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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日记全文阅读

作者:雁紫     庶女日记txt下载     庶女日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05章 兴趣

    “也不是呀。你们纪府跟太尉府结亲了。”顾令娴又翻翻眼看她。

    浅夏低垂头,小声说:“还不一定作数了。”

    “怎么会?听说已经换过庚贴了。”顾令娴补一刀。

    浅夏还在嘴硬:“也未必最后事成。反正,顾小姐,你不要相信,也不要传散开。八字才一撇,不到最后,你可不要太相信了。”

    这话顾令娴就不明白了。

    她不乐意这门亲事?难道不知道京城世家小姐们有暗自垂泪的,也有愤愤不平的,更有将她视为眼中钉的吗?而且好像听说是骆凛主动提及的。这更令多少怀春小姐们希望破灭!

    “别这样看我。”浅夏有气无力:“我实说了吧,这门亲事,我不同意的。”

    “为什么?”

    “我年纪还太小了。”

    顾令娴小声:“又没让你今年就出嫁?”

    “哎,对了,顾小姐,你们两家挺门当户对哦。”浅夏很想把这个烫手山芋扔出去。当然不能扔给纪君蔓。那心计三姐太可恶了!还不如便宜了顾令娴。

    顾令娴不乐意白她一眼:“不要!”

    “哦?轮到我问一声为什么了?”

    “不喜欢。”顾令娴直白得很。

    “不喜欢什么?长的不合你意还是脾气不好?”

    “都不喜欢。”顾令娴漠然。

    “哟,有个性。”浅夏还竖指夸。

    得来一个白眼。

    “算了算了,不说糟心事。”浅夏也知道跟她讨论这个问题不太妥当。

    顾令娴明显就不是那种沉浸儿女私情的闺阁女子。

    “顾小姐,你会游水吗?”

    “会呀。”顾令娴意外:“你问这个干什么?”

    “可不可以教教我呢。”浅夏惊喜万分。

    顾令娴摇头:“怎么教?”

    “呶,我知道凉山一定有那种极隐秘的湖水之类的,咱们去找找,然后,约定一个时间,天天练习,怎么样?”

    这想法也太出格了吧?

    顾令娴呲牙:“你学这个做什么?”

    “那你怎么就会了?”浅夏还反问的理直气壮。

    “我跟你不一样。我爹从小把我当儿子养。什么都要我跟哥哥们一样。只是近年大了,不好再跟哥哥们攀比了。我娘才开始教我学些针线之类的。”

    浅夏无语了小会。这一家子还真是开明过分了。

    “我,我想学的原因是。我前阵子落水,差点死了。按理来说我更应该畏水才是。没错,我是比较畏水了。可是,为免以后重蹈覆辙,我决定战胜这种心理阴影。”

    这一席话说的堂而皇之,也似乎合情合理。

    “真想学?”

    “嗯。”

    顾令娴想了想,道:“要说起来呢,我倒是知道凉山那里有一处极好的,极适合我们姑娘家嬉水的地方。”

    “真的?那还等什么呢?”浅夏大喜。

    顾令娴还是不太放心,打量她好几眼:“不是一时兴起好玩吧?”

    “绝对不是。”

    犹疑不定的好久,顾令娴沉思再三,点头:“可以。不过……”

    “放心,我会守口如瓶。不会让家人知道。我出门就说找你来玩了,她们不会怀疑的。这样,悄悄进行,免得她们担心阻拦。”

    哟,连后果都想好了,顾令娴这才相信她是真的很想学会游水。

    这挺加深好感分的。因为许多小姑娘家家是从不肯下水的,觉得害羞。觉得跟村女一样粗野无家教。女子会游水,除了无人管教的村姑之外,谁家娇贵的小姑娘家会学这个呢?又不是什么上得台面的本事。

    当初顾令娴学,还是因为年小不在乎世人眼光。加之顾将军威名,谁也不好指手画脚,这才成功。若是年纪大了再学,指不定就招来铺来盖地的指指点点呢。

    两人把学游水这事细细商议了。

    从明天开始,午后纪浅夏借口找她玩过来,再由顾令娴带着她悄悄摸过去,算上时间,大约一个时辰,不多不少也不会令人起疑。

    搞定这件事后,纪浅夏高高兴兴告辞回去。

    不过,回家的路有点堵。

    “哎哎,纪四姑娘。”聂其仰从树上跳下来,一脸灿烂笑脸的拦下她。

    浅夏也很开心的看着他:“你怎么在这里?”

    “专门等你呀。”聂其仰笑嘻嘻。

    “有事吗?”

    聂其仰小声问:“有没有兴趣去德山县城?”

    “去做什么?玩吗?”浅夏不解。

    聂其仰轻轻道:“当然不是。你不知道吗?德山县的丁大人最近缠上一桩官司了。没想到又解了。还是桩人命案。你不好奇吗?”

    “不好奇。”

    聂其仰嘴里叨片树叶,百无聊赖道:“这破天气,又闷又热。闲的发慌。不如,咱们一起去德山县衙看升堂怎么样?”

    “咦?看升堂?”这个浅夏有兴趣。

    “对呀对呀。顺便看丁大人是怎么结案的?”

    纪浅夏又苦恼:“可是,我才跟顾小姐约好,这些天在凉山多逛些日子,怕是赶不去德山县了。”

    “你不会一整天都在山上逛吧?”

    “哦,不会,就是午后。”

    聂其仰歪歪嘴,不由问:“匀不出一天来吗?”

    “呃?也许可以吧。不过我说不好。得等明天跟顾小姐碰头才知道匀不匀得出来?”

    聂其仰笑了,手一挥:“行,我就再多捱一天。”

    浅夏也好笑:“聂公子,你怎么就对稀奇古怪的命案有兴趣呢?”

    “我也不知道。反正,除了这个,其他的,我实在也玩腻了。”

    好吧,公子哥的怪趣味。

    “那你明天等我消息。”

    “好。”聂其仰心满意足的转回避暑别院。

    纪浅夏继续往家赶,才拐一道弯。

    前方目测三米的地方,独立着一青衫人,挺拨如松,面沉如黑锅。

    倚樱和偎蕉都斜眼看看纪浅夏,施礼唤:“骆公子。”

    正是骆凛。

    眉宇间全是怒气,上挑的眼角定定的瞪着略慌乱的纪浅夏。

    怎么会是他?这叫冤家路窄不?

    纪浅夏想装傻充愣吧,可惜就这么一条石板路。旁边倒是有小路,是草径。看多了,感觉草径两旁歇着不少怕热的蛇。

    没奈何,纪浅夏吞吞口水,装做云淡风轻,还挤丝笑大方招呼:“骆公子,你没回京城呀?”

第206章 质问

    回了!被气够呛了!

    骆凛此时心情相当恶劣!

    纪府跟他八字相冲还是怎么着?一个女人添堵就算了,还有一个也来凑热闹,还嫌他不够忙的吗?

    纪君蔓上赶着用小动作想讹他,出发点是无耻的,总归还是他本身太优秀的缘故,尚且可以忍忍就过去了。没想到,纪浅夏,自己亲自点中的未过门媳妇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以他的人脉和信息量,很容易就知道纪府退亲是纪浅夏不乐意的真实意思。这就把骆凛给惹恼了!

    他难得肯定下来,凭什么还要被嫌弃?

    这不,就跑来讨要说法了。

    “借步说话。”骆凛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式。

    纪浅夏挠挠头,沉思了小会:这会不答应,这家伙很可能会月夜翻墙。

    “好。”

    走到离路稍远的平台,头顶上招摇的树荫,看着四周艳阳闪闪,浅夏催:“有什么事快点说。”

    “给个解释。”骆凛言简意骇。

    纪浅夏还想装傻:“什么解释?”

    骆凛转到她面前,定定盯着她:“亲事。”

    好吧,装不下去了。

    纪浅夏就娇羞垂头:“我,年纪还小……”

    “我等。”

    “呃?我,我脾气不好,想法又怪异,要是看到装模作样的小妾出现在我面前,会忍不住拿刀砍死一个算一个。”

    骆凛一愣,勾唇笑了:“我不纳妾。”

    “啊?”浅夏疑:“真的?”

    “真的。”骆凛严肃脸:“我并不觉得家里养一堆吃饱饭什么事也不干的女人是件多有脸面的事。”

    “养堆母猪不是用来传宗接代的吗?”浅夏讥笑。

    骆凛怔怔看着她,眉头紧了紧:“我不喜欢小孩子。”

    “哦?”浅夏也纳闷:“这是你不纳妾的原因?”

    “我也不喜欢一堆无用的女人整天说长道短嚼口舌。”

    纪浅夏欣喜:“这个觉悟不错。看看这世家大户,哪家的后宅是清静的。就是吃饱撑的女人太多了。闲的没事做可就是整天扯是非扩散流言蜚语。”

    骆凛点头。

    别的府里他有耳闻,各种扯不清的破事。就是骆太尉府,后宅一堆闲的无聊的女人,屁事不做就光背地里嚼舌根,东家长西家短的,他很烦!

    “那现在改主意了吗?”骆凛认为大家想法初步达成,可以心平气和的在一起了吧?

    纪浅夏为难的搓搓手。

    要真是像骆凛保证的一样,她还真不好找理由拒绝。诚然,聂其仰比较好相处好拿捏一点,骆凛强势一点。可是比较下来,他也没差强人意。

    “我,我还有个疑问。”

    “你说。”

    纪浅夏思量再三,反正都这么打开天窗说亮话的,便直率问:“你为什么会挑中我?”

    这个问题,骆凛也自问过了。

    比她漂亮的不少,比她贤名在外的更多,比她聪明伶俐嘴巧的也见过。为什么是她?还是个庶女的身份?

    “聪明。”

    浅夏抚面,失笑:“就因为你觉得我聪明?谢谢抬举。不过,我自认在京城世家闺阁中,我真不是最聪明的那一个。”

    骆凛面色无波,淡然:“我知道。”

    “而且我是庶女,你可是嫡三公子哦。”

    “嗯。那又怎样?”

    他又不是嫡长子,没那么多顾忌。

    纪浅夏就兴起捉弄之心,笑的促狭问:“就没有掺杂别的原因?”

    骆凛眉头一动,反问:“别的什么原因?”

    “嗯?因为我的爱好太与众不同了。比如,跟聂公子一样,喜欢案例什么的。”

    骆凛微微笑了笑:“嗯。有。”

    “还有呢?”浅夏步步逼问。

    骆凛侧过身,语气冷冷:“没有了。”

    “哦。”纪浅夏心里又在比较:没有任何感情的成分,这婚事迟早会崩。还不如聂其仰呢?好歹她对聂其仰印象相当不错,早晚相处一定会培养出良好的感情来。这位……啧啧,算了吧?

    骆凛偷偷瞄她似在沉思,心里也暗暗不安。

    “四姑娘,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不要再从中作梗了。”

    “我没有呀。”纪浅夏不认账,摊手无辜道:“我怎么作梗了?我远在凉山,根本也做不了什么好吧?”

    骆凛咬牙:“你以为我什么不知道?”

    “你知道什么了?”浅夏好奇反问。

    骆凛深呼吸,扭头不语。

    浅夏不得不叹:“竟然你自认为什么都知道。那干嘛还来问我?”

    “这……”骆凛语诘。

    她属意聂其仰,她故意挑起两姐妹争一男的戏码,她的心意都知道。目的就是摆脱这桩婚事。可偏偏骆凛不甘心。

    “骆公子,强扭的瓜不甜,不如你也就做个顺水人情吧?”浅夏想从他这里着手劝解了。

    骆凛默然一会,自嘲笑了,黑视的眼睛看向她:“好,轮到我来问。为什么?”

    为什么不肯答应?

    浅夏吐口气,认真想了想:“嗯?不是良配。”

    这话真的打击了骆凛的自傲心。

    他不可思议瞪着若无其事的浅夏,半晌说不出话来。

    “真的,我说的是真话。你可能接受不了,可是,我不想说些似是而非的话骗你。”浅夏好心解释。

    骆凛很快恢复镇定,还点点头:“我能接受。”

    “那么……”浅夏还很期待。

    骆凛却摇头:“我不会改变主意。”

    浅夏叹气:“那就各凭本事吧。”

    “你还想做什么?”骆凛惊了。

    浅夏双掌一击,眼里带了坏笑:“你说我要是走宫里贵人的门路,这门亲事会不会取消了?”

    骆凛错愕。

    “你不会。”他很快就否决了。

    “哦?”

    “慧妃娘娘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不可能会掺和这么一件小事。何况,我们太尉府可是占了举重若轻的位置。”

    纪浅夏对朝堂之事完全不懂,却也明白他说的是真的。

    立后这件大事,光有皇上的意思还不行,还得元老重臣支持。太尉府的立场犹为重要。

    看她沉默下去,骆凛不好说过多,只安抚:“这段日子你好好在凉山避暑,其他的就别多想了。”

    纪浅夏横他一眼,忽然来句:“把纪君蔓换给你怎么样?”

    “你胡说什么!”

    骆凛勃然大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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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管束

    纪浅夏吓一跳,不明白他干嘛突然翻脸大吼,后退一步,怯怯道:“她比我漂亮。”

    骆凛拉长一张黑脸,目光不太友善。

    “她,好像对你很热情,很有兴趣的样子。”浅夏说的也是实话。这里又没有外人,她也用不着隐晦含蓄拐弯抹角。

    “哼!”骆凛鼻出冷气。

    纪浅夏小心翼翼:“你反对?”

    “废话!”骆凛欺近她,怒容未消:“你把我当什么了?”

    “呃?”纪浅夏还在斟酌用词呢。

    当成烫手山芋行不行?这话浅夏不敢说出来,因为骆凛明显是很气愤了,见好就收吧。

    “骆公子,何必呢?你看,我们一言不合就要吵起来,这样下去,不好吧?”

    骆凛望定她,吸口气:“好,我不跟你吵,以后也尽量不发脾气。”

    这不是纪浅夏想听到的。

    闷闷无语一阵,浅夏无话可说了。该说的都说了,骆凛非得固执,那只好另外想办法了。

    骆凛自觉态度明朗,什么都当面说清楚了。她也没反驳,可能是达成一致意见了。所以,就换了个话题问:“观音庵的知一师太你是怎么请出山的?”

    “主持师太答应的。”

    “妙罗师太怎么会答应你?”骆凛奇怪反问。

    纪浅夏不耐烦:“她跟我投缘呗。”

    “她从不见外人,怎么会跟你投缘?”骆凛不信。

    浅夏挑眉:“见着了。”

    “你怎么会见到她?”

    “你干嘛问这么多?”浅夏不耐烦了。

    骆凛理直气壮:“你是我未婚妻,我当然要问清楚。”

    呼~浅夏翻个白眼,不想再跟他纠缠,挥手:“你去问魏三娘吧。她牵的线。”说着,抬脚就要往家去。

    “魏三娘?”骆凛拉扯一下她的胳膊:“你跟我来。”

    “做什么?”浅夏吃惊摔摔手。

    骆凛将她拉到浓树荫下,四下看看,表情凝重:“你跟魏三娘有交易,我知道。不过,你们不是一路人,不要走太近。”

    “是吗?她还说我跟她是一路人呢。”浅夏满不在乎。

    骆凛轻叹:“你不懂。她跟你完全不一样。”

    “那你呢?身为太尉府三公子,太平县县尉,为什么会跟她把搅和在一起。我跟她的交易,她请出的中间保人,可是你哦。”浅夏噙着丝莫测高深的笑反问。

    骆凛轻咳一声:“我不一样。”

    浅夏望定他,不语。

    “总之,你是国公府小姐,与府外的人还是少接触为妙。”

    “我还挺喜欢跟魏三娘打交道。她为人豪爽又直率不做作,说话也不拐弯抹角,做事又干脆利落,也不像是个有心计的坏女人。”

    “是,她为人是相当不错。只是,你跟她完全不一样……”骆凛其实很怕魏三娘把纪浅夏带坏了。

    就魏三娘那种时时想吃他豆腐的心态,还有四处招蜂惹蝶的举动,很不良家。偏偏,丝馆的东家胡老大还被她迷的要死不活的,由着她的性子胡闹也不管管。

    纪浅夏自然不清楚骆凛心里的小九九,很不在意翻白眼:“我的事你少管。别打着未婚示的旗号,咱们互不干涉各自交友行不行?”

    骆凛却无声笑了笑:“你可以打着未婚妻的旗号管我。”

    浅夏眼神郁郁的盯他:“真的?”

    “嗯。”

    好吧,纪浅夏就开始了:“你整天没事做就四处闲晃吗?”

    明明在太平县当差,却总是在京城遇到,这下好了,凉山也时不时见着面。真的这么清闲?

    骆凛却好脾气的笑了:“的确没事做。太平县一向太平,很少发生命案,一般治安小事有商七就够了。我自然乐得清闲。嗯,今天是送老夫人和几位妹妹过来避暑。”

    “你们太尉府女眷也来了?”

    “嗯。”骆凛面色淡淡。

    “都有谁呀?”浅夏好奇了。

    “老夫人,大嫂二嫂和两位妹妹。”

    纪浅夏对太尉府一点不了解,回忆了下,好像在望江亭也没怎么好好看过骆府小姐似的?这么一推算,骆府小姐怕是貌不出众吧?要是出众的话,她该有点印象的。

    骆凛见她眼珠子乱转,怕她想多。解释道:“她们按礼节可能会拜访,不过你不用担心。两位妹妹都家教极好,不会给你难堪。”

    “啊,还会来拜访?”浅夏惊着了。

    骆凛微笑:“纪老夫人也在此,按礼数,我们骆府晚辈怎么也会过来见礼。不过,你不用出面。”

    “真的吗?”

    “大概如此。”骆凛其实有点没点明。如果骆府晚辈当纪府走亲戚,别的不说,纪浅夏至少会回礼些给骆老夫人的礼物。

    纪浅夏拍拍心口,更加坚定了这些天要天天去跟顾令娴混在一起的决心。

    两人谈话气氛渐轻松,主要是纪浅夏没当回事。

    闲话说的差不多了,纪浅夏又要告辞,骆凛仿佛还有话,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咦,那个人,怎么又来了?”浅夏看着眼前山路。

    骆凛循着她的目光望过去,看到一名穿着体面的上了年纪的男子,手里捏着汗巾,还撑着一把伞,汗流颊背的沿阶而上。身后,跟着两个面皮白净的小子,背着竹篓。

    “你认识?”

    浅夏摇头:“见过一面。不过,当时他是跟着主人的。”

    “来做什么?”

    浅夏想了想,歪头道:“哦,他们主仆一共四人,从那边山路下来,遇到我,扯了几句淡。然后就说要去看看那个芦苇丛死尸待过的现场。”

    骆凛一震:“他们去看了那个芦苇丛?”

    “嗯。然后,也没说什么,我就回去了。”

    “问过底细来历吗?”骆凛沉吟。

    浅夏记了下笑:“哦,他是个太监。”指指正走山道的那个捏着汗巾的老仆。

    骆凛错愕,急忙回头细看那家伙。

    走得近了,刚好他抬了抬伞,露出真容,骆凛吓的一把浅夏扯到树后躲闪起来。

    “你干什么?”浅夏不解。

    “这个太监,我认得。”骆凛的面色从未有过这么郑重。

    “谁家的?”浅夏还蛮有兴趣问。

    骆凛看她一眼,不作声。而是探出头,一动不动的盯着那个老太监。后面两个背竹篓的看起来是听差跟班。看背的驼的厉害,篓里想必有很东西。

    “骆凛,你知道京城高门大户谁姓尚吗?”浅夏小声问。

第208章 替换

    姓尚?骆凛回想了下:“倒有一家姓尚的三品京官。”

    “可以养太监的那种大户人家?”纪浅夏补充。

    骆凛看着她缓缓摇头:“除了王爷府,皇宫,没有哪家敢养阉奴。”

    “这么说……”纪浅夏就摸着下巴寻思:“那位来头不小喽。”

    骆凛追问:“哪位?还说什么没有?”

    浅夏泛泛道:“只说他叫尚黄,没问来历。”

    尚黄?骆凛默念一遍。

    “哎,这老奴去哪里呀?”浅夏转头追寻那个老奴的身影。

    骆凛神色很严正:“与你无关,快回府吧。”

    “哦。”纪浅夏疑惑的瞅他一眼,看着这日头毒辣,实在不能久留,也就顺坡告辞回去。临走时,回看一眼骆凛,他还保持着黑沉的脸,不知在想什么。

    骆凛把纪浅夏送回纪府,转身就朝着那个老奴的路悄悄跟去。

    不怪他好奇,这个老奴的身份不一般。按常理来说,他不该在这里出现!不但他不该,他的主人也不该。所以,他出于职业敏感,决定跟上去瞧个仔细。

    骆凛的跟踪还是很巧妙的,一路上没让人发现。

    看到他们去了观音庵,骆凛又大吃一惊。这位妙罗的来历,别人不知道,他是略知一二的。跟宫中是有牵扯,不过,那是很久的事了,怎么还会有来往?

    带着这种疑问,骆凛赶回京城。

    丝馆。

    凉风习习未见暑气。

    魏三娘撑着头,翻看着手下搜罗到的有关容先生的信息。大多数都是无效的。

    容先生在定远侯人缘还算不错,跟府里护卫更是打成一片。只是,他失踪前那几天,并无异样。

    胡老大也翻看着另外的线报,摸摸大胡子疑:“竟然这么正直?”

    “怎么啦?”魏三娘抬眼问:“你那边有什么发现?”

    胡老大笑说:“从未上过青楼,也从未与府里丫头仆妇有暖昧。”

    “哦。难道是……不行?”魏三娘眼波流转。

    胡老太抚额叹笑:“三娘,你不要把天下男人都想的那么下作?这位容先生,不是说早年有过红颜知己吗?也许是情根深种,容不下别的女人。”

    “切,不信。”魏三娘一口就否了。

    胡老大苦笑:“不信他,你总得信我吧?”

    魏三娘总是疑神疑鬼他在外头偷腥,真是太冤枉了!他很正人君子的好吧。

    “我当然信你啊。”魏三娘笑的十分热情,还伸手抚抚他的大胡子:“我要不信你,我早就把你踹了。”

    “……三娘?”胡老大无语了。

    “好啦,做正事要紧。”魏三娘低头一目十行。忽然:“咦?看这里,有个护卫说,容先生失踪前几天,托他去兑了银子出来。”

    “兑了多少?”

    魏三娘仔细看了看:“不多,才两百。”

    “两百是不多,但也足够盘缠了。”胡老大摸着胡子沉思。

    魏三娘心念一动:“你是说,容先生难道发现了什么,准备跑路吗?”

    “不好说,保不准有这个可能。”

    魏三娘便又快速的将其他信息都看了一遍,两人再交叉比对,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容先生去凉山非自愿?谁邀他去的?为什么会被从后突袭?”

    恰好,骆凛风尘仆仆赶过来。

    魏三娘还想打趣他几句,胡老大使眼色:“不可。”

    “胡老大,魏掌柜,我不是来催容先生的事。”骆凛开门见山说:“我想问问,观音庵的妙罗师太,你们可知情?”

    “略知一二。”魏三娘起身将屋子里外检查一遍,不让隔墙有耳。

    骆凛盯着她,以眼光示意继续。

    胡老大慢悠悠:“先帝宫妃。欲随先帝而去,却死而复生,当今圣上怜她复生不易,特赐许她削发为尼。她便潜心隐世凉山观音庵。”

    骆凛却看向魏三娘:“魏掌柜的如何与她那般相熟?还引荐给纪四姑娘?”

    胡老大也看向她。

    魏三娘只好苦笑:“好吧,瞒不下去了。其实,这个妙罗师太,并非是原来那个妙罗师太。”

    “什么意思?”

    “凉山观音庵在先帝时就有盛名了。那时,我就与妙罗师太相熟。先帝驾崩后,有一年,我无意中再去,发现妙罗师太与我所见过的不太一样。便知,这位就是先帝后妃。我相熟那位已过世。”

    胡老大这么觉稳的人都吃惊:“因何过世?”

    “也许是病也许是人为?我不太清楚。”魏三娘摊手:“我只知道,我打着妙罗师太旧友的旗号拜会,她们不好拦阻。等见到人之后,我才知已被调换了。不过,她们倒也没有杀人灭口,想来先头那位妙罗师太逝世是意外吧?”

    骆凛沉吟片刻,才缓缓说:“难怪,妙罗师太从不轻易露面,并不是装神秘,而是怕旧识认出来?”

    “这也是原因之一吧?另外,先帝宫妃自尽再复生这事,知情者少。大多数人,包括京官,也以为先帝那位妃子已悬梁自尽了。”

    “这位妙罗师太的真正身份,京城还有谁知情?”骆凛问向魏三娘。

    魏三娘板着手指头:“除了我之外,据得到的消息,有吕相国,顾大将军,还有至少两位王爷。”

    屋里沉寂少许。如果是这几位的话,那就难怪瞒得密不透风了。这几位的嘴都很严实的。

    “哦,对了,还有个纪四姑娘。”魏三娘笑嘻嘻:“她非得缠着我问,没奈何就稍稍透露了一点。不多,一点点。”

    骆凛大急:“你跟她说这个干什么?”

    “她好奇心太盛。而且,逼问的我没办法。”魏三娘还无辜眨眼。

    “魏掌柜,你就甭谦虚了。你会被她逼问的没办法?”骆凛冷笑。

    魏三娘忍不住调侃:“哟哟,还没进门了,就这么护着?难得哟。”

    “你?你别扯远了。”骆凛面皮一热。

    “好吧。我说正经的。”魏三娘清清嗓子,眼光一溜他们二人,严肃脸:“我真的觉得纪四姑娘聪明过人,有胆识又机灵。要是她也能加入我的丝馆,简直如虎添翼。”

第209章 重点

    骆凛不由怒了:“你要把她也拉下水?”

    “什么叫拉下水呀?我这丝馆哪里不好啊?她又那么喜欢推断命案之类的,不正好让她有用武之地吗?怎么着,跟你订了亲,就要把她淹没在后宅的琐事中?骆三,你忍心看你闷闷不乐,就专注跟你们家那帮拎不清的女人斗来斗去?”

    骆凛一时说不出话来。

    那么跳脱活泼,个性张扬的纪浅夏从此淹没才华,整天在骆府无所事事,实在暴殓天物。

    魏三娘不顾胡老大使眼角,打铁趁热道:“何况,容先生这件事,她也算是知情者。就是参与了,也有益无害。咱们多个帮手而已。再者说,骆三,你不希望自家小娘子跟你来段红袖添香,共翦西窗下的日子?”

    胡老大就笑喷了:“共剪西窗下?这是做什么?”

    “笨啊,秉烛论事,岂不是段佳话。”魏三娘斜眼道:“又是正牌娘子又是最懂自己的红颜知己,骆三,你嫌到了!”

    这么一说,骆凛还真有很受用。

    能跟纪浅夏就某个事一块说道说道,不用偷偷摸摸的翻墙,挺好的。还是自己过明路的娘子。

    看骆凛神色缓和了,魏三娘就拍拍他肩:“骆三啊,你现在要担心的是纪四姑娘肯不肯嫁你?”

    “她不嫁也得嫁。”骆凛底气不是很足。

    看起来纪浅夏没再那么抗拒了,谁知道她后面会不会出妖蛾子呢?今天她的拒意不要太明显啊!

    “行啦行啦,不要扯远了。”胡老大将魏三娘的手扒拉下来,转问:“骆三,你有什么新线索?”

    “我发现,观音庵如今还在跟宫里有牵扯。”

    “啊?妙罗师太不是隐居不出吗?”

    骆凛淡然:“我今天看到宫里内侍李道兴去观音庵了。”

    “不能吧?”魏三娘和胡老大都吓一跳。

    李道兴可不是普通内侍,那可是当今皇上身边得力的老奴才。

    “千真万确。”

    三人互相看看,心底都怪怪的。

    “还有,容先生遇害这事,宫里有人在关注。还去了现场。”骆凛表情更是古怪。

    胡老大奇怪:“容先生不过是定远侯护卫总教习,怎么会引起宫里人注意?”

    魏三娘轻叹:“是呀。再不济,他就算是雷老虎二号人物,江湖上有人打听,还属正常。宫里关注是哪般?”

    实在怪诡,不好猜。

    骆凛低头沉思:“也许,还得把容先生的背景再查一遍。”

    “你不是早年跟他莫逆之交吗?难道也不清楚底细?”

    骆凛慢慢摇头:“江湖人交往,难得交心。我跟容先生虽然算得上忘年交,却很少各自打听对方底细。”

    “这事,交给我。”胡老大揽下来。

    魏三娘点头:“我继续查容先生失踪前的线索。雁过必留痕,我就不信,他一点破绽没有?”

    “好。”

    这个话题暂时告一个段落,骆凛关心纪浅夏伏击一事。

    魏三娘沮丧:“一直没最新消息。身上有虎头刺青的,就算是假刺青的人再没出现过。”

    “真的怪事。”骆凛摸摸下巴沉思:“他们的人数不可能那么少,假刺青做的如此精巧,真的只是为伏击纪四姑娘的话,太大材小用了。”

    “一定还在京城。”胡老大也推断:“只是躲的更深了。”

    “会躲在哪里呢?”魏三娘琢磨:“满京城,几乎都有我们丝馆安插的眼线暗桩。”

    骆凛看过来:“丝馆也有手伸不长的地方吧?”

    魏三娘指指皇宫方向:“那里,插不进手。”

    “除此之外呢?”

    胡老大目光一闪,喃喃:“王府?”

    “所有王爷府?”骆凛不得不多问一句。

    魏三娘犹疑:“七王府还有五王爷府。”

    屋里又陷入短暂的冷场。

    有种真相呼之欲出的感觉。谁都不想先开口,只是面面相覻,最后,骆凛叹气:“看来是得跟纪四姑娘透个底了。”

    魏三娘破例沉默不语。

    胡老大梳理大胡子,阴郁说:“愈发扑朔迷离了。只怕保国公无法置身事外了。”

    “这怎么听起来很像是个阴谋?”骆凛喃喃。

    “我有同感。”魏三娘脸色很严正,不带一丝嬉笑:“骆三,这事,真要的跟四姑娘通个气。好歹她是当事人。”

    “嗯。”骆凛毫不犹豫。

    长吁一口气,魏三娘缓缓说:“还有一点,蒋氏是七王爷送给保国公的舞女之一。而纪四姑娘一直在怀疑蒋氏。”

    胡老大讶然。

    说到蒋氏,她最近的日子不太平。

    贴身的丫头福雅死后,按例她可以添一名新的一等丫头补充到身边。狄夫人也好心的送了两名丫头过来,不过都让蒋氏给推了。

    所以她身边现在就一个得力的福浓。

    眼看天气越来越热,狄夫人没办法要在京城管理家务,她们这些小妾,若是想图凉快,也是可以去凉山的。只要跟夫人说一声,同意就行了。

    白氏没提,简氏也没提。蒋氏更加不发一语,只天天在屋里抄经度日。

    没想到,祸从天降,丫头福浓又被怀疑偷祭福雅,在后院烧纸,差点引发火灾。这还了得,狄夫人正愁抓不到蒋氏的错处,当即就先杖责了福浓,接着就严厉的责怪的教导无方的蒋氏。

    蒋氏无话可说,事实摆在眼前,是她驭下不严嘛。

    于是,她再自请责罚。

    纪映芙去求保国公,不要把蒋氏赶走。

    保国公很为难!

    狄夫人雷厉风行的将蒋氏送到离京产百里的下河县庄子去了。这跟怀府府浮山的庄子一南一北,路程却是差不多了。

    纪映芙偷偷哭红了眼睛,却不敢多说什么。

    简氏还好心的劝她:“等过了这阵风头,老爷自然会把蒋姨娘接回来。她又没多大过错,只是丫头不小心而已。”

    “多谢简姨娘。”纪映芙抹泪。

    “天气越发闷热,你要不要也去凉山避暑?”

    纪映芙摇头,悲情道:“蒋姨娘远在下河县,我怎么去避暑,大不孝!”

    “真是可怜见地。”简氏感同身受的叹气:“府里没有老太太镇着,这位当真是贤名也不要的,嚣张起来了。”

    纪映芙掩着帕子,眼里却恨恨不已。

    她还记得蒋氏被送走那天,跟她说了话。

第210章 宠谁?

    “她们到底是疑心了。”那天,蒋氏跟过来道别的纪映芙轻叹:“往后,这府里的事就靠你了。”

    “姨娘,我担心……”纪映芙神情纠结。

    她心里没底,蒋氏这一走,没了主心骨似的。

    蒋氏却笑着安抚她:“不要担心。我相信你做得来。我们家芙儿最是聪明懂事。”

    纪映芙眼里含泪也笑笑:“姨娘,我会努力做好。”

    “嗯,你放心,我会很快回来的。”

    这一点,纪映芙有点不太确定。花氏那么受宠都不见保国公提起接回来,何况是低调的蒋氏呢?

    “我去求了爹爹,他竟然很为难。”说到这一点,纪映芙就满是忿忿:“至于吗?不就一个丫头不小心惹祸吗?她明明是将错处放大,为何爹爹也不插手管管?”

    蒋氏却微微一笑:“他啊,一向是这么软怂的。”

    这么评价保国公令纪映芙很意外。她茫然不解看着蒋氏。

    蒋氏又莫测高深笑了笑说:“你以为他当真最宠花氏那个花瓶货?”

    “难道不是?”纪映芙更不解了。

    保国公宠花氏那可是不加掩饰的,府里谁不知道呀?

    “哼。”蒋氏轻轻冷笑:“真的宠的花氏,这么多年就不会一个纪三小姐和六少爷傍身了。”

    “啊?”纪映芙眯起眼睛,一头问号。

    花氏还算宠的,生了纪君蔓和纪安诩,可是府里不是有流言私下说后来也怀过,只是没养下来。

    “算了,你小姑娘家家的,不知道也罢。”蒋氏抿抿头发,目光放远。

    “姨娘,那爹爹其实心里最喜欢的,难道还是夫人?”纪映芙按照他的逻辑推断了下。府里只有狄夫人这个原配生了四个,还是两子两女。间隔也不是很大。

    要真没感情,只有名份的话就不会接连生四个了。

    蒋氏没作声,只是帮她整整衣襟,勾勾唇笑:“眼下四姑娘都订了亲,三姑娘之后,就该到你了。你别怕,我心里有个合适人选,到时会跟国公爷好好说一说。他会同意的。”

    “姨娘?”纪映芙脸色娇羞,怎么说到她的亲事上了。

    蒋氏拍拍她:“你好好的在府里,哪也别去。等姨娘回来。”

    “嗯。”

    蒋氏被悄然无声的送走,纪府后宅这下更显空寂了。

    简氏和陈氏两个都安份许多,这下省了狄夫人和白氏好多事。

    家里还有纪映芙,纪安蕊和纪吟萼没去避暑。纪似蓉病了,不能去过给纪老太太。

    纪安蕊见京城大多数世家小姐都去了凉山,也吵着要去。纪吟萼倒是可有可无,她只听简氏的。只有纪映芙表示不想去凉山。她要陪着生病的纪似蓉,不然二姐姐太孤单了。

    狄夫人也依了她,打点好后,派了纪安谋将纪安蕊和纪吟萼送到凉山来了。

    纪安谋来的这天,纪安蕾亲自接出来。

    同行的还有简氏。

    一行姐妹兄弟欢喜见礼又去见过纪老太太,避暑的别院顿时又添一层热闹。

    纪老太太倒很开心,就喜欢看到孙儿孙女们绕膝度晚年。

    等纪安蕊和纪吟萼出门后,老太太单独把纪安谋留下。

    无非就是过问:“蓉儿怎么没来?说是病了?怎么还不见好转?”

    纪安谋笑回:“二妹妹的病时好时发,也不是疑难杂症,就是身子弱,受不得太凉也受不得暑气。大夫说,静养就好,不可劳累不宜乘车远行。父亲和母亲商议了,便让她在府里好生歇养。”

    纪老太太叹气:“二丫头,从小就身子弱。只怕是随舒氏。”

    舒氏是二房老爷的妾,只有这么一个女儿,生养时也吃了不少苦,身子相对来说比较弱,为人也怯弱,一直存在感差。

    纪安谋不方便接话。

    “对了,诺哥儿回京没有?”

    纪安诺去镇江府也有些日子了,在府里还能听闻他的消息。转到凉山后,纪老太太就基本不知详情了。

    “祖母放心,三弟前日已回京。一路还算顺当。”

    纪老太太这才喜:“原来已回京了?怎么不过来?”

    纪安谋忙笑说:“原本这回伯娘是让三弟一起过来给祖母请安的,只是突然狄大人府里有点事,伯娘临时派了三弟过去。”

    “狄府有什么事?”

    这个狄府就是狄夫人娘家。

    纪安谋摇头:“这个却不知。”

    他来的匆忙,不及细问。不过,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不然狄夫人干嘛只派纪安诺去处理呢?

    纪老太太也不强求,又问了下京城家里的动态消息。便打发着纪安诺出门了。

    等纪安诺出门,多寿看老太太精神还算好,小心说:“这么说,狄府侄少爷与大小姐的亲事是做准了。”

    “嗯。”纪老太太抬手要了茶,轻啜一口说:“我也放心了。”

    “二少爷的亲事,还有二小姐……”多寿皱了眉头。

    “是呀,新愁呀!”二房老爷膝下的少爷小姐都还没挑准,显的纪老太太一碗水没端平似的?大房的孙儿孙女插手了,怎么二房的孙儿孙女就放任不管呢?

    多寿挑挑眼,想说什么,最后又忍了。

    纪府二房老爷是文官,又多才多艺,他想结亲的目标怕是清流一派。

    这几天,纪君蔓格外老实,倒是纪浅夏蹦的很欢。

    她几乎是每天都出门,借口全是找顾令娴去玩。要不就是顾令娴过来接她去玩。

    对于顾将军家千金小姐的好意,纪安蕾不可能拦阻,纪老太太也是乐见其成。

    顾令娴带着纪浅夏真的找到一个比较隐秘的湖水,不算多大,但水很清澈又人少安全。两人真的就学起游水来。

    顾令娴本身就会,只是长时间不用,手生而已。下水一回就捡起来了。

    纪浅夏就有点困难了。

    她的记忆是会游水的,可是四肢没协调好,第一次差点呛水。手忙脚乱的狗刨后心有余悸。

    岸上的丫头快被她们两个吓死了!

    这得多大的胆子呀,就这么私自下水,还是两个千金小姐,让长辈知晓,这是要打断腿的节奏。

    一回生,二回熟!

    第二天,纪浅夏照样下水了,不忙着游到湖中去,而是先协调好四肢,一口吃不成胖子。

    顾令娴悠哉游了一圈后,忽然看向岸边那棵最大的枫树。

第211章 兽夹

    躲在枫树梢上的是聂其仰。

    他一直想把纪浅夏拉拢着去德山县城翻旧案。可惜,纪浅夏因为夏天正是学游水的好时光,根无无暇顾及他。这不,聂其仰就循着足迹跟过来。

    没想到,他却看到这么喷血的一幕。

    纪浅夏和顾令娴两个都是任性不管别人眼光的人。下水嘛,当然就要穿的少喽,不然的话巾巾绊绊的牵挂身上,怎么好舒展四脚呢。

    于是,她们两个都穿着薄薄的贴身亵衣。纪浅夏更是把裤子改短了,顾令娴也有样学样穿的短袖短裤,自在的游来游去。

    聂其仰差点要流鼻血了。他何曾见过打扮如此少又堂而皇之的女子?

    湖水又清澈,两条人影多少也有点曲线,聂其仰自觉不敢再偷看下去。想溜下树吧,心里有个声音又劝他:再看一会,就一眼。

    聂其仰就在这么为难和纠结是瞪大眼睛偷看不远处湖中游水的两人。

    纪浅夏完全没章法,还得靠顾令娴慢慢手把手教。论身姿优美还是顾令娴好看。

    聂其仰看的目不转睛的。

    以至于树底下有动静他都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顾令娴慢慢游向另一边,由丫头披换上外套,然后一脸凶巴巴的朝枫树过来。

    聂其仰一看,好像被发现了。这还了得,急急忙忙就攀着树往下溜。

    也许是太匆忙了,他顾不得留心,刚双脚落地,就中了圈套,一只特大号的捕兽夹‘啪’的合拢,接着就是聂其仰痛彻心扉的惨叫“啊啊啊!”好痛啊!

    四周冒出几个贴身的婆子,手里举着棍棒,准备等登徒子跳下树就开打,谁知一看都惊了:“聂公子?”

    “哎呀,痛痛痛,快点扳开他。”聂其仰疼的额头汗层层冒出来,更是不顾形象一屁股坐在地上,换着脚痛嚷。

    顾令娴也看到是他,目瞪口呆,没好气:“怎么是你?”

    “快点拿掉!疼死我了!”聂其仰呲牙咧嘴的,双手扯着捕兽夹,脸色苍白叫。

    顾令娴眼角瞄一瞄树梢,似乎并不想帮忙。

    还是纪浅夏闻讯赶过来,头发还是湿湿的,随便挽着。一看是聂其仰在鬼哭儿狼嚎的就求情:“帮他打开吧?肯定是误会了。这大热天,夹伤了腿,感染了成瘸子就不好了。”

    “纪姑娘,还是你好!”聂其仰热泪盈眶。

    顾令娴对婆子使个眼色,示意她们帮忙。再把纪浅夏拉到一边:“这可不是误会。他方才在树上偷看我们呢?”

    “不会吧?我看他不像那种下流胚啊。”

    “不信,你问问他喽。”顾令娴翻个白眼。

    众人合力,可算将捕兽夹打开了,聂其仰的小脚深深一圈齿印,鲜血咕咕的直冒。他根本就站不起来了。

    “完了,我的腿断了!”他痛心道。

    纪浅夏虎起脸过来:“聂其仰,你怎么会在这里?”

    “还不是你答应跟我去德山县一趟,偏偏推没空。所以我就偷偷看你到底在忙什么喽?”聂其仰面部扭曲的回。

    “所以,你就爬到树上偷看我们洗澡?”纪浅夏握起拳头。

    聂其仰可不承认,反驳:“没有。我没偷看。我就上树想看你到底在忙什么,然后很快就下来了。”

    “真的吗?”

    “真的,没骗你。”开玩笑,这种有损他正人君子名声的事,打死都不承认。

    纪浅夏瞪视他,聂其仰为显得理直气壮,很大方的与她互视。心理素质相当过关。

    好吧,纪浅夏就暂且放下这笔账。因为聂其仰的腿一直在冒血,再不包扎抢救,很可能就废了。

    “你先去止血吧?这笔账我们以后再算。”

    聂其仰简直要感恩戴德了!他疼的不行了,还得死杠着不认错,容易吗?身心都在煎熬!

    令婆子将聂其仰送回聂府去。

    顾令娴看着这一湖水叹:“这个地方不能再来了。”

    “那就换一个地方。我就不信这么大的凉山还找不出第二家湖水来。”浅夏也觉得这个地方怕是不保了。

    顾令娴摇头:“有倒是有,可惜没这么隐秘。”

    “头疼啊!我还没学会呢?”浅夏叫苦。

    “要不,再游几圈?”顾令娴提议:“我看你学的差不多了。只是熟练不够。”

    “好啊。”

    于是,两人根本没管聂其仰死活,继续下水。

    可想而知,等待二人的是什么样的责罚。

    聂府可是刑部大员,好端端的一个小公子出门前活蹦乱跳的,回来却被抬着,腿还一直流血,聂家老太太最是疼这个嫡孙。当即就大怒,追责。

    这一追究就把顾令娴和纪浅夏给扯进来了。

    聂老太太大怒。别的倒也罢了,怎么准亲家府纪四姑娘这么不靠谱呢?明知是亲戚,还把聂其仰害成这样?是几个意思啊?

    这一状告到纪老太太跟前。纪浅夏与顾令娴戏水游玩的事暴水,免不了得了一场责罚。

    不要说女子,就是少年儿郎们下水,长辈也是担惊受怕的,生怕不小心溺水。

    结果就是纪浅夏被禁足了,不能踏出纪府十天之多。

    “唉!真无聊!”纪浅夏在后院凉席上躺着。

    姐妹们都呼朋邀伴作客或出门去了,就留着她在院子里看日光闪闪,听蝉鸣阵阵。

    “四姐,我陪你吧?”纪吟萼笑嘻嘻过来找她玩。

    她的丫头棉花和瓜子两个手里还托着凉沁好的西瓜和葡萄。

    “你没出门吗?”浅夏讶然。

    纪吟萼垂眼很不高兴:“我倒是想,没人陪我呀?”

    “她们人呢?”

    “大姐和五姐去德山县采办去了。三姐去看她那班闺中手帕交了。都没邀上我。”纪吟萼很是忿忿。

    浅夏笑了,问:“怎么不陪祖母?”

    “祖母在歇午觉了。”纪吟萼很沮丧,看着桌上摆的鲜果,又兴高采烈起来:“来,尝尝这个,我才从井里捞上来的。”

    “谢谢哈。”纪浅夏还是承她的情。哪怕知道纪吟萼是实在没人陪才会过来找她的。

    她伸手拿了一块切好的西瓜,才放到嘴边,就闻到了一股不属于西瓜的气息。

    有清冷气,因为才从井里捞上来,也有清香气,因为西瓜熟透,又切,自然散发果香味。但,另有一股微辛的味道淡淡盈于纪浅夏的鼻尖。

第212章 小伎

    纪吟萼自己剥着葡萄吃,还好奇:“怎么不吃了?新鲜的,今早才从瓜地摘下的,我一直让棉花浸在井中。冰沁的,好吃。”

    “我先放一放,太凉的东西吃了怕闹肚子。”纪浅夏将西瓜放下,看向棉花。

    棉花神色正常,还附合小主人的话点头:“是呀是呀,四姑娘,瓜果都是新鲜的,不敢过夜给姑娘们用。”

    从微表情来看,排除棉花。

    从话语中推断,一直浸在井中,才拿出来剖开的,那可疑人的比较多,谁都有可能会接近这只西瓜喽?

    纪浅夏不动声色,站起来摇着扇慢慢观察。

    纪吟萼伸手准备去取西瓜,她的贴身教养婆子就拦着:“七姑娘,冰的水果还是少吃点。你才吃了葡萄,又吃冰瓜,当心闹肚子。”

    “不碍事。”纪吟萼年纪小,馋嘴。

    不但婆子,她贴身的丫头瓜子也笑吟吟拦下:“七姑娘也学四姑娘,且放一放吧。”

    “也行。”纪吟萼摸摸肚子,问纪浅夏:“四姐,我问你喽。你怎么跟顾家小姐这么好的?”

    纪浅夏半掩齿笑:“我也不知道。见过几面后,很投缘就这么走得近了。”

    “她跟谁都不投缘的呢?”纪吟萼嚷:“很清高哦。也不知清高什么?比驸马府高小姐还看不起人。她一向都没朋友的。”

    “现在有我这个朋友了嘛。”

    “四姐,我听说,她个性很古怪,你不要跟她走太近,当心被连累。”纪吟萼小小年纪,颇有长舌妇的风采。

    浅夏翻翻眼:“她呀,个性很好。你不要听风就是雨。”

    “切!我是为你好。”纪吟萼还不屑一顾。

    “你呀,管好自己就行了。”

    “哼!”纪吟萼翻个白眼,无聊道:“四姐,我们来下棋吧?”

    “不来。”

    “总得找件事做吧?这么干坐着多无聊呀?”

    “你带着丫头去捕蝉呀。我被蝉鸣吵死了。”

    纪吟萼就双手一击,欢喜:“对哦。我怎么没想到。棉花,快,快找个竹杆来。我们粘蝉去。”

    “七姑娘……”

    “快呀。”纪吟萼跺足催。

    于是,丫头们动员起来。

    纪浅夏摘了一粒葡萄闻了闻,剥来吃了,没有异样。看到身边有纪吟萼的婆子守着,便笑嘻嘻的赏了一块瓜过去。那婆子受宠若惊接了。

    浅夏还鼓励她当面吃下。

    婆子也不扭捏,冰果嘛,要趁凉吃,放热了就没味了。

    看着婆子吃下西瓜,纪浅夏也就掉过头看纪吟萼大呼小叫的忙活。忽然,婆子捂着肚子,面色痛苦:“四姑娘,老奴怕是闹肚子了。”

    “哦,快去请大夫看看。”

    另一个小丫头出去找村里赤脚大夫了。

    “奴婢……哎呀!”婆子怕是忍不住了,顾不得施礼,转身就跑。

    纪浅夏却拧紧眉头:不会是泻药吧?这也太煞费苦心了!怎么着也得是毒药迷药之类的高级货才行。

    此后证明,还真是泻药!

    那婆子拉的腿软。

    是以,这只西瓜就再也没有碰。对外放话却是放坏了!

    只有纪浅夏明白,府里有人想她出糗!

    因为纪映芙没来,按理说蒋氏的人不在避暑别院。那么最大的嫌疑自然就指向纪君蔓了。

    纪浅夏就苦笑不得了。自己跟骆凛的亲事,就这么招纪君蔓厌烦?她有毛病吧?倒贴不成,就开始冲她下手?就算她倒霉了,骆凛还是不会娶她啊!这个道理,难道她不懂吗?

    是的,纪君蔓不懂!她只知道,自己恨透了纪浅夏!

    也恼骆凛不识抬举,但最恨的还是纪浅夏!

    这晚,她听着知书的小报告,恨恨的敲着梳妆台:“怎么就没整到她呢?她运气怎么就这么好呢?”

    知书也小声叹气:“还得再想办法。”

    “七妹那边没觉察什么吧?”

    雁书轻笑:“三姑娘放心,七姑娘什么都不知道。”

    “那就好。咱们现在能用上的人手有限,能不冒头尽量别暴露了。”

    “是。”

    纪君蔓沉吟小会:“别的插不上手,能不能从她出门在外下手?”

    知书皱眉:“怕是难。这里不是京城,使唤不了多少人。”

    “廖姨娘那边有什么消息?”

    “暂时还没有。”

    “哦。”纪君蔓烦燥,走到廊下。

    她跟纪吟萼一个院子,挤是挤了点。可别院不比京城主宅,大家都是挤着住的。

    纪吟萼还在纪安蕾她们院子玩,没回来。

    “花姨娘几时才能回来?”纪君蔓最苦恼的就是这个。自打花氏离开后,她就没主心骨似的。做事也不如原来一帆风顺。

    雁书轻声:“三姑娘莫急。花姨娘前日不是有信来,说最迟秋后准会回来。想来,花姨娘那边也有安排。”

    “秋后太慢了。”

    雁书就垂头不语了。

    看着月上树梢头,纪君蔓叹:“我去祖母那里再坐坐。”

    纪老太太独住一个小院,也偏清冷,掩映在重重古树之中。避暑别院不比京城,花木更盛,更密。在这郎月下,重重绰绰。

    绕过一重花架,忽然听到前方有个清冽的声音:“放手!”

    纪君蔓停步,睁大眼睛看去。

    只见花枝丛中,纪浅夏好像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拽向浓墨阴影中去。

    “三姑娘?”知书也看到了,惊疑。

    “嘘!”纪君蔓惊喜不已,示意身边人别出声,她悄悄迈步过去来个抓现形。反正那个身影跑不脱是个男人!月下私会,这还了得。

    不过,纪君蔓扑空了。

    那片阴影里,鬼影子都没见一个。只有晚风拂树沙沙作响。

    “三姑娘,怎么办?”

    纪君蔓冷冷一笑:“分头找。就说我有急事找四妹妹。如果她不在府里,那么,她会在哪?”

    “明白。”两个心腹丫头心领神会。

    纪浅夏其实并没有走远,而是躲在一树参天古树杈上,俯看着纪君蔓的小算盘。

    身边的高大男人骆凛语带调侃:“令姐很关心你嘛。”

    “去,还不是因为你。”纪浅夏没好气白他一眼。

    “与我何干?”

    “你要不是头脑发热去向我家提亲,她至于把我纳为头号仇人吗?”

    骆凛箍着她腰的手紧了紧,语气凉凉:“这种话,我今后不想再听。”

第213章 被动

    纪浅夏心一凛,低声:“威胁我呀?”

    “是。”

    “如果我硬要说呢?”

    骆凛近距离看着她,甚至能清晰闻到她身上散发的气味,绷紧脸色:“不要挑战我的容忍度。”

    纪浅夏侧头,看到他眼里闪动的冷光,不再固执,很识时务的转移话题:“好啦,你今晚跑来做什么?”

    “有些事,我想让你知道。”

    “关于什么的?”

    “你伏击的事,朝堂的事。容先生遇害的事……”

    纪浅夏差点就要捂耳朵了:“停。别的我不关心。伏击的事,我不是委托了魏三娘吗?管你什么事?”

    “说来话长。”

    “长话短说。”

    骆凛看看四周,征求:“这里说?”

    “呃?”纪浅夏低头看一眼地面,目眩了下,指:“去哪边说。那边水池旁,晚上没什么人经过。”

    “好。”

    骆凛二话不说,挟着她直奔她指引的方向。

    纪浅夏这才抽空好好的感受一下被会轻功人士带着在半空中飞来飞去的新体验。嗯,还好!耳边的风呼呼吹的蛮凉快,脚下的院景在眼前飞快掠过,有种腾云驾雾错觉。

    唯一不满意的是骆凛跟她挨太近了。并且体温也太高了吧?热死了!

    “到了,就是这里。”纪浅夏指点着落地。

    骆凛轻巧的将她放稳,手却没有挪开。

    “手拿开啊!”纪浅夏不得不提醒。

    骆凛顿了顿,慢慢放开手,注视她。

    “别磨蹭了,快说吧?你也听到了,纪君蔓四处找我呢。如果找不到,她就会找麻烦了。”

    “嗯。”骆凛略略偏头,打量一下周围环境,安全系数还可以。

    水池这座亭,三不着地,要偷听,没那么容易。

    “你听好了,是这样的……”骆凛已经把她引为一家人,又因为赏识她的机智,便不再废话,直奔主题。说的方主面面比较俱全。

    从雷老虎组织二号人物容先生之死说起,说到伏击者身上的假纹身等等。

    纪浅夏越听,眼睛越瞪大,最后抱着柱子半天没缓过神来。

    “……差不多就是这样。之所以告诉你,是因为你知道的太多,不知不觉已置身其中而不知。摊开说,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谢谢哈。”纪浅夏咽咽口水。

    骆凛闷闷笑了,走近她道:“谢我什么?”

    “谢你八辈祖宗!”纪浅夏瞪眼:“干嘛告诉我?知道越多,麻烦越多。我一点不想掺和。”

    “由不得你了。”骆凛又疑:“不过,为什么谢八辈祖宗?”

    纪浅夏呆滞脸:“算了,跟你一时半会说不清。”

    骆凛心里不悦,扭开脸。

    “你们,是想把我拖下水吧?说,这个损主意谁出的?”

    骆凛扭回头:“你不想掺和?可由不得你了。”

    “霍,那就是你出的主意吧?你们自己搞定就是了。干嘛非得拉上我?”

    骆凛深吸口气:“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一样一样来。先计较这个再计较别的。”浅夏恶狠狠的磨牙。

    “行,这个主意我出的,怎么滴吧?”骆凛也来火了。

    纪浅夏指着他愤愤:“我就知道是你。”

    “嗯?”骆凛怒容浮现。

    纪浅夏退缩了一下,又昂头:“可恶,这门亲事,我非得搅黄了不可。”

    “好啊,我拭目以待。”骆凛怒极反笑了。

    纪浅夏扭脸哼一声。

    “接着来呀,再计较什么?”

    “我的钱,打水漂了。”纪浅夏把脸扭回来,眼里闪着精明之光:“竟然丝馆这么没用,什么都没查出,还得把我拖下水。给魏三娘的五百银,我要求返还。”

    骆凛呆了呆:“这个,可以商量。”

    “对了,你是保人。她要是赖账,就归你退还。”纪浅夏才不跟他商量呢。

    骆凛苦笑不得:“好。”

    “说话算数哦。”

    “当然。”

    纪浅夏心里舒服多了。能还钱,还好说。

    骆凛看她脸色柔和了,便乘胜追击问:“然后呢?”

    “然后?”纪浅夏手抵着下巴望星空稍加沉吟:“这个事真的很怪!而且吧,这么多事看起来毫无关联,细细一想,又都有细小的关联。”

    骆凛心里松口气。这丫头到底有兴趣了。

    “呐,我来问一下。”

    “你问。”

    “定远侯府是支持立后的吧?”

    “没错。不过,因为望江亭一事,最近比较低调不出头。”

    纪浅夏又问:“他与皇族的关系一向良好吧?”

    “是。”

    “容先生的案子,他们知道了,是什么反应?”

    骆凛淡淡:“很震惊很气愤,要求京府严查凶手,还容先生一个公道。”

    浅夏摸摸下巴:“也是常理之中。”

    “吴夫人与慧妃娘娘的关系怎么样?”

    “很好。”骆凛言简意骇。

    浅夏想了想:“那么,也跟七王妃关系也不错喽。”

    “这是当然的。”

    头脑中是什么东西模糊闪过。浅夏没抓住。便又转换思路:“你说容先生其实是雷老虎中的二号人物?”

    “是的。”

    “那他的武功一定不错吧?”

    骆凛承认:“相当不错。”

    “他身上有刺青吗?”

    骆凛奇怪:“当然有。”

    “嗯,骆凛,我有一个猜想,不一定对。”纪浅夏走了两步,眉头拧紧。

    “你只管说,哪怕说错也没关系。”

    纪浅夏也谨慎小心看看周边,凑近他小声:“你说,容先生的身份会不会暴露了?他做为雷老虎的二号人物身份暴露,所以被杀人灭口了?”

    骆凛一怔,与她呼吸可闻的对视。

    浅夏骨碌着眼珠,继续分析道:“你看,雷老虎中每人都有一个刺青在身。容先生虽是吴府总教习,有单独的屋子歇宿,可总有不提防的时候吧?如果被人无意中看到他的刺青,再被什么人透露出去。他们有仇家的吧?悄悄引他出京城动手,不是很顺理成章的事吗?”

    “有道理。”

    浅夏又推翻:“不是仇家?如果是仇家,知道他武功高强,一定是会派出多人围攻。可是尸首显示,他并没有受很多伤害。如果是用药的话,好像不太可能抛弃在那个地方?”

第214章 背你?

    骆凛慢慢接腔:“最大的可能是他的熟人!因为,他是后脑中钝器。”

    “没错。熟人,而且是趁他没防备的时候。那么,谁会令他不防备呢?”

    这个问题,就有难度了。

    容先生在京城的熟人不少,令他防范松懈的估计没几个。

    骆凛看着浅夏:“这个我来查。”

    “嗯。另外,我还想到一个可能了。”浅夏灵感爆发。

    骆凛嘴角溢笑鼓动:“说吧。我听着。”

    “以丝馆之能耐,这么几天都没查出伏击我的假刺青者,太不可思议了。”

    骆凛点头,正想告诉她,已经开始怀疑是皇族中人了。

    浅夏没留意他的欲言,而是击掌:“一定藏在定远侯府。”

    “为什么?”骆凛大吃一惊。

    浅夏理所当然:“因为这个刺青是看到了容先生身上的,所以才会假冒吧?”

    “很有道理。”骆凛头脑豁然开朗。

    如果,吴府的人发现了容先生身上的刺青,那么,上次伏击者的假刺青为什么那么逼真就有了很好的解释。

    江湖上,知道雷老虎成员有刺青的并不是特别多。因为这个杀手组织行动隐秘,而且死伤不严重,就算失误,他们也会把同伴的尸首抢回去。所以,有刺青这回事,还是一个虎头刺青这回事,真没多少人知情。

    关键是,骆凛看过魏三娘绘制的那个虎头刺青。内行人一看是假的,但却相当逼真。

    那么,他们是依照什么刺的如此传神?纪浅夏无意是提供了答案。

    “那就重点查吴府。”纪浅夏磨拳霍霍。

    骆凛点头:“嗯。丝馆在查。”

    “对了,吴家小姐好像也来避暑了。我要不要去探探口风?”纪浅夏的兴趣被钓起来。

    骆凛想了想:“可行。不过……”

    “对哦,我还在被禁足。”浅夏兴趣又低落了。

    “哼。”骆凛给她一记冷哼。

    纪浅夏瞪他:“你哼什么呀?”

    “学游水?这主意你出的吧?”骆凛斜眼看她。

    “是呀,怎么滴?”浅夏叉腰不服气。

    骆凛没好气:“好好的女儿家,学什么游水?”

    “你管得着吗?”

    “我是你未婚夫,就管得着。”骆凛很不爽。

    两个小姑娘大白天去湖水里泡着,还让聂其仰尾随了。虽然吧,聂其仰得到了应用的惩罚,可他就是心里不舒服。

    浅夏鼻子歪了歪:“你少扯虎皮做大旗,八字才一撇呢。这一撇很可能也没有了。”

    骆凛好笑又好气:“在这一撇没消除之前,我就可以管你。”

    “切!”纪浅夏不想跟他多说什么了。

    这个古板的老夫子,思维不在一个层面上,怎么都说不通。

    她摔手走,骆凛拽着她:“我送你回去。”

    “我自己走。”

    “乌漆抹黑的,没有丫头提着灯开道,小心蛇。”

    咝~纪浅夏看一眼月光昏昏之下的环境,鬼倒是不怕,虫蛇之类的,真的很可能遇见。谁叫别院里最多的就是花草树木呢?

    “我不怕。”浅夏也没说大话。她是不怎么怕蛇,当然是限于无毒的。

    骆凛很诧异:“你不怕蛇?滑溜溜的,咬一口还缠上,够呛。”

    “闭嘴。”纪浅夏都退怯了。

    “过来。”骆凛闷哼笑了。

    思前想后,纪浅夏只好:“好呀,不过,你背我吧。”她才不要骆凛揽着她的腰呢。

    骆凛更惊讶:“背你?”

    “是呀。这样,我就可以安心的看看半空中的院景了。”

    骆凛一头黑线,不过呢,反正是未过门的媳妇,早晚要背的。背就背喽。

    他认命蹲下:“来吧。”

    “好嘞。”浅夏纵身跳上他的背,撞的骆凛差点栽倒。

    纪浅夏是没考虑到如今是夏天,她本来就穿的单薄,如今肌肤相亲,这对骆凛来说是多么难忍的考验。额头的汗都冒出来了。

    纪浅夏在背上,欣喜的左看右看,这会安心了。院景一目了然,原来俯看,真是的别有景致!嗯,这若是大白天,估计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府里已闹翻天了。

    在纪君蔓存心的挑动下,从上到下都知道四姑娘不见了。就这么活生生失踪了。

    倚樱和偎蕉两个更是自责到不行。

    她们一个在看屋,一个原本是跟着四姑娘的。只是被催着回来找空瓶子,纪浅夏就在院子抓萤火虫的功夫,就不见了。

    纪安蕾和纪安蕊不敢让纪老太太知道。

    纪君蔓却闹的满院皆知,生怕没人知道大晚上的纪浅夏不见了似的。

    “你有麻烦了。”骆凛把纪浅夏放下,稍加观察后,还笑说。

    纪浅夏拍拍衣:“没事。我应付得了。”

    骆凛看着她:“嗯,我,我最近大概也会在凉山,有什么事,你托人带过来。”

    “哦。”

    纪浅夏举步就走。

    没走几步,就看到提着灯笼四处找她的仆妇,为首的是纪安蕾。

    “小满?”

    “大姐。”

    纪安蕾急走几步,拉着她打量好几眼,疑:“你到哪里去了,怎么半天不回院?”

    “哦,我不是捉萤火虫玩吗?正好看到只萤王,特别大,特别亮。就一直想抓着它,没想到追着追着就迷路了。”纪浅夏慢条斯理道:“我又不想嚷的满院皆知,就默默一个人找路寻过来。”

    “真的?”纪安蕾半信半疑。

    “真的。”纪浅夏无辜睁眼。

    “行了,快回去吧。”纪安蕾拉着她往院子去,正好半路遇上纪君蔓。

    “咦?四妹,你回来了?”

    纪浅夏不冷不热:“嗯,我迷路了,才遇到大姐。”

    “迷路?你不是……”纪君蔓掩齿故意停顿一下。

    纪浅夏不搭理她,拉着纪安蕾:“不知我那两个丫头得急成什么样了?”

    “倚樱可自责了。说,不该把你一个丢下回来取瓶子装什么萤火虫的。”纪安蕾也没理纪君蔓。

    两人走过,纪君蔓就抓心挠,赶上几步亲热:“四妹,我怎么好像看到你不是一个人呢?”

    “天黑,三姐眼花了。”

    “我还听见,你说什么放手呢?”

    “哦,还有呢?”

    纪君蔓怔了怔,笑:“还有,听起来像是个男人的声音。”

    纪安蕾就目光不善的盯着她。

第215章 解禁

    “三姐,你是出现幻听幻觉了吧?”纪浅夏同情的看着她。

    纪君蔓满心不悦:“胡说。我好的很。”

    “不好,三姐你这是旧疾复发吧?是不是上次落水,装昏迷太久,以致落下病根了?”纪浅夏继续关心之势:“什么男人的声音?你该不会想说,那个男人声音是骆凛吧?”

    “呃?”纪君蔓眨巴眼。

    “啧啧,三姐,我真是担心你呀。看你这程度,只怕得请京城太医好生瞧瞧。见天的想着男人……不过,也不怪你。谁让家里越过你,先给我订亲了。难怪你幻听幻觉了。”

    “你胡说。”纪君蔓尖锐大叫。

    纪浅夏翻翻眼,先看看星空,又对纪安蕾说:“大姐,你在这里是一家之主。要不,你跟祖母说一声,早点给三姐也许个人家吧,不然总是嘴里不离男人,传出去多丢脸呀!”

    “嗯,好的。”纪安蕾忍着笑应承。

    纪浅夏就拉纪安蕾朝前走:“那就这么说定了。”

    “我明儿就跟祖母提一嘴。”

    “也是,今儿太晚了,别去吵祖母了。夏天夜短,祖母老人家本来就睡的少,尤其不能大晚上去打扰她。”

    “没错,小满想的周全。”、

    她们两个旁若无人就这么走了,把纪君蔓晾在当地。

    “气死我了!”纪君蔓绞着手帕面部扭曲的跺脚。

    知书和雁书小声劝:“三姑娘,这回总归是没抓现行,她是可以抵赖的。”

    “哼!”纪君蔓也知道,她没什么实质把柄。主要就是想造成一种纪浅夏大晚上夜不归宿的印象。至于她去了哪里,那就各人想像呗。

    没想到,纪浅夏一句捉萤火虫去了就混蒙过去,实在气恼。

    “姑娘,来日方长。”

    “我就不信,斗不过她。”纪君蔓越想起气,当年是多么隐忍本分的纪浅夏啊,怎么就害然伶牙俐齿起来?闹的她好几回下不来台。

    知书和雁书对视一眼,各自叹气。

    原先吧,纪君蔓还算沉得住气,可是自打花氏离开后,就显得毛燥了。

    看来,三姑娘想重新如往年那般趾高气扬,还得靠花氏提点着。

    当务之急就是把花氏弄回来!

    纪君蔓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是以,她冷静过后,也乖了几天不去找纪浅夏麻烦了,专心一致的讨好纪老太太。比所有人都上心。

    解禁这天,纪浅夏就很小心的跟纪老太太提出要去拜访几位闺友。

    名单由纪安蕾审查一遍,先是裘府,再就是顾家,然后就是聂家。

    这三家,纪老太太也挑不出错来就默许了,为免她胡作非为,还让多寿陪着监督,并交待了:“不许逗留太久。不许耍滑头。”

    纪浅夏乖乖应了。

    裘府的裘益旋在廊下歇凉。她体胖怕热,好在凉山阴凉,可架不住天气进入酷夏,所以是个哪里都不愿去的人。一步不肯迈出家门。

    她跟纪浅夏欢喜的聊了几句,无外乎是早前京城的消息。

    最多的就是骆纪两家结亲。

    据她说:“文音姐姐生气了!你早先送她的礼物都退在我这里,一会你拿回去呀。”

    “她至于吗?”浅夏一头黑线。

    “小满,你不要装傻了。这事呀,本来就是你做的不地道。”

    “我怎么不地道了?”

    “骆凛可是退过文音姐姐亲事的人?”

    “他退亲管我什么事?”

    “你要拿文音姐姐当朋友,也该拒亲才对。”

    浅夏就漫不经心:“我拒了。不过,长辈不如我意。”

    “真的呀?”裘五小姐确认了下,又感慨:“其实文音姐姐也过了。她都跟吴家订亲了,干嘛还管骆凛跟谁订亲呢?”

    “不是说相国被贬了吗?他们一家还在京城?”

    “还在呀。被贬又不是不能起复。好些大人,都联名向皇上求情呢。”

    浅夏淡淡‘哦’一声。

    略再坐坐,转去顾家。

    顾令娴平静招待她问:“终于解禁了?还学不学呀?”

    “想学。可是你看,我现在身边跟着的人多了,短时间摆脱不开。”浅夏一指身边。

    除了两个丫头和多寿外,还有三个老成的婆子跟着。

    顾令娴摇头叹:“规矩多。”

    “可不是。你家就你在凉山避暑?”

    “我娘,还有一个哥哥。不过,哥哥不在家。”

    纪浅夏也对她哥哥不感兴趣,两人又聊到一个话题,那就是改天去观音庵结伴上香的事。顾令娴的意思是:“我随时有空。就看你喽。”

    “我只要乖乖的,也很空闲。”

    “那就明天好啦。”

    “行。就明天。”

    定好日期,纪浅夏本打算还去拜访下顾夫人。顾令娴拦下:“我娘歇着,这会不见人。改天吧。”

    “那行,我还得去看望一下伤号聂其仰,你要不要一起去?”

    顾令娴淡淡:“我早就去过了。他也没大碍。”

    “哦,我还是按礼节去一趟吧。”

    接下来就是聂家。

    挥汗如雨的纪浅夏先去见过聂家长辈们,再由聂其倩引着去看望书房养伤的聂其仰。

    还没到书房,就听到书房旁边的小花园传来‘乒乓’打斗声。

    纪浅夏停步诧异:“什么声音?”

    聂其倩见怪不怪:“我哥在练刀吧。”

    “他伤好了吗?”

    “好的差不多了。其实没好,他也没闲住。”

    小园一处空地,聂其仰手里是把不长不短的刀,刀尖稍为弯了弯,跟他对练的却不是小厮。这个纪浅夏也认识,是京府捕快商九。

    看到纪浅夏来了,聂其仰丢下商九大汗淋漓跑过来欣喜:“纪姑娘,你来了。”

    “嗯,你脚伤不要紧吧?”纪浅夏微一行礼。

    “没事。”聂其仰还蹦了两蹦,以示完全好了。

    “那就好。”商九也过来冲她远远施一拳礼。

    纪浅夏微微点头,好奇问:“商捕头怎么会在这里?也是避暑吗?”

    “不是。”商九挠挠头道:“公事。”

    “公事?”纪浅夏不解:“为何上凉山?”

    商九正呲牙咧嘴不知怎么回答好。聂其仰却兴高采烈:“纪姑娘,你来得正好。来来,咱们书房说。”

    “哦?”

    看着被身不由己拽向书房的纪浅夏,多寿轻咳一声:“咳,四姑娘。”

    这是提醒,不要节外生枝了!探望完了,就回去老实几天吧?

    商九眼光无意瞄了一瞄,竟然一怔:这丫头好漂亮!

第216章 肖想

    书房,在知了的呱噪声中,纪浅夏算是明白商九来凉山的公事是什么了。

    就是容先生遇害这件案,由京府衙门接手了。定远侯指定必须有京府的捕头追查凶手,好还总教习一个清白公道。这不,京府衙门就派了商九过来调查取证。

    纪浅夏惊疑:“取证不是去德山县衙吗?他们有第一手的资料。”

    “我去过了。”商九淡定:“再走一趟躺尸现场就差不多可以交差了。”

    “那,有什么新的发现?”浅夏不抱希望问。

    商九不答,聂其仰兴奋的插嘴说:“纪姑娘,你有什么想说的呢?”

    “我,我没有。”纪浅夏摊手。

    “不会吧?我听说,这处现场是你头一个发现的呢?”

    “哦。我倒是领了两个婆子去看了看,不过没敢走近。”

    商九笑:“纪姑娘好胆色。”

    “谢谢。”

    聂其仰忙道:“别离题。纪姑娘,你想不想查这件案子?”

    浅夏笑:“不想。京府衙门的活,我干嘛要去添乱?商捕头,你们也不想看到不相干的人掺和吧?”

    商九无言点头。

    “怎么不相干呢?这位容先生我早先也是认识的。”聂其仰不肯罢休,急急劝说:“纪姑娘,你那么聪明,我相信只要咱们联手,绝对水落石出。”

    “还是要相信京府捕头们的能力。”浅夏又笑。

    当着商九,聂其仰就开始跃跃欲试的掺和,这样好吗?

    “对对,其仰呀,你就别添乱了。”

    “这怎么叫添乱呢?我这是帮忙好吧?”聂其仰还不死心,对着浅夏:“纪姑娘,你看,这凉山不比京城好玩,一个夏日又这么难熬,不如咱们找件无聊的事打发度日过好?”

    “那也不用掺和命案吧?”浅夏还在推。

    “咱们不是对命案有兴趣吗?”

    “不是咱们?是你。”浅夏撇脱。

    聂其仰嘿嘿笑:“好好,是我。我就感兴趣了。那四姑娘,你要不要一起?很好玩的哦。”

    “这个……”浅夏故意犹豫。

    商九干咳两声:“两位,当着我抢京府衙门的活,不太好吧?”

    “商九呀,你就跟过去一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了。”聂其仰还反过来劝他。

    商九肃容:“其仰,我明着告诉你,令尊聂大人单独找过我,说我再纵着你胡作非为就把我这个捕头的帽子摘了。要我惦量着办。”

    “有这事?”聂其仰很惊讶。

    商九认真点头默认。

    “那行,你该干嘛干嘛。我该做什么也随我。咱们两不干涉如何?”

    商九咧咧嘴:“这不一样吗?”

    “不一样。你顶多不提供衙门的消息给我就行了。反正我跟四姑娘联手,不用你那点消息了。”聂其仰盘算的挺好。

    “聂公子,我还没答应了?”浅夏马上申明。

    聂其仰笑嘻嘻:“迟早会答应的。”

    “这么肯定?”浅夏疑。

    聂其仰嘿嘿笑而不语。

    商九斜他一眼:幼稚!不过,只要不来麻烦他,不来扰衙门办案,他们爱干嘛干嘛。这也不算违反聂大人的交待。

    “对了,纪四姑娘,你身边又换丫头了?”商九开始旁敲侧击了。

    浅夏摇头:“没有啊。”

    “那个穿浅青色的看着很面生啊?”

    浅夏看一眼书房窗外跟倚樱低声说话的多寿,不以为然:“那是我祖母最疼的多寿姐姐。”

    “哦。”商九的眼光就定在多寿身上。

    “我说商捕头,你眼睛看哪里呢?”浅夏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商九收回视线,假咳道:“咳,你家丫头可真多。这么多年,我都没认全。”

    “切。你是醉翁之意吧?”

    商九摇头:“不是。”

    聂其仰盯了多寿几眼,发表看法:“确实漂亮。比京城好些小姐还标致好看。四姑娘,她多大?”

    “打听这个干什么?”浅夏瞪着眼睛:“你们两个不要肖想了。多寿姐姐不比府里其他丫头。我祖母当义女一般养大的。”

    商九却眼光一亮。

    聂其仰撇嘴:“我没有肖想。不过,老九,你们倒年岁相当。”

    “打住!”浅夏冷声:“不许把主意打到多寿身上。”

    聂其仰很无辜:“老九没订亲也没娶亲,家世也清白,人也不错……”

    “咳咳,其仰,算了不说这个。”商九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自己的终身大事,好哥们操什么心呀?还当着纪四姑娘,多难为情啊!

    纪浅夏腾身而起:“没别的事,我告辞了。”

    “暂时没有。不过四姑娘,我那个提议,你不再三思一下?”聂其仰试图最后打动她。

    “再见!”纪浅夏扭身就走.。

    倚樱多寿等人见她出门,忙跟上来。

    聂其仰是要送一送的,商九本身就是作客,不好送出来,只是人群中多瞧了多寿几眼。多寿感受到背后灼灼视线,不由微微侧头,对上商九一脸笑容,慌乱又扭回头。

    三家串门结束,天色还早。

    纪浅夏就慢悠悠的往回走。满山树梢拂动,日头晒的地面发烫,可是山风凉爽。尤其是走在树荫丛下,看着日光透过密密树头洒在地面,形成层层的光点,纪浅夏就小孩子心起,踩着玩。

    倚樱和偎蕉两个也是小女生,交头接耳不知说什么,互相挤眉弄眼的笑。

    多寿难得出门一趟,时不时采几枝路边野花拿在手里嗅一嗅。就是几个婆子也放心大胆的伸手捞摘垂挂而下的野果。一派惬意安宁。

    暗处,一枝箭头对准跳跃不停的纪浅夏。

    她时而追着地上的光圈蹦跳,时而跃身去碰树枝,时而跑到路边采几朵花送给多寿,时而跑去捉飞舞的蝴蝶。没一刻安静,捕捉不到静态。

    箭头悄悄移动,锁定纪浅夏,又让她瞬间跳开。再锁定,她又蹦起。如此反复,持箭者深吸口气。

    另有一道人影蹑手蹑脚的接近持箭者。

    而蹦跳的纪浅夏也累了,出汗了,停下来喘气。

    山道有人高声唤:“四姑娘。”

    纪浅夏愕然回头,却是骆凛神色慌张的奔向。

    ‘嗖’破空一声箭响,挟风疾射纪浅夏。

    “小心。”骆凛大惊,纵身飞跃,抱起纪浅夏就地一滚,滚向路边斜坡。

    就在方才纪浅夏所立的位置,一枝利箭钉在当地。

第217章 暗箭

    “啊~~”尖声锐叫划破寂静的山林,响遏行云。

    不但倚樱偎蕉错愕的尖叫,就是多寿和几个婆子也不由高声锐叫,害怕的四下散开。

    不过,只有一枝箭射出来,就再也没有然后了。

    纪浅夏只感到天旋地转,倒在地上,被一具热气腾腾的结实的身体箍紧,顺着山道斜坡滚落在草丛中,脱口也尖叫:“啊啊啊!”

    很快,旋转感就消失了。

    她闭上嘴,抬眼。对上骆凛担忧的眼。发现趴伏在他胸膛中,手忙脚乱的想挣起身。

    “别动。”骆凛呲牙小声。

    “呃?好。”浅夏知道现在不是多嘴的时候。

    果然,骆凛小声的将她移放到身边,叮嘱:“别动,小心摔下去。”

    浅夏就拽着草丛,偷眼微身后一瞧:坡底是一处壕沟,有水流泛光。距坡上也就十来米的悬高吧。摔下去,很可能会摔残,不残也会摔疼。

    反正浅夏就乖乖不敢动。

    骆凛的一只脚抵在坡边一颗歪脖子树根上,先稳住身形,再慢慢挣起。抬眼看看坡上,一片哭声惨惨,伴随着叫嚷:“姑娘,你没事吧?”

    “姑娘,你且忍着,奴婢去叫人。”

    浅夏不得不抬头扬声:“我没事。”

    然后问骆凛:“这坡高也不太徒,能自己爬上去吗?”

    “能,你拽着我别撒手。”骆凛将手递给她,慢慢扶着她起身。

    纪浅夏跄了跄身,紧张的一把搂上他的腰,性命攸关,也顾不得形象了。

    上头传来牙疼声。

    多寿在指挥婆子:“快,快找些藤条放下去拉四姑娘和骆公子上来。”

    “哦。”

    骆凛由着纪浅夏搂着腰,行动迟缓,一步一步往上走。走的很小心,怕出差错。

    “你怎么会出现?”浅夏缓过神问。

    骆凛小声:“一会跟你说。”

    “又有人针对我?”

    “嗯。”

    “倒霉!”浅夏啐一口。这才感到骨头生疼,摔下来时也难免碰到地了。

    呲呲牙,纪浅夏自嘲苦笑:“我几时成了暗杀者的重点目标了?我觉得自己很重要呀?”

    “不一定是重要。绊了别人的脚,也是一种错。”

    “哦,这么说,还是国公府内宅的破事连累?”

    骆凛没作声。

    “不会吧?花氏跟蒋氏都离京了。还有谁会处心积虑想我死呢?”

    骆凛无声扯扯嘴角笑了笑。

    “你知道内幕?”

    “上去再说。”

    这时,头顶传来个脆生生的娇音:“哟,这是怎么啦?大路不走,你们未婚小两口怎么专挑着没人的地方走呢?好玩吗?”

    迎着日光,纪浅夏一看,竟然是魏三娘幸灾乐祸的嘴脸。

    骆凛磨磨牙暗自:“这时候,她还不忘取笑。”

    ‘嗖’坡底抛下一条结实的绳索,魏三娘笑眯眯:“抓紧喽。救助费一人一百。”

    嘶~多寿等人还想表示感激了,没想到要收费的。

    “最多一两。”纪浅夏昂起头讨价还价。

    魏三娘当时就震惊了。

    这砍价也太狠了吧?

    “五十。”

    “二两。”纪浅夏拽着绳子稍为松口。

    “看在相识一场,一口价,二十两。”

    纪浅夏却挑挑眼:“看在你还算好心的价上,一口价,我们二人一共五两。”

    “什么?”魏三娘收了收绳子。

    浅夏抬抬下巴:“这是绳索费。爱要不要?”

    “要要。”蚊子肉也是肉呀。

    骆凛简直是瞠目结舌。这样砍价真的好吗?若是市面上,会不会被小贩追打?

    浅夏却冲他笑了:“我们本来靠自己也能上去。她掺一脚不是多余嘛。不过,看在这条绳子的份上,给点甜头。咱们节省时间费而已。”

    “嗯,有道理。”骆凛将绳子系在她腰上,认真:“你先上去。”

    “那我不客气。”纪浅夏咧嘴一乐。

    上头的人就齐心合力将她拽上来。等她上来,骆凛少个拖累,也紧跟着就健步如飞的跳上来。

    “结账。”魏三娘令丫头收起绳索。

    纪浅夏抹汗拍拍心口,还在后怕中,闻言向倚樱:“给她二两。”

    “为什么是二两?”

    “因为他没依靠你的绳索啊。”浅夏指指骆凛。

    骆凛小心的蹲在箭头旁。那枝箭还插在地上没人敢拨。

    魏三娘摇头:“财迷。”然后向骆凛:“别妄动,箭头有毒。”

    “我知道。”骆凛看向她:“麻烦,先送她回去。”

    魏三娘点点头。

    纪浅夏扶着多寿的手,也凑过来想看清楚。

    骆凛挥手:“你先回去。”

    “好吧。”纪浅夏看看箭来的方向,那里林山草密,的确很适合藏人搞突击暗杀。

    因为有婆子丫头在,浅夏也不好跟魏三娘说太多相关话题,只交换个眼神,便安静的转回纪府。

    路上,倚樱和偎蕉两个惊怕的哽咽:“姑娘,太可怕了!好好的走着,怎么会遭这无妄灾祸。要不要报官?”

    多寿也安慰:“四姑娘,你没吓着吧?要不要去观音庵找知一师太来收收惊?”

    “姑娘,李婆子回去报信了,这事怕是瞒不过大小姐了。”

    “唉!”浅夏抚额,作声:“暂时别报官。也许是误会一场。附近有猎户胡乱搭箭不巧没瞄头,乱了准头也是有的。我没事,没吓着。若是大姐问起,我来回答就是。”

    “哦。”这么一说,倚樱有点相信了。

    多寿却是不信的。这附近猎户会上山吗?明知这是达官贵人的避暑胜地。这大热天还会在山上捕猎?

    魏三娘闻言暗暗抿嘴笑。

    偎蕉又欣喜:“多亏了骆公子出现及时。”

    浅夏嘴角轻扯下,干笑一声:“嗯,改日差人去骆府好好答谢一番。”

    “何必这么讲究?”魏三娘坏坏笑:“这不是他份内事吗?哎,我说,你们这些妈妈姐姐们怎么还在称呼骆公子?不是要改口称四姑爷吗?”

    浅夏一个凶狠眼刀射去,魏三娘故意装看不见。

    多寿纠结道:“京城,还没有准信来。”

    倚樱和偎蕉两个点头:“是呀是呀,老太太也没吩咐奴婢改口呢?”

    大家只是心知肚明,京城国公府狄夫人的准确传达还没过来,底下人也就等着正式宣布那一天。

    只有纪浅夏觉得捂的越严越好,到时她反悔就容易多了。

第218章 借口

    回到纪府,魏三娘没进去,告辞而去。

    纪浅夏不强留,反正他们很快就找上来跟她通气。

    纪安蕾和纪安蕊得到消息,早就迎出门,先是查看她的伤势,又急急询问当时状况。浅夏轻描淡写还是用‘可能是猎户瞄错准头’的说词搪塞。

    纪安蕾并不全信,还把跟去的人都问了遍。

    多寿先去了朴方堂。她在思量要不要跟纪老太太说实话?

    朴方堂内,纪君蔓和纪吟萼在陪着老太太解闷,看到她回来,问:“四妹回来了?”

    “是。四姑娘访客回来了。”

    纪老太太泛泛问:“可还老实?”

    “嗯,四姑娘可本分了。不过……”多寿话锋一转叹气:“四姑娘回来路上遇到一点小岔子。”

    “怎么啦?”

    “姑娘还在梳洗上药,一会过来给老太太报平安。”

    纪老太太稍怔。

    纪吟萼却笑眯眯:“这个四姐又起什么蛾子呀?她不会又半路去湖里泡水了吧?”

    “呵呵呵。”纪君蔓握着嘴笑的得意。

    多寿神情平静无波,只向纪老太太施一礼:“老太太,奴婢先去梳洗一下。”

    “去吧去吧。”

    这几家串回来,一身都是汗,早该梳洗了。

    纪浅夏换好家居旧衫,额头手上抹上跌打药酒过来给纪老太太报平安。

    “这是怎么啦?”纪老太太唬一跳。

    浅夏见礼后,脸色悲苦:“运气不好,差点就出人命了。”

    “啊,四姐,谁要你的命呀?”纪吟萼似信不信。

    浅夏就把那套猎户说词搬出来,不肯透露真相。说完后,还抹抹眼角:“得亏我听到风声躲得快,不然呀,后果不堪设想。”

    纪老太太拉着她,检查一遍,看都是擦伤,关心问:“真没碰着哪里?”

    “祖母放心,都是小伤,擦破点皮而已。”

    “这大热天怎么会的猎户进山打猎呢?”纪老太太疑。

    纪君蔓撇撇嘴问:“四妹,你看清楚没有?”

    “不是猎户还能是什么?”浅夏反问。

    纪君蔓本来想翻个白眼给她,忽然眸光一变,若有所思。

    纪老太太吩咐长荣:“去,跟山脚下里正说一声,查查是谁今日进山打猎。”

    长荣领了吩咐刚要走,浅夏拦住笑:“祖母,算了,小事化了吧。我也没事,就揭过吧。免得闹的人心惶惶。”

    “小满,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如果不查清原委,难免以后凉山还有类似的事发生。”

    浅夏只好:“祖母,方才大姐说,她会处理的。”

    纪安蕾估计也只是派一个婆子去山脚村里找里正保甲之类的抗议吧?她派人去的话动静相当小些。纪老太太发话,动静可能就会闹大。

    纪老太太也明白这两者的差距。

    此时,多寿换了干爽的夏衫过来,挨着纪老太太笑说:“老太太,就依着大姑娘去处理吧。”

    “也行。”纪老太太现在也跟狄夫人一个心思,把纪安蕾调养出来,以后管家好顺手。

    纪吟萼就没了兴头,只说:“这么说,以后出门得格外留神喽。”

    “那是自然。七妹,你出门呀,一定得带上几个壮实的婆子。有她们挡着,你自然就安稳无忧喽。”浅夏还趣她。

    “四姐,你就想说我个子矮呗。”

    连纪君蔓都掩齿笑了。

    纪安蕾和纪安蕊也过来聚一起说笑一回,等看到纪老太太有倦色才各各告辞。

    等孙女们都走光了,纪老太太才懒懒的问多寿:“到底怎么回事?”

    多寿欲言又止,很为难纠结。

    一面是浅夏和骆凛,一面是纪老太太,该不该说真话呢?

    “多寿。”纪老太太还是很少见多寿这么别扭的。

    “老太太,这事吧,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奴婢说不好。”

    “你只管说,好不好的我自然晓得。”

    多寿抿紧唇角,下定决心似的,悄悄附耳对纪老太太细说所见所闻,末后,还轻声道:“四姑娘大事化小,奴婢也是赞成的。这事吧,只怕还有隐情。”

    纪老太太听罢,半日没言语。闭眼倚着拐枕歇了好久,才缓缓吐气:“小满这丫头,到底得罪谁了?非得致她于死地?”

    多寿摇头困解:“若说是府里的,却又不像。她们的手未必伸这么长吗?”

    纪老太太眨眨眼,没出声。

    “若说得罪外头要紧的人物,也不像。四姑娘出行皆有报备,去哪里跟什么人见面,都有人跟着。纵得罪了也有限,谁会记仇成这样?”

    府里姑娘们出行,都要经过长辈同意的,私自出行是极少极少数。见什么人都有丫头婆子跟着,不可能平白得罪厉害记仇人物而不知吧?

    “骆家小子,还在凉山?”纪老太太慢慢开口了。

    “是,还在。”

    “把他叫过来。”

    多寿却掀掀眼皮,小声劝:“老太在,依奴婢之见,怕是无济于事。”

    “怎么说?”

    多寿分析道:“骆公子出现的虽极巧,也许知道点内情,可未必会如实禀告。他或许想悄悄查证,就像四姑娘那样,把这事先捂紧,不欲化大。”

    纪老太太怔了怔:“你是说,把他叫过来,也未必肯说实话,还是如小满那样咬定是猎户瞄错准头?”

    “是,奴婢想说的就是这样。”

    纪老太太默了一阵,不得不承认,把骆凛叫过来,后果可能就是这样。

    两个小年轻都瞒着不肯透露实情,很可能是他们想悄悄私下查证。不让她这个老人家过多操心。

    “老太太,奴婢说一句,四姑娘也知这其中有蹊跷,必会向骆公子求证,且等他们查证明白了再一并问询可好?”

    纪老太太确实精力有限,病体不允许她操心过多。

    “小满这丫头实在跟难以服管。你去跟她说一声。就说这事我知道不对劲。他们要悄悄查证,可以。不过后头查出来,不许再瞒。”

    多寿笑了笑:“是,老太太。”

    纪老太太看着她,在沉思什么。

    多寿诧异,小声问:“老太太,你还有什么吩咐?”

    “我还是不放心。这样吧,多寿,这些天,小满若出门,你且跟去。”

    “呀?这是……”多寿惊讶。

    纪老太太目光放远叹:“盯着她些。这丫头越来越野。”

    “……是。”多寿苦笑:四姑娘何止野,大胆包天了都。

第219章 后手

    夏夜来临,纪府一如往常平静。

    不平静的只有纪浅夏。

    她表现乖巧,对新伤也没有矫情,从朴方堂回来后就待在自己屋子歇着,一直到晚餐过后,也是跟纪安蕊说了几句笑话,翻翻书,写写字就这么打发了。

    事态没有扩大,是以,附近世家也没惊动,顾令娴和裘五小姐也没派人过来安慰。

    凉山空气好,夜空繁星如堆,层层密密的。衬的那轮明月也皎皎清亮。

    倚樱将透明瓶子里的萤火虫放到纪浅夏眼前:“姑娘,瞧,萤灯做好了。”

    “好,倚樱呀,瞧够了就放了吧?”

    倚樱奇怪:“萤灯不是姑娘让奴婢做的吗?”

    “是呀,我瞧见了,你做的很好。一会放生吧。”

    “哦。”倚樱一听是让去放生,也没多说了。

    盯着萤灯欣赏,那几只萤火虫无头苍蝇似的在瓶里乱飞乱撞,纪浅夏忽然觉得很像自己。自己呆在纪府就跟这小小萤火虫似的,横冲相撞不名出路在哪里,还闹的心绪不宁。

    抬手,她就把瓶盖打开,将萤火虫放飞了。

    倚樱和偎蕉看见,互视一眼。

    夜还浅,纪浅夏估摸着魏三娘或者骆凛如果找寻过来,也不会这么早,就打哈欠说:“我困了,先去歇了。”

    等她这一歇,就歇到月下中天。

    四周静悄悄的,唯有前院的看门狗偶尔汪叫几声,更添夏夜的空寂。

    蓦的惊醒,浅夏透过薄帐看去,窗前有树影拂动。

    她一动不动盯着,听到轻轻的叩响窗格声,以及像是魏三娘的低唤:“四姑娘。”

    果然来了!

    纪浅夏下床,穿好衣服,还贴近问:“谁?”

    “我啦。”魏三娘明显松口气。

    浅夏放心打开窗户,果然是魏三娘独自一个,一身黑衣打扮,要不是月光明亮,还真认不出来。

    “要不要出来说?”

    “好。”纪浅夏赶紧自己挽头发,披件薄外套,从窗户翻出去,又重新掩好。

    魏三娘袖手旁观,还笑:“很娴熟嘛。经常这么做?”

    白她一眼,浅夏道:“从来没有。”

    “哟,无师自通。”

    “不行吗?”

    “行,这边请。”

    “怎么?你不带我去院子外头?”

    魏三娘为难:“我倒是想,只不过,怎么带?”

    “你不会轻功?”

    魏三娘摊手:“没你以为的那么厉害。我自己还是三脚猫呢。再带上你……”不言而喻。

    “行,带路。”

    魏三娘并不认得路,只是挑着看起来不那么亮堂的地方走。

    “就这里吧,我说几句就走。”站在浓影下,魏三娘审慎的看看四周。

    “行。”纪浅夏也四周打量。

    这大晚上的,人都睡了,除非别有用心,不然这里不会有人经过。

    “那枝箭有毒。”

    “见血封喉那种?”

    魏三娘小怔,摇头:“不是,但也差不多。”

    “少见吗?”

    “江湖上常见。”

    浅夏表示可惜:“要是少见,还可以根据这条线索查下去。”

    魏三娘抱臂:“让不让我说了?”

    “你接着说。”

    “人抓到了?”

    “哟,这么高效率?”浅夏吃惊。

    魏三娘白她一眼:“我们在京城得到消息,有人会对你不利,就赶过来。一直盯着的。”

    “盯谁?我?”

    “是呀。刺客在暗处,不盯你盯谁?然后呢,就在那条山道发现,埋伏的刺客了。”

    浅夏眨巴眼:“这么说,骆凛出现,不是偶然?”

    “不是。我们兵分两路。我家老胡去擒人,骆三去救美。”

    “你家老胡?”浅夏又听到一个关键词。

    魏三娘轻轻笑:“嗯。我东家。”

    “哦,丝馆真正的东家。”浅夏了然。

    魏三娘也不否认,清下嗓子说:“刺客这会没来得及自尽。他身上有雷老虎的刺青。”

    “这次是真的还是假的?”

    “骆三说还是假的。”

    浅夏期待问:“那指使他的人是谁?”

    “不肯说。”魏三娘干脆道。

    浅夏锁眉:“那就大刑侍候呀!”

    “用了刑,硬骨头一个,撬不开嘴。”魏三娘烦恼道。

    “那是你们的大刑不够得力。”浅夏磨拳霍霍:“要不要我出几个主意怎么逼供?”

    魏三娘摇头:“不用了。骆三换了不少牢里少见的逼供方法,这会也没消停。”

    “怎么?他还在审?”浅夏又惊着了。

    魏三娘暖昧看她一眼:“谁叫是你出事了?”

    “切。”浅夏自然看懂她的眼神用意。

    “他让我连夜过来跟你说一声,这些天小心点。只怕还有后手。”

    “哦。还不止一个?”

    魏三娘叹:“我们收到消息是有人对你不利,具体是多少人这个真不知道。”

    “了解。”浅夏想了想:“不过,我倒有个主意。”

    “你说。”

    “我这些天还是照样出门,你们在暗处盯着,来一个擒一个,怎么样?总有意志薄弱的会招供,不就能知道幕后黑手是谁了?”

    “这……”

    这法子简单直白,听起来好像不错,就是不知使用效果怎么样?

    翌日,还是阳光灿烂的好天气。

    纪浅夏上午补眠,然后陪着纪老太太说会闲话,趁机提出因为最近太倒霉,去观音庵上香拜佛,求观音大士保佑。

    纪老太太沉默少许,同意了。只是又指名要多寿陪同。

    纪安蕊和纪吟萼吵着也要同去。只有纪君蔓格外乖巧,没有掺和,莫测高深的冷眼旁观。

    “好啦,同去同去。”浅夏没有推辞。

    人越多越真实嘛。

    纪浅夏又去邀约顾令娴。顾令娴没来,而是丫头回话:“我们姑娘,去了德山县城。”

    “怎么没叫上我?”

    “事出仓促。”

    仓促?浅夏不太信。她都跟顾令娴说好了今天结伴上香,她怎么私自更改,也不提前打声招呼呢。

    “顾小姐一个人去的德山县?”

    “呃,不是。”她家丫头小声:“还有,聂公子。”

    “什么?”纪浅夏头疼。

    这两人怎么又扯在一起了?完蛋了,八成是那个容先生的事,聂其仰去说服了顾令娴,然后两人就兴致勃勃的再次联手找乐子。

    “京府捕头商九呢?”

    顾家丫头茫然:“商捕头?奴婢未曾见过。”

    “哦。”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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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日记介绍:
盲女穿越到一个父母健在,兄弟姐妹齐全的富人家,她可算赚到了!
庶女?却是一名爹不疼,亲娘弱的庶女?
还是选边站嫡派的庶女,这深宅大院站错队,可是没好果子吃的哟。
到底是夹起尾巴做跟屁虫庶女呢?还是昂首挺胸做一个另辟蹊径的心计女人?庶女日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庶女日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庶女日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