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腹黑
也不知道温言煜是嫌不舒服还是什么,上头的白布被取下来了,伤口与里衣直接接触,此刻已经渗出点点红色。
也大概是因为没有仔细的养着,这伤口还没有全部闭合,里面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化脓了在月光下闪着一点点光泽。
喜弟摸着黑赶紧去拿药给温言煜抹上,想想自己当初也是受伤了,还成日不会忘记换药都疼的一整夜一整夜的睡不着,看看温言煜这得有多累才能在这个时候都一点都感觉不到动静。
这个时候喜弟忍不住觉得内疚,忙了一整日也没说记着问上温言煜一句。
即便是抹完了药喜弟的手指依旧流连在温言煜的后背,而后趴下轻轻的吹着温言煜的伤口,这样估计能好受些让温言煜睡个安稳觉。
不过点了几下之后,觉得这肉怎么这么硬,整个后背都绷的紧紧的,这是军营里竟然有这么锻炼人,这简直是有质的改变。
吹了一会儿喜弟觉得累了便睡着了,过了许久温言煜觉得没动静了,翻了身偷偷的看喜弟。
直到看她一直没有动静这才坐起来,侧头看着喜弟的睡颜,只是拳头是越攥越紧,终于起身跑了出去先吹吹冷风再说。
等喜弟睁开眼后天已经大亮了,不过难得的是温言煜竟然还在旁边歇着。
想着温言煜应该是太累了,喜弟便悄悄的起身不想打扰到温言煜,只是在经过温言煜身子的时候不小心碰触到温言煜的胸膛。
喜弟吓的赶紧趴下来,生怕惊醒温言煜没想到人倒是没被温言煜惊醒,她倒是发现温言煜的身上怎么这么烫。
喜弟赶紧把手放在温言煜的额头上,竟然觉得烫人。
喜弟连外衣都没套拎上鞋跟赶紧去外头让长工找个大夫过来。
正好今日喜弟起来的也晚了,正是吃早饭的时候长工们都来了,去叫给大夫也很快。
这两日安大夫在县里盯着,长工们就将刘大夫来了,给温言煜把了脉又看了看温言煜的伤口,刘大夫才开了药。
说是温言煜的伤口并无大碍,好好包扎很快就能见好,至于发烧是因为身子弱的时候伤了风寒,等着烧退了也就没威胁了。
听着大夫说无大碍喜弟这才放心,至于怎么会伤风寒喜弟想着大概是回来的那日下雨的缘故。
“夫人留步。”喜弟要送刘大夫出去的时候,刘大夫连连摆手,“您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还,虽说你们伉俪情深,可也要先保重自己的身子才有力气照顾言煜。”
喜弟被刘大夫这句伉俪情深倒是说糊涂了,等着过了这个劲觉得冷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感情自己一直穿着里衣在这么冷的天晃悠,也怪不得人家会这么认为。
喜弟摇了摇头这个时候也解释不了什么,只不过满心的都是愧疚罢了。
不过温言煜这边醒来的也快,本来喜弟还愁着他不起来这药怎么喂,这下解决了一个难题。
“张嘴!”喜弟先给温言煜喝上口稀饭才喂温言煜熬好的药。
“我要是不醒来你怎么给我吃?”喂完温言煜喜弟给他擦着嘴边的药汁,温言煜这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喜弟脸一红不又的拍了一下温言煜的肩膀,“吃不了放着便是,什么时候醒来什么时候吃。”
“我不信你有这么狠的心。”温言煜想也不想便来了句。
看喜弟不吱声了,接着又说道,“早知道我就不醒来了,白白的浪费这么好的机会!”
“越说越离谱了!”喜弟白瞪了温言煜一眼,“在军营就不学好!”
温言煜这边却是一脸无辜的看着喜弟,“药这么苦我想逃避,怎么这还不许?再说,怕苦与军营有什么关系。”
温言煜这么一说倒是让喜弟的脸更红了,感情这都是自己多想了,恼怒的拍了一下温言煜,“赶紧趴下,我给你后背上上药!”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莫不是也生了病?”偏偏温言煜还一个劲的往她跟前凑!
“快点!”喜弟是真恼了下手越来越重,等着温言煜老老实实转过后背,掀起衣服一看肩膀那被喜弟打的通红一片。
喜弟心里又开始有些后悔了,只怪自己与给孩子计较什么。
刚上完药听着外头有些吵,喜弟把温言煜的衣服放下来,“在这好好的歇息,我去去就来。”
喜弟擦了擦手不过出门的时候,不忘把外衣穿好。
这一出门听着愈发的闹腾了,喜弟紧走了几步等着出外院才发现院子里都堆满了红色的箱子,而知府的大人正在旁边指挥着。
“温夫人大喜啊。”一瞧见喜弟知府大人率先抱着拳头打招呼。
“不知道大人前来有失远迎,还忘大人恕罪。”喜弟赶紧对着知府大人做了个万福。
知府大人在那摆了摆手,“今日我不是什么大人是媒人。”而后又指了指这一院子的红箱子,“今日为了令妹的婚事前来。”
喜弟这才明白,感情是李木子请来的。
喜弟赶紧将人往屋里让,“有您为两个孩子做主,这是他们天大的福气。”
“不敢当,不敢当。”知府笑盈盈的摆了摆手。
“大人!”只是要进门的时候,正好碰见温言煜从里院出来。
喜弟这边微微拧眉,可当着知府的面又好说什么,只能赶紧把人往屋里带,生怕冷风吹的温言煜病情再加重了。
“少年英雄,要我说常家姐妹都是贤淑良人,正好配你们这样的英雄夫君。”知府大人坐在首位,还是寻好听的话说。
温言煜笑着看向常喜弟,“是贤淑,能得此良妻是我三生有幸。”
这话说的喜弟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了,自然不敢想知府是什么感觉了。
等这厨屋婆子端茶过来,喜弟赶紧把茶奉上,寻个话题岔开。
慢慢的也就转到了招弟身上,知府大人既然是代表李木子来的,男方该走的礼也都走到了。
虽说成亲的日子是早日定下的,可按规矩还是要提提显得慎重。
把今日主要的事说完,知府这边又将话题放在了他们之间。
端着茶杯转了三圈寻思了一会儿该怎么开口,可还是选择直接说出来,“县令的事我已经查清楚了,没想到竟然做了怎么愧对朝廷的勾当,我以下令收回他们的官印文书,将主犯判处死刑,其家眷也全都流放。”
一顿继续说道,“至于这新县令的事,留下这么一个破摊子新晋的进士估计也难当此重任,思来想去还是这里正最合适,他与我是同窗也算是老人了,处事稳重一定不会再让灵县出这样的败类!”
知府说的这般气愤填膺,像是对县令这样的人深恶痛绝。
不过喜弟总不觉得事情会有这么简单,县令到底是知府手底下的人,对于他的品行知府不可能不知道。
虽说闹到这份上,喜弟始终觉得,还未到达伤及性命的程度。
“大人乃是在世青天,多谢大人能还我温家清白。”温言煜立马起身冲着知府深深的鞠了个躬。
却闹的知府有些尴尬,什么叫还温家清白,是昨日的清白还是以前?
偏偏知府也提了,县令之前也做了许多错事。
知府将温言煜虚扶起来干笑了两声,“温家受了太多的委屈我心里都清楚,可若是翻了案薄牵扯甚广,这事也只能咱们知道永不能为世人道也。”
冲着温言煜说完接着将视线放在喜弟身上,“不过我这两日瞧着令夫人确实是不简单的,能想出什么会员来,着实方便了不少,若是你愿意受这个累我可以做主,将咱们整个州的医馆都整合成这种形式。”
以后这医馆也就跟银号一样了,走哪都能用。
而且整个州的医馆都拧成了一条绳子也就再也不怕,南边的人欺负过来。
倒也算是利州利民的一见好事。
尤其是那些经常出门的人,这样也可是剩下铜板了。
他这么说喜弟自然是愿意的,不过前提是用温家先人的名誉来换,这事喜弟便不好做主了。
“只要大人信任内人,您交代的事我们定当万死不辞也要办好了。”喜弟还没抬头看温言煜,温言煜这边倒是将这事给应承下来了。
知府立马笑了起来,“好,都是好样的,等着办完这亲事赶紧把这事给张罗开了。”
喜弟连连称是,三人又说了几句知府便才离开。
将知府送出门喜弟直接把手放在温言煜的额头上,试着温度没有刚才高了脸上才好些了,“生病了也不让人省心。”不过嘴上却不饶他。
温言煜背着手在喜弟后面跟着,“知府知道我在家却不露面,难免心里不痛快,更何况他提的事没有我你能做的主吗?”
被温言煜逼问两句,喜弟支支吾吾的却回答不上来。不过饶是如此,喜弟的脸色的却依旧没缓和过来。
温言煜只管在后面赔笑,“更何况我这也不是没事,再说了当初你为了我豁出性命了,人都说滴水之恩尚且涌泉相报,更何况这么大的恩情,将来我就算是为了你上刀山下火海都不带眨一下眼的。”
喜弟坐在椅子上气呼呼的看着温言煜,“怎么,听你的意思的是,我救你就是为了让你上刀山下火海?既然注定活不了那我还救你做什么!”
说完喜弟才惊觉好像不大对,她当初捅自己那一下也不尽然是为了温家,温家倒她也倒这也是为了她自己。
可不等喜弟改口,温言煜直接蹲下趴在喜弟膝盖上,“所以我要好好的,我们都要好好的。以后你也不必考虑我,只要你好我便都好了!”
温言煜的眼神太过于专注,总是让喜弟心里忍不住咯噔了一下,“赶紧起来这像什么样子?”
等温言煜听话的起身喜弟赶紧把话题转移到别的上面,“你说,他怎么会真的要处死县令他们?”
温家与里正有交情,这样一来以后这县城再没人给温家添堵了。
温言煜坐下来也不老实在那不停的晃着腿,“看来这李木子不能小瞧了。”
“你是说他?”喜弟惊讶的微微的张开了嘴,这次差点倒霉还是招弟,上次的事估计也一直憋着气,估计正好这次一并发难了。
且动作还快,不等余生那边有反应他这公文都定了。
余记是做生意的,手里面多多少少的都有一些官员的把柄,看样子这县令的被李木子抓了不少。
或者说,知府的也都有不少。
“余记真有那么厉害吗?”喜弟忍不住问了句,一个余记的大掌柜都不将一州之府给逼的就范,余记的势力都有多恐怖。
她虽说也是做生意的,可到底没去外头瞧过,对县城之外的事情都不可解。只知道余记厉害,可却想象不到到底是怎样的敌国?
温言煜认真的点了点头,“是,余记很厉害,富可敌国!若是国有大难紧靠国库之力远远不够,只有余记稳则天下稳,连天家都会给面子的人,如何要会在乎一个知府?”
喜弟的心一沉,也怪不得上次余生直接都敢直接对上衙差,原来一直是不放在眼里。
之前余生多少还给衙门点面子,她以为是因为民不与官斗可没想到,尽然是余生戏耍她们的手段。
也怪不想余生给自己个妾位都像是对自己多大的恩赐一样,感情还真是自己不识货。
只是越这么想,心越觉得冷。
喜弟一直不吱声,温言煜便一直盯着喜弟看,看她想的时间越长温言煜这边脸色便越差。
良久温言煜轻咳了一声,“不过余记也不是坚不可摧,若是你心里恨他,我依然能替你做主。”
喜弟回过神听温言煜这么说不由愣了一下,可随即反应过来,大概在温言煜心中余生是那负心之人。
看温言煜这般一本正经的说话,喜弟不由一笑,“我是做生意又不是做山大王争山头,还需要的什么做主不做主的。”
说完立即起身,“行了,趁着这会儿空档你歇息歇息,正好我要去县里瞧一眼。”
温言煜也没吱声撑着头一直盯着喜弟看,看她的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直到一点都看不见才回过神来。
手指沾了茶杯里的水,轻轻的写下了一个余字,而后又擦掉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当我温家人
虽说现在安定了喜弟也不敢自己去县城找了俩长工跟着。
去了城门口的时候正好看见要执行死刑的县令一众人,喜弟在马车上掀了帘子往外瞧,这执行死刑可一般都会缓几个月,尤其是朝廷命官总是要先报了上头再处置。
知府这般行径不像是对县令深恶痛绝,倒像是着急杀人灭口。
不过左右这些人死了于她是百利而无一害,喜弟放下帘子让人继续走。
她这次进县城主要是看一眼医馆的生意如何。
“东家夫人。”安大夫先看到的喜弟,欣喜的迎了上去。
“在这可适应?”喜弟笑着问了句,不过大概是快晌午的原因,医馆里的人倒没有想象中的多。
“您且放心了一切都好。”安大夫应了声,转头便看向了旁边原来这医馆的大夫孟大夫。
他的脾气喜弟也是见识过的,难得这个时候还能对喜弟抱抱拳头。
喜弟笑着点头到对他没有过多的苛求。
两位先生这边把手边的活一放,等着喜弟过来查看。
不过喜弟并没有翻看账本,而是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请两位先生里屋坐着。“今日过来是有要事与两位商议。”
一看喜弟说的这么严肃,两位先生一脸凝重赶紧跟在后面进去。
进去之后喜弟顺势便将屋门给关上,把知府大人今日说的事与两位先生交代了。
“这是好事顶好的事啊!”两位先生同时开口,随即相视一笑。
不过随即又愁上心头,既然要整合就需要人手,可他们哪里去寻这么多了。
更何况,账房先生这边手头上正和药农谈收地的事,也正是关键的时候。
“这次合作我们势在必行,无论有多少艰难都要克服。”若是这次错过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他们突然加入肯定不可能将医馆收入囊中,只能是合作到时候这银钱还是单独有账本。
饶是如此她们凭空加入肯定有人不愿意配合,这里头定然是困难重重。
喜弟轻柔眉心,“所以这次希望两位先生能在五日之内将手头的活都交给可靠之人,五日之后便出发走访各医馆,一个一个拿下!”
“这是知府大人的命令,你们二位既不可仗势欺人也不要太过卑谦由人拿捏。”喜弟一顿又继续说道,“两位先生都是经历过的事的,该知话都是如何说的。”
最重要的还是让人看不出虚实来,喜弟这么快行动也是让人觉得她底气足,手边有多的是可用的人。
两位先生深知这里头的厉害,赶紧点了点头。
至于下头该怎么计划喜弟现在也还没谱,先立个五日之约让两位先生心里都有个数。
出门的时候正好碰到之前扮道士的那个长工,显然上次的事对他的教训是够的,一看喜弟过来连头都不敢抬。
“我怎么瞧你这么眼熟?”可喜弟并没有放过他而后往他跟前走了几步。
“东家我错了我错了。”吓的那长工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是你啊?”喜弟仿佛是刚认出来,拖着长音说了句,而后笑着转身,“从前的事便都过去了,以后你只要好好做事我定不会亏待了你。”
长工只能点头应和,连孟大夫都不敢在喜弟跟前叫嚣他一个长工早就认命了。
把喜弟送走,管事先生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喜弟刚才那话哪是对长工说的,分明是对他说的。
就算是签了死契也依旧得不到喜弟全部的信任,时不时会敲打他一句。
明明都能看见跟着喜弟做活未来是会有许多个机会,可若是不本分什么都会没有。
“老兄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咱们东家手上?”管事先生手搭在账房先生的肩膀上,忍不住问了一句。
在他看来,喜弟最信任的还是账房先生。
账房先生摇了摇头,“我所有的一切都是温家给的,待温家比命中东家夫人自然会看到眼里的。”
话虽这么说可管事先生是不信的,不信喜弟会如此简单的相信一个人。
不过账房先生明显是不想再背地讨论东家,俩人便开始研究后续的事情。
喜弟这边倒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在县里随便逛逛,至于马车就在后头跟着。
“温夫人。”直到叶玄一拦住了她的去路。
喜弟微微的挑眉,“你我可真是有缘。”
“确实是难得的缘分。”叶玄一认同的点了点头。
而后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喜弟也没多问跟着叶玄一走了过去。
两人来的是一个相对僻静的茶馆,“你也不问一句便跟我过来了,不怕我对你不利吗?”两人坐定叶玄一端起茶杯先抿了一口。
“你既说过言煜是贵人,自然不会去挑贵人的痛处。”喜弟轻轻的摇晃茶杯。
这言外之意便是只要她出事,温言煜一定不会放过叶玄一,这般便是自信在温言煜的心里她始终占有最重要的位置。
“我真想看看你能不能这么一直得意!”叶玄一愤恨的说了句。
“那首先,你得能活到我那个点。”把茶杯放下喜弟轻轻摇头,也怪不得这里的人少,主要这茶水太难喝了,一口气下去没有茶叶该有的甘甜,反而有一股刺鼻的泔水味。
不过就这样一个地方还能不关门,想来能卖出去的必是僻静了,像他们这种谈话的人大都会挑这样的地方。
“你什么意思?”相对于喜弟的放松,叶玄一这边的心却提了起来。
喜弟抿了口清水漱了漱口才又继续说道,“你若是还对言煜不死心,这会儿应该是去纠缠言煜,你既约了我出来又不提男女之事,只能是你遇到了难处而我恰好能帮你。”
“你一向都这么自以为是?”叶玄一冷哼了一声。
喜弟拿着帕子无趣的摆弄着,“并不是,从进城门的时候除了看见县令被行刑之外,正好也是女眷们被流放出城的队伍,只是不巧在那些看热闹的人影中瞧见了姑娘。”
一顿继续说道,“姑娘想也不知道,我们做生意的人一定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看在人后想在人前。”
那么难喝的茶水叶玄一一口饮尽,“今日,算是真正的见识到了温夫人的风采了。”
不错今日打从在城门口遇见喜弟的马车,便就一路跟了过来。
尤其是看到喜弟不急着回去还在街上逛逛,正和了她的心意。等喜弟走到人少的地方,才出来将人拦住。
却没想到这一切全都是在喜弟的计划中,既如此她便将话挑明了说,“我们已经有两日没有接到生意了。”
喜弟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人家都说县令是被我们算死的,还说我得罪了温家以后都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所以,不仅没有上门的生意我们还被人排挤。”而后摊开手心露出了几块碎银,“现在,就是我银子都花不出去。”
这个喜弟倒是能理解,做买卖的大部分都是很究竟的,在他们看来叶家晦气的很,谁也不想跟他们摊上关系。
尤其是越小的铺子越担不起风险,就越排斥叶玄一她们。
喜弟轻轻的敲着桌面,“所以呢?”
“所以呢?你现在还好意思问我,要不是你们温家来县城宣传,说我多么多么不要脸得罪温家的人,我至于是现在的处境?”看喜弟不温不火的就跟听故事一样的态度,气的叶玄一使劲的拍桌子。
“也不能说花不出去,你看现在你不是安安稳稳的喝上茶了吗?”任凭叶玄一怎么着急,喜弟就始终是保持这种不急不慢的语调与她说话!
“那是因为我花了别人十倍的银子!”叶玄一起的怒喊。
喜弟不悦的揉了揉耳朵,“左右你们叶家有的是银子,多花些便是。”
说完看叶玄一有要抓狂,“好了好了。”喜弟一笑才把人重新拉着坐下,“你说是我们温家的人传的信,你可有什么证据?”
“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还需要什么证据!”叶玄一端起杯子想喝点茶压压火气,结果端起来一看是个空杯子,气的啪的一下又把杯子给扔了。
喜弟撑着下巴苦恼的看着叶玄一,“看来确实是我与我温家人有关,不过。”
话锋一转才又说到,“就算真与我温家有关,不也是你活该?”
“我怎么活该了?”叶玄一气的又站了起来,“温言煜他差点把我掐死,我已经得到足够的教训了,没想到你们温家得理不饶人还在背地里用这么下作的手段!”
喜弟坐直了身子认真的看着叶玄一,“既是我的理又为何要饶人,还有叶姑娘大概记性不好,你出我温家门的时候满口的诅咒,我温家给你些教训又如何?”
“你!”没想到喜弟会说的这么直白,气的叶玄一身子都颤了起来。
喜弟不耐烦的甩了甩袖子,“如果叶姑娘今日就是为了与我问罪,我劝姑娘大可不必,我这个人素来睚眦必报眼里绝对不容沙子!”
喜弟作势便要起身。
“你!”大概是怕喜弟离开,叶玄一赶紧把门又给挡上了,“那你到底如何能放过我?”
一听这话喜弟重新坐稳了似笑非笑的看着叶玄一,“你这是在求我?”
叶玄一咬着唇虽不甘心可还是低下头了头,“是,我求你放了我们叶家。”
喜弟冷笑了一声,“我竟然不知道,求人是这样的态度。”
“你!”叶玄一愤恨的看着喜弟,可在这样的情形下不得不低头,“好,我求你放过我们叶家。”接着直挺挺的跪了下来。
喜弟扶着桌子起身,围在叶玄一的跟前转了几圈。
与叶玄一也算是打过几次交道,凭她的性子应该是个霸道的,如今能乖乖的跪在自己跟前看来是别无选择了。
“我刚才一直想,既然你们手底下有银子,这里容不下你们离开便是,看你现在的态度突然想到了,你们做玄术的该是注重传承,想来是为了保住你们叶家的宅子。”喜弟停下来,给两个人都倒上茶水。
“是!”叶玄一这边倒是直认不讳。
喜弟低低的笑了一声,“所以,你的诚意是不是也太低了?”
“我已经给你跪下了,你还要怎么样!”叶玄一愤恨的等着喜弟,要不是仅存的理智能压着怒火,那样子倒像是想要吃了喜弟一样。
喜弟拍了拍叶玄一的肩膀,“我是个商人自然以利为先,你跪了我于我有什么好处?”
而后继续说道,“不过我倒是能给你指条明路。”
“什么路?”虽然觉得喜弟不会好心的真的能有什么好选择给她,可眼下她也没有别的办法。
“我手头上正好有个差事需要个像你父亲那样的能人,只要把我的差事办好了,我保证你们不仅你们叶家祖宅会保住,也保证你的父亲依旧受人尊敬,甚至更胜之前。”喜弟这边要去与各个铺子谈条件,肯定不会那么顺利。
那个叶先生多少也流两把刷子,让账房先生待在身边万一遇见难应付的也可以用叶先生来唬一唬人。
到时候叶先生的名声依旧会打出去,以后不仅是县城里的人就是整个州的人都会听到叶先生的名号。
“你会这么好心?”话说的好听,叶玄一现在可不敢相信喜弟。
喜弟低低的一笑,“叶姑娘果然是个聪明人,这么快便上道了。我自然是会有条件的,万一你们父女俩发达了翻脸不认人,我这不就白忙一场?”
“你到底想怎么样?”叶玄一警惕的看着喜弟,生怕她提什么刁钻的条件。
看叶玄一这幅如临大敌的样子,让喜弟轻笑几声,“你也不用这么紧张,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跟你签订个文书,做我温家人,以后永远为我温家效力。”
“你想让我给你当下贱的奴才?”叶玄一不敢相信的看着喜弟,她是想到喜弟没有那么好心,却没想到心思竟然这么毒。
给人当奴做婢的不就入了奴籍,不仅她这辈子是奴才她的孩子也会是奴才。
“你也不用这么一副生无可望的样子,你不都说了言煜前途不可限量,你们若是对我忠心不二我肯定不会亏待你,再加上你长的这般水灵以后说不定也能混个官夫人做做,不比现在威风?”
第一百四十二章 成亲前
“你休想!”叶玄一气的牙痒痒,“我就算是死也不会答应。”
“好啊。”喜弟拍了拍手站起来,“死了也挺好,我也能图个清静。”
从怀里掏出了两枚铜板放在桌子上,冲着小二招了招手示意他这是小费。
“我这个人就图个心情好,你要是今日能死不定我还会好心的给你烧个帐子。”拍了拍叶玄一的肩膀,悠然的离开。
“你真恶毒!”叶玄一愤恨的喊了句。
回给她的只是一阵阵凛冽的风声。
“你回来,你给我回来!”叶玄一突然着急了站起来追了出去。
可她只能看见喜弟马车的背影越走越远。
她真的头也不回,一点转圜的余地都给自己留。
风继续吹着叶玄一一巴掌打在自己的脸上,心里却是一万分的后悔,早知道现在会是这个局面她当初一定不会起那样龌蹉的心思。
一定按着父亲说的那般好好的与温家结好,巴结上这样的贵人一定没有坏处!
喜弟在马车上倒是自在,甚至还端着碗瓜子磕着。
“东家夫人。”突然马车停了下来。
喜弟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了,掀起帘子探出脑袋来看,没想到竟然是温言煜撑着胳膊挡在路中间。
“马车里的小娘子能不能好心的捎在下一成?”温言煜噙着一丝坏笑的看着喜弟。
“无趣!”喜弟重重的甩了一下帘子,不过还是让温言煜进来了。
“你这是捡银子了?”一上马车喜弟就问了句。
“没有啊,怎么了?”温言煜拍了拍自己的衣服,还以为身上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怎么瞧着你今日格外兴奋?”喜弟撇了一眼温言煜继续吃自己手里的瓜子。
温言煜笑着凑到喜弟的跟前,“总有一日你会明白的。”
他知道余生就在县城里准备盐焗的事情,他以为喜弟这么急急忙忙过来是有什么事要与余生商量,却是没想到喜弟跟没就想到余生这一茬。
“离我远点!”喜弟拍了一下温言煜的肩膀,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到温言煜的气息总是有些不自在。
温言煜格外的听话,喜弟一发话他立马靠在马车的另一头上,绝对是能离喜弟多远就离喜弟多远。
“叶玄一的事是你手笔?”叶玄一的事既然与温家有关,不是她出手自然就是温言煜。
招弟那丫头可没这么多心思。
温言煜嘿嘿的笑了笑,“我这不是怕她碍你的眼,就想把她们赶出县城,也没想到你留着还有用处。”
惊觉自己失言温言煜立马将头转到一边,掀起帘子佯装在看外面的景色。
喜弟冷哼了一声,“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可真是给了我不少惊喜。”
温言煜拿捏不准喜弟说这话到底有没有生气,只以不变应万变只管憨笑着,“还是师傅教的好,怎么样我没有辱没师傅的名号吧?”
喜弟这边却淡淡的叹了口气,“我既盼着你长大,又觉得长大的你太过可怕。”
从温言煜回来好像他的每一步都在计划之中,说的做的都算的精细。
温言煜没想到喜弟会这么说,眼神微微的转了转随即又往喜弟跟前靠了靠,“若你不喜欢我便不再算计了可好?”
喜弟扑哧笑了一声,“这个世上我最不相信的便是傻人有傻福,还是会算计的好,不求达官显贵,但求能明哲保身!”
“师傅教训的是,徒儿受教了。”温言煜冲着喜弟抱了抱拳头。
“油嘴滑舌!”喜弟瞥了他一眼,不过脸色总算是好看了。
回去之后发现院子里又多了些红箱子,喜弟一问才知道原来是李木子那边又着人送来些,不过因为这次来的只是个管事的,长工们去没去把喜弟寻回来。
喜弟揉了揉眉心,上午送来的那些都快没放的地方了,再加上这些估计都是有一部分放在院子里了。
不过喜弟的心里明白李木子这么做是想将该有的礼节都给补齐了。
“他这么下聘倒闹的我不知道该陪嫁什么了。”喜弟忍不住念了句,准备再多的东西在人家这里都会显得小家子气。
“若是真情,想也不会在乎这些。”温言煜说的时候眼神微微的一闪,有一个念头在心里闪过。
“我们便这般安慰自己。”喜弟笑着打趣这事便就掀过去了。
不过话是这么说,喜弟这边该准备什么便准备什么,只是招弟的嫁衣却来不及做了。
就是招弟自己,三日内也做不出像样的嫁衣来。
尤其是喜弟也不愿意委屈招弟,人一辈子就成一次亲可不想招弟有什么遗憾,便接受了李木子的建议嫁衣由他那边做。
明天便要成亲了,最后一夜喜弟便想着要陪招弟过,“不过只是一日未见,便就这么牵肠挂肚吗?”看招弟对着嫁衣发呆喜弟忍不住打趣了句。
“姐连你也笑话我了?”招弟羞的低下了头。
手却不由放在嫁衣上,鲜艳的红色带着从未想过的喜庆,上头的还挂着琉璃珠子是她从来没有碰过的东西。
招弟拍了拍脸总觉得就跟在做梦似的,好怕梦醒了就散了。
“不是笑话,是为你高兴。”快成亲的时候两位新人是不能见面的,不过是一两日的光景招弟就想的魂不守舍那便是两人感情深厚,是顶天的好事。
招弟却不由的叹了口气,“是呀,我是高兴也该高兴的。”
“姐,你说我真配的上这么好的福气吗,我配的上他吗?”招弟拉着喜弟的胳膊很认真的问。
喜弟的心一提还以为招弟是听说了什么,“你这是什么话,什么配不配这婚是那李木子求来的又不是你主动寻的他。”
招弟看喜弟这么紧张不由的笑了笑,“说的是左右余生还长,我会在以后的日子加倍的对他好。”
余生。
只是怎么又想起这个名字来?
招弟摇了摇头,将嫁衣紧紧的抱在怀里,让自己结结实实的感觉她要成亲了,明日便要成亲了。
看招弟这样喜弟只在一边暗暗发笑,果真是女大不总留。
第二日一早喜弟便忙活了起来,跟上次招弟给对自己一样,煮了一大碗面条。
一看见这面条招弟忍不住觉得自己傻,好像真能用一碗面前把人留着一样。
不过还是含笑喝的一根不剩。
等着吃饭早晨饭院子里面就忙活开了,因为招弟的东西都在温家喜弟便让招弟在温家出嫁便是。
本来喜弟的意思是让招弟在自己屋里代嫁,可招弟却执意要去莲莲住过的屋子,说是若莲莲在天有灵一定会为她高兴的。
喜弟扭不过她只能随了她的心思。
全福婆子是李木子挑的,听说是全县城最好的全福婆子。
“一梳举案齐眉,二梳子孙满堂,三梳福禄安康。”
全福婆子口里念念有词,全挑着吉利的话说。
“请新娘子喝一口娘家的水,不忘娘家的养育恩。”
等穿戴整齐全福婆子又喊了起来,从外面进来了个端杯子的婆子,招弟接过轻轻的抿了一口。
“请新娘子吃一粒娘家的米,不忘娘家姐妹谊。”
又进来一个婆子捧了捧小米,招弟捏了一粒米放在嘴里。
“请新娘子吃一口枣,嫁入夫家早生贵子甜甜蜜蜜。”
又一个婆子用小碟子端了一颗红色的蜜枣。
招弟拿来之后轻轻的咬了一口又放回到盘子里。
这一轮礼成的之后,全福婆子一抬手让外面的人放一轮炮仗。
“啊!”大家热热闹闹的看着外面,谁知道端着碟子那婆子退下去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崴了一下脚,手一松那碟子掉在地上啪的一下摔了粉碎。
这大喜的日子最忌讳的就是这种事,吓的那婆子连动都不敢动了。
“岁岁平安,碎碎平安。”全福婆子率先反应过来,赶紧拿帕子把地上的碟子收拾起来,低声叱喝那婆子,“还不赶紧退下去。”
这时候两边的人也反应过来,也跟着婆子在那念叨,“碎碎平安,岁岁平安。”
外头的炮仗正好响起来了,这一热闹也就让刚才的事过去了。
可说不上来为什么,那碟子摔碎的一瞬间喜弟的心闷的难受,总觉得有什么事会发生。
正好这个时候下头的人说叶玄一过来了,喜弟趁着这个空挡出去透透气。
温家在办喜事,喜弟也没让叶玄一进来,让人将她领到铺子门口等着。
“叶姑娘怎么有空过来?”喜弟就跟没事人一样与叶玄一笑着打招呼。
叶玄一的脸色很不好看,不过就是两日没见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了。“我今是来告诉你我答应你,不过我有个条件。”
喜弟连眼皮都没抬,“叶姑娘你应该也看见了,我们家正在办喜事。”
“所以呢?”叶玄一紧顺着问了一句。
“所以,我没空跟你在这废话!”喜弟的声音陡然抬高,接着扭头就要走。
“你还没听我是什么条件。”叶玄一这次学精了,一看喜弟要走直接抬起胳膊拦住她的去路。
喜弟双手环胸似笑非笑的看着叶玄一,“好,我可以听但是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答应。”
“为什么?”叶玄一愣愣的问了句。
“因为是你在求我!”喜弟好心的指出。
叶玄一紧紧的抿着唇,似乎在做什么心里斗争,“我我同意来你们温家当奴做婢,但我要名分,妾氏也好通房丫头也行,我不在乎高低。”
喜弟似笑非笑的看着叶玄一,她连通房丫头都能说出来看来确实是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你,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叶玄一觉得她都已经把自遵踩在脚底下了,喜弟还迟迟不做声,分明就是有意羞辱她。
喜弟深吸了一口气,“我是想说你现在说完了吧?我可以走吗?”
“你,你什么意思?”叶玄一没想到她都将姿态压的这么低了,喜弟怎么还不吐话?
喜弟冷笑了一声,这一笑似乎是在说叶玄一的不自量力,“你以后不必再来找我,我没空帮你认清你自己的处境。”
说完冲着二翠招了招手,“把这个人给我推出去。”
二翠最是听话了,但凡是喜弟吩咐的她必然实打实的去完成,是以推叶玄一的那一下绝对是用了十成力。
以至于叶玄一被推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别走!”在喜弟经过她的时候叶玄一突然抱住了喜弟的腿,“我答应我全都答应。”
“我做低下的奴才,我愿意低下。”喜弟的腿一动叶玄一吓的浑身一颤,把喜弟的腿抱的更紧了,生怕手一松人又走了。
“好。”终于听见喜弟开口了。
叶玄一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只是这时候才惊觉身上全都是汗。
喜弟从怀里将早就写好的文书取出来,两人写上自己的名字按上手印这事便就成了定局。
“你明日过来寻二翠给你安排活便是,至于吃的没了让你父亲去找县城里医馆去要。”喜弟两份文书收好,等着一会儿让人给里正,不,应该说是现在的县令大人送去。
本来今日叶玄一便能做活,可喜弟惦记那摔碎的碟子,便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保险起见还是明日再来妥当。
叶玄一将自己的那份放好,一路也不知怎么走回去的。
只想着叶先生今日语重心长的对他说的话,他说玄术这东西本来是为了救世,一旦贪财便是给自己积下孽业,而他因为贪的太多老天爷才惩罚他无继承之子,妻子也早早离世。
若是再连叶家都保不住了,就是下了九泉也不会安息的。
也就在这个时候,叶玄一才明白原来叶先生是有这么嫌弃她这个女儿身。
或是因为伤心,或是因为赌气才一定要保住叶家祖宅。
相对于叶玄一的凄凉温家这边可是热闹,尤其是李木子来了,那么长的迎亲队伍比师爷庶女嫁人那时候气派多了。
别说是镇上从来没有过,就是县城里也得排上头一个。
“堵门!”常姥姥族里的兄弟们一听温言煜的喊声,一个个把全跑出来哄的一下把门堵的严严实实的。
“各位兄长通融通融。”李木子早就准备好了,一挥手后面来了三四个长工一人手里面都捧着一盘木盘子,红布掀开上头摆的全一串串串好的铜板。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为你守身如玉
“谢谢成全谢谢成全。”李木子见人就发,堵门的人几乎是人手一份。
“我们绝对不会为了三斗米折腰。”眼瞅的功夫就已经到了温言煜守的最后一关。
“对,不能收买我们!”几个兄弟把铜板往怀里一揣也跟着温言煜喊道。
不过到底是拿人家的手软,也就喊喊却没有个动手的。
“姐夫,手下留情啊。”李木子说着照例往温言煜的怀里塞了一串铜板,只是靠近的时候悄悄的在温言煜的耳边念了句,“我们东家今日也会观宴。”
有些个事情男人们自然都懂得,余生一趟趟往这里跑若谁对喜弟没意思谁也不会相信!
今日别的不说就安排位置的事肯定是李木子说了算,到时候让喜弟离着余生近了那种场面温言煜也不能闹别扭不让坐。
“奸商啊奸商!”温言煜指着李木子,咬牙佯装不敌他的力气往后退了好几步。
李木子瞅准机会冲了进去,外头热热闹闹的正好里头也走完了所有的过程。
招弟手捧着个玉如意蹲坐在椅子上,大红的嫁衣显得她格外的明艳。
喜弟拿着帕子盖在招弟的头上,嘴里只反复念叨着,“一定要幸福。”
外头同族的兄长已经等着了,将招弟一路背了出去,原本该拜别父母这会儿只能改成出门的时候拜一拜长姐姐夫。
“姐,你也一定要好好的。”千言万语到了嘴边也说了这么句话。
“姐夫!”到了温言煜这嫉妒哽咽却连个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
“我都省的,你且放心你姐必然比我的命重。”温言煜让人将早就准备好的荷包端上来,亲自送到两位新人的手上。
“走吧。”李木子将招弟打横抱了起来,在放她上马车的时候正好一阵风吹来,吹起了帕子的一角,而她入眼看到全是一片鲜艳的红色。
李木子将帕子压下,“无法给你十里红妆,但求尽我所能。”
耳边是李木子呢喃的声音,招弟含着眼泪说了声,“谢谢。”
李木子怜惜的看着招弟,“你我之间最不该有的就是这句话。”
看着这就会儿功夫李木子与招弟还这般难舍难分,喜弟不禁更心下来。
不过虽说今天两家在一起热闹,可还是避开一段时间,等着迎亲的队伍瞧不见了娘家人才开始过去。
喜弟看着李木子坐在高头大马上,在那一瞬间他仿佛能顶天立地!
喜弟含笑着目送他们离开,温言煜知道她这是舍不得招弟,便拉起她的手给予她力气。
而喜弟这边却是很自然的靠在温言煜的身上。
多年后有的人想起这一幕,总还念叨笑着这才叫是真正的姐妹情深。
而招弟这边一路平稳,到了院子里的已经挤满了宾客,在一群人的哄笑中招弟到了正厅。
因为李木子没有父母,所有成亲的时候他们是拜的余生。
自然这礼也不是白行的,余生出手阔绰直接送了招弟一张地契。
就是被送进洞房的时候招弟都觉得有些不真实,李木子给的聘礼喜弟那边是一点没留的给招弟带来了,自己又还添了许多。
这些尚且不议,光地契这瞧见便就有了两份了。
明明之前还得一个铜板一个铜板的算计着过日子,现在突然有这多家产,招弟总还觉得不适应。
等伺候的都下去了,招弟拿出陪嫁单子一条条的估算。
因为也计了这么长时间的账了,就算没有算盘招弟也能大致的有个数了。
这个值十两,那个值二十两,那个值钱三十两,就这么加起着竟然得有近千两,招弟算了一遍怕算错了,又算了一遍价格还是这个数。
突然间有了这么多银子了,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花了。
外头拜完堂喜弟他们就过来了,按照规矩一般都是男客一桌女客一桌。
可余生跟喜弟他们都算是贵宾,李木子特意没将他们分开,还安排了专门伺候着。
“今日不见温大人,瞧着是愈发的意气风发了。”余生坐在主位上,看向左手边的温言煜,视线却又慢慢的挪到喜弟身上,“胖了。”仿佛是自言自语。
“哪胖了,我瞧着温大人比以前还瘦了。”李威与余生的关系最不一般,是以今天也能跟余生同席而坐。
用手拿着一个鸡腿,嘴里吧嗒着是不忘搭句话。
余生恼的一个眼神扫过来,啪,李威赶紧把鸡腿放下,“莫不是,莫不是我又说错了话了?”
喜弟往李威碗里夹了一块猪脸肉,“李威的哥的眼神最好了,你说瘦了那便瘦了。”
接着有看向温言煜,“那你也补一补。”而后夹了一点腰花。
温言煜笑着接过来,看到了喜弟嘴角有一粒米用手取下来之后,直接放在自己的嘴里。
“还是喜弟妹子知道我好这一口。”李威大口大口把猪脸肉放在嘴里。
“没人把你当哑巴!”余生冷冷的斜了一眼,本来手里还拿着筷子硬生生的折断。
李威被温言煜凶的把头一锁,只管埋头吃饭便是。
温言煜将余生的动收在眼底,让人又给余生添了把筷子,“在余大东家跟前,我哪敢称什么意气风发。”
明明态度很卑谦,可余生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格外的刺眼。
“是不能。”余生直接应下来,接过新筷子神色似有些缓和。
夹着喜弟刚才碰过的腰花仔细品尝,“战场之上刀剑无眼,我劝温大人一定要小心。”
喜弟的眼猛的眯了起来,余生这是在威胁他?
倒是温言煜面色如常,“人都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余大东家我们里面最难的一个人。”接着双手端起酒杯捧至余生面前,“您说是吧?”
一看温言煜这是要带酒,李威赶紧端起自己的酒杯。
余生这边却只是斜了一眼没有动弹,“好在再难我已经过来了,这世上怕再无能伤我的暗枪,还是温大人初生牛犊不知前面是狼是虎。”
外头的人喜气洋洋,却不知里头刀光剑影已经过了好几个回合了,李木子往里头探了一眼,看余生的脸色不好,他都没敢进去敬酒,光在外面晃荡着。
“尝尝这个不错。”喜弟又夹了块鱼将里面的刺挑干净了才放到温言煜的碗里。
温言煜自顾自的将杯里的酒喝尽,而后夹着那鱼慢慢的品尝良久才回余生的话,“前头是狼是虎我不知道,只能凭着心口一口气一直往前冲便是,无论虎狼也得让他惧一惧我。”
余生冷哼了一声,“温大人倒是说的轻巧,若是拼不过就不知道你家中美艳妻该如何?”
余生跟温言煜这么过招其实彼此心里都数还不是因为喜弟,本来这是场男人之间的较量,谁先提喜弟其实便以说明那人已经输了。
温言煜回头看了看喜弟,“我们生死相依。”
既然余生想要看他们秀恩爱,温言煜自然不会吝啬的一直藏着。
啪!
刚换的筷子又折断了几分。
“喝!”余生突然端起了酒坛子,直接往嘴里灌了起来。
外头的人看见余生都这么敞亮,也都跟着喝了起来。
今日注定要热闹非凡。
喜弟累了这么几日其实很想早点走,可其他宾客都没有走的迹象,喜弟这个做长姐的也不能提前散了属于自己的妹妹的热闹。
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到偏远歇息歇息。
现在正是冷时候,喜弟缩了缩脖子寻了个避风的地方站着。
“怎么不去陪你的如意郎君了?”身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余生靠在墙上站着,本来已经喝了那么多酒的他眼睛却还是异常的明亮。
“我家夫君脸皮薄,在这么多人跟前自是放不开的。”喜弟说着却不着痕迹的往后的退了几步。
“脸皮薄?”余生不屑的冷哼,明明看见喜弟往后退他偏故意往前走了一步,“我许你平妻之位你可愿意跟我走?”
平妻?
这应该是很高的身份了把?
喜弟笑了笑这种感觉却好像她只是一个待价而沽的商品罢了,迟迟不卖就是为了抬个好价钱。
“我这个人贪心的很,要要便是最好的更是独一无二的,东家既然给不了以后就莫要再开口,免得一次次伤了您东家的脸面!”喜弟语气淡然好像没有一丝的情绪波动。
“你以为温言煜就能给你吗,现在他只是一无所有还能守着你一个人,若是有朝一日的封大将军,我看他还会不会记得今日的深情!”余生说的义愤填膺,声音便是越抬越高。
“那是我跟他的事,就不劳东家费心了。”喜弟不想再跟余生争执,低头便要出去。
可余生就是不放她离开,她走到哪余生挡到哪。
“请东家自重!”喜弟干脆站着不动了,冷冷的盯着余生看。
“我若不自重你又能如何?”余生的视线却始终放在喜弟的唇上,不知为何在月光下特别的想尝一尝这唇的味道。
喜弟冷冷的一笑,“那我便引外头那些人进来,让他们看看余大东家如何荒唐。当然您可以不在乎无非就是有个不好的艳名罢了,可我想京城总有人在乎,只要我活着我便不停的闹,闹的你余家不得安宁。”
却不想余生一点都没生气,反而轻笑了一声,“且不说你会不会去京城,至少今天你不会喊,你不会破坏你妹妹的婚宴。”
“那是您以为的,而我是回断然不会为了任何人而委屈我自己。”喜弟撇了余生一声,每一个字说的异常清晰。
“不,你会的,你为了温家就伤害过自己!”余生的眼睛一红,一想到喜弟为了温家做了那么多心里就嫉妒的发狂。
“余东家。”正在余生有些要失去理智的时候,招弟从后面喊了一声。
本来看着时辰越来越晚了,招弟有些坐不住再加上肚子也饿就悄悄的出来找吃的,本来想着这个院子也大她悄悄的避开正厅的人便是,没想到七拐八拐的就到这来了。
余生的眼睛渐渐的便的清明,“滚!”突然甩了一下袖子背对着喜弟。
喜弟也没停留赶紧拉着招弟离开,招弟紧走几步却突然回头,“愿余东家回头是岸。”忍不住劝了一回。
可回给她的只是夜起的风声,余生连一个音都没有回她。
把招弟送回新房,喜弟忍不住念了句,“饿了就让下头的人给你端点吃的来。”
招弟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我,我不是怕她们说我不懂规矩。”
喜弟叹了一口气,“这当主子的还能让下头的人约束了,赶明我把二翠给你送来,跟前有个贴心的用的这顺手。”
李木子这跟喜弟那还不一样,喜弟是长工只做活的,而她这下人就是下人,专门伺候主子用的。
看喜弟一脸严肃,招弟吐了吐舌头还往喜弟怀里钻了钻,“姐二翠就留她看铺子罢,未来的路我总得自己走,真难想象姐是怎么压住温家那些长工的。”
等轮到自己了才知道这里面有多难,她好歹不说还有李木子压阵,可喜弟打从成亲后男人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东西。
尤其是温言煜从军之后,喜弟一个妇人撑起那么大场面也着实不容易。
“恩威并施,你且记着了对谁也不能太宽容。”招弟这个样子喜弟也确实担心。
不过想想招弟也说的对,未来的路谁也不能替她还是得她自己琢磨。
不过现在盐焗还没起来李木子应该还是有时间,只要李木子对招弟真心,光下头人也给招弟使不了多大的绊子。
姊妹俩又说了一会儿喜弟才离开,不过等她出去的时候宾客们已经陆陆续续的开始走了,想来是余生离开了。
等上了马车喜弟的头直接靠在框上一个劲的打哈切,反观温言煜虽然喝了那么多酒可依旧坐的直直的,连眼角都没出现一点白色。
都说夜路不好走,刚出城门马车便是一个颠簸。
喜弟的身子晃了一下,手却被温言煜牢牢的抓住。
“那个。”温言煜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就算我想来真的能做了将军,只要你对我不离不弃,我便一定为你,守身如玉!”
咳咳咳,本来已经有些迷糊的喜弟被温言煜就跟发誓似得的话给一下子惊醒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洞房花烛
“那个你刚才都听见了?”喜弟探究的看着温言煜。
除了这个理由她还真想不出,会因为什么事能让温言煜突然来这么句。
温言煜先是沉默了会儿然后又点了点头,“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外面我不放心。”一顿又说了句,“当时我在房上。”
喜弟惊讶的看着温言煜,“你是去看笑话了?”
说完后喜弟紧紧的抿住了嘴,却也没想到从自己嘴里能说出这么冲的话来了。
温言煜面无表情的看了喜弟一眼,“不是,如果他再敢往前我就射死他!”
喜弟这才注意到,在温言煜的手的另一边离着一个弓。
“他的跟前应该有许多保护的人。”喜弟提醒了句。
温言煜这才勾了勾嘴角,“可没有一个比我杀的人多。”
喜弟点了点头,也许是这样的。
“可若他死了,大周便乱了!”喜弟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行,余生代表是这个余记,一旦他出事下头的人一定蠢蠢欲动都想刮分余记的天下。
届时大周内忧外患不堪设想!
“大周如何与我何干?”说这话的时候,温言煜却是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喜弟愣愣的看着温言煜,大周的将士竟然说这种话,要是被大周的皇帝听见应该会,很是难过吧。
“那个,好男儿应该保家卫国!”喜弟严肃的盯着温言煜。
温言煜歪着头想了想随即爽朗的一笑,“师傅就是师傅,看的就是比徒儿透彻。”
喜弟白瞪了温言煜一眼,指了指温言煜心口的地方,“你这里头耍的什么花招,我都有数。”
哗!
温言煜自己的敞开自己的衣服,“那是自然,我在师傅面前一定没有任何遮掩。”
喜弟的眼神有些飘忽的看着一边,本来看看倒也没什么可一想这里讲究矜持,还是做做样子躲躲便是,“去去去,没大没小的。”顺势也端端这当师傅的架子。
温言煜的眼神分明的带着几分宠溺,“得来,听您的吩咐。”利索的把衣服穿好。
却在突然间抬起了喜弟的腿,把喜弟吓了一跳想要挪走可温言煜这边就死摁着不放,“小的伺候您。”
手轻轻的捏着喜弟的小腿,这种舒服的感觉让喜弟非常受用的闭上了眼睛。
慢慢的也就睡着了,便是到了家门口也没醒来。
另一边李木子将最后的宾客送出去,忍不住伸了伸懒腰他终于可以回去了。
不过到门口的时候怕酒味太大熏到招弟,让人端了茉莉茶在嘴里泡了一会儿才吐出去。
招弟本来已经靠在床边上睡着了,一听开门的声音一个激灵坐起来,赶紧把衣服拽了拽,看李木子的鞋走的越来越近招弟的心激动的都要跳出来了。
当喜帕被李木子挑起,招弟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赶紧用双手捂住。
就听着李木子在自己头顶低低的笑着。
“你就这么开心?”招弟惊觉自己这般应该太小家子气了,赶紧把手放下怒瞪着李木子给自己长点气焰。
“我当然开心了,到现在就跟在做梦似的。”李木子把帕子一扔紧紧的抱着招弟,“让我抱一会儿,我们,我们成亲了。”
说话的时候还有几分哽咽。
本来招弟被勒的有些疼,可看李木子这办动情,便只默默的由着他抱着。
过了良久李木子终于放开了招弟,“我让厨屋给你留的饭吃你饱了吗?”
招弟愣了一下,本来喜弟给她壮了胆子跟下头人说饿了,下头的人也没说什么一会儿端了一桌子热菜来,招弟还纳闷了外头的宾客估计都快吃完了,这么还有这么热的菜。
却没想到竟然是李木子给留的。
招弟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既然你吃饱了,那,那该我吃了。”
招弟还没反应过来李木子这话是什么意思就直接被李木子给扑倒了。
招弟紧闭双眼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把未来一切未知都交给李木子。
李木子对招弟很是怜惜,就是捧着即将会软化的瑰宝,轻轻的靠近招弟。
直到,俩人真的有了夫妻之实。
李木子突然变的残暴,变的让招弟难受的直流冷汗。
过了一会儿李木子起身穿衣服,“我还有事,你自己在这睡吧。”
“这,这么晚了?”招弟想留一留李木子,可总有些害羞不敢直言。
李木子冷笑了一声,“怎么,想男人?”
招弟不知道李木子这是怎么了,可每次都是李木子主动,这才成亲的第一日就,就换她主动一次,“你,你不就是我男人吗?”
要是以前李木子定然欣喜万分,可现在他的眼神却更冷了,“现在是,谁知道以前或者以后会不会是。”
招弟的脸一白,“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木子这会儿正好穿好衣服,直接连头都没回的出门。
偏偏走的时候也没把门带上,招弟身上不着片缕那么敞着门好像是人人都可以瞧的东西一样。
招弟默默的流泪却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明明这婚事是李木子求来的。
一直到后半夜招弟想着不会有人过来,才撑着被子在里头摸索着把里衣穿上,不管怎么说先的屋门给别上。
床边的大粗红烛还亮着,听说这红烛要燃烧一夜不灭这对夫妻才能天长地久,如今红烛依旧却不见新人,也不知说法会不会灵验。
招弟听着外头的风声,整坐了一整夜,一直等到鸡叫三声才起身。
床尾的箱子里面放着早就准备好的衣服,依旧是鲜艳的红色,只不过没有喜服繁琐,也不怎么的总觉得这衣服比孝服还要碍眼。
不过招弟还是按照规矩把衣服给穿好了。
“夫人起了?”外头候着俩端脸盆帕子的侍女,一听屋里有动静便敲了敲门。
招弟深吸了一口气,使劲的揉了揉眼睛,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有种睡眼惺忪的感觉,“进来吧。”
“奴婢伺候夫人净脸。”一个侍女把脸盆放下去叠被子。
“啊!”招弟这边刚把手放在水里,就听身后的侍女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这做什么呢大惊小怪的?”拿帕子的侍女像是有些地位的,过去斥了一句。
可偏偏另一个侍女就跟见鬼似得指了指床上。
那帕子的侍女眼眶猛的收缩,用力的掀开被子,“请问夫人,您可是将床上用的东西都换了?”语气多少有些不善。
“并未啊。”招弟有些不明就里,她大早晨的换这个做什么。
“那请问夫人,上头的落红呢?”
招弟的脑子嗡的一声,落红落红她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床上空空如也是什么都没有,招弟才想明白为什么李木子昨夜那么反常。
招弟也顾不得侍女眼里的鄙夷,直接散着头发跑了出去。
“李木子呢?”一出去见人就问。
因为昨日闹的台晚了,下头伺候的也都才起来,也没个人瞧见李木子。
一直抓了一圈到了厨屋的时候才发现了李木子。
“李木子你听我解释。”招弟着急的上前拉住李木子的胳膊。
却被李木子硬生生的扯开,“披头散发的像什么样子?”
“虽然你是庄户人出生我也不挑你什么,可最起码的规矩你也该懂懂了。”当着下头人的面直接数落起招弟来了。
招弟的紧紧的抿着嘴,感觉到旁人注视的目光难堪的低下了头。
她想她现在应该比下人还像下人吧。
李木子说了招弟好几句,才又转向厨屋的那几个婆子,“我记得昨日我特意吩咐过,夫人怕饿你们记着把饭菜给夫人端过去,可据我所知还是入更后夫人提起你们才端的,我这人的眼里揉不进沙子,不管你们心里有什么小道道最后都收起来,要是再有下次全部给滚!”
一看李木子发脾气了,厨屋的人赶紧连连称是。
“李木子。”招弟可怜兮兮的喊了一句。
一大早的李木子还想着给自己出气,想来心里是有自己。
可李木子却没理会径直走自己的的。
“你慢点,我有话与你说。”招弟在后面紧追不舍。
一直追到李木子回屋里坐在凳子上的时候,她才歇了口气。
“不是有话要与我时候,怎么现在哑巴了?”李木子微微的挑眉冷冷的看着招弟。
从前李木子始终是一副憨厚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却让招弟有些打怵。
想来这才是真正的李木子,余记盐焗的大掌柜的。
“我,我虽然差点定过亲,可我的身子是干净的。”招弟深吸了几口气,鼓足了勇气解释了句,“至于落红,我,我也不知为何。”
“昨夜,我看见了。”李木子突然来了一句。
“啊?”招弟不解的看着李木子。
“昨夜我喝多了,怕酒劲上来吓到你便寻了个僻静的地方将酒气吐一吐,却清楚的听到,本该在新房的你劝余东家回头是岸!”李木子说的很慢却始终盯着招弟的脸,不愿意放过她一丝的表情变化。
“我,我,他,我姐。”招弟结结巴巴的想解释一句,可也不知怎的说不了一句完整的句子。
“我知道东家心里有长姐,可我说的是你,你喜欢东家是不是?”昨日一夜他似乎想明白了,其实每次招弟的视线都在余生的身上打转。
就连自己救她那次,她也是看向余生的,那次她发现余生根本不在乎她受伤,招弟应该挺难受的,所以,所以才应允了他们的婚事。
还有他们相看的那次,总觉得有时招弟的眼神有些飘,现在想想她看到方向正是余生的方向。
从前是他傻根本没往这方面想,现在看看早就露出端倪来了。
招弟本来就不擅隐藏自己的心思,这下被李木子一眼说破只是低着头却也不辩解一句。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她的脑子里便全是余生的影子,他每次思考的时候都喜欢晃着百折扇。
她知道余生的眼里只有喜弟,她不求这份感情有什么结果,只想远远的忘上一眼便是。
“从前的种种我可以不追究,可以后你要答应我再不见他,再不想他!”这是李木子一晚上想好的对策,他喜欢招弟从那碗茶开始就喜欢上了招弟。
茶!
李木子的脸色一变,这些日子接触下来招弟根本不喜欢这些东西,原来打从第一面开始他喝的便是别人剩下的东西。
“等你回完门我便将你送到京城,你放心只要你惦记着我,我绝对不会背叛你,逢年过节的我会回去看看你的。”李木子一咬牙,干脆提了这样的条件。
“回京城,为什么要回京城?”招弟嘴里念叨着她以前从未想过的地方。
“只有让你远离这个地方,让他忘了你是长姐的妹妹,你是我的李夫人,你们之间才能彻底的断了!”李木子看的透彻,余生的心思怕从未在招弟身上停留,只有远离才能一劳永逸!
“你太可笑了我怎么能离开我姐,再说了,再说我跟余大东家清清白白!”招弟觉得现在的李木子有些不可理喻,喜弟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她怎么能在这个离开?
“我也说过了,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没有落红!”更何况还有这个原因。
“你再大点声,你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不洁是吧!”李木子气的猛拍了一下桌子,“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招弟深吸了几口气,干脆也寻坐了下来,“随你怎么想,左右让我离开我姐那是绝不可能!”
看招弟这一副你又能奈何我的表情把李木子给气笑了,“好,好的很!提前你那长姐来,我倒是想问问她那般心细如发就没发现你们的女干情,还是她本来就效仿俄英女皇,想着私下共同伺候东家?”
“不许你这么说我姐!”招弟气的起身抬手就要往李木子脸上招呼。
却被李木子紧紧的抓住胳膊,“我不管你愿不愿意,必须去京城!”
“你要是让我去京城,先把给我休了吧。”招弟话赶话直接堵住了李木子的嘴。
李木子惊的跌回在椅子上,“你竟为了她,脸面名声未来都不要了是吧,你,你竟然情深至这般地步,那我算什么?我这个你名正言顺的丈夫,在你眼里算什么?”
第一百四十五章 开个价
招弟看见李木子这样也很痛,“你,除了我长姐,别的事情都听你的!”
招弟自认为这样已经对得住李木子了。
可李木子闭了闭眼睛好像比刚才还要难受,“好,好的很!”
又站了起来作势要离开。
“你去哪?”招弟追了几步。
“关你何事?”冷冷的斜了招弟一眼,只那一眼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
招弟不由的退后一步,可只这一步的功夫只眼睁睁的看着李木子越走越远。
屋子里一下子空了起来,招弟坐在椅子上冻的浑身发抖,她突然想念起从前在常家住的那个屋子,虽然挤点心里却没有这么孤单。
喜弟那时候一直护着她,可现在她竟然有种不敢去见喜弟的感觉。
若是喜弟看出端倪问她她该怎么回答,总不能说她的夫君发现她心里有别人不想要她了吧。
又或者告诉喜弟自己犯贱,喜欢上了一个眼里没有自己的男人?
不,这些她都不能说。
抬头看着天,熬吧就这么熬吧,熬着熬着也许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喜弟这边再醒来还像上次一样,一睁眼便看到温言煜换上了战衣,“不歇息一日就要走吗?”
温言煜恩了一声,“你的外衣我帮你脱的。”
看喜弟要是起来特意提醒了句。
喜弟轻揉眉心这才想起来,昨天晚上她直接在马车上睡着了。
“你特意提醒我是什么意思?”喜弟微微拧眉似笑非笑的看着温言煜。
温言煜也笑了,“我想说,我挺后悔只帮你脱没帮你换!”
“现在也来得及。”喜弟冷哼一声,干脆重新坐在了床上。
温言煜的眼神微微的一转,突然就蹲在了喜弟跟前。
“下次什么时候回来?”喜弟的身子没动,定定的看着温言煜。
脑子里又想起温言煜画的那些画来。
“你想让我什么时候回来我便什么时候回来。”温言煜笑着伸出手,可试探了几次到底没敢真的去解喜弟的衣服。
“说真话!”喜弟猛的一拍温言煜的手,瞪了他一眼。
温言煜这才老实了长长的叹了口气,“三个月吧,最快也得三个月。”
而后揉了揉喜弟的头发,“总有一日我要让你在整个大周横着走!”
他不想了,再也不想让喜弟受委屈。
喜弟笑了笑,“你这是要将我养成螃蟹?”岔开了这么严肃的话题。
温言煜没有再纠缠,起身将腰牌放在喜弟的手上,“要是有什么事拿着这个去官府求救,没人敢坐视不理。”
喜弟看着沉甸甸的腰牌,“那你怎么办?”
温言煜无所谓耸了耸肩膀,“我就说丢了在让他们打造一个。”
人都说军法严明怎么可能会像温言煜说的这么轻松,“你别胡闹了赶紧把它带上!”
温言煜把腰牌又推了回去,“我这条命是你给的,从前的我已经跟我的父母离开了,现在我只为你活着,喜弟。”
温言煜突然很严肃的看着她,“你记着你好我才能好,这腰牌你若是现在不收我也能想办法留下来,所以,给我个安心。”
喜弟只觉得这腰牌突然变的更沉了,可到底也没再推辞,“保重!”
这次温言煜走比上次来的人还要多,甚至还有人敲锣打鼓的为他送行。
温言煜坐在高头大马上,他就是全镇的荣耀。
可这份荣耀的眼睛却一直放在喜弟的身上,直到都看不见彼此才都散了。
温家的喜事办完了,医馆该怎么开还怎么开,跟上次不一样喜弟这次总觉得提不起精神来。
“不过一会儿没见,便就得了相思?”连余生什么时候进来的都没发现。
喜弟微微的拧眉,多少是有些不高兴的,她便不信这下头没个看见的,就让他这么大摇大摆的进来。
“余大东家!”喜弟撑起精神,冲着余生微微额首。
“怎么不请我坐坐?”余生一边说一边解开白裘袍子。
“孤男寡女,不适合共处一室!”喜弟坐着没动,直接拒绝了余生。
余生猛的眯起眼来,“你跟我谈生意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讲究?”
“你半夜见我的时候,怎么也没见你这么讲究!”余生一句句逼问。
可喜弟脸上却没有一点情绪变化,“从前不懂事,还望余东家海涵。”
“我若不海涵呢?”余生终于站在喜弟跟前,居高临下的盯着喜弟。
喜弟轻笑一声,“那,与我何干?”
喜弟突然出手猛的推了一下余生,“您若是还是想要做生意,咱们就好生的做,若是不想我什么代价也能付得起,咱们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余生没防备被喜弟竟然推出了几步去。
喜弟的态度,似乎比从前都要坚决,甚至连周旋都不愿与他周旋。
“温言煜有什么好的,他能给你什么,钱财地位?他能有的我都有并且更多!”余生思来想去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喜弟对温言煜动了情。
可思来想去,温言煜哪一点都比不上自己。
喜弟听了却轻笑了一声,“你是有很多,可与我何干。言煜是拥有的少,可他有十分便会跟我十分。”
“所以余东家,以后都自己点脸也给我点脸。”而后弯腰给余生鞠了个躬,“恭送东家。”
这一声东家像是他们之间永远不可能跨越的障碍。
余生慢慢的把袍子重新披在自己的身上,“好,那我便如你所愿!”
转身走的干脆利索。
外头的风不知道为何刮的更大了,喜弟不由担心起来,温言煜穿的那些衣服会不会冷,他的伤口还没好,会不会再冻着。
还有路上好不好走,有没有地方结冰。
越想越觉得不安,喜弟突然想起在温言煜的书房见过一个观音像,灵不灵的都拿出来拜拜,保佑温言煜这一路平安。
喜弟总觉得温言煜把腰牌留给了她,就跟把命留给了她一样。
等着上完香喜弟把温言煜的桌子收拾一下,也没见温言煜是什么时候画的,又放了满满的一桌子。
不过这次他画的不是战场上的事,而是他跟喜弟的一点一滴。
有看见招弟出嫁时候的相互依偎,有一起喜弟给他挑鱼刺的一幕,有他抱着睡着的喜弟,而喜弟的口水都流到了他的胳膊上。
每看一张喜弟都轻笑一声,着实没想到是他们之间竟然还经历了这般多的事情。
不知不觉的天都快黑了,喜弟这么一忙把招弟的事忘了,本来还想着让二翠过去帮忙,正好今天天气不好只能等明天了。
现在铺子里只有二翠是老人,叶玄一今日估计也过来了,再加上有几个药农的闺女也在,喜弟怕她一个人忙不过来准备过去看看。
“你给我回来回来!”
刚出了院子远远的就看见有个妇人在拉扯二翠。
“娘,俺真的手上一个铜板都没了。”二翠被扯都快哭了,尤其还是在大路上,她是不在乎什么脸面不脸面的,可总得注意一下东家的面子。
“没有了你不会想办法,你再拿五十个铜板你哥就能娶媳妇了,要是给晚了这媳妇跟别人定了看我不打死你!”女人就死拽着二翠不放。
一双眼睛还老是往铺子里头瞅,“你看这么多呢,你每人借上十个铜板不就够了?”
听她说的这个轻松,她们就是因为家里穷才被送来做工的,要是随手就能甩出这么多铜板了,谁还愿意给别人伏低做小的。
一个个吓的都不敢看二翠娘,生怕跟她们要铜板。
“娘,人家都是刚来的怎么会有!”二翠这边刚说完,被她娘一个巴掌打的摔到地上了。
“这不行那不行,你哥娶不上媳妇谁给咱家传宗接代,你个赔钱货当时你要是愿意换亲不就没这么多事了?”说到这二翠娘一脚脚的往二翠身上踹。
二翠抱着个头也不敢吱声,当时她娘同意她出来做活说什么以后找个好人家,可二翠早就听见了,是原本要换亲那家觉得她屁股小不一定能生出儿子来不要她,不然二翠娘才不会让她做工的。
可这些话她又不能明说。
喜弟有些看不下去紧走了几步又退了回去,二翠是帮招弟盯铺子的人,要是只懂得干活不懂得反抗,那也没有必要重用了,所以又退到暗处观察。
“大娘,你再打你闺女就把你闺女打死了,她死了你可一个铜板都得不到!”叶玄一看不下去,赶紧护着了二翠。
二翠娘一看叶玄一穿的体面不由眼睛一亮,“姑娘我看着你是大户人家出生吧,你要是觉得她可怜,不然你借点工钱给俺们,等二翠以后还你的。”
叶玄一冷哼一声,“我跟温家签的是死契,工钱还没你们二翠的多。”
死契?
这个词二翠做工的时候听过一嘴,就跟青楼那卖身差不多的意思,卖给温家后就是温家人了,那条命就是主子说了算了。
二翠娘眼睛一亮这个主意好,“闺女啊好闺女娘刚才打疼你了吧?”把二翠扶起来不说还帮着她拍了拍身上的土。
二翠没有任何信息的表情,一直低着个头。
“闺女啊,不然你跟你们东家说说你改成死契,给咱家换点铜板?”二翠娘就跟找到了什么发财的门路似得,眼睛瞪了贼亮。
“你这么逼你女儿做什么,有本事怎么不去跟我们东家借银子?”叶玄一的方向正好看见喜弟,有点赌气的想把这祸水往喜弟身上引。
二翠娘干笑了一声,“听说你们东家是做大官的。”
那言外之意就是她不敢!
叶玄一鄙夷的看着二翠娘!
二翠娘可是不管这些推了二翠一下,“还是,还是你去签死契吧。”
“签什么签,你只不知道是签了死契她就不是你的女儿了,将来就是被东家打死了也跟你们家没有任何关系!”叶玄一激动的喊了出来。
可二翠娘只白了她一眼,不冷不淡的来了句,“俺知道。”
“你知道你还把她往火坑里推?你把她生出来就要好好对她,儿子怎么了,儿子就高人一等吗,女儿就该死吗?”叶玄一气脸红脖粗的跟二翠娘争执。
“儿子就是比闺强,要不都说闺女是赔钱货。”接着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叶玄一,“再说了俺们家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接着又赶紧哄着二翠,“你就去签了吧,这样你哥哥就能娶上媳妇了。”
这么好声好气的跟二翠说话看二翠还不吱声,二翠娘接着甩开了二翠的手,“你别给脸不要脸,俺是你娘俺就算把你卖到女支院去你也不能说什么!”
叶玄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拉着二翠就往铺子里头走,“这样的娘你还要她做什么,赶紧跟我回铺子,回铺子你就安全了,借她俩胆她也不敢在铺子里闹事!”
可二翠站在那却没动弹,“一但签了死契俺就不是你女儿了,跟这个家也没有任何的关系了,俺,俺以后也再也不能给你工钱了。”
一听二翠松口了,二翠娘立马笑了起来,“没事啊有了这些铜板你哥就能娶上媳妇了,俺,俺还再要你的工钱做什么!”
“签,签什么签你怎么这么傻!”叶玄一气的直点二翠的头,她是没办法了才签的死契,不然就是要饭都不把自己卖了。
“你这个姑娘怎么回事,你要是再乱教,俺,俺可对你不客气了!”二翠娘一边说一边卷袖子,好不容易说通二翠她可不想再出岔子了。
“玄一姐谢谢你的好意,俺知道俺在做什么,其实这样的结果对俺也是一种解脱。”二翠抹了抹眼角,硬是冲着叶玄一笑了笑。
叶玄一除了叹气也不能说什么,也许用这样的方式摆脱这个家庭,对二翠而言又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你在这等着,俺去问问东家收不收俺。”让娘在铺子一边等着,先不要影响铺子来人。
这眼看能拿到铜板了,让她在哪呆着她就在那呆着。
“收,我当然收!”这个时候喜弟站出来径直朝那二翠娘走了过来。“不知道你准备要多少铜板?”
“五十,不六十个铜板。”一看喜弟说的这么痛快,二翠娘借机又多要了十个。
第一百四十六章 发脾气
“我给你六十五个铜板你愿意吗?”喜弟看了一眼二翠,示意她进去拿银子。
“谢谢夫人夫人。”二翠娘头点的就跟捣蒜似得!
喜弟现如今这点铜板肯定不放在眼里,只不过避免人性贪婪,只加了五个铜板。
“你但签了死契,二翠的命就是我手上的蚂蚁,随时都可能被我打死,你愿意吗?”喜弟又问了句。
二翠娘的头依旧不停的点着,不过想了想大概不能直接说愿意,“看夫人面相慈善,您一定会善待二翠的。”
喜弟笑了笑,二翠娘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也只跟着笑。
“那可不一定,也许我一会儿不高兴就把她给打死了。”明明眼睛里还闪着笑意,可偏偏说出来的话让人的心一凉。
“那,那也是她的造化。”二翠娘一咬牙,说的那个干脆利索。
正好二翠拿了铜板出来了,喜弟笑着问了句,“你可都听到了?”
二翠咬着唇轻轻的点了点头,“以后二翠,天生雨长再也没有娘。”
这话说的让人可怜,可二翠的心里却是有一种解脱。
喜弟指了指旁边的叶玄一,“去拟上三分合约。”而后做了个请的姿势,让二翠娘去里头谈。
二翠娘进去后光看铺子里的东西,“俺的娘,这些东西瞧着花花绿绿的,可有人来买?”
被喜弟斜了一眼后干笑了两声,“当然,当然有人买。”
说完,背地里打了她自己两巴掌,人家赚的什么银子。
叶玄一出生好那字写出来好看的很,喜弟瞧了一眼内容写的也干脆利索。
倒是叶玄一满脸的不高兴,不过也是能理解的,毕竟这么多人里面就挑她写在她心中肯定以为是因为她也签过死契才定的她。
不过她这次是真的想多了,就算她不是死契,喜弟也会用她,毕竟,能会写字的也只有她。
虽说二翠现在也能写账本,可到底是半路出家,也只会一些数字罢了,这么长的文书都不一定能认下来。
因为二翠娘不会写自己的名字,她全程都是按手印,把契约收好二翠娘以为可以拿着铜板走了,谁知道喜弟又从温家带来个长工,带她去一趟衙门。
“这,这怎么还要上衙门?”一提那种地方就跟犯了错似得,二翠娘的心里其实是有点慌的。
“这是自然的,若是不去改日你反悔了来跟我要人怎么办?”喜弟拿着账本随手翻了翻,倒是很明显的能认出二翠跟招弟的俩人写的来。
招弟大约是熟了写的快不说也并没有标记很清楚,可二翠不一样,即便是歪歪扭扭的字也能从里面看出她的认真来。
“这,这白纸黑字的俺咋能反悔?”二翠娘晃动着合约,始终不想去那种地方。
啪!
喜弟用力的合上账本,“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签了这文书以后二翠便是我温家的奴才,你去了当面跟衙门里的人说清楚,万一将来有谁不认账了,也省的我叨叨直接送进去尝尝大牢的味道!”
喜弟最后一个字说完吓的二翠娘跌坐在地上,可现在铜板都到手了肯定不愿意拿出来,“行,俺去,俺去!”
一狠心咬牙,想是去什么龙潭虎穴似得,下定决心去一趟再也不来那种地方了。
把二翠娘送走之后,喜弟让剩下的这些人该忙什么忙什么,叫了二翠去了后头屋子。
“你这铜板你很快就能还上,但是我提前给你的你得都还我五个铜板,等还够七十个我可以再写一份房奴书,你便自由了。”喜弟这也是公事公办。
对于二翠喜弟自认并没有多么好的交情,如果说以后在她手底下做活遇到难处她就帮那是这辈子她都找到活做来。
再来人都是有劣根的,你帮了一个另一个就会觉得就应该帮她不帮就是不公平,或者说帮了这一次下次不帮就会变成仇人。
所以,这五个铜板要的很有必要。
二翠扑通一声跪在喜弟的跟前,“俺,俺以后生是东家的人死是东家的鬼,绝不后悔!”
喜弟长长的叹了口气,只觉得这二翠是可怜的比莲莲还要可怜。
当初莲莲到温家做姨娘那是因为没有别的活路,什么尊严什么未来在活着面前都变的微不足道,而二翠这不一样,她这是一点亲情都没有,生生的就被当成了可以买卖的物品。
“罢了,既你这样决定我便不强求,以后你跟叶玄一俩死契的就住到我院子里来吧。”喜弟觉得,总是要给些个特权的。
当然作为东家肯定是希望死契的人越多越多,这样的人用着放心也顺手。
而且这对于管下头的人也是有好处的,那些个本就平庸的人来了便就知道人家东家手底下有死契的人,有什么好事先轮着人家了,处事也就老实了不会一个个都是小盘算的光算计人。
至于那些有野心的,肯定想法设法的冒头,自然就更用心的将手里的活做好了。
总之,喜弟想要的是有能力的明白人!
让二翠出去喜弟在屋子里坐着不动,明明招弟才成亲一日这感觉就像是嫁了很久似的,整个屋子都空荡荡的没个人气。
喜弟托着下巴想招弟那边也不知道过的好不好,也不知怎得今日右眼皮老是跳。
想着又摇了摇头,李木子对招弟的好她都是能看见的,这新婚燕尔的还能出什么事,难不成是温言煜?
一想到温言煜喜弟的心又提了起来。
“我想找你谈谈。”正在纠结的时候,叶玄一跟个门神似得站在喜弟前面。
喜弟诧异的扫了她一眼随即面色如常,只不过抬手指了指让她往后退两步才说道,“说吧。”
叶玄一双手紧紧的握了一下,着实不适应这种面对面人家坐着她站着的感觉。
“我知道你现在生意做的越来越大,根本不缺这几十个铜板!”叶玄一清了清嗓子说道。
昨日拿到死契的时候,医馆的管事先生找上了门,他这才知道喜弟是要做什么。
以后整个州的医馆都跟她合作,那不是大把大把的进银子,像铜板这种东西她如何会在乎?
而且她还听说了,像那种上战场拼命的将士,月俸银子都要比文官的多,温言煜比县令的官还大,那不得比县令还有家底?
怎么算这喜弟也是一顶一的富人。
“嗯,我是不缺。”喜弟非常认同,她早就过了那个一个铜板都要计较的时间了。
“那你还真的签死契?”叶玄一还以为喜弟是吓唬吓唬二翠娘罢了,没想到真的送去了衙门。
喜弟似笑非笑的看着叶玄一,“你叶家从前也不缺银子,是不是穷人去算日子你们就不收卦金了?”
“那,那不一样!”这一问倒是把叶玄一给问懵了,“我们都讲究不能起空卦,这对人家不吉利!”
这都是玄术讲究的,这一旦不收卦金便说明这人不行了,先生也就不敢收了。
喜弟听着点了点头,“这便是了,你一个算命看风水的都得收银子,更何况我本就是个商人,没理由将辛苦赚来的银子往外扔。”
坐的时间长了喜弟觉得腿有些发麻,起身准备起来走走,路过叶玄一的跟前看着她一脸不服气的样子不由的点了她肩膀一下,“至于你这种态度质问你的主子着实没有规矩。”
而后作势在好生的思量,“我若是让他们过来打你手板子,平白的让你们结了仇恨,所以自己在外头去跪上一个时辰好好反省反省!”
“你说什么?”叶玄一不敢置信的瞪着喜弟。
从前风水先生拜佛的时候让她跪一跪她都嫌膝盖疼,现在一开口便是一个时辰,这也就罢了,外头天寒地冻她怎么受的住。
“你是耳朵出了问题了?”喜弟冷冷的撇了叶玄一一眼,“赶紧去跪着。”
叶玄一直挺挺的站着没动,喜弟脸上渐渐的有些不耐烦,“你要么自己跪要么我叫长工们来摁着你跪!”
“不过,你也是知道的那些长工们多的是没娶媳妇的,倒时候碰到什么不敢碰的地方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喜弟的生意陡然间抬高。
原本铺子的门并没有关严实,喜弟这么一喊叶玄一都能想象的到,铺子里的人一定会好奇的朝这边探头。
“快点!”偏生喜弟还在这催促。
“你不要太过分!”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一般。
啪!
喜弟上去直接给了叶玄一一巴掌。
“为奴做婢就该有为奴做婢的觉悟,你可以不接受,可是你不接受的办法只能去死,不然都是我说了算!”喜弟及其不客气的挑明了她现在的处境。
死?
叶玄一真的很认真的考虑了,与其这么没有尊严的活着倒不如死了干净!
可真到这个时候,偏偏好像又有那么一点不甘心。
有那么点想要听见父亲说一声后悔的遗憾!
是的,她心里还是希望希望她的父亲觉得,女儿可以不比男子差。
叶玄一咬着唇一步步的挪到了外头,眼睛一闭直挺挺的跪了下来。
喜弟出来站在叶玄一的面前,若有所思的看着她脸上的一抹倔强,然后不发一言的离开。
“东家!”出去的时候喜弟特意走的铺子。
果然这些人都知道喜弟在院子里发脾气,可却也只有二翠一个人说话。
却是被喜弟给瞪了回去,“你若不想像她那样跪着便就闭嘴!”
刚才叶玄一也算是替二翠出了头,二翠肯定想替叶玄一求情。
“是,东家说是。”二翠不善言辞,只默默的走到叶玄一陪着她跪下。
喜弟唇间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不过说出来的话却冰冷的不近人情,“既然都愿意跪着,那便再加一个时辰。”
叶玄一推了二翠一把,“我还用你可怜,赶紧滚!”
二翠被退的摔到的地上不过很快又爬了起来,“是,都东家的。”
身子往挪到叶玄一够不着的地方继续跪着。
叶玄一紧紧的抿着嘴不再说话,只是很明显眼角有一滴泪划过。
喜弟冷哼一声毫不犹豫的离开!
铺子里的其她人也不敢吱声,只顾着低头做活。
也幸好今日天气冷没什么人来,不然连记账的人都没有这生意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下去!
这天是越来越阴冷,等着终于够了两个时辰后,俩人都冻的打哆嗦。
二翠是从小做农活出来的,身子比叶玄一的要好,起身的时候还是她扶着叶玄一的。
“叶姑娘你也莫在心里怪罪东家,东家其实也挺不容易的。”二翠以前常跟莲莲在一起,莲莲将她从招弟那里听来的话就又都告诉她了。
“不容易,她有什么不容易?”叶玄一心里只觉得喜弟是个毒妇,专门侮辱别人的毒妇!
二翠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也体谅一下东家,招弟东家刚嫁人她心里正是难过的时候,夫君又上了战场下次能不能回来谁也不知道,自己还要扛起这么大的家这要是寻常的女人早就奔溃了。”
“想想也难怪她今日发的这么大的脾气!”二翠剁了跺脚继续说道,“不过这事也该怪俺,若不是俺娘来你也不会与东家置气!”
“滚!”二翠后头说的什么叶玄一都听不真切了,只听着二翠满嘴都在替喜弟说话心里就不痛快,“可惜了她不在这跟前,不然听到你这么维护她说不定一高兴还得去给你哥纳个妾!”
叶玄一现在是恨毒了喜弟,说话也就挑狠了说。
说完看二翠低着个头不吱声,心里突然间就清凉了,她刚才这是做什么?冲着一个无辜的人发脾气岂不是跟喜弟一样了,“我,我对不住你,我其实不是那个意思。”
“俺知道你是好人,只是东家让是咱们搬到她院子住着,这天也黑了咱们暖和暖和赶紧搬吧。”二翠搓了搓手把这个话题转移过去。
叶玄一朝里看了一眼,一想到以后要个喜弟在一个院子就觉得头大,可现在却也没反抗的心思,一来也确实把她冻惨了,而来也不好再连累二翠陪着她了。
“去了东家那,常回来找我们聊聊。”俩人出门的时候,有个长情的姑娘还出来送送她们。
第一百四十七章 妻妾成群?
“人家也得有空啊。”
旁边人靠在墙上,“咱们东家的脾气今个也见识了,若是下次再这般不长眼不定别说咱们了,连这天都见不了了。”
“你!”叶玄一气的要与她争吵,却被二翠给拉住了。
“莫要让东家等急了。”情急的之下把她自己的褥子都压在了叶玄一的身上。
叶玄一腿被压的一弯,二翠趁机就把人给挡住了,“走,咱们走。”干笑一声往外挤她。
叶玄一本来是有脾气的,结果被二翠这么撞了几下之后火气也消个差不多了。
“你这般老好人将来必定会被欺负!”等出了院子,叶玄一忍不住念叨了句。
二翠憨笑了一声,“即便是欺负她们能欺负俺啥,顶多是多做些活铜板也不会少拿一个。”
“再说了做活也就是费些力气,又不少什么东西。”二翠看叶玄一拿的东西有些吃力,直接上去帮着抗了一大半去。
“这,我自己能拿。”叶玄一自是不让的,二翠本身就多拿了,刚才只把褥子往她肩膀上一放都那么沉了,那二翠现在抗的更多。
二翠还能腾出一只手来在那摆了摆,“你也莫与俺客气了,看你说个话都这么喘。”
叶玄一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她自小没做过什么活,再加上今日跪了那么长时间也确实没那个力气了。
“你说你人这么漂亮还认识字出生也好,与东家说些个好听的将来的不定也能做过掌柜的当当。”索性这一路也是无趣,二翠便寻个话题闲聊。
叶玄一认真的看二翠一眼,给人的印象她便是傻乎乎的没想到还能想到这一层。
“若是旁人我自然愿意,可那常氏,如此歹毒的人还是算了吧。”叶玄一可始终记得,喜弟是怎样羞辱她的。
看二翠还要说话,叶玄一赶紧说了句,“你也不用劝我,咱俩着实也争论不出什么结果来。”
二翠想想也是,叶玄一对喜弟的误会颇深自然不会因为她三言两语而有所改观。
“好不说东家,就说屋里头今日那些个冷言冷语的人你也莫要与她们计较,不过都是一些个可怜人。”说着已经到温家门口。
这个时辰长工们已经散了,推门进去院子里空荡荡的,二翠心里还是有点庆幸,生怕喜弟忘了她们今日过来,再将大门落了锁那她们今日可就真不得安宁了。
“这是为何?”将大门锁好叶玄一追在二翠后头。
二翠微微的勾了勾唇,“俺出生的庄子大都住着穷苦人家,大家吃糠野菜日子过的都差不多,可只有一家过的明显比俺们的都要好,他家逢年过节的不是添新衣就是做好吃的,俺们一块玩的好都不愿意跟他家的孩子玩,你可知道为什么?”
叶玄一微微的拧眉随即又展开了,“是因为嫉妒!”
“是啊,是嫉妒!”二翠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她是从前跟过莲莲的人,在温家自然要比叶玄一熟悉,将莲莲的屋子一收拾俩人就住一起了。
叶玄一若有所思的看着二翠的忙碌的背影,也似乎明白了她为何说可怜了。
因为嫉妒本身就是因为内心觉得,比不上人家。
就像今日那些对她们冷嘲热讽的人,尤其说叶玄一大小姐脾气的那句,更是说明在她的心中叶玄一的出生就是比她强。
“可,可怜并不能作为被人容忍的理由。”事情是看透了可越是这样,越觉得即便这些人可怜,却也不能掩盖他们的可恨。
二翠把床铺收拾利索才回头看着叶玄一,“是啊是可恨的,从前在铺子里有个叫春叶的姑娘,她处处的压迫俺,后来背叛东家被撵出去了,俺当着东家的面是不敢恨的,可看她落魄了俺还特意的拿了十个铜板出来找人去羞辱她。”
想想那日却觉得自己太疯狂了,从前别说是十个就是一个铜板她都不舍得花。
也或许这便是自己会赚了也就没那么在乎了。
春叶算是白给到了青楼自然没有好好待她,那日是青天白日的说将她叫出来便叫出来。
因为姑娘们都在歇息,就她一个自然也没伺候的人,连大门都没关在里头就被糟蹋了。
在外头偷看的春叶看着男人一巴掌一巴掌的打春叶她的心里是真的快活的。
“其实等俺回来后俺就后悔了,不是不恨了而是她不值得那么多铜板。”也就因为自己用了那些铜板,才使得哥哥成亲差那么多。
“所以,莫要用旁人的错折磨自己。”二翠大胆的拉住了叶玄一的手,“知道她们过的不好,其实便就足以安心了。”
噗!
听了二翠的话叶玄一突然轻笑一声,活了这么些年了竟还不如二翠过的通透。
就像现在她不过是喜弟跟前养的狗罢了,若真想打那些人的脸便是就好好的活下去,一直让他们抬头看着自己,总会有一日会到了连报复都觉得无趣的时候,那她便才真的对的起自己。
这个二翠果真是个惊喜。
“那你,那你被欺负的时候可有想过如何报复?”叶玄一突然想起来了,能将二翠这么好的脾气给惹成这样,想来也是个能作的。
二翠并没有回答,只是答非所问的说了旁的,“再后来那个人家的姑娘,找了个大户人家做正头娘子,去年清明祭祖她还拿了不少粮食回来,那时候俺娘再给俺四处寻换亲的人家,那日俺羞的连门都不敢出,任凭俺娘怎么打骂俺都没去领她家的粮食。”
叶玄一听这唏嘘不已,确实这般遇到也着实难堪。
所以,二翠的意思便是怨恨是有的,但是不会再嫉妒。
因为她深切的知道,那种嫉妒的卑微可怜。
“俺还从来没说过这么多话,你也饿了吧俺瞧着厨屋的门还没关,去寻寻有什么剩菜剩饭的。”等说完这些二翠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赶紧卷了袖子出门。
叶玄一紧紧的皱眉,“可怜?”
嘴里反复的呢喃着,她现在就很可怜,却是因为嫉妒而可怜!
从一开始的时候她知道温言煜是贵人,便就嫉妒常喜弟何德何等能寻到这么好的夫君,她出生不比常喜弟差,有好的自然该先紧着她。
不得不说,一直以来她都是在嫉妒,而仔细想想喜弟根本就没做错什么。
就是后来的二翠的时候,她因为自己一无所有了也还是嫉妒。
等沉下心来竟然觉得喜弟做事干脆利索。
抬头看了一眼外头喜弟的屋子,屋子的还点着灯,若真是有心折磨她们的东家估计早就来寻她们的晦气。
叶玄一立马摇了摇头这么想也是不对,喜弟若真的想要收拾她俩,现在都是死契了还动什么嘴皮子,不听话揍一动便是了。
这般一想,如今没有脸面确实是她自找的。
也幸好厨屋里面还剩着菜,不然今个晚上她们得饿肚子了。
吃饱喝足躺在床上叶玄一有些睡不着了,“不行,我要去寻东家,你可跟我一起?”
二翠脸上有些尴尬,“这,这俺,俺就不过去了。”
虽说看的是通透,可到底不如叶玄一放的开。
叶玄一也没强求自个去寻喜弟。
过去的时候喜弟正穿着里衣在看书,屋子里头烧的暖暖和和的。
让叶玄一进来喜弟也没把书放下,只是随手一抬让她先坐下便是。
本来都已经想好的话在这个时候反而不知说什么好了,“若是没什么事,你告诉二翠让她明日一早去寻招弟帮忙。”
“好。”叶玄一应了一声之后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
直到喜弟诧异的看了叶玄一一眼,叶玄一嘴唇才动了动,“那,那个你今天生气了么?”
叶玄一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说的什么,没忍住拍了一下自己的嘴,“我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我以后在铺子里做什么,是跟寻常的人一样吗?”
说完叶玄一又觉得好像没表达出自己想的来。
喜弟认真的盯着叶玄一看了一会儿,“你就跟着二翠做,她脾气好你帮着她管管下头的人。”
这女人之间勾心斗角的事可比男人们的多,总得有个人专门看着。
叶玄一惊讶的看着喜弟,“你是说让我管人?”
“怎么你做不了?”喜弟顺嘴来了句。
“还没我做不了的事情。”叶玄一立马拍了拍胸脯。“不过,你不是该很厌烦我?”
喜弟突然笑了,“你既然今日能过来寻我,便是想明白了些,你既成了明白人我还厌烦你做什么!”
这话说的似乎是无可辩驳。
本来以为有些话得聊上几个时辰才能说清楚,没想到竟只说了几句话罢了。
“等等,你回来。”话既说完了叶玄一便起身要走,又被喜弟给叫回来了。
“那个,你们既推算出言煜未来可期,可,可真算出他,妻妾成群?”问完之后喜弟都觉得自己可笑,摆了摆手让叶玄一出去,“罢了,且就当我没问。”
叶玄一却没忍住笑了几声,“我父只提了句你们是命定的姻缘。”
说完本来想再提一提招弟的事,可又觉得喜弟这么护着她,不定又觉得她是在胡说八道只见好就收便是。
临出门的时候不小心瞥见喜弟手里拿着的竟然是一本兵书。
一个妇人看这些东西总觉得好像有些违和,只在转念之间明白,怕这不过是睹物思人。
只分开一日便这般牵肠挂肚果真是命定的姻缘,分不开么。
叶玄一走后屋子里头就剩喜弟一人,本来温言煜回来也没几日,可也不知怎的好像适应了他在,这会儿总觉得冷冷清清的。
忍不住在想,也不知道他在路上如何了,有没有寻到客栈,伤口可又好些了?
越想脑子越清明根本就睡不着,反而将两个人的一点一滴又重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越是这样便越想知道温言煜的处境。
这般辗转反侧一直到是临明才睡着,等着第二日醒来屋子里觉得格外冷,侧头一看原来是炉子里的火已经燃完了。
喜弟缩在被窝里不愿意动弹,等着听着外头有动静才喊个人进来给自己重新点上火。
很快二翠便进来了,她这里三层外三层的将自己的包裹的严严实实的。
“昨个下了薄雪,不想今日更冷了。”二翠将火点好,先暖和暖和手。
“这么冷的天你去县城的时候多带点热水。”喜弟一边套外衣一边嘱咐。
马车里头就顶多是挡风也不暖和,更何况一直在里面坐一路只更觉得冷。
二翠轻笑一声,“俺这都从招弟东家那回来了,感情东家这还觉着是清早呢。”
被二翠这么一点,喜弟才注意日头已经升的很高了。
许是今日天冷,也没觉着这太阳的温度。
“招弟东家说那满院的奴才婢女都用不完直接将俺撵回来了,不过招弟东家是真神气,出来的时候得让人扶着,手里捧着个热乎的小炉子,走哪都不会冻着。”不等喜弟问二翠便将看到的告诉喜弟。
“俺过去的时候人家招弟东家刚逛了园子了,不过俺瞧着她的眼睛有些肿以为是想家哭过的,如今看了东家您的眼睛,这大约便是睡的时辰长了。”本来二翠还有点想的多以为是招弟受了欺负。
可转念一想有李木子护着谁还敢欺负当家奶奶,尤其见那排场就算真要哭也只能是想家哭的。
如今一看喜弟这眼皮也肿了,便就更将心放下来了。
喜弟一听也就放心了,本来这新婚燕尔正是缠绵的时候这睡不好也正常。
再来招弟也是与她说了,要自己学着做当家夫人也该是尊重她的意思,不留二翠便就不留。
再来明日便要回门了,有什么事情姊妹俩也可以再说。
一想起这个喜弟穿衣服的度就更快了,明日的回门宴也有不少要安顿的事情。
而招弟这边等着二翠走了之后心总算是放下来了,这两日她连屋子都鲜少回,生怕什么时候二翠来了再听了什么不能听的话平白的让她们担心。
眼瞅着明日要回门了,李木子却连个人影都见不着招弟就愁的牙疼,也不知明日该怎么与喜弟解释。
第一百四十八章 回门
尤其是明日的回门礼该怎么带,嫁妆里的东西喜弟都知道。
自然喜弟肯定不会在乎什么东西不东西的,主要看的是心意。
若是李木子真的对自己的上心,一定会费些心思,不会多贵重但一定能送到人家心意上。
思来想去招弟也无法子,只能先从小库房里瞧瞧。
如今不比在铺子里,手里面是一点银钱都没了,只能挑个东西当了自己再买些。
可招弟转念一想,她这个掌柜夫人去落魄的需要当东西会不会让李木子脸上无光。
思来想去竟不知该如何是好,在屋子里坐了大概一个时辰,最终还是起身出去当东西。
李木子的面子总是比不过喜弟的。
不过出去的时候招弟特意寻了普通的衣服的穿,少引人注目些。
饶是如此招弟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也没挑什么东西,只买了县里比较出名的糕点,还有一些胭脂水粉之类的。
至于二翠,招弟想着从库房里头挑一匹布便好。
这么一算计好像也没多少东西。
招弟一咬牙干脆把铜板都倒了出来,每个人分出两个来,虽说一个人不多可这么多人下来也是不少东西。
把这些都算计好了,招弟才松了口气。
这般一来,在旁人眼里大约自己便是那种财大气粗的人。不过这样也好,无论如何总好过落魄强。
不过因为下头的人用的不顺,招弟亲自寻了马夫。
“你怎么回来了?”招弟刚进屋子准备洗手吃饭,看着消失了两天的李木子坐在主位上。
看着他红光满面穿戴整齐,倒是给人一种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感觉。
“怎么,就这么不愿意看到你的夫君回来?”李木子冷哼一声。
“自然也不是。”招弟也没扭捏直接坐在了李木子的跟前,“明日回门正好有些个事情需要与你商议。”
“明日我不能陪你回去。”李木子随便来了句。
招弟的手微微的一动,随即又释然的一笑,他们都已经闹到这个地步了不回去也正常,“我已经安顿好了,我姐,我姐那边我会解释的。”
看招弟一副平静的样子的李木子的心里便觉得不痛快,“哦,那你要怎么解释?”
“便说盐焗事情多,东家,东家安排你得一直盯着。”提起余生招弟的心里一颤,下意识的看了李木子一眼。
啪!
李木子突然将筷子重重的放下,吓的招弟浑身一哆嗦,“可,可我说错了什么?”
“错自然是错,新婚燕尔东家怎么会这般不近人情,更何况与,与你们常家的关系东家怎么会插手?”李木子特意提了常家而不是温家,又突然往招弟跟前凑了凑,“我明日是有事可却不是盐焗的事,而是,我要纳妾!”
“嗯!”招弟点了点头可随即反应过来,“你,你说要纳妾?”眉头紧锁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李木子。
成亲尚不足三日就要纳妾,她,她这该寻什么理由与喜弟提起。
“你能不能改日?”思来想去招弟也只能求李木子,只是越说看李木子的视线越冷,剩下的话招弟愣是给咽了回去。
因为李木子之前发了脾气,不说别人在厨屋伺候的婆子一定是尽心尽力的,明明满桌子的美味,却让他一点胃口都没有。
哗啦,李木子突然起身推翻了桌子。
“你这是做什么?”幸亏招弟反应快,不然离着她最近的汤怎么也会溅到她的鞋上。
李木子抬起手来可注视到招弟脸又猛的放了下来,“我原本已经想好了,无论从前你心里有谁,你,你是谁的人,重要的是咱们以后好好过日子,你的眼里心里有我便好。”
招弟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李木子,“我这便就想着咱们好好过日子。可不是你要纳妾吗,你若是过个一年半载的,说我无所出,或者是闹了矛盾了尚且情有可原,你这般让我如何与我姐解释,她好不容易过几日安稳日子,我如何忍心让她牵肠挂肚?”
招弟越说声音便越大。
偏生她越是这么说,李木子心里便越冒火,“常招弟你的心里是不是只有你姐,你的丈夫要纳妾你只想着你姐会有什么反应,你,你说你是不是有病!”
招弟被骂的有些懵,“我,我不也努力了,我还想着等着铺子安顿好了,我便听你的去你的京城住!”
招弟这一说李木子身子突然一踉跄,“京城?你现在便又愿意去京城了?前日夜里你是怎么与我说的?”
招弟越发的看不透李木子,“你这人,我不听你的你不高兴,我听你的你还不高兴!”
“你当我傻吗?”李木子的声音突然抬高了,“东家今日一早刚走你这就改变主意了,你就,你就这么挂念他?”
余生回京城了?
好端端的他怎么又走了?
招弟这一沉默在李木子眼里那便是被说中心思无言以对,“外头喘气的进来今个好看的,爷要纳妾今日夜里就纳!”
李木子在屋子里又是掀桌子又是发脾气的,外头早就聚集了不少人,李木子这么一喊真有几个胆子大的进去。
这一有人带头剩下的也就跟着进去的,能不能入李木子的眼便就碰碰运气,就算运气不好他们也不损失什么。
这么一闹腾乌泱泱的进来了一屋子人,李木子放眼那么一扫没有一个能入得了眼的。
不是眼睛大了小了便是鼻子塌嘴巴丑,左右没一个能比得上招弟的。
“滚滚赶紧滚!”这越看招弟在他脑子里刻的就更清晰的了,李木子烦躁的摆了摆手一个人也不留。
“等等,明日让兰婆子跟领上四个丫头随夫人回门。”突然李木子心里闪过一个念头,立马吩咐了句。
下头的人彼此看了一眼,赶紧退下来了。
这院子里伺候的几个都是李木子现买的,只有管事的是从京城里带来的。
这些管事的一个个眼高于顶自认他们京城来的比下头的高上一等,其中那个兰婆子最厉害,就是平时说话张嘴闭嘴就是下贱胚子。
她们同情的看了一看招弟,明日可有这夫人受的了。
招弟不明所以,只觉得李木子能亲自开口派人算是给她撑了场面,就是李木子甩袖子走人的时候还不忘说一声,“谢谢。”
李木子身子一僵猛的回头,而招弟回给她的是最真诚的微笑。
李木子有一刻失神,仿佛第一次见招弟她便是这边,明天如日,是最灿烂夺目的存在。
李木子啪的一下打在自己脸上,突然一言不发的离开。
这一下倒是将招弟闹糊涂了,也不知道李木子这是后悔与自己发脾气了还是后悔给自己撑面子了。
不过左右这事过去了,明日先与喜弟那有了交代,至于以后的事情便就以后再说。
夜里招弟这睡的是及其的安稳,若不是天亮那蓝婆子喊了她招弟还不知睡到什么时候。
“夫人也就是在这小城里,若是在京城每日都有宴请的人,这般可是要让人笑话的。”打从一起来这兰婆子便在她耳边念叨。
“您说的是。”今日回门招弟不想闹出什么事端来,只是处处忍着。
越是这般这兰婆子却越是嚣张,从起床到吃饭就没有一见她能看的顺眼的事,“也不知道这爷是怎么想的,这般不知道规矩的该怎么出门,要我老婆子说啊,就该先学好了规矩。”
招弟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告诉自己要忍!
瞧着外头的时辰也不早了,怕喜弟那边等的着急个不由的吃快了些。
“夫人您这又不对了,这么吃法跟那些个市井之人有什么区别!”婆子光说也就罢了,甚至直接将盘子往远挪了挪,只放了一碗稀饭在招弟跟前,“夫人,这吃饭数稀饭好学。”
啪!
招弟实在忍不住了把筷子一扔,“到底你是夫人还是我是夫人?”
呸呸呸!
婆子赶紧摆手,“这话说的,我都这把年纪了,夫人着实不应该这般取笑我。”
“这次是您错了,我不是取笑是讽刺,讽刺您目无尊卑,什么京城的规矩我是不知道,可也是与余东家也做过买卖的人,连他跟前的人都没这般规矩,你讲这么多不觉得可笑?”招弟白了那婆子一眼,虽说余记是厉害可毕竟不是官宦人家,至于规矩长规矩短的挂在嘴边。
“夫人这话可说不得,您一个妇人在外头抛头露面的做生意,以后还让咱家爷的脸往哪放!”被招弟都这般讽刺了,这婆子的心里还记挂着脸面不脸面的。
“不吃了!”招弟想也与这种人争论不出什么长短来。
有心不让这婆子跟着去,又怕李木子这边再与自己赌气,想到这一成招弟就只能忍了,大不了等着到了喜弟跟前将人支到前头铺子里,左右二翠也是个不爱说话的,想也闹不到喜弟跟前去。
她这想起身却被婆子一把给拽住了,“夫人不可不吃饭,这清晨的饭尤为重要,若是不吃或者吃的不好了都对身子有碍,这妇道人家其他也就罢了,可还没孕育子女就得格外注意了。”
接着将视线放在招弟的肚子上,“咱们爷没有弟兄,夫人的首要责任就是给李家开枝散叶!”
招弟听的头都大了,端起旁边的稀饭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这下好了吧?”碗底朝上,喝的连个米粒都掉不下来。
“夫人,这规矩。”
“规矩明日再说,赶紧出发。”招弟打断婆子的话,赶紧让外头的人准备上出发。
招弟走的快婆子在后头追着,“夫人,这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今日的规矩就该今日学。”一边追还不忘在念叨着。
招弟赶紧躲进了马车,看婆子想跟着进来立马掀了帘子冲着外头说了句,“我是主你是仆,在外头跟着。”
说完后跟本不给婆子反应的时间,赶紧招呼马夫开始走。
总算是耳根子清静了,招弟靠在马车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心里只是抱怨李木子这是故意给自己添堵。
不过等到了温家外头招弟的心情也平复了,“姐。”刚掀了帘子便喊了一声。
“回来了,回来便好。”喜弟抹了一把眼角像是有许久未见招弟一般,“你瞧谁来了。”赶紧让出路来,免得自己再说下去哭出声,让大街上的人看了笑话。
“二婶子。”招弟惊讶的喊了句,着实没想到二婶子会来。
二婶子笑着帮招弟顺了顺头发,“一个个都长大了,都有了当家夫人的派头了。”
便也简单的了提了几句,她那边得信听说温言煜上了战场,不放心喜弟一个人在温家好不容易得了空便赶紧过来了。
没想到正好碰到招弟出嫁,虽没赶上招弟的正喜宴,可赶上回门也是不错的。
“说了这么些话,怎不见侄女婿的面?”二婶子好奇的张望,一早的时候已经听喜弟说过这个李木子了,少年有成又有担当关键是对招弟上心,这么好的女婿二婶子自然是想见见的。
“都已经出门了,盐焗有事又将他叫走了,说是忙完就赶来。”早就编好的理由说出来也顺嘴,“再说了,没有他也更好咱们娘三更方便说些个体己的话。”
“你这性子。”二婶子点了一下招弟的额头,因为招弟说的自然也就没往别处想。
上次来的时候招弟还是一副小媳妇的样子,今日瞧着变这般自信想来是因为嫁对了人。
进门的时候招弟不忘吩咐下头的人,将今日带来的礼放下都去隔壁铺子找二翠便是。
“越发的有官太太的派头了。”二婶子满意的点头,出门能带婢女的这镇上要数招弟是头一个了。
“哪是什么官太太,您就别取笑我了。”招弟揽着二婶子的胳膊,说完之后两人同时看向喜弟,“走吧,官太太。”
喜弟没好气的白了招弟一眼,不过心里是欢喜的,总是这日子越过越好了。
“夫人,这般大笑不得体。”搬了东西的兰婆子走过来,忍不住在旁边提醒了句。
本来愉悦的心情因为她这么一句,三个人同时变的脸色。
第一百四十九章 应该立威
“行了,你退下把。”招弟的表情有些僵硬,不自然的摆了摆手便带头进院子。
“木子说过些日子等铺子安定了,便带我去京城走走,便提前熟悉一下京城的规矩。”招弟低头与二婶子解释了句。
二婶子的脸色虽说还没缓和过来,不过终归没说什么。
招弟不安的看了一眼喜弟,随即又低了下去,喜弟心细如发越是表现的多了反而会让她起疑心。
“留夫人在这里老奴着实不放心,老奴还是陪着夫人才是正道。”可惜那兰婆子根本不上道,立马反驳了招弟的话不说,还走到招弟后面仅对喜弟与二婶子额首示意。
二婶子的眉头紧紧皱着,他们虽然算不得什么大户人家,可也知道作为人家下头的人,对主子绝不该是这样的态度。
“怎么你们这当家夫人还得听你的话?”二婶子素来不是吃气的主,立马顶了回去。
兰婆子倒是摆了摆手,“这位夫人说岔了,夫人怎么会听我一个下人的话,夫人是爷的夫人,应该听我们爷的吩咐。”
二婶子站直了身子,定定的看着兰婆子,“哦,照你的意思是,是我那侄女女婿给了你这么大权力的?”
二婶子这边说完兰婆子却不吱声算是默认了这样的关系。
招弟这下却不知如何是好了,只能求救似得看向喜弟,如今二婶子认真了,若是她当没事似得将这事给压下去了,难免会寒了二婶子的心。
可若是将人处置了,李木子那边她着实不好交代。
喜弟心里生疑,可眼下只能把这事给压下去,顺势拉住了招弟的胳膊将这兰婆子挡在后头,“我便说你性子好像这样的下人打发了了事,你若因为刚成亲面子薄不好开口,等妹婿来了姐来给你开这个口。”
接着若无其事拉着二婶子进屋,“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咱可不能让一个贱奴才影响了心情。”
正好二翠过来请示怎么安顿招弟的人,喜弟直接抬手让二翠把这婆子拉出去。
“你们别碰我,我是老李家的人跟你们温家有什么关系,简直是反了天了,哪有当大姨姐管人家妹婿院子里的事!”兰婆子着实是个不老实的,力气大不过二翠便在嘴皮子上下功夫。
一个下人都这般嚣张,二婶子哪里受过这样的气。
当初喜弟被婆母欺负她尚且还敢出头,如今不过是管事的婆子,还能反了天去不成。
“你将她放开!”二婶子甩开喜弟的手将径直走到二翠跟前。
二婶子的气势太强,二翠下意识的便将手放开了。
啪!
二婶子直接一把掌打了上去,“我不管你是谁院子的,我们老常家的人,就是李木子来了也不能欺负!”
兰婆子被打的脸一歪,不过到底没敢还手,只不敢置信的看着二婶子,“你,怪不得没有教养原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夫比天都大,妇人不听丈夫的听谁的。”
啪!
二婶子又是一巴掌甩了上去!
“我再说一遍,我常家的女儿,任何人都不能欺负!”二婶子说完,直接将门敞开,让街坊邻居的人都听清楚了。
老常家的女儿不是没娘家人管,且这娘家人还硬气的很。
“你,你这老泼妇!”兰婆子可是第一次见二婶子这样的人,她在京城里惯了,那些个妇人哪个不是温声细语的对丈夫说话。
她便说这小地方就是小地方,老祖宗说的对,穷山恶水出刁民,果真就是这般!
“你再说一遍!”二婶子的手接着又抬了起来。
别看兰婆子嘴硬,却也真心被二婶子打怕了,一看二婶子的动作两只手同时捂住了脸!
“你再将刚才的话说一遍!”二婶子还想着怎么收拾这兰婆子,突然身后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这么快便忙完了?”招弟一看竟是李木子生怕他说错话,赶紧迎了上去,手自然的搭在李木子的胳膊上。
“爷,求爷替老奴做主啊!”与在招弟跟前的嚣张不一样,兰婆子一见李木子一大把年纪了哭的一把鼻涕眼泪的。
李木子没有理会她而是挪开了招弟的手,冲着喜弟深深的鞠了个躬,“李木子在这给长姐请罪。”
喜弟将招弟拉在自己跟前,“哦,我倒是想听听你这是请的什么罪?”
“招弟性善温和,原本该被捧在手心里呵护如今却被刁奴欺负,着实是我这个做夫君的失查。”接着,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李木子直挺挺的跪在喜弟的跟前。
原本二婶子一肚子的气要发,被这一跪跪的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原本这男人家都爱面子,别说是他们少年夫妻,就是走过一辈子的能做到这一点都已经不容易了。
这哪是在跪喜弟,这分明就是将招弟放在心尖上。
“哦,这也倒是奇了,妹婿可是管惯了人的人,那么大的铺子都没有失查的时候,怎偏生在自家的后院烧了起来。”喜弟仔细端量,总觉得李木子这事是别有隐情。
李木子第一反应便是抬头看招弟。
招弟的心一提,以为李木子是要将他们之间的事都说出来,赶紧在旁边去拉李木子。
可偏生李木子根本就没有起的打算,任凭招弟怎么扶他都不动分毫。
“回长姐的话,许是越亲近的人越能让人蒙蔽双眼。”李木子长长叹息。
“你说什么呢?”招弟突然抬高了声音,看着喜弟与二婶子都用狐疑的眼神看着她,招弟自知失态干咳了两声,“我的意思是,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这喜日子里何必说的这般清楚。”
“夫人或许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可我却做不得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糊涂人,若是今日不处置了若是以后想起来,我定也会觉得想是如芒在背,永不得安宁。”李木子说完突然拉住了招弟的手。
吓的招弟的浑身一哆嗦。
“这兰婆子原是咱们京城里的管事,我以为她精明能干想将她调过来教教夫人,以后后院人多我怕我有瞧不见的时候,夫人心善压不住下人,没想到竟然是这刁奴先起了歹意。”李木子越说似是越欺负,回头狠狠的瞪了兰婆子一眼。
一听李木子都这般说了,兰婆子吓的缩在一团。
不是说着新夫人不得宠,怎么李木子竟然将她宠爱到这般地步。
“原你说的是这婆子啊。”招弟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不然呢,莫不是还有别的事情我不知道的?”李木子放开招弟的手砖头看向兰婆子,“说,是不是还有人对夫人不敬的?”
“整个府上哪有人敢对夫人不敬,就是老奴也只是担心夫人学不好规矩让人家笑话,您素来明白怎么今日却如此糊涂了?”自知自己今日肯定少不了受罚,不过还是得做出一副苦口婆心样子来。
“放肆,我与夫人如何轮的到你在这说三道四!”李木子的声音一抬,“你是我从牙婆子手上买来的下等奴,既然你不守自己的本分,那就,选个体面的方式离开,也算是对得起你这一大把的年纪了。”
“不,您不能杀我。”兰婆子瞪着眼睛,不敢置信李木子竟然要这般处置她。
可任凭她怎么求饶李木子都不为所动,“夫人,求求你了夫人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
看婆子跪在地上苦苦求饶把招弟也给吓到了,因为开铺子也知道什么死契,可那些什么随主子的打死的话在她心里一直都是吓唬人的,没想到今日竟然就在她眼皮底下要发生了。
招弟浑身打了个激灵,“这,这事还是算了吧,咱大喜的日子,不能,也不能闹出人命来了。”
李木子却在那长长的叹气,“你的心就是太慈了,今日这么轻易的放过她,岂不是告诉别人欺负主子没什么后果,再则,你刚掌家最要做的便是立威。”
他这话都是要道理的,可再大的道理招弟也说服不了自己。
“立威是要的,不过招弟的顾虑也是对的,毕竟刚成亲就见血不吉利。”喜弟从中间缓和了句,弯腰虚手抬了一下让李木子起身,“你们两口子过日子,最重要的彼此舒心。”
“长姐说的是。”李木子应了声倒是站了起来。
“来,快来见过二婶子,我们可是盼了一清晨了。”喜弟笑着将李木子引到二婶子跟前,今日这事才算是告一段落了。
李木子赶紧与二婶子见礼,不过态度依然卑谦,有时候让人觉得不像是这家的姑爷倒像是长工。
“快进去吧,厨屋将饭菜都准备好了。”二婶子领着人往里走。
“赶紧滚出去回去再让你好看!”进屋的时候,李木子不忘训斥兰婆子一句。
只是在转身的时候却扶着招弟,“小心台阶。”
温声细语的像是下意识的便就这般动作。
二婶子忍不住打量李木子,若论长相李木子算不得多么英俊的人,可却是那种耐看的,且这些年做掌柜的也练出来了身上带着让人不容忽视的气质,与招弟站一起倒也般配。
只是,二婶子将视线放在他们的紧握的手上,恩爱是恩爱,可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这边既入了席,招弟让人叫了账房先生过来陪着李木子。
因为今日回门,喜弟是特意的吩咐账房先生不要去县里。
“早就听招弟提起过婶子,今日一见果真如她所言,必是女中英豪。”众人坐定李木子先端起酒杯敬二婶子一杯。
二婶子冲招弟一笑,“哪配的上女中英豪,不过是我性子急说话快。”
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如今这二侄女也算有了好归宿,我的这心总算是放下了。”拍了拍招弟的手,“看姑爷这么呵护我这侄女,真是她母亲在天之灵保佑着。”
“婶子。”提起早去的娘,招弟的眼里有些湿润。
二婶子顺了顺招弟的后背,“我与她们的娘交情好,这俩孩子当亲闺女一趟疼,若是有人敢欺负她们,我必然豁出性命也要护她们周全!”
接着二婶子从怀里拿出了一本册子,“这些年走南闯北的也算是认识了一些人,我大侄女的委屈绝不能白受了,这事我已经捅到了京城,相信不日便会有结果。”
招弟拿起来翻了翻,都是一些上头当官的人名单。
“婶子又让您费心了。”喜弟抹了抹眼角,这种被人护着的感觉真好。
“你这话说的可扎了婶子的心了。你且放心,这些人的关系必定是靠的住的。”二婶子特意补充了句。
喜弟瞬间明白,既然提起私交就走的下头,其实也就是为了喜弟争取到最大的好处。
这州府的医馆,怕是会比想象中的还要顺利。
二婶子又宽慰了这姊妹俩两句,才又看向李木子,“不过现在都好了,言煜这孩子如今也有了担当,如今这瞧着你们夫妻这般恩爱,我总算是不用在超心了。”
李木子赶紧站起来,“招弟有您这般身子是她前世修来的福气,也是我的福气。”
只是心里清楚,二婶子的话说的好听,可却也是再威胁他。若他以后对招弟不好了,这般处心积虑的对付的便就是他了。
这顿饭吃的却是格外的和谐,账房先生本来就看好李木子,再加上李木子会说话每个人都照顾到了,吃着也舒坦。
不过这新姑爷头次上门都讲究个不醉不归,不然就是新姑爷对娘家有不满意的地方。
账房先生这边是格外的卖力,一顿饭下来吐了两次不说,最后还是被人背回去的。
李木子这边虽然勉强能起身,却也好不到哪去,舌头大的让人一个字都听不懂,自个还在那说个不停。
“姐,瞧他醉成这样我还是将他带回去吧。”招弟扶着李木子的胳膊,生怕他醉酒之后说出什么不能说的话来。
“我,我没醉!”李木子突然甩开招弟的手,猛的就要往外走,可刚走一步就倒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招弟撇了一下嘴,“就已经这样了还嘴硬。”
第一百五十章 寻上门来
“不急,我有话对你说!”本来按照喜弟的意思,今日想留着招弟在这里住一晚的,可如今看着两人之间像是发生了什么,为了她俩好便只能按照规矩让他们下午走。
招弟看了一眼李木子,此刻李木子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似乎想不出什么理由离开。
二婶子知道这里头怕是有事,她性子急人家新婚燕尔的总是怕说错话让再影响到俩人。
都说关心则乱,她这便是关心则胆怯。
便找了个累了的理由,去别的屋子里歇息去了。
“姐,这铺子还好吧?”看走不成了招弟干脆坐下寻个理由坐下来。
喜弟点了点头视线却始终放在李木子的身上,“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咳咳咳!
招弟还以为喜弟问的时候会委婉一些,突然这么提出来一时也不知该怎么答话,“没,没什么。”
喜弟长长的叹了口气,“李木子话里话外的意思我都听清楚了,他是借着那婆子来告状。”
知道喜弟心思透彻,招弟无力的垂下头去,可始终不知该怎么开这个口。
这床笫之间的事,她哪,哪好意思对旁人提起。
看招弟还想不明白,喜弟不放心的坐了过去,“李木子今日耍这么一出,其实还是想挽留,借我们的手来挽留。”
招弟始终不说话,喜弟这边干着急没别的法子,歪着头仔细的思量,可想来想去也着实想不出这俩人之间到底能出什么事?
“你,你可还想要李木子?”喜弟干脆将话挑的更明白。
“这,这是什么意思?”招弟瞪大眼睛有些反应不过来。
“若是过不下去了便不要委屈自己,大不了和离了一辈子跟姐过。”喜弟说这话的时候非常的认真。
招弟别看平日里有什么话便说什么,可若真是受了委屈的,大多都会憋着不吱声。
“我,我,没这么想过。”喜弟的说法让招弟愣了一下,和离?她真的没想过。
视线下意识的放在李木子的身上,从前的种种仿佛还在眼前,这样的人她舍不得放开,舍不得终于有一个她自己的家。
“既如此那就好好的过下去,夫妻之间最重要的便是坦诚,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说清楚了,万事绝不能靠猜。”看招弟的态度喜弟觉得大约是俩人有什么误会,彼此都挂念着便说明都是有感情的。
招弟张了张嘴好几次想将话说出来,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看也问不出什么来喜弟也只能作罢,招弟临走的时候喜弟只能给她多带点东西,不说别的拿回去给下人打赏,招弟的日子也许也能过的舒坦一些。
这天太冷了李木子这么趴着也是容易受凉,喜弟安顿好后也没敢多留人,赶紧让人将李木子给扶到马车上将人送走了。
招弟坐在马车上长长的松了口气,只是忍不住看向旁边的李木子。
手慢慢的伸了出去,说不上为什么越是这个时候脑子余生的影子便越清晰。
招弟的眼睛有些湿润,一遍遍的告诉自己,李木子才是她的夫,忘了余生忘了余生。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手突然被李木子抓个正着,说不上为什么招弟的心一虚,下意识的擦眼角。
“看来长姐的话你是听进去了。”李木子坐直了身子,眼里一片清明。
“你,你刚刚是装的?”招弟猛的拽出自己的胳膊,心里有些愤怒。
“若是这么容易醉如何还能谈的成生意?”别人只道他少年有成,可没几个了解他背后的心酸。
招弟将头别的一边,就算李木子不容易可这般骗人就是下作!
“你,你的心里到底有没有我?”在听到喜弟那般轻易的提出和离的时候,李木子的心猛的提了起来,甚至差一点便装不下去了。
可是庆幸庆幸招弟没有答应,是不是说明其实她的心里还是有自己的。
招弟深吸了一口气,脑子想着喜弟的话夫妻之间是该坦诚的,“对不起,我承认我心里的人是余东家,可我从未做过逾越之事,若你心里介怀便可立马将我休弃我绝我怨言。”
“若,若你愿意给我个机会,我便一心一意的做你的妻,一个能让你满意的妻!”
说完这些招弟觉着好像压在心里的石头突然就挪开了,将话说开了如何选择便是李木子自己的决定。
李木子苦笑了几声,“如今,如今你说的这般有条有理,仿佛将一切的选择权都放在我的手上,可你知道吗这般是多么的残忍?”
就仿佛是用真心谈一场交易,听着是多么可笑。
“停下!”李木子现在是一刻都呆不下去了,“好,那我便如你所愿,给你做一个好妻子的机会。”而后,直接跳下了马车朝着相反方向走去。
“你。”招弟想叫住李木子,可转念一想妻子应该一夫为天,他想去哪自己管不着,自己的责任只是护好这个后院便是。
李木子在不远处回头,看着离去的马车有些发愣,“招弟啊,希望你能早一日知道,我哪里需要好妻子。”
唇间勾起一分苦涩。
二婶子在喜弟这也就住了一晚上,第二日一早二婶子便要离开,喜弟想留留她,可二婶子在娘家那边也有一堆的事便就作罢。
二婶子这一走喜弟的院子又冷清了下来,喜弟又过上了掰着手指头日子的生活,本来不放心招弟想过去瞧一眼,可又觉得两口子真要有误会外人管的多了,万一适得其反就麻烦了。
只能忍着账房先生与管事先生离开,她借着去瞧医馆的空挡看了一眼招弟。
“姐,你怎么得空来了?”招弟刚一得了消息便急冲冲的迎了出来。
喜弟忍不住打量招弟,锦衣加身举手投足都是贵妇人的样子,看来这些日子过的不错。“正好路过我就过来瞧瞧。”
“东家。”知道二翠挂念,喜弟这边头一日就交代了二翠让她将手上的活提前安顿了,好今日一并过来。
“哎快进来进来,外头冷。”招弟拉着喜弟进门,眼睛还不忘一直朝二翠瞧。
人都说气势骗不了人,招弟走路都带着风看来这家里确实能做的了主了。
喜弟她们一进去,伺候的人赶紧端上了茶水,“怎不见那兰婆子?”
喜弟总是挂念,有那么强势的奴才也不知后来如何了。
“虽说犯了错可到底是木子跟前用的惯的人,要是打发她离开,不免伤了京城人的心,可留在我跟前我也不痛快,给她另劈了个屋子,没事就写写规矩倒也算妥帖。”招弟一边说一边在里屋找东西。
喜弟听了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个法子倒是用的妙。
不用旁的就这么暗无天日的关上半个月,再出来那婆子可就得老实的多了。
终于寻出了东西招弟像献宝似得将捧出了个盒子,“这是我这几日物色的人,个个嘴皮子都是利索的,我想着都招到咱们铺子里。”
招弟的字写的不好,可大体意思喜弟是能看懂的。
且家里的背景也查过,喜弟的心思一动,“你的意思是?”
提起这事招弟的眼睛都亮了,“两位先生去各地转一圈,不仅查看查看医馆也顺便瞧瞧绣坊,等到安排人去与各地医馆谈的时候,便带着这丫头同去。”
她的意思喜弟立马就明白了,虽说铺子跟县里的绣坊已经签了合作,可外头的那么大这点单子完全不够。
而各地绣坊又差不多,单靠这一点花色发展整个铺子着实慢些。
倒不如安排自己的人,为她们自己的铺子多要些单子来。
而且正好二婶子那边又给知府施压了,正好凑着这个时机让铺子也跟着起来。
光说这些还不够,招弟的下面又做了一些新的花色,而且比之前的还要宽了。
“这事我回去便就安排。”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就是,我怕咱县城这个绣坊会给咱们使绊子。”招弟微微拧眉,这事始终没想出好的法子来。
“我来与他谈。”喜弟心思一转便有了思量。
他们俩家离着近若真是闹僵了对铺子来说也是非常棘手的事,所以必须得想出双赢的法子来。
既然是要分出自己人来,她可以许诺以后有什么好的花色,可以优先给这边铺子,没个花色等七日后再卖给旁的铺子。
七日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招弟倒也不怕外头的铺子买了成品自己做,不说旁的路上一来二去耽误的时间就失去了先机,还不如从喜弟这买现成的。
听喜弟这么一说,招弟的眼睛都亮了。“姐,果真还是你会做生意。”
“还不是你先想的这法子好。”喜弟拍了拍招弟的手,虽说独立会让人成长,只是没想到招弟会成长的这般快。
招弟有些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哪里是我想出来的法子,昨日李木他们几个掌柜闲聊我听了一嘴罢了。”
虽说余记又不少掌柜的,可还是要数盐焗的高人一等,有什么事在李木子这里商量也是在情理之中。
瞧着招弟如今提起李木子这般自然,喜弟忍不住笑了笑看来这小俩口子是和好了。
招弟知道喜弟心里想的什么,装作害羞的低头避开喜弟的视线。
“有长工来寻温夫人。”招弟本来想领着喜弟看看那几个人,刚准备起身下头的人便来禀报。
“快让进来。”招弟连忙招手,能寻到这的肯定是有急事。
“东家夫人叶姑娘被衙差带走了。”长工一进来着急的喊了句。
本来喜弟难得过来便带着叶玄一去看看叶家老宅子,也是因为心里对叶先生说招弟的事有抵触也是故意让人支开。
“这是出的什么事?”喜弟赶紧起身,心里想着叶玄一的脾气冲莫不是与人家起了争执?
按道理说她已经让人与知县通了气,将叶家的事给压下去了,该也出不得寻仇的。
“回东家夫人的话,今个医馆来了妇人看病,也不说哪里不舒服就光赖着不走,好说歹说的要取下咱家的招牌旗子,正好叶姑娘去医馆拿药,与那妇人争执了几句,谁知道那妇人竟然拉着叶姑娘去了衙门。”长工说话也算得清楚,“本来以为这也没到大的事,谁知道这都进了衙门快一个时辰了,也不见叶姑娘出来。”
喜弟紧紧的皱着眉头,也觉得这事稀奇,一个口角争纷衙门没将她俩赶出去也就不错了,还竟然将人留住了。
因为医馆里头的管事先生不在,医馆里最大的管事便还是孟大夫。
就他与喜弟的过节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肯定不会让长工来寻自己。
“走,随我跑一趟。”喜弟没敢耽搁赶紧带人过去。
“姐,你等等我。”招弟把花色重新放下在后头追着。
“你这就别过去了,等着我领不出人来你再来也不迟。”喜弟交代了句便领着人朝衙门那走去。
大约知道喜弟会过来,一报上名号衙差立马将人带进去。
“大人还有事夫人领了人便可直接离开。”衙差将喜弟领到一个屋外,将县令话一说扭头就走。
看这架势更让喜弟捉摸不透了。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听着没什么动静,喜弟狐疑的把门推开。
只一眼便看着叶玄一跪着的背影,而她的前面却坐了一个妇人。
虽说瞧着也是粗布麻衣,可脸上却带着不可一世的傲气,微微的仰着头像是看叶玄一一眼都会脏了她的眼。
一双手更是保养的仔细指甲透亮,一看就是从未做过活的主。
“今日惹了夫人不痛快,着实是我教导无方在这里我先替她给夫人陪个不是。”喜弟一进去先冲着人做了个万福。
作为生意人,遇事先陪个笑脸总是没错的。
“东家。”叶玄一突然眼睛一红像是受了什么委屈,随即又垂下眼去不做声。
在喜弟的印象中还是第一次见这般的叶玄一。
“你就是常喜弟?”一听叶玄一的称呼,妇人心里了然。
喜弟微微额首,“回夫人的话,我闺名喜弟。”
妇人仿佛是在瞧什么货品上下打量喜弟,“瞧着是有几分姿势。”
第一百五十一章 软刀子
这种语气让喜弟着实不舒服。
不过喜弟并没有当场发难,而是冲着妇人浅浅一笑,“您客气了。”
妇人突然站了起来,“就是不知道你这狐媚样,是跟谁学的?”
看妇人这般羞辱喜弟,叶玄一的脸色都微微的变了变。
喜弟只将身子站的直挺挺的,“我夫君常笑我女生男相,如今得您这般评价,改日我一定告知夫君是他看错了。”
“伶牙俐齿!”妇人不屑的撇了喜弟一眼。
而后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叠银票,仍在喜弟的头上,“这些能买你一百个医馆,全都给你!”
喜弟被打的眼睛猛的闭上。
“东家!”叶玄一站起来帮着喜弟顺头发,一直骄傲如喜弟何曾见过她被人这般羞辱。
喜弟推开了叶玄一,“夫人这是要做生意?”
看喜弟始终面带笑容,妇人脸上的不屑便就更浓了。
在她看来,喜弟是被这些银票镇的都不敢说话了。
“我是余生的长姐,今日过来确实是要与你谈个买卖,只要你离开余生这些便全都是你的了!”余生的长姐余汝摊开双手,让喜弟看看目之所及将是数不尽的荣华富贵!
喜弟的瞳孔微微收缩,怪不得衙门不敢赶人了,原来这这么大的来头。
再转头看叶玄一,让骄傲的她卑躬屈膝的,大约也是这个身份。
只是喜弟却轻笑了两声。
“你笑什么?”跟想象中的反应不同,喜弟不该是收了银票夹着尾巴离开,或者贪婪如她与自己提出更高的要求来?
“我笑您身为余大东家的长姐,却一点都不了解东家的事。”喜弟蹲下身子将银票一张张的捡起来,“我是有夫君的人,想来余大东家也没有这种夺人妻的嗜好,更何况余大东家是什么样的人物,只要他想要什么女人没有?”
喜弟把余生抬的高高的,余汝心里自然欢喜,“话是这么说,可那些没成亲的姑娘,哪有你们这种小妇人会勾搭人?”嘴上却一点都没有饶她的意思。
余汝把话说的这么难听,喜弟脸上却依旧没有任何变化,“您的兄弟是那么好勾搭的吗?若真是这样把您那千万家财,也不够散的。”
而后拉开余汝的手,将银票全数的放了进去,“更何况,我的夫君朝廷官员,你的余生再厉害也是个白丁,我放着官太太不做去做下等妾,您当我是傻吗?”
语气不咸不淡,却将余汝的脸打的生疼。
叶玄一这也算是见识了,原来喜弟对自己已经是客气了,若真的发了脾气,不用别的就这一句句下来,也不是一般人能受的。
哗!
手里的银票重新扔了下去,“果真有点本事,怪不得将我兄弟迷的要休了他的新婚妻,只是今日你碰到我了,除非我死,不然你休想得逞!”
喜弟猛的眯眼,新婚妻?
余生成亲了?且还是刚成的?
恍惚间他记得有次余生过来,李威拿了糕点给自己,说是京城办喜事拿来的。
原她还没想到这一茬,如今竟然是凑巧竟然解了这个谜。
在这一次喜弟是打从心里欢喜,欢喜她抽身的抽的早!
“那你就去死了吧。”喜弟转身正好踩在地上的银票上。
“你给我站住,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余汝在后面追了喜弟几步,一把扯住了喜弟的胳膊。
“既然你觉得我勾引余东家,那你这么想便是,他都为了我休妻了我如何还看得上这几张小小的银票?”
接着,用力的甩开余汝,“我若是你现在该想着法子让我知道我的夫君有多么的优秀,这样我才不会舍得离开他。”
明明余汝被气的脸都白了,可叶玄一这边却忍不住想笑。
大概这便是喜弟的本事,总是能心平气和的让人抓狂。
“对了!”喜弟都已经迈出了门砍了,又转身回来,“等会儿我回铺子里,一定给您寻个最好的大夫。”
“你寻大夫做什么?”余汝顺着喜弟的话问了一句。
喜弟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您去医馆莫不是要看病么,总不会是特意为了找我吧?”
而后喜弟上下打量一眼余汝,“要是您真是因为这事才赶来的,那着实太明智了,就您在路上的功夫估计余东家已经将妻休了。”
“你!”余汝指着喜弟的手指都开始发抖了。
可喜弟根本不再搭理余汝,领着叶玄一就走。
“毒妇,毒妇!”余汝在后头气的跺脚,可偏生在言语上根本占不得一点便宜。
出了衙门喜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刚才为什么要跪?”
叶玄一在后头跟着没想到喜弟会突然朝她发难,立马定住了,可随即挺直了腰杆,“为了,更好的活着!”
所以,她才能跪的那般理直气壮。
二翠说,嫉妒的人才是最可怜的人,她不想再嫉妒别人所以她要向喜弟那般拥有很多别人都没有的东西。
人都说大丈夫能屈能伸,而她这个小女子也是这样。
今日跪的不是余汝,而是她能继续留在温家的机会。
喜弟却冷笑了起来,“有句话的好,兵怂怂一个,将怂怂一窝。”
话,便是点到为止。
叶玄一微微的拧眉,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喜弟已经上了马车。
“可,可她是余东家的长姐。”叶玄一追了过去,不解的问了一句。
喜弟掀了帘子很认真的看着叶玄一,“今日就是余东家亲自过来,我依旧不会给他面子!”
做东家就算是发脾气也得要有足够的理由,就因为这些争风吃醋的事带到铺子里,那便是这个东家的失败。
“跟何况,她过来是为了羞辱我,既不是同路人更不必给她这个面子!”喜弟在后头又补充了句。
叶玄一越看喜弟却越有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那,那东家的目标早就是我?”
喜弟靠在马车眯着眼睛歇息,风吹着马车的帘子轻轻的飘动,“是。”轻轻的,仿佛是一种叹息。
叶玄一心猛的一提,有些害怕却又有些自信。
二翠提起的那个春叶,叶玄一今日特意打听了,这般下场着实让人唏嘘。
若是自己真的得罪了喜弟,她相信一定不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为何是我?”叶玄一想不明白,喜弟能对她说这么多,仿佛是一种引导,更像是有意对她栽培。
喜弟浅浅一笑却没有回答,“明日我让二翠将那些个嘴皮子利索的人带到你跟前瞧上一眼,若是瞧着靠得住就带在身边,后日一早便起身,半个月的时间我要将你将整个州的铺子都拜访个遍。”
今日招弟的想法,喜弟与叶玄一说起。
叶玄一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可我刚来,那些花色我从未做过。”
“我是让你去谈买卖,做的事情自然会安排旁人。”喜弟接着来了一句。
叶玄一下意识的还想反驳,可似乎又找不出理由来。
喜弟突然这般信任她,倒让她不知该如何自处了。
既然喜弟已经打定了主意,那便改变不得,去了外头不定能与自己的父亲碰面,看到自己过的不错,不知他会不会觉得自己不比男子差。
走到半路喜弟让二翠回去给招弟送个信,说是一切安好,再把后续的事也顺便说给安顿了。
“您这么着急的安顿下头的事,可是因为,余东家的长姐?”叶玄一仔细的思量,他们铺子并不大,突然想要吃下这么多活根本不容易,而且医馆正是用人的时候,铺子的事完全可以先放一放。
喜弟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指甲,“你既然已经想明白了,就该知道这次去了尽量先避开余记的铺子,或者,一举拿下!”
喜弟想的是越快越好。
余生那头已经闹的他的长姐都沉不住气了,下一个会不会还有人来,或者余生拧不过家里面,要将他的手收走。
没有了余记的庇护,于他们或多或少都会是有影响的。
所以,趁着现在知府那边会卖给他们面子,将能拿的好处都拿到了。
没想到喜弟会正面回答,叶玄一的压力便就更大了,夜里都睡不安稳,就想着等去了各个铺子该怎么与人谈。
招弟那边办事着实快,第二次吃过早饭招弟的人就送来了。
叶玄一瞧了瞧看着也都不错,她跟着叶先生或多或少的也学了些面相,看这些人都是忠厚的,也都才放了心。
“姐,我瞧着你对这个叶姑娘格外的信任这是为何?”叶玄一看这些人的时候,招弟一直在旁边看着,可瞧来瞧去也没瞧出这个叶玄一到底有什么本事。
等着人都散了,忍不住问了喜弟一句。
喜弟冲着招弟笑了笑,“因为她有本事。”
这一点招弟倒是认同的,当日在知县跟前,虽然说她别有用心可心思缜密胆子也大,她是个聪明的不假,可当时春叶也很聪明,若是有人引导必定也能有一番成绩。
招弟摇晃着喜弟的胳膊,“快别卖关子了。”
“因为她正义!”这个理由喜弟自己觉得好像也可笑,可偏偏就是这个理由。
当日,看着叶玄一为二翠出头她是感动的,一个人无意识的作为,也更能表现出她的内心。
一个正义的人定会坦荡!
而叶玄一就是这样的人,就算是别有用心的时候,她也是光明正大的别有用心!
在这个世上,从来不怕真小人,该防的是伪君子!
那些个满口仁义道德的人,其实不一定会比这些,将自己私心挂在嘴边的人强。
听喜弟这般说招弟仿佛明白了什么,论起看人来她还是得跟喜弟好生的学学。
“今日难得过来一趟,一会儿我让二翠给妹婿送个信,让你在这小住几日,等他想你的时候让他来接你。”喜弟拉着招弟的手,本是想打趣她几句。
可没想到招弟的脸色突然变了,就连笑容都变的牵强,“这两日木子忙的很,家里还得我操持,等着过些日子不忙了我再来陪着长姐多住几日。”
盐焗的事情多喜弟其实心里有数,可偏偏招弟的表情令人生疑。
“你们之间真的无事?”对待亲近的人,喜弟总喜欢将话挑明了说。
招弟似是觉得好笑的盯着喜弟,“放心姐能有什么事,他是个好夫君,我是他贤妻,人人都说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如今我们也都做好了。”
招弟这般说却让喜弟更觉得不对了,新婚燕尔该是甜甜蜜蜜,如今听招弟这般说反而更像是一种合作罢了。
“咱们姊妹也算是经历了不少事,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让以后的日子过的舒坦,所以,若要有什么事定要告诉我,若是你过的不如意,姐要的未来还有什么意义?”喜弟拉着招弟的手一直念叨。
招弟却始终笑喜弟多想了,“我确定这样的日子是我最想要的,其实真的挺好。”
看招弟态度如此坚决,喜弟也不好说什么了,只能是嘱咐她若是受了委屈一定告诉自己。
因为这事安顿的着急,第二日一早叶玄一便要带着人离开。
虽说现在医馆有银子了,可买地也花出去了不少,这次去谈买卖少不得要送东西,喜弟偷摸得当了温母留下的首饰给叶玄一当盘缠。
这事做的隐蔽,就是连招弟都没说。
“东家,这次去您有什么要嘱咐的吗?”外头的人正在装干粮,叶玄一抽了个空先到喜弟屋子问一句。
喜弟定定的看着叶玄一眉头紧锁,“真有事要问你。”
接着朝外头左右看了一眼,再小心的将门关上。
喜弟这般小心翼翼的样子,倒让叶玄一紧张的连呼吸都不敢出声。
“你父亲当日算到招弟的姻缘不顺,可,可有什么解的法子?”本来喜弟是不信这些东西的,可本来好好的俩人一成亲就变了,喜弟这也忍不住想多了。
叶玄一没想到喜弟竟然是问这个,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我父亲说,这命理是有解的法子的。”
一听叶玄一这么说,喜弟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丝笑容。
“只要皈依佛门,即便是带发修行,也会躲过劫难,余生平安。”
第一百五十二章 有身孕
叶玄一说的格外平静,平生见的人也不算少了,招弟这样的命理在她看来根本不算什么。
一辈子不能有男人,比起那些死不了活不好的人来说已然是万幸了。
可对于喜弟来说,这便是噩耗了。
这算的什么解,跟无解还有何区别。“你再想想。”忍不住提了句。
可叶玄一回给喜弟的只有轻轻摇的头。
正好这个时候二翠过来喊人了,旁人都已经准备妥当,就剩下叶玄一没露面。
“那东家我先走了。”叶玄一赶紧跑了出去,只是忍不住又回头看了喜弟一眼,“东家你真没什么要说的么?”
喜弟轻轻的摆了摆手,“这算是你我之间的秘密。”
叶玄一点了点头表示省的,便就头也没回的离开了。
喜弟目送着她们走远,今日风大吹的她脸都刺疼了却还没回过神来。
还是厨屋的婆子出来撒泔水唤了喜弟一声,喜弟才缓过神来。
“刚才可有人回来?”喜弟问完还左右的瞧了一眼。
“夫人这是想少东家了吧?”厨屋婆子轻笑一声,这青天白日的喜弟这就出了幻觉了,这不知这两口子的情该有多深。
知道厨屋婆子误会了喜弟却也没解释。
叶玄一她们这次出去于铺子而言是顶天的大事,她怎么想着招弟也得过来瞧一眼,可等了这么久了却连个人影都没见。
喜弟忍不住失望,不是对招弟的无心失望,而是对招弟的处境忧心。
可偏生每次问招弟招弟也不吱声,夫妻之事她也不好贸然插手,只能在一边干着急没法子。
如今入了冬天气越来越冷,喜弟关着窗子都感觉到从外面飞进来的冷风。脑子里不由的想到温言煜,也不知道现在的他,吃的可好,住的可好。
这两日喜弟都在盼着温言煜的信,可没想到盼来的却是李威。
他风尘仆仆的站在医馆门外,远远的喊了一声,“妹子。”
喜弟笑的眉眼弯弯,大约是苦闷久了,现在才感觉到有朋自远方来是多么的喜悦,“这是又来这边做事?”
喜弟将人迎进温家,她虽然用不起手炉,但也做了一些个羊泡倒上热水他也能暖和一些。
“即便是有事下头的掌柜们也就安顿了,用不着东家一趟趟的跑。”李威明显是有心思,说话也不像从前那般洒脱。
喜弟也没吱声,只管低着头听着李威说着便是。
“其实,其实我这趟过来,是,是东家让我接你去京城。”李威说完抓了抓头发,好像也有一些不好开口,“东家他,他心悦你。”
喜弟抿了一口杯子里的茶,“东家的长姐过来了,说是东家要为了我休妻可是真的?”
从容的却不像是在谈论关于她自己的事情。
倒是李威明显是松了一口气,“既然你都知道了,那,那便随我进京城吧。”
喜弟的眼里的笑意却更浓了,“为何?”
李威愣了一下大约没想到喜弟会这么问,“东家心里有你!”
只这一个原因却是说的理直气壮。
喜弟微微叹息,余生高高在上他能看上的女子必然满心欢喜的接受,可自己,却不愿意。
看喜弟不吱声李威继续说道,“东家一趟趟的往灵县跑都是因为你,每次回京城都说不再过来,可每次你出事他都快马加鞭的过来,也只有守着你才让他心安。”
想想,李威还从未见过余生对谁这般上心。
喜弟垂着头,“也许是的吧,可与我何干?”
“若,若你执意不想进京我不会勉强你,你自己选择。”过了良久李威这边像是拿定了什么主意。
倒是喜弟觉得稀奇,李威这不是公然违背了余生的意思。
“东,东。”李威在抬头的时候,突然喊了一声却又把剩下的话给咽了进去。
喜弟猛的回头,即便他走的再快也让喜弟瞧见一抹白色的衣角。
“东家既然来了何不亲自将话说开了?”喜弟扬声朝外头喊了一句。
只是说完却没有了动静,仿佛刚才的一抹白色却像是错觉一般。
过了片刻余生终于走了过来。
依旧是一身白衣,百折扇轻轻的晃着,只是脸上是遮掩不住的憔悴。
喜弟微微的侧着头,她想余生这般精明的人娶的妻子一定家境不错的,新婚燕尔便要休妻想来也并没有多么容易。
“东家怎么过来了?”李威显然没想到余生会亲自来,明明出门的时候他并不是这般交代。
余生晃了晃百折扇让李威站在他的后头,“我只是路过。”
声音轻和,如沐春风。
在恍惚间就如同初遇一般,他只是个温润如玉的少年。
喜弟笑了笑,“想不到堂堂余大东家,竟然懦弱到需要听墙角。”
被说中心思余生也并不恼,甚至轻轻的点头,“你这般聪明,既明白了我的心思,可愿意做我的妻,唯一的妻?”
喜弟笑了起来,若是从前听的这般的话她一定很是感动可现在再无半分感觉,“我不愿意!”
余生面色如常,只是百折扇晃动的更快了,炉子的热气被扇的一阵阵散开,“你是个商人,我许你一半的余记。”
喜弟伸出手指算了算,也始终不知道余记的一半有多少。
“我还是不愿意!”看不到的东西,便就不看了。
余生诧异的看了喜弟的一眼,“为何?”
“余东家风度翩翩想来有不少女子青睐,从前我以你为神心怀仰慕的时候,你却只与我谈买卖。如今,我心如止水,你却又想与我聊感情,只是,我这人从不喜欢在原地等别人,错过了再不会拿起!”喜弟说的干脆。
当初是你对我犹豫不决,如今换我对你爱答不理,瞧瞧,这是多么公平的事情。
余生有心气闷,“只是,我想得到的东西,便一定会得到。”
听着是多么霸气的宣誓,可喜弟却不会往心里去,只退后一步对着余生抱了抱拳头,“若是余东家提合作,我欢迎之至,若是余东家不想合作,我也从命!但若再说这般言语,以后,请有多远走多远!”
啪!
百折扇用力合了起来,“硬气的很。”
再次,转身离开。
“你不该这么激东家的。”追余生的时候李木子忍不住提醒了喜弟一句。
喜弟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担心,若余生真到了不管不顾的地步,今日带来的怕是温言煜的头颅,或者变了这灵县的天,让她别无选择!
而不是现在,只身一人前来,到底,他心里的自己还没有那么重。
喜弟微微的眯起眼来,猛然间转身去了小库房。
看着温母留下的家产,她让长工全都当了!
什么东西都不如银子可靠,铺子的事情也该加快了。
而且喜弟搬到温母的屋子里住,里头的院子彻底就成了下人住的地方,而跟招弟那边铺子中间也开了门,里头的屋子就是让那些姑娘们做活的,前头就留二翠在里头盯着,记账采买什么的。
且喜弟住的屋子是特意留个二翠与叶玄一的,下头的人也就算是分出了个三六九等了。
马上要进腊月了所以这活就得抓紧做,这两日做工都做的很晚。
等着这边都安顿好了,管事先生那边也来信说是进展的都很顺利,几乎每一个铺子都愿意跟他们合作。
这次南边人买药材的事对他们也有影响,知道喜弟有一片药田都有意思想跟喜弟定下一些。
不过管事先生是个心思多的,当下都没有答应这些人,只说是肯定不会给南边的人。
他们以后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人,除了这个州的医馆,外头的生意喜弟是一律不做。
如今已经拿下了一大半的铺子,剩下的也就更不怕了。
若真一两个不愿意合作的,他们根本不强求,人家都觉得旁的医馆方便,谁还会去那些不合作的,到时候不用喜弟他们耍手段这些人也都做不下去了。
而叶玄一确实是厉害的,明明比他们去的晚可拿下的铺子一点都不比他们少,几乎每一日都有新单子下来,后头的活也就更多了。
今日一早喜弟还亲自去了趟农庄,又寻了几个姑娘过来。
本来这冬日里不忙,外头也不好做活正是难过的时候是,是喜弟给她们个赚银子的机会,一个个都眼巴巴的过来。
这铺子以眼见的速度红火起来,可招弟那边却安静的很。
除了会让人送来新的花色,她是一趟都没有回来过。
喜弟这边越想越不踏实,正好温言煜那边也送信来了,说是已经平安到了边关,还让人捎回来了了那边炒黄面让喜弟尝尝。
这种吃饭倒也稀奇,直接加了热水便能吃倒是简单省事的。
趁着这个由头喜弟过去看一眼招弟,让他们也尝尝。
而且听温言煜说上头已经下了命令,让他们乘胜追击,不仅要将人赶走,还有供下敌方的五座城池。
战事一旦吃紧盐路必然受影响,估摸着李木子这些日子忙的很会不在家里,姊妹俩也自在一些。
喜弟上次来过后,守门的人都认识了,一看是娘家主子来了不用通报直接将人领了进去。
下头的人也是识趣的,到了招弟住的院子外头便让喜弟自己进去,不妨碍她们姊妹俩说话。
啪!
喜弟刚迈进一步,就听着扔茶杯的声音。
屋子里头招弟脸色很差,这些日子已经练的沉得住气的她,此刻却忍不住怒容满面。
“夫人您又何必动怒,咱们爷是什么人物,少不得要出去谈生意,跟前总是要寻个能带出手的人。”旁边坐了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
瞧那样子该是得长招弟几岁,可一身粉色的绸缎了更是将她衬托成少二八年华的少女。
“怎么我配不上爷你就能配的上了?”招弟紧紧的咬着牙,仿佛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女子拿着帕子掩面似乎有些害羞,“不瞒夫人说,奴家兄长是为先生,家里,也能称之为是读书人。”
招弟冷笑了两声,“我的姐夫是朝廷官员,我的长姐是余记掌柜的,我手底下还有赚钱的铺子,你如何比的上我?”
突然招弟猛的站了起来,“你若自己离开还能体面些,不然我便让人将你打出去!”
招弟这般态度像是惹怒了那女子,“常氏我如今身怀有孕,你就这么将我赶出去,不怕旁人笑你善妒?”
喜弟在门外听的真切,这这一句身孕,却让喜弟浑身一颤!
好他个李木子,竟然在外头闹出这般糊涂的事来!
可屋子里的招弟却不为所动,“就算有了身孕又如何,夫君一未成知会我这当家妻,二未曾在衙门里给你抬了籍,一个外头养的下贱货也敢配称是我李家的种?”
招弟脑子一闪围着对方转了一圈,“倒是提醒了我,既这孩子留不得!”
“你想做什么?”女子捂着肚子警惕的看着招弟。
“趁着我现在还没有反悔立马给我滚,不然一会儿你想走也走不了了!”招弟突然伸出手来,仿佛是要碰触女子的肚子,“我倒可以帮你,除掉这孽种!”
“你,毒妇毒妇!”女子脸色苍白,如今却是进退两难。
若是就这么走了她却不甘心的很,可若不走招弟不定真能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来。
看看她处事从容波澜不惊,跟心狠手辣跟外头传的什么,小门小户出生没见过世面完全是两个样子。
“滚!”招弟有些不耐烦,直接抓起旁边的茶壶照着女子的肚子砸了上去。
女子吓的赶紧退了一步,“你,算你很!”
听着屋里哗啦一身,喜弟终于没忍住推门进去。
“姐,你怎么来了?”招弟一下子手足无措连说话都有些结巴。
喜弟一进门便停下看着招弟的时候,忍不住双眼含泪。
“长姐,这便是长姐吧,求求你救救梦娘,梦娘不求名分只求夫人能给个栖身之所,让梦娘生下腹中之子足以。”
女人的心有时候很软,梦娘始终这般认为,既然招弟这心硬那便转移到喜弟身上。
在内心深处总是有一些瞧不起招弟的和喜弟的,庄户人家的姑娘,天生犯傻!
第一百五十三章 她不配
喜弟的视线始终在招弟的脸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语气异常的严厉!
这般,却让梦娘心里一喜,看来她这次是赌对了,作为庄户人出生的喜弟是绝对做不出草菅人命的事来。
更不能让高嫁的妹子担起善妒的名声来。
招弟垂着头不敢去看喜弟的眼睛,一双手不安的搅动袖子,“我想这大约是误会。”
“对,是误会!”总算是想起了这个理由,手指着旁边的梦娘,“她是故意来搬弄是非,夫君从未说过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听了招弟的辩解梦娘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夫人啊我知道您不喜我,可也不必这般辱我清白,爷都已经将我带进府中,您还让他一个男人如何与您说?”
接着斜了招弟一眼,“看夫人这架势,若是咱们爷主动提起,您不定能闹出什么事来。”
接着还抹了一把眼泪,“如今我怀着身孕您且能这般狠毒!”
梦娘说的越多招弟那边便越不安,“你给我闭嘴!”抬声斥了她一句,“姐,这定是误会,木子走说是顺手救了个人,肯定是她贪恋钱财才编出这样的谎言。”
“更,更何况如今木子去了州城不在府里,是非黑白还是她一个人说了算!”招弟此刻真恨不得堵住梦娘的嘴。
“夫人啊,难道这孩子也是我编出来的不成?”梦娘捂着脸不停的抽泣。
“闭嘴!”喜弟的如今是需要强压着火气才能冷静下来,斥了招弟一声后又转向梦娘,“你说!”
梦娘抽抽搭搭的不过却将她说清楚了,说是一个月前有一日在山上被毒蛇咬了腿,正好遇见了路过的李木子将她给救了。
那毒蛇毒性大的很,李木子帮她将腿上的毒血吸干后自己也晕了过去。
她一个姑娘家扶不动人高马大的李木子下山,正好旁边有山洞就将人扶进去了,这晕晕乎乎的俩人春宵一度!
本来是偶然遇见,梦娘便不让他负责再加上家中兄长寻来,便赶紧下山回家。
可李木子说了以后有什么难处大可去寻她。
本来她的出生也不算差完全可以寻个富裕的人家做正头娘子,若不是突然的变故又有了身孕,她绝对不会厚着脸皮要做人家的妾。
这般一听,这梦娘好像还有几分骨气!
且也没有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情爱故事,好像这般更令人信服。
“姐,莫要她听胡说八道!”招弟着急的在旁边解释,生怕喜弟信了梦娘的说词语。
梦娘现在就是扮可怜捂着脸不停的抽泣,“夫人心善就可怜可怜我的腹中孩儿,您放心我于爷也没有难舍难分的情感,必然动摇不得您的位置。”
喜弟这次却是慢慢的转向这个梦娘,“是啊,是不会有什么感情,我只是想不明白,如今是腊月天气,就算一个月以前已然飘雪,我倒是不知道你去的哪座山竟还有毒蛇横行?”
梦娘突然捂住了嘴,“我说的是一个月前?”含糊不清的说了句随即便轻笑一声,“原爷吩咐的只说从前遇见,没想到我这说溜了嘴,竟然说岔了!”
“你给我闭嘴赶紧滚出去,姐今日的事情我一定一五一十的告诉你,让她滚出去立马滚出去!”招弟情绪有些激动。
她越是这般想要护着事情的真相,喜弟越是想知道。
前些日子也就罢了,如今既然碰上了若再不说清楚,她枉为人姐!
喜弟没有理会招弟,视线始终在梦娘的身上,“你说!”
梦娘轻轻的摇晃手里的帕子,“我嫁到中落被卖入青楼做姑娘,咱们爷常去应酬与我也有些投缘,便想着将梦娘接到府里有知心的伴。”
手在肚子上轻轻的抚摸,“梦娘自知身份低贱,若不是腹中有子绝对不会碍夫人的眼!”
竟是这般真相?
喜弟险些没有站稳身子踉跄一下。
怪不得刚刚招弟在那说什么抬了贱籍,竟是这个缘由。
且这次过来下头的人都没有一丝犹豫便带了路,可见这个梦娘在府里已经不少日子,他们都习以为常了。
喜弟揪着自己的心口的位置,这么些日子了,也不知道招弟是怎么过的。
“不过梦娘会唱个曲子,楼里的妈妈想将我卖个好价钱,一直压着卖艺不卖身,如今跟了咱们爷,效仿江淮河上的如是女,也或许是一段佳话也并不会给爷的脸上添黑。”梦娘自顾自的解释,眼里多少还有些骄傲。
“姐!”招弟眼睛通红,可怜兮兮的看着喜弟。
喜弟缓缓的闭上眼睛,“窝囊!”嘴上说的再狠,也还是因为心疼的厉害!
只是这两个字说出来,招弟想是被抽干了力气,扑通一声坐在椅子上默默的落泪。
“这话什么意思?”梦娘听出话不对来,不由的问了一句。
喜弟斜了梦娘一眼,“你是自己滚还是被是想被人扔出去!”
梦娘往后退了一步,不知道喜弟怎么突然冲着她发难?“长姐,我是无辜的啊,我虽然卖艺不卖身,可爷是余记的人,连妈妈都不敢得罪我一个弱女子还不是得听之任之!”
她说的越可怜,就像是一把刀桶的越深!
“滚!”喜弟都忍无可忍了,可想招弟的心该是有多疼。
“长姐您不能这般对我,我自知比不上夫人乃是贱命一条,死了也不可惜,可因为我让夫人落上个善妒的名声便就得不偿失了。”梦娘一着急干脆扑通一声跪在喜弟跟前,双手抱着喜弟的腿,像是这一松就会是去一切一般。
“你岂可与我妹妹相提并论?”喜弟说完抬脚就冲着梦娘心口的位置便是一脚!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让着恶心的人离自己远些!
梦娘被踹的咳嗽起来,“你,你们两个毒妇!”
一手指着喜弟一手捂着肚子,脸上的表情愈发的痛苦,“疼,我肚子疼!”
与此同时,裙摆似乎有点点红色落下。
“姐,这该怎么办?”招弟有些慌了,眼见着血流的越来越多,她眼前一花好像连门都瞧不清楚,就是想去寻大夫来,也都走不出这个门。
喜弟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梦娘,却不为所动。
“救,救救我。”到了这个时候,梦娘也觉得害怕了,伸着个手想要抓到喜弟。
人,在她挣扎的时候是抓到了,可结果,喜弟依旧端的是冷眼旁观的架势,根本没有帮她的意思。
“姐。”招弟跌坐在地上,不由的唤了一句。
喜弟终于慢慢的勾起了嘴角,“这个孩子,怕是留不住了,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出事。”
突然俩人直接进了手术室,这于喜弟而言只是一个简单的清宫手术,做完后让梦娘在招弟屋里歇着。
“姐,咱们怎么办?”出来后,招弟拉着喜弟的手有些局促不安。
像手术室这个地方,招弟进过虽然上次就更做梦一样,现在也不至于说瞧见了有多么的稀奇。
喜弟让招弟先端来热水,洗一把脸再说。
“明日,你随我进州城,我们一同去寻李木子。”喜弟随口说了一句,仿佛孩子的性命在她眼里,不值一提!
“姐,你,你想,我。”招弟吞吞吐吐不知该如何开口,良久一咬牙下定决心后才说道,“姐,木子做的没错,我,我并没有想和离。”
说完也觉得自己窝囊在那捂着脸放声哭了起来,“姐,我该怎么办,我们说好了我们只做寻常的夫妻相敬如宾。”
这一哭起来仿佛要将这几日的委屈全都发泄出来。
这些日子几乎每日都有女人登门,之前也就罢了顶多是说与李木子什么情呀爱呀的东西,可这次这个梦娘直接带着肚子来的。
而偏偏梦娘也确实是李木子带进府的,当时说的什么看梦娘可怜,可他人不在府里,也问不出什么真相。
喜弟听的火气腾腾的往上冒,当时李木子怎么许诺的她,如今那些言语还在耳边,李木子便荒唐到如此地步!
“招弟啊你可知道,你心里再喜欢一个人都不能放弃尊严没有底线,委曲求全的日子太苦了。”喜弟将招弟拉在跟前,苦口婆心的念着。
可招弟始终摇头,泪眼婆娑的看着喜弟,若真是爱了便就罢了,偏偏就是不爱!
喜弟无奈的叹息,“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明日与我同去总该寻个解决的法子。”
“至于梦娘。”喜弟的视线挪在床上,“给她点住客栈的银两,将人赶出去便罢!”
“姐,这可如何是好,她毕竟怀过木子的孩子。”一听这么处置招弟有些慌了,这些日子掌家虽说也学些手段,可从未下过这么狠的手。
喜弟不屑的哼了一声,“别说不一定是怀了李木子的,就算是一个下贱的女支者如何进的了李家的门,与你称为姐妹?”
话虽这么说可招弟还是放不下心来,“这,这梦娘总是清白的身子。”秦淮河上的如是女,一直算的上是一段佳话。
“清白?”喜弟呸了一声,这个梦娘根本算不上什么清白。
打从见她落红的那一瞬间喜弟便觉出不对劲来了,正常情况下不可能随便一推就这么容易见红的。
而且招弟心地善良不可能对这个梦娘下黑手,而且李木子也不在府里,梦娘就算想用苦肉计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用。
等进了手术室一查看,果真是如喜弟所想的一样,子宫壁出了问题。
说白了就是小产的次数多了,伤了子宫壁根本挂不住孩子了。
就算喜弟不推她,等再过些日子自个也会留不住的。
与其这样倒不如说她冲撞了自己,省得以后给招弟添堵。
无论如何,若说她身子清白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李家虽说不是官宦之家,可算是有头有脸的要是让一个女支女入门,岂不是让人笑掉了牙。
这事无论是是闹到什么地方,也没人说的着招弟的错处。
招弟深吸了两口气,既然真相如此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立马开人招来小厮将人抬出去。
下头的人一看招弟连大着肚子的都不放过,一个个更不敢在招弟跟前放肆了,耷拉着脑袋快进快出省的让招弟抓到了错处。
再加上喜弟用了全麻,梦娘迷迷糊糊的睡着也没个吵闹的倒也清静。
不过却是意外起了立威的效果。
因为炉子烧的热即便人被抬走了屋子里也有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姊妹俩便在院子里走走。
有些话喜弟都已经问了,可招弟也不说喜弟也不好一直提,只默默的陪着招弟走便是了。
“姐,我想跟木子好好过日子,若是我坚持不下去了,姐,你定要收留我。”思来想去招弟也只能这么说。
也怪不说人家都说,夫妻同心,什么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却是最差的姻缘。
话说到这份上了,喜弟也不能说旁的,思来想去只能来句,“如若不然明日不去了。”
招弟轻轻摇了摇头,“我却也是想去瞧瞧,他到底在做什么。”
既如此喜弟便先就回去做准备了,也算是带着招弟散散心了。
这次出去正好喜弟也可以签一些合约,省的来回的这么送,再来有她作镇有什么事也可以当场那决定。
不过医馆的长工也确实腾不出来了,这趟出门也都带招弟的人,就连车夫都是将喜弟送过来后立马又折回温家铺子去的。
边关起战火路上必起流寇,俩人也不能招摇,打扮的如同普通的村妇,旁边跟着的小厮也是做的普通走脚的一样。
因为俩人都是头一次出来,许多东西都没瞧过,一路上也算是有了眼福,本来三五日就能到的硬生生的走了七八日。
不过心情明显没有之前的沉重了。
入城门的时候像是正好近来有人做案子,门口帖着那几个人画像。
路过的时候喜弟特意瞧了一眼,画成那样她都怀疑就算那些人走到他们跟前都不一定能认出来。
“姐。”只是这架势让人莫名的紧张,招弟有些不安的拉了拉喜弟的袖子。
这样的小动作突然就被守门的衙差瞧见了,“你俩过来。”一边招手一边朝喜弟他们走去。
第一百五十四章 面子
一看这架势,跟着他们的小厮也紧张起来,不着痕迹的朝她们靠拢。
喜弟微微拧眉,却示意下头的人先莫要慌张。
“官爷。”喜弟领着招弟过去,冲着衙差笑了笑。
“外地人?”喜弟这一开口便被人听了出来。
喜弟连连点头,“我们是灵县的,过来走亲戚。”
“来啊,把她俩带走!”喜弟这边刚说完,这衙差直接一招手招呼自己的抓喜弟。
招弟下意识的拉着喜弟往后退了一步,“这是为何,我瞧着城门上贴的通缉犯不是男人么?”
喜弟这么一问倒把衙差问乐了,“通缉犯是男人不假,可通缉犯的婆娘肯定是女人,看你俩鬼鬼祟祟的肯定有问题。”
正说着其他衙差也就过来了,一个个不怀好意的看着喜弟,最后全都看向了招弟。
这样的眼神绝对不是在看什么通缉犯,甚至她隐约的听到有人低头问了刚才的衙差,“第几房?”
喜弟猛然间反应过来,通缉犯是假强抢民女是真。
喜弟一步步的往后退,想着怀里的腰牌,也幸好今日带了温言煜给留下的牌子,不然怕入不得城了。
只是这样一来,想悄无声息的进城已经全然不可能了。
不过也是奇怪了,叶玄一她们怎么平安进城了,轮到她跟招弟却是倒霉的很。
喜弟一往后退小厮们便暗暗的往前。
“还不是俩人来的?”衙差眯着眼时候瞧出什么端倪来了,眼神在招弟的身上瓢了几眼,而后再次抬起手来,“弟兄们,咱们得打一场硬仗了!”
与此同时,衙差们直接抽出腰间的刀来了。
左右的小厮心里都是咯噔一下,看来今日是要见血了。
周围进城的百姓一看这架势,赶紧退到两边紧走几步。
城门没人守着这会儿是什么人都可以往里进了,若真有什么通缉犯都得放进去。
旁边的人一退两边人对立的就更明显了,小厮们一个个拿着棍子盯着衙差,反观衙差这边却很悠闲一个个拿着刀在那晃悠,“劝你们别做无谓的反抗,一会儿城里的弟兄们都出来,再加上几个都不是我们的对手。”
“你们这般胡闹若是被知府大人知道了,定不饶你们!”喜弟紧盯着带头的衙差,腰牌已经攥到了手里。
只是这些人听了喜弟的话都仰头大笑了起来,“知府那是我姐夫,在这我就说了算!”
带头的衙差晃动着脚,“我也不跟你们兜圈子了,只要这小娘们跟了爷,爷保证你们进城后可以横着走!”抬手,直接指向了招弟。
许是这些日子当家做夫人举手投足带着与众不同的气势,即便是粗布麻衣也遮盖不住!
“你,我的夫君一定不会放过你!”招弟气的脸色都发白了,莫不是这当官的都是这种为所欲为的架势。
一听招弟有夫君了,带头衙差脸色一变,“娘的,这么绝色的娘们竟然让被人尝了鲜,爷今个非得将你弄到手,让你尝尝爷的厉害!”
这些为污言秽语喜弟都听不下去了,直接抬起了腰牌。
“我瞧着宋家的知府这是要做到头了!”旁人还没看清楚喜弟手里面拿着的什么,就听着一个白衣书生口出狂言。
“余东家。”招弟欣喜的喊了一声,只是刚喊完猛然间就想起了李木子,眼神微微一闪之冲着余生福了福身子便退到了喜弟的身后。
喜弟微微拧眉,着实没想到余生怎么会在这里。
“哪来的小白脸,找死!”衙差抬高了刀冲着余生脖子的方向划动了几下。
余生慢悠悠的走到喜弟跟前,而视线却放在喜弟的手心,唇间噙着若有若无的笑容,“没想到他用命护着你,可只有无能的人,才动不动拼命!”
拉了拉衣服的上的裘袍侧头冲着李威说了句,“他刚才在骂我!”
李威立马心领神会,旁人还没反应过来,李威的脚底便与衙差的嘴来了次亲密的接触。
“莫要伤了性命!”李威正打的起劲的时候,余生在后头悠悠的来句。
李威立马停了下来,“这是有些难度。”
不过随即又冲了进去,正好这个时候城里的衙差也出来了,那带头的心里一喜,趴在地上含糊不清的喊道,“打死他!”
可刚说完眼睛都瞪大了,原本李威一人就够难对付的了,没想到现在又从暗处来了一群人。
“逆犯,逆犯!”衙差这个时候只能有些绝望的锤着地面。
“没想到这么巧在这遇见东家。”喜弟将腰牌收好,似笑非笑的看着余生。
“并没有很巧。”余生一说话便摇晃着百折扇,“如今你的生意做的红火,我自然想过来,分一杯羹。”
既喜弟说过俩人再见除了生意不谈其他,那余生便与她提起生意。
“哦,就不知道东家想怎么做这个生意?”喜弟有些好奇,余生能有什么新奇的想法,莫不是要将州里的医馆全都盘下来?
若真是这样,她也只能佩服说上一句,“财大气粗。”
余生抿嘴笑了笑,“州里的绣坊大多我的余记名下的,也省的你们再一个挨一个谈合约了,我可以直接让他们都定你们的花色。”
而后将扇子猛的和上,“至于医馆,我余记名下正好数医馆最少,我也并不打算重新扩展自己并不熟悉的行业,所以,我会盘下尽可能多的药田,与你们的医馆合作。”
喜弟冷哼了一声,“合作?既然冬天这么了解我必然知道,我已经盘下了一片药田,您这算不算是与我抢生意?”
余记财大气粗若是有选择旁人肯定是会选择余生,若到了年头好的时候,药材泛滥定然先买余生的。
也就是说,余生是没有将手伸进医馆,可这般却也控制了喜弟的命门,跟说句难听的话,喜弟这忙前忙后的跟医馆谈不定到最后,还是给余生做了嫁衣。
至于绣坊,本来有好的花色她们就应该选择合作,这也算是余生并没有卖什么人情给她。
“抢我却也犯不着,你若是不愿意也可以不合作,我这个人最不喜欢勉强旁人。”余生的百折扇又扇了起来,眼里忍不住带着几分得意。
只需要这一次他想必然能让喜弟知道自己的手段,若是真是逼急了,喜弟完全没有招架的本事。
至于腰牌,余生不屑的哼了一声。
他,永远比不得自己。
“是谁在作乱!”城门口的这一幕终于惊动了知府大人,起着高头大马领着一群人朝这边浩浩荡荡的走来。
“姐夫,姐夫!”被打的满地找牙的衙差,一看见知府大人一下子来了精神,连滚带爬的往知府跟前跑。
“这是谁打的?”知府一看小舅子满脸是灰一张嘴都是血,当下一惊,放眼整个州城谁人不知道还黄埔安是自己小舅子,不看僧面看佛面无论因为什么事就看自己的面子上也不会下这么重的手。
“姐夫,就是这群刁民,你快把他们都关起来!”黄埔安冲着余生吐了一口血水。
知府怒气冲冲的转头,只是在看到余生的时候不由的一愣,“余大东家您怎么来了?”
“余大东家?”黄埔安低低的念了一句,“这莫不就是余记的大东家?”
看到知府点头黄埔安的只觉得心里一阵发凉,刚才招弟叫一声余东家他还没放在心上,毕竟这天下姓余的多了去了,总不会那般倒霉。
余生笑着点了点头,“我若是不来,怎见得有人这般嚣张。”
而后慢慢的朝黄埔安走去,吓的黄埔安一步步的往后退,直到退到马边再无路的时候,只能哭丧这个脸冲着余生抱拳头,“余大东家饶命,小人有眼无珠不识的大东家,万望大东家大人大量莫与小人计较。”
啪!
余生的百折扇敲在黄埔安的肩膀上,吓的黄埔安立马蹲了下来。
“连我的人的主意都敢打,我怎会饶你!”余生声音陡然抬高。
扑通一声黄埔安直接跪在了余生的面前,“小人再也不敢了,无意间冲撞了两位夫人,求两位是夫人开恩,饶过小人!”
咳咳!
这边刚说完话余生紧皱眉头咳嗽的两声。
吓的黄埔安光以为是说错话了光抬着头看余生,不敢吱一声。
“是一位!”没想到余生竟然只是轻声提醒了句。
黄埔安连连点头,视线在喜弟的脸上转了一圈又转向招弟,“余夫人大人大量莫与小人计较。”
喜弟一看余生这般这是故意占她们的便宜,转头领着招弟便进了城。
李威想追上去,却被余生给叫回来了。
“宋大人,你觉得今日的事该如何处置?”余生用百折扇拍着手,围着黄埔安转了一圈又一圈。
知府有些为难的看着余生,本想说着凭着他们的关系能否高抬贵手,可转念又一想,只是因为他手底下的掌柜的已经闹了一出了,这会儿怕没那么容易善了。
眼神微微转动,“这个畜生如此糊涂应该重罚,只要余大东家能解气,怎么罚都成。”
“姐夫!”听知府说的这般敞亮,把黄埔安吓的浑身一哆嗦,这意思不就是绝对不会保他了?
可偏偏知府连一个眼神都没往他身上放。
“宋大人大人灭亲果真让人佩服。”余生冲着知府一抱拳头视线又转向了黄埔安,“我刚才听见你屋里缺姨太太,年纪轻轻的这般放纵可不是好事,我今日也是为你好。”
接着冲着李威一招手,“去了他的子孙根。”
李威抱着刀紧皱眉头上下打量黄埔安,这杀人他还擅长,可做这种活却是心里没底的很。
“姐夫救我,姐夫救我。”黄埔安捂着自己下头一脸防备的盯着李威,生怕他会真的动手,而身子也一点点的靠近知府。
知府大人也是一脸的为难,他也知道这个小舅子是纵容些,可他岳丈家子嗣单薄,连生了四个姑娘才出来这么一个儿子,自然是格外的宠爱。
如今黄埔安膝下未有子嗣,若是今天真被余生这般处置了,岳丈岳母大人不得疯了,估计从此以后他的府上也不会再有什么安宁日子过了。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该求个人情,“余大东家,您瞧。”
话才说了一般便被余生给顶回去了,“若是宋大人想反悔随时可以。”
这话便是在打知府大人的脸。
“反悔自然不该反悔,这畜生不知深浅冲撞了余大东家的人怎么罚也不为过,只是,大东家是生意人,处置了他于自己也没有任何的利益,不若暂且放了他,寻个对您有好处的法子来。”知府的话是越说越慢,眼神却始终盯着余生的脸不放过他一丝的情绪变化!
自己的意思他自是相信知府是明白的,余生的声音能做这么大,与各地官员都是有合作的,上头有什么公文出来大都会先想着余生。
余生突然笑了起来,“你这是在与我说话吗?”
听着余生这话说的不对,知府也不敢吱声只能硬扯个笑容出来陪上笑脸。
“我便说灵县那两个不长眼的东西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胆子,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余生的扇子轻轻的晃动,就像是训斥自己手底下的人直接拍在了他的额头上。
左右都是聚集的衙差,一个个都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家大人,怎在余生跟前乖巧的跟着孙子一般。
即便知府低着头也能感觉都到两边的视线,为官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将尊严被人踩在脚底下。
“罢了,我且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便就看在你的面子上饶过他这一次。”在知府不知如何收场的时候,余生突然改口。
却是将知府给激动的连连道谢,“多谢大东家,多谢大东家。”
“不过。”溢美之词还没说出来余生突然转了话锋,“一个知府妻舅都敢在我跟前撒野若是传出来,我的脸面何在。”
“不若你就在这跪着,与这来往的百姓解释解释,咱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境况?”余生点了一下黄埔安的肩膀,说的格外轻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