多了,到了黄埔安的时候不定得重新再买了。
虽说知府是不缺这点银子,可不缺并不代表就愿意浪费。
砰砰砰!
这边还没来得及训话,外面的炮仗声又响了起来。
“大人大人。”知府这边正好发怒,有个小厮急急忙忙的充了进来,“启禀大人府内混入行凶之人,现以逃逸在府外。”
“还等什么赶紧去追!”知府都没听完直接不耐烦的挥手。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胆敢有贼人闯入自己府内行凶,让他的脸面置于何地?
“不许去!”原本该被扶进里屋的宋嫣然突然折了回来,随手拽下喜帕仍在地上,大踏步的走过来跪在知府跟前,“求父亲开恩饶他一命。”
“这,这是这么回事?”知府闹糊涂了,宋嫣然不顾场合在这求情,“你认识那贼人,你们什么关系?”
宋嫣然像是被触碰到伤心事,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了下来,“父亲,都怪我没有与他说清楚,父亲放心如今我已经嫁人他以后再也不会寻来了。”
砰!
宋嫣然的话把知府惊的跌坐在椅子上,“你,你竟然与人私通?”
一直以来宋嫣然表现的都很乖巧,为何突然闹出这种丑事。
“不父亲,我跟他清清白白的。”
“你闭嘴!”宋嫣然这一解释,更是像刺入知府心口的一把利剑,狠狠地不留一丝余地!
宋嫣然都已经这么说了,这私通的罪名已经坐定了,至于清白不清白的,又有几个人关心。
黄氏痛心疾首的垂着自己的心口,“你怎这般糊涂?”
原本在一边观礼的宾客,都在纷纷议论怪不得宋家愿意寒酸的低嫁女,原来是因为宋大姑娘行为不端。
如此可有好戏了,温言煜虽说不及知府的官位高,可毕竟也是朝廷官员,刚成亲连洞房都没进呢,头顶便是一片绿油油的的草地哪个男人能受得了。
“事已至此老爷你该拿个主意。”黄氏哭了一阵像是喘口气,还不忘提醒知府一句。
知府慢慢的闭上眼睛,耳边讨论的声音是越来越大,为官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这般丢人,睁眼的时候闪过一丝杀意,“今日是我宋某人教女无方。”
“这样的人留着也祸害,不若趁早沉塘的好。”本来宋家嫁女黄老太太再是亲家也不能出入正厅,只不过这是太大了惊动了黄老太太,她一激动拄着拐杖便走了进来。
第一百七十一章 退亲
“母亲,怎可这般严厉,嫣然还是孩子。”黄氏赶紧走过去扶着老太太。
老太太哼了一声,“规矩就是规矩,咱们不比的那些个小门小户,稀里糊涂的就算完了。”
老太太一进来直接与喜弟并排而坐,坐在了本来是留给温言煜的位置上。
黄氏看了宋嫣然一眼强忍着泪水赶紧别过脸去,好像是有多么不舍一样。
“女婿你说呢?”老太太看跟前没人动弹,才想起知府来了。
知府垂着个头先是长长的叹了口气,又抹了一把眼泪,“养女如此是我的过错,今日就按照母亲吩咐去的做,万望我儿下辈子莫要这般任性。”
“爹万万不可。”高堂之上当长辈的几个人都这般决定了,只有跟宋嫣然同辈的兄弟不忍心纷纷跪下来为宋嫣然求情。
“你们这是做什么,处置嫣然我们心如刀绞,可是我宋家门楣不可污,你们这是在逼你爹愧对我宋家列祖列宗啊!”黄氏说的那个情真意切。
这么大的是帽子扣下来,跪着求情的人面面相觑都不知如何是好。
“诸位兄长诱弟嫣然谢谢你们的好意,只是我让父亲让祖宗蒙羞是我的一人之过,只要父亲能放过他,我愿意以死来洗净我宋家之污。”宋嫣然决然的叩了一个响头。
“老爷!”黄氏总要做样子求求情。
知府长长的叹了口气,“也罢,我便如你所愿!”别过脸抬手让下头的人将送宋嫣然带下去。
宋家这好端端的喜事变丧事,让左右宾客唏嘘不已,不过却都佩服宋知府的铁血手腕,连亲生女儿都能下这般的手,这样的官员想来是公正不阿的。
“慢着!”眼见宋嫣然要被带下去了,喜弟突然站了起来。
“温夫人?”宋知府微微拧眉,“养这般女儿我自知对不住宋家,便让她以死谢罪。”
喜弟缓缓的摇了摇头,“奴家只想问大人几个问题,一,这宋氏是否以与我温家过了文书,二,这宋氏是否行了我温家的礼?三,这宋氏此刻算不算我温家的人?”
这三个问题问的有条有理,“这些都是。”知府看着喜弟该是有旁的话要说。
“既如此大人是不是无权处理我温家人?”喜弟定定的看着知府,腰杆挺直丝毫没有一丝胆怯。
“这?”知府有些犹豫,想说宋嫣然是他的女儿,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按照规矩也得人家夫家说了算的。
本还想说他既是知府宋嫣然有辱妇德他岂可坐视不理,可转念一想,无论这女子做的有多错,得先人家夫家愿意才才行。
“那温夫人的意思是?”思来想去只能先问喜弟。
“将人放了等我带回灵县询问了夫君在做处置。”喜弟对宋嫣然的态度温和,甚至亲自上前将她从小厮手里面带了出来。
看着宋嫣然眼含热泪,柔声说了句,“别怕,我们医药世家最是仁慈定最做不出这么冷血的事来。”
黄氏被刺的老脸一红,“你,这规矩便是规矩。”
然后缓和了语调说道,“我这也是为温家着想,莫要让这不孝子弟去了污了温家的人耳眼。”
喜弟没有理会黄氏而是看向知府,“我温家的事情便不劳烦旁人费心了,只是出了这样的事想来大人的面上也无光,所以我想着明日一早便带我妹妹离开,省的咱们两家瞧见了尴尬。”
“不可!”知府还没说话,老太太就有些沉不住气了。
眼瞅着黄埔安就要迎娶招弟了,她们这个时候离开算怎么回事?难不成迎亲的时候她们还得去灵县,到时候不得背多少马车,想想便是头大。
越的觉得这小门小户的人就是能作。
喜弟冲着老太太做了个万福,“敢问这位老夫人是谁,是知府大人的什么人?”
老太太啪的一声拍了一下桌子,对于喜弟这种明知故问的话很是不喜,不过却也没放在眼里,“我是你们知府的岳母,我倒要看看你有何赐教?”
喜弟轻轻额,“既只是岳母便是外人,我与知府大人说话,与你何干?”
老太太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堵,自从老宋家的当家老夫人去世之后,知府把她当做亲娘对待,事事敬着不说就是府里有什么事她说了也都算。
一开始的时候她还有所顾忌,后来做主惯了慢慢的喜欢上了这种感觉,完全把宋家当成了自己第二个家,不管宋家生什么事她都要过来问上一句,这么些年了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讽刺她!
“你,你!”老太太气的满脸的通红,指着却说不出其他话来。
“温夫人。”看自己的娘吃亏黄氏自然不愿意,“我母亲也是心疼招弟姑娘的身子,温夫人这般态度似乎有些,不知好歹。”
喜弟满不在乎的笑了笑,“既夫人提起我的妹妹,今日我也就多说是两句,想来大家都知道黄埔安与我妹妹有了婚约,今日我便做主取消俩人的婚事,索幸一无下定,二无文书咱们也不必走什么繁琐的程序。”
招弟在屋里听的心一提,喜弟早就与她说过不会将她嫁给黄埔安的,没想到竟然是在此刻提起这事来。
既是喜弟早就谋算好的,那是不是宋嫣然外头有人的事喜弟也早就知道了。
只是招弟忍不住揪心,既早就有了宋家的把柄为何不私下里与知府摊牌,选在这个时候万一知府脸上挂不住恼羞成怒怎么办?
她如今这残破的身子是不怕的,就是担心喜弟。
“我就知道你这贱蹄子不安好心!”当着满屋宾客的面老太太直接开骂。
左右的人也都觉得这老太太有失长者风度。
“是啊温夫人,这俩个孩子情谊相投。”
黄氏刚一开口就被喜弟抬手打断了,“夫人这话说岔了,我妹妹与令弟只不过见过几面只是脸熟罢了谈不上什么情谊不情谊的。至于这门亲事,原是觉得宋家知府门第规矩自是不差的,如今看来确是我想错了,宋家岳母,越俎代庖,宋家嫡女德行有失,宋家妻弟不学无术,这样的门第我们着实高攀不起。”
喜弟总结的不可谓不精辟,若不是都碍着知府的权势,不定这些人都有要鼓掌的了。
“温夫人!”喜弟的话到底是伤了宋知府的脸面了,一直没说话的他厉声呵斥了喜弟一句,“我妻弟品性如何早在定下亲事之前你便心知肚明,如今却搬到台面上说三道四让我不得不怀疑温夫人的用心。”
“再来我朝以孝治天下,我岳母见多识广愿意提携一二,这是我们做晚辈的福气更该心怀感激。此事我宋府没有错,我岳母更没有错!”
“再有嫣然,她既以做错我责无旁贷更愿牺牲小女的性命来给温家赔罪,是你拦着不许,如今却要倒打一耙,我倒要问问温夫人你居心何在?”
宋知府不愧是见多识广,一番话立刻扭转乾坤!
要是寻常的人这般便就被唬住了,可喜弟确是从容的一笑,“我心是如何大人心如明镜。”
接着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快玉佩,“既是不合适不若早些离散,若是真到了结亲之后,闹出什么仇怨了反而累的两家结怨,您说是吧?”
在看到这块玉佩的时候,知府大人突然跌坐在椅子上,“你说结亲就结亲,你说散了便散了,要将我宋家的颜面置于何处?”
“老爷!”听着知府的意思不大对,黄氏忍不住在旁边喊了一声。
知府目不斜视直勾勾的看着喜弟。
喜弟倒是无所谓的笑了笑,“那大人以为该当如何?”
“咱们,密谈!”知府眼睛微微的一转,起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然后对着众人微微额,“今日让诸位白跑了一趟,改日我定登门道谢。”
知府都已经下了逐客令了,左右的人也只能识趣的离开,不过一个个都好奇也不知道喜弟这是用了什么法子,一块玉佩就能将知府给说动了。
“贤婿啊这可使不得,你不知道铺安若是不能如愿迎娶招弟,他,他的闹出人命来啊!”看众人6续散去,老太太着急的走到知府跟前赶紧说和。
“是啊老爷,你可莫要糊涂!”黄氏也在跟前劝说,她们越看越觉得知府这边定是被喜弟说动了。
知府摆了摆手,“旁的事也就罢了,此事便就听我一次,天下女人那么多何必贪恋一个?”
“可,可他就心动这一个!”黄氏也有些着急了,口气变的生硬了许多。
“我不管,若是你真不管铺安的死活,我也要你宋府永无宁日!”老太太到底强硬惯了,一看知府油盐不进立马没了耐性。
“行了这事我心里有数,温夫人请。”知府给小厮使了个眼色,“将夫人待下去。”
“为什么呀老爷,这还到底是为什么?”黄氏一边挣扎一边询问知府。
这么多年了,她陪着知府从一无所有到现在满脸风光,以前无论府里的那些姨娘们怎么闹腾,自己这个糟糠妻从来不曾被无视过。
他明明知道黄氏一门最在乎就是黄埔安这个独子,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带下去!”知府被黄氏吵的心烦,怒瞪了小厮一眼嫌他们走的慢。
“这么着急做什么?”一直被默默喝茶水的余生,突然站了起来,摇着手中的百折扇,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余大东家,这些都是本官的家事,还请大东家回避!”知府的脸色有些不好,刚才太及动竟然没注意到余生在这没有离开。
余生看着每一个动作慢悠悠的,可却突然夺走了喜弟手上的玉佩,让喜弟来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你瞧着是家事,可我瞧着却不是!”
轻轻的摇晃着那块玉佩,“既然宋夫人想知道真相,这又何难?”
而后余生一脸柔和的看着喜弟,“是你说还是我说?”
喜弟眯着眼睛冷冷的盯着余生,心里却七上八下的不得安静,莫不是这事他已然清楚了?
“看你这样子是没有心情说了,那便由我代劳。”余生说完看着喜弟的头有些乱了,顺势便要帮她整理一番,只是喜弟感觉到她的手过来,下意识的变退了一步。
余生看着落空的手指只无所谓的笑了笑,而后看向黄氏,“这玉佩可是大有来头。”
便介绍起来,原本州城是没有盐焗的,这一片正好有个做私盐的,虽说这些是违法的,可却是暴利有的是胆子大的人。
而且,能在州城呆这么久,想来也给了地方官员不少好处。
若不是余生突然要在灵县建盐焗,估计这人可以安稳度余生。
想来这个人也求到知府跟前,让他出手救他不能让余生现,不然知府不可能一眼就认出这玉佩来。
只不过知府被余生突然针对心虚的不敢管这事。
“宋大人,你还觉得这是家事吗?”余生说完,将玉佩远远的扔到知府的跟前。
黄氏没想到背后竟然有这么大的事,“你,你别忘了盐焗虽说在你名下,可也属于官府,就算,就算真有你说的这么个人,也该是老爷处置轮不到你在这指手画脚的!”
余生听后哈哈一笑,“宋夫人不愧跟了知府这么些年,朝廷的事也知道一些,可你也说了盐焗在我名下,连皇上都默许的事,你却说我不能过问,且问问你这安的什么心?”提起皇帝,余生不忘抱了抱拳头。
喜弟心一沉,温言煜说余生可只手遮天,如今看来大底如此,素来这盐就应该属于官府,她一直觉得是余生买通了上头的人才得了这么个好差事,没想到竟然是皇帝亲自定的。
这得有多大的脸面?
黄氏也想明白了其中的厉害,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
老太太本来还想叫嚣,一看女儿跟女婿都一脸灰白,嘴唇动了动,愣是拄着拐杖默默的走到知府的身后。
“那余大东家想如何?”既然他都查这么仔细了,多所无意只能将话挑明了。
“还是宋知府是明白人。”余生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第一百七十二章 逃不出去的局
明明是偏位,愣是坐出了唯我独尊的架势。
一众人都等着他说话,可偏偏余生这个时候只顾着喝茶。
愣是将那一杯子茶都喝下去才抬头看向众人,“其实我也并不知道该让宋知府做些什么。”
余生轻柔眉心看似有些苦恼,“而且宋知府是有自己想法的人,该也不会真的听我的话。”
“你是要我的命?”宋知府瞳孔猛的收缩,既然无用那边没有留着的必要。
余生笑的灿烂,“我便说,宋知府是聪明人,什么都瞒不住过你的眼睛。”
本来已经站起来的宋知府,一个踉跄又坐在椅子上。
“老爷。”看知府这架势难不成余生真有这样的本事?黄氏却也被吓的六神无主,下意识的便去拉知府的手。
却被知府用力的甩开,“你想定我的罪没那么容易!”知府恶狠狠的瞪着余生,“如今我有温家的腰牌,只要跑到有军营的地方便能护我一命,更何况。”
知府的话锋一转,“世人都知道我宠爱糟糠妻,知道我以孝为天事事顺着我岳母,就算上头派人查下来,也是她俩胆大包天!”
“我顶多是个不查之罪,上头也不会如何处置我,可是余东家我若还能为官,你如此与我死仇对你并无好处!”这个时候知府还想镇定的说服余生。
“什么你竟然这么对我!”黄氏一听这话脑子嗡的一声,她不敢置信的看着知府。
“你这个混账,我要打死你!”老太太一看之前所骄傲的一切都是假象,一时失控拿着棍子就打知府。
知府一咬牙,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人推到了,“余东家你好生思量我说的话,咱们撕破脸是一点好处都没有,倒不如算你抓到我的把柄,以后我必然听命与你!”
“畜生,畜生啊!”老太太摔的起不来身子,只能在一旁哭的就跟天塌了一样。
喜弟忍不住吸了一口气,世上竟然有这么毒的人。
夫妻几十年原来是别有用心,这一招捧杀用的真真是好。
平日里无伤大雅的放纵,却成了他的保命符。
将来无论出什么事都可以把这俩人给推出去,知府这边甚至还能落个大义灭亲的好名声。
毒,实在是太毒!
黄氏身子有些软,原来所谓的伉俪情深都是假象,怪不得他对自己这么耐性,原来竟是当保命符养的,自然会用心。
“无毒不丈夫,宋大人可真让我见识了。”在场最冷静的人怕是只有余生了,“也怪不得会落个众叛亲离的下场。”说完,意有所指的看向宋嫣然。
宋嫣然依旧是一身喜服,只是眼中的狠厉却与这格格不入。
宋知府开始不明白余生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再看宋嫣然的眼神随即指向喜弟,“这是你安排的局?”
怪不得一切都这么巧,这边刚要退婚,那边就拿出玉佩来了,他该早就想到的,早就想到的!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贱人,与那盐商到底有何关系?”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他跟盐商秘密筹谋的时候,都是避开众人,这么多年了连黄氏都不知道,她一个闺阁的姑娘如何能拿到盐商的传家之物?
宋嫣然只是定定的看着宋知府,却不吱声。
“看来宋姑娘是难以开口啊!”余生仿佛就是今日的主宰,“那我便替宋姑娘说说,这盐商之子,正是这位宋姑娘的情郎。”
百折扇挥动的越来越快,越觉得这个宋府有意思。
喜弟心里的那跟弦终是断了。
不错这便是她跟宋嫣然之间的交易,宋嫣然用这一招退亲羞辱宋家,泄自己的怒火。
而喜弟却用得这盐,家致富!
这些日子城门的口的进进出出,一来是为了生意,二来是掩护盐商的东西和人平安离开。
知府害怕余生不敢管的事,正好让喜弟钻空子,今日在外面的放着的炮仗,是告诉他们一切进展顺利,喜弟这边就可以放心安排了。
自然,喜弟也并不想跟知府闹的不相往来,只不过捏着知府的把柄让自己以后行事更方便罢了。
只是没想到,算计的这般缜密,却只是给了余生空子。
“所以,李木子必须出事?”喜弟定定的看着余生。
余生笑的云淡风轻,“是呀!”
轻轻的两个字,却回答了所有。
其实,当时喜弟答不答应余生,李木子也都不可能再跟以前一样风光了,只不过是能不保命罢了。
“若非李木子出事,你们怎么会这么利索的安排?”余生无聊的打着哈切。
盐焗无人主事,这可是个大好的机会,喜弟怎么会放过。
“那你是早就知道宋府的事了?”喜弟忍不住再次问了句。
余生含笑着点头。
是了,喜弟终是明白了,光边关战乱海路不好走这些理由怎么可能让余生大张旗鼓的在此地建盐焗?
只是因为这里,有一个大的私盐商。
“那!”喜弟想问余生是不是早就知道招弟喜欢他,才故意将招弟许给李木子。
可碍着招弟的面子,始终没有说出口。
“是,你所想的是都是!”余生看出了喜弟的疑虑,立马点了点头。
对于女人的眼神余生太熟悉了,尤其招弟的眼神透彻什么心思都藏不住,余生故意让李木子在镇上逗留几日,事情都是按照他想的那般展。
那么漂亮的招弟果然一下子就迷住了李木子,只是李木子的表现倒是让他有些失望。原本他已经安排好李木子以后跟招弟住在州城。
结果,自己布的这个砍都没有迈过去。
里屋的招弟听的清清楚楚,她懂得喜弟要问什么,要听清楚余生回答的漫不经心,怨只怨自己傻,当初余生提一句亲事,自己便伤心的跟着她的话走,不然也不会害了李木子。
更害了,她自己。
“余大东家好手段!”喜弟深吸一口气,如此来看要追溯到余生休妻的事,怕是他知道余汝的脾气,余生一闹着休息她定然沉不住气。
至于宋府的交集,若是不出意外也是他有意安排的。
不然黄埔安虽然好色,但也不至于没有名头强抢民女。再加上之前墙门上贴的追捕人的画像,说明州城刚不事不久,说不定这便是余生安排让他们引诱黄埔安去睡了余汝的婢女。
至于喜弟跟宋府的矛盾,他是坐观其成,就等着宋嫣然找喜弟联盟。
然后,不费吹灰之力一网打尽!
不过,也许是更早的时候,早到喜弟跟余生初遇的时候,她一直以为余生这是查铺子在到了他们镇上,如今看来天真的很。
余生这么大的产业要是连这种小地方的铺子都亲自查看,他这个大东家总得把自己累死了。
当时余生夜里给自己送常姥姥的墓地,那个时候怕就已经开始查地方官员的底细了。
“余大东家神机妙算,我输的心服口服。”事已至此,喜弟无话可说。
大概这才是真正,富可敌国的大东家该有的神色。
就连此刻余生的笑容,都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你们运出去的人,都已经在我的手上东西也都得我控制了,都想想有什么下场。”余生饶有兴味的看着喜弟。
趁着喜弟跟余生纠缠的时候,知府突然跑了出去,“既然我不好过,那么你们都别想好!”
招呼着下头的人将这屋子团团围住,他愤怒的看着余生,既然私盐的人都已经在余生手上了,怕是定会供出些什么。
这些知府原本是不怕的,可他万万没想到,家里有个内贼!
“弓箭手准备!”府里的人都是听知府的,这会儿功夫门外墙上都站满了知府的弓箭手。
只要知府一声令下,他们几个都要被射成刺猬。
几个人目光定定的看着外头,旁边的黄氏擦干眼泪突然站在了宋嫣然的前面,将宋嫣然护的严严实实的。
“你可怨我?”生死关头,黄氏突然问了一句。
“从未!”宋嫣然不解思索的回答!
这却是也是正事,黄氏不是自己的亲娘,她对自己所做的种种,她会愤怒,会痛恨,可从未有过怨!
有期待才会有怨,而她对黄氏,自始至终都是面子上过的去便吧。
“好,假如今日你能活着出去,记得想尽办法一定毁了他!”夫妻几十年,最终只有恨!
纵观全府,能绊倒宋知府的只有这个不起眼的宋嫣然。
如今看来倒是可笑!
而后黄氏从怀里拿出了一枚腰牌给宋嫣然,“若是逃出去,它定然能救你一命!”
“这?”宋嫣然不敢置信的看着黄氏,温言煜的腰牌怎么会在这里。
黄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原本她偷这东西是为了黄埔安,就他的性子也不知道能跟招弟过多久,万一以后闹起来,喜弟一个妇人也就罢了,可她的男人是在战场上厮杀惯的,万一要为招弟报仇该怎么办。
这么拿了这腰牌去军营,不是说军令如山,让他们的将军管温言煜总是没错的。
只不过,现在是没什么机会了。
“爹,娘在里面啊,娘在里面!”本来已经被打出去的黄氏的儿子,一听这边闹起来了,赶紧跑了出来。
“把他们给我拦住了!”知府斥了一声,“哭哭啼啼的像什么东西!”
老太太这边却突然来了精神了,“孩子们快求求你爹,可千万别做傻事!”
她了不想死,一点都不想!
老太太这么一吆喝,她的外孙们哭的声音更的了。
啪!
知府听着晦气,大巴掌直接招呼上去。打着打着,知府突然冒出了个念头,拽着这个就往里进!
“你想干什么?”黄氏一看他拽着自己的儿子,立马警惕起来。
知府低低的一笑,“也不做什么,嫣然啊虽然你母亲对你不好,可我知道这几个哥哥对你可不错,你现在只需要把你手上的证据给爹拿出来,爹能活命,你们不都能活命了?”
看着知府这一脸卑鄙的笑容,宋嫣然越的恶心,甚至都觉得身上流着这样的人的血而到耻辱。
“这是你儿子,你用你儿子威胁我你不觉得好笑吗?”这是宋嫣然第一次大声对宋知府说话。
即便愤恨可脸上却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冷淡的甚至如看一个陌生人。
偏偏这样的气度,才是大家女儿该有气度。
“好,好!”知府笑了起来,他一直觉得宋嫣然胆小怕事,没想到竟是他看错了。
“姐夫,姐夫!”黄埔安得了消息也跑过来了,一看这架势吓的腿都软了,抱着知府的胳膊不停的摇晃,“姐夫有话好好说莫要冲动!”
“滚!”知府一生气照着黄埔安便是一脚。
黄埔安被踹的在地上滚了两圈。
“儿啊!”老太太一看自己儿子挨打,想也想没就要出去扶。
砰!
一根箭直直的射在门框上。
老太太惊的跌坐在地上,若是她再往前迈一步,那箭穿透的就是她的脚啊。
“你到底要做什么,做什么!”老太太无助的拍打地面。
知府突然笑了起来,“我能做什么,当然是保命了!”
手里的把玩的箭突然指向黄埔安,“只要你们求她把所有的证据拿出来,我就不这么折磨你们!”手慢慢悠悠的指向宋嫣然。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不过就是个小小的箭头,吓的黄铺安抱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
“嫣然啊,外祖母求你了你就把东西给你爹吧。”老太太爬到宋嫣然跟前,哭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娘你起来!”不等宋嫣然说话,黄氏先将人拽了起来,“你不要为难嫣然,你以为她给了东西我们就会放了吗,不可能!”
黄氏到底是知道一些律法的,从宋知府说出他的目的的时候,黄氏的心就死了!
宋知府哪是要让黄氏一门给他当替罪羊,这么无情无义的东西,在这个关键时候,怎么可能留活口。
知府看黄氏难得聪明了一次,忍不住为她鼓掌,“这才是本官的好夫人,只是!”
宋知府的话锋一转,猛的踹了一下黄埔安,“你怕死吗?”
“怕,怕!”黄埔安吓的尖叫起来。
第一百七十三章 畜生不如
“如此就更好了。”宋知府脸上的笑容就浓了,小声的吩咐了旁边的人几句。
那人应了声立马退了下去。
“你要做什么?”老太太直勾勾的盯着离开的人,这种未知的不安,折磨的她心慌的厉害。
“一会儿你们便知道了。”知府把食指放在唇上,做了一个不要讲话的姿势。
越是这样却越让人觉得,心惊胆颤!
尤其是老太太眼神挪都不敢挪一下,大概这样盯着黄埔安就能少受一点罪一样。
终于又听见了脚步声,众人屏息凝视盯着进门的地方不放。
果真是小厮回来了,手里面还拎了一个磨的失去本色的恭桶,便是寒冬腊月众人也能闻到那里面散的阵阵恶臭!
小厮把恭桶一翻,一堆黄色的东西掉在了黄埔安的跟前。
“想不想活命?”知府一脚踩着黄埔安的肩膀,另一只手拿着箭在黄埔安的脸上来回的晃悠。
“想,想!”黄埔安不停的点头,耷拉着眼皮盯着知府手中的箭,生怕他一个不高兴用箭捅破自己的喉咙。
“那好,吃了它!”知府轻飘飘的来了句。
“你别太过分!”黄氏跟老太太同时开口。
就是黄埔安也愣在那不动弹!
“啊!”
知府突然用力划过黄埔安的脸,突然的刺痛让黄埔安忍不住尖叫了一声,“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吃了它!”知府的声音陡然抬高,吓的黄埔安浑身一哆嗦,身子也跟着弯了下去。
“吃了它!”明明黄埔安的鼻尖已经碰到这些秽物了,可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知府的箭搭在黄埔安后面的脖子上,再次催促!
“我的儿啊你这受的什么罪?”当黄埔安终于吃了一口,老太太捶足顿胸险些晕了过去。
只是用眼角看见宋嫣然,老太太立马爬了过去,“好孩子,外祖母知道从前对不住你,只只要拿出证据来,以后外祖母给你当奴作婢的伺候你。”
宋嫣然看着这个满头白的妇人,只又长长的叹息。
碰到宋知府这样的女婿,只能说是上辈子没有积德。
看宋嫣然的表情有些松动,知府冷冷的一笑突然用力踩了黄埔安一下,黄埔安没有防备整个身子扑了上去,再抬头满脸都是秽物。
被人羞辱至此,黄埔安这个男人也放声哭了起来。
这样的黄埔安更让来太太受不了,她不停的捶打着宋嫣然的腿,“你的心怎么就这么狠,这么狠!”
“娘,你快起来,怨不得嫣然!”黄氏大概这辈子都没这么明白过,“他能做到这么毒,是绝对不会放过我们的。”
夫妻骨肉他全然不顾,这样的人自私的只有他自己,绝对不会为旁人考虑。
如今为了他的目的,可以这样对黄埔安,分明就是结怨多年的敌人。
相信敌人,便是自掘坟墓!
啪!
黄氏好不容易拉起了老太太,谁知老太太反手就是一巴掌。
“我知道你早就巴不得你弟去死,这些年他给你添麻烦了是不是?”老太太像疯一样砸着黄氏。
黄氏默默的忍受,大概心早就痛的麻木了,这么些年他一心一意的对黄埔安,就因为他是黄家唯一的男丁,但凡他想要的,黄家人觉得理所应当的给他。
可到头来,却落得这般抱怨。
抹了一把眼泪冷冷的盯着黄埔安,“他绝对不会放过我们的,你若是男人寻一个顶天立地的死法,也好过在这里被人当畜生一样的羞辱!”
黄埔安看黄氏是打定主意不帮自己了,当时哭的声音就更大了,“姐,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黄氏缓缓的闭着眼睛,“那,你便吃屎吧!”
看黄氏态度这么坚决,老太太怒吼一声身子一软直接晕了过去。
知府咬着唇冲着黄氏点了点头,“我倒没看出来,夫人竟然有这般的气度。”
“啊!”
话音一落,手中的箭就朝自己儿子胳膊上刺了进去。
血在一瞬间涌了出来。
黄氏伸手想要护着儿子,可随即手回脚来,“虎毒尚且还不食子,你连畜生都比不上!”
“啊!”
黄氏话音刚落,知府直接又刺了儿子一下,“我倒要看看,你嘴硬到什么时候!”
黄氏心疼的浑身都颤了,可这个时候她却无能无力,只能默默的闭上眼睛,大概看不见心就不会那么疼了。
“爹,即便是私通盐商也顶多是全家被流放罪不致死!”儿子忍着痛看着知府,“你真要杀了我?”
“你懂什么?”知府突然抬高了声音,“你如今是吃穿都好,可我呢十年寒窗苦读才换的今日荣耀,如今一朝变的一无所有,你让我情何以堪,情何以堪?”
“情何以堪?”儿子含着眼泪默默的说着这四个字,原来他们一家人的命竟比不得知府一句,情何以堪。
“母亲,儿子不能在您身边尽孝,往后余生愿您寒冬有衣,天黑有灯,腹饿有食。”
“不!”听着孩子说话不对,黄氏猛的睁开眼睛可到底晚了一步,他抢过知府手里的箭狠狠的刺入自己的心口。
“兄长!”其他弟兄们惊呼一声。
“废物!”只有知府脸上没有一丝伤心,红着眼只是愤怒还没折磨他就死了。
“爹,官位真的那么重要吗?”其他弟兄们抬着头仰望知府。
“你们懂什么,没有官位如何有现在的荣华富贵?”知府抬高手,目之所及便是片瓦片砖也是用银子买的,若是生为平民这些都是想忘不到的东西。
兄弟们的眼渐渐的没有了光彩,只是默默的对黄氏叩了个头,“儿子等不能尽孝,万望母亲恕罪!”
同时起身,抓着旁边人的箭刺入自己的心口。
“你们,你们!”黄氏嘴唇哆嗦却连一个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可是这些人的眼里却带着点点笑意,他们大多不是黄氏所出,平日里也会勾心斗角,而且黄氏这个人心眼小待这些庶子们并不算好。
从前他们对黄氏还怨恨,可现在突然放下了,嫡母长兄有这般气度,安能让他们不自豪?
死有何惧?既知逃脱不了何必卑躬屈膝的受尽折磨,即便是死也不能失去男儿顶天立地的本色!
“畜生,都是畜生!”看着儿子们的尸体,宋知府突然像疯一样的大喊。
满脑子都是余生所说的众叛亲离,不,他不会的,只要他有权有势少不得有人攀附。
“你们都给我记着,不是你们不要我是我不要你们!”知府疯狂的踹着儿子们的尸体,“只要老子的官位还在,老子就不会缺女人,你们死了有的是女人给老子生!”
听着知府的话黄氏突然笑了起来,仿佛看到了这样自私的人,永远不会有好下场。
“既然你们给脸不要脸,那别怪我不客气了!”知府吸了吸鼻子突然往后退了一步,慢慢的抬起手来,“不交证据好,那都下地狱去吧!”
话音一落,那箭猛的就射了过来。
“你不得好死!”老太太好不容易缓过劲来,连站都没站起来,就被那飞过来的箭永远的定在了椅子上。
噗噗噗!
宋嫣然的耳边就听着箭穿透肉体的声音,可没有预期的疼痛,黄氏扶着门用身子挡住了那如雨下的箭。
“母亲!”宋嫣然第一次这般,真心实意的喊了一声。
黄氏冲着宋嫣然笑了笑,“若是有机会,替我报仇!”
她不是圣人,不会用自己的死来洗脱宋知府的罪孽,或许她跟宋知府是一样的人,永远无法成全自己的敌人,她要不遗余力的去报复。
“招弟!”当箭射过来的时候,喜弟下意识的就去里屋找招弟。
可胳膊被人用力一扯,硬生生的退到余生的跟前。
即便是这样的情况下,余生依旧安稳的摇着他的百折扇,前头的箭雨有李威挡着。
“招弟!”与此同时满脸是黄色的黄埔安也冲了过来,他的眼睛只有在窗户里头招弟。
噗噗!
箭无情的穿透的他的身体,将他趴在窗户上的样子永远的定格。
招弟下意识的蹲下身子,只是窗户上的不同寻常的黑影让她心里一惊,她双手抱着身子不敢抬头,直到血从外面渗了进来。
招弟慢慢的站去身子,捅破窗户纸看到黄埔安那一张黄色的脸,“为什么?”
她忍不住问了句。
刚才黄埔安被羞辱的一幕她都看在眼里,那一瞬见她觉得黄埔安枉为男人,可就这么一个贪生怕死的人,到底是什么让他不顾一切的冲了过来。
黄埔安大口的喘着粗气,虚弱的冲招弟一笑,“我,我就是稀罕你。”
他或许是旁人眼里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或许是没有一点骨气的软男,更或者在旁人眼里他的存在是多余的。
他承认是不会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可是认准的事便不会改变!
他喜欢招弟,从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仅此而已!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此刻的招弟早已泪流满面。
终于,外面的箭已经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知府不安的喊了一声。
“好久不见!”一个熟悉又有点陌生的声音从后面响起。知府猛的回头,在看清来人之后突然瞳孔收缩,“怎么会是你?”
“是啊,我也想知道怎么会是我?”从前的里正现在的灵县县令穿着官袍一步步的走了进来。
而站在墙头上原本知府的人,全都被控制住了。
“余大东家。”县令走到门口,对余生微微额。
“幸亏大人来了,不然我这小命都要交代到这了。”余生打趣的说了句,只是有些怜惜的看着知府,“本来你做事很是小心,我找了许久也未找到能致你死地的证据,若你真将黄氏母子推出去我反而不知如何是好了,如今倒是给了我机会了。”
余生指着满地的尸体,这些都是无可辩驳的。
知县抬手让人将知府拉下去,知府用力的甩开,“即便如此我的官位也高过你,你们没有权利这样对我!”
“大人想多了,我只是请大人先下去休息罢了!”县令冲着知府低低一笑,“灵县最近有人滋事,我今日来寻大人禀报,没想到碰到你跟盐商分赃不均打斗起来,虽说盐商已经被全部歼灭了,可你也死伤惨重。”
“不过,近日正好有钦差查坊,我正好可以如实禀报,让钦差大人处置你。”知县像上头抱了抱拳头,每一个字都像是判了知府的死刑。
“为什么,为什么你非要置我于死地?”知府到现在不明白,为什么余生偏偏要跟他过不去。
余生笑了笑,“我说过你的心思太多了。”
对于失盐这种暴利其实各地都有,这种事其实也免不了,余生大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了,可宋知府这边余生却是忍不了,这么大的盐商养着他,他倒是过的滋润。
若是各地知府都像他这般大胆,那盐焗开了还有何用?
知府点点头,余生既都这般说了他便无话可说,只是出门的时候深深的看了知县一眼,“你现在是痛快了,就算你报得仇又如何,失去的永远都回不来!”
知县紧紧的握着拳头,良久慢慢的松开,“是啊,失去的永远回不来了,所以,我只求你死!”
喜弟紧紧的皱着眉头,她便说余生怎么能说动知县来帮他,似乎记起听人家说过一嘴,当年的知县与知府是同窗好友,也曾风光无限,只不过不知生了何时,知县突然一蹶不振甘心在镇上当一个小小的里正。
看来这里面,是有一段不为人知的秘辛。
“余大东家,您说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我父,宋大人的罪名,那我手上的?”即便如今看出来,余生才是整件事的幕后黑色,可宋嫣然已经能冷静客气的与余生说话。
“宋姑娘聪慧,自是你想的这般!”余生轻轻点头,若不是宋嫣然以为自己手上有了宋知府的把柄,有可退路怎么会那么大胆的跟喜弟谈合作。
“那,他呢?”宋嫣然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只是手下意识的扶住了旁边的桌子,大概是害怕自己承受不住。
------题外话------
感冒烧头晕,求安慰,嘤嘤嘤。
第一百七十四章 金屋藏娇
“刚才知县说的清楚,全部歼灭!”余生的眼里闪过一丝狠厉。
宋嫣然的身子有些不稳,跌坐在旁边的凳子上,敛下视线浑身似乎陷入了哀伤之中。
而余生的视线终于挪到了喜弟的身上,“倒是你,就这般迫不及待的想要逃脱我?”
私盐是暴利,旁人都不敢接手的事情喜弟却一口应下,无非是要银子。
喜弟淡淡的笑了笑,“成王败寇,多说无益!”
是的,她是缺银子,她的医馆已经扩大了,可是余生却买下了其他所有的药田,无论将来展如何,喜弟将永远受制于余生。
她需要银子即便是从余生手下抢不下多少药田,哪怕买稍微远一些的也成,将来万一有一日与余生水火不容,不至于一下子遭受灭顶之灾!
更重要的是,诚如余生自己所言,她就这般想要离开余生。
不想再与他有更多的交集。
“好一句成王败寇!”余生默默的念了一句,眼角扫了一眼李威,“他说,若是我威胁到招弟你我之间便再无可能,我心里是不信的,所以想亲眼看看,你会作何选择?”
余生眯着眼睛,一身白衣似是人畜无害,就是连威胁的话说的也是温声细语。
余生既如此布局,想来跟余生是相熟的,如何回钦差的话就全凭余生的一张嘴罢了。
如此,不说招弟的命就是医馆存亡也似乎在喜弟的一念之间。
喜弟定定的看着余生,仿佛这才是第一次看他,突然间喜弟忍不住笑了,“这般大张旗鼓,像是真的因为不甘一样。”
明面上余生这般说,可背地里呢不过是杀鸡儆猴的戏码,既然余生休妻能都逼的余汝出面,想来那个妻的身份不同。
余生也算是商业霸主,连亲事都要受制于人定然心有愤恨,这般也是警告那些开始有活泛的心思的人,余记的地位在大周无人可动摇,更无人替代!
至于知县若是不出所料空出来的知府的位置定是非他莫数,今日种种他参与便是与余生之间互相有了把柄。
同在一条船上坐着,自然会事事为余记考量。
听喜弟的分析余生轻轻点头,“就算都是又如何,我只是在这枯燥的日子里顺势做个趣事,可你,不是别无选择?”
余生似笑非笑的看着喜弟,“我记得你曾说过,不会为了任何人牺牲自己,我今日着实好奇,你还会是这句话吗?”
正好在这个时候,知县派人来收拾外头人的尸体,身子搬起来一股恶心的血腥味弥漫过来,喜弟微微拧眉,这便是杀人不眨眼。
“你好生想想!”看喜弟沉默余生突然站了起来,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拍了拍喜弟的肩膀。
可是余生走了李威却留了下来,“其实,东家是不会伤害你跟招弟姑娘的。”
然后指了指上头,“早就安排了人,即便黄埔安那个不要命的不铺过去,招弟姑娘的性命也会无虞。”
本来开始射箭的时候招弟完全可以避开,若是真的避不开的话,自然会有人跳出来。
喜弟冲着李威一笑,“你如今也成了他的说客了?”
李威的脸一红,“我,这,这话是东家让我说的,我没这个意思。”
“东家,他这般料事如神该知道,我并未涉嫌卖私盐,他这般是假公济私!”喜弟也知道私盐危险。
因为事出紧急,那些盐喜弟也就只是帮忙运出去,作为报酬会留一部分给她,自然银钱肯定也不会少了。
自然喜弟办事也很小心,押送私盐的都是盐商自己的人,若是找证据的话,很难查到喜弟身上。
更何况平时有什么事都是宋嫣然代为转达,只要宋嫣然不松口,喜弟就不会出事。
李威被喜弟问的摸了摸鼻尖,“这,我还是第一次见东家这般为了女子,费尽心机。”
喜弟冷哼一声,好一句费尽心机,就因为他看上的就必须要得到。
看喜弟的脸色不善李威也只说了句,“你放心东家肯定不会将你牵扯进来,你,你跟招弟姑娘好生的歇息着。”
李威不善言辞把余生交代的说出完之后赶紧低着头就走。
“李威哥。”喜弟突然喊住了,“刚才的话你莫要放在心上。”
明知这事与李威没有任何关系,可心里的火总是克制不住的冒了出来。
喜弟这一句道歉瞬间让李威重新展露笑颜,“哥都省的,有什么事你只管差人告诉哥一声,哥必然帮着你。”
本来想走李威突然推开了里屋的门,“还有招弟妹子莫要害怕,过去了都过去了。”
招弟擦了擦脸上的泪,冲着李威做了个万福,“谢李威哥!”
当门关上之后,招弟突然间觉得他们还是从前那个,无依无靠的姑娘。
待人出去之后,喜弟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冷意。
“你的脸真大!”李威这边刚出去,余生突然从墙边冒了出来,冲着李威上去就踹。
“东家饶命,东家饶命啊!”李威边喊边跑。
跑着跑着余生的突然站住了,李威不知这又出什么事了赶紧转了回来。
“你说她会同意吗?”余生站的正是风口的地方,迎着风还不忘扇着他的百折扇。
旁边的李威看着都觉替他觉得冷,“这不好说。”
自然李威也知道余生说是是谁,就喜弟那个脾气,还真拿捏不准。
余生斜了李威一样,抬脚又是一下,“对,还有人能救了她。”
“您是说温家那小子?”李威凑过来神神秘秘的问了句。
“温家温家,我让你温家!”好不容易余生算是平静了,被李威这个温家提的有开始冒火,连着踹了李威好几下才算完。
这次余生也长了心眼,踹之前一把把李威拽住,让他想跑都跑不了。
屋子里头,缓过劲来的宋嫣然冲着黄氏的尸体扣了三个响头,“女儿无用终究不能亲手替您报仇,不过您大可放心,他定然也活不了了。”
抬手将黄氏的眼,慢慢的合上。
转身目光却是放在喜弟的身上,“他其实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庶子,与我相识不过是在一个雨天,我们俩一见倾心,可后来他总觉得配不上我嫡女的身份。”
想起从前的事情,宋嫣然的嘴角微微的扬起,可却不由的带上些许的苦涩。
“我以为,我成了没人要的下堂妇,他便可再无顾忌的迎娶我,可到底还是晚了!”宋嫣然是想报复宋家,可更想的就是跟心上人双宿双飞。
本来想着借着喜弟先把她从宋家要出去,再由喜弟做主把她休弃,从此后她不过是人人看不起的下堂妇,再不是知府家的嫡小姐。
明明昨天她还兴奋的睡不着觉,甚至在梦里还如愿以偿的嫁给了他。
“对不起,没能帮上你。”喜弟长长的叹了口气,痴情的人最苦。
宋嫣然却轻轻摇头,“这事总不是你我想如何便若何。”
余生这边已经算计好一切了,凭着她们这内宅女眷如何能扭转乾坤!
突然宋嫣然冲着喜弟跪了下来,“若是温夫人不嫌弃,我愿意伺候左右。”
“如今我自保尚且艰难,你若跟着我日子怕会过的很是艰难。”喜弟轻轻摇头,伸手想拉宋嫣然起来,可宋嫣然直挺挺的跪着,却没有半点要起来的意思。
“嫣然看的明白,夫人是有志向的人,绝不甘心缩身内宅之中成日里勾心斗角的,所以,再苦再累嫣然都不怕!”宋嫣然目光坚定。
更何况,就是那个人也不愿意看到自己沉浸在悲伤之中,想要从这噩梦中逃出来,只有让自己忙碌。
这些日子打交道,看出宋嫣然是一个内敛却很有自己主见的人,而且因为盐商的关系,她也刻意打听铺子们之间的事,是以也算是有自己的独到的见解。
“好,若你想跟着便跟着我。”喜弟这边松口,宋嫣然顺势站了起来。
“主子,请赐我休书。”起身之后,这是她第一句话。
却让喜弟另眼相看,既然已经要跟着喜弟了,那少不得要去温家,届时她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倒不如趁早解决了,对彼此都好。
“好!”喜弟轻轻点头。
自然李威说余生不会伤害她们也确实这般,知府的府内被人查封,因为重要人犯都死了结案也就快了,至于知府,本来要押送要京城,不过据说他在路上畏罪自尽了。
知县果真如喜弟想的那般荣升新的知府,喜弟跟招弟自然也都搬回了客栈。
可客栈里外都换成了余生的人,虽说行动不受限制,可无论去哪都得有人跟着。
大有一种金屋藏娇的感觉。
这日,招弟已然坐满小月子,便来给黄埔安上个香。
如今已是临近年关了,即便是外头冷街上也少不得采买的人,不出去只听着外头的声音却也能感觉到热闹。
“姐,过年的时候我们多买一些东西,今年可一定得熬过子时。”招弟这边情绪倒是稳定。
人都说守岁守岁便是为了辞旧迎新,从前的种种皆是过往云烟,留不得,恋不得。
“好!”喜弟轻声应了一句。
从前的种种便都过去,一个年过去便就不想了,一切皆朝前看。
嘈杂的人声越来越远,想来马车已经走出了闹区。
路渐渐的有些颠簸,马车哐当了一下喜弟下意识的便护着了招弟。
招弟笑着坐直了身子,“我都是这么大的人了,这点小磕小绊的自己也能过去的。”话,似乎意有所指。
“那便好。”喜弟笑了笑便不再说其他。
终是到了墓地,喜弟扶着招弟下马车,这块地是让叶先生给寻的风水宝地,说是能让后代福泽绵长。
只是倒是讽刺了,没有后代又该如何。
李木子与黄埔安都是埋在这个地方,上面都是招弟亲手刻上去的先夫,虽说一个已和离,一个以退亲可这是招弟想到的,唯一能安慰黄泉之下的他们,唯一的方式。
高香敬故人,招弟默默的为他们祈祷,愿下辈子莫要这般,长情!
今日的天不好,站了没一会儿车夫就开始催促,怕万一变天山路不好走。
回了客栈下头的人早就准备好了暖炉,这些东西都是余生着人送来的,喜弟想大概余生是想让他们适应这样的生活,才不会一直存着离开的心思。
“东家,东家!”刚坐下没一会儿,就听着叶玄一叫叫嚷嚷的声音。
“出了什么事了这般着急?”喜弟笑着问了句,虽说是冬日经常往外跑的叶玄一,看上去像是黑了不少。
“临近年关了,有些个事还得望东家给做个主。”与喜弟相处久了,叶玄一倒也知道喜弟这没有那么多虚礼,从从前的总想着与喜弟叫个真,到现在很自然的就坐在喜弟跟前,叶玄一连她自己都没察觉这里头的变化。
因为她突然进来带了一团冷风,喜弟不由的打了个喷嚏,手里面的暖炉是抱的越来越紧。
大概是时间长不出去了,越是缩头缩脚的越是不经冻,身子也跟着娇了。
“就是不知道有什么事需要咱们叶管事这么急匆匆的跑来?”缓过这个劲来,喜弟笑着打趣叶玄一。
如今外头是越做越热闹,叶玄一与二翠都升为管事的。自然,还有一个宋嫣然。
“倒也没什么大事。”被喜弟这么一调侃叶玄一突然觉得自己依旧那般冲动,坐在跟前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其他的事也就罢了,都按照东家吩咐的也都办了,只有一样,与我一起做活的春杏她娘的身子一直不好,我想着临近年关了给她多点赏银,也好让她家宽裕宽裕,不想,不想那位宋姑娘死活不松口。”
提起这事叶玄一心里就憋的慌,她跟二翠是跟喜弟的老人了又签了死契抬了做管事的,那是情理之中的,可偏偏半路杀出来了一个宋嫣然来。
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官小姐,成日里拿着算盘这转悠那转悠的,偏偏喜弟吩咐下去了,就让她管银钱,和人的事,闹的现在有个什么事都得要到她那过一遍。
第一百七十五章 伏波将军
喜弟听后微微拧眉,“这位春杏做活如何?”
“自然没得挑。”叶玄一生怕喜弟不信,接着又说道,“二翠也可以作证,那可是手底下数一数二的能做活的人。”
喜弟深深的看了叶玄一一眼,“既然在你手底下,如何又跟了二翠?”
当初喜弟找了几个利索的跟着叶玄一,这些人主要都是负责跟秀坊谈单子的。既如此他们更不可能去帮着二翠做活。
二翠那边即便是忙不过来,有一药田的人可以让她选,完全用不着跟叶玄一要那几个人用。
叶玄一大概也没想到喜弟竟然问的这么多,“我,我只是觉得她更适合做二翠的手底下的活。”
她这么一说喜弟心里了然,也就是说这个春叶虽然做活利索,可嘴皮子或者反应能力慢不适合跟着对外。
“既是如此,那也该是二翠来寻我,临近年关了你如今是清闲了?”喜弟端着旁边的茶水,似笑非笑的看着叶玄一。
“自,自然不是!”临近年关了,每一个合作的商铺喜弟都要求她们送上一份礼,这礼用不着多么厚重,主要是能表现有她们的特色。
自然这铺子也不似原来那边,只挂着余记的名号,喜弟特意给它取了个名字叫,“汇珠。”
之前喜弟让招弟做的商标,也成了明珠样式了。
看叶玄一结结巴巴的样子,喜弟忍不住笑了一声,“怪不得昨日嫣然给我送来了这个。”
递给叶玄一一看,竟然没想到宋嫣然拧了一份奖励的文书,铺子能有今日的全靠各位齐心协力,为了表示东家对诸位的谢意,临近年关除了每人的赏赐,两位主事可以各挑出一位认为是最努力的长工额外多给五十钱奖励。
若是喜弟允了这请求,无论是二翠或者是叶玄一都可以出去奖励这个春叶。
“可,可她明明一直不同意的。”宋嫣然这般做法,倒是将叶玄一给闹糊涂了。
喜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问你,既然她做活这般利索,你为何不一直留在身边,而是选择给了二翠?你般行径可想过,她面上过不去?”
“我。”
看叶玄一不说话,喜弟接着说道,“因为你也知道,我们开的是铺子不是粥棚,谁都可以分上一碗。既如此,你又何须强求嫣然呢?”
人都说救急不救贫,这个春叶不是说她娘突然间得了重病急需要银子续命,该是得了慢性病,成日得拿药养着,这便是一个无底洞,给多少都没给头。
今年可以发好心的给她一些,明年后年了,一旦惯出这个毛病以后还会想望。
而且一旦开了这个头那旁人会怎么想,但凡是个家里头困难的都指望着铺子,以后这生意还怎么做下去。
既有心帮人,又可以不损坏铺子的利益,宋嫣然的法子却也是不错的,在铺子里没有旁的捷径,只要好好做活。
听喜弟这么一说叶玄一低下了头可还是问了句,“是不是宋嫣然跟东家说什么了?”
喜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她若真到我跟前说什么了,我倒真瞧不上了她了。”
既要她管人,必然有她自己的一套法子,若是一点小事都要与东家说,那要她有何用。
“排新这种事我都能理解,等着日子久了你们便明白,你们三个人其实并没有冲突,只不过是各司其职罢了。”喜弟抓了一把瓜子放在叶玄一手上。
“我没有。”叶玄一低着头,到现在总还想着为自己辩解一句。
喜弟无奈的点了一下叶玄一的额头,“打从你一提二翠这事我便知道,是你错了。”
“二翠这个人平日里的她是不爱说话,可该她做的活她必然不会闪避,既是她手底下的人今日就算不是她自己来也会陪着你,如今这般怕是你要铜板是假告状是真,二翠心虚自然不敢过来。”喜弟干脆把话挑明了。
这边喜弟越说叶玄一的头垂的越低。
这般一闹总觉得她依旧跟跳梁小丑一般,说来说去也就跟之前一般都是嫉妒作祟。
她是嫉妒宋嫣然,总觉得即便她是官小姐出生如何,知府都获罪了她顶多是个落难小姐,凭什么让喜弟另眼相待。
如今看来却是有过人之处,喜弟刚才也说了她们三个是各司其职,也就说她们三个其实分不得高下,若是宋嫣然也如自己这般性子昨日定然来告状。
那边失了她的本分,妄图管她不该管的东西,她一个管人犯这样的错误可是比自己要落脸的多。
这么一想,好似心里隐隐的明白了喜弟的用意。
“那,那我先回去了。”猛然间站起身子来,瓜子放回原处。
“回来。”还没转身又被喜弟叫了回来。
“正好我有事要与你说。”喜弟把手里的东西一放,将人拉到自己跟前,细细的讲来。
叶玄一听的一愣一愣的,“这,这还从未有人做过这样的生意。”
“旁人没做过我们做,若是都做了还能有我们能剩下的吗?”喜弟笑的不以为意。
看叶玄一还没反应过来,喜弟拍了拍她的肩膀,“等过了年你要忙活的事便多了,若是需人你只管提要多少我给你配多少。”
叶玄一一看喜弟是认真的,只能郑重的点头,“东家放心,我一定好好做。”
来的时候脚步轻快,可等走的时候步履沉重。
看叶玄一这样喜弟忍不住笑了一声,本来她是想等过了年再告诉叶玄一,可现在看叶玄一还有勾心斗角的心情,倒不如给她出个难题。
“这个年怕是叶姑娘过不好了。”招弟剥了个橘子递给喜弟,昨日喜弟便与招弟提起了她的想法,招弟到现在还没缓过这个劲来,更何况还是叶玄一这个要亲自是做的人。
喜弟仰头大笑,“这样耳根子才能清静。”
“看来今日的心情不错?”余生推门进来。
一看见余生招弟下意识的便躲进里屋了,这么些日子了她即便清楚的懂得不该对余生动心思,可每次见到他还是会忍不住有别样的情绪,既如此,倒不如,眼不见心不烦。
喜弟担忧的看了一眼招弟的背影,再回头看向余生已然没有一丝笑意。
“余东家今日可是要放我们离开?”每一次余生都会过来一趟,可每一次喜弟必然问这一句。
“你想去哪我何曾拦过你?”余生随口说一句,拿起旁边桌子上放的橘子放到自己的嘴里。
喜弟冷哼了一声,余生是没有拦着自己,但会一直派人跟着自己。
以前或许喜弟会不介意,可现在总是不希望余生的人进温家。
两个人的沉默了一阵,余生突然说了句,“或许,我是看中利益,可你要这般想,若没有你我必然不会转这么多弯,比如现在,我早就该回京城了。”
余生的这般深情却让喜弟突然笑了起来,“看来余大姑娘恢复的不错。”
余生的脸瞬间黑了,喜弟打从一开始便笃定余生必然不敢真的对自己做什么,他跟余汝毕竟是亲姐弟,余汝那么想要个孩子,他断然不会毁了自己长姐的念想。
那场博弈喜弟虽然输了,可却不到绝路。
余生突然挥动百折扇,“你说,若我沉不住气用强怎么办?”
喜弟定定的看着余生笑的越发的灿烂,“那就看什么时候,你比我能豁出去了。”
余生突然抿嘴笑了,“好,那我便等着。”
余生来的也快走的也快,说几句话便回去了,不过意外这几日都没遇见李威。
深冬的天是愈发的冷了,小年这日该是除尘的日子了,家家都会起的很早。
喜弟与招弟岁虽说在客栈,可还是按照习俗将屋子里清扫干净。
“你这是打算不回去了?”正做着活的时候,余生靠在门框上斜斜的看着喜弟。
喜弟手上的活一顿,扫了余生的一眼又开始忙活了起来。
“明日一早我们便要回京城。”余生今日的情绪明显很不好,虽说百折扇还在扇着,可却看出有几分烦躁。
“好。”喜弟轻声应了句。
招弟拉了一下喜弟的胳膊,余生刚刚说的是我们,难不成她俩也要去京城?
不过喜弟却将抹布扔到一旁,“今日是小年,咱们新知府想也该走马上任了,我们也该去拜访了。”
一边走还一边放着袖子。
可到门边的时候余生突然伸手拦住了喜弟。
喜弟歪着头看了一眼余生,随即笑了笑,“自然,等着余大姑娘养好了,我亦会去拜访。”
余生的眼猛的眯了起来,脑子里闪过喜弟说那句话,等着自己比她豁出去的时候。
手不自然的垂了下去,喜弟临出门的时候还对余生做了一个万福。
喜弟过来直接去了知府衙门,跟前任不同新任知府是个忧国忧民的,寻常没是便会在衙门里待着,喜弟这边让人一禀报那边立马回了消息。
“大人。”喜弟领着招弟进门,上去直接见礼,这一句大人喊的却恍如隔世。
知府慢慢的摇了摇头,“快坐。”似是有什么话要与喜弟说,可良久还是放回了心里。
“大人与公爹婆母也算是老交情了,有事我便不拐外抹角的说了。”当茶水上来的之后,喜弟看门见山就要说出自己的想法。
“你可是为了药田而来?这事,我早就许给了余东家。”知府也是念旧情的人,虽说一句话堵住了喜弟的嘴,可眼神却骗不了人,他分明带着浓重的歉意。
喜弟笑着摇头,“您既与温家是老交情,我怎会做让您为难的事,只是有个事需要您给提意见。”说完将早就准备好的册子递了上去。
知府翻了几页,“这确实是利民的好事,只是你想让我直达天听,怕是不会有你想要的结果。”
“更何况!”剩下的话知府也不好明说。
余生是皇商,必然得上面倚重,若是这么批了喜弟的申请难免会与余生分心,而且喜弟不过是个后起之秀,没什么家底定然不得上头的看重。
更重要的是,喜弟跟余生之间是仇是怨也都不好说。
喜弟了然的点头,“大人放心等过了年我必然让余大姑娘亲自表明与温家修好,而且这东西也并未指望上头能做什么,只不过算是提前打了招呼,彼此心里都有数便是。”
这话说的明白,要知府提前心里有个数到时候需要衙门盖章的时候,知府给寻个方便,等着做起来之后,余汝一表态知府再往上递折子。
正因为喜弟没什么家底,不足以对余记构成威胁,余汝示好的态度也代表余记有容人之量,可以百花齐放。
这样一开,便是上面不表态这个事也默认了由温家来做。
若是余生从中作梗让温家做不下去了,那便告诉世人余记打压旁人始终要一家独大。
或许下头的人不能将余记如何,可放在上头人眼中,余生可就是别有用心之人了。
再加上知府的事,余记本就处在风口浪尖上,断然不能再出这么大的披露。
喜弟这一招却是绝处逢生!
等着余生知道的时候,已然晚了。
诚如喜弟所言,他豁不出去的时候,已然失去先机。
知府明白喜弟的心思,“我算是欠温家的人情,这件事必然会办的妥当。”
无论如何没有温父温母的死也没有他的今天。
喜弟起身对知府见礼,“您是个好官,我代表千万百姓恭谢青天大老爷。”
话音一落喜弟这边便重重的叩了一个响头。
有这么一顶帽子压上来,知府这便再无所忧。
虽说喜弟不知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可他能在小镇子带了这么些年,必然也是一个一旦认准了变不会改变的人,这样的人一旦许诺,怕是自死都不会改变。
“大人,外面伏波将军求见。”衙差从外面急匆匆的跑来。
一看见有人过来,知府下意识的就把喜弟的册子给收了起来。
“伏波将军?哪个伏波将军?”知府狐疑的问了句。
“就是,就是温将军。”衙差看了一眼喜弟说道。
“温?难道是言煜,快请进来。”知府表现的却是要比喜弟还要激动。
第一百七十六章 表白
“大人。”小厮这边刚出去,就听见外头一个爽朗的声音。
喜弟的身子一怔,这个声音她太熟悉了,熟悉到闭上眼睛便是。
“姐,是姐夫回来了。”招弟在一边扶着喜弟,在耳边轻声念了句。
喜弟微微额首,可始终闭着眼睛不敢松开。
“都做了将军了,真是出息了出息了!”知府拍着温言煜的肩膀,自然的流露出一副慈父般的笑容。
温言煜似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在您面前哪有什么将军?”
说完又往后退了一步,“还没祝您高升之喜。”
“不必不必!”知府赶紧拉住了温言煜胳膊,在温家人面前他却是连一点喜都不觉得有。
俩人寒暄了几句,温言煜又转头看向喜弟,“我来,是接夫人回家过年。”
人都已经走到喜弟跟前,喜弟才敢慢慢的睁开眼睛,人还是那个人,脸依旧是记忆中的脸,没有伤分毫也没有少分毫。
“好,回家过年。”喜弟含笑着点头。
知府把人送到衙门外,这次却不是温言煜独自前来了,还带着下头的人,直挺挺的看了两排。
“好,好,好!”知府连说了三个好字。
温言煜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先让喜弟上马车。
这马车也跟喜弟从前坐的不一样,不仅仅是大总觉得自带贵气。
不过温言煜贴心的没有上没车,留着这姊妹俩独处。
“我总觉得,你知道姐夫会回来一样。”招弟狐疑的盯着喜弟,总觉得一切好像都在意料之中。
喜弟笑而不语,是的,从一开始她就莫名的相信,温言煜只要活着便一定会回来接她的。
余汝一直是喜弟拖住余生的一个借口罢了,真正等的人却是温言煜。
出州城城门的时候,喜弟掀了帘子往回看了一眼,正好到城门上的那一席白衣。
今日余生反常喜弟便知道,温言煜一定回来了。
余生其实白白的等了这么些日子,其实喜弟心里也是害怕,害怕余生真的用招弟来威胁自己怎么办,可到底还是赌赢了,余生比自己更怕输。
更怕,牺牲!
如此,倒是合了自己的心意,余生一步步的失去了先机,她敢肯定再见面,他必然不会高高在上!
此刻站着城门的余生,难得放下了百折扇换上了一串桃核念珠。
这串念珠并不是多么珍贵,只不过余生一时兴起自己亲手做的罢了。
在喜弟出城门的之后,这串念珠突然散开,掉落在城门之上城门之下,再也收拾不起来。
明明这东西出自自己之手,这么小的该尽在自己掌握之中,可如今却逃离掌控,再也不复当初!
“李威!”余生喊了一句。
本来被警告必须要离着自己远些的李威,一听余生呼唤,赶紧小跑着过来。
“罢了。”余生摆了摆手,让他又退到了一步。
收敛的所有的迷茫,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去给我长姐回话,她想可以直接去温家拜访了。”
袖子一甩,手中的唯一的念珠滑落,他站在城门之上依旧是高不可攀的余大东家,只是细看之下,那条穿念珠的绳子却始终紧紧的握在手中。
温家这边已经得了消息,喜弟下马车的时候两边的人都已经站好了。
都是清一色军营的人,看见喜弟跟温言煜都喊了一声,“将军,夫人。”
今日是小年,最热闹的莫过于孩子们,终于可以吃麻糖了,一个个在街上串来串去的跑,一看见温家门口这阵仗都跑回去喊大人们出来瞧。
以至于现在好像满阵子的人都来欢迎他们一样。
账房先生领着医馆的长工们也出来了,一脸欣慰的看着威风凛凛的温言煜。
这些日子虽说医馆的生意都还是喜弟说了算的,可到底不能在跟前守着,只能派人来传过个话,而温家家主在战场上生死不明,下头人的心都是慌的。
现在温言煜都已经当了将军了,就算现在去了,喜弟也曾做过将军夫人,这温家跟以前那可是大不一样。
呸!
账房先生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想的什么来,连连呸了两口这才作罢。
这么些日子没回来,温家还是老样子没有变,喜弟坐在自己的床上心里才踏实了。
不过因为温言煜带回来了这么些人,原本在里院安排歇息的人便睡不下了,连带着招弟那边院子,也都成得住将士了。
也亏得里正高升了,那些绣娘可以住他那边院子了。
招弟也是许久未见二翠了,回来一坐便就回了铺子。
“我给你带了点东西。”温言煜从外头进来,一脸神秘的冲喜弟一笑。
只这一个笑容,仿佛他还是从前那个明媚的少年。
“战场上能有什么东西?”喜弟不屑的哼了一声,将俩人的袍子挂起来。心思百转,战场上除了头颅和鲜血怎会有其他的东西,也不知道温言煜为了这个伏波将军的位置,又流了多少血。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只是看着两个人的袍子挂在一处,心里好像有一丝不一样。
“战场上是没什么好东西,可能从战场上得来的东西却不少。”温言煜在战场上待的久了,身子怕热在屋里说这一会儿话就觉得浑身是汗。
有心将炉子灭了,可有怕冻着喜弟,只能一层层的把衣服脱了。
“这青天白日的你要做什么?”喜弟瞪着眼,本以为温言煜会给她带来什么稀罕的东西,谁知道他竟是上来便脱衣服。
“我自然是做青天白日能做的事情。”温言煜头也不抬,直到把脱的就剩下里衣才算舒服些了。
“那什么是青天白日的能做的事情。”喜弟问完都想把自己的舌头咬断。
听了这话温言煜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常理来说,什么事都可以在青天白日做。”
而后视线落在了喜弟坐的床上,一步步靠近。
“你是要上药?”喜弟灵光一闪,难不成温言煜又受伤了?
温言煜冷哼一声,从袖子里取出了一件明黄色的东西塞到喜弟手里。
喜弟打开一看,上面那写着封温言煜为正五品伏波将军,赐住将军府,外加良田百倾,白银千两。
“这是圣旨?”喜弟看完才惊觉不对,慌忙站了起来,“你,你这般成何体统!”
指着温言煜话都结巴了。
温言煜也跟着喜弟站了起来,“我,我这不是没有旁人吗?”
喜弟瞪了一眼温言煜,“这位置你用你的命换来的,不是我多在乎这将军之位,只是愿你惜命,常言道隔墙有耳,若是这般行径让外人看见了,后果不敢设想。”
“娘子教训的是。”温言煜被训的一愣一愣的,呆呆的给喜弟鞠了个躬。
喜弟没好气的白了温言煜一眼,“好生的站在这里思过。”接着把圣旨放在桌子上,净了了手又寻了一个锦盒。
双手虔诚的将圣旨请到锦盒里,再去外头放在温父温母的灵前,得日日跪拜才是。
回来的时候看温言煜还穿着里衣在床边规规矩矩的站着,不由的叹了一口气,“去,躺下!”
“是!”喜弟本来无奈的轻声一语,谁知道温言煜立马高声的回了一句。
扑通,四脚朝天摆成个大字在床上,一脸的决然的表情,“娘子,我准备好了。”
喜弟没好气的翻了一个白眼,“趴下。”
喜弟说完,温言煜二话不说直接换了动作,只不过砰砰的跟差点把床给掀了。
喜弟无奈的摇了摇头,以为温言煜在军营这么些日子,也该稳重些了,没想到还是这般鲁莽,也不知道这将军的位置是怎么得来的。
看温言煜趴下后,喜弟从柜子里取出药来,放在枕头边。
将温言煜的后背掀起,果真如喜弟所想的那般,后背上又添了不少伤疤,看着应该时间都不长,喜弟小心的给他抹着药,“这次能呆多少时间?”
“过了十五就得走。”温言煜闭上眼睛,小声的回了句。
喜弟长长的哦了一声,“还要打仗吗?”
“嗯。”温言煜轻轻点头,“咱们天家志向远大,估计一时半会儿不会停下来。”
喜弟心咯噔一下,一时半会停不下来,那不是一直要打仗?
“不过你不要担心,等我到了二品将军之后,便可留下来了。日子,应该不会太远。”温言煜自己在那念叨着,“之前是从六品,现在是五品,再上再上,便可得二品了。”
他念着好像是很近,可喜弟知道哪有那么容易,不然人人不得当官了。
不过听着温言煜的声音是越来越小了,喜弟侧头看了一眼,温言煜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砰!
喜弟正在这沉思,突然门被人推开了,几个将士从跌了进来,喜弟下意识的拉了被子给温言煜盖上。
“夫人!”进来的人干笑了一声,“我们,我们听着将军没动静了,以为,以为身子。”
“以为身子怎么了?”本来迷迷糊糊的睡着的温言煜,被这么大动静惊的浑身一个激灵,冷冷的斜了这些人一眼。
“身子,身子必然很好的。”这些人喊了一声吓的赶紧跑了出去。
剩下两扇门打开的门,空晃荡。
“愈发的没有规矩了。”温言煜一边念叨一边起来准备去把门给关上。
“回来!”都已经快到门边了,被喜弟一个健步又把人给拽了回来。“那个,你穿成这样,不适合。”
温言煜低头看了看身上这一身干干净净的里衣,“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
话虽然这么说可还是听着了喜弟的话,乖乖的去床上躺着了。
喜弟无拿起的揉了揉眉心,刚才那些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心里了然,想来温言煜心里更是清楚。
将门关好喜弟故意砸了一下温言煜的肩膀,“你就给我装吧。”
她就不信了,旁人都懂的事情,温言煜会不知道。
本来重新闭眼的温言煜此刻眼睛睁的明亮,“你从前说我还小,所以,即便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还请师傅看在我年幼的份上,莫要与我计较。”
这番言辞都把喜弟都逗笑了,“你还年幼,旁人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有的都已经有孩子了。”
在这这么些日子,倒也接触了不少,是以这话喜弟开口便来。
“既如此若我说我喜欢你,你可往心里去?”温言煜像是早就想到了这番言辞,紧跟着便说了出来。
喜弟愣了一下,怎突然说这样的话,看着温言煜一脸认真的表情,喜弟那句你还小终是憋了回去。
“我去看看招弟。”喜弟闪避温言煜的眼神。
“我去州城的时候先回来了一趟,所以我听说了,你很想念我。”
咳咳咳!
喜弟本来已经逃也似得出门了,可温言煜在后面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喜弟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了。
“夫人!”本来在外面坐着歇息的将士,在看见喜弟之后纷纷起身打招呼,甚至后面还补了句,“这么早就出来,莫不是将军的身子真的不行?”
喜弟硬着头皮都不知道是怎么出来的,一想到一跟这些人相处月余,喜弟就觉得头大。
所幸到了铺子这边倒是能清静了些。
招弟的情绪倒是稳定,在铺子里还能与左右的人说笑。
喜弟刚准备进去,被坐在门边的宋嫣然发现了,起身正好挡住了喜弟,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因为宋嫣然平时的话就不多,再加上又是后头来的,跟前也没个知心的人,旁人看见她出去也都没什么在意的。
“东家可是寻招弟姑娘的嫁妆?”没有寒暄,宋嫣然将喜弟引到院子里开门见山的问。
喜弟点头,她既然回来了这事总是要看看的。
因为李木子已经去了,他的东西也就成无主之物了,听说当时是被县令给扣押的,等着余东家或者招弟回来过了文书便可全部领走了。
结果,没一个人过来的。
“昨日将军回来已经将嫁妆待会,全都堆放在招弟姑娘从前住的屋子了。”
喜弟轻轻额首,本来她还愁要带招弟去那个伤心的地了,如今倒是省了这事了。
不过嫁妆单子肯定还是得喜弟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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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少爷不爽,你开店就开店,和店里的那些公子哥眉来眼去的是什么鬼?
于是一把抱回家。
PS:一对一甜宠,男主病弱系,但不影响男主傲娇到上天。女主成长型,且看一名小侍女如何制服看似文弱实则与地痞流氓没什么区别的废柴少爷。
第一百六十七章 故意的
宋嫣然将喜弟领到放嫁妆的库里,这东西都是喜弟亲自办的,就算是没是嫁妆单子她也不会弄错,是以这点的速度自然是很快。
将嫁妆清点之后,便重新入册,喜弟将这事办完后,招弟那厢都还不知道。
“你回铺子这些日子也不短了,说说你觉得二翠与玄一如何?”本来宋嫣然忙完之后就要退下,却被喜弟叫住。
这话问的倒是让宋嫣然有些拿捏不准喜弟的用意,她毕竟是后来者如何擅自评价两位管事的,这莫不是试探自己的用意?
可宋嫣然总觉得喜弟能有今日,绝不会是这般浅显的人,眼神微转,“我觉得二翠管事,手脚勤快为人实在,是个正直的人。至于叶管事,看似冲动却能心细如发,是非正义自在心中,若要真评价,只能说东家眼光独到各尽其用。”
宋嫣然看似评价公允,可只说了长处是,并未挑明短处,想来于自己也是权衡了分寸。
喜弟微微勾了勾嘴角,“二翠实在由余心思不够,只做活可以可若管人还差一点,玄一虽说亦能心细如发,可每每冲动先行若不能克制,白白的浪费了她的天性。”
宋嫣然盯着喜弟忍不住紧皱眉头,不明白喜弟与她说这般到底是为何。
喜弟看宋嫣然有心紧张便慢慢的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若是她们哪里做错了,我希望你能秉公处理。”
宋嫣然猛的睁大眼睛,喜弟这意思是要让自己整两位管事的?
“我倒也并不想改变她们,只想让她们知道后果。”喜弟解释了句,便是寻个人在跟前督促监督她们,时不时的在旁边打一鞭子。
宋嫣然苦笑了一声,“东家这可算是给我出了难题了。”
喜弟忍不住放声笑了起来,“我信你一定能做的好。”
说完便走了出去,留宋嫣然自己一个人在屋子里苦恼的思索。
喜弟给她的责任旁的倒好说,主要是这个度难拿捏,若是轻了不能让她们警醒,若是重了喜弟那怕是会心疼。
可越是这样宋嫣然越觉得佩服喜弟,时至今日她很明显的看出来,无论是二翠还是叶玄一她们对喜弟都忠心耿耿。
让二翠忠心容易可叶玄一性子有些高傲可并不容易。
“东家。”这次喜弟进来故意有点声响,左右的人赶紧起身。
本来在跟招弟说话的二翠明显是有些紧张,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哪了。
“怎瞧着这些日子没见,你又瘦了,一会儿我得去问问厨娘是不是少给了你饭菜?”喜弟紧皱眉头上下打量二翠。
“东家,没,并没有少给我。”二翠连连摆手,生怕连累厨娘。
旁边的招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姐是故意打趣你。”
听招弟这么说二翠才放下心来,只能冲着喜弟干笑了两声倒是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
喜弟与众人说笑几句,便开始围着铺子转了一圈,铺子越来越大喜弟自然不能一直随和,该认真便是要认真的。
其他人看见喜弟这架势,自然赶紧起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忙活着。
二翠在喜弟跟前伺候着,若是喜弟说有什么不好的地方马上记着想着明日一定好好的改改。
“既你们都又看中的人,这铺子便让她们照看吧。”喜弟瞧完了便往后走。
不过她说话的时候门都的是开着的,下头做活的人都见了,纷纷羡慕的看着那个叫春杏的姑娘。
喜弟顺着众人的视线也瞧了过去,那姑娘半低着头,瞧着该也是个老实的。
日后这铺子会越拉越大,除了两个管事的喜弟还想再寻几个撑起事的,这次算是给了她们锻炼的机会了。
喜弟又围着做活的地方转了几圈,“过年的时候是一家团圆的日子,我们铺子也会有七日歇息,自然歇息的日子工钱是照算的,可这单子上的活却不能少做了,你都想着提前赶出来一些。”
二翠听了赶紧点头,不过心里也是惆怅,这么多活每日都做都忙不过来,还要歇息七日,自然是困难的很。
再加上听喜弟这意思,并不打算再招人来。越想,二翠的眉头皱的是越紧。
“看来两位管事的,今年这个年是过不痛快了。”交代完事情后,喜弟领着招弟先回去歇息,走到路上招弟忍不住打趣的说了句。
喜弟抿嘴一笑,附在招弟耳边轻声的说了句,“我是故意的。”
招弟忍不住摇头。
回去之后温言煜已经不在屋里了,下头的人说是去温父温母的坟前上香了。
想想也是,温言煜这般也算是荣归故里,也该告慰温父温母的在天之灵了。
如今吃饭的人多,厨屋那边忙不过来,喜弟寻了人帮忙不说也亲自过去搭把手。
今日她们回来总要跟寻常不一样,吃食也得更讲究,算是给下头的热闹热闹了。
“要我说咱们东家不容易,夫人更不容易。”几个婆子聚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聊些个家常。
“再不容易如今也好了,东家当了将军了以后再也没人敢欺负我们夫人了,要我说等着夫人再怀了小东家,这日子才会过的热闹了。”
厨屋婆子是府里的老人,话自然是更多的。
剩下的便是讲喜弟跟温言煜的感情是多么多么的好,从郭氏到温言许再到如今的大将军,总说世上难见这般夫妻。
喜弟本来帮着在院子里洗菜,这般听着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干脆寻个借口去屋里躲躲。
也不知怎的喜弟便进了书房,一眼便看见她之前的放的锦盒被人动过,打开一看里面的放妻书早已不见踪影。
喜弟的心一惊,这本来是温言煜留给她防止万一用的,若是被有心人拿了去徒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你是在寻这个?”喜弟趴在地上连柜子下面也不放过,却听着温言煜的声音。
他还穿着盔甲,手里面拿着的正是那张放妻书。
喜弟这才松了一口气,“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温言煜解下袍子挂在一边,“恩,想你了。”
“啊?”突然来这么一句,惊的喜弟嘴巴都长大了。
“想你会着急便赶紧回来了。”温言煜不紧不慢的说了句,“原本我想着这东西该是用不上了,便想着到爹娘的坟前烧了,可又觉得总是该问问你的意思。”
看见温言煜突然这么认真喜弟倒是有些不适应,“我,我倒没想过。”
伸手便去拿温言煜手里的放妻书,没想到温言煜竟然抓的很紧,喜弟这一用劲,就听着撕拉一声放妻书成了两半。
“这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温言煜显得有些慌了,“我赶紧得粘起来。”
喜弟本来多少有些不自然,看温言煜急成这样嘴角忍不住抽动,“若是有这个意思,你还可以再写。”
温言煜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仿佛现在才反应过来,“还是师傅聪明。”
接着,理直气壮的将喜弟手里的那一半放妻书给抢了过来,就跟与这纸有什么深仇大恨似得,用力的团了几团扔进炉子里。
看着这放妻书被烧成灰烬,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哎呦!”
喜弟看温言煜这个样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本想着直接出去,却听着温言煜似乎有些痛苦的喊了一声,喜弟赶紧重新走了回去。
“我,我这痒痒!”温言煜指着后背,一脸痛苦。
喜弟忍不住拍了一下温言煜的后背,“一个大男人这般矫情。”
拍完又觉得不对,是不是温言煜的伤口难受,也顾不得说直接去解温言煜的外衣。
“将军。”砰,门被人大力推开,本来军营里出来的人没那么都虚礼,说着便进来,结果一看俩人这般姿势立马闭上眼睛,“我什么都没看见。”
“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温言煜斥了一声,这般粗狂的声音才仿佛已经退去了少年的稚嫩。
倒是下头的人听见温言煜这么说话,立刻惊的瞪大了眼睛,“将军,乃是不拘小节的真豪杰。”
“这,这事小的就不看了,饭菜已经备好了。”下头人低着头,说完就小跑着离开。
至于这门,他们永远就跟不会关似得,在风里晃悠。
“你们军营可有女子?”喜弟放下手紧盯着温言煜看。
“没有。”温言煜挺直了身子,那表情就跟如临大敌一般,嘴唇轻轻的抽动,“那,那个外面有。”
喜弟冷哼一声,“怪不得你们一个个,都懂的很。”
温言煜突然普通一声坐了下来,“那是师傅教的好,从前我什么都不懂,能有今日全仰仗师傅教导。”
“你少给我戴高帽子。”喜弟踹了一下温言煜的腿,看温言煜这般也不见是哪不舒服,八成又是故意折腾。
温言煜身子一动,突然跪在了喜弟跟前。
“你,你这做什么?”喜弟吓的赶紧拽温言煜起来。
却被温言煜反手将她也拉得蹲了下来,“我有一事不明,还望师傅指点一二。”
“你说。”喜弟看温言煜这么严肃,以为是遇到什么难题自然也没多想。
“我只是想不明白,孩子是怎么有的?”温言煜苦恼的撑着头,眼神甚至都有些皮飘离。
喜弟张了张嘴,啪!
照着温言煜的头便就是一巴掌,“我看你就是在军营里学的一些毛病!”
利索的起身,离着温言煜有多远便走多远。
温言煜看着喜弟的背影,含笑着揉了揉头顶。
因为今日男子多铺子里的女子也都没过来,喜弟着人将饭菜都端过去。
不过,作为当家夫人喜弟总得要来这边招呼一声,听着这边吃的差不多了,便走了过来。
远远的就看见温言煜拿着个酒壶与左右的人闲聊。
“夫人来了,夫人来了!”有个眼尖的瞧见喜弟,忍不住喊了起来。
这一句夫人喊的,这些人立马坐的直直的,就该喜弟是多么可怕的野兽一般不敢乱动。
“喜弟。”温言煜回头一看喜弟笑的嘴都咧到后脑勺上了,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想着要过来迎喜弟。
“您慢点!”结果还没迈开步子,直接倒在了椅子上了,左右的人赶紧将人给扶住了。
温言煜嘿嘿一笑,“我没事。”嘴里含糊不清的念了一句,不过身子软的却是站都站不起来。
“都这般了还说没事。”喜弟白了温言煜一眼,还没靠近便闻到了温言煜身上一股浓浓的酒味。
“真的没事!”刚才还站不起来的温言煜,等喜弟一靠近也不知道哪来了力气,突然站直了身子。
看见温言煜这般左右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将军刚刚还说自己不是妻奴,如今这般看来,这是奴到骨子里头的。”
有一人开头,旁边跟着哄然大笑。
“将军是醉了,醉了!”喜弟的脸一红,总是要给温言煜撑撑面子。
“我没醉。”偏生温言煜自己还在那摆着手。
说完温言煜突然呜呜的哭了起来,“老子怎么会醉,老子还要杀敌,杀敌!”
温言煜这么一哭自然触动了在场人所有人的心底,一个个大男人都抹着眼泪,“嫂夫人啊,有将军这样的男人真是好福气。”
一个喝多了的将士,有酒壮胆说硬是走到喜弟跟前,称呼一声嫂夫人。
这般一来,关系自然近了。
旁人也跟着应和,说着温言煜的不容易。
其实他们中间大多都是庄户人,朝廷要征兵那些富裕的人哪舍得让自己的儿子受苦,都出银子买他们代替。
还记得温言煜刚去的时候,白白净净的一看就跟他们不是一类人,受到不少排挤,吃不好穿不暖,甚至发着烧还打擂台冲进了先锋营。
等到了战场,那完全就是不要命的打发,渐渐的他们也都被温言煜给折服了。
一开始他们以为温言煜是有家人死在敌人的官兵手上,这才发了疯的想要报仇,没想到温言煜却只是说,家有贤妻在等着他。
这些人说,别看温言煜升的快,却没有一个人不服气,论杀敌没有一个人敢与温言煜匹敌。
越说这些人哭的声音就越大了,战场上的凶险也只有他们去过的人才知道。
第一百六十八章 惧内
喜弟听的热泪盈眶,早就知道温言煜不容易,却听人这般心更揪的厉害。
余生曾说,只有一无所有的人才会拼命。
或许他是对的,温言煜曾一无所有过,可到现在还这般拼命只是想让他保护的人,更安全罢了。
一群大男人哭着哭着大概是酒劲过了,觉得不得劲了赶紧岔开话题。
“若不说夫人好福气,这次打了胜仗将军得占了功,上头人问他要何赏赐,若换旁人定然要的是加官进爵,有了官位什么都有了,可没想到咱们将军就要银子,理由竟然是,夫人喜欢。”说起这个事,众人又哄笑起来。
连着上头的人都骂温言煜没出息,可温言煜就不改口,还好上头人赏识温言煜,银钱也给了,官位也给了。
说着说着瞧着天色也不早了,几个人抬着温言煜先把人送回屋子里。
送走这些人喜弟端了热水回来,却看着温言煜眼睛明亮正看着她笑。
“你刚才装醉?”就这样的眼神,绝对不是醉酒的人该有的。
温言煜起身顺势接过喜弟手上的水盆,“若是这般轻易醉了,还如何上战场杀敌?”
鞠了一把水往自己的脸上一泼,瞬间便觉得清明了许多,“若是不醉,他们如何会放过我?”
“你如今的本事越来越多了。”喜弟说着先去收拾被子,“不过,你是如何知道我缺银子缺地的?”
喜弟正愁这事温言煜回来简直就是雪中送炭,一切愁的事情都迎刃而解了。
“我远在边关如何会知你的事情。”温言煜便擦着脸边朝喜弟跟前走,“大概这便是,心有灵犀吧。”
“花言巧语!”喜弟拿走温言煜手里的帕子,远远的扔到水盆里,“赶紧收拾着睡吧。”
等着喜弟洗好进来,温言煜已经闭着眼歇下了。
如今天寒上次都已经开了同塌而眠的头,再讲究什么男女有别倒显得矫情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喜弟总觉得今日这床怎么变的这般小了,俩的挤的都能清楚的感觉到温言煜的鼻息间的气息。
再加上这散不去的酒味,却让喜弟的心里总是升起一股别样的思绪。
一直到了后半夜,喜弟才睡着了,不过难得醒来的却很早,听着鸡一声声的叫着,喜弟无趣的伸了伸胳膊。
“天色还早,你再睡会儿。”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男子的声音。
喜弟一个激灵睁开眼,才反应过来这是温言煜回来了,此刻他正坐在床边穿衣。喜弟松了一口气,身子一翻背对着温言煜。
突然间又想到了什么,“你还没抹药是吧?”赶紧坐了起来,瞧她的记性总是忘了温言煜抹药的时辰。
“得了你赶紧睡吧,若我等着你抹药伤口早就溃烂了。”温言煜无奈的摇了摇头,利索的穿上里衣。
刚才喜弟倒是扫了温言煜后背一眼,伤口多是多却没有像上次那样有新的。
“有道理。”嘟囔着说了句,立马还闭上眼睛。
可却也是奇怪了,明明困得很可不知为什么脑子却很清醒,一点睡意都没了。
在床上翻腾了一会儿喜弟干脆起身了,温言煜已经在外头练起来了,还与上次一样又只穿着里衣。
喜弟本想上前说一句,可看着温言煜的额头上似乎还有细汗,生生的止住了脚步,改去了厨屋帮忙。
不过喜弟总还是觉得愧疚,始终觉得对温言煜关心的太少,以至于吃饭的时候不停的给温言煜夹菜,倒闹的招弟有些不好意思了。
“今日也无事,我带你去收了地。”温言煜趴在桌子上打了个饱嗝,吃了这么多饭她急需要消化消化食。
“好啊。”趁着温言煜在家里有个男人,便将对外的事都给安顿了,免得温言煜走后自己一个女人再镇不住场子。
这上头赏赐的大多是有说法的,这次是旧的知县家安置的私田,正好赏赐给了温言煜。
等他们到了田铺里都已经得了消息,管事的领着农庄的人早就在外面等着了。
“参见将军夫人。”喜弟他们下马车的时候,齐刷刷的跪了两排。
喜弟还是第一次被旁人行礼,不自然的挺了挺身子。
“我与夫人随便转转,你们都去忙。”温言煜拉着喜弟的手,径直往前走。
管事在后面一脸的迷茫,这大冬天的能看出个什么来,可人家不让跟他们也不敢走动,这大冬天的也没什么忙的,只能在路口吹冷风。
“清静清静。”温言煜走的很快,喜弟要小跑着才能跟上。
回头看没人跟过来的时候温言煜才停下来等着喜弟,不过一边等一边不忘跺脚。
“你这大冬天的哆嗦什么?”喜弟累的掐着腰大口的喘息。
“还不是因为你夹的菜太多了。”温言煜一脸委屈的看着喜弟。
喜弟白了温言煜好几眼,“都多大的人了,吃不下就不吃还至于让自己撑成这样?”
温言煜低着头拽着喜弟的一只袖子在轻轻晃动,“你给的,我一点都不想浪费。”
喜弟没好气的甩开温言煜的手,“赶明我把大锅端来,你也都吃?”
“这是自然,但凡你的给的我都吃。”温言煜一拍胸口,一想到或许真得吃一大锅就艰难的吞了一口口水,可气势不能丢。
“油嘴滑舌的不学好。”喜弟眼神一闪,突然弯下腰抓了一把土朝温言煜扔了过去,“吃土去吧。”
咳咳!
温言煜被扬的睁不开眼睛,等着尘土落下喜弟早就跑出很远了。“给我站住。”温言煜就在后面追。
若是真本事喜弟自然跑不过温言煜,可温言煜故意让着她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在那追。
倒是将路边的人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这哪里是收地感情这是换个地方打情骂俏了?
“咱们将军真有雅兴。”主事先生忍不住在旁边念了句。
“你知道什么,咱们将军是惧内,夫人想跑他自然是陪着的。”旁边的将士看的兴起,一群人在那起哄,“夫人快跑,夫人快跑。”
今日风大喜弟光听着那些人在喊却听不清楚里面的内容,等跑的近些了这才听清楚了,立马停住了脚步,轻了轻嗓子,“走吧去屋里瞧瞧账本。”
一边走一边若无其事的顺着头。
喜弟一开口跟来的士兵马上开出路来,让主事先生在前面走着。
田农们不知所以,人家走便跟着走。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朝议事厅走去,至于姗姗来迟的将军早就被众人抛之脑后了。
进了屋子,喜弟很自然的坐在了主位上。
这是原知县的私田,倒也没有很复杂的账,不过就是田农门每年的产量都抽去七成上交,剩下三成勉强度日。
不过倒是有一点好的,无论天干雨落一直是这个数,虽说田农门日子过的清苦,但也好赖不说鲜少有饿死的,这倒是比喜弟想象中的要好很多。
当然今年也没有什么结余,银钱全都上交给了原知县,现在也都充入公家了。
“夫人,我原本是个教书先生后来被大人请来做个记账的,旁的不敢说这账本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主事先生看喜弟迟迟不说话,以为是账本有什么问题,不由的解释了句。
喜弟笑着摇头,“先生费心,这账本自然没有问题。”
将账本合上喜弟倒是饶有兴味的看着主事先生,“只不过我瞧着从前东家给你的工钱也不少,日子怎还过的这般清贫?”
对于原知县下头的人可以称之为大人,可喜弟却不好这般称呼一个罪臣,思来想去还是原东家比较合适。
至于说主事先生清贫,一来是穿着朴素与寻常田农无异,而来是体形消瘦,这三来吗,看着主事先生的手指粗糙,看着该是常年做粗活的样子。
这般是着实的不合情理,他从前是教书先生,现在又是主事该没有机会做粗活的。
难不成,他根本不是主事的故意冒充的?
“回夫人的话,小的饱读圣贤书,只清贫才能守本心,所以无论身处何境一直不忘初心。”主事先生回答的不卑不亢,倒是有几分傲骨。
原本喜弟还想着他是冒充的,可瞧着这气魄却又不想,不禁勾了勾嘴角,“先生说的是,到让我惭愧。”
喜弟说完让人将花名册递给账房先生,让他根据花名册点名再说说每家没户的劳力还是所分田地的情况。
“什么本心,有银子不花有是傻瓜。”喜弟这边刚交代下去,旁边有个将士刚反应过来这俩人酸丢丢说话的意思。
本来他是只想自己抱怨一句,可平日说话大嗓门习惯了,再加上喜弟刚吩咐完屋子里正安静的时候,是以他这话正好就传到众人的耳朵了。
“就你长嘴了?”温言煜正好进来,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士兵也知道自己做错了,吓的垂着头不敢看温言煜。
“再多嘴就把你舌头给拔了!”温言煜斥了一句,上前很自然的就坐在喜弟的旁边,还拿了橘子给喜弟剥好放着。
在场的人都开始觉得他们将军真真是丢人,战场上是条英雄的汉子结果一到喜弟跟前,坐在娘们坐的偏位上不说,还这么伺候女人,哪里有半分将军该有的架势。
喜弟倒没察觉到什么,左右从她认识温言煜的时候俩人就这般的状态,一手拿着温言煜给准备好的橘子,一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让主事先生开始讲。
主事先生讲的清楚,将每家有几个劳动力,又种了几亩地都说清楚。
喜弟听着点头,“我瞧着咱们农庄土质不错,正好我也买了一片地若论成色自然比不上这边。”
喜弟简单的说了句,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这劳动力比养的人多的家,继续留在这里。若是劳动力少的,比如一家就一个男丁养着,就换到喜弟的那片农田里去,与那边劳动力多的家给换一下。
“从现在开始,这片地只种药,跟我那边的人一样,该给的工钱一个铜板也不少。”喜弟又看了一眼旁边确定要搬走的人,“自然,若是姑娘多也可以去寻我手底下管事的人,给姑娘谋个差事,也是有铜板进的。”
本来众人都可怜那些要搬走的人,现在都开始羡慕起来了。
这女儿家素来赔钱,要是能有机会像男子那般赚银子,日子定然好过的很。
现在女儿多的人家总算是可以露出个笑容来了。
喜弟是个利索的,既这般说了三日内必得搬完了,正好安定下来好好过年。
当然,临近年关闹腾这些事喜弟也会给大家分一些铜板周围补偿。
“等一下我不同意!”田农们没什么大的指望,上头怎么安排便怎么做。却不想主事先生刚把要搬离人的名单念了一下,其中有一个大汉站了出来。
“你站出来做什么赶紧回去!”主事先生的脸色立马变了。
大汉斜了主事先生一眼根本没有理会他的意思,而是定定的看着喜弟,“夫人,这县里花花世界要什么有什么,你让我们搬到那穷乡僻壤的小镇上,这不是要把我们憋死了?”
大汉说完抬着手让身后的人附和,可下头的人都是老实过日子的,饭都饱一顿饿一顿的没个着落,哪还有心思想什么花花世界,只要给铜板让他们去哪都成。
大汉抬了好一会儿胳膊,看到没人应和,“窝囊。”忍不住咒骂了一声。
“他们如何我不管,反正我是不愿意去!”大汉一摆手大有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感觉。
“若是不愿意去,那便不去。”相对于大汉的义愤填膺,喜弟倒是平和的很。不过抬手,却让主事先生将花名册拿来。
喜弟仔细的瞧着,却现有一个人的名字主事先生刚才并没有介绍他种的地的情况。
“胡汉中?”
“是我。”大汉一拍胸脯大嗓门的吆喝了一声。
坐在旁边的温言煜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不过在喜弟没说话之前,先默默的收拾跟前这一盘橘子。
第一百六十九章 我并不方便!
“家里有妻妾三位?”喜弟扫了一眼,倒是觉得这个人格外的有趣。
“是,怎么了,平民百姓不可以纳妾吗?”胡汉中说不上为什么,在喜弟的注视下总觉得好像有点心虚的感觉,只能继续扯着嗓子喊,“我家妻两年无所出,我纳妾也是应该的!”
喜弟含笑着点头,“我倒没说旁的。”
接着将册子转手又给了主事先生,“既你愿意留在这便留在这,还是按照原来的规矩,我抽七成!”
“凭什么,别人怎么都是发工钱我凭什么就不是,我留着三成药材不当吃不当喝的能做什么!”胡汉中一听立马不愿意了。
哗啦!
喜弟直接将桌前的茶杯扔了下去,“你算个什么东西,这有你说话的份?”原本含笑的脸此刻变的冰凉。
“这地是我的地,我用你是人情不用你是本分,你要是在在这叽叽歪歪的,马上给我滚!”
喜弟说着的时候,温言煜还怕喜弟冒火立马起身在喜弟的后面捏着喜弟的肩膀。
在场的士兵一个个都将头低了下去,丢人啊丢人。
胡汉中还是有些不服气,可一看将军都得这么巴结夫人,这口气也只能忍了。
主事先生以为这事就算结了,便要招呼众人散去。
“等等!”却被喜弟突然喊出了,“先生还落了一家没有统计。”
主事先生有些疑惑的看着喜弟,又对了一边册子看着并无漏掉的人,“这,还请夫人明示。”
喜弟指了指主事先生,“不知先生家里有了壮年做活?”
“我?”主事先生显然没料到喜弟会这么问,“我家独女已经出嫁,家里只有我们老两口。”
喜弟听了轻轻点头,“这便是说家里没有壮年种地。”
喜弟微微拧眉似乎在思量如何安置主事先生,“这般吧,先生如今想也做不了活,药材不比粮食种完之后还要晾晒称重,不若这般先生便去我从前的药田做个管事,毕竟那个田人少好管,工钱的话一会儿个咱们再商议。”
“不成!”主事先生还是思量,旁边的胡汉中便又开始喊了句。
喜弟冷冷的斜了胡汉中一眼,“怎么,你想走?”
“不,不是,既然岳丈大人也去那边,那,那我们也去。”胡汉中满脸的堆笑,讨好的看着喜弟。
喜弟微微皱眉,扫了一眼旁边的主事先生,看他的脸色也不好看,心里便有了计较,“既如此,那变散了吧。”
主事先生知道喜弟有话与自己说,便一直在原来的位置上等着。
“夫人,工钱我,我没什么要求,夫人看着给便是。”主事先生站了一会儿看喜弟光吃橘子不说话,便咳嗽一声先起个头。
喜弟抬眼淡淡的扫了主事先生一眼,“哦?真的没有要求?”
主事先生抓了抓头发,总觉得喜弟好像能一眼看透他心里面所想了。
看主事先生不说话了喜弟才放下手中的橘子,“我不管你们从前是怎么是怎么生活的,以后你也可以继续这么做,可我的眼里揉不得沙子,若是有好吃懒做的人我得把丑话说在前头,被人逮着了我不管是谁的女婿不女婿的,立马给我走人!”
刚才那位士兵的都说了说,谁有银钱会不花留着,可以节约但不至于说夸张到这个地步。
看看主事先生衣服上的补丁,再看看他那个女婿红光满脸的肥头大耳的不说,还纳妾,这一想便知道是怎么回事。
自然,对于人家钱财怎么处置,喜弟是不会过问的,可看那个胡汉中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自己懒不懒的无所谓,若是带坏了风气,喜弟可是不愿意的。
看喜弟这么一说,主事先生捂着脸突然哭了起来,“将军夫人,夫人。”哽咽的却是说不出话来了。
越哭越伤心最后直接坐在地上,“我那苦命的闺女啊。”
断断续续的才将话说清楚,原来主事先生家境富裕却最有一女,便招了个上门女婿,开始觉得他膀大腰圆的是个能做活的,没想到这人竟然是人面兽心的禽兽,等着日子一久便开始露出他的本性来了。
对自己女儿又愈发的不客气了,甚至在女儿有身孕的时候突然推到了她,让她小产了。
他便趁机发难,对着他们又打又骂。
两年来女儿有过身孕三次,可每次都被这个胡汉中打大小产了,如今身子坏了再有不能有身孕,胡汉中这就更变本加厉,用他们老两口攒下的银钱纳妾,还让他们一家三口伺候他更妾氏。
若是不从他便一纸休书不要了自己女儿。
一个不能有身孕的下堂妇,以后还有什么活路,主事先生没法子只能继续伺候他。
因为这个胡汉中力气大,庄上也没人敢惹,他就一复一日的当着这个窝囊的主事先生。
“岂有此理!”将士们听的怒火中烧,一个个都恨不得把胡汉中拽过来好生的揍上一顿。
偏只有喜弟坐在那没有任何反应,“既如此,工钱我还是不会少给你的,自然若我哪日赶那胡汉中走了,你要是想跟着离开我也不会勉强,届时我再多给你一个月的工钱,也算对你,仁至义尽了!”
主事先生以为喜弟会帮他出头,一听这意思便知是自己多想了,眼神一黯说了句,“谢谢将军夫人。”便退了下去。
想想也是,这事与人家东家有没关系,人家凭什么平白的替他得罪人。
“夫人,你是不是怕那胡汉中了,别看他长的人高马大的我瞧着是个纸老虎,夫人不用出面还有我们弟兄几个报官治的他服服帖帖的!”主事先生一走,旁边的听这话的士兵便沉不住气了,立马站出来要替喜弟出头。
“我们为何要治那胡汉中?”喜弟拿着橘子不解的问道。
“他,他不是欺负他丈人一家?”士兵本来还理直气壮的,被喜弟这么一问突然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是啊,你也说他欺负的是他自己的丈人,可与我们何干?”喜弟双手一摊,一副是不关系高高挂起的样子。
“是,话是这么说。”士兵点点头,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常言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若不自救旁人管的再多也徒然,菩萨都渡不了一心求死的人,我们又何必自寻烦恼。”毕竟是温言煜的手底下的人,喜弟便将话挑明了说。
士兵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只觉得怪不得将军惧内,这夫人确实厉害。
既然庄上的事都已经定下来了,在温言煜差点把眼皮眨掉的时候,下去的人终于明白,赶紧退了下去。
屋子里面就剩下喜弟与温言煜两个人的时候,喜弟身子一软半躺在塌上,“坐了一路终于可以歇息了。”
温言煜本来在给喜弟捏肩膀,喜弟这一躺下他手上没了东西只能继续坐在一旁剥橘子。
“我说你被剥了,这东西吃多了上火!”喜弟晃着她的脚,随意的说了句。
“我还是剥橘子吧,我怕我一停下来,你再将我赶走了!”温言煜低着头委屈的嘟囔了句。
喜弟一听这话瞬间便笑了起来,“小伙子很聪明哈,既然知道了,还不赶紧滚走?”
啪嗒!
温言煜不满的将盘子重重的放在桌子上,本来满肚子的火气被喜弟这么淡淡的扫了一眼全都收了回去,“我离开也行,你若在这那得让我的人都留下。”
原本这庄子有不少空屋子,再加上这么多地没年上头来人也得小住几日,所以喜弟他们的住处是有的。
这两边的人一换想也会有不少事,正好喜弟在这边算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要是有事直接杀鸡儆猴定住这些人,省的出乱子。
“行。”喜弟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左右,这里有胡汉中那样的人她也得防着。
喜弟虽说是爱银子,可更爱惜性命。
冬日里的天气黑的早,得了喜弟的许诺温言煜立即起身。
当然温家现在有招弟坐镇本就出不了什么乱子,更何况喜弟不在这些日子,有几个忠心耿耿的管事,也都将温家打理的井井有条。
温言煜回来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忙活,正好睡上会儿补补这几日缺了的觉。
这边刚躺下,下头的人便进来禀报,说是余大姑娘求见。
“余大姑娘,哪个余大姑娘?”迷迷糊糊的问了一句,还没等下头的人回话便又来了句,“就说夫人不在,让她改日再来。”
下头的人得了吩咐刚转过身,又被温言煜给喊住了,“行了,让她进来吧。”
说着便起身将外衣穿好。
“余大姑娘!”温言煜也没出门迎接,只管在堂屋等着,瞧着人来了只管热情的迎上去便是。
余汝今日穿着厚的白狐袍子,解开之后里面还有貂皮披肩,再加上还有棉花外衣,再解开才露出了平日里见客该穿的对襟小袄。
“温将军是何时回来的?之前早与夫人约好的,今日得了空特意来拜访。”余家再厉害毕竟没有封号,见着温言煜余汝也得先客气的福了福身子。
“余大姑娘来的不巧,我家夫人正好出去了。”温言煜说完转头嘱咐了跟前人一句,“余大姑娘怕冷,将炉子烧的热些。”
这话说的倒是让是让余汝有些不自然,她这般年纪哪里会怕冷,只不过被喜弟医治后旁的还好说,下头的大夫说她血气不足,她便多了个心思将自己就跟那坐月子的人一般对待。
“那今日确实不巧,就是不知温夫人何时归家,我在这等着她便是。”余汝端端正正的做好,“左右我今日也无事,好不容易来一趟,若是无功而返着实可惜。”
“余大姑娘说的是,只不过我家夫人今日不回来了,上头主子赐下的庄子夫人便想着头年前查出来,估摸着快的话三两日便回来了,要是慢的话。”温言煜一顿继续说道,“余大姑娘放心,就算还再慢年前也一定归家,不若这般,姑娘暂且在这里安心的住着,等我家夫人回来我定让她先去看姑娘。”
余汝的嘴唇动了动她倒是想答应,可喜弟不在家,就算再有下头的人,可要与男人同住一个屋檐下也是不方便。
“这,这到不必,不若将军告知夫人去的是哪个庄子,我亲自去拜访。”余汝总是不愿意放弃。
温言煜眯着眼睛,“听余大姑娘的意思,寻我夫人是有急事?”
“是有事但也不说多急,若是将军方便的话。”
“我并不方便!”若是寻常的人了,余汝都这般说了总不好再拒绝,可温言煜直接打断了余汝的话,“上头的赐的庄子正是查账的时候,这外人进去,确实不好。”
“不若这般,余大姑娘先将事情告知我,等我过去的时候再转告给我夫人?”温言煜这边说话,自然是再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余汝有些犹豫,她自己的事情难以启齿,至于余生的事情更不好说,便只能说句,“这倒不必了,若是将军再过去,便请转告夫人说我曾拜访过她。”
说着完便起身离开,只是刚才好不容易脱下一层层的袍子,现在又得再一层层的穿上。
“我送余大姑娘!”相对于来的时候平淡,走的时候温言煜这可就算是热情了。
“外头天寒,将军留步!”余汝客气的回头做个万福。
温言煜倒也没再强求,到了拱门外的时候一直目送着余汝离开,本来余汝还想着跟下头的人打听消息,这会儿却也说不得其他。
等着过了今日,估计喜弟那边也得了消息,再打听便也就失去了先机。
温言煜站在大门外,一直目送着余汝离开,才淡淡的笑了笑。
这事却也亏的他回来了,若是换成旁人不一定能将余汝打发出去。
这个时辰天边已经发暗,厨屋的婆子将饭菜准备个差不多了。
“给我拿俩白面馍馍。”温言煜转身去厨屋拿了个油纸。
“少爷,这菜已经煮出来了,我这就给您端过去!”厨屋的婆子还是习惯了,像以前那般称呼温言煜。
第一百八十章 休了她
“不必了!”温言煜摆手小跑着出去,去马厩拽了马出来也没敢停,上了马背上一边走一边吃。
外面天越来越暗了,喜弟吃了饭自己在屋里待着无趣的很。
诚如主事先生所言,他做的账自然没什么问题,喜弟很快便看完了,只能看着蜡烛不停的跳动,心里多少是有些后悔的,早知道这般无趣,就不该将温言煜撵走。
明明只回来了两日,好像一下子就习惯了热闹。
叹气声是一声接着一声。
“喜弟妹子。”突听着唤了一声,抬头一看竟是李威从窗户上跳了进来。
“你这是?”喜弟赶紧朝外面看了一眼,温言煜的人都住在离着不远的地方,若是听到自己屋子大半夜还有男子说话的声音,怕是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李威进来后赶紧端起桌子上的杯子先灌点水进肚再说,“总算是将人找到了。”
李威瘫坐在椅子上,将刀随意的仍在地上双手摊开这感觉却是可算是放松了。
“这像是赶了好几日的路一般。”喜弟看着李威这般情形,忍不住轻笑一声,干脆寻了个碗给李威倒上满满一碗的水。
“倒不是赶了好几日的路,就今日路走的不少。”李威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声。“对了,这是东家留给你的东西。”
李威赶紧从袖子里取出来,“原本是让大姑娘给你的,可大姑娘说寻你不得便让我给捎来了。”
“这是什么?”喜弟狐疑的接过来,她便知道余汝肯定会寻自己。
只是打开一开,喜弟却没想到竟是婚书,余生的名字如轻风细雨已然写在上面。
“东家说让你先考虑考虑,等着哪日想清楚了便可直接写下你自己的名字,你便是余记的当家夫人。”李威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嗓子又觉得有些不舒服,赶紧端起旁边喜弟给留的碗大口的喝了起来。
“俺不若大姑娘那般能言善道,劝不得你。”末了还不忘补充一句。
喜弟冷哼一声,“他既然让余大姑娘劝我,不会只有几句空话吧?”
李威默默的伸了个大拇指来,“我便知道妹子心细如发什么都瞒不过你,这些事东家自然不会与我说,只是不巧被我偷听到了,说是药田可以直接给你,契约单子都在余大姑娘那,只要妹子愿意随时可以去拿。”
李威说完这一堆话,喜弟却还突然笑了起来,“余大姑娘这是好心思,连这种话都给你编好了。”
李威以前素来不离余生左
第一百八十一章 撑腰
胡汉中惊讶的看着温言煜,这个时候的汗已经把衣服都打湿了。
“我,我,我不一样,他们有婚书。”脑子一闪突然想起来这个事。
温言煜听后哼了一声,“哦,你倒是听的清楚,那我问你,那桌子的婚书一定就是我夫人的?”
胡汉中刚要说话,温言煜不由的在旁边提醒了句,“你可要想清楚了,若是有一个字是假话,我定不饶你!”
一些话都已经在了唇边胡汉中又给咽了回去,“小人没听真切,大概是的吧。”
“大概?是的吧?”温言煜的陡然抬高声音,“你连听都没听清楚便在这乱嚼舌根,怎么,本将军在你眼里便是这般什么都不是?”
“小,小人知错将军恕罪!”胡汉中被逼问的底气是越拉越低,现在只是匍匐在地上,只想着这事赶紧过去了。
温言煜哼了一声,踢了旁边士兵的一下,“去把他处置了。”
“是!”对于战场上杀敌的人,一个人命根本不放在眼里。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胡汉中吓的身子发软,整个人都躺在了地上了。
温言煜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让人赶紧将他拉下去。
“将军万万不可。”这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庄子的人也都惊动了,主事先生赶紧弯着腰小跑了过来。
“将军,胡汉中就是个混蛋,万望将军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会改过自新。”主事先生在胡汉中的跟前跪着,上去照着胡汉中的头便是一巴掌,“你这讨债鬼,将军跟前哪有你放肆的份?”
“小的知错,小的真的知错了。”要是以前主事先生敢打胡汉中,胡汉中这边早就闹起来了,这次只能是老老实实的跟着主事先生的话说下去。
温言煜双手掐腰围着主事先生转了一圈又一圈。
主事先生不知道温言煜这是什么,只能不停低着头不停的擦拭额头上的汗。
“这天色也不早了,赶紧处置了本将军还要歇着。”温言煜说完无趣的打着哈切。
“将军三思,将军三思啊。”主事先生看温言煜没直接发号施令,还以为有些犹豫了,没想到突然又来这么一句。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胡汉中被左右的人硬将身子给拽起来,眼看着离着众人越来越远,胡汉中的吓的都破了声了。
温言煜缓缓的闭上眼,根本就不想听胡汉中说话。
“将军,胡汉中虽然不敬夫人,可也罪不至死,若是将军真要处置是不是该报了官?”主事先生一看软的不行,便想着说上几句重话。
本来闭着眼睛的温言煜缓缓的睁开,“官?我将军就是官你还要找谁?”
“本将军的夫人被人随意构陷,你却说罪不至死,本将军瞧着是原来的罪人将你惯的不知天高地厚了!”温言煜这话不可不畏不严厉,就是喜弟提起原来的县令,也会称一声原东家。
“小人,小人不敢,小人愿意替胡汉中受罚,哪怕用小人夫妇的命换他一条,小人也愿意。”主事先生现在是一点法子都没了,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只要能救下胡汉中他们都愿意。
本来拽着胡汉中的士兵,瞧着主事先生说的可怜便动了恻隐之心,温言煜这边不说话,他们也都直接停下来了。
温言煜等了一会儿还是没动静,“怎么,这么小的事也需要本将军亲自动手?”
士兵的心一提,想也没想直接将自己的刀刺入胡汉中的心口。
“汉中!”主事先生大喊一声,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夫君。”从人群中跑出来了一个妇人,哭着跪到胡汉中的身边,“夫君,夫君。”抱着胡汉中的身子仰头大哭,瞧着像是个情深的。
只不过喜弟上下打量她,衣着褴褛若是胡汉中还活着,只瞧外表该是胡汉中身边的浆洗婆子,想来这该是胡汉中的正妻。
主事先生这会儿也缓和过来了,“闺女,我苦命的闺女。”缓缓的朝胡汉中这边爬了过去。
“爹!”主事先生的女儿姜氏喊的那是凄惨,喊的主事先生的心都碎了。
“爹无能,无能啊!”主事先生垂着心口,痛心疾首的喊道。
姜氏慢慢的摇着头,“爹,这事是汉中的不对。”接着放下胡汉中的尸体转到温言煜这边砰砰的瞌了三个响头,“胡汉中糊涂,如今他人已经去了,希望将军大人大量莫要与他计较。”
姜氏越说越心酸,几度哽咽还是把心里的话给说了出来,“我手脚利索可以做活,希望将军与夫人怜惜可以给我个赚工钱的机会。”
“你,你这何苦,爹养你爹可以养你!”主事先生心疼自己的女儿,便想着就算自己累死也不能让女儿受罪。
可是姜氏却摇了摇头,“爹,不够的,如今二房肚子里有了夫君的种,我一定要将他拉扯成人,为他博一个好前头不枉我与汉中夫妻一场。”
主事先生张了张嘴,却也只能说上句,“我的傻女儿,傻女儿啊!”
姜氏抹着眼泪,“爹,我也没法子,谁让他是我的夫君我只能为他着想。”
看着这俩人哭哭啼啼的,喜弟有些心烦直接扭头进屋。
“夫人,夫人求你可怜可怜我吧。”这么一激动姜氏直接咳嗽了起来。
主事先生更是心疼,“你看看你的身子都这般了,还管旁人做什么。”
“爹啊,他是我夫君在这世上唯一的种,我,我不能不管啊。”姜氏用手死死的捂住嘴,好像这般就能将咳嗽声给按回去一般。
主事先生这会儿除了跟着自己的女儿落泪,却也没有旁的法子。
“真是个可怜人。”在屋里李威听姜氏这般言语,都为之动容。
喜弟却只是哼了一声,人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大概是这样的道理。
原本这姜氏出生不错,被主事先生教导的,至少是个合格的当家夫人,就是配大户人家也不显得小气。
却因为是独女寻了个上门女婿,原本识人不明虽是苦命,可若是及早收手也不会落得这般凄惨的命运。
偏偏她执迷不悟,连累的父亲晚年凄凉,自己也是没有一分尊严。
听着刚才姜氏这咳嗽声,大概得有几年了,若是不赶紧条例,不定什么时候就油尽灯枯回天乏力了。
对于这样的人,喜弟也只能说句可怜,也仅次而已。
姜氏缓和过劲来,又继续喊着夫人。
“再喊一声我将你也砍了!”温言煜被吵的心烦,冷冷的斥责一声。
姜氏到底是妇人,被温言煜一凶吓的赶紧把嘴给闭上了。
“我不管你们从前是什么规矩,但在我这只有一条,得事事都敬着我夫人,今日只当是给你们做个样子,若是再有一次,可不是处死这么简单了!”温言煜扫了一眼在不远处看热闹的人。
目之所及这些人都不约而同的低下头去,不敢与温言煜对视。
“你们赶紧滚远了,再让我听见你们在这吵闹,我一点都不介意多送个人上路!”提起杀人,主事先生仿佛闻到了温言煜身上的血腥味。
也是在这个时候,清楚的感觉到,温言煜这个从战场上出来的将军的威严。
很快,外头便去清静下来。
温言煜这才跟着喜弟进去,人直接坐在了喜弟刚才的位置上,顺手拿起了桌子上的婚书,在看到余生两个字的时候,温言煜的手明显的用了力气,死死的抓住了婚书,险些抓出个窟窿来。
良久温言煜从松开,冷冷的斜了李威一眼,“你怎么还不走,怎么还要看我入寝不成?”
李威瞪着温言煜,“小子你在跟谁说话?”
温言煜猛的一拍桌子,“我跟你说话怎么了?”
看着这俩人又要打起来了,喜弟赶紧在中间拦着人,“行了,不怕让外面人笑话。”接着将婚书放回李威的手里,“这东西,我断然不会留。”
李威看着被抓的都是褶子的婚书,心里一恼直接撕碎了去,“那我改日再来寻你。”
李威说完便大踏步的离开。
“都老子跪好了!”士兵一看李威出来,一个个站起来都做好的了要打架的准备,结果被温言煜在屋里面一喊,一个个冲着李威瞪着眼,却都老老实实的关上了。
哐当!
等看不见人了,温言煜起身用力的将门甩上。
只不过回头看喜弟的时候,却堆着满脸的笑容,“我刚才,可还威风?”
“威风!”喜弟没好气回了一句,瞧着外头的时辰也不早了,直接端着热水去里屋泡脚去。
“那你便没有什么话与我说?”温言煜不死心的追过去。
喜弟倒是盯着温言煜瞧了一会儿,在温言煜将身子挺的直直的准备听喜弟评价的时候,喜是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没有。”
温言煜眨了眨眼,怎么也没想到是喜弟会回的这么简单。“你是不是生气了?”温言煜有些不安的问了句。
扑哧!
喜弟终于没忍不住笑了出声,“你这般都是在帮我,我生你的气做什么?”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也不还是为了给喜弟立威。
胡汉中是该死,可诚如主事先生说的,胡汉中又不是温言煜手底下的人,就算要杀也该知会县令一声。
温言煜看似狂妄却也是有目的的,这样一来可以约束下人尊卑有序,就算是从前的熟人与喜弟打交道的时候也得掂量着点,温家如今今非昔比,都要客客气气的。
再来也是敲打新县令,温言煜的品级本就在他之上,給他只会一声那便是给他面子,就是不只会他却也拿着温言煜没有法子。
以后喜弟出去,自然是比县令夫人还要有脸的人。
温言煜过了年离开,也可保喜弟没有烦心的事。
至于下头的人,也算是温言煜交代了个底,在这世上喜弟与他同体,他有的喜弟必然有,不存高下尊卑,甚至在告诉众人,喜弟在温言煜的心里那是比他自己还要尊贵的存在。
只不过这般,温言煜的在外面怕是会没了面子。
“我便知道我这点小心思都瞒不过师父。”温言煜一看喜弟心里都清楚,高兴的嘴都快咧到耳根去了。
“你且放心,我不会出什么事的。”话既说到这,喜弟忍不住劝了句,“以后若是不经常在战场上,回到官场今日的行径,怕是会被人拿出来当笑料的。”
“我错了!”喜弟的话音刚落,温言煜直接抬高了声音认错,更夸张的是,直接冲着喜弟跪下了。
喜弟无奈的翻着白眼,“越说你越没完了,赶紧起来吧。”
温言煜连连摆手,“还是让我跪着吧,我跪着心里还舒坦些。”
温言煜故意抬高声音,这两句话那是一字不落的传在外面人的耳朵里。
如今温言煜亲眼看见喜弟屋里有男人还有婚书,不仅不顾一切的维护喜弟不说回屋子还得道歉。
他们开始还觉得喜弟巧舌如簧跌倒黑白必然能骗取温言煜的信任,现在看来喜弟根本不需要骗,温言煜是被喜弟迷的神户颠倒的,估计放个屁都是香的,是没救了。
只想着以后遇见喜弟要绕远走,省的惹的喜弟不高兴,不定在温言煜这边受得多少罪。
喜弟将洗脚盆一踢,温言煜爱演戏便演戏去,她懒得应和。
可就喜弟擦脚的功夫,温言煜端着喜弟的洗脚盆倒水去了,外面的士兵都瞪大了眼睛,又是下跪又是倒洗脚水的,他们将军没救了真的没救了。
不过有温言煜这么一闹,下头的人老实了不少,让换地方的也都麻溜的准备着。
就连主事先生家的丧事也都没敢大办,悄无声息的将人埋了便是。
这样一来本该三五的行程,也就两日的功夫便全安顿好了。
等回了温家,招弟含笑的看着喜弟,“姐夫真威武。”第一句话,便是夸赞温言煜的。
喜弟无奈的摇头,“还是太过于冲动。”
温言煜在一边听着喜弟评价自己,认同的点头,“确实冲动的,应该慢点杀人折磨折磨也好。”
突然想起了什么,“我倒是觉得,商纣王的炮烙造的好。”
第一百八十二章 谈判
喜弟抓了一把爪子照着温言煜的脸上砸去,“越说越离谱了还!”
温言煜抹了一把脸,只冲着喜弟干笑了几声,“这不是家里没外人,我才随便说说的。”
温言煜越这般说,喜弟听着反而越不痛快,“你还有理了不是,这人来往每日这么多人,那一被人听见了该如何是好?”
看喜弟这是真动了气了,温言煜现下只能是不停的赔笑。
喜弟拍了拍自己心口的位置,“就没个省心的时候。”
招弟在一旁瞧着好笑,明明是夫妻如今瞧着倒像是母子一般,不过这般却也瞧出喜弟在温言煜跟前确实放松。
若是跟余生说话,每一个字都得深思熟虑后才能说出来。
听见招弟的笑声喜弟这才反应过来,起身挪到招弟跟前,“过年的新衣还没做,成衣又不会那么合身。”
招弟明白喜弟的心思立马点了点头,“成,我来做成了吧?”
得了招弟的许诺,喜弟眼睛都笑弯了,“这自然是最好的。”
这事说定了招弟便忙活起来,给喜弟做了自己也有,五六日功夫做出两套新衣来也不是个容易的事。
尤其是这些日子不再铺子里,招弟也没做什么新的花色,好不容易有了时间这边也得赶着。
看招弟忙活起来,喜弟只靠在椅子上悠悠的叹息,过年过节的最容易想那些个伤心的往事,只有忙起来才不会有这个闲情。
“我出去一趟。”椅子都还没坐热,喜弟又站了起来。
“我陪你。”温言煜紧跟着起身。
喜弟斜了温言煜一眼,“这次瞧着你真是很闲?”
温言煜抓了抓头,喜弟这意思他心里领会,“倒也不很闲。”
“既如此那你便忙你的。”喜弟顺势来了句。
“等等。”还没走出门去,又被温言煜给喊了回来。
“又怎么了?”喜弟没好气的问了句。
“倒也没什么。”温言煜帮着喜弟将衣服往紧拽了拽,“只是我也还没有,过年的新衣。”
喜弟看着温言煜一脸为难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当是什么要紧的事,等我办完事给你买成衣。”
自己有人管了,温言煜立马露了个笑容出来。
左右天气还早,喜弟从县里打个来回也不会天黑。
马车用的自然是温言煜的,这个挡风还稳当。
到了县里也才是晌午,喜弟从外头吃了几口包子垫饱了肚子这才去客栈。
到了门口看见有小厮在修整马车,四周都缝上了棉被,而且这马车很大,都得用四个轮拉着,远远的瞧着这便是一间能移动的屋子。
“劳烦您进去通报一声,我求见余大姑娘。”就这么大的排场,喜弟一想便知道肯定是余汝的。
那小厮停下手来,上下打量喜弟一番,“想来您便是温将军夫人是吧?”
喜弟微微额称是,小厮立马让出道来,“大姑娘吩咐过,要是您来不必通报。”
对于余汝的吩咐喜弟是一点都不意外,只让人领路朝余汝住的屋子走去。
“大姑娘,温夫人来了。”到了屋门外,总是要与屋里的人打个招呼。
“进来。”里头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不过听着却不像是病声。
推门进去,一股暖风袭来,屋子里头余汝只穿着白色的里衣斜躺着塌上,喜弟赶紧将袍子解开,不过就这会儿功夫却也热的出了汗。
“瞧着大姑娘的气色很好。”下头的人奉了茶,喜弟也没客气直接坐在了余汝跟前。
余汝让人将枕头扶起来身子坐的正些,“全要仰仗夫人医术好。”
“这个好说。”喜弟倒也没客气,看了左右一眼,“今日过来正好要为大姑娘查看一番。”
“这,如何查看?”余汝立马问了句。
“自然是大姑娘想到那般。”喜弟让人端来了水盆,先净了手再说。
看喜弟已经准备上了,余汝脸上有些无奈,不过还是配合的让下头的人都出去。
喜弟给余汝检查完,看余汝的脸上憋的通红,想来是不适应被女子看了身子。
“余大姑娘恢复的很好,过上三个月便可尝试着要孩子了。”喜弟故意换了个余汝最在乎的话题说,省的两人都尴尬。
果然余汝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若是,若是真的能如愿有孕,我定有重谢!”
喜弟听了饶了兴味挑了挑眉头,“我自然知道余大姑娘出手阔绰,不过我想着事到如今是不是该加个价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余汝听着喜弟话里有话,不由的心生警惕。
喜弟轻轻摇头,“姑娘莫要紧张,只不过大姑娘让李威哥送去婚书,不就是为了试探我?也不知道这个结果大姑娘可还算满意?若是满意,只开从前的价未免显得小气。”
听喜弟这般言论余汝反而笑了,“你怎知我只是试探?”
“难不成大姑娘真的希望我成你弟妹?”喜弟反问了句。
这婚书或许是真的,可真假又如何,左右李威是要将婚书先给余汝的,最后结果如何,还不是余汝说了算?
“我知道,李威与你有些交情。”既然被喜弟看破,余汝干脆坦然承认。
这意思,便是想着让喜弟来收拾残局。
原本,余汝是不想假李威之手来与喜弟谈,可上次去寻喜弟被温言煜挡回去了,便失去了先机,若是不紧着安排余生那边自然知道她是有意拖延。
而且喜弟是聪明人,她教着李威说话她必然能听出来,而且若是自己真有诚意,一定会让李威带去自己的话。
这般没诚意,喜弟定然能看出来这不过是例行公事。
自己不愿意成全这门亲事,喜弟就算是真的点头的,也会有不少麻烦事。
喜弟了然的点头,“我倒也乐意帮着余大姑娘做活,端就看余大姑娘能付出怎样的代价了?”
一听喜弟这么说,余汝忍不住露出个笑容来,“温夫人果真爽快,就是不知道温夫人想要什么?”
看喜弟这般该是心里有了打算,余汝这边干脆直接挑明了问。
“我要,余大姑娘的私印!”喜弟定定的看着余汝,一字一顿说的格外清晰。
“你说什么?”余汝惊的差点站起来,这私印至关重要,说是将她名下所有的东西都收入囊中都不为过。
喜弟抬手示意余汝暂且坐下,“余大姑娘放心,日后不定咱们打交道的日子还长着呢,我自然不会将事情做绝了。”
看余汝激动的还想说什么,喜弟直接抬手阻止了,“余东家的心思如何想来大姑娘比我还清楚,若是这事做的有破绽,想来余东家定然能察觉,说白了,这也不过是看姑爷在余大姑娘心里的位置了。”
余汝眯着眼看喜弟悠然自得的表情,她该知道从宋府的时候就该知道,这个女人不简单!
“我如何信你?”余汝盯着喜弟的眼睛,不错过她一丝的情绪变化。
喜弟忍不住笑出声来,“余大姑娘莫不是想错了,现在是没得选择,我若是手下留情,于大姑娘而言便该是惊喜了,您说呢?”
余汝抓着自己的被子,不得不说喜弟这七寸抓的刚刚好。
“余大姑娘何时起身?”看余汝不说话,喜弟左右也不着急干脆随意的聊上几句。
“啊?”余汝正琢磨喜弟要她的私印做什么,没防备喜弟会突然问她话。
“看外头已经备上马车,想来大姑娘这个年该是去京城过的。”喜弟摆弄着手指,“只不过这就几日,时间倒也挺赶的。”
接着喜弟的身子往前一倾,“不知道姑爷这边,还能不能等了?”
余汝紧紧的咬着牙,纵然心里有千万不甘可此刻只能应下,“好,那我便信你一次,只不过你心里要有数,若是做的太过,便是与我整个余家为敌!”
啪啪啪!
余汝这边还没有说完,喜弟直接拍起了手,“余大姑娘果真是爽快人,请您放心我一定将事情办的妥当。”
“既然大姑娘马上要回去了,我可否与李威哥说几句话?”喜弟瞧着天色也不早了,便是要做些个正事。
“自然可以。”余汝巴不得现在就将事情处理妥当了。
不过余汝的屋子李威这个外男肯定是不能进的,便让下去的人带喜弟去寻李威。
等喜弟到了李威屋子的时候,李威已经得了消息正探着头在外面张望,“喜弟妹子。”一瞧见人,李威这边立马满脸笑容的迎了上去。
“听说你们马上要回京城了,便过来瞧瞧你。”喜弟说着从袖子里拿了一锭银子出来,“从前多谢李威哥的照拂,我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个法子才最实在的表达我心里对李威哥的感谢,希望李威哥回到京城早日觅得偶。”
李威的笑容渐渐凝固的,“你的意思是,让我回京城娶亲?”
“有个人在你跟前照顾你,我也放心。”看李威愣在那不接银子,喜弟直接塞到他怀里。
“你若不放心,可以来照顾我。”李威脱口而出,说完李威的觉得这话不对立马又解释了句,“我,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嫁给东家,这样,我一直在你眼皮底下,也出不得事。”
“李威哥,以后这话莫要再提了,我与东家永远不可能,我该说的都说了,祝你回京城一路平安。”喜弟说完扭头就走。
“妹子,妹子!”李威看喜弟的脸色变了,赶紧追了几步。
可喜弟这边却连看都没看李威一眼。
看着喜弟的背影,李威忍不住拍了自己一巴掌,他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大姑娘请您过去一趟。”李威刚垂着头准备回去的时候,便被人请走了。
外面,喜弟出去之后去逛了成衣铺子,临近年关了这铺子很是热闹,不过男子的衣服大多都是一个样式,顶多是料子和颜色不一样。
不过都已经到年边了,成衣铺不做新的衣服,卖的也都是之前存下的,也幸好温言煜身子生的大众,不然这衣服还不定能买的上。
只不过却是连喜弟自己都没察觉,温言煜穿衣的尺寸,顺嘴便说来。
“喜弟妹子。”刚出了成衣铺子,便瞧着李威站在外面。
“这么巧?”喜弟总是笑着打了声招呼。
李威顺着点了点头,“这是买过年的新衣?”
提起这个事喜弟的笑容明显是要比刚才的灿烂,“是啊,言煜从边关回来也没来得及做,趁着今日有空我便过来给他挑上几套。”
喜弟说完将衣服全都拿了出来,里里外外的准备的周全。
李威的笑容有些难看,“这些个小事他自己不会做?”
喜弟让人将衣服收好,“这些个小事自然我做便是,既回到家了有我照顾着怎还让他事事费心。”
说着便准备上马车,看李威在旁边解了马绳跟过来,诧异的问了句,“李威哥这便又是要忙去?”
“大姑娘觉得天色不早,怕路上不太平让我送送你。”李威紧拽着缰绳,马抬着头喊了几声却不往前迈一步。
“如此,便有劳李威哥了。”喜弟说完直接放下马车的帘子。
等着喜弟的马车走开了,李威这边才反应过来赶紧放开缰绳夹了一下马肚子让马走起来。
如今是新官上任,衙门里一个个都提着心,平日里寻街的人也多谁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触新县令的霉头,这一路自是安稳。
李威在马车右面跟着,有几次都想着与喜弟说上几句,可奈何喜弟的马车帘子一直不打开,一路上李威只能唉声叹息的想起引起喜弟的注意。
“夫人,将军来了。”刚走到镇子口,车夫便对喜弟禀报一声。
一直没打开的帘子瞬间便掀了起来,喜弟探出头看着温言煜,“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过来了?”
“我放心不下你。”温言煜说着直接从马背上下来朝喜弟这边走去。
“我又不是小孩子,值得你这般挂念?”喜弟说着便伸出手,拉温言煜上马车。
温言煜拉着喜弟的手,笑而不语。
“我瞧着你挂念的不是我吧?”等进了马车,喜弟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娇气。
第一百八十三章 秀恩爱
李威还从来没见过喜弟对谁撒娇过。
原本有些迟钝的李威,此刻好像也明白了什么,或者说喜弟说的太明白了,什么孩子不是我。
李威死命的抓着说缰绳,心里面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总是觉得闷闷的。
“李威哥可同去小坐片刻?”里头说了好一会儿话,喜弟才想起李威来探出个脑袋含笑着冲李威说了句。
“不必了,既然温将军已经来了你已安全,我便回去复命。”李威调转马头,心里格外的清明,若是喜弟真有心让自己去坐坐,断不会用现在询问的语气。
“李威哥。”看李威走远,喜弟突然扬声喊了句。
李威利索的转了回来,说不上心里在期待什么,总是想听喜弟说上几句。
“李威哥,愿你将来一定好好的,有未来可期。”喜弟一字一顿说的格外认真。
说完之后立马利索的放下帘子,招呼马夫一声走,马抬头鸣叫当前蹄放下的时候度陡然加快。
李威看着喜弟马车的背影有些呆,走的这般决绝,仿佛说的什么一刀两断。
想起初见是喜弟孤身一人卖那些小玩意,有人来寻麻烦她都得垫上个包子钱用计把人吓跑,可现在喜弟再也用不着这般低微。
用不着,他,在旁边护着了。
李威摇了摇头,拿出怀里的糕点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上次喜弟给他捎来的糕点被余生给扔了,可也说不上为什么,他自个又买了一模一样的,总想着每日吃上几口。
可其实,他并不爱吃这个味道,一点都不爱。
越吃,越觉得苦。
喜弟坐着马车上,原本与温言煜拉着手却突然甩开,靠在马车上微微的眯着眼睛像是在思量什么。
“过了河便拆桥,这般做派可着实让人心寒。”温言煜挪了一下屁股,故意挤着喜弟。
喜弟白了温言煜一眼,继续想着自己的惦念的事情。“去,让叶玄一在堂屋等着我。”扬声,吩咐了旁边人一声。
听着马蹄声疾驰而过,喜弟这才有心思看温言煜,这会儿温言煜正翻腾喜弟的布兜,把里头的成衣全都抖出来,每一件都得放在身上比划比划。
“瞧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就跟没穿过成衣一般。”喜弟嫌弃的将衣服从温言煜手上扯了下来,卷成一团随意的塞了回去。
“从前穿过都是我娘给做的,这还是我娘不再后,除了军营里的,唯一的新衣。”温言煜长长的叹了口气,视线始终在成衣上面不挪开。
听温言煜提起温母,喜弟的心里也有些不舒服,拍了拍温言煜的肩膀这会儿也只能再说上一句,“节哀。”
说完又觉得不对,啪的一声拍在温言煜的脑门上,“我怎么觉得你这个大男人一直在故意装可怜。”
无论是现在还是从前画军营里的话,无不在说他的日子不好过。
“是啊,我自然要可怜,不然我如何能让你挂念着。”温言煜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尖,很认真的看着喜弟。
这般认真仿佛真是他心里所想一般。
“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如今你是本事了,都开始算计我了。”喜弟冷哼一声。
不过话说间已经到了大门外,温言煜本来想着扶一下喜弟下马车,结果喜弟比他还着急,直接冲马车上跳了下来,直接快步朝门内走去。
“东家。”叶玄一也是刚到一会儿,听着外头有动静立马迎了出来。
喜弟抬手示意人先进去,“一会儿你挑几个利索的赶紧去州城,我希望年前将这事定下来。”
一边交代了一下该注意的事项,一边写了一封信,盖上余汝的私印记,让叶玄一一块带去。
叶玄一也知道此事事关重大,拿了信件也不敢耽搁立马离开。
喜弟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来回的转着余汝的私印。
“你说你以后会越老越有银子,我会不会只是个吃软饭的了?”温言煜靠在门框上,一脸忧郁的看着的喜弟。
喜弟的手一顿将余汝的私印收在手里,“怎么,看你这样子是不愿意了?”
看喜弟有心思与自己说笑,温言煜的眼睛都亮了,“我自然是不愿意了,若我一直靠着你,哪日你若不要我了,我岂不是得哭死了。”
温言煜趴在喜弟跟前的桌子上,“不然,你写个字据说永远都不会不要我?”
看温言煜表情认真,喜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得,只要你吃软饭,那我便一直养着你。”喜弟用余汝的私印,挑起了温言煜的下巴。
温言煜却猛的退后,直接倒在地上,“既如此我现在受伤起不来不能打仗了,你养着我吧。”
喜弟将余汝的私印收好,扬声在外头让人端上茶来。
来的人推门进来,一眼便看见躺在地上的温言煜,吓的手一松将杯子掉在地上。
本来路过的士兵听见动静忍不住侧头看去,在他们眼里看来将军是躺在地上逗夫人开心,一个个无奈的摇头,他们的将军啊,这辈子算是完了。
“你如今是一点脸都不要了。”喜弟无奈的摇头,原本还以为她这边叫人过来,温言煜肯定得起来,没想到温言煜根本就没动弹。
“脸是什么?”温言煜拍了拍自己的脸不屑的哼了一声,“我打仗是靠手又不靠脸。”
喜弟看着这般,只觉得一阵阵脑门疼。
“你且在这里躺着吧。”喜弟叹了口气,干脆起身眼不见心不烦。
“等等,你要不然陪着我出去一趟。”一看喜弟要走,温言煜立刻跳了起来。
“做什么?”喜弟没好气的问了一句。
温言煜似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倒也没有特别重要的事,上头赐下府邸,安置在了州城,我想着若你有空可以去瞧瞧,看看怎么安置。”
“什么?”喜弟不由的抬高了声音,这么大的事怎么前两日没听得温言煜提。
“就是咱们在州城也有院子,估摸这是在老宅子过的最后一个年,以后你在州城还方便些。”温言煜说着觉得咳了,正好瞧着下头人又重新端了茶水过来,赶紧接过来润润嗓子。
“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早说?”喜弟赶紧取了袍子,边走边忍不住抱怨了句。
“我不是瞧着你忙,想着等着你有空了再麻烦你。”温言煜在后面赶紧赔笑道。
一出门温言煜一把拽住了喜弟,“我瞧着天色也不早了,咱们明日再去吧。”
喜弟没好气的甩开了温言煜的手,“我现去寻叶先生算日子。”
其实去州城也挺好的,省的在这里让招弟惦念着从前的往事,虽说州城也有黄埔安,可毕竟接触的日子不多,总好过在这里睹物思人念着李木子强。
不过倒却也是奇了,喜弟刚与叶先生说了来意,叶先生这边直接来了句,“将军与夫人想什么日子搬便什么日子搬,在您们跟前,百无禁忌。”
“这感情是好。”喜弟忍不住打趣了句。
不过话虽这么说,喜弟还是想着按照习俗过了破五在收拾这些东西。
若是按照她的本意怎么也得过了正月,可温言煜过了十五就要走,喜弟想着搬新家这样的事情,总还是与温言煜一同才妥当。
从叶先生这边离开,喜弟也没回屋先寻招弟将这事说了,让招弟有个心理准备,然后商量着他们走后,这铺子该怎么安顿。
温言煜在外面站了会儿,一边等人一边叹息。
已经到吃完饭的时候了,温言煜可算是寻到了借口便进去喊一声喜弟。
结果被喜弟一句,“将饭菜送过来。”便将温言煜给打了。
夜里温言煜让人特意留了一份放在屋子里,故意吃了上面几口就搁置了,然后扯了扯里衣显得有些衣衫不整。
温言煜软软的躺在床上,刚躺下又觉都还缺点什么,赶紧起身翻腾着喜弟平日里用的胭脂盒。终于在最下面现了自己的要用过的东西,将脸上抹了抹对着铜镜瞧着已经足够白了。
思量片刻又将唇也抹白了,满意的看着铜镜了的自己一脸病容,这才重新躺在床上。
当听见外头有人走动的脚步声,温言煜便在床上哎呦哎哟几声,可每一次都不是喜弟回来。
旁边的烛心剪了一次又一次,直到天边亮温言煜才知道,喜弟今夜是不会回来了。
温言煜恼的双手摊开,大字型的躺在床上闭眼歇息。
熬了一夜总算是可以睡个安稳觉了,一直过了午时温言煜大约是饿醒的,睁开眼环顾四周静悄悄的,完全没有旁人在这里的一丝痕迹。
温言煜扶着床起来,桌子上还放着昨夜剩下的一点饭菜。
唉!
温言煜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看来喜弟从昨夜到现在就没有回来过。
今日瞧着天色不错,温言煜穿着里衣开门坐在一进门的地方,由着阳光洒在自己的身上。
“将军起身了?”外头在忙活的长工瞧见后立马打了个招呼。
“嗯。”温言煜逼着眼睛懒懒的说了句。
“夫人出门的时候吩咐,若是将军醒了便让转告将军,夫人去州城两三日便可回来。”长工低着头,将喜弟吩咐的话一字不落的说了出来。
“什么?”温言煜猛地睁开眼睛,喜弟竟然去了州城,她去州城不带自己显然不是为了府邸的事。
“夫人说三两日便回来。”长工以为温言煜没有听清,又重复了遍。
“知道了,下去吧。”温言煜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好不容易回来趟,却快将他变成望夫石一般,一直惦记着喜弟的去处。
长工听着温言煜的声音不对,赶紧退下只是走的时候一抬头,却瞧着在阳光的照样下,温言煜的脸苍白的吓人,“将军,您莫不是病了,让大夫给您瞧瞧?”
“病什么病,我身子硬朗的很,怎么会生病?”没好气的冲着长工吆喝了句,说完才又想起自己的脸,忍不住抹了一把,喜弟不在这他这装给谁看。
“等等!”看长工要走,温言煜心思一转又将人给喊住了,“我是病了,病的很严重,赶紧让大夫来给我瞧瞧。”
另一边,喜弟刚到州城不停的打着喷嚏。
“夫人,您是不是伤了风寒。”旁边的叶玄一注意到喜弟不对,赶紧让人去请大夫来。
喜弟摆手示意不必,“我的身子我清楚没什么大碍。”
可叶玄一却死活不愿意,这临近年关了,喜弟是为了她才来的,万一生病了她心里如何过意的去。
看叶玄一这般坚持,喜弟也就由着她了,这样一来原本三两日就能订好的事,愣是等到除夕的时候才办好了。
从州城回来,一路上都是响炮仗的声,除夕夜是最热闹的,尤其是孩子们一个个都兴高采烈地的举着个灯笼来回的跑。
每个门上都挂着灯笼,整条街都亮堂的很。
看着这样的一幕,喜弟都忍不住勾起嘴角。
终于等到了温家,喜弟迫不及待的下了马车,抬头看着大门上的灯笼,总觉着要比旁人家的还要亮堂。
只是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等着进了门才瞧明白了,这温家是点着灯笼不假,可却安安静静的连个响炮仗的人都没有。
虽说温家的长工都回家过年了,可是温言煜带来的将士还在,他们应该是最喜欢热闹的。
在外院的时候,喜弟看到屋里几个人围着桌子吃饭,上头的饭菜瞧着也很丰盛,一个个举着酒杯喝的痛快,可偏生没个大声说话的人。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夫人您回来了。”进了里院,正好碰到莫大夫从屋里出来。
“这是怎么了?”一看见大夫喜弟的心便提了起来,这好端端的人肯定不会与大夫打交道。
莫大夫冲喜弟抱了抱拳头,“是将军的身子有些不舒服,已经躺了有几日了,不过夫人放心,将军的身子并无大碍。”
“无碍怎么还躺几日?”要不是怕屋里的温言煜听见,这会儿便该冲着大夫嚷嚷了。
温言煜是从军营出来的人,平日里挨刀子都云淡风轻的说什么无碍,若非身子难受怎会躺了有几日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当家夫人
“这,将军的情况比较复杂,一时也解释不清楚,不过夫人可以放心,将军的身子真的无大碍。”莫大夫结结巴巴的,却也说不清楚。
喜弟在这是越听越觉得糊涂,干脆甩手直接自己进去瞧。
只是莫大夫边走边摇头,温言煜这病真的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光看脉搏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偏偏温言煜不是这疼就是那疼的没个痛快的地方。
在莫大夫眼里,温言煜现在的行径只能用无病口申口今来形容了,可偏偏人家的身份在那放着呢,这种话又不好说,思来想去也只能用复杂来形容。
“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喜弟焦急的走进来,一眼便看见床上拱起的被子。
“我,无碍。”温言煜用被子盖着头,故意压低声音。
“什么?”喜弟紧皱眉头,光听着有温言煜的声音却听不清楚说的什么。
心里不由的咯噔了下,难道温言煜已经病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在那瞬间喜弟想的很多,甚至想若温言煜真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安顿好招弟后便去寻他。
“我,无碍。”温言煜在捂在被子里,还是小声的嘀咕。
喜弟直接掀了温言煜的被子,看着下头的温言煜的脸色正常才松了一口气,“渴不渴,饿不饿?”
温言煜连连摇头,心里那个后悔,早知道他没是都将脸抹成白色,省的喜弟突然回来打他个措手不及。
“不用了,不过是有日冻着肚子了,我饿上两天就好了。”温言煜清了清嗓子才说,莫要被喜弟现刚才故意压低了声音说的。
喜弟的手放在温言煜的额头上,试着并不热才点了点头,“喝点热稀饭,不然这身子怎么受的住?”说着喜弟便要起身去厨屋。
可却被温言煜死死的拽住,“我困了,明日明日一早我便喝点稀饭。”
“这怎么可以?”喜弟还想说教,温言煜却在那求饶似得哼哼。
看温言煜脆弱的跟个孩子一样,喜弟无法只能在跟前陪着。
想着大概温言煜是坏了肚子,就算是个大男人也受不住腹泻的痛苦,不过诚如大夫说的,这该是无碍的,养几日便好。
喜弟陪着温言煜坐了一会儿,听着温言煜呼吸均匀大概是睡着了,喜弟便准备起身。
只是身子刚站起来,很明显的感觉到温言煜的手力气增大,且还有些痛苦的哼哼。
喜弟只能重新坐下陪着温言煜,窗户一亮一亮的,许是外头又开始响起新一轮的炮仗声,这般看来,好像也不显得温家清静了。
喜弟低头看着温言煜的脸,忍不住想起温父温母还在的情形,手不由的放在温言煜的头上,一点点的帮着他顺着头。
烛火继续跳跃,喜弟在旁边坐的累了,干脆和衣躺下。
按照习俗该是守岁的,可喜弟忙了这几日却着实是累了,没一会儿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等再睁眼还是被温言煜喊醒的,喜弟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外头的天还黑着,这么早起来这是做什么。
“上香去了。”看迷迷糊糊的喜弟让温言煜忍不住笑了一声,轻点一下喜弟的眉间小声的喊了句。
喜弟一个激灵坐起来,“是不是晚了?”赶紧换上新衣,也许是着急却也没避讳温言煜。
“不急,时辰还不到。”温言煜坐在喜弟旁边,自个给自个束。
“瞧着精神不错,还难受吗?”看温言煜的精神不错,想着该是恢复了。
温言煜点了点,“原本就没很没什么事。”
切,喜弟忍不住撇了撇嘴,还说没什么事大夫都说了躺了好几日,也就是身子恢复了嘴硬罢了。
“歪了。”抬头看温言煜,越是着急越瞧着是笨手笨脚的,喜弟忍不住放下梳子帮着温言煜束。
“歪便歪了,我是给我娘上香,她是不会嫌弃的。”温言煜虽说乖乖的把手放下来了,可嘴上还不饶人。
啪!
喜弟想也不想,直接照着温言煜的头就是一下。
“再这么多废话,我把你扔出去!”喜弟扶着温言煜的头让他摆正了,从铜镜里仔细的瞧着,看着妥当了这才作罢。
“男人的头不能随便碰!”温言煜揉了揉刚被喜弟打过的地方,忍不住抱怨了句。
他的手没轻没重的,好不容易梳平的头又给碰乱了,喜弟闹的上去又是一下,“我还就碰你了怎么的了?”
“行,你怎么不行,我好汉不吃眼前亏不与你计较!”温言煜耷拉着脸一副任命的表情。
明明是在帮他梳头,现在倒闹成了说是喜弟非要强求似得。
俩人出门的时候还不忘再拌几句嘴,外面已经准备好旺火了,士兵将火把递给温言煜,由着他点亮新的一年的运回,可温言煜双手环胸就跟没看见一样。
站在一边的喜弟的忍不住偷偷的踹了温言煜一下。
“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打我?”温言煜夸张的跳了起来,一脸指责的看着喜弟。
士兵的眼神那是齐刷刷的看向喜弟,喜弟干咳一声,端着一脸笑容柔声的与温言煜说,“这马上要点旺火了,我瞧着你没看见提醒你一下,只是没控制好力度。”
喜弟这边还没解释完,士兵哗的一下直接将火把递到喜弟跟前,“您是一家之主,您点旺火吧。”
要是一般男人被这么无视,脸上肯定会挂不住的,喜弟下意识的转头看向温言煜让他来决定,没想到温言煜头撇到一边连看都没看。
“一家人谁点都是一样的。”喜弟只能接过火把,将旺火点燃。
旺火一着便开始放炮仗了,昨日因为温言煜身子不舒服,不让下头的人吵闹,一直压着没放炮仗全都憋到现在。
那一阵阵的炮仗声,感觉都快将天给震塌了。
喜弟给温家祖先上了香,便又给各神位点上,除了天地神位土地神位,还有各个门神。院子里的井算是青龙神位,磨盘是白虎,等着都上完饺子都煮熟了。
至于温言煜,按道理该是他是一家之主,可现在光生在喜弟的屁股后面那跪下起来,跪下起来的重复动作。
“你少吃点。”可饶是如此,温言煜饿的一口一个饺子,看这吃香喜弟忍不住提醒了句。
虽说初一的饺子是素馅的,可温言煜该也是好几日没吃饭了,总是害怕他吃多了胃不舒服。
“我饿!”温言煜抬头可怜兮兮的看着喜弟。
被这眼神一看,喜弟都觉得心里不得劲,这大过年的连顿饱饭也不让吃,光想想就很可怜,“行行,赶紧吃吧。”喜弟无奈的摆手,大不了一会儿给他弄点山楂吃。
喜弟这一放话,温言煜吃的就放的更开了,甚至连醋的都不蘸直接往嘴里面塞。
一顿饭吃完,温言煜肚子挺人靠在椅子上动也不动。
“多大个人了,吃饭都不知道饥饱?”喜弟没好气的踹了一下温言煜的腿,“起来赏钱活动活动。”
“哎呀,哎呀我真不想起。”温言煜捂住肚子,在那哼哼。
喜弟无奈的叹了口气,“行了赶紧去吧,活动活动好消化大过年的免得你还得喝药。”
又嘱咐了温言煜几句,喜弟便去寻招弟。
“听下头的人说姐回来了,我真想着过去瞧一眼。”刚出门便砰着招弟,手里面捧着的该是年前给喜弟做的新意。
“昨日夜里回来的。”喜弟顺势接过来,比量着身子果真合适,“我妹这手艺果真是不一般。”
“便就打趣我吧。”招弟笑着揽着喜弟的胳膊,“姐夫的身子了好些了?”
“放心,他皮实的很。”喜弟想也没想便接了句。
听了这话招弟光在一边捂着嘴笑。
“你笑的什么?”喜弟自认脸皮这东西还是很厚实的,可被招弟这么笑的竟觉得还有几分不好意思。
“姐,你这么说话倒像是姐夫是你的孩子一般。”招弟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温家的里头。
喜弟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我觉得也是,总是有操不完的心。”
招弟只抿着嘴笑,却不再说其他。
只是心里念着大概是喜弟与温言煜才是最好的姻缘,这操不完的心还不是因为担心温言煜,至于这说话跟对自己儿子一般,那不过是因为放松说话才无所顾忌。
这样,其实真的挺好。
姊妹俩在屋里说了会儿话,等天大亮喜弟便叫着招弟出门。
“哎呦,我可不去了,昨日一夜未睡今一早我总得补补。”招弟趴在床上死后不动弹。
喜弟没法子,只能由着招弟了。
回到自己院子喜弟让人备马车,叫着温言煜一同出来。
“你这是想一出是一出,大过年的溜达什么。”温言煜顺着肚子,转悠着一阵总算是好受了些了。
喜弟没好气的白了温言煜一眼,“你懂得什么,大年初一出门百无禁忌,还可以迎喜神,正好称着这个功夫去瞧瞧新屋子,不定遇上喜神这一年都顺当。”
看喜弟说的这么有理有据的,温言煜一副惊讶的表情,“你如今是不是也算得半个算命先生了,不若拜叶先生为师,你便入了这行。”
“啊!”
话音刚落,温言煜揉着腿惨叫一声,“你能不能轻点?”
“重你还不长记性,若是轻了你更还得了?”喜弟白了温言煜一眼。
这般玩笑却也不觉得时辰过的慢,很快便到了州城,等马车停下喜弟掀了帘子在朝外瞧了一眼,大门口俩狮子威武神奇,门匾上的字迹龙飞凤舞却苍劲有力。
“伏波将军府。”喜弟默念了句。
“将军,夫人。”里头的人听到动静,赶紧迎了出来。
因为今日是初一,休憩的长工都歇息了,整个院子清静的很,这留了一个门房在这看着。
下了马车喜弟微微抬手,示意下头的人不必多礼。
这将军府虽不似宋府那般华丽,可却瞧着处处透着刚劲的感觉,清灰的地石便显得厚重,入了院子用的最多的便是竹子,里头虽说也有亭台楼阁可瞧着多是四四方方的,无论是一方清水,还是一口井都是这般建造。
“这院子的原来是以为督军的别苑,因为老去膝下无子便被朝廷收回来了,正好便宜了我。”温言煜在一边念叨,对这院子倒是满意。
喜弟四处走着,虽说四处方正也没有一丝压力或者憋气,反而给人感觉透透亮亮的,“不愧是督军住的,不错,不错。”
听喜弟这般称赞,温言煜的眼睛高兴的眯了起来。“这是从前主人的心思,咱们住进来总不能沿用旁人的风格。”
说着拉着喜弟回到一入门的地方,比划着靠墙的一块空地,“这个地方我想着搭几间屋子,以后有人求见或者是你们展柜的议事,那些候着的人便先在门房待着。”
又指了指对面的迎客墙,“这面墙做的太血腥了,我准备改成一个铜钱样式的。”
所谓的血腥不过上面画的大漠孤烟直的画面。
饶过迎客墙又拉着喜弟跑到主议事厅,指着议事厅的右前方说道,“还有这个地方,我已经安排人做了一个石算盘,以后就立在这个地方。”
说着又指着各拱门,“这形状也不好,我们还是都换城铜钱状。”
喜弟无奈的揉了揉眉心,“你这是将军府还是账房?”
温言煜咧嘴一笑,“自然是账房,你是一家之主你做什么咱们便搁置什么。”
看温言煜衣服理直气壮的样子,喜弟愁的脑门疼,“行了,怎么安置院子你也甭管了。”
喜弟说完自个先在院子里转转了,这院子倒也算不得大,可是肯定够用的,议事厅一个院子,喜弟占一个,招弟再单独一处,剩下的便是男女下人住的,而厢房还能有一处。
议事厅和厢房都是在前院,他们住的是在后院。
分置好各院的用处,喜弟也就好安排了,前院的议事厅肯定不能放算盘,不过这个主意确实不错,可以安置到去厢房的路上。
至于门更不至于这般夸张。
迎客墙喜弟觉得还是不要的好,一进门便是十八般武器排列着,增一增将军府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