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算账
“你杀了我吧!”黄埔安顾不得什么身份不身份的,瞪着眼直接冲着余生吆喝起来。
本来,他是在衙门里有个差事,其实也就挂个名拿个月俸银子,平日里只管吃吃喝喝的没什么事就在自己院子里待着。
今日也不知怎地闲来无趣,便来跟着弟兄们收城门,也是他倒霉好不容易瞧上个姑娘没想到竟然有了厉害的主了。
如今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再说什么也都晚了,不过好赖不说他还是要脸的。
让他在这跪着,不如杀了他来的痛快!
“混账东西说的什么胡话!”知府抬脚踹了过去直接踹到黄埔安的肩膀上,“还不赶紧与余东家道谢!”
“姐夫!”黄埔安不敢置信的看着知府,若是真这么做了他以后还怎么见人?
“赶紧的,不然我也不饶你!”知府语气强硬,根本没有半分转圜的余地!
看黄埔安还不说话,知府直接夺过衙差腰间别的刀狠狠的砸了几下。
这几下可是用尽了全力,几下下去黄埔安直接趴在了地上。
“说!”黄埔安咬着牙不吱声,知府直接扔掉刀柄,那明晃晃的刀放在黄埔安的脖子上,“你若是还不说,不用余东家动手我亲自了结了你!”
黄埔安还是第一次见知府发这么大脾气,无论如何今日的荣耀都是知府给的,心里对他总是有些打怵的。
“我,我知错了。”每一个字仿佛都是在嘴里咀嚼了好几遍才说出来。
余生轻轻的晃动自己的百折扇,“罢了,得饶人处且饶人,看在宋大人的面子上,今日过来我便不再追究,还忘你好自为之!”
说完,带着自己的人扬长而去!
余生不在这里守着,黄埔安自然不会真的跟什么来往的人解释自己冲撞了余生,不过跪肯定得跪的。
“姐夫为何,他一个商人怎么就这般嚣张?”黄埔安始终想不明白,余生这哪是罚他这分明就是在打知府的脸。
他知道余生有背景,可就算在一品大员跟前,堂堂知府也不必卑躬屈膝的跟个孙子一样。
知府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豁不出去。”
剩下的便就没再与黄埔安解释。
另一边等余生进了城门后李威嘴角忍不住噙着笑容,以为这就要去见喜弟她们了,虽知道余生随便挑了一家看的过眼的客栈便进去了。
“东家,您是不是又安排了什么,让喜弟妹子过来寻您?”等进了自己房间李威忍不住凑过去问了句。
“没有!”余生拍了拍床瞧着还算得干净,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您这是为何?”李威歪着头着实想不明白,这一路紧赶慢赶的不就是在追喜弟。
可余生这边就跟没听见似得根本就不搭理这茬。
“还有,您这么与宋知府撕破脸以后咱们在这州里的生意怕是会受影响。”就是李威也知道,这么大的官能不得罪便不得罪。
也不说这知府有胆子使什么绊子,就是寻常的时候不给什么便利,或者有什么公文下来故意压一压!
倒也不是说余记有多么在乎这州城的生意,可以前拿惯了的银子,谁也不想给旁人分一杯羹。
余生侧头盯着李威瞧。
直到看的李威心里发毛才悠悠的说了句,“不过是些许银子该赚总会赚回来的,不耍耍威风怎让她知道深浅。”
而后拍了拍李威的肩膀,“以后,想是怕是要在州城横行一阵子了。”
听余生这般说李威忍不住裂开嘴笑了一声,“这感情好,我在灵县憋屈久了也该发泄发泄了。”
话刚说完,余生突然沉下脸来。
李威的嘴依旧张着只是笑容渐渐的凝固,“我可是又说错话了?”抓了抓头一脸迷茫的看着余生。
“妹子可是你该叫的?”余生站直了身子,一脸严肃的瞪着李威。
李威赶紧点头,“主子,都是主子。”说完便寻个借口退出去。
只是心里却也收不出有什么感觉了,一想到以后说不定能日日见到喜弟心里是有些高兴的,可又一想起喜弟要做余生的女人,说不上为何总有不痛快的地方。
而另一边喜弟已经给叶玄一送了信,她们几个早早的便等在客栈里头。
一见面便将这些日子的事禀报给喜弟,虽说几个人也并没有出来多少日子,可在州城独当一面成长的却也很快。
尤其是叶玄一本就是个聪明有本事的,现在隐隐的都比招弟有大掌柜的架势,说话干脆利索听着就像是能做主让人信服的人。
喜弟翻着册子默默的点头,对于叶玄一的转变心里自然欢喜,不由的又琢磨起另一件事。
直到外头的小厮禀报李木子过来了,喜弟才让她们先离开。
招弟这边倒是有一种坐立难安的感觉,手脚都没有地方放了。“姐。”在李木子的脚刚买进来的时候,招弟猛的站了起来。
惊觉自己失态,招弟佯装顺了顺头发又坐了下来。
“长姐。”一如寻常,李木子见到喜弟总是先恭敬的见礼。
喜弟微微额首示意李木子坐下,忍不住上下打量李木子,与在灵县不同,在州城的李木子显得更有掌柜的风范。
除了玄色的稳重,袖口还加上了金线的贵气。
喜弟仔细一想,除了招弟回门那日好像再没见过李木子,眼前的少年依旧卑谦可眼神里却带着自己看不懂的算计。
“夫君,近来可安好?”等李木子坐定,招弟上去给李木子做了个万福。
语气里却听不出什么过多的情绪,反而有一种公事公办的感觉。
李木子微微的拧眉,“并不好。”
本来就是句客气的话,没想到李木子并不按常理回话,让本就紧张的招弟这会儿更不知如何回答。
“听说,梦娘早产了?”没给招弟留什么胡思乱想的时间,李木子直接挑明了说。
喜弟猛的眯起眼睛,这架势怎么瞧着竟有种怒气冲冲要算账的感觉。
“是,是小产了。”招弟看了一眼喜弟,又默默的垂下头去。
李木子往后坐了坐脸色愈发的沉重,“我记得临走的时候,对夫人千叮咛万嘱咐的,一定要将梦娘给照顾好了。”
这般一提,招弟将头埋的更低了。
“听你这意思是在责怪招弟了?”喜弟往后靠了靠身子,如今当着自己的面就是这个态度,这若是私下里不定还怎么对待招弟。
“是,有些不开心。”喜弟都直接摆脸了,李木子是这边却拐弯都没拐的,硬生生的顶了一句。
“长姐有所不知,前些日子我有个兄弟遇难,临走之前嘱咐我一定要照顾好梦娘肚子里他的骨肉,没想到这还不足半月便将孩子给照顾没了,若我那兄弟泉下有知也不知道该如何的失望。”提起那个去世的人,李木子的眼睛有些发红,可见俩人的关系确实不一般。
只这么一解释招弟本来就所剩无几的怒气消失殆尽不说,心里却有些内疚!
便就是喜弟,本来要拿着梦娘的规矩说事,在人命面前规矩好像不值一提。
“我,我不知道。”招弟端着茶水走到李木子跟前,做着是道歉的架势。
可李木子却没有端,“夫人可知你有两错?”
招弟猛的抬头,“我,我没有照顾好梦娘。”思来想去这也只有一错。
李木子摇了摇头,“我将心事托付给你你却没有办成,这是不将你的夫君放在心上,其乃一错。再则,梦娘的事往也听说了,她心术不正妄想自己不该奢望的,可你我夫妻情深你该信我不会对不住你,可你却先放开了手,用情不专便是你的第二错,你可都认?”
李木子一字一句说的清楚,招弟却是连一个字都反驳不得,只能默默的点头。
“这本来只是夫妻间的小事,只是未来漫长若一直这般一直不坚,如何能白头偕老。从得了信之后我便有伤心,今日有什么说的或做的不对的地方,还望长姐担待。”李木子起身再次对着喜弟鞠下躬去。
只是在一边端着杯子的招弟没有防备,正好被他这么一碰杯子里的水全都撒在身上。
“夫人。”李木子紧张的拉起招弟的手,心疼的吹着,幸好这是冬日没有什么大碍,若是换成夏日总得要烫上几个泡出来。
“你这般,着实让我不放心。”李木子喃喃自语,旁人看的是一眼情深,可招弟却听着他有旁的意思。
“木子说的是你确实不小心了,赶紧去屋里抹点清凉的东西。”喜弟拉过招弟的手,不由分说的将招弟往外推。
“我没事。”招弟却站着不想离开,生怕李木子与喜弟单独在一个屋子再说出她们之间的秘密。
喜弟瞪了招弟一眼,愣是让人将她拽了出去。
“说说吧,你想要什么结果?”等招弟一离开,喜弟重新坐在主位上,目光如炬紧盯着李木子。
李木子站着没动,喜弟能入余生的眼,一个女人还是撑起这么大的生意自然不会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被喜弟瞧出他们之间的有问题也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
李木子直接挑明了说,“长姐放心,无论我做什么都是为了让招弟爱上我。”
梦娘的事本来就是他故意刺激喜弟的,她是兄弟的女人没错,可却是睡过一次避之不及的女人!
“我不管你做什么,我只在乎招弟会不会受到伤害。”喜弟拿出温言煜的腰牌在手间转动,“想来你也知道余东家怕是得罪知府,我想知府现在一定很愿意借刀杀人!”
只要温言煜的腰牌一出,招弟相信知府一定会睁一只闭一只眼的由着喜弟胡闹。
虽说对付不了余生,可收拾一个下头的掌柜的,还是搓搓有余!
李木子眼神微微的转动,却也只说一句,“长姐放心。”
等招弟回来的之后李木子都已经离开了,“他晌午不与咱们一同吃饭?”
左右现在没什么事做,喜弟便翻动着跟前的册子仔细的瞧着,“不吃。”随口回了俩字,却连个来回话也没说一句。
招弟的心猛的一颤,喜弟的态度这般冷淡莫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李木子那人有时候其实,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说的什么。”站在喜弟身后,讨好的帮喜弟捏着肩膀。
“哦?”喜弟放下册子淡淡的撇了招弟一眼,“我道觉得他说话有条有理倒是不错的很。”
“不,有时候也说的不完全准,他并不是多了解我的心意,我其实已经很努力的。”着急的想解释心思,可说到一半话戛然而止,“姐,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吧?”
突然想到了,若是李木子什么都没说,岂不是坏在了她自己的嘴里。
喜弟悠悠的叹息,“他只说了爱你,旁的什么也没提。”
看招弟明显是松了一口气,喜弟无奈的摇头,“无论你们之间有什么或没有什么,你且记住了姐只希望你,高兴愉悦其余的姐都不在乎。”
招弟有些不敢对上喜弟的视线,只半垂着头轻声嗯了一句。
恰在这时候,外头的小厮进来说是知府家送来了名帖。
喜弟让人拿进来,原是知府夫人黄氏请喜弟与招弟过府吃宴,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正式的名帖,上头带着淡淡的香味,瞧着也是风雅之人用的。
“姐,咱们跟她们也没有什么交情,她突然下帖子会不会有别的目的?”在招弟眼里知府就已经是顶大的官了,知府夫人着实没有必要邀请她们。
即便是邀请,也该是将铺子里的事情办妥了,等着她们有了身份才能配去知府府里吃宴。
喜弟转着名帖,他们的生意知府现在怕还不会放在眼里,能连夫人都惊动的,怕是只有黄埔安。
这顿饭,确实不好吃。
可若是不去,有平白的得罪人。
“一会儿去成衣铺买几身体面的衣裳,明日咱们准时参加。”思量在三,既是躲不过不若迎难而上。
不过她们过去也并非不做准备,下头的人都得带上几个,旁的不说万一真要出事也好有个出外求救的。
第一百五十六章 骂你是猪
姊妹俩都算是身子娇小的,成衣买来也快当,光挑着样式便是。
招弟生的白净,挑的都是鲜艳的颜色,反观喜弟却简单一些,衣服暮沉,配饰也简单。
不过穿着喜弟的身上,利索中带着些许女儿的柔情,倒也符合喜弟的身份。
第二日一早到了知府门口的时候才发现马车停了远远一排,知府门口还专门让小厮在这迎着,饶是如此也都安排不过来。
看着人家的马车瞧着是非富即贵人坐的,反观他们又小又低与这里格格不入。
而喜弟却一直拿着知府的名帖皱眉,上头写的家简单无非是几句接风洗尘的话,可这么大的阵仗喜弟自认是没这么大的脸面。
一直等到小厮去牵她们的马车的时候,喜弟才反应过来,“我们刚从灵县赶来,也不知带来的礼物能不能入得夫人的眼。”
喜弟像是小声嘀咕了句,可偏偏正好能让小厮听见。
一听喜弟她们是从灵县那种小地方来的,小厮立马撇了撇嘴瞧着喜弟的眼神愈发的不屑,“今日是我们大小姐的及笄礼,我劝你们还是回去吧,免得丢人现眼反而求事不成。”
在小厮眼里,喜弟她们便是那种给知府送礼寻求帮助的人罢了。
喜弟面上似乎有些慌了,“这,这可如何是好?”接着拿了俩铜板出来,让人送到小厮的跟前。
小厮拿在手里捏了捏,接着啪的一下仍在地上,“你这是打发要饭的呢,行了赶紧走吧,我们大小姐素来养的金贵,金山银山摆在免去拿钱都不为所动,劝你们还是别白费心思了。”
人都说宰相门前比官高,小厮是知府手底下的想来月例钱也不少,再加上有些个人有事求知府,还不是先买通下头的人得知消息,这一来二去的估计每月到手的都不会少。
今日别说喜弟给了两块铜板了,估计就是二两碎银人家都不一定瞧的上。
喜弟弯腰将铜板捡起来,吹了吹上头的土又重新放到自己袖子里,“可这来都来了也不好空跑一趟。”
朝后面招呼一声,就领着自己的人往前走。
“等等,你们有没有名帖,没有不能进!”本来这送礼的要是没被邀请,也都是在门口小厮那知会一声,再有他们传到当家夫人跟前。
因为拜访的人多了,像一些瞧着不入流的人,小厮们都自己做主给挡了回去。
一听人说要名帖,喜弟慌慌张张的拿了出来。
看喜弟的神情小厮越发的不屑,以至于瞧着上头写的字后,反觉得这不过是瞧在谁的面子上应付罢了,随意的摆了摆手也没安排人领路让喜弟她们自个进去。
饶是如此喜弟还是对这小厮不停的道谢。
等与小厮分开喜弟的脸上才收起的笑容,刚才离着远没注意到,如今走近了才看清楚,果真是高门大院的知府人家,光就门口的石狮子也都威严吓人。
瞧着朱红色的大门,得有两个人那么高,只一眼望进去似乎有一种一眼看不到头的感觉。
从前看招弟家的院子已经算大了,跟知府的一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
今日大门敞开,众人都从大门进,因为招弟跟喜弟穿着普通跟前也没人领着,旁人瞧一眼也都不会格外的关注,以至于从进了门喜弟跟招弟一直在边上是最不显眼的那个。
“姐,咱们咱们要不改日再来?”招弟不安的拽了拽喜弟的胳膊,穿着打扮比不上旁人也就算了可今日是人家什么小姐的及笄礼,她们带的是滋补的药材算得怎么回事?
若是真要拿出手,不仅让旁人笑掉大牙,就是那小姐估计也是生气的很。
“既来之则安之,放心。”喜弟倒是不担心,左右在这露露脸也不是什么坏处,就当是免费给药铺和绣坊做广告,只是可惜了因为不想招摇穿着本分,不然也好宣传宣传她们做的花色。
至于这药草,今日明明府里办喜事可知府夫人却没说,既然有人存了不一样的心思,无论做了多完全的准备也都会让人,鸡蛋里挑骨头。
再则说,喜弟刚才故意套话那小厮也说了,这个宋府的小姐娇生惯养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就算是早有准备就她们也不一定能拿的出能入那宋小姐发眼的东西。
既然如此还不如就这般见招拆招算完。
“既然来了怎么不进去?”不远处有一个妇人像是被众星拱月般簇拥而来。
喜弟微微的拧眉,竟然是余汝!
难道知府夫人这次不是为了黄埔安出头,若真是为了余汝可是要十二分小心了。
“宋大人院子风景雅致,只瞧一眼便留恋难舍,一时看的入迷竟忘了去处,幸好您这般贵客还没到想也开不了宴,不然因我们而误了时辰可就罪过了。”喜弟不慌不忙的接下余汝的话。
不得不说家里富贵就是好,明明入了腊月大多衣服臃肿可人家依旧光彩照人,缎面的罗裙鲜艳明亮,白色的狐裘袍子更显得富贵雍容。
手里捧着的暖炉也不知是用什么流光的料子,上头金线绣成的花朵,平添了几分高贵,就像是从画里面走出来的人一般。
喜弟想,大约宫里的贵人也顶多这样的打扮。
余汝轻轻的转动这暖壶盖,“咬文嚼字的,若是不知道的还不得以为是你什么请过先生的大家小姐。”
本来两边的夫人瞧余汝主动跟喜弟打招呼,还以为喜弟是什么了不起的来头,如今听着余汝这是话里有话且口气还冲,想来是喜弟不知什么时候得罪了余汝。
“您就会说笑,这大家小姐该是像您这般举止雍容的,瞧瞧那俩丫头尖嘴猴腮的一瞧便是没有福气的。”
有巴结余汝的立马挑起喜弟的毛病是来了。
“对,我们可比不得你,珠圆玉润体态宽厚一看是贪恋吃睡的圈中之物!”余汝的事情同在县城,招弟也听说一二,本来对这个人就有些反感,如今瞧着两边的人无端因为她的话而辱骂她们姊妹俩心里自是火气腾腾的冒出来,这会儿却也没有了胆怯的心思。
被说的妇人有些没反应过来,嘴动了动不知如何接招弟的话。
“盼了你们许久了,赶紧入座吧。”从里院出来个妇人,瞧着她的衣服穿着的主要是素色,上头的绣了满花看着就是有些厚重感,沉稳威严。
“夫人。”后头的人瞧见了也都做了个万福。
喜弟一想便是,这大概就是知府的夫人黄氏了。
“是盼着我的重礼吧。”余汝笑着将手搭在黄氏的手上。
黄氏立马应和了几句,“那是自然,都知余家家缠万贯我不得趁着机会好好的挖你一笔。”
两个人像是熟捏的很,只是余汝瞧着应该长不了余生几岁,该是晚了黄氏一辈,如今却跟姊妹似得玩笑,想来也不过是因为身份罢了。
两个人说笑几句黄氏便领着众人往里走,只是余光落在喜弟身上的时候有一瞬间愣神,“这便是温夫人吧?”
“见过夫人,奴夫家姓温。”喜弟往前走了一步,笑着与黄氏寒暄。
“哎呀呀早就听说了温夫人巾帼不让须眉,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黄氏说完冲着后头人介绍了句,“咱们的温大人啊,乃是少年英雄年纪轻轻便做了从六品先锋官,温夫人可真了不得是个做生意的好手。”
说完又看向余汝,两人相视一笑便不再说什么。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因为这些日子温家在与众药铺接手,上头的人也都知道,更知道喜弟是跟着余生做生意的,如此一来余汝认识喜弟也在情理之中。
“你骂我是猪!”刚才被招弟讽刺的那位妇人终于想明白了,激动的大声说了出来。
原本场面就安静她这么一提所有人视线都落在了那妇人的身上。
妇人不知所措的干笑了几声,还是旁边有好心的人提醒了她句喜弟的身份。
闹的妇人尴尬的恨不得寻个地缝里钻。
原先想落井下石的妇人却是因为心虚,这个时候也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是夫人抬举。”还是喜弟开口化解了场面的尴尬。
众人跟着黄氏进去,不愧是知府府,光是吃饭的屋子都能容下八桌子人,还有外头院子里也摆着桌子,因为两边都支起锅点了火堆,有火焰和热水的气出来倒也不会觉得冷。
而这宴会的中间铺着一条红色的毯子,估计是等着那位要及笄的姑娘走的。
自然,这样的场合也分了男女席面。
男子们见面都是聊些官场上的话或者是天南地北的新鲜事,现在还没入席安坐的都是女眷。
大约是故意抬举喜弟跟招弟,被安排到了屋里不说,还仅次与余汝坐下,闹的人家的视线光在她们姊妹俩身上转。
若是单招弟也就算了,就是喜弟在余汝跟前显得穿着太过简单,完全压不住这场面。
“爷们们还没过来,就咱们干坐着也无趣,我一早请来了耍杂耍的给咱们热闹热闹。”黄氏说完拍了拍手,便有几个小厮抬着桌子进来。
接着便是耍杂耍的,其实也就是一个人坐在桌子上喷火,或者是跳过桌子,顶个瓮什么的,也就是不常出街的人瞧着新鲜。
余汝无趣的打着哈切,“光瞧这些也没什么新意,不若这般,咱么瞧瞧诸位给送宋姑娘准备了什么礼物,想来总会有新鲜别致的出了乐子。”
余汝说完,便让自己的婢女上前。
瞧着那婢女捧着一个檀木的盒子,不说旁的单就看这盒子都镶了金边也知道定是价值不菲的宝贝。
众人一个个撑着脖子瞧,等着这婢女一打开盒子,一个个惊的张大了嘴巴。
人都说玉石难得,更何况是通体沾满翠绿的玉石,更何况还打了一对镯子,定然是价值连城。
喜弟跟招弟不懂得这些,不过隔着老远仿佛都能感觉到这玉石上头散发的寒气,便也能猜到,定然是个宝贝。
黄氏端坐在主位上脸上含笑,“如若嫣然瞧见了必定欢喜的不知所措,这玉石最能显得高雅,嫣然念叨许久想要块好的玉石打磨首饰一直未曾寻得美玉,如今得来怕是高兴的会几夜睡不着。”
黄氏让人将镯子收下,满嘴都是称赞之言。
只是余汝这一带头,旁人肯定都比不过自然也没人愿意出这样的风头了,只一个个将视线放在余汝下手的喜弟身上。
喜弟从容不迫的站了起来,也没用带来的人自己亲自捧了盒子过去,“只一点心意,还忘夫人姑娘不嫌弃。”
话虽这么说,可喜弟的脸色却没有一点胆怯的神色,能在这么好的东西之后泰然自若,难道更是有什么稀罕的东西?
这样一来,左右的人比好奇余汝的东西还要好奇喜弟的,甚至后头的有瞧不见的直接站起了身子。
只是当喜弟一打开盒子,众人都失望的叹了气。
“怎么,温夫人是觉得小女有病么?”上头的黄氏直接沉下脸来,说话也冲的很。
喜弟诧异的看着黄氏,“怎会,宋姑娘福泽深厚必然无病无灾平安顺遂。”
说完喜弟又看向盒子,“我夫人是做医馆生意的,为医者必然觉得这世上最金贵的便是药材,我今日特意挑了药材来,是想着将这世上最珍贵的东西送与宋姑娘,望她以后永不与病魔打交道。”
喜弟这一番说辞下来,黄氏却不好再说其他,一句医者便是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好!”
女眷这边都想着如何缓解气氛,却瞧着知府带着男子们过来,说话的正是为首的那位,眉眼含笑,只这一个表情便让人如沐春风!
温文尔雅的书生气质,显得没有任何攻击性,即便是手里的不合时宜的拿着百折扇此时也仿佛只是为了增添雅趣的摆设罢了。
若不是他身后抱着刀的刀疤男子,估计有些个胆大的待嫁姑娘都会与之攀谈。
“果真是情真意切,待人真诚。”等着走近,便特意说了句。
在瞧见余生的那一瞬间喜弟的脸色便严肃起来,即便余生替她解围也只是微微额首唤了一声,“余东家。”便将盒子交给黄氏的人,退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小女是三生有幸得遇贵人齐聚。”喜弟的心思自不会有人知道,知府立在自己的位置上,伸手坐了一个请的姿势,招呼余生坐在男席之首。
第一百五十七章 余夫人
有头脸的人都坐下了,后头的人也跟着如席。
刚才众人都站在一处倒没注意,等着散开后才现今日李木子也来了,且就坐在余生的跟前。
喜弟瞧了一眼招弟,虽说两口子的事情旁人总不能插手太多,再加上李木子都将话挑明了说,可喜弟还是忍不住生气,这夫妻二人同时参宴,却分开过来算得怎么回事。
招弟也没想到今日李木子会来,没有愤怒瞧着却是有些无措的看着李木子。
宾客们不知道这些小心思,只说着恭贺的话端起酒杯,同敬酒杯。
“母亲一直念叨你,人越大这心思越野了,成日里不回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外头养了美娇娥了。”因为还不算是开宴,酒杯放下下头的人便可自由的攀谈,余汝上来便意有所指的瞧着余生。
余生却是撇了喜弟一眼,而后轻笑一声,“还是长姐了解我,若没有美娇娥我怎会在外头呆的住。”
莫要看余生表面随意,可是一直注重面子的,尤其是做得这么大的生意,若是一个不知道落了什么把笑柄在人家手上,于生意也是有影响的。
今日当着这么多的人面余汝还以为余生会有顾忌,却没想到竟然这么胆大。
余汝狠狠的剜了喜弟一眼,自觉得这一切都是与喜弟有关系。
旁人不明白这姐弟俩的深意,大多只是笑着说一句,“人不风流忹少年。”
“余东家年少有为着实让我佩服。”知府借着她们的话告一段落的时候赶紧对余生端起酒杯。
“宋大人客气,我不过是仰仗诸位大人的照顾才能把生意做的顺风顺水的。”余生笑着抿了一口气。
本来知府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再看余生却留了个底脸上多少也些尴尬,“若是余大东家真这么想,以后再开什么生意可莫要忘了咱们州城。”赶紧跟了句缓和一下自己的难看。
“放心,会的。”余生一语双关笑着应了下来。
只是却没有再提话头的意思,知府看了黄氏一眼,让她先提个头。
“难得余东家和余大姑娘来我们州城,咱们都敬一杯。”黄氏又带了第二杯的酒,而后笑着看向余汝,“昨日内弟不知深浅冲撞了余大东家,今日那孩子吓的都不敢过来露脸。”
若是识趣的定然会说些宽慰的话,可余汝只是瓢了余生一眼,并没有吱声。
喜弟低头转动跟前的杯子,果真她们的关系如自己料想的一般,根本没什么交情。
余汝瞧着是个骨子里傲的,黄埔安冲撞了余生不定在她眼里就是该死之人,怎么可能替他出头。
余家的人不开口旁人自然也不好说圆话,毕竟两边都得罪不得,场上便就异常的安静。
黄氏干咳了几声,“不过错了便是错了,总该让他过来再给大东家陪个不是。”
黄氏说完黄埔安便走了进来,今日倒是收敛起来,没有昨日那种流里流气的感觉锦衣加身倒也是人五人六的样子。
“昨日我有眼无珠冲撞了大东家,万望大东家海涵。”黄埔安冲着余生抱了抱拳头。
可余生却只轻轻的摇晃酒杯,连眼皮都没抬。
黄埔安不安的抬头看了一眼黄氏,这个时候黄氏也不好说话,只能给黄埔安使眼色往女眷里瓢,想着余生不好说话那就求在余汝跟前,她毕竟是一个妇人大约也不好落个刻薄的名声。
黄埔安了然的转向女眷,却是突然走到招弟跟前深深的弯下腰去,“昨日是我的不是,万望余夫人莫要与我这个混账一般见识。”
“你胡说的什么!”余汝一拍桌子激动的站了起来。
招弟这边也赶紧摆手,“我,我不是!”紧张的看向李木子,果真看见李木子的脸色又黑了几分。
“不是这个,难道是她?”黄埔安也闹糊涂了,这么好看的招弟不是余生的人,莫不是英气十足的喜弟?
他以为越是成功的男人越该喜欢像招弟这种,女人味十足的丫头。
本来余汝就厌恶喜弟,一看黄埔安指向喜弟气的直接扔了杯子,“她妄想!”
“这是温夫人。”黄氏又气又急的招手,本来是想缓和与余生的关系,这下倒好看样子是弄巧成拙了。
“混账东西赶紧滚出去!”知府可没黄氏那么好说话,直接抬手恨不得将人推出去。
黄埔安心里也不痛快,明明是余生自己说的这俩有一个是他的人,谁知道怎么会出闹出这样的乌龙。
“她夫家姓李!”黄埔安心不甘情不愿的转身的时候,李木子突然站了起来。
“啥?”众人的视线纷纷转了过来,不明白李木子怎么会突然来这么一句。
“她夫家姓李,永远是李夫人。”李木子起身慢慢的走到招弟的跟前,用身子将招弟的视线挡的严严实实的,让她只能看自己。
“你一定误会了,你听我解释。”招弟有些慌张,她就知道黄埔安的那一句余夫人一定会让李木子多想。
李木子仿佛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误会?什么误会了?难道说你是李夫人是个误会?”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这会儿越解释好像越黑。
李木子抬手帮着招弟顺了顺头,“瞧你,总是这么慌慌张张的,连头都没梳好。”只是在头靠近招弟的时候只用他们彼此听到的声音说上句,“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下头的人不知道李木子的身份,只看着他挨着余生坐便想着身份也该不低,以至于这突然去女眷这么不合时宜的动作也没有人说什么。
喜弟始终紧紧的皱着眉头,从她俩的话中似乎不仅仅是因为这一句话,怕是之前就有过这样的冲突。
喜弟脑子一闪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的看向余生。
似乎也记不得什么时候,招弟总是有意无意的替余生说话,一直以来她都没有多想,而现在看来似乎一直在忽略什么。
尤其是余生突然提出给招弟的说亲事的时候,招弟为何答应的那么痛快,原来是因为求而不得便活成你希望的样子。
喜弟的心猛的提了起来,突然想到叶先生说的那句,“若是爱便就好了。”
李木子对招弟是动了真心的,如若知道招弟心里一直有人肯定会受不了,这也不难理解为什么李木子会转变的这么快。
而且应该是在成亲之后。
喜弟的紧紧的攥着自己的衣服,莫不是,莫不是招弟已经是余生的人了?
喜弟愤怒的看向余生。
感觉到喜弟的视线,余生轻轻的勾了嘴角,用手撑着头盯着喜弟看,而另一只手却却拿着百折扇轻轻的晃动。
这样悠闲的一幕,却愈的激怒喜弟。
若不是谨慎的理智提醒,她现在一定会冲过去质问他!
旁边的余汝不知道这里头的道道,俩人这样的动作在她眼里便是眉目传情,看向喜弟的眼神更像是碎了毒一样。
等着外头的婆子喊一声时辰到了,李木子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招弟始终低着头,如今却没有旁的心思,满脑子都想着是如何与李木子解释。
直到手被喜弟紧紧的攥住,招弟才慢慢的抬起头来,喜弟拍了拍招弟的肩膀,“无论生什么事情,你都有姐呢。”
招弟终于忍不住落下眼泪,若不是左右都有人她一定趴在喜弟的身上放声的将这两日的委屈都哭出来。
宋姑娘终于出来了,穿着素白的里衣头随意的散开,只是有精致的妆容应承,就是简单的衣服也显得跟着华丽非凡。
只是也说不上为什么,喜弟总觉得这个宋姑娘有些别扭,脸上一点笑容都有不说,眼里藏着淡淡的愤怒。
不过是个及笄礼,知府都给她安排了这么大的排场,想来是很重视这位姑娘,也不知还有什么事情能让她有这样的情绪。
人走到中间的时候,便有宋家长辈给她加衣。
及笄礼穿的外衣自然是精心准备的,那料子喜弟见过一次,是招弟成亲时候穿过的。
而手头上束的用的,全都是玉石和纯金打造的,金子的富贵,玉石的冰洁想来都是天下女子最想要的是。
等着穿好之后,那宋姑娘跪在蒲团上听父母训话。
知府红着眼几度哽咽,几次开口也只能说上句,“孩子长大了,长大了。”
黄氏拍了一下知府的胳膊,“瞧你这又不是嫁人,莫不得让人笑话。”虽然还劝着知府可自个也在那偷偷的抹眼角,“我们家都是男儿,好不容易得了个姑娘,便是让老爷在心尖里宠。”
接着黄氏起身亲自将宋姑娘给扶起来,“娘没有旁的愿望,只希望你余生都跟在娘家一样,永不受委屈。”
这话说的实在可过来人都知道,这大概是做娘的给女儿最深厚的祝福。
这及笄礼过后就该到了谈婚论嫁的日子了,以后成了亲就成了人家的人了,事事都要以夫家为先这也罢了,若是碰到了恶婆婆成日里立规矩,这才是最熬人的。
相对于知府夫妇的情长,这为宋姑娘表情也谓是冷淡,只轻轻的点头说上句,“女儿谨遵娘的教诲。”
黄氏拍了拍宋姑娘的肩膀,“去吧,去给温夫人敬杯茶水。”
宋姑娘眼里闪过一丝不甘,可还是点了点头,茶水是下头人早就准备好的,等着宋姑娘一转身茶水立马奉过上去,“嫣然给温夫人敬茶。”
话说的时候,双手将茶水捧在喜弟的是跟前不说,还弯曲着腿与她见礼。
喜弟有些不解的看着宋嫣然,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她自问跟知府家没什么亲戚,算不得宋嫣然的长辈,这茶万万是受不起。
喜弟起身对着宋嫣然做了个万福算是给宋嫣然回了礼,而后双手接过宋嫣然的茶杯不过却直接放在了跟前的桌子上,“奴是第一次观及笄礼,有些个规矩并不了解,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万望夫人小姐海涵。”
宋嫣然没有吱声,看喜弟把茶水收下来之后是便退在黄氏的身后。
“温夫人客气了。”黄氏冲着喜弟微微额,却转身拉住宋嫣然的手硬生将人拽到喜弟跟前,“我这姑娘千好万好可有一样不爱言语,以后到了温夫人跟前还得希望夫人莫要与她见怪。”
这么一说将喜弟更加的闹糊涂了,好端端的怎么只见一面的宋姑娘就成要到她手底下了。
喜弟自认还没那么大的脸面,给人这么出生高贵的姑娘当女先生。
“怎么,宋家姑娘是嫁不出了,要眼巴巴的给人做妾?”正在喜弟为难的时候,余生突然凉凉的来了一句。
“余大东家说笑了,我们宋府嫡女怎么可能给人做妾?”黄氏立马接了一句,而后又看向喜弟,“都说女大不中留,温大人少年英雄嫣然嫁过去也不算辱没了她,只是堂堂知府嫡女若给人做妾说出去也是笑话,所以我便与老爷商议了,让嫣然嫁过去做个平妻,与温夫人共同服侍温大人。”
不说平妻了,知府嫡女下嫁就是正妻也是温言煜高攀。
不过像这种下嫁的事倒也不新鲜,大多是将自己的女儿嫁给自己得意的门生,现在不嫌弃他少年贫,将来达了也惦念着先生的好处。
“恭喜温夫人,贺喜温夫人了。”无论如何这对温言煜便都是好处,做了知府的成龙快婿到军营爬的肯定也快!
喜弟是庄户人出生,温言煜要是靠着知府做上更高的位置,她也会荣华富贵衣食无忧,且也是原配尊荣,想想她也不吃亏,是以下头的人都开始恭喜喜弟。
喜弟的眼神越来越冷,“原本我该多谢夫人的抬爱,不过宋姑娘千金之躯,我们官人是个粗人怕入不得姑娘的眼。”
黄氏让你将宋嫣然扶到席上坐下,“听温夫人的意思,是在拒绝我的好意了?”
喜弟轻轻一笑,“正是!”回答的斩钉截铁。
下头的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么好的事情都拒绝,喜弟简直就是不知好歹,“温夫人你可要想好了,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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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威胁
“我这个人心眼小,自己的东西最不喜欢让人染指,所以,辜负了夫人的美意了。”喜弟说完将刚才的那一杯茶水往前推了推。
不过却也想通了,怪不得宋嫣然不高兴,好好的嫡女被作践成这般样子,不寻死觅活的已然算是不错了。
不过,喜弟倒是怀疑了,都说这是嫡女可怎么瞧着与黄氏无半点相似的地方。
“温夫人到底年轻了,这男人怎么可能只守着一个妇人,你这般拦着着实是善妒!”这里都是有头脸的人跟庄户人家不一样,守着一个女人的话他们是接受不了的,一个个就跟瞧怪物似的瞧喜弟。
“既这般说了,我也不是厚着脸皮非要遭人嫌弃的主。”宋嫣然往后退了一步,想要挣开黄氏的手。
而黄氏始终死死的拽着,可面上却瞧不出分毫,仿佛只是若无其事的撇了喜弟一眼,“温夫人还年轻,有些事我便可以不予计较,以后成亲我便算你的长辈,有什么做的不妥的地方我会提醒你。”
喜弟还是第一次见这么理直气壮的给人塞人的,“听夫人这意思倒像是抬举我了,不过仔细想想我确实也不懂事。”
旁人以为喜弟这是想明白了,都露出个笑容以为这事过去可以开宴了,谁知道喜弟来了句,“夫人这么想着我我心里感激,思来想去也没什么能拿的出手的东西,正好我铺子里多的是貌美如花的姑娘,可以送来两个替夫人分忧帮忙伺候宋大人。”
“自然,她们的出生比不得宋家小姐,平妻的位置万不敢奢望,只给妾氏的位置想来她们便足够满意了。”
喜弟一字一顿,将每一句话都说的清晰。
“你!”黄氏咬着牙,“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妇人!”转身推开宋嫣然,“我宋家嫡女竟被这般嫌弃,希望你将来不会后悔!”
这话分明是在威胁,招弟猛的站了起来,“没想到堂堂知府夫人竟然是这般,仗势欺人之徒!”
“这哪有你说话的份!”喜弟是有身份,可招弟呢,不过是个掌柜的内眷,黄氏自然不会放在眼里。
喜弟将招弟护在身后,“我只听过强娶的倒还没见识过强嫁,不过夫人有一点说错了,我并非嫌弃你宋家嫡女,而是嫌弃你宋家!”
说完之后,眼神直接看向宋知府,她倒是要看看宋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折腾到如何地步!
旁人听的倒吸了一口气凉气,在这州城之内还没有人敢这般与知府说话。
啪!
宋知府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将面前的盘子碟子一推全都砸在地上,“温夫人慎言,不然休怪我翻脸无情将你赶出去!”
“大人莫要与这么不知轻重人一般见识。”一直在旁边看戏的余汝突然开口,“温夫人你是聪明人,或许像宋大人这般仁义之人不会动你,可我不一样,我既与宋家有交情断然不会坐视宋家被羞辱,温大人毕竟年轻气盛,将来功成名就回乡之路长漫漫,遇上几个红粉知己也是在所难免的。”
余汝一顿继续说道,“届时,你这个原配夫人坐不坐的住也就不好说了。”
余汝说的好似合情合理,可是喜弟瞧的仔细,她俩本就没什么交情,如今冠冕堂皇的说出来怕是寻的借口罢了!
也就是说若真单纯是宋府的意思,余汝不可能帮着他们出头,唯一的解释这本来就是余汝的意思。
自己是温言煜的妻子,作为男人除非是自己不要的,不然不会甘心被女人抛弃,只要温言煜不松口喜弟永远都得是温家的人。
且今日送来个身份这么高的平妻,以后哪里还有喜弟的份,说的什么原配糟糠妻,到时候混的不定还比不上个下人。
而医馆就算赚银子,可那名义上是温家的铺子,既然是温家的只要温家人都会可以管。
到时候,这个宋嫣然一掌权,喜弟的面子里子都会没有了。
至于他跟招弟的铺子,只要余汝再给余生使绊子,让余生不支持她们或者直接反目成仇,到时候喜弟可是一条活路都没有。
从前无论是胡氏也好,还是温言许也好都没有余汝这般一上手便这么毒。
果真是大家风范!
看余汝一脸挑衅的样子,喜弟突然轻笑一声,刚才宋嫣然给她的茶杯她又端到余汝的跟前,“手掌指缝间青经外凸,月事来后腹痛下坠,寒气难暖怕是吃过不少中药了。”
喜弟是妇科大夫这些看的自然是准,余汝惊的猛地看向喜弟。
喜弟只是淡淡的一笑,“难孕!”
当这两个字出来之后,余汝紧绷的那根弦突然崩塌,“你再说一次!”
边上的人都好奇的看着,不知道余汝怎么会突然这么失态,余汝说完也反应过来,“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喜弟笑着推开余汝伸在她面前的手指,“我能治。”
在那一刻余汝嘴角动了动分明是想笑,可却又忍不住绷着脸,“你若是敢骗我,我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激动的时候直接拽住了喜弟的领口!
喜弟定定的看着余汝,一根根的掰开她的手指头,“当着知府大人的面说这样的话,你还真以为,这是你家的后院?”
而后,突然用力甩开了余汝,“这事我能办到,可就得看我愿不愿意了。”
威胁这种事,喜弟也很是擅长。
余汝愤恨的盯着喜弟,“毒妇。”眼睛像是碎了毒一般,可却立在一旁拿着喜弟一点办法都没有!
黄氏还在旁边候着,眼睁睁的看着一开始盛气凌人的余汝一点点的颓废,最后坐回自己的位置不发一眼。
“既然温夫人不愿意,这婚事倒不如就此作罢,宋家嫡女想来以后也能觅得佳婿!”在旁人只顾着探究这些人的脸色的时候,余生突然开口,那语气就像是在谈论今日的天气一般无关紧要!
一听余生的话黄氏的胸口就闷的发疼,“那余大姑娘觉得呢?”
余汝张了张嘴可触及到喜弟的视线的时候,硬生生的将想说的话给憋了回去,“姻缘不可强求,既然温夫人不愿意,此事还是作罢的好。”
连余汝都这么说了,黄氏踉跄了一步,“我身子不舒服,就不陪诸位了。”
一甩袖子便是头有不回的离开。
本来眼见的是一场属于喜弟的暴风雨,可就这么轻易的被化解了不说,倒闹的宋家好端端的及笄宴给毁了。
此刻瞧着宋嫣然的脸愈发的惨白,可喜弟却从她的脸上瞧出了一丝笑容。
黄氏离开后屋子里鸦雀无声,知府深吸了一口气为了府里的颜面,他只能硬撑下去。
抬手,让人先扶着宋嫣然坐下。
“很遗憾不能与温家结亲,不过我宋家的姑娘也不愁嫁。”为了面子总要说上一句,不过却是点到为止,招呼着众人开宴。
等着吃起来的时候,知府端着酒杯让人拉了凳子坐在余生的跟前,“余大东家。”听着舌头有些打卷,“小儿也到了问亲的时候,东山有块地我一直瞧着不错,想用来给小儿做立家的产业,听说是余家名下的,就不知道余大东家舍不舍得割爱?”
因为男女席是坐对面,再加上知府也没刻意压声,对面的喜弟也听的真切。
先是余生冲着黄埔安发难,后来余汝算是戏耍了黄氏,虽说宋嫣然出生好,可闹这么一出后怕也找不了什么好人家了,即便是有念想的,一琢磨是灵县的温家不要的人,估计也都打消了念头。
宋知府这是故意要与余生要补偿。
余生的视线却始终在喜弟身上,而后轻轻的一笑,“我不并舍得。”话,回的干脆利索!
就这么一句堵的知府脸都变成了酱色,“既余东家是这般态度,我心里也有了数。”
不过即便是再愤怒,对余生到底也不敢说什么过分的话。
外头的人不知道知府与余生说什么,只看着他们开始走动了也都纷纷效仿,一时间声音此起彼伏倒是随意。
喜弟本来拉了一下招弟,有些个话总是想问出来。
不过因为对宋府不熟悉,也没敢走远,出了院子朝右一拐便等着招弟。
所幸的是现在天冷还又刮着凉风,院子里也没个人说话自然方便。
“温夫人!”只是没等来招弟,却看着宋嫣然拎着裙摆款款的朝她走来。
“宋姑娘!”喜弟冲着她点了点头,自认也没什么交情,便也没有攀谈的必要。
宋嫣然走到喜弟跟前放下裙摆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虽是冬日严寒,可宋府的亭台楼阁却也有不少的看头。”
看宋嫣然这是有话要与自己说,喜弟回头瞧了一眼招弟还没有影子,便给身后带来的人使了个眼色,让她在这等着招弟自己片刻就回来。
宋嫣然走的很慢,像是真在领着喜弟瞧着宋府的模样!
不得不说冬日的荒凉并不属于宋府,朱红色的亭台楼阁将伸出的枯枝都映衬着有些生机。
终于到了亭子跟前,宋嫣然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让喜弟先进去。
喜弟倒也不客气,既然宋嫣然是主动与她攀谈,那便是有求于她。
“我请温夫人过来是有事相求。”待喜弟站稳后宋嫣然直接挑明了说道,“我希望温夫人能答应让我入温家的门。”
“哦?”喜弟微微挑眉倒是有些好奇,“若是我瞧的不错,宋姑娘好像并不喜欢进我温家的门。”
宋嫣然轻轻点头,“我是不喜欢,平妻说的再好听也不过是个体面的妾,作为女人想来温夫人也明白,最惨不过为人妾,且我也更不愿意让人摆布成为旁人的棋子。”
宋嫣然这么说倒是让喜弟刮目相看,这宋嫣然也是有骨气的,“既如此宋姑娘还为何要求我?”
宋嫣然的眼眯了起来,“因为我想要,自己控制我的人生。”
便将从前的事说了出来,果真宋嫣然并不是黄氏生的,早些年她自己的姨娘得了重病离世,因为她是府上唯一的姑娘,也算是稀罕便由宋老太太做主让她记在黄氏名下做了嫡女,给她高贵的身份也算是安慰她的丧母之痛!
黄氏待她虽没有说像亲娘那般牵肠挂肚,可也算是中规中矩该给的月例银子也没少过,倒也挑不出打毛病来。
宋嫣然本来想着以后总会孝顺黄氏,可直到这件事才明白,养娘终究比亲娘差的远。
州城的人都知道,黄埔安游手好闲还又贪图女色可碍着知府的面别人都是敢怒不敢言,可谁知道黄埔安无法无天不知道收敛,正好余汝从州城路过的时候,有个婢女让黄埔安给睡了。
余汝当时倒没把黄埔安怎么样,却直接给知府施压,让知府送个姑娘给温父落喜弟的脸。
当时黄氏想也没想就同意了,还是知府觉得不妥一直没应这事。
偏偏就在昨日,黄埔安没事跑去守门又把余生给得罪了,这姐弟俩都跟府里有了过节,黄氏一给知府吹枕边风,闹的知府也同意了。
提起这事宋嫣然的眼神愈发的冰冷,在她的及笄礼上就跟货物似得让人推来推去,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这便是她的亲生父亲,嫡母所办的事。
昨日她也闹过,黄埔安闯下的祸事为何要让她承担,当时黄氏便直接来了句,“因为你身份卑贱!”
就算是抬了嫡女,也永远是一个妾所生!
说完这些宋嫣然猛的擦了擦眼角,“既没人把我当人瞧,那我也不必顾念什么亲情情分。”
宋嫣然将自己所想全数告诉喜弟,喜弟听后不免觉得佩服,对旁人狠容易可对自己狠却很难。
“多谢温夫人。”两人说定后喜弟转身离开,宋嫣然对着喜弟的背影将该尽的礼数都尽到了。
喜弟头也没回也不知道招弟有没有等着急,便匆匆的离去。
只是快到的时候喜弟隐隐的听见有什么动静,寻着声音看去,却瞧见李木子的背影,似乎正压着一个女子。
而瞧那衣角,分明就是招弟。
喜弟的脸猛的一红,紧走了几步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第一百五十九章 有身孕
等到了席间喜弟才反应过来,应该出点动静让她们克制一下。
可思来想去的又觉得怎么办也不妥当,万一出动静被招弟或李木子知道了是她,那将来俩人见面也不知得多尴尬了。
喜弟歪着头看着对面的余生,在想着是不是她想的严重了,要是招弟真的与他有什么关系,李木子应该不会这么迫不及待。
烦躁的抿了一口茶水,看着跟前的菜是一口都吃不下去。
“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余汝咬着唇那是下定了天大的决心才慢慢的挪到王璿的跟前坐着。
喜弟撇了余汝一眼,“就看你想让我多真了。”
余汝一咬牙,“五间商铺!”
喜弟摇了摇头。
“十间商铺!”余汝噶清脆又加了一半。
喜弟再次摇头。
“三十间商铺!”余汝一狠心干脆将能给的都说出来。
可喜弟还是摇头。
“常氏你别太过了,我能拿出来的只有这些!”余汝气的直接站了起来,她就没见过胃口这么大的人。
喜弟不紧不慢的端起杯子抿了一口,“余大姑娘不要激动,我是个庄户出生没你们那么大的野心,既然不敢得罪权势也不敢得罪富贵,思来想去既然宋夫人有意抬举我也不好推辞,所以想请余大姑娘做个中间人,就说宋姑娘我做主收了。”
“不,你怎么会同意?”余汝想也没想就惊呼出来,这世上或许有人羡慕泼天的富贵,可只有女人了解女人最想要的不过是,丈夫的人和心。
若不是情非得已谁愿意给丈夫跟前送人,尤其还是这么开心的接受。
“我怎么不会同意?”喜弟摊开手有些好笑的看着余汝。
因为余汝的嗓门大,人家都好奇的看向她们,刚才喜弟不同意纳宋嫣然余汝那么生气的威胁,现在喜弟好不容易同意怎么成余汝不敢接受了?
“你,你可想清楚了?”大庭广众之下余汝不好把话说的太过了,只能将话说慢些每一个字都好像是别有深意。
“这是自然。”喜弟笑着应承,直接冲着主位上知府端起了酒杯,“刚才是我年轻气盛不懂得好赖,万望大人莫要计较,赐温家贤妻。”
本来宋知府在被余生落了脸坐在那生闷气的时候,喜弟突然这么一妥协好赖不说总算有一处的气顺了,“你说要就要,你说不要就不要,当我宋府是什么地方?”不过面上还是得训斥一句。
喜弟赶紧对知府做了个万福,“大人息怒是民妇不知好歹辜负了大人的美意,我在这里给大人赔罪。”
看喜弟态度诚恳知府这边便就没再说什么,毕竟今个闹了这么一出将来宋嫣然寻的夫婿怕是一定比不上温家这个去处,与其到时候寻个没有前途倒不如现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嫁了。
无论如何宋家总算是有了喜事了,场面也才真正的热闹起来。
“那我什么时候能去找你?”余汝现在只关心自己的身子,再次凑到喜弟的跟前。
“等着我州城的生意顺当的做完。”喜弟自认不是什么是君子,更何况是余汝先算计自己的,利用利用她也无妨。
余汝连连点头,“好,我许你三日内全部谈完,三日之后我去客栈寻你!”
了了心思余汝激动的回去准备准备,提起离了宴会。
而余生的视线始终在喜弟身上放着,眼里带着笑容只是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他想的什么。
招弟终于从外头回来,一边走一边擦着唇怕让人瞧出什么端倪来。
喜弟拍了拍招弟的手背,“我有话要问你。”
喜弟与知府说一句要回去准备下聘的礼,也提前离席。
“你心里可放的下不该有的人?”一上马车喜弟便忍不住问了句。
招弟的心一咯噔,不过转念一想喜弟这么聪明今日的事情这般明显被她看出来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招弟的唇微微的动了动,“我努力忘记他。”
然后再努力的往前走。
喜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那你与木子是和好了?”
招弟轻轻的摇头,手忍不住放在唇上,在宋府的李木子粗暴的对她只有泄,甚至她能感觉到李木子对她有一点恨意。
喜弟轻轻的揉着眉头,“那你有什么打算?”
“我也不知道。”招弟摇了摇头,误会这东西好像是越来越深了。
“你们和离吧。”思量片刻喜弟也只能这么劝了。
若是没有感情的两个人或许可以心平气和的商量着以后怎么过,可偏偏李木子动了真心,除非一辈子见不到余生的面不然这将是她们永远的梦魇,挥之不去!
与其这么痛苦的彼此折磨,倒不如就此别过各自安好,也省的将来谁受不住成魔,做出一些个无法挽回的事来。
“不!”招弟下意识的反驳,她不想离开李木子,不想让别人去猜她的心思。
“那你与余大东家之间?”这个时候喜弟不得不多问一句,在这里没有哪个男人不在乎这些。
“我们是清白的。”招弟急切的解释,“可。”思量再三招弟还是将新婚夜没有落红的事说出来。
这一点喜弟倒没觉得有什么受不了,虽然说手术一般不会伤到招弟那个地方,可凡事没有绝对的。
再加上他们是庄户人出生平时做农活的时候也不一定会碰到哪里,不定小的时候就伤到过。
再则,这世上本来就有很多人长着长着那个自己就没有了,这都是非常正常的事情的。
“若你接下来能保证去爱李木子,这个事我会想办法与他解释。”即便是让李木子进手术室也成,“只是若不能做到全心全意去爱,便不如放手省的彼此折磨。”
招弟突然扑在喜弟身上低低的哭了起来,“姐,我想要有个家有个属于自己的家。”
招弟这么一说将喜弟的心全都打乱了。
她们的娘死的早,人都说娘了后娘就有后爹也确实是这样的,常大山那个人算不上什么明白人,明里暗里不定让招弟吃了多少亏。
就是喜弟也是从她来之后才跟招弟亲近的,以前也受胡氏的蒙蔽不定让招弟吃了多少苦。
明明是在自己家,却活的就跟寄人篱下一样,也难怪招弟有这般执念。
喜弟搂着招弟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只能是招弟怎么开心怎么来了。
等着马车走到客栈的时候,姊妹俩的情绪才缓和过来。
“招弟姑娘!”只是没想到刚一下马车,黄埔安从地面走了过来。
“我没有喊错是叫招弟是吧?”黄埔安刚一开口招弟跟喜弟同时瞪了过去,吓的黄埔安以为他叫错了名字。
“黄公子怎么又来了,莫不是昨日的教训还不够?”喜弟挡在招弟的前面冷冷的扫了一眼黄埔安。
“够,够,怎么不够!”黄埔安赶紧赔笑了几声,“只不过昨日一见招弟姑娘惊为天人,让在下魂牵梦绕食不知味便想着怎么也都再见姑娘一面。”
“现在已经见到了,赶紧给我滚!”喜弟懒得听这个花花公子在这油腔滑调的说一些轻浮的话。
至于喜弟的态度,经过昨天之后在黄埔安心里那简直就是无关痛痒,“温夫人莫要着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心倾慕令妹想问她可愿意改嫁与我?”
听着黄埔安越说越离谱喜弟直接招手让小厮将人赶走。
“哎哎你们别推我啊,招弟姑娘你好生想想,我家总虽说美妾无数,可正妻之位尚无合适人选,只要你点头我立马给你下聘,八抬大轿迎你做黄夫人。”
等小厮将黄埔安推开之后,喜弟拽着招弟直接往里走,省的听这些个污言秽语脏了自己的耳朵。
“公子,咱们闯进去?”喜弟他们一进去小厮也就放开了黄埔安。
黄埔安带来的人立马凑了过来,询问一句。
“闯,就知道闯!”黄埔安照着这几个人一人头上砸了一下,然后双眼迷离的望着客栈,“招弟姑娘我有家财万贯,我有田间千倾,我有布匹万丈,只有你点头这些都是你的。”
黄埔安站在客栈下面放声大喊。
本来以为招弟是余生的女人黄埔安不敢动,现在才知道不过是个掌柜的,他堂堂知府小舅子还能比不上个给人当狗的?是以黄埔安才敢这么大胆的追到客栈来。
“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都已经进了院子了,还听着黄埔安在那不停的喊,招弟忍不住念叨了句。
“一会儿让人端些个热水去撒,省的听着疯狗在这叫唤!”喜弟心里正烦,黄埔安还这么不知死活的扑上来,下手自然也就狠!
招弟的唇微微一动,再怎么说黄埔安也是知府的人,要是被她们烫伤了也不知知府得多大的脾气。
转念又一想,余生那么不给知府面子,想来俩人是算结下梁子了,知府就算是看在余生份上应该也不敢轻举妄动。
只是一想到余生招弟忍不住抓着心口的位置,原来感情这东西真的不可以勉强,有些个心绪总会在不知不觉总突然的冒出来。
“本来想接你回家看来是用不着了。”俩人刚拐过来弯正要进屋子,便看见李木子从对面走过来。
看来他是早就等在这的,所以黄埔安喊的话他应该是一字不落的听见了。
“我,我不知道他怎么会来!”因为刚才的心思,招弟总觉得对李木子愧疚,连带着说话也吞吞吐吐的底气不足。
“是啊你怎会知道,你不必知道,你貌美如花,你温柔可人,身边的男人不得都忍不住像你靠拢!”李木子自嘲的笑了笑,偏偏他也在这些人里面。
“请你慎言!”李木子的话太过于难听,喜弟忍不住斥了一句。
李木子猛然间抬头通红的眼睛看着喜弟,“长姐,你爱过吗?”话说出来之后李木子的眼泪也跟着落了下来。
招弟就仿佛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窒息般难受,“木子,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她不该明明不爱还要嫁给李木子。
可她有什么办法,李木子对她那么好,只有他愿意给自己个家。
招弟捂着脸也跟着哭了起来,她只想有个自己的家怎么就这么难!
只是越哭越难受,浑身上下也说不上是哪里疼,反正就是好像每一个地方都被针扎了一样。
越来越疼,越来越疼,直到眼前一片模糊的时候,身子软软的倒下终于不疼了。
“招弟,招弟!”喜弟下的赶紧抱住招弟,刚才一路招弟都低着头她都没有瞧见,招弟脸色苍白的难看。
“大夫,赶紧叫大夫!”大约是关心则乱,明明自己也是大夫此刻脑子一片空白连一点头绪都没有,甚至连人总那个地方都忘了去掐。
等着大夫过来,喜弟才招呼人将招弟挪到床上。
大夫在把脉的时候喜弟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临到自己跟前才知道等待是多么的难熬。
“大夫我妹妹怎么样了?”等大夫把收回来,喜弟直接冲在床边问了句。
大夫指了指外头示意莫要让招弟听见了,喜弟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追了出去。
“令妹并无大碍,只是有喜了,不过心火上升血气逆流导致的,一会儿我开些安胎药给令妹服下。”听大夫这么说喜弟才松了一口气。
本来她就会妇科大夫,知道这坏了孕的人身子虚弱本来就不能有太大的波动。
“不过!”大夫话锋一转让喜弟的心又提了起来,“这才有喜月余便动了这么大的心气,若是不能舒缓心绪。”大夫摇了摇头剩下的话便就没在多说。
这世上心病难医,心病最费人。
本来有孕前三个月胎象不稳,要是在这么下去估计孩子迟早保不住。
“劳烦您费心了,我会让她注意的。”人人都说为母则刚,喜弟平日里是不喜欢这个词的,可现在却希望招弟能看在孩子的份上振作起来。
将大夫送出门回头看见呆在一旁的李木子,喜弟轻咳一声,“你们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我劝过招弟她不肯和离,我想问问你是怎么打算的,是一笑泯恩仇,还是期许未来,或者至死方休!”
第一百六十章 我们和离吧
李木子突然定定的看着喜弟,“至死方休?”他跟招弟直接在旁人眼里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她肚子里的是我的孩子吗?”几乎没考虑便问了出来。
“李木子!”喜弟忍不住抬高了声音。
李木子漠然的看着喜弟,“怎么,难道我问错了吗?”
他们从成亲的时候招弟就不是处子之身,成亲之前就不要贞洁,成亲之后谁能保证她肯定就会守妇道了?
更何况连黄埔安这个初见的人,都喊她余夫人谁知道她是不是背着自己又做了什么事了。
“姐,姐。”喜弟正要解释听着招弟醒来我里屋喊她,喜弟赶紧跑了进去。
“赶紧歇着别起身。”看招弟扶着床边要起来,喜弟赶紧过去按下。
招弟摆手表示自己不会有事的,只抬头定定的看着门口。
看李木子也跟着进来喜弟的脸瞬间沉了下去,“不然,我们还是和离吧。”也许喜弟说的对,既然在一起是彼此折磨,那么就离开放过自己也放过李木子。
李木子惊讶的看着招弟,“我们,我们说好的。”结结巴巴的自己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以为我可以做到,我以为你也可以做到,可到头来我们俩个都放不下,那,那勉强在一起也没有什么意义。”招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家这个东西便就靠缘分求不来的。
李木子往后退了一步,双眼迷离的看着招弟,“你说成亲便成亲,你说和离便和离,常氏你将我置于何处,我在你心里便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废物吗?”
招弟没想到李木子的情绪会这么激动,“若,若你觉得和离让你失了颜面,那你便将我休了,本就是我对不起你,随你写什么七出之条我都可以接受!”
“本就是你对不起我!”李木子突然抬高了声音,“好,既然你执意和离我便如你所愿写下放妻书,以后男欢女嫁各不相干,不过我成全你与余大东家。”
李木子突然看向招弟的肚子,“还有你们的种,我想要的是,从前给你的所有都要收回。”
招弟赞同的点头,“好,你的东西都在家里我一件没带,等我回去了将我姐给我的嫁妆清出来,以后便两不相欠了。”
心平气和的讨价还价好像本生成亲也只是一场交易罢了。
“为什么不告诉他?”看着李木子怒气冲冲的离开,喜弟突然觉得他其实挺可怜的,人说分开了才是真正考验一个人的人品的时候,在这般情形下李木子还能保持理智不伤害招弟,可见却也是个君子。
只是刚才招弟的态度便是默认了这孩子是余生的,满腔情爱最后成了笑话,于李木子而言似乎太过于残忍了。
招弟无力的躺了下来,“姐,永远不要告诉他真相,既然选择离开便断的干干净净,若是他知道真相就是为了孩子也不能这么痛快,这般纠缠不清,于我于他都不是好事。”
就这么将错就错下来,也许对两个人来说还真是好事。
喜弟坐在招弟床边沉默不语,也罢,招弟的事情便让招弟自己安置。
“姐,你相信命吗?”良久,招弟轻声问了句。
喜弟的心一怔不由的想起风水先生说的话,难不成真的是天意?
一切好像冥冥中自有注定,若是喜欢上招弟的不是余生的人,是不是就不会察觉她的心底的秘密。若不是不知真的伤了身子,也不会让李木子在新婚之夜便起了怀疑。
还有成亲时候的那一个碎碟子,也许碎碎平安不过就是自个安慰自个的话罢了,打从穿上嫁衣的时候,就注定了是诸事不顺。
“命由天定运有己造,这事可就不好说了。”饶是如此喜弟还是给招弟打气。
招弟摇了摇头,“我信命。”也许她天生命就不好,已经有喜弟这么好的姐姐她还奢望其他,这便有了报应。
“莫想这么多了,天定三分,自己造七分,老天爷都管不了的事情怎你就悟出来了?”喜弟帮招弟拽了拽被子,看着外头好像有点飘雪了,屋子里好像也觉得冷了。
喜弟捅了捅火让他烧的更旺些。
“都给我让开!”好不容易安静一会儿,看招弟的眼神有些迷离应该是想睡了,谁知道外头闹哄哄的。
喜弟赶紧出去瞧一眼,还没等喜弟碰到门黄埔安就进来了,“招弟心肝,招弟宝贝我来看你了!”
一进来就放声吆喝。
“谁让你进来的,赶紧滚!”喜弟拦着不让他进去。
黄埔安在这不停的鞠躬,“长姐啊你就让我进去吧,我听说招弟心肝有身孕了,这有了身孕的人怎么能马虎呢,我请了咱们州城最好的大夫来给她调养身子。”
黄埔安一边说一边往里挤,他可跟别人不一样是什么不要脸的事都能做,用身上那一堆肥肉一直推喜弟。
至于喜弟带来的小厮早就被黄埔安的人给摁住了,喜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黄埔安冲了进去。
“你来做什么?”被他们这么一闹招弟醒的明白了,手撑着枕头起身看黄埔安堆满笑容的脸就觉得恶心。
人都说什么人不可貌相,她倒觉得人一定得貌相,看看这黄埔安长的越看越不像个好人。
“哎呀我的招弟宝贝你可千万莫起来。”黄埔安紧张扶着招弟躺下,“招弟美人呀你不知道我听说你晕倒之后那是心急如焚,也管不了姐夫会责罚了,赶紧带人闯进来请最好的大夫给你调养身子。”
“不用!”招弟没好气的白了黄埔安一眼,拉了被子直接把头也盖上了。
“招弟美人呀,我知道你讨厌我可你不能跟你的身子过不去呀,乖,你把把脉,你把完脉我就走。”黄埔安一边说一边扯招弟的被子,“看你这样会闷坏的。”
“放开你的手!”喜弟追着进来,猛的推了黄埔安几下,她的力气肯定不能将黄埔安怎么样了,黄埔安冲着喜弟嘿嘿一笑,“要是长姐觉着不解气打我几下都成,就是能不能帮我劝劝招弟美人,可不能这么作践自己。”
招弟也算是碰到过不少人了,还第一次遇见就像黄埔安这种的,除了不要脸没什么别的特点。
“招弟啊,你想想你可是双身子的你,你可以不在乎你可你能不在乎孩子吗,乖,你就让大夫瞧瞧吧。”声音柔的让人听了鸡皮疙瘩都起一声。
“行,行把完脉赶紧滚!”招弟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把胳膊往外一伸爱怎么瞧怎么瞧吧。
自然大夫说的也跟上一个一样,基本是无大碍,旁的都可以调只是心里的事情只有靠招弟自己往外走了。
“招弟啊你好好的养身子,等你过了前三个月咱们就成亲,我一定好好的对待你的孩子,视如己出把好吃的好喝的全给他。”一听招弟没事黄埔安的眼睛给都比刚才亮了,笑呵呵的坐在招弟跟前盘算着没事。
“滚,赶紧滚!”招弟被念叨的心烦,拿起枕头就往黄埔安身上砸。
“好好好,我走我走,你打我不要紧千万别伤到自己。”黄埔安站起来一步步的往后退,一边退还不忘一边对招弟说好话。
招弟被气的直翻白眼,看他走的慢了就作势要打他。招弟这边一动弹黄埔安就吓的赶紧往后退。
等人都出去了喜弟赶紧把门关上,从窗户间瞧着刚才黄埔安那么大张旗鼓的闯进来,这会儿退的这是有多远走多远。
也就有知府这门好亲戚,不然就黄埔安这样的要生在普通庄户人家,还不得被当成傻子。
“姐,他们走了吗?”招弟现在也不困了,干脆坐起来与喜弟说说话。
“嗯,都走了!”喜弟应了声怕她后背发凉,从柜子里找了棉衣给她披上。
“没留下一个半个的小厮在这守着?”招弟又问了句。
“在门口留了两个。”喜弟无奈的回答,看来她们在州城是要被缠上一阵子了。
“姐你说李木子还会来看我吗?”招弟忍不住问了句。
本来喜弟还在想招弟怎么老是问黄埔安的事情,现在提起李木子想着大概寻个话题罢了,“也许,不会了吧。”
就算是想看估计也会在外面瞧上一眼。
李木子总是要面子有她自己骄傲的人,大概永远不会像黄埔安一样为了自己的目的跟狗一一样卑躬屈膝。
招弟嗯了一声表示明白了,便是长久的没有话说。
余汝那边说三日光景内完成,也果然守信用,下午的时候叶玄一带人就过来了,说是有家的单子比较大需要来请示一下招弟。
喜弟仔细瞧着合约确定没问题了,让叶玄一放心的给灵县送去。
不过突然加这么多单子,人手肯定是不够的,喜弟让账房先生先回去一趟再谈一谈招新绣娘的事,州城这边就得彻底让管事先生负责了。
这些日子相处账房先生也摸清门路,管事先生想打什么歪主意肯定会被他看出来,再加上有死契在手想他也更不敢耍什么花招。
喜弟这边一忙便是一下午,中间歇息的时候去瞧了一眼招弟,看她不在屋子里从窗户上一瞧她在客栈院子里转悠。
喜弟本来想喊她,可转念一想这么转转也好,一直憋在屋子里也不是个事,说不定心情更不好。
便放心的忙活,不过嘱咐下头的人给招弟多披上件衣服,瞧着时辰差不多了就别忘了把人领回来。
至于余汝那边也不知道是有多着急,大概是想把三日的活全都放在半日完成,叶玄一那边都快跑端腿了。
一份合约好像都比一份合约大。
越是在这个时候喜弟就得瞧的认真,一直到黑天了才算是告一段落了。
“招弟呢?”一出门喜弟就跟下头的人问招弟的消息。
“夫人睡下了,吩咐我们不要打扰。”李木子的人还没撤走,称呼上也没什么别的变化。
喜弟点头表示知道了,不过还是不放心的过去瞧了一眼,床上招弟背对着门躺着安稳,看样子应该是睡着了。
喜弟悄悄的退了出去,吩咐客栈的小厨房准备点稀饭等着招弟醒来的时候热热。
原本喜弟他们跟叶玄一她们是不住在一个客栈了,今个下午临时决定都搬到一起,万一明后天李木子送来和离书他们也不好继续再用李木子的人。
都在一起彼此有个照应,真要像今日黄埔安闯进来一样,要都是自己的人估计会拼了命的护着招弟。
“东家这是想温大人了?”叶玄一端了饭菜上来,看喜弟站在外面发呆忍不住问了句。
喜弟猛的回神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不知道他那边如何了。”
叶玄一怕菜凉了先端进屋子里,“东家放心我昨个碰见我爹了,他说瞧着温大人的本命星星辉大增,估计顶多一两日的时间大人又得加官了。”
一边若是边关战士不吃紧,加一次官就能回来瞧一次,也算是能解解他们的相思苦。
只是喜弟的眉头不但没松开,反而皱的更紧了,“加官?”喜弟嘴里轻轻的念叨,如今温言煜已经是从六品先锋官,再升已经是六品护军了。
对于一个白丁来说这已经算是不小的官了。
而且温言煜这么年轻升的还这么快,是不是说明他杀的人更多了,说不定他现在正在战场上与敌人厮杀。
喜弟不认识什么本命星不本明星的,只对着月亮默念,不求今生大富大贵,但求温言煜在远方能平安顺遂。
不过却连她自己也没发现,也许是说的人多了,如今旁人说的什么相思她便成了理所当然。
“东家快看。”叶玄一指着月亮的方向,似乎是一片通红。
喜弟的心猛的提了起来,难不成那便是温言煜本命星的方向,她刚刚希望平安无事怎么会大放异彩,这是得立多大的功才能这么耀眼。
不,不对。
瞧着应该不是星辰的光芒。
“东家是走水了。”叶玄一也皱着眉头看,大晚上瞧不见黑烟涌上,但是那火光却越来越清晰。
“走水了,走水了!”在她们看出来之后,街上也同时喊了起来。
第一百六十一章 放火,小产
“那不是衙门的方向?”叶玄一越看越不对,他们来了很多单子都要往上交,对那个地方倒也熟悉了。
喜弟往那面看了几眼,也确实是衙门方向。
也不知为什么喜弟总是觉得哪里别扭,按道理说衙门戒备森严鲜少出这种事,就算是真有走水了也应该很快就把火灭下去。而且今个下去的时候还飘了点雪,所以,更加肯定绝不是意外!
除非是他们里头的人,知道什么地方戒备最松什么地方最容易烧起来。
对于衙门里的内斗喜弟是没兴趣参与的,让叶玄一吩咐下去下头的人都在自己的屋里待着,对于不关自己的事不多问不多言。
回屋吃饭的时候喜弟又到招弟门口听了听,里头静悄悄的招弟应该还在睡着。
“招弟姑娘,招弟姑娘!”刚拿起筷子来听着下头又有人在喊。
“没完没了这是!”这声音太有辨识度了,一听就知道是黄埔安又来了。
喜弟恼的把筷子一扔,“告诉他,要是他再来我就给他捅到知府那去!”
现在她正在这谈着生意,就算知府不看她的脸也得看余汝的脸,怎么也不会让黄埔安太放肆了。
叶玄一领了吩咐赶紧下去,没一会儿又小跑着上来,“东家,您还是自己下去瞧瞧吧。”
看叶玄一的神色有异难不成黄埔安闹的什么阴招来了?也没披件外衣就跟着出去了,因为下午下了雪的缘故外面风吹的狠,刮在脸上就跟针扎似的疼。
喜弟缩了缩脖子脚下走的更快了,这时候小厮们拿着的灯笼也被吹的七摇八晃的。
“长姐,招弟姑娘呢她在哪快让我见她!”一看见喜弟黄埔安就往上冲!
小厮们怕伤到喜弟赶紧把人给拦住了。
不过一个个也都庆幸黄埔安没跟晌午似得带那么多来了,不然又得让给闯进去了。
“你这是遭贼了?”只是看清楚黄埔安倒是把喜弟给吓一大跳。
身上乌漆嘛黑的就跟要饭的一样,还有衣服一些边边角角的也烧掉了,鞋也丢了一只,刚刚才在上面的因为没鞋的脚是黑色的也没看清楚,看那样子就跟踩在锅底灰上面了。
锅底灰?喜弟脑子突然一闪,刚才那场大火?
黄埔安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我姐夫知道我来打扰招弟姑娘把我关在衙门了,要不是我灵机一动放了把火还出不来呢。”
说的时候还洋洋得意觉得自己想了一个多么聪明的法子。
只是一想到来的目的突然又变了脸,“对了招弟呢,我听守门这两个死猪说,招弟姑娘让他们要了两包堕胎药。”
“说什么是我吩咐的,这俩蠢货还当真了,送来的时候直接拿食盒端来的汤药。”
黄埔安在后头念叨的什么喜弟已经不往脑子里去了,一路跌跌撞撞的往上怕赶紧去找招弟瞧瞧。
“招弟招弟!”推门进去,屋子里乌漆嘛黑也没个声音!
喜弟赶紧找了火石将灯都点亮,招弟还是白天的动作背对的门躺着,安安静静的只听着轻轻的呼吸声。
“招弟,招弟!”喜弟心提了起来,一边往床边走一边小声的喊着,心里默默的念着,千万不要出事千万不要出事。
招弟大概是睡的太沉了,一点反应都没有。
喜弟坐在床边轻轻的拍着招弟的肩膀,“招弟醒醒,醒醒了。”一边轻轻的将招弟的身子翻过来。
砰!
喜弟还没有用力招弟的身子就被翻了过来,摇曳的烛光在她的脸上闪动,每一下却找不到一点生机。
“大夫,快找大夫来!”喜弟一屁股上坐在地上,吓的声音都破了。
砰砰砰!
第一个跑进来的居然是黄埔安,“招弟姑娘招弟姑娘!”冲过来一眼直接一把把人给抱起来了。
“我知道大夫家!”就那没穿鞋的脚跑起来一点都不妨碍。
这个时辰了医馆大多关门了,等着喜弟他们找了来什么都耽搁了。
喜弟追着黄埔安在后面跑,一路跌跌撞撞的好几次都差点摔倒,也庆幸她是刚来的时候给招弟做的手术,若是换成怕就没那么顺利。
一路上喜弟穿着单薄的衣服被冷风直吹,只有这样才能让她的思绪清晰,只有这样才能在招弟需要她的时候,她能站出来为她撑起一片天。
等会儿回来,情形不对的话不定还得启动手术室。
因为衙门走水路上除了官府救火的人,其他人都紧闭门户不出来。
“出来给老子出来!”到了一个朱红色大门的地方,黄埔安上去就是一顿踹。
门被打开了出来了一个少年郎,“黄公子您怎么来了?”
“你爹呢叫他给老子出来!”黄埔安把人一撞,抱着招弟就往里面冲。
“哎哎哎,黄公子我爹已经睡了,你有什么事明日再来!”少年在后面着急的喊着。
黄埔安根本不管那么多,见屋子就进见门就闯。
“黄公子啊,您就别为难我们了,知府大人知道我爹跟你去了客栈,你现在逼他出来要是让知府大人知道了,不得要了我们的命了!”眼看着就要都大夫住的地方了,少年赶紧把话挑明了说。
“滚,你现在要是不管,我现在就弄死你们!”黄埔安不管不顾的往前冲。
那少年又不敢对黄埔安动真格的,处处受牵制很快被找到大夫了。
等喜弟他们追来的时候,黄埔安已经把招弟放在床上,正拽着大夫的领子强迫他给招弟看身子。
“黄公子,黄少爷,黄祖宗您就放过小人吧,小人上有老下头小实在不敢冒这样的风险。”大夫都被摁在招弟床边动弹不得了,还是死活不松口。
“这是做什么?”喜弟赶紧将人拉开,趁着明亮的灯光下将招弟看的更清楚,脸色苍白如纸,裙子下摆染了鲜艳的红色。
那孩子怕已经没了。
“这个老不死的不给招弟姑娘看!”黄埔安气的吹胡子瞪眼的,抬着拳头恨不得上去跟人家大夫拼命。
喜弟深吸一口气,对着大夫做了个万福,“我以温家当家夫人的身份请求您,帮我妹妹瞧瞧身子,若是您觉得为难,只保住她性命无忧,其他的事情并不用您费心。”
“怎么能不用呢,他可是州城最好的大夫。”黄埔安一听喜弟说什么不用大夫的话就着急,谁不知道这病是三分看七分养,就这三分还不让大夫全用了,那招弟以后得受大多的罪了。
“给我一边站着去!”喜弟抬高声音先把黄埔安镇住再说。
大夫低着头也在认真的思量,要是光黄埔安自己的话就是招弟死在这他也不能插手,可喜弟出面就不一样了,以后他们打交道的地方多了,等喜弟手头上的都安排好了,以后收拾他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再说了,黄氏的枕边风一吹过不了多少天知府就不跟黄埔安赌气了,自然也不会将他如何。
思量再三觉得现在冒点险也是值得的。
“既然温夫人都这么说了那小老儿怎么也会卖个人情,只是咱们也提前说了,我只保她性命这屋子我可以暂且留给夫人,但是其他的是绝对不会再插手了。”安全起见大夫还是提起了人情这种事,希望将来喜弟能不忘他的好处。
喜弟轻轻点头,“您只管保招弟今夜安稳足以。”
大夫听这话忍不住上下打量喜弟,早就听人说她是庄户出生,不过就是在温大夫跟前还被点拨过罢了。
可看这样子应该是胸有成竹,难不成这是在故意试探自己?
这般一想大夫便就更加认真,把脉仔细确认,招弟的身子并没有大碍,本来气血逆行再加上小产之后失血过多所以引起了晕缺。
这病主要是以后慢慢的调养补血气,再加上现在血已经止住了,性命无虞!
大夫起身对着喜弟抱了抱拳头,“只要今夜平安,不必开方子也可,小老儿暂且退下了。”
“你,你给我回来,这都晕了不用开药你糊弄鬼呢!”黄埔安可不知道喜弟是什么来头,追着跑出去就要抓人。
一看他出去了,喜弟让带来的人也赶紧出去把门挡住了,自己赶紧朝里锁上不说,还拉了桌子把门给顶住。
有了大夫的话喜弟这边才算是心里有了底了,定下心来进了手术室给招弟仔细检查,不过清宫手术现在喜弟还不敢做,这个当时师爷家的小庶女的情况还不一样,当时小庶女是不做会有生命之忧,而招弟这不是体格交好自己已经止血完全没有必要冒险。
万一一动手术刺激的大出血可就得不偿失了。
给招弟输上液又化验了血,失血过多先给输点血。
化验加观察比上次动手术轻快不到哪去,喜弟忙的满头大汗,等招弟都妥当了喜弟也不急着出去,靠在手术床上大口的喘息。
“姐,姐是你吗?”招弟想过来环顾四周,又是她陌生的白色。
听见声音喜弟赶紧爬起来,“你说你这是做什么,你是要吓是谁!”喜弟刚一开口便哭了出来。
招弟赶紧拉喜弟的手,“姐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
从前她因为没有亲娘受的罪太多了,就想着自己的孩子生来就没有爹一定更苦,她身上的悲剧不能在孩子身上重演才懂了落胎的念头。
可又怕告诉喜弟后喜弟担心,想着自己悄无声息的办了。
其实把药喝下去之后招弟就后悔了,肚子一阵阵的疼不说,还清楚的感觉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正离自己越来越远。
招弟想留住她可偏偏又无能无力,偏偏无能无力心里更加迫切的想要留住他。直到意识模糊,再也没有反应才作罢。
喜弟已经哭成个泪人了,几度哽咽却说不出什么来。
只是不知道为何,老天爷要让招弟这么苦。
“姐不要再哭了,大概是孩子与我没有缘分,这样也好我与李木子是彻底的断了,以后就让我永远的在姐的身边待着,希望姐不要厌烦我才好。”招弟将自己的眼泪生生的逼了回去,含笑着将喜弟脸上的泪擦干净。
姊妹俩紧紧的握着手,就像是第一次离开常家一样,彼此紧紧的挨着当做这世上唯一的依靠。
招弟身子虚说了几句话便又睡下了,喜弟缓过劲了才从手术室出来,这边刚给招弟盖上被子,那边就听黄埔安叫唤的差点把房顶给掀了!
“常氏你给我出来是,招弟是你的妹妹,你不让大夫给她医治你安的什么心!”
“黄公子请您不要打扰我们夫人。”外头的小厮拦着门。
可他们拦得住黄埔安的人拦不住他的嘴,黄埔安叫唤的声音更大了,“常氏你心如蛇蝎,你不得好死,你死无全尸!”
把脑子里能想到的骂人的话全都骂了出来。
“你!”
正骂着喜弟开门出去了,黄埔安的脸色瞬间就变了,“长姐,招弟怎么样了?”
喜弟白了他一眼让你先把门关好别进了风,“与你何干?”
“这怎么能与我没关系呢?”黄埔安着急的反驳,刚说完才又反应过来抓了抓头发憨笑一声,“现,现在没有关系以后总会有的。”
对于这种没皮没脸的人喜弟还真懒得与他废话,不过毕竟招弟是他抱来的,喜弟还是说了句,“放心,招弟没事。”
只是这么一正眼看他才注意到,这衣服破破烂烂的不挡风不说,大冷天的还光着脚又站了这么长时间肯定得特别凉了。
只是再这么仔细一看,地上还有点点血迹,估计是黄埔安的留下的。“行了,这边也没事了你找大夫给你处置一下吧。”
虽说知府生黄埔安不争气的气,但肯定不会要他的命,给他看身子大夫应该还是可以做的。
“招弟真的没事?”黄埔安还是不放心想进去看看。
“她是我妹妹我不比你这个外人关心她!”喜弟没好气的甩了一句。
一看喜弟的脸色不好,黄埔安干笑了几声,“无事就好无事就好!”
往后退了几步突然尖叫了一声,“他娘的还别说,身上就没处不疼!”
说着抬起脚来一看,脚底的肉都烂了血肉模糊。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一别两宽
黄埔安的眼睛不断的王大睁,直到眼睛睁开的不能再睁的时候,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我的娘啊疼死老子了,我是不是要死人了要死了?”
这么一折腾袖子也滑了下去,一看又胳膊都烫焦了一片,“娘,娘。”惨叫一声两眼一翻被自己吓晕过去了。
喜弟无奈的摇了摇头,让小厮帮忙找人抬到大夫那。
就抬的时候还有小厮忍不住笑黄埔安呢,看看刚才抱着招弟一路狂奔,脚跟胳膊都不疼,一听招弟没事光吓都能吓成这样,也算是难见的人才了。
若不是招弟是自家夫人,他们都觉得黄埔安这个纨绔子弟值得托付了。
看人走后喜弟回去照顾招弟,看招弟睡的香喜弟便去外头瞧瞧。
毕竟黄埔安受了那么多伤与招弟有关系,喜弟便过去瞧一眼。
光到了门外就听着黄埔安那就跟杀猪似的叫声,喜弟揉了揉耳朵也不知道大夫是怎么受的。
不过一会儿大夫的儿子端了一盆血水出来,看见喜弟叫了声,“夫人。”便又进去了!
大概是性子的缘故,总觉得什么伤在黄埔安身上都不要紧,可看现在的情形想是严重些。
喜弟在外头等着都有些着急了,过了好半响大夫才从屋里出来,一边走还一边擦额头上的汗。
“黄公子他?”喜弟赶紧迎了上去。
大夫摇了摇头,“一会儿得给衙门那边送个消息,黄公子今夜得有人彻夜不眠的照顾。”
这意思喜弟瞬间明了,怕是烫的严重晚上会发烧。
喜弟赶紧应了一声,让自己的人去给衙门送信。
吩咐完了喜弟从外头瞧了黄埔安一眼,大概是刚才一直叫唤没了力气,整个人软软的趴在床上。
不过就见过几面,印象却大为改观,至少黄埔安今日的行径能够的上一句汉子。
“埔安。”衙门那边来的也快,且还是黄氏亲自过来。
喜弟与大夫迎接了黄氏,“这,这是怎么了?”黄氏着急的进屋,一看见黄埔安这样立马落了眼泪。
“没多大点事。”黄埔安虚弱的抬起头来,“就是他娘的有点疼。”
而后恶狠狠的瞪着大夫,“你是不是不舍得给老子用药,老子有的是银子。”
大夫赶紧弯着腰过来,“黄公子这说的是哪里话,下人哪敢这么对公子。”
接着又给黄氏抱了抱拳头,“夫人明鉴,就是借小人俩胆,小人也不敢糊弄公子啊。”
黄氏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行了下去吧。”
接着坐在黄埔安的床边,“你看看为了个女人你至于吗,就跟没见过女人似的。”说完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喜弟。
黄埔安赶紧按住了黄氏,“我见过的女人不少,可就没见过招弟姑娘那样的。”说完还有种洋洋得意的感觉。
黄氏深吸了一口气,几次想说他几句又不知怎么开口。
“若是夫人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他们姐弟俩想说什么便说什么,喜弟可没空在这里听黄氏在这里指桑骂槐!
“等等。”黄氏慢慢的站了起来,“既然咱们以后免不得要做亲戚,有些话总是要嘱咐温夫人几句,我们宋家的人都没受过委屈,到了温家还希望夫人能多待些。”
喜弟听后也只是轻轻的抽了抽嘴角,“您与宋姑娘母女情深,当真让人羡慕。”
黄氏猛的眯起眼睛,总觉得喜弟的话别有深意,莫不是宋嫣然那个贱人在外面说了什么,让喜弟给听去了?
“我娘去的早不然我也能被人宠在心间上,若她还活着该是她在这里嘱咐夫人,我这性格直若是有什么说的不对的,还得让宋妹妹忍让一二了。”喜弟后头解释了句,才打消了黄氏的怀疑。
“都说温夫人是个厉害的,现在我又见识了。”黄氏皮笑肉不笑的盯着喜弟瞧。
喜弟轻轻的勾了勾嘴角,“倒是多谢夫人夸奖。”
妇人们这一来二的听的黄埔安头疼,忍不住轻了轻嗓子,“长姐。”
“这你猢狲突然喊我这么大声做什么?”黄氏没好气的训了一声,可赶紧坐在黄埔安跟前仔细的瞧着,“是不是哪里难受又?”
黄埔安抓了抓头,“我是叫的温家长姐。”
“长姐,招弟姑娘可醒了,她有没有说要见我?”说完眼巴巴的看着喜弟。
黄氏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黄公子自重,你我不沾亲不带故的,这一声长姐我着实担不上。至于我家招弟,她有夫家关心,醒与不醒与公子无关。”喜弟这么说却也省的黄氏把气撒在自己身上。
强硬的话说完喜弟便准备离开。
“长姐留步!”黄埔安一看喜弟要走,着急的从床上跳了下来,脚刚一碰到地一阵扎心的疼让他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我,我看到了那个姓李的给家中送的清理嫁妆的书信。”
黄埔安从客栈回去之后,看府里什么都不顺眼,又跑到城门口守着了,正好看见有人穿着余记的衣服出城就被他拦下来了,要不是正好碰到知府的人抓他,他当时就拿着信去教训李木子了。
“那个姓李的真不是个东西,将来等招弟姑娘嫁给我,我一定好好对她让她成为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黄埔安趴在地上还不忘伸着手发誓!
本来这夫妻之间好好端端的不会算什么嫁妆不嫁妆的。
在黄埔安眼里这嫁妆就是女人的东西,李木子连女人的东西都要简直就是个禽兽。
可在喜弟眼里黄埔安的义愤填膺,一文不值!
“黄公子,别说我妹妹与妹夫没什么,就算真有什么我也不会让她找你。”虽说现在看来黄埔安也不是多坏的人,可让这种见色起意的花花公子糟蹋招弟,她绝不允许。
“你什么意思,怎么我兄弟还配不上你妹妹那个残花败柳之躯?”黄氏心里也是一万个不愿意,别说招弟都已经嫁过人了,就算是没嫁过就她这个出生都配不上的黄埔安。
她不愿意没事可被喜弟嫌弃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喜弟当下瞪了黄氏一眼,“对,我便就瞧不上你家兄弟。”
“莫要吵了,我跟招弟是天生一对。”这俩人的话黄埔安是一个都不愿意听。
“闭嘴!”喜弟与黄夫人同时斥了他一句。
说完之后喜弟与黄夫人看了彼此一眼同时转过身子去,喜弟大踏步的离开。
回去之后就盘算着要不将招弟送回灵县去,可一想直接回去对招弟也不知会不会是坏事,每日对着熟悉的人想着从前的事情,再沉浸到过去中无法自拔。
她以为李木子爱了之后多少会有些留恋,没想到竟然动作那么快。
这么一想愁的喜弟唉声叹气的,若是没有黄埔安其实将招弟留在州城却是最好的结果,这样离着从前的人远来,且招弟还能安下心来研究个新花色出来。
越想越是没有思绪,只能翻腾着叶玄一给些的个铺子的情况,仔细了解一番也算是做到胸有成竹,包括什么多大的铺子能吃下多少的单子,现在下了多少单子以后能下多少,喜弟心里做到有数,也好安排二翠那边备料。
估计再有个两三日便能回去了,到时候路上走慢些,等回去后招弟的身子也好个七七八八了,等进了腊月就该过年了,李木子也不知道那时候回不回京城,若能避开一些时日总是好的。
一想着就到了大半夜了,喜弟出来院子突然间看见星辰,她在天上找啊找,也不知道叶先生说的什么本命星是哪个,只望最亮的方向找。
一直到入了更喜弟才回屋里歇息,第二天天刚亮喜弟就安顿好回客栈,这时候黄埔安已经不在了,听大夫说昨日夜里黄埔安就跟黄氏离开了。
走的时候喜弟不忘给大夫留了点碎银,就当是问诊金了。
这大夫也是知道进退了,推迟了两句便将银钱给收下了。
“姐,咱们什么时候回去?”招弟坐在马车上忍不住掀起帘子往外面瞧,州城内繁花似锦不说比镇上了就是比灵县都不知要好上都少辈,可她总觉得不真实,仿佛再绚丽的景色在她这就成了过往云烟。
“你的身子受不得寒风,赶紧把帘子放下。”喜弟恼的拍了一下招弟的手,啪的一声想也是挺疼的。
知道喜弟这是气自己不在乎身子,招弟只是笑了笑规规矩矩的坐好。
“一两日咱们便走。”生意上的事今日估计就能好,再跟黄家订好日子就行,至于余汝大不了她跟着自己去温家看病。
招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我回去后想跟姐住一起。”
“这是自然,省的我夜里睡不着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喜弟想也没想便应下了。
“我不想见他,和离事情还得靠姐来主持了。”对于李木子说不上什么情绪,有一点点愧疚有一点点怨,毕竟是同床共枕过的人,无论如何分开了再也不能像普通朋友那般,既然不知如何面对就不如永不面对。
喜弟明白她的意思,她是怕遇见李木子。
喜弟揽着招弟的肩膀,他们之间本该用阴差阳错来形容,可喜弟觉得这样的词太轻了。
在这里贞洁看的比命重,招弟毕竟已经是李木子的人了,想再寻个情深意切的人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不过却也不怕,大不了就跟叶先生说的那般,以后招弟就跟自己过一辈子了。
“招弟。”下了马车喜弟怕招弟吹着风,用被子将人盖的严实,让小厮将人抱进去。
只是没想到,迎面碰到了李木子。
不过是一日不见,李木子瞧着颓废许多,双眼无神嘴唇干裂头发梳的也不像从前那般一丝不苟,前面还掉下来了几缕,衣服也瞧着是皱皱巴巴的,乍一看像是瞧见了一个流浪汉。
李木子大概觉得招弟这两个字太过于亲切了,往后退了一步,“常姑娘。”
看李木子的样子是又话说,喜弟示意他先去里头等着,莫要耽搁招弟进去而吹了冷风。
等招弟安顿好了喜弟让李木子进来堂屋,正好让招弟在里头也能听见他们说话。
“我今日是来送和离文书,若是,若是常姑娘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今日咱们便可签下文书,从今后我与她一别两宽各自欢喜。”李木子从袖子里拿出准备好的文书,稳稳当当的放在喜弟跟前的桌子上。
喜弟拿起文书仔细瞧了起来。
李木子却在这有些坐立不安的难受,“那个我已经送信回去了,盘算出我出的东西留在家里,招,常姑娘带来的都让人送回去。”
“嗯!”喜弟轻轻的点头,等她瞧着没什么问题了,让人拿着文书给里头的招弟写下。
李木子的名字已经提前写好,等招弟一落笔她们之间真的,再无任何关系。
等待的时间最为漫长,李木子的腿有些发抖。“我听说孩子,孩子没保住,常姑娘还年轻以后还会有机会的。”
喜弟没接李木子的话茬,等里头的人将签好的文书拿出来,喜弟将李木子的递过去,把自己那份小心的叠好收起来。
“李大掌柜出去的时候,顺带将你的人也带走吧。”事情既然都已经安置妥当,俩人同时起身,只是李木子出门的时候喜弟忍不住提醒了句。
“不,不着急。”李木子赶紧摆手朝里屋瞧了一眼,“等她养好身子再说。”
“李大掌柜的多虑了,我已然有了旁的安排。”喜弟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安,安排。”李木子自顾自的念了一句,既如此便更寻不出旁的理由再留在这里。
出门之后想着自己该潇洒一些大不走出去,可终忍不住回头,从此之后他再也没有机会看招弟一眼。
不过这样也好。
喜弟站在门口看着李木子的背影有些发呆,袖子里的和离书突然有千斤沉。
喜弟无奈的摇了摇头,就当是他们无缘了。
回头却看到招弟在偷偷的抹眼泪,虽说招弟现在的身子不能哭,可遇到这种事情不发泄出来怕会憋坏了。
喜弟出去反手将门关好留招弟一个人在屋子里痛痛快快的哭一场便是,将心中的苦闷发泄出去,明日才有可能是晴天。
第一百六十三章 自荐枕席
不过李木子的人却也真的带走了,喜弟便让叶玄一雇几个过来,都是铺子长工的亲戚用着也放心。
“招弟姑娘招弟姑娘。”快入夜的时候,黄埔安那魔性的声音又传来了。
喜弟气的腾的一下站起来,这个黄埔安还真是阴魂不散,哪哪都有他。
不过出去看的时候倒是把喜弟吓了一大跳,黄埔安被人抬着进来,身上盖了好几层被子,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连脸上都遮上了白色的纱布。
“长姐长姐!”一看到喜弟黄埔安激动的老远就开始挥动他的胳膊了。
喜弟无奈的的擦了一下额头,“你又来做什么。”
“我来告诉招弟姑娘一个好消息。”黄埔安兴奋的喊了起来,准备进门的时候被喜弟的人拦住他还在那叨叨着,“你们让开,我真的有好消息。”
“你嘴里面能吐出个什么象牙来?”喜弟肯定不会让他进来,不过不听他说说估计得叨叨个没完,索性自己走下去听听。
黄埔安正在兴奋的时候根本不在乎喜弟骂他,“长姐啊,那个负心汉蹲大狱了这算不算好事?”
“什么负心汉,你说清楚?”喜弟觉得这事不对,赶紧问了句。
“还能有谁不就是那个姓李的,也不知怎么魔怔了竟然敢冲着余大东家动手,结果他们家东家没事把衙门师爷给砍死了,这下他这命肯定得交代了。”黄埔安说的兴致勃勃,却比喜弟突然拽住了领口。
“做什么?”抬黄埔安来的人赶紧护着黄埔安。
“都老实点!”愣是被喜弟充满杀意的眼神给吓到了,“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一个对于孩子不是自己的都没有动怒的男人,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事能让他失控到杀人。
而且还是错手杀死了衙门的人。
“我,我也不知道,据说我姐夫请余大东家吃酒,结果姓李的就冲了进去就要跟余大东家拼命。”黄埔安警惕的看着喜弟,生怕她一个激动再掐死自己,“长,长姐估计也知道到余大东家跟前有有刀疤的男人,那个姓李的肯定不会是对手,俩人打着打着不知道怎么回事,姓李的刀就割破了师爷的喉咙。”
剩下的事自然就不必再说了。
喜弟慢慢的放开黄埔安的领口,知府师爷这么大的罪过,就是余生只手遮天也不好为她开脱。
更何况他还对余生动手,估计余生这次也不会插手。
上午还好好的说和离,晚上就杀了人这怎么瞧也问题。
“他们是在那吃的酒?”喜弟忍不住问了一句。
黄埔安的眼神有些闪烁,“这,这男人吃酒自然是在有女人的地方。”
不用说这意思就是在青楼了。
既是吃的花酒肯定人会特别多,李木子杀人的事是赖不掉了。
而选在这个地方,喜弟抬头看向招弟的方向,怕是与招弟脱不了干系。
“你回去吧。”无力的摆了摆手。
黄埔安也看出喜弟脸色不对来,至少他以为的兴高采烈没有出现,而且还有难受。
黄埔安抬头看着上面那招弟也没出来,“行,那我回去了。”也没敢再纠缠。
“回来!”小厮刚抬着黄埔安转过圈去,就被喜弟给叫回来了。
“那个,你有没有能进大牢的法子?”喜弟不自然的问了句,毕竟这种事与黄埔安无关。
黄埔安的眼睛都亮了,“自然能,大牢那地方就跟我家后院一样想怎么进就怎么进。”说完拍了一下跟前的人,“赶紧给长姐拿腰牌。”
“长姐那您看我能见见招弟姑娘吗?”等喜弟把腰牌收下黄埔安讨好的问了句。
呸呸呸!
看喜弟这边脸色一变,黄埔安连打了他自己两巴掌,“看我糊涂了,招弟的身子不好我怎么好打扰。”
“那长姐我先回去了。”试探的问了句,等喜弟一点头赶紧吩咐下头的人抬自己离开!
如今风起喜弟拉了拉自己的衣服,悠悠的叹了一口气,抬头看招弟的屋门还关着,如今就希望招弟没有听见。
喜弟让人做了点热饭放在食盒里,领着俩人先去了趟大牢。
本来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思没想到黄埔安的腰牌是真的管用,衙差不仅把喜弟带进去还温声细语的与喜弟说话。
到了李木子的大牢外,喜弟不由的放慢步子,她不知该与李木子说些什么。
等人真走过去才发现根本就是多虑了,李木子躺在干草上满身是血,眼睛紧闭脸色苍白没有一点生机。
“怎么没有寻人给他医治医治?”喜弟把食盒放下小声的问了狱卒一句。
狱卒干笑了一声,“这治不治也没什么关系,左右怎么死不是个死。”
喜弟来的着急也没带什么东西,手上还是温母那时候给的镯子赶紧摘下来递给狱卒,“您看帮帮忙救救他。”
狱卒赶紧摆手也不去收喜弟的东西,“这人可是大罪,就是黄公子亲自来了没有大人的吩咐我也没这个胆子。”
喜弟以为东西不够,又抹了头上一根铜簪子,“您想想法子若是银钱不够,明日一早我便着人送来。”
狱卒连连摇头,“这真不是银钱的事,您就别为难小的了。”
喜弟看着在他这也求不出什么来,只能把食盒给狱卒让他送里面。
狱卒开门进去叫了李木子几声看他没反应,就把食盒放那自己出来了,“能不能吃就看他的造化了。”
喜弟知道在这也没什么进展,跟狱卒道了谢就离开了。
李木子这个样子她也着实放心不下,细算起来到底也还是他们对不住李木子,想了想也没回客栈,这个时辰也买不到什么好东西,拎了两包桃酥去找余生。
到了客栈街上的人已经很少了,远远就看着李威在门口抱着个刀站着。
“大晚上的怎在这吹冷风?”喜弟笑着过去与李威打招呼。
一看见喜弟李威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喜弟妹。”想到余生的警告硬生生的改了口,“你还真来了?”
“怎么李威哥知道我要来?”喜弟自己的人在旁边等着。
“我哪有这本事。”李威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是东家说你要过来,特意让我在这等着的。”
喜弟点点头表示理解,看来李木子突然变了性子的缘由余生也知道。
只是看喜弟要进去李威却突然抬胳膊拦住了她的去路,“东家说让你先想好自己是以什么身份进去的。”
这没头没恼的话李威是理解不了。
喜弟心里清楚,原来余生竟还有这样的想法。
李威看喜弟脸上有些为难,“要我说你别进去了,东家最忌讳的就是下头了没分寸,他今个剑指东家,无论什么原因东家都不会饶了他。”
看喜弟不吱声李威还以为听见去,“东家下头管着那么些个人,凡事要都可以这样没有规矩,以后可不就乱了套了。”
李威叹了一口气,“只是苦了招弟妹子了。”
喜弟冲着李威扯了扯嘴角,“谢李威哥挂念,有些事不亲自与东家说说我总不放心。”
“这。”李威的脸上多少有些为难,“好吧。”一咬牙便带着喜弟进去。
别看俩人已经打过这么些交道了,可喜弟还是第一次来余生住的客栈,屋子不大可处处显露出住客的品味。
香炉上冉冉升起的白色让人一进屋子便闻到一股淡淡的檀木香味,李木子穿着白色的丝绸里衣散着头发悠然的坐在案子跟前。
高高抬起的茶壶流下一股细细的茶水注,滴落在茶杯里的声音情清透的仿佛是世上最动听的声音。
再这样一幅画下都让喜弟觉得贸然说话会叨扰到这份静溢。
“东家。”李威可不懂得这些,粗犷的声音将余生编织出来的美好的华面打碎!
流淌的茶水戛然而止。
余生轻轻的挑眉,“怎么这么快就想明白了?”
虽然未提名字喜弟也知道这是与她在说话,“今日我过来是想与东家谈一谈生意。”
“哦?”余生拉长了音似笑非笑的看着喜弟,“原来的温夫人的生意都是在晚上男人的屋子里谈的?”
“东家您说话也太难听了!”李威在跟前不满的念叨,就他这个粗人都觉得难受更何况喜弟。
砰!
余生猛的一拍桌子,眼神变的异常的犀利,“原来我跟前被勾了魂的不止李木子一个!”
看余生动了真气,李威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
“我所有的铺子都挂在余记名下如何,每个月我只要一锭银子,其余的东西都是东家的。”喜弟一咬牙开出自己所能开出来的东西。
如今绣坊的形势大好,喜弟的潜力余生也瞧见了,今后发展怕会不可限量。
余生端起茶杯像喝酒一般,一口饮尽,“你的意思是,除了你之外所有东西来换李木子一个平安?”
喜弟一开这个口,便是所有的心血都成了余生的了,以后就跟个普通长工一样不过只是个做活的。
“是!”喜弟斩钉截铁的回答。
余生听后却只是低低的笑了几声,“你们可真是,姊妹情深!”
一个李木子是生是死喜弟怎么会在乎,这么豁出一切去,无非只是想换招弟余生一个坦然,不对李木子愧疚罢了。
喜弟微微拧眉,“若是东家不愿意,我可以连这个银子都不要,带着喜弟走的远远的。”
余生转着空茶杯,“你的意思是连温家都是我的?”
“是!”喜弟再次肯定的回答。
余生眯着眼睛,“你能做的了温家的主?”
“能!”喜弟不假思索的回答。
余生的突然将茶杯握碎,“可惜,我都不稀罕。”
袖子一甩慢慢的站了起来,“常喜弟你给我听好了,金山银山我余生都有,你若是真想救李木子,只有自荐枕席这一条路走!”
喜弟定定的看着余生,“没有了李木子到底对你能有什么好处?”
“也没什么坏处!”余生平定了心思,一如从前从容的回答,没有拿摆着扇的手负与身后。
“一个厉害的大掌柜的想也不是那么容易得的。”喜弟再次说道。
余生轻笑一声,“你错了,比起能力我更注重听话。”
或许心思百变赚的银钱对多,可这也只能是锦上添花!
得先被余生看中才有机会展示他的才华,李木子孤身一人无牵无挂,只有忠于余生这一条路可以走。
可偏偏不过是个和离就让他乱了方寸,这样的人,不要也罢!
看余生主意已定喜弟再无二话扭头就走。
“我劝你一句不要妄想去求旁人,除我之外没有人敢管这事,包括宋知府!”身后余生悠悠的来了句。
毕竟那么多人都看见了,只要余生一心让他死这世上谁也没人敢袒护。
即便同样的条件给宋知府,他再心动也不敢贸然插手。
喜弟重新站了回来,“我以为余东家是商人。”
余生笑了笑,“是啊,我是一个商人,所以想要我救一个废物,得给到我满意的价。”
看余生那笃定的语气,好像肯定自己会同意他的要求一样。
喜弟淡淡的撇了余生一眼,“那余东家便当我没有来过。”
“喜弟妹,姑娘。”喜弟出门的时候李威忍不住喊了一声。
喜弟回头冲着李威一笑,“给李威哥带的东西差点忘了给你了。”接着把两包桃酥递了过去。
“哎呀呀我就好吃个东西。”本来满脸愁容一看见吃的李威马上笑了起来双手接过桃酥,“还是妹子惦记我。”
接着又袖子里拿来个纸条,“我今个去给招弟求的调身子的方子,本来想出去的时候给你。”
说完又看了一眼余生自己憨笑了几声,“我也不是怕东家知道。”
他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自然瞒不过余生。
“再说话把你舌头给你割了!”余生瞪了李威一眼。
把李威的笑容硬生生的给瞪了回去,李威垂着头立在一边,不过手还轻轻的摆了摆算是与喜弟道别。
他们主仆的事喜弟倒不关心,既然求余生不得只能在想旁的法子。
余生坐在那继续喝茶,一壶茶都喝下去了抬头看了看外头依旧没有动静,看来喜弟是不会回来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献媚
“过来!”余生冲着李威喊了句。
李威还以为这是余生要冲他发脾气,走的就跟蜗牛爬似得慢腾腾的。
终于到了余生跟前,余生一伸手吓的李威往后跳了一大步。
“你做什么?”余生不满的瞪了李威一眼。
李威也才觉得自己这是大惊小怪了,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我,我是怕主子的神掌拍我。”
余生没好气的白了李威一眼,伸出的手示意李威把手里的东西给拿过起来。
“这是喜弟妹子给我的。”李威抱着桃酥,就是不愿意放手。
可在余生的注视下心不甘情不愿的把桃酥捧到余生跟前。
余生打开咬了一口,“不怎么样啊!”砰砰,把桃酥全都扔了。
“您吃不惯给小的啊,小的就好这一口。”李威蹲在地上心疼的看着都摔碎的桃酥。
故意的,余生肯定是故意的。
“你叫了几次妹子?”余生若无其事的擦了擦手上的碎屑,悠悠的问了一句。
只一句让李威立马闭上了嘴,默默的把地上的桃酥都打扫干净。
与外表不同的是李威是个闲不住的人,一无事了便凑到余生的跟前,“李木子那小子有些本事,若就这么死在大牢里着实可惜。”
“你在替他求情?”余生斜了李威一眼。
李威站直了身子,却还要装作无所谓的整着自己的衣服,“他?我管他的死活做什么?”
余生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你自然不会管他。”
“我怎么听着您的话好像有什么意思?”李威狐疑的看着余生,尤其是看余生的笑容一般这个表情,都是在算计人。
“跟着我久了,你这块朽木也开始会转心思了。”无趣的把茶杯放下,“去吧去给黄埔安传个话,就说招弟今夜肯定会去大牢。”
李威赶紧领了吩咐要走又转来凑到余生的案前,“主子,招弟妹子刚小产了身子不能受折腾。”
李威说李威的余生还是该怎么喝自己的茶便喝自己的茶。
“要是招弟妹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您跟喜弟妹子这辈子都不可能了。”李威看余生不忘心里去,干脆把话说的更狠了。
余生终于有了反应,似笑非笑的看着李威,“那你说我要是将李木子给弄出来,她就会跟我了?”
李威张了张嘴却也只说了句,“我,也不知道。”
余生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赶紧给我滚!”
李威慢腾腾的站了起来,可还是不放心,“主子我求您了,莫要伤到招弟妹子。”
哗!
一杯子水全撒在李威脸上。
把李威后面那句,喜弟妹子会伤心给浇了回去。
“你算个什么东西,赶紧滚!”余生说完将桌子上的东西胳膊一挥全都撒在地上。
霹雳乓啷的一阵吵。
李威看他说话也不管用只能摇着头按照余生的吩咐去想办法让黄埔安知道。
喜弟这边她是一路走回客栈的,满脑子都是李木子从前意气风发的模样。
余生是故意的,可喜弟始终做不到为了谁来委屈自己跟了余生。
她知道余生是有他自己的骄傲,女人这东西定然是要心甘情愿的。
只是李木子那边该如何救确实没有头绪。
正如余生说的那样,李木子杀人那是板上定钉谁都更改不了的事情,若是谁徇私舞弊闹到上头必然会没有他好果子吃。
“姐!”推门进去就看招弟在门边的凳子上坐着。
“怎么出来了,赶紧回去躺着。”喜弟吓的赶紧把门关严实了,生怕风吹进来让招弟落下病根。
“姐,我想去看看李木子。”其实黄埔安一来的时候她就已经醒了,只是实在没心情见这个人便就没起身。
心想喜弟出去想来是去救李木子,她才窗边一直巴望着看,看到喜弟低落的进来便知道这事没有办成。
不过想想也是,李木子当众杀了衙门的人,这是多大的罪过怎能因为谁的三言两语便能解决的。
可无论如何她不好放心还是想去看看李木子,旁人怎样不要紧,要紧的是李木子不要放弃。
这个要求喜弟也早就想到了,招弟不知道便罢了,若是知道了怎么可能安心。
她们心里都有数,余生对李木子算是有知遇之恩,能让他翻脸的只有招弟一人。
“也罢,将衣服穿好了。”喜弟叹口气只能去柜子里寻几件厚实的衣服,把招弟给捂严实了,还找了一顶围帽给招弟戴着。
“姐不必这般,我哪有这么矫情。”喜弟紧张的样子倒把招弟给逗笑了。
“万万大意不得。”喜弟瞪了招弟一眼可不能不将自己的身子放在心上。
尤其想着当初温言许的媳妇也是小产了,看看身子都成什么样了。
出门的时候招弟不忘抱了一下喜弟,有喜弟的感觉真好,仿佛她永远不必长大。
招弟出门自然不能那么马虎,就是马车四周都用棉被子挡上,生怕露了风进来。
晚上几乎没什么人这一路走的很快,不过等下马车之后才发现怎么牢狱那灯火通明的,像是有什么大人物。
喜弟让车夫先在旁边一停,不能贸然过去。
“姐,发生何事了?”招弟坐不住不由的探出头来。
“你快些进去,我在外头瞧一眼。”喜弟使劲将人往里塞。
刚下了马车就看着一群人朝她们这边走来,喜弟心一提难不成是知府的人?
等着再走近些才看见人裙中被抬着的黄埔安,喜弟的心才放了下来。
“长姐!”黄埔安一抱拳头,让人将他放在地上。
“你怎么在这?”就算她帮了自己,对于这种纨绔子弟喜弟是一点都不想给他脸色。
“瞧着天色不错过来转转。”黄埔安干笑一声。
“不错,不错。”旁边的人跟着应和。
今日虽然雪停了可天上的云还厚不见星辰半点,而且还刮这么大的风,也亏得黄埔安能说这样的话。
有他在这喜弟也没让招弟下马车省的又被缠上,干脆一摆手让车夫掉过头去。
“姐!”可招弟突然站了出来。
“招弟姑娘!”一看见招弟黄埔安的眼睛都放光了,“招弟姑娘我可是等了你大半夜了。”
说着就要往招弟跟前蹭,可一挪才发现身子不了,一生气干脆掀了被子就起来。
“公子公子你的脚。”把旁边的人魂都吓掉了。
黄埔安根本不理会这些人,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招弟看,“招弟姑娘在上,小生这厢有礼了。”
一瘸一拐的走过来,硬撑着当没事人似得。
可就这样的天都能看见黄埔安走过的地方都有一点腥红。
“我想去看看李木子。”招弟从马车上下来,轻声说了句。
黄埔安立马让出路来了,“快快快,招弟姑娘要见姓李的赶紧开门。”
黄埔安这么一咋呼,下面的人赶紧小跑着去开门。
“把衣服穿好。”看招弟下来的时候裙子散开了一点,怕风吹到招弟赶紧蹲下把衣服帮招弟收拾好了。
“快快,招弟姑娘怕冷。”黄埔安眼睛一亮突然间反应过来招弟怕风吹,赶紧让人把他刚才盖的被子给招弟捂着。
喜弟还没来得及站起来,突然间四周黑了起来,就看着几床被子把她俩给围起来了。
喜弟深吸了一口气,为了招弟她忍了。
就算这个主意看起来很蠢,可却能保护招弟不被风吹到!
终于到了牢里,那令人窒息的被子终于被挪走了。
狱卒知道黄埔安过来看着还有人在那把地扫了扫,也不知道得有多长时间没打扫了,她们进来的时候很明显的感觉到一股难闻的土味。
招弟更是连打了几个喷嚏。
“蠢货,蠢货!”黄埔安拽过狱卒就打,他一打狱卒躲了一下这更让黄埔安发火了,“老子弄死你!”
抬腿就是一脚!
“我的娘啊。”正好用伤到的那一只,疼的黄埔安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公子公子。”把跟前伺候的吓了一跳,赶紧捧着黄埔安的脚吹吹。
喜弟不管后面黄埔安怎么折腾,就想着先带招弟过去看看李木子。
喜弟他们一走黄埔安就着急的想追过去,刚用胳膊撑着身子,没想到伺候的人这一抬脚正好把人又给掀翻了。
“蠢货蠢货!”黄埔安这一下摔的结实,好半响没缓过劲来。
终于到了李木子的大牢外,狱卒已经把牢门打开,招弟慢慢的走了过去,心疼的坐在李木子的身边。
跟李木子的一点一滴清晰的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抬手放在李木子的身上,受伤的地方已经结了痂,招弟拉着李木子的手凉的就像是冰一般。
招弟心一惊赶紧放在李木子的鼻息间,还好这个时候是有呼吸的。
“木子,木子。”招弟在李木子的耳边轻轻的唤了几声,李木子慢慢的睁开眼睛。
“木子!”招弟激动的捧着李木子的手将身子凑了过来。
可李木子也只是睁开眼看了看,然后又闭上了。
“木子,木子。”任凭招弟怎么喊李木子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黄公子。”招弟一着急也顾不得别的,转身看向黄埔安。
本来还在教训下头的人黄埔安一个打挺就站了来,“招弟姑娘,招弟姑娘。”一路小跑过来完全看不出来是脚上有伤的人。
“能否麻烦你找人帮他医治?”招弟一边说一边扶下身子。
“自然可以自然可以。”黄埔安双眼都迷离了,估计连他自己说的什么都不知道。
“少爷万万使不得!”把旁边的小厮的给吓坏了赶紧去拽黄埔安的胳膊,“大人可吩咐过。”
“吩咐什么吩咐!”好不容易在招弟面前有个表现的机会,下头的还在这吱歪,黄埔安上去就揍,“老子让你去你就去,我姐夫那我自己会说。”
看小厮还站着不动,黄埔安也不知道是摸了哪个狱卒的刀直接放在了对方的脖子上,“你去不去?”
小厮哭丧着脸扑通一声跪在黄埔安的跟前,“公子你就别为难小的了。”
“啊。”
他刚说完黄埔安给他的胳膊就是一刀,小厮下意识的用手捂了下,一抬手一看满手的血光在那叫唤。
“你去不去?”黄埔安拎着刀恶狠狠的瞪着小厮。
“小的去,小的这就去。”小厮现在哪还顾得其他,连滚带爬的往外头走。
“等等!”黄埔安又想起什么来,把人叫回自己的身边,“让他把用到的药材都给拿来。”
小厮一点头赶紧往外跑。
黄埔安说完后又拎着刀看向旁边的狱卒,“今个谁敢拦着老子,老子就跟谁拼命!”
狱卒们赶紧摆手谁也不敢正面跟黄埔安交锋。
这有黄埔安顶住喜弟赶紧腾出手来先给李木子喂点水喝,用火把烧了烧银簪子先把伤口的周围的衣服挑开点。
“木子,木子你坚持坚持很快就有人来了。”招弟坐在草地上,抱着李木子的头轻轻的念叨。
“招弟姑娘地上凉你坐在被子上。”黄埔安凑过来讨好似得的抱着被子。
“对,对!”招弟点点头,让黄埔安把被子铺在地上让人将李木子挪过去,有找了床被子给盖上。
大夫是被人用到架着脖子上带来的。
过来检查了一下李木子的伤口,倒跟喜弟想的一样,这些刀口其实都不致命,顶多是受点活罪,现在昏迷不醒怕是心上的病。
“大夫您把话说清楚了。”招弟拉着大夫的胳膊一看他摇头心忍不住提了来。
唉!
大夫悠悠的叹了口气,“俗话说哀莫大于心死,他自己不想活别人怎么救他,药石无医呀。”
大夫现在能做的就是帮着李木子处理一下伤口,其他的就爱莫能助了。
“为什么会这样?”招弟摇晃着李木子的身子,“你为什么想死,我多么希望你能活着,你好好的活着。”
招弟的泪大滴大滴的落在李木子的脸上,“你知不知道我生过大病,你知不知道有些心事我真的只会藏在心里,你知不道我的身子一直干干净净只有你一个,你更知不知道,我肚子里的是我们的孩子。”
招弟已经泣不成声,“可是,我却亲手毁了我们的孩子。”
第一百六十五章 求死
眼泪滴答滴答的落,打湿了李木子的脸颊。
李木子的手轻轻的动了动的,“招,招弟。”
招弟正哭的伤心根本没有现李木子的变化,还是喜弟拍了一下招弟的肩膀,“你醒来了?”
“木子木子?”招弟惊喜的喊了起来,赶紧抬头看着大夫,“大夫快看木子醒来了!”
大夫赶紧坐在李木子的跟前打在他的手腕上,神色有点凝重。
“木子我们不要和离了好不好,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也许我无法控制自己的内心,可我真的会努力爱上你的,而且,我没有对不起你,从来都没有。”招弟抱着李木子的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李木子用力的睁开眼睛,“你刚刚说什么?孩子,什么孩子?”
“我们的孩子,对不起那是我们的孩子,我们有孩子了。”招弟手自然的放在肚子上,“虽然,虽然她现在不在了,可我们还年轻我们以后会有很多很多的孩子。”
李木子木然的看着招弟,“我们的?”
明明的勾了勾嘴角想笑,却偏偏比哭还难看。
看李木子的样子招弟心里难受,“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骗你,我以为我们分开后再不会有交集,我只是不想让孩子像我一般,过的不幸福!”
李木子突然抓住了招弟的衣服,瞪大了眼睛看样子想说什么却偏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身子更是使劲的打着挺招弟根本抱不住。
大夫这边眼神一变,银针都没来得及被火上拷直接刺入李木子的肌肤里。
在那一瞬间李木子的身子是软了下来,可好像李木子的气来的也快,突然间脸色一沉又开始挺着身子。
“木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了?你不要吓我!”招弟看李木子的神色一下子慌了起来。
喜弟也看出李木子的不对劲来,上去直接掐着李木子的人中,帮着李木子缓过这个劲来。
李木子开始浑身抖,招弟担忧面庞就他眼前,他哪舍得让招弟这么哭,无论爱不爱他都不舍得!
是的,他是生气过愤怒过甚至是恨过,尤其是招弟说的那般平静,让他心里清楚原来在招弟的心里,对自己一点情爱都没有。
他日日出去喝花酒,他总是在幻想也许招弟会在哪一瞬间吃醋,会想着原来也对自己心动了。
可每一次招弟都没什么反应,只是尽力的坐着一个好妻子该做的事情,无论自己有多么荒唐她都没有指责半句,只是认真的守着妻子的本分。
至于那个梦娘,哪是什么好兄弟,她肚里的孩子不过就是别的掌柜的意外有的,人家家里有妻有子本来想弄死梦娘,被李木子借来使唤罢了。
她知道梦娘这个人有野心去了肯定不安分,没想到最后还是喜弟出手收拾的。
后来他也想明白了,这么折腾伤害的只是自己,便想着罢了留着人以后总会得到她的心的。
李木子知道余汝过来的并且还让黄氏给喜弟他们下帖子,他都想好了无关余生如何,只要余汝敢欺负招弟他一定护上去,当着所有人的面告诉他不要什么约定,他只要招弟在她身边。
他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心里总是有些紧张的,以至于一进去他们说的什么都没听清楚,一直到黄埔安叫招弟那一声余夫人,突然间脑子里有一根弦崩断了。
他嫉妒嫉妒余生什么都没做让招弟惦记到现在,更是愤怒,招弟都成亲了还背着他勾三搭四,黄埔安定然是看见什么才这么误会。
愤怒让理智消失,在宴上看招弟要出去,李木子想也不想的就跟了上去。
愤怒让他不顾场合只想确定自己真的拥有招弟,可他无法忽略招弟的抗拒。
明明是夫妻,招弟却不愿让他碰!
连装都不装!
这让他的心里更加确定,招弟一定是跟余生有什么向往。
后来招弟有了身孕。
李木子几乎没过脑子就问,这是谁的?问完他其实就有些后悔了。
可是招弟却没有解释,在李木子眼里那就是承认了。
跌跌撞撞的回去后,李木子喝了一夜的酒。
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李木子脑子突然清醒了,那便成全她。
也成全自己。
掩盖住自己的滴血的心,若无其事的递上自己的和离书,从今后,一别两宽让招弟自己心生欢喜。
可他没想到的是招弟竟然小产了!
李木子的心针扎似得疼的,可是他现在已经没有关系招弟的资格,就想着让余生去看看招弟。
可没想到招弟在为他受罪,而余生却还有心思喝花酒。
那一刻什么主仆情谊,什么知遇之恩全都抛在脑后,他只想狠狠的教训这个负心汉为招弟讨回公道。
那刀是毫不犹豫的刺向余生!
虽然最后落得这么凄惨,李木子不后悔,他无能给讨回公道可却成全这份轰轰烈烈的爱,就算下了黄泉他也没有遗憾,至少,用生命爱过!
可现在招弟却告诉他错了,他拼了命的成全原来只是一场笑话?
“招,招弟。”李木子终于能说出话来了,手慢慢的放在招弟的肚子上。
他们有孩子?
他高兴眯起眼睛,可又想起这个孩子没了,而他也深陷牢狱之中,再没有资格谈什么情爱。
这个认知让李木子恐惧,情绪牵动着内心李木子身子不停的颤抖。
“木子木子!”招弟惊慌失措的喊了起来,这次她明显的感觉到李木子比之前颤抖的更厉害。
大夫也看着情形不对,第二根根银子也刺了进去!
噗!
李木子突然喷出血来,瞪大的双眼突然闭上,不过是在瞬间有屋里的垂了下去。
“木子。”招弟嘶哑着嗓子喊了一声,可李木子再也没有回答。
招弟的手缓缓的挪到李木子的鼻尖,再也感觉不到他的一丝气息,招弟一下子愣在那里。
大夫轻轻的摇了摇头,也只是说了句,“节哀。”便收起了银针准备退出去。
“人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你扎两针就死了,是不是你故意的?”黄埔安抓着大夫的领子不停的摇晃。
大夫哭丧着个脸,“黄公子错怪小人了,小人哪敢害人性命,他是气急攻心怒火不善,血气不通自己把自己个憋死的。”
“放屁,你说他想死?他怎么会想死?”有招弟这么漂亮的女人抱着,哪个男人会傻的寻死。
这真是秀才见了兵有礼说不清,大夫怎么解释黄埔安也听不懂。
招弟已经听不见跟前的吵闹声,她木然抬头看着喜弟,“姐,他是被我害死的!”
是自己非要和离,是自己非不要肚里的孩子,更是自己明明心里有人还要嫁给李木子。
她就是个祸害!
喜弟抱着招弟,“造化弄人,只能是天意。”
天意非要半路杀出个黄埔安来,让他们之间有了这么深的误会。
“你们都在这里做什么?”宋知府被人从睡梦中吵醒很是不喜,拉长这个脸怒气十足。
“大人。”狱卒们赶紧给知府见礼。
刚才黄埔安非要给李木子治病,他们没有办法只能趁着黄埔安不注意的时候,安排个人悄悄的通风报信去。
“姐夫。”黄埔安尴尬的笑了笑,这么一冷静下来突然觉得伤口钻心的疼,“快快大夫给我看看,伤口是不是又烂了?”
“我看赶紧烂了的好!”知府恨的过去照着他屁股就是一脚,而后视线放在喜弟的身上,“温夫人这么晚了来这里做什么?”
喜弟放开招弟对着知府微微额,“回大人话,我来探望故人。”
知府了然的点了点头,只是狐疑的看着李木子怎么身上的都是血,“温夫人倒是情长。”抬了抬手让人将李木子给挪开。
狱卒走了过去却在知府的耳边小声的念叨了句。
知府的脸色一边,转过身子照着黄埔安又是一脚,“你这个蠢货!”
黄埔安这次有了防备,身子一转倒是差一点就能避开知府,可谁知道手臂转的时候跟着抬起来正好踹在了被火烧的上面。
“疼!”黄埔安惨叫了声冷汗都流了出来。
“这是怎么了?”黄氏一听说黄埔安又闯祸了不放心的跟了过来,没想到刚一进大牢就听见黄埔安的声音。
黄氏吓的拎了裙摆就往进跑。
“怎么了?你看看你的好弟弟做了什么蠢事?”知府气的一指跟前的那个狱卒,“你告诉她。”
狱卒走到跟黄氏跟前先客客气气的喊了声夫人,又看了一眼黄埔安,嘴唇动了动又不敢说。
“让你说你就说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我带来招弟姑娘过来看个死囚,就是运气不好来了以后他突然死了。”黄埔安接过话来说的那个顺嘴。
“死囚?什么死囚?”黄氏赶紧往牢里面看,一眼就看见了躺在地上的李木子,“这不是余东家跟前的人?”
“是又怎么了,我姐夫把他关在这又不给医治,迟早也是个死不过就是我们运气不好罢了。”有黄氏在跟前黄埔安的胆子就更大了。
“你还敢顶嘴?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大牢重地你想看什么看什么人,还又理了你!”知府越想越上火,又开始要踹黄埔安。
黄埔安这次学聪明了,一看苗头不对赶紧就跑。
知府在后面追着踹,黄氏赶紧拦住了知府,“老爷这不是他的错,他也是被利用的。”
“没人利用我!”黄埔安一听黄氏的话就知道她这是想往招弟身上泼脏水,直接过来趴在知府脚边,“人是我非要带来的,姐夫要打就打死我吧!”
“你,你这就是被狐狸精迷住了,迷住了!”黄氏心疼的喊着。
“不许你这么说招弟!”黄埔安瞪了黄氏一眼,“以后你再这么骂招弟我就死给你看,看你怎么跟咱爹,跟咱黄家的列祖列宗交代!”
“你看看你惯出了个什么东西!”知府指着黄埔安的后背,咬着牙问黄氏。
黄氏憋了好半响只说了句,“他还小。”
知府猛拍了一下自己额头,“就他还小?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有了功名,你就惯他吧,他现在已经成了一个废物,我看看你再惯还能惯出什么样子来?”
自己的亲弟弟被说成废物黄氏心里肯定不高兴,可看黄埔安现在这个样子也差不到哪去。
黄氏恶狠狠的剜了招弟一眼,以前黄埔安也荒唐过可都是小打小闹的哪像现在这么无法无天,都是招弟这个狐狸精给迷的。
招弟哭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姐,我可以给他好好的安葬了吗?”她拉着喜弟的衣服,不想多想只想靠着喜弟当一次孩子任性一回。
“好。”喜弟轻轻的点了点头。
只要妹妹想要的,她都会尽力满足。
“温夫人想来也看完了我就不送了。”知府沉着脸,尤其是看到喜弟想也没想就答应了招弟的话,心里也不痛快的很,看看让黄埔安带的,没个人把这当重地对待了。
喜弟冲着知府抱了抱拳头,“不知道咱们衙门都是怎么对待死去的犯人的?”
“这就不一定了,如果是普通犯人那就仍在乱坟岗,如果是重犯要报给上面,若是十恶不赦的恶人,要将尸体挂在城门上悬挂三日以儆效尤。”知府将情况都说清楚。
喜弟点点头看知府这是故意不说自己想问的事,那她便主动提起,“那不知道像李木子这种的,属于哪一种?”
知府双手交叠似笑非笑的看着喜弟,“他的案薄还没有定论,温夫人要是与他有交情,可以派人在衙门口守着,我们衙门总不会压着尸体不放的。”
他这么说那就是无限期的拖了。
喜弟了然点了点头,“我以为凭咱们两家的交情结果会不一样。”
知府看了一眼黄氏,“正因为咱们两家的交情,更不能徇私。”
黄氏走到喜弟跟前,“咱们两家眼见就要办喜事了,沾染这些晦气不好。”说着就要拉喜弟走。
可喜弟的身子不动,“让我想想,李木子的罪名既然成立了,为何知府大人却不管不顾,怕是在等,等人上门来给您个说法,或者说,跟您做个什么协议。”
第一百六十六章 等她投怀送抱
这里头的事喜弟心如明镜!
李木子是余生的人,无论他是背叛也好还是其他,都应该让余生自己处置,而放在知府手上难免会让人觉得,是不是余生有什么把柄在知府的手上。
更何况俩人现在确实是有些矛盾了,想要用一个李木子做人情已然不够,知府想的大概就是用李木子跟余生要些东西罢了。
至于不给李木子医治,大概也是知府的小心思,余生肯定会盯着衙门,如果看见有大夫肯定会想到是知府想要延长李木子的寿命,这便算是给余生低了头。
一直这么耗着,也是催促余生动作快点。
当然,余生这边没有反应知府也不会害怕,大不了就说李木子十恶不赦在城门上挂着,到时候你来往去的还不是丢余生的脸。
今日喜弟去找余生主动出那么多东西也是因为想到了这一层,总是不会让余生贴东西。
算下来她将来能给的比知府要的,至少能翻一翻。
本来是彼此各取所需,偏偏余生这里不同意。
被喜弟说中心思,知府的脸瞬间沉了下来,“温夫人是聪明人,有些事看破不说破,对你我都好。”
喜弟了然的点头,却直接从怀里拿出了温言煜给她留的东西,“可是李木子已经死了,与其赌个不确定的未来,倒不如要个宝藏,这个东西就当是我给你宋家下的聘礼。”
知府拿在手中微微的眯着眼睛,“怎么温夫人觉得我还需要一个小小的六品官的帮助?”
看知府拿着了喜弟才总算放下心来了,“若是不需要,您又何必这般费尽心机?”
都说官商官商密不可分,作为商人想要长存必然是要跟官员打好关系,余生能有今日的成就一定会进退有度,十有八九若不到最后关头一定不会与人为恶。
灵县的事情还都历历在目,与余生撕破脸的官员大多不会有好下场。
灵县尚且还是因为有冲突,可知府这不一样,他算是处处谨小慎微,至于黄埔安一个纨绔子弟而且也已经接受了教训了,顶多算计个无伤大雅的误会罢了,可余生明显是在针对他。
如今所想的多要一些傍身的东西,看着形势不对大不了不要这位置了。
而喜弟给他的其实才是真正保命的,若是真到了生死关头他们只要熬到军营的地方,有这腰牌在没人会见死不救!
虽说谁都不希望走到那一步,可是有个底总比没有的强。
再则说,宋嫣然要给温言煜当平妻的事那是喜弟大庭广众之下答应的,他们那就算是名正言顺的家眷,拿着腰牌去也不会落人把柄。
看知府的表情明显有些松动,喜弟再旁边继续说道,“且我们也不让大人为难,等着大人落了案着人通知我们收尸便是。”
这一点,对知府更没影响。
“好!”思量再三知府还是答应了。
那腰牌立马塞在自己袖子里,“既然温夫人是爽快人那我也给句痛快话,明日过了卯时让人在大牢门口守着便是。”
喜弟赶紧把招弟扶起来点头道谢,本来喜弟也没想着现在就把尸体带走,大晚上的招弟的身子也撑不住。
只是招弟走了几步突然眼前一黑倒在喜弟身上没了知觉。
“招弟,招弟!”喜弟惊呼出声。
正好这有大夫,黄埔安直接爬过去拧了人家大腿一下,“还不赶紧给招弟姑娘瞧瞧。”
知府也反应过来了,赶紧让出路来。
连知府都话了大夫赶紧弯腰走过去,一瞧招弟是因为小产后血虚才晕倒的,也就开个调养的方子便好。
“长姐长姐,如今天色以晚回客栈的路途遥远,万一是再吹着招弟姑娘,不若这样,你们现在我府里歇息歇息。”黄埔安越说声音越小,本来还想说让他们退了客栈还省银子,看喜弟的脸色不对赶紧改成了,“明日一早,一早带着这位李兄的尸体回去。”
以前还老叫李木子姓李的,现在看招弟跟喜弟都这么看重这个人,只能客气的改了称呼。
“胡闹,就你那里乌烟瘴气的能住人吗?”知府瞪了黄埔安一眼,“还是去我们府上吧,夜深露重对招弟姑娘的身子不好。”
黄埔安一想他屋里的那几个女人都是能争风吃醋的,要是真把招弟带回去了那几个不得疯了,说不定立刻是就找招弟的麻烦了,要真是这样,还什么指望知道能多住几日。
所以一缩脑袋也不吱声了。
喜弟原本不想打扰别人,可又真是担心招弟,而且住在知府府里看病肯定不用这么费劲了,“如此,便叨扰了大人了。”
“叨扰什么叨扰。”这下把黄埔安给高兴坏了,不等知府说话他打手一伸就应承下来了,还让下头的人赶紧把被子抱来给招弟捂上。
黄埔安这个样子知府越的看不上,一甩袖子冷哼一声就去前面带路。
能留住招弟黄埔安还管他什么脸色不脸色的,笑的跟朵花似得屁颠屁颠的追了出去。
外头余生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大牢里的事已经有人跟余生禀报了,余生揉着自己的下吧,“女人太聪明了也不好。”
这么大的事没想到喜弟自己竟然解决了。
“主子,咱们要不要去阻止他们?”李威总觉得喜弟去知府那不安全的很。
余生扯了扯身上的袍子,“夜深风大,她那么看重这个妹妹自然不想让她受罪。”
“所以呢?”李威愣愣的问了句。
余生嫌弃的撇了李威一眼,“你不是说要是伤到她这个宝贝妹妹,我们直接是彻底没戏了,我自然要成全他们。”
李威点了点头,觉得余生说的有些道理。
“不对啊主子,我总觉得你的眼神不对。”李威反应了一会儿,总觉得余生是不是又算计着阴喜弟。
余生冷哼一声调转马头直接往回走。
“主子,你等等我!”李威在后面一边喊一边追。
“吁!”
突然余生拽住了缰绳。
李威没防备余生突然停下来,因为拽缰绳拽的太急了,身子差点翻了出去,“主子你又怎么了?”
余生冲着李威笑了笑,“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心思简单了也挺好的。”
李威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自己的头,“谢谢主子夸奖。”
余生轻轻的扯了扯嘴角,猛的一踹马肚子跑了出去。
“又玩突然!”李威无奈的说了句,赶紧追了上去。
另一边都没用上马车很快就到了知府的大门口,“去给收拾三间上等的厢房。”当家主子都在外面管家自然得在门口候着。
知府一进去就交代了句,“对了,请大夫也在府里住着,若是有什么事温夫人直接差人去请便是。”
“多谢大人。”喜弟额示意。
管家一看知府对喜弟现在这么客气了,心里有数自然要尽心伺候,“您有什么吩咐,只管交代小人便是。”一边领了往偏院走一边讨好的喜弟。
“你来做什么?”喜弟这边一进去,黄埔安就在后面要追过去,却被知府给拦住了。
黄埔安冲着知府一笑,“我,想念姐夫跟长姐的很。”
“只隔了一条街你日日来能有多想我们?”知府冷哼一声,当着下人的面揭穿了黄埔安。
“这夜都深了,老爷赶紧歇息着有什么事咱们明日再说。”黄氏总是心疼自己的弟弟,“你看看穿的这么薄,也不怕冻着了。”
“孺子不可教也!”知府点了黄氏几下,也没心情再跟黄氏同屋,背着手直接朝书房走去。
“去给老爷收拾屋子去。”黄氏随手指了个身边的婢女。
因为有时候公务忙了知府也会在书房歇息,所以在旁边的屋子里也放了床。
“姐,我惹姐夫不高兴会不会连累你?”黄氏也没心情睡觉,干脆先送黄埔安进偏院,顺便再看看他的伤口如何了。
“你现在知道惦记你姐了?”黄氏没好气的白了黄埔安一眼。
黄埔安嘿嘿一笑挽着黄氏的胳膊头直接靠在黄氏身上,“我不惦记我姐我惦记谁,世上就我姐对我最好。”
“你就嘴甜吧你!”话这么说着黄氏明显很受用,脸上笑的褶子都出来。
她的自己有儿子可因为知府从小就要求严格,在加上平日里都先生教管着,从来没有一次与黄氏这般亲近。
甚至有时候黄氏都觉得,儿子与她也都面上过得去,困与礼法才日日请安的。
是以黄埔安正好弥补了她的这种遗憾,对他比对自己的儿子还要宠。
“我说的真的,我姐夫会不会去哪个狐狸精的屋子?”黄埔安趁机转移了话题。
黄氏听后冷笑了一声,“他不敢!”
别的时候不敢说可现在知府一定不会去找哪个姨娘,现在那些文臣们厉害的很,再加上外头还有余生的目的不明,他万一哪做错了上面再参他一本宠妾灭妻来。
所以,越是到了这个时候,黄氏的位置也就越稳。
终于到了屋子里,躺在暖和的床上黄埔安舒服的叹气。
不过等着上药的时候又开始鬼哭狼嚎起来,“喊就知道喊,为了个女人连命都不要了,你还怕这点疼?”
“那不一样。”一想到招弟黄埔安的笑容都变的甜蜜,“姐你知道吗,我从来没见过这般,清尘绝艳的女子。”
看着黄埔安被迷的神魂跌倒的样子,黄氏忍不住拍了他一下,“行了吧,我瞧着你屋里几个哪个都比那个招弟好看。”
“那不一样!”黄埔安现在是听不得别人说招弟不好,“那些个胭脂俗粉怎么能跟招弟相提并论!”
黄埔安眯着眼睛想第一次见招弟的时候,只觉得这姑娘好看,等第二次见就觉得这姑娘真干净,等到第三次见。
黄埔安一边摇头一边吧嗒嘴,那种感觉就跟上了瘾似得,欲罢不能!
“姐去哪?”黄埔安正想着怎么形容招弟的美好,谁知道一抬头就看见黄氏推门出去了。
“我看见你那没出息的样就难受。”黄氏远远的甩了句。
黄埔安冷哼一声,“我跟你说啊招弟姑娘最干净的就是那双眼睛。”本来有些沉醉回头一看给自己上药的是个丫头,立马照着她的脸踹上去,“是不是想勾引爷,也不看看什么货色,赶紧给老子滚。”
丫头被踹的委屈捂着脸就跑了出去。
丫头们不敢过来上药只能换成了小厮,“你不知道,那双眼睛是世上最清澈的东西,像一坛清水,不不,是星辰坠落入清水间。”
本来还生气的黄埔安一想到招弟,马上满脸笑容。
说完又觉得不对,“爷跟你说这些做什么,你是不是窥觊爷的招弟?”
经过刚才那丫头的前车之鉴小厮倒是学聪明了,不等黄埔安踹自己主动匍匐在地上,“公子明察,小的哪敢妄想招弟姑娘,再说招弟那仙女般的人物怎么会看上小人呢?”
他这么一说黄埔安立马点头,“那是,她连爷都看不上怎么会看上你?”
说完又觉得这话不对赶紧在那摇头,“她怎么看不上爷,爷一定会等到她主动投怀送抱那一日。”
一想到这个画面黄埔安高兴的连口水的都笑了出来,下头的小厮一看主子这么高兴了,也跟着笑了几声。
结果黄埔安一眼瞪了过去,“你笑什么,爷就知道你窥觊爷的招弟,窥觊爷的招弟。”一边骂一边探着踹人。
把小厮踹的连连求饶,黄埔安看着他碍眼让人赶紧滚出去。
等跟前清静了他才觉得身上一阵阵的疼,又再那鬼哭狼嚎起来。
而喜弟这边也不敢闭眼,就守在招弟床前。
等着阳光照到招弟的脸上的时候,招弟终于醒了,她的手指一动喜弟这边凑了过来,“渴不渴,姐给你倒水。”
“姐!”一听见喜弟的声音,招弟的眼睛瞬间聚满眼泪。“是我害死了木子,是我害死了他。”
喜弟端着水先扶着招弟起来,多少润润嘴唇,“这不怪你,不能怪你。”
也许是泪快要流干了,招弟哭了一会儿突然觉得心里再悲伤也落不下眼泪来了。
“姐,对不起让你赔上了姐夫留给你的东西。”心绪慢慢的平稳,招弟才想起晕倒前喜弟与知府做的交易。
第一百六十七章 只要一人
“咱么姊妹之间说这话这种见外的话姐就生气了。”喜弟故意板着脸。
看招弟耷拉着脑袋不说话,喜弟不由的放缓了声音,“再说了拿东西留在我手上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你也瞧见了现在都是官官相护了,若真到了咱们用到的那一日,人家说咱拿的是假的,咱不也是一点法子没有。”
招弟知道喜弟这么说是故意安慰自己的,不过却也说明喜弟真的在乎自己。
这才注意到喜弟眼下的淤青,还有脸上的明前的憔悴,心里自然自责的很,她这般不爱惜自己,还不是害惦念自己的人担心。
“温夫人,温夫人可起了?”外头听着是管家的声音。
“起了,请进。”喜弟抹了抹招弟的眼泪,起身给管家开门。
管家进来先是客气的与喜弟跟招弟见礼,“咱们老爷一早就吩咐,一定让大夫再给招弟姑娘请请脉好生的照看着。”
说着招呼大夫进来。
“如此多谢大人的美意了。”喜弟客气的应和。
大夫过来瞧也是招弟身子虚,还是按照昨日的方子吃药便可。
吩咐下头的人跟着大夫拿药,管家才又面向喜弟说道,“本来老爷与夫人说好了今日一早送李掌柜的出来,可衙门那有些家里人闹事,估摸会晚几日。”
管家又看了一眼招弟,“正好招弟姑娘需要歇息,不若就在府内多待上几日,省的还得挪动姑娘万一吹着风可就不妙了。
招弟倒没这个想法总觉得在哪也不如在自己的地方自在,可喜弟却是愿意的,“如此就再叨扰大人些许日子了。”
这在吃住不用费心,还有大夫在跟前自然是对招弟的大好。
“夫人说的哪里话,能留夫人小住我们大人夫人不甚欢喜。”管家是个嘴皮利索的,既然知府有知府的态度,场面话是说的漂漂亮亮的。
两人客套几句便就分开了,招弟靠在枕头上双眼有些失神。
“姐。”唤了一句又觉得不知该怎么开口,干脆作罢沉浸的在自己的思绪里。
喜弟坐在招弟的床边,只能默默的陪着她,至于心里上的事也只能靠她自己走出来。
“夫人夫人。”黄氏正准备吃饭,得知喜弟这边还要住几日,便想着该过去看望看望走走场面,先吩咐人挑了礼物,结果刚拿起筷子来,下头的小厮就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
“这又怎么了?”黄氏把筷子一扔,因为昨日夜里没有睡好火气有些个大。
小厮看苗头不对离着黄氏远些就开始禀报,“是,是舅爷夫人们过来了。”
黄埔安没有娶亲,那些个妾下头的人都统称夫人了。
“怎么还们?”黄氏听着不对,平时有个管事的姨娘倒是经常过来走动,其他的只想着怎在屋里头绑住黄埔安鲜少过来与她走动。
小厮低下头,“瞧着得有十几位夫人都来了。”
今个一开门把他们都吓到了,大冬天的还穿的露那么都肉,也幸亏是青天白日的,不然看那些个花枝招展的女人还以为进了青楼了。
“把人都叫来吧。”黄埔安揉了揉眉头,心里想大概是因为黄埔安身子不妥帖都过来想着露脸伺候伺候。
不过争宠都争到她跟前来了,单就这一点就说明都是些登不上台面的货色。
“长姐!”等人进来了,一个个就跟哭丧似得一边走一边捂着脸在那嚎。
身上还被着包袱,看样子要出远门似得。
“这是怎么了?”黄氏强压着心里的不喜,柔声问了句。
不过等这些女人们靠近,一股浓重的胭脂味扑鼻而来,惹的黄氏连打了好几喷嚏才适应过来。
“长姐啊你一定要给我们做主。”一众人齐刷刷的跪在黄氏跟前,都在那说着自己的委屈。
乱哄哄的吵的黄氏头都大了,“都给我闭嘴!”黄氏一拍桌子,倒是震慑住这些人莺莺燕燕,光听着只有抽泣的声音,耳根子总算是清静了。
“你说。”黄氏看了看指着离得较远的一个看着相对来说本分的夫人问到。
这下才算是弄清楚了,原来黄埔安一早就派人回去传话,府里的姨娘全都赶出去一个不留。她门都是伺候过黄埔安的人,虽说没留什么一儿半女的,可却是尽心服侍没有辛劳也有苦劳,这么不明不白的被撵走了,以后的日子可就没法过了。
“胡闹就是!”黄氏揉着眉心,黄埔安这就是想一出是一出。
“你们先回去安心的待着。”黄氏摆了摆手,赶紧让人将这些夫人带下去。
闹这么一出黄氏哪还有心思再吃饭,先去问问黄埔安到底存什么心思。
黄埔安一早都下命令了,黄氏以为他得起来了,没想到等她过去的时候黄埔安正补觉呢,那呼噜打的老远都能听见。
黄氏进去直接拽起黄埔安的耳朵,“天都被你捅塌了,你还有心思在这睡觉?”
“疼疼,姐我疼。”黄埔安正做梦吃猪蹄呢,突然间就听见黄氏在那骂他。
“你还知道疼?”黄氏没好气的白了黄埔安一眼。
“姐不能生气生气容易变老。”黄埔安一脸讨好的凑着黄氏跟前。
黄氏一把把人个推开,“你少来这一套,说你大早晨的的什么疯?”
黄埔安心绪的缩了缩脑袋,“哪,哪有什么疯?”
啪!
黄氏一巴掌拍在黄埔安的头上,“装,你再给我装!”
黄埔安看出今个他是躲不过了,“一些不会下蛋的鸡留着有什么用,不够心烦的。”
黄氏冷笑一声明显不信黄埔安的说词,“你嫌她们不会下蛋,总的找个能下的吧,一只鸡不留你等着天上给你掉下个蛋吗?”
黄氏这话一下子就说道黄埔安的心坎上了,“姐,咱府不是刚住着一个,别人还给试了确实能下蛋。”
“你傻不傻!”黄埔安把黄氏气的都心口疼了,“那是别人用完的破鞋,到你这这就成宝了?”
也亏得黄埔安能想出别人帮他试验的话来了。
“姐不许你这么侮辱招弟姑娘。”黄埔安突然就拉下脸来了,“在遇见招弟姑娘之前我不知道什么是女人,再从见到招弟姑娘之后我才知道女人就该是招弟姑娘那样的。”
“姐你不用管了,我府里的那些个胭脂俗粉我肯定要打的,不然那一天招弟姑娘跟我回家被她们气跑了怎么办?”一想到这个可能黄埔安躺都躺不住了,就想着赶紧回去亲自盯着那些女人滚远。
“我看你是被那狐狸精给迷住了。”黄氏被气的说不出其他的话来了。
黄埔安哼了一声,“姐你要是不帮我就别拉我的后腿。”
在黄氏的记忆里黄埔安还是第一次这么嫌弃她,那种就是被娶了媳妇忘了娘的感觉一样,“行,你愿意怎么折腾就折腾,看你怎么跟咱爹交代。”
黄埔安把眼睛一闭满不在乎的说了句,“谁要是反对我跟招弟姑娘在一起,我就死给他看。”
说到这个话题黄埔安突然睁开眼一脸坏笑的看着黄氏,“咱爹还不知道我伤成这样,要是知道了你说他会怎么说你?”
黄埔安推了黄氏一把,“姐,只要你帮我留住招弟,现在这事我不仅不会让咱爹知道,以后还会都听你的,给你省的足足的心。”
黄氏拿着这个兄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黄埔安一看黄氏不吱声抱着她的大腿就在那晃悠,“你看招弟姑娘一日不同我在一起我先是伤身子再是闯祸,后面再生什么事谁也说不准,姐你就算是为了你自己省心你也帮帮我。”
软硬一结合黄埔安把黄氏是吃的死死的。
“你呀你!”黄氏无奈的摇了摇头,“咱在这说好了,我只帮你这一件事,要是你以后再敢胡闹我一定不饶你!”
黄埔安双手合实讨好的冲着黄氏笑了笑,“姐放心,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黄氏无奈的帮他拉了拉被子,“行了赶紧再睡会儿吧。”
出去以后先让人把黄埔安院里的那些个莺莺燕燕打了,省的她们闹腾的吵到了黄埔安。
那边交代好了黄氏又拿着准备好的礼物来见喜弟。
这边喜弟跟招弟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喜弟看着招弟强撑着精神不忍心,可是每次劝她休息,她都不为所动。
听着外面黄氏来了,喜弟赶紧出去招呼。
“昨个就该过来瞧瞧温夫人这边有没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因为回来的太晚怕扰了夫人和招弟姑娘歇息才一直拖到现在。”场面上的话黄氏自然是手到擒来。
不同于之前箭弩拔张的气氛,黄氏明显热络的许多。
“招弟姑娘呢?”与喜弟说了几句话便往里屋张望。
“吃了药又歇下了,不然怎么也该与夫人请安。”招弟正是难受的时候哪有心思应付黄氏,喜弟这边直接挡回去了。
看喜弟也是心不在焉的样子,黄氏说了几句场面话也就回去了。
听着外头说话的声音招弟侧过脸默默的落眼泪,刚才当着喜弟的面她一直强忍怕喜弟看见了难受,现在跟前没人了终于可以把自己的情绪泄出来了。
正哭的时候听见外面黄氏说告辞的,招弟怕被喜弟听见一把捂住了嘴,猛的一拽被子盖住了头先偷偷的把眼泪擦了。
喜弟回去看见招弟的后背,无奈的叹了一声气,俩人在一起也是招弟硬撑着精神,还不如让她好好休息休息。
等到晌午吃饭的时候喜弟才过来叫招弟起来。
白天哭着哭着招弟不知不觉睡着了,被喜弟叫醒之后揉了揉觉得眼睛涩一边揉眼睛一边问道,“姐,什么时辰了?”
“刚到午时。”喜弟直接把饭菜端了进来。
招弟的脸色一僵不过随即恢复了正常,“老远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看招弟这是有食欲的了,喜弟的心情也大好,“那赶紧尝尝姐给你端过去。”
喜弟扶着招弟坐起来,招弟却直接闭上眼睛,“不,我想让姐喂我。”
喜弟无奈的笑了笑,“好,姐喂你。”
招弟含笑着点点头,闭上眼睛张着嘴就等着喜弟喂她。
“姐,这种感觉真好。”吃饱之后招弟忍不住感叹了句。
喜弟帮她擦了擦嘴,“只要你喜欢,姐天天这么喂你都行。”
“好!”招弟点了点头,重新躺了回去。
只是在听见喜弟那边开始吃饭的时候,脸色慢慢的沉了下去。
“招弟,你觉得身体怎么样,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收拾完饭菜喜弟坐在招弟的床边,习惯性的先把手放在招弟的额头上试了试。
“睡一觉觉得好多了。”招弟轻声回了句。“姐。”刚说完突然又喊了句。
“怎么了?”喜弟明显的听出招弟声音里的不安。
“没什么,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顺利的送木子一程。”招弟垂着眼皮找了一个能让喜弟信服的借口。
“放心不会有事的,纵然有再大的罪过李木子的命都赔进去了,还有什么说不过去的?”喜弟安慰了几句,至于什么家里人故意就是想跟衙门要点补偿,这都是小事,走走公文估计用不了多久就结束了。
知府大人安排大夫倒也用心,早晨把了脉到了下午又来了。
“姑娘觉得现在感觉如何了?”既然招弟醒着大夫总要问一问的。
“我觉的已经好很多了。”招弟如是回答。
这话招弟跟喜弟也是这么说的,只是她总觉得不对,怎么感觉这一天招弟老是爱闭着眼睛,要不是听着说话气足,她都觉得肯定是严重了,不然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大夫点了点头,不过为了保险见还是仔细的检查。
大夫让招弟伸出舌头的时候招弟还是很愿意的配合的,只是当大夫要检查招弟眼睛的时候,招弟突然激动的喊了一声,“你要做什么?”
双手更是直接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这火气攻眼,耳连肝嘴连肠胃,眼连心,我来给您瞧瞧到底恢复了多少了。”大夫耐心的解释了句。
听大夫这么说招弟才慢慢的放开双手,由着大夫检查。
第一百六十八章 提亲
大夫瞧了几眼之后对着喜弟微微额,“并无大碍,还是按照昨日的方子继续用药。”
不过还是让人将笔墨给端过来了。
大夫提起笔来思量一番像是也不知道该怎么下笔,似乎突然想起什么来,“招弟姑娘你手背上怎么黑了一块?”
“啊,许是许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招弟的表情明显有些慌乱,两只手好像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喜弟看了大夫一眼,清晨的时候她帮着招弟把能瞧见的地方都擦干净了,哪里有什么脏的地方。
喜弟慢慢的靠近招弟,伸出手在招弟面前轻轻的晃动,可招弟却没有任何反应。
喜弟突然捂住了嘴,想哭却不敢在招弟面前出声音。
大夫摇了摇头,立马落了笔。
“大夫,我妹妹她。”等大夫开了方子,喜弟让人照看着招弟赶紧追了出去。
刚才在里面的时候不好说话,只能在外面小声的问了句。
“若是我瞧的没错,小产虚弱气血不足,再加上流泪过多引起的,若是调养得当只是短暂失明,若是,若是继续这般下去。”剩下的话大夫没有说,只是这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
招弟这种情况喜弟以前也听过,不过却很少的,只能说是大伤了心才会碰到。
“如此劳烦您给上心了。”喜弟上手做稽,对着大夫表一表自己的心意。
“温夫人客气了,这原本就是我的本分。”大夫微微额便退了出去。
喜弟回到屋子里看到招弟无措的坐在床上,心疼的不却不出一个音来。
“姐,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屋子里安静的让人害怕,招弟知道喜弟不会放任自己独处的,既没有别人的声音,那便是只有喜弟在这里待着。
“不要紧,大夫说只是暂时的。”喜弟吸了吸鼻子,让自己的语调尽量不要显得那么暮沉。
招弟这个时候反而平静了,“姐,我心里有数,你放心我会好好的,逝者已逝我这般不仅于事无补,跟只会让关心我的人心疼。”
招弟给喜弟露了个灿烂的笑容,“姐,我一定会好好的。”
无论她怎么样就算是去死李木子也不会再回来了,可喜弟呢,她若是出了事喜弟该如何。
今日她能为李木子伤心的失去光明,难保明天不会是喜弟为了自己而落得这般下场。
过去的已然来不及,只能珍惜未来。
喜弟握着招弟的手,心思百转千回也只能淡淡的说了句,“那便好。”
知府那边倒是有心,知道招弟的眼睛出事又安排的个大夫过来,想着让两个大夫一起给招弟一同医治,这样也可有个商量的,寻出最好的医治法子。
至于铺子的事再忙也只能安排叶玄一了,尤其是这两日事多,灵县的人也常来,州城这边也常回去。
因为黄埔安在这,还专门给喜弟他们做了个腰牌,可以直接进出城门不必被人盘查。
喜弟他们也算是安心的在知府府内歇息了,招弟这边虽说还难受,可自从安葬了李木子之后便再也没有落过眼泪,不管如何眼睛还是有康复的机会。
因为招弟出事余汝也不好来这里寻喜弟,一直到第十日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借着看望黄氏的名号过来寻喜弟说话。
“这小产最是伤身,等着招弟姑娘出了小月子一定要好生的调养,我挑了几根人参以后想她也是能用得着的。”余汝出手自然阔绰,她是打定主意要用银子把喜弟砸的服服帖帖的。
“那我在这多谢余大姑娘了。”喜弟也不推辞,她给的全盘收下便是。
像余汝这样的人,要是收的东西少了她不定觉得自己是行骗的。
不过喜弟却也说了,她跟寻常的大夫看病不一样,跟前一个人也不能有。而且要全身做仔细的检查。
更重要的是,要让余汝还得提前喝下蒙汗药。
这个要求不可谓不过分,可余汝愣是一咬牙答应了。
喜弟也才看出来,余汝这是真的迫切的想要一个孩子。
俩人聊完之后让余汝准备好东西下午就可以先做检查。
“姐,你有几分把握能医治她?”等余汝走后,招弟有些不放心的问了起来。
“有个八九分吧。”虽说心里猜出来个七七八八了,可不做最后的检查凡事都不好说。
虽说给人医病这世上本就不会有十成的把握,喜弟能有八九已然很高,可招弟忍不住提起心来。
余汝的手段她是见识了,若是没医治好不定会有什么后果。
光是钱财她是不怕的,就怕余汝伤害喜弟。
至于余生,招弟现在也看明白了,他只在乎利益从来未动过什么真情。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喜弟一边说一边看着招弟的眼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
“招弟姑娘,招弟姑娘!”外头黄埔安又来了,这些日子他每天都的过来两趟。
一开始的时候他们不让黄埔安进来,他就在外面念叨着说话,念叨的都烦了还不如把人放进来说完赶紧滚。
喜弟倒也想过再客栈去,可知府的盛情难却也就耽搁了。
哐当。
喜弟刚把招弟的被子拉好,黄埔安就冲了进来。
“招弟姑娘今日下头的人找了一窝兔子,我准备剥下它们的毛给你做个袍子领口你试试这毛多柔软。”说着拎着个死兔子就往招弟跟前凑。
还是喜弟赶紧把黄埔安给拦住了。
黄埔安一拍脑袋,“瞧我这傻的这打打杀杀的事怎能在招弟姑娘跟前提,这还有个幼崽想来招弟姑娘会喜欢。”
接着捧出来毛还没长齐的小兔子,“这兔子甚是乖巧,等招弟姑娘眼睛好了,让它个姑娘做个伴。”
招弟伸手碰了一下,那软软的感觉吓的招弟猛的收回收去。
在那一瞬见她忍不住想起,自己去了的孩子若是还在,会不会也是这般柔软娇嫩。
“把它杀了吧。”招弟几乎是脱口而出,“没有父母的照拂,活着也是数不尽的烦恼,倒不如早去了痛快。”
黄埔安没想到招弟会这么说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招弟姑娘说的有道理。”
“有道理。”旁边的消失跟着应和。
招弟摆了摆手,既然已经说完了让赶紧去办。
黄埔安像之前一样,说完后赶紧退出来。
“姐,你说人像他这样活着,是不是也挺好的?”招弟忍不住感叹一声。
总觉得每次听见黄埔安的声音他都是乐呵呵的,像是永远没有烦恼一般。
“有的人想要活成人,有的人却一直想当狗,谁能说出哪个更好呢?”喜弟总结也算是透彻了。
狗大概会羡慕人总是高高在上的管着他们,而人有时候却又在想,那些狗无忧无虑的得有多快活。
这世上的事谁又能说的准呢。
日子倒也过的安稳,本来说好要给余汝检查的,偏偏晌午的时候黄埔安的母亲来了,一个一眼看上去就觉得凶恶的老太太。
老太太来闺女家不去看姑爷却先跑来了找喜弟来了,一进家就坐在主位上也不吱声。
等着知府跟黄氏,还有宋嫣然黄埔安都过来了,老太太才抬起了眼皮。
“你就是常氏?”没有理会下头请安的人,而是直接看向了喜弟。
一般人大都会称喜弟一声温夫人,她这一声常氏明显的来者不善。喜弟也只是额称是却连身子都没起来。
这番做派落在老太太的眼里那就是没大没小,连连摇头不满意的很。
“今天我过来是想说一个我不满意的事。”老太太清了清嗓子,才有继续说道,“一会儿你拿着你妹妹的八字,我给他俩算算日子。”
老太太说完场上安静的却没个人吱声。
知府觉得不对推了黄氏一下,黄氏反应过来走到喜弟,“温夫人,我娘这是给我那不成器的兄弟提亲呢。”
说完又掩嘴笑了笑,“说来也难为情,我这兄弟就看中你家妹子了。”
“什么难为情是丢脸,我们老黄家娶什么姑娘没有,非要挑这么个货色!”老太太气的一下下踹身下的凳子。
“娘,您说什么呢?”黄埔安本来还挺高兴的,无论如何他娘同意她娶招弟了,可没想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竟然这么辱骂招弟。
“看你这窝囊样!”老太太越的生气,以前黄埔安年轻气盛的好寻些个姑娘们,老太太还总嫌弃他不定心来什么女人都找。
可现在她是觉得后悔也晚了,要是早知道黄埔安会迷上个下堂妇,当时就是他要娶婢女自己都不会拦着。
“既然老夫人也说了这门亲事您不愿意,我也正好是这个意思,这事咱们就当谁也没提过。”喜弟一拍腿起来直接对知府福了福身子,“叨扰多日劳烦大人细心照顾,我妹妹如今身子恢复不少,今日下午我们便回去了。”
“这,温夫人这就见外了,咱们也算是亲戚,无论铺安的事情成不成都不该影响咱们的交情。”知府十分诚恳的要留人。
“姐夫,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黄埔安仔细的琢磨知府的话,总觉得知府这不是在帮他。“什么意思?你姐夫也不同意这事的意思!”老太太瘪这个嘴,总算有个跟自己站一边的人了。
“你做什么这是!”黄氏退到知府身边拽了一下他的袖子小声的问了句。
可知府这边始终面带笑容的看着老太太,不着痕迹的甩开了黄氏的手。
“哼,要我说啊不仅铺安不能跟他们结亲,就是嫣然也不能嫁到温家,堂堂知府千斤嫁到小门小户家还只能做妾氏,传出去也不怕让人笑话。”老太太越说越来气,上手直接拍着自己脸啪啪的响。
黄氏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老太太,“娘,当时这不也是没法子了。”
喜弟以为老太太说这话是不知道事情的始末的,没想到老太太直接来了句,“没选择就大张旗鼓的给人家伏低做小,你们不会等着天黑的时候一顶小轿送到温家去,无声无息的不全了老宋家的脸面。”
经过老太太这么一点拨,黄氏恍然大悟当时怎么没想到这个法子,光想着替余汝落喜弟的脸,要是能这么迂回一下,她当日也至于被喜弟驳了面子当众丢人。
俩人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没人关心过宋嫣然的感受,喜弟看了宋嫣然一眼,此刻她低垂着头双手紧紧的攥着衣角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愤怒。
“娘,长姐让你们来给我说亲,你说旁人做什么?”黄埔安在一边听的干着急。
老太太没好气的瞪了黄埔安一眼,“你就是个傻子!”
然后又看向喜弟,“虽然你们这样小门小户的人家配不上我儿子,可你也看到了你妹妹是三生修来的福气,入了我儿子的眼了。咱们也别大操大办的让旁人笑话了,要我说两家姑娘一换这事就算定下了。”
“我要是不愿意呢?”喜弟双手环胸似笑非笑的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一下子笑了起来,“你在我家说这种话,你觉得你有选择吗?”
说完下吧轻轻一抬,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外面的小厮,“我劝你别给脸不要脸,别到时候正妻做不了,只能给别人做贱妾。”
“长姐你就信我,我将来一定会对招弟好的。”黄埔安趁机跟喜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喜弟没理会他而是定定的看着知府,“这便是您将我们姊妹留到今日的缘由?”
“并不全是。”知府倒是坦诚,开始的时候一来是为了做面子,二来黄埔安的话他也记在心里了,就像试探着喜弟跟余生到底有没有别的关系。
不过留了俩人这么些日子了,也不见余生打听,甚至有人说余生已经回了京城了,知府这边倒是有些失望。
不过既然已经留了这么长时间了,那就好人做到底让招弟把身子养好了。
没想到今日老太太突然来了,用招弟换自己耳根子清静倒也划算。
喜弟轻轻点头,忍不住感叹一句,“当官就是好啊。”
“这事我可以答应,但是得你宋府先送姑娘到我这来。”喜弟依旧端坐在椅子上,不见一丝慌乱。
第一百六十九章 各怀心事
“这有何难?”喜弟这条件在黄埔安眼里根本不算什么,一口应下了。
“你说了算吗?”喜弟一脸不屑的看着黄埔安。
“我说了当然算!”黄埔安被喜弟的眼神给刺到了,立马拍了拍胸脯,“不仅如此,我娶亲怎么能悄无声息的办了,一定会八抬大轿去抬招弟姑娘。”
喜弟听后视线又挪到知府这边,“那大人觉得呢?”
知府没回答又看向了老太太,“母亲觉得呢?”
“大办什么大办?”刚说完就看见黄埔安自己掐着自己的脖子,无奈的摇了摇头,“行,那大办就打扮吧,正好还有十来天出小月子,出了赶紧就办了这事。”
“娘我一定听娘的。”场上,只有黄埔安是真心的高兴。
既然事情都闹成这样,什么聘礼不聘礼的也就随心了,是以这事也没个人主动提起。
“那我们是回客栈还是回灵县?”喜弟再次问道。
知府想了想,“招弟姑娘的身子不好,不若就在府内养着,等着头成亲之前再会客栈安顿。”
这意思便是不想放人。
喜弟了然的点了点头,“如此那就劳烦大人费心了。”
无趣的顺了顺头发,“若是没事我先回屋歇着了。”
“长姐您慢走。”黄埔安赶紧起身,本来想扶着喜弟却被喜弟给躲开了,黄埔安也不生气只管弯着腰在后面跟着。
“窝囊样!”老太太越来越觉得不舒服,心里想着但凡再多一个儿子她也不能同意他给自己结这么个亲家。“以后这亲戚还是少往来。”
“是!”黄氏跟知府都应了一声。
老太太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身子也乏了更何况在这还心烦,伸了伸胳膊赶紧回厢房歇着。
老太太前脚刚迈出门槛去,黄埔安后脚就跑了出去,前几日还念叨着脚疼的黄埔安现在也不觉得疼了,一边跑一边还在那叫唤要查账。
估计就是瞧瞧他的名下还是有多少银子,等着给招弟下聘礼。
黄氏无奈的摇头,这些年黄埔安也没个正经营生做,家里的花销其实都是知府给的东西。这次一盘算要是少了估计又得她们拿银子。
不过这次之后真能让黄埔安收心,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刚才你发的什么神经,怎么突然向着我娘说话了?”出门之后黄氏推了知府一下,刚才在屋里还真把自己给吓到了,真以为他又反对这门亲事了。
知府冷哼一声,“我本就不愿意,知府小舅子娶个小门小户的下堂妇你让我脸往哪放?”
一听这话黄氏也不乐意了,“这个道理谁不知道,你以为我愿意要个那样上不了台面的弟妹?若,若不是我那不争气的兄弟以死相逼我能同意吗我?”
想想就觉得捏了一把汗,万一因为知府的态度老太太脑子拧住突然不同意了,黄埔安再不知道深浅真的捅他自己一刀怎么办。
越琢磨越觉得后怕,“日后你可莫要再突然做这样的决定了。”
知府也只是哼了一声,不过他也有自己的盘算,左右老太太也知道自己的意思了,招弟这姑娘确实也登不上台面,以后她要是再想让自己提拔提拔黄埔安就得好生思量了。
到时候自己便说要私下与人走动为由,说出自己的难处,看黄埔安现在被那招弟迷城这样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改变心意,到时候就让老太太折腾他自己儿子吧。
一想到自己总算有几日清静日子过了,心里面就舒坦。
至于留着喜弟,也就当他再等等,看看余生那边会不会有什么态度。
“我瞧着今天气不错,取我的鸟来。”进了主院子知府扬声吩咐了小厮一句。
“我怎瞧着你是打心眼里高兴?”黄氏总觉得知府是别有用心不正常的很。
知府凑到黄氏眼前,“人逢喜事精神爽,我能不高兴?”
内院定则无忧,这些人一消停感觉会少了一个把柄在别了手上。
屋子里头旁人都出去了只有宋嫣然站在那,原本是低眉顺眼的表情慢慢的抬起头来,眼里闪过一丝狠厉。
出门的时候看了喜弟一眼轻轻的点了点头才出去了。
目送宋嫣然离开喜弟才回到招弟跟前,将知府派的婢女支走才对招弟说道,“刚才的话莫往是心里去,姐是不会让你嫁到这种吃人的家里的。”
抬手帮着招弟的顺了顺头发,“你安心的养着身子,等着你好了咱们以后便可以顺顺当当的过日子了。”
招弟听着喜弟说话的方向微微的勾了勾嘴角,“其实姐,我并没有那么在乎了。”
心中所爱不得,嫁给谁不是嫁。
甚至她在想若真嫁人寻个黄埔安那样的也不错,他能让自己衣食无忧还不会有负罪感。
心总是有一块地方是惦念李木子的。
喜弟心疼的揽着招弟,“不会的,我们还有大好的未来,还有数不尽的好日。等你眼睛好了,姐带你去泰山府看看直达天门的是怎样的宏伟,我们去看看开封府的牡丹会不会像传言那般漂亮。”
可再看什么,也都不会稀里糊涂的嫁了。
招弟听着喜弟的声音不对,摸索着帮喜弟擦拭着脸上的泪,“姐,我都不哭了你哭什么?”
“若是以后我都不能看见了,你便当我的眼睛好不好,告诉我牡丹的颜色有多么的鲜亮,告诉我晨起的露珠有多么的晶莹剔透?”想想那个画面该是很美的。
招弟越这般说喜弟落得眼泪也就越多了,若不是余汝来了怕是总控制不住。
“我是现在喝还是一会儿再喝?”喜弟把余汝让进里屋,让她的人守在门外,余汝端着一碗提前准备好的药,紧张的手都有些发抖。
“现在吧。”喜弟随口应了声,却是忙着检查若是有外人来了能不能冲进来。
“我,我与你我若是一个时辰不出去,她们她们一定会冲进来的。”看着喜弟这样给余汝一种要杀人藏尸体的感觉。
“你若是不让我医治,现在想走也是可以的。”喜弟干脆把顶门的棍子放下,抬手坐了个请的姿势。
余汝端碗的手抖的更厉害了,可还是说了句,“我不走。”
喜弟懒得于她费话,先把人顶结实了,拍了拍手上的土一眼余汝还没喝蒙汗药忍不住催了句,“你要是不愿意赶紧走,别耽搁你我的时间。”
咕咚咕咚。
余汝这次是连犹豫都没有犹豫的一碗全喝了。
喝了以后看着余汝开始翻白眼,踉跄了走了几步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姐,需要我帮忙吗?”招弟就听见砰的一声,光着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用,姐很快是就好。”喜弟先把人放平了,不过因为担心招弟看不见再一着急掉在地上,就将招弟一块带进来了。
一进到的手术室,喜弟熟练的操作,跟喜弟想的一样余汝怀不上身子是有妇科炎症,这原本都正常成了亲的女人或多或少都会出现问题。
只不过余汝是因为盆腔积液输卵管堵塞,如果不尽早治疗以后怀孕的可能很小。
如果放在现在,这就应该得把试管考虑在其中了。
喜弟操动着熟悉的仪器,仔细的观察余汝身体的没一个变化。
等着给余汝做完手术,喜弟又给招弟做了个检查,大夫确实给用心了,里面的脏东西几乎是排的差不多了,完全不需要做清宫手术。
三个人回到屋里后,因为余汝最虚弱让她跟招弟躺在床上歇息。
等余汝醒了喜弟才将她的丫头们让进来。
“姑娘。”俩婢女进来吓的魂都掉了,明明就一会儿功夫余汝怎么脸色白成这样了?
“会写字吗?”喜弟问了问其中一个婢女,看她点头让她拿着笔等着。
“你家主子忌生冷辛辣,三月后才可同房,前三天每隔一个时辰尽量都要下来活动活动,一月内尽量不要出门,过了一个月再来找我检查。”
“对了,切记不能大补,尤其不要活血。”这句话才是重点。
余汝抬着胳膊看着喜弟,“你,你刚才对我做了什么?”
喜弟拍了拍余汝的身体,“堵的地方已经通了,以后就靠调养。”
“好,那我信你。”余汝的嘴唇动了动,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出来。
喜弟无所谓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吩咐人把余汝抬回去。
左右喜弟手底下医治过的病人无数,而余汝却是情况最普通的一个罢了。
“要是我能有身孕了,你有什么想要的?”出门的时候,余汝又让下面的人停了一下,撑着头问了喜弟一句。
“这个还没想好,只不过我温家办喜事的时候倒可以派人来凑个热闹。”
“喜事?”余汝皱起眉头思量片刻才想起来,温家跟宋家还是因为她定下了亲事,“我自然会派人过来。”
下头的人抬着她继续走的时候,余汝远远的说了句,“我喝下的不是蒙汗药而是清水。”
虽说喜弟在动手术的时候个余汝做了麻醉,可这样来看余汝在进手术室的时候是清醒的。
经历这种异样余汝还能这般平静,果真非常人能比。
“既如此,余大姑娘该更相信我的医术才是。”喜弟从容的回了一句,若是她以为抓到自己的把柄,却是多想了。
自此便再无话,不过喜弟又要在州城呆上半个多月了,从灵县来往的人也就更多了,前两日叶玄一还提起说是地方不够用,买了一块地皮专门做绣娘们住的地方。
叶玄一还特意给喜弟画出来那房子的样子,喜弟在心里多少的算是有点大概印象了。
账房先生那边也过来了一趟,与各大医馆的对接也都顺利,而且连药田下一年产出来的药材也都预定了不少。
虽说不能有日进斗金那么夸张,可是却也不至于像以前那样得算计着铜板过日子。
日子总是一天比一天忙碌,招弟的眼睛也有了转机,大夫给用了外敷的药,说是用上三日变能见成效。
不过总是要办喜事喜弟多少也得准备准备,纳宋嫣然进门这日正好是腊八,一早听着外面吵吵的,也不知道还为了亲事还是为了忙活喜事。
招弟手巧就是摸索着也捡了几个喜字出来,“若是姐夫回来他会不会生气?”这个问题招弟已经问了好几遍了。
喜弟每次都是笑着说,“不会让他知道的。”
今日喜弟也欢喜的很,招弟的眼睛就要取药了,她总觉得肯定能好。
不过真到了取药的时候,喜弟反而紧张了,“大夫,要不多用一日的药?”
“这,多一日不会有多大的用处。”大夫倒是说的委婉。
招弟笑着将人拉到自己旁边坐下,“赶紧让大夫帮我取了,这没日没夜的带着总觉得连睡觉都得小心翼翼。”
大夫也是手快的,招弟正这么聊天突然间就把药个取了。
今日阳光正好照的招弟下意识的挡住眼睛,只是从指缝间她终于能感觉到了光亮。
招弟一点点的挪开手指,看着亮光的地方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直到一个黑色的影子慢慢的还凝聚。
“姐,我能看见了,我能看见!”她拽着喜弟的胳膊雀跃欢呼。
大概是真的,只有失去过才懂得珍惜,在过去这些个看不见日月的日子,她才发现目之所见有多少美好的事情。
正因为这种无奈才让她反而是想开了,人生在世只有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好,好。”喜弟含着眼泪点头。
“不哭,不哭!”招弟轻轻的擦拭喜弟的眼角,要是从前一定是招弟先落泪,可现在她却不敢了,真的怕再哭眼睛便流不住了。
“好,不哭不哭,这么喜的事怎么都不哭。”喜弟说完将准备好的荷包拿出来,每人五个铜板见者有份。
虽说在这么一个官老爷府里,五个铜板并不算什么,可却也是喜弟的心意,让他们都沾沾喜气。
“余大姑娘的派人来了。”因为今个算是温家主场,黄氏那边特意拨了几个丫头过来,若是有单独要见喜弟的就让领在厢房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