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被拒
赶早不赶晚,纪浅夏得了纪老太太的首肯后,就着手准备明天去观音庵的事项。纪安蕾没话说,本来也算是好事。观音庵实在挺神秘的。如果能把师太请动,纪府名声更响。
只有纪君蔓在晚膳时,嘴角始终噙着自我得意的笑容,神情出神。
第二天,天气一如既往的好。
大清早,纪浅夏就听到喜雀在院前树上欢叫,还很得瑟的对纪安蕾说:“姐姐,你看报喜鸟来了。我今天一定会马到成功。”
“嗯,预祝你马到成功。”纪安蕾还是真心道贺。
“谢谢。”
去观音庵,自然不能空手去。纪安蕾调派了几名婆子仆妇带着上香所需的一切礼疏陪同纪浅夏前去。她没空,而且这大热天的,懒的出门。
纪浅夏还略为客气的邀了邀纪君蔓:“三姐,你要不要一起去?”
“我不去了。我今天还有别的事。”
“你能有什么事呀?”浅夏还纳闷了。
这荒郊林中,又没其他人家可以串门,不就是闷在家里歇凉吗?说的她跟纪安蕾一样忙似的?
纪君蔓用团扇掩着齿,笑的美眸流光溢彩的:“呵呵呵,我真有事。你自去玩吧。”
“切!”浅夏撇嘴:至于吗?笑成这样,一看就假。
观音庵在凉山北面的半山腰,不是山顶。
从纪府出发,没有轿子,就这么一行人步行前去。
直线距离呢是不远,可是山道弯弯啊。又是上坡又是下石阶,纪浅夏就走走停停,自己估记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看到观音庵的山门。
山门小巧也不高大,在一丛绿树红花映衬下,格外秀气。
歇在山门前的纪浅夏抹抹汗,让仆从先去敲门。
正好,庵里梵钟敲响,声声如耳,林中众鸟齐飞,扑棱棱的慰为别样的景色。
不出意料之外,上香的供品之类,庵里收了。可是额外的要求,直接拒了。
纪浅夏不信邪,借着拜观音菩萨的名义,入得庵来。
观音庵实在是个清幽避世所在。比京城里福灵寺还清静雅致。
庵舍整洁,来往的小尼衣着朴素又整齐,气质上也从容安静,不慌不忙,礼数周到。
接待的师太更是慈眉善目,把纪浅夏那点想投机取巧的心思看的很透。防止了她冷不丁闯主持师太禅房的冲动。
斗智斗勇后,纪浅夏无功而返。
她又重新歪坐在山门石阶上。
日头渐移,泼洒洒的照到山门中,映出一片阴影。
倚樱和偎蕉安慰:“姑娘别心急。一次不成,咱们明天再来。”
“对,明天不行,就后来。天天来缠着她们,就不信她们不答应。”
“这个缠字诀呢,好是好。可是不适合啊。”浅夏冷静指出:“现在是事不宜迟,时间不等人。哪有空跟她们耗呀?快点帮我想想其他办法。”
倚樱和偎蕉见识还没她多,能提供什么好办法?
大眼瞪小眼后,纪浅夏看看日头,猛的一击掌:“只能冒险一试了。”
两丫头心一齐跳:“姑娘,你要做什么?”
“跟我来。”
纪浅夏决定不按常理出牌了。别的不说,歪门邪道她还是懂不少的。
绕着观音庵的外墙,她耸耸鼻子,判着气味。
“姑娘,这是去哪里?”
“当然是走后门喽。”
“……”
走后门是没错,算是捷径。可是走了后呢?
所以,纪浅夏就分配了任务,她让人去敲门,等来开门的姑子露头,就着两个仆妇将姑子一左一右的架着。干什么呢?当然是沦为人质,指引着去见妙罗师父喽。
听了她的计划,一众随行都满头黑线。
这种馊主意她是怎么想出来的?这是小姑娘家干的事吗?还是小姐家家的。说出去得多丢人呀!
“好了,你,你们两个最壮实,记着。动作要快。”
“姑娘,那奴婢呢?”倚樱弱弱问。
“你们两个就观察有没有其他的姑子,万一跑去报信,这个法子就失灵了。”
“哦。”
纪浅夏一摆手:“去敲门。”
观音庵的后门也是常年闭着的。有事,里头才开。
敲响后,听里面果然有脚步声传来,纪浅夏面喜,冲挑出来的仆妇使眼色。
两个仆妇也很紧张的一左一右站好,蓄势待发。
门‘吱哑’一声开了。
“上!”情急的浅夏发出指令。
两个壮实的仆妇以不太标准的饿狼扑食之势冲进去,按计划行事。
谁知,眼前一花,后门扔出两大坨东西重重的砸在门外的林草地,伴着‘哎哟哎哟’的痛唤。
大伙一愣,纪浅夏先飞快的看一眼痛叫声。竟然是两个壮实的仆妇,迅速掉头看向后门。
后门缓缓拉向两侧,露出足够的空间,也走出两个人来。
纪浅夏下巴一掉,惊讶:“怎么是你们?”
“怎么是你?”对方也吃惊。
来者却是魏三娘和她的丫头。
互相瞪了几秒钟的眼睛,各自收回下巴又同时:“你……”
“我先说。”纪浅夏不客气的抢了发言权指着儿狼狈爬起来揉着老腰的两仆妇:“你们对她们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以为是暴徒扑进来,就随手扔出来而已。”魏三娘说的轻描淡写。
两仆妇哭着脸上前:“姑娘,我们都没挨她的边呢,也不知怎么的,眼前一花就被股大力扔了出来。”
“哇!”浅夏竟然竖大拇指了:“好力气。”
大伙又是齐齐垂头。
“过奖,巧劲而已。”魏三娘忍着笑,板着脸。
“这就是传说中的拳脚功夫吧?”纪浅夏还狗腿似的笑。
魏三娘扭头望一边。
“好啦好啦,闲话少叙。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浅夏哂笑,端起架子问。
魏三娘微笑:“我也正想问纪四姑娘呢?”
“大家都有问题,找个地方好好说道说道?”
“行。那边有处歇脚的凉亭。请。”魏三娘很熟门熟路的样子。
凉亭离观音庵不足两百米,掩映在一条溪流之畔,风景还是不错。
有石桌石凳,阳光也只是洒到边缘,没有照进来。
另有风拂林俏,沙沙如浪,架上鸟语和各种味道的花香,实在很适合下棋野游。
第191章 旧识
纪浅夏知道魏三娘今天会过来说清查探的真相,却不知道会在观音庵碰到她。不过现在呢,她的主要任务是把师太请回府收惊。
所以,她又一次抢话,先说明自己的来意。
魏三娘听罢,好久没出声。
“你才从观音庵后门出来,一定是跟她们主持是老熟人吧?魏掌柜,能帮我这一次吗?”纪浅夏恳切问。
“我,还真认识妙罗师太。”魏三娘迟疑片刻,很清楚说:“不过,想请动她,实在无能为力。”
“你也不行?”浅夏失望了。
魏三娘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若有所思的看她好几眼,然后才道:“不过,我可以把你的请求带过去。”
“这个……”纪浅夏心里没底了。
她只是个保国公府的庶四小姐,来头一点不大,背景也不厚,更加没有特别出色的地方能打动妙罗。就凭一个请求,人家搭理她才怪?
“别灰心,试试看嘛。”魏三娘却有莫名的自信,冲丫头勾勾手指。
丫头俯身过来,魏三娘贴着她耳朵,小声的交待几句。
“是,掌柜的。”丫头抬眼皮,看一眼纪浅夏,依命转回。
纪浅夏目瞪口呆:“就,就这样?”
“你还想怎么样?”
“魏掌柜,你不用出面,就差一个丫头带口信?这样怕是不行吧?”浅夏很不解。
那么清高的妙罗师太,多少人请不动。魏三娘就差一个丫头去传达她的请求,这不最后的希望也落空了吗?
魏三娘却笑:“别急嘛。
“我能不急吗?十万火急。救人如救火啊!”纪浅夏怏怏道。
魏三娘却只笑,不语。
浅夏也就不再纠缠这件事,而是转问:“我交托的事,打听的怎么样了?”
“变复杂麻烦了。”魏三娘面色一收,改为忧色。
“怎么?没查出幕后主使来?”
凉亭的丫头仆妇都屏退在树荫下歇着,魏三娘慢慢开口:“我这里的线索断了。”
“什么?”
“据最新消息,那些不是雷老虎的人。刺青是假的。”
浅夏没回过神来:“啊?假的?为什么呀?”
“嫁祸吧。”
浅夏想了想:“你是说,他们故意刺了一个雷老虎的刺青来伏击我,就算被逮到,也只会被认为是大名鼎鼎的杀手组织收了钱来伏击我?”
“没错。”魏三娘先赞许。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
“是谁这么煞费苦心,借刀杀人嫁祸栽赃?”
魏三娘垂眸盯着石桌不语。
“真是高明一招。你看,不管成功还是失败,幕后黑手一点损失也没有。”
“是呀,所以我这边线索算是断了。”
“那可不可以这样呀?魏掌柜,你有门路吧,把这个消息透给雷老虎,让他也掺一脚,保不齐幕后就露出马脚来了?”纪浅夏机灵一动,想到这个主意。
魏三娘翘唇笑:“已经这么做了。不过,雷老虎这人,很久没露面了。短时间内怕是无法联络上。”
这也是个难题!浅夏表示理解。
不过,她转念一想问:“那我上次提供的线索呢?就是我那个姨娘?”
魏三娘也不怕她知道,沉声道:“我的人盯着她。这些天,她十分规矩,是真的在闭门思过。就连她身边的亲信下人,也没有往外串谋的举动。”
纪浅夏叹息:“这就麻烦了。她若按兵不动,还真不好抓她的错处。”
“但是,她的身份来历……”魏三娘迟疑:“却值得推敲。”
浅夏一怔:“她的来历是什么?”
“你不知道吗?她是当年,七殿下送给令尊的舞女之一。”
“哦,有耳闻。”
魏三娘幽幽道:“这位七王爷可不是好相与的。”
“他是不是野心极大?”纪浅夏压低声音问。
魏三娘没正面回答而是道:“他在京城人缘极好,大臣中口碑也相当不错。就是在当今圣上面前,那也是相当得重用。哦,七王妃与挽翠宫的贵人,可是极要好的手帕交。”
浅夏又才知道七王妃与慧妃这么要好。
“那,这位王爷……”好像没毛病呀?大体上看,挑不出过错。
魏三娘犹疑了小下,才说:“事出反常必有妖。”
浅夏不太懂这个隐喻,她直接问:“这位王爷有儿子吗?多大了?”
“有四子,两名嫡子,最大的已经八岁了。”
“八岁?”浅夏自言自语:“自古皇家无父子。说不定……”没想下去,又问:“对了,宫里有几位皇子?”
魏三娘耳目灵,把她的低喃也听进去了,脸色稍变。听她问及当今皇子,便道:“有三位小皇子,不过,并不是慧妃所出。”
“多大啦?”
“最大的才四岁。”
“哦。”纪浅夏没有想问的了。反正她的脑海里开始补一些宫斗戏码了。
她漫不经心问些无关痛痒的话,魏三娘自己先急了,主动提及:“纪姑娘,是这样的。超过了期限,而我并没有查出幕后主使,所以。咱们的协议就按原先讲好的。”
“可以呀。”
“后续的尾款不必了。但是,这件事我们会追查到底。”魏三娘还强调一遍。
纪浅夏拍拍心口笑:“吓我一跳。以为你要加钱呢?原来是自掏腰包呀。那行啊。我等着。”
这种无法捕捉的思维方式是魏三娘陌生的。
反正这位纪四姑娘,给她很多惊骇。行事举止思维逻辑什么的,完全无章可循。偏又真诚自然,除了干瞪眼,挑不出错来。
“怎么你的丫头还没回来?”纪浅夏撑着下巴,眼巴巴望着路。
魏三娘笑了笑:“妙罗师太,性子是古怪了点。兴许在考虑吧?”
“说真的,魏掌柜,你怎么认得妙罗师太?她不是性子古怪,谁都请不动,也不爱抛头露面吗?”
魏三娘很自豪冲她抬下巴:“我想见谁,就一定能见着。妙罗师太性子是古怪了点,但是我有其他方法接近。”
“教教我喽。”
“收学费。”魏三娘手一摊。
纪浅夏扭脸:“不学了。”
“小气!”
“财迷!”
互相贬评了番,由不得相视一笑。
通向观音庵的路上,魏三娘的丫头姗姗回迟来了。
第192章 见到
再次回到观音庵,纪浅夏终于站到后堂的禅房前了。
魏三娘看她举着脑袋东张西望,忙捅捅她。
这处禅房跟别处不一样,特别安静,特别整洁,特别多名花异草随处可见。这哪里像是个修行中人所居住的院子?是以,浅夏就多打量了几眼。
妙罗师太就在房内静坐参禅,身边两个小尼面无表情,单请纪浅夏入内。
“去吧,好好说话。”魏三娘还小声鼓励她。
浅夏白她一眼:“我一向就好好说话。”
“别说那些惊世骇俗的话。”魏三娘掩齿轻笑。
“多谢提点。”浅夏整整衣,面上带着恭敬之色步入禅房。
这间禅房很暗幽,与外面明媚的环境截然相反。
还空荡荡的,没有榻几,只有一个蒲团,一张小供桌,一尊小香炉,一青衫人而已。
浅夏耸耸鼻子,闻到一股不同与寺庙的檀香,浅,雅又好闻。目光却直接锁定在供桌旁旧蒲团上的那名戴着尼帽的女子身上。
她是盘腿坐着,双手放在膝盖上,眼睛微闭,眉宇间慈悲大度。
面前小炉有丝丝香火绕出来。
阳光只能透过紧闭的门缝洒进来一点一滴,并不见灰尘在舞动,可见禅房之洁净不染一尘。
“妙罗师太,打扰了。”纪浅夏身处这种清幽环境,立时敛了神色,更加恭敬。
妙罗微睁眼,看得出黑白分明,清澈又平和。
“纪施主,请坐。”
纪浅夏就挑在她面前地板上大方盘腿坐下,没想到,妙罗还挺高的。浅夏得微仰着脸才与她视线平齐。
“妙罗师太,我的来意……”
“贫尼已尽知。”妙罗和气笑着合掌,然后点头:“念纪小施主心诚,做场法事压惊就罢。”
“多谢师太。”浅夏很心喜,急忙道谢。
妙罗微微笑:“贫尼久居庙庵,杂事不论。子弟知一,修行已满,明日便遣她为纪小施主解忧。”
只是子弟啊!浅夏白欢喜一场。不过,能请动妙罗的子弟,也不虚此行。于是再次认真:“多谢师太,纪府将恭候知一师父。”
正事说完,妙罗也把她仔细看的清楚。
这是个直爽伶俐人,果然有别与其他千金小姐们。
那就开门见山,道:“贫尼深居山庵,却不知保国公纪四姑娘如此巧慧大智。”
“师太过奖了。”浅夏汗颜。
“据说,前些天,小施主以其机敏,一鸣惊人,天下皆知?”
纪浅夏心念一动:这是在拐弯抹角打听什么吧?
遂笑:“不敢当。只是一点运气而已。师太怕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哦?”妙罗显然有了兴趣似的。
纪浅夏便笑着将当日的一举一动如数奉上。说到发现丫头藏身之地,更是详尽列明。
妙罗师太怔怔良久,垂眸不语,末后,几不可闻的叹气。
“……就是这样。其实还是运气好。真报官的话,官差也是能查明,只不过时间不等人,我是怕来不及才冒然出声。实在当不起慧智。小聪明而已。”
妙罗却抬眼,面上有笑意:“很好!小施主行为得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谢师太夸奖。”
妙罗师太注目她半晌,似有有话要说,张嘴轻轻动了动,还是咽回去。只是端庄和气:“庵堂清静,小施主以后可常来。”
咦?浅夏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的。
这是拿她不当外人了吧?能得师太邀请常来,是不是说明,她得了妙罗师太的青眼相看呢?那么说,她以后没事可以常来逛逛联络感情喽?
“是,师太。”浅夏乖巧回她。
妙罗师太看着她眼珠子灵活转悠,嘴角轻抿:到底是个孩子!
为了不打扰妙罗师太的参禅,纪浅夏没敢多寒暄,主动告退。
她退出暗幽的禅房,迎着一脸的明日光,深深吸口气。
魏三娘还在廊下等着,招手小声问:“如何?”
“肯了。不过是另一位师太知一。”
魏三娘却笑了:“你知足吧,这位知一师太也是轻易请不动的。”
“嗯,我很知足了。”
别出观音庵,来到山门,纪浅夏和魏三娘回身施礼送她们出来的师太。慢慢向山阶去。
“魏掌柜,你是靠我在望江亭那件事说动妙罗师太见我的吧?”纪浅夏藏不住心事。
魏三娘惊讶她的敏锐,直白:“是。”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拿这件事打动妙罗师太?”浅夏直勾勾盯着她。
魏三娘摊手:“纪四姑娘,有些事,你还是不要知道太细的好。”
“可是,这跟我有关,想知道多一点也不行吗?”
“不行。还不到时候。”
“那什么时候算到时候?”
魏三娘高深莫测:“且慢慢等吧。”
纪浅夏就不开心了:“你怎么故弄玄虚的?咱们之间说事,能不这么拐弯抹角吗?我最怕猜来猜去了。明明有答案,愣是不肯挑明?这算什么嘛?”
“能对你挑明我,我一定据实挑明。不能的,请恕不能。”
浅夏郁闷的看着她问:“那你说的伏击这事,也多有隐瞒?”
“这?没有。”魏三娘让她问住了。
她们将伏击这事跟容先生之死合并暗中查证,没必要让她知道吧?
“一定有。你中间停顿了一下,说明有。但是不能透露。”
魏三娘笑了:“纪四姑娘倒真有点神捕的风采了。”
“别扯虚的。是不是你说?”
“嗯,算是吧。”魏三娘迟疑下。
浅夏就用那种‘你看吧,我没说错吧’的眼神斜斜看她。
“这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的,我一个字不想听。不过,请动妙罗师太这事,怎么看也与我有关。你还藏着掖着干嘛?”浅夏固执了。
魏三娘抚额笑叹:“真是怕了你。”
“快点透露一点。”浅夏听她口风松动,急催。
魏三娘低头默想一会,下定决心。四下看看,扯着纪浅夏一边,俯耳轻声说了几个字。
纪浅夏眼睛蓦的瞪圆,不可思议:“啊?”
“嘘!”魏三娘示意她别声张。
“我知道,我懂。”浅夏捂捂嘴,猛点头。
魏三娘欣慰:“我知道你口风紧。且记不可传第三人知道。”
第193章 打听
“明白。”浅夏了然,不过很快就有新问题:“魏掌柜,你怎么会跟她这么熟络?”
魏三娘稳稳笑:“这就不管你的事了。”
好吧,纪浅夏轻拍下脸颊,方才她还说‘与我无关的,一个字不想听’呢?这就开始打听了?岂不自打脸?
惹的魏三娘又是一通爽朗大笑。
慢慢走到分岔路口,魏三娘说:“还得去德山县城一趟,就此别过。”
浅夏向往:“德山县城好玩吗?”
“比京城差些。”
“离的远吗?”
魏三娘指:“下山,乘马车最快一个时辰。”
换算一下,就是现代的两个小时。马车的话当然比不得汽车,所以,其实路程不算很远。
“那你明天就回京城了?”
魏三娘奇怪:“四姑娘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吗?”
“没有。你做事,我这个外行不插手。我只是有点想去县城看看,苦无没人带路。”
魏三娘眨眼,状甚无意道:“据我所知,骆三公子来了德山县会旧友。”
“提他干什么?”纪浅夏就鼻哼一声。一点不仗义!
“他,对德山县城,特别熟。”
翻个白眼,纪浅夏没往心里去,而是拉着魏三娘小声打听:“对了,魏掌柜,我们府里有没有跟聂府……”她挑挑眉毛。
魏三娘小小讶异:原来她还没得到最新消息呀?那算了,她才不当这个恶人了。
便微笑装傻:“我这两天忙,没空打听你们府上的事。”
“你一点风声也没收到?”
“没有。”
“好吧。”纪浅夏就放弃了。
跟魏三娘道别后,天色已近午,正赶上回院子里摆午膳。
天气闷热,纪浅夏没胃口,只换上旧衫,喝点酸梅汤,略尝了点薄粥。就跟纪安蕾说了请观音庵师太的来做场法事收惊的事。
纪安蕾相当震惊:“真让你请动了?”
“嗯,不过是妙罗师太的子弟知一师父。”
“这位知一师父也是久仰大名呢。”纪安蕾喜笑颜开:“小满,你还真行啊!”
“嘿嘿,姐姐过奖了。”
“那行,我就安排人准备明天的法事所需。”
浅夏高兴:“谢谢大姐。这后续的事,我都不懂。有劳大姐了。”
“没事,你开了个好头,这后头我来就行。”
纪浅夏很满意,忽然问:“三姐呢?在朴方堂陪祖母吗?”
纪安蕾摇头苦笑:“她哪里闲得住。一早就说要去买点别致的玩意,磨着我要了一辆马车,下山去县城了。”
“哎呀?她还很会享受嘛。”浅夏恨恨道:“我也要去县城凑热闹。”
纪安蕾手指点点她:“今儿怕是晚了,后天去吧。”
“怎么不是明天?”
“明儿有观音庵师太做法事,你也得留下。”
“……哦。”
饭后,纪安蕾要午休一会。纪浅夏就晃去了朴方堂。
纪老太太今天胃口不错,漱了口后就困了,这会正好眠了。
屋里有长荣长华守着,多寿出到廊下看景。
拦下纪浅夏后,两人就转到园子水榭说话。
“四姑娘,你怎么说动观音庵主持师太的?”多寿也很好奇。
“呃?其实是遇到贵人了。”纪浅夏不想瞒她,说出魏三娘帮忙。
多寿对这个名字不陌生,只是所知不多。
“这位魏掌柜的,为何会帮你?”
“哦,因为她很热心吧?她不算多坏,其实骆凛跟她关系挺好的。”
多寿一怔:“骆三公子吗?”
“对呀。要不,我怎么敢冒然请她帮忙。你别说,她一出手,就搞定了。”
多寿看着她欲言又止。
“多寿姐姐,你有什么想说的吗?”浅夏看在眼里,坦率的问。
“呃,那个,京城里有消息送过来了。”
浅夏眼眸一亮,压低声音:“是不是我的亲事订下来了?”
多寿咽咽喉,艰难点头:“嗯。”
浅夏喜:“太好了!”
不知道聂其仰听到这个消息是错愕呢还是开心?管他呢?他的意见不重要。
“可是,并不是聂家。”多寿呲呲牙。
“啊?”浅夏一下收笑,惊讶问:“不是聂其仰吗?”
多寿摇头。
“那是订的谁家?”浅夏惊恐问。
多寿低头小声:“反正不是聂家。”
“那,到底谁家?多寿姐姐,你一定知道对不对?”浅夏急了。
多寿痛苦掩面:“这个事吧,奴婢不方便透露。”
浅夏愣了下:“祖母不让透露?”
“嗯。”
“我更好奇了,谁家呀?不会是皇亲吧?”浅夏就暗自琢磨。
“也不是皇亲。”
浅夏就拉着她:“多寿姐姐,你就**口风给我好不好?我这心里猫抓似的。”
“不行。”多寿拒绝。
“我一会问大姐去?”
多寿笑:“大姑娘也不知情。”
“那我问三姐去?她才从京城回来,我就不信她不知情。”
多寿不说话了。
拿定主意后,浅夏就盼着:“我说三姐怎么还不回来?多寿姐姐,要不要派人去催催呀。”
多寿都无语了。平时也不见得这么挂记纪君蔓呀?
“还早呢。未时再派人去催也不迟。”
“好吧,我就等。”浅夏静下心来,暗自琢磨:撇开聂家,会订谁家呢?
未时快过,就接到报信说,纪君蔓溺水了!
纪府一下就惊动了。
来报信的是纪君蔓身边的随行婆子,抹着眼泪,哭丧着脸说:“三姑娘与骆家三公子在德山县城旁的郁南河亭说话,也不知怎么就落水了。虽被救起,却是昏迷不醒。”
纪安蕾气的脸色都变了,顾不得骂她们侍候不力,问:“现如今怎么样了?”
“在得月楼雅间休息,骆三公子请了城里最好的大夫诊治。”
纪浅夏一边听了,问:“怎么会昏迷不醒了?是救治不及时吗?”
那个婆子看了她一眼,小声:“是。”
“不是有骆三公子在旁边吗?难道他不会水?”纪浅夏还纳闷了。
那婆子不由瞪她一眼:“四姑娘就不要说风凉话了。”
“什么意思?这叫什么风凉话?”浅夏拉下脸色。
婆子抹抹眼泪,低头道:“骆三公子还是因为四姑娘,才不肯跳下去救三姑娘?”
“你这贱奴,说的什么混账话!”浅夏就怒了,冲偎蕉:“给我掌嘴。”
第194章 请医
纪安蕾装没听到。
偎蕉掳起袖子,上前就是一个大嘴巴子,啪的很清脆。
婆子顿时就哭拜:“老奴该死,老奴说错话了,老奴也是一时情急,求四姑娘手下留情。”
“再赏她两嘴巴子。”浅夏厉目怒喝。
偎蕉又啪啪给她两嘴巴,将她的脸打肿了。
那婆子哭的眼泪鼻涕四糊哀声:“四姑娘饶命,求看在三姑娘面上,先留老奴这条贱命,救救三姑娘吧。”
纪安蕾就听不得,冷着脸:“真是该死!打你是胡言乱语,挑拨我们姐妹不合。这跟救三妹有何关系?看来是打少了。且记下,等接回三妹,再教你懂规矩。”
那婆子哭着脸谢了。
“来人,备马车。”纪安蕾不得不跑这一趟。
“大姐,我也去。”纪浅夏就看不得这个婆子鬼头鬼脑的。
“你留下照顾祖母。”
纪浅夏嘟起嘴:“我跟大姐一块去吧?多个人多份力不是。”
纪安蕾笑她:“这又不是什么难事。我有几位管事娘子陪着,她们最有分寸了。”
“……那好吧。”
送纪安蕾出门,浅夏就转回朴方堂。
纪老太太已经好好的在喝着温茶,倚在窗前看庭前日光渐西移。
因为纪安蕾的嘱咐,浅夏并没有将纪君蔓落水的事说出去,只陪着纪老太太说话,抹回牌,说个笑话什么的。
纪老太太对她能请动观音庵的师太也是很好奇。
“有缘,加上贵人相助,这事就这么轻松成了。祖母,我觉着,我的运气越来越好了。”
“这是好事。”
“也是托祖母的福。要不是早来避暑,也沾不到这么好的运气。”
纪老太太指她:“这嘴甜的,莫不是偷吃了后厨才做出的梅糖?”
“没有吃糖。我这是跟在祖母身边,学乖了。”纪浅夏很讨好的语气。
纪老太太笑:“瞧瞧这嘴,会哄我这个老太婆了。”
“哪有。祖母,我说的是真心话哦。”
纪老太太笑笑:“我还没老糊涂了。”意思是真话假话,她听得出来。
两祖孙就在那里说话,廊下站近一个仆妇向着多寿使眼色。
“什么事?”纪老太太偏从窗口看到了,问。
仆妇吓一跳,陪着笑:“回老太太,没什么要紧事。奴婢这里找多寿姐姐说个杂事。”
多寿忙道:“陈妈妈,你也是个没眼力见的,还不快退下。”
纪老太太冷下脸:“过来。”
仆妇看一眼多寿和纪浅夏,慢慢挨到窗下。
“什么事,这里说。”纪老太太可不是好糊弄的。
多寿叹气,冲仆妇:“说吧。反正什么事也瞒不过老太太去。”
那仆妇便低头回报:“大姑娘出门前交待,派人去城里请太医。要快马加鞭,事不宜迟。偏生马厩的几匹快马,此时都得了焦虫病,已请了山脚下畜医查看。最快,也不过明天才恢复行动……”
多寿与纪浅夏互看一眼。
纪老太太眉头拧紧:“请太医做什么?”
这满院就她一个病号。下人根本没资格请太医的。
瞒不下去了,浅夏站起来:“三姐姐病了。”
纪老太太吃惊:“阿罗?她怎么病了?”
“她,在德山县城游玩时,意外落水,听说因为救治不及时,一直昏迷没醒。方才有个婆子来报了信。现在大姐去接她回来,婆子也押去带路了。”
纪老太太静默了片刻才消化掉这信息,眉头还是锁着:“怎么就落水了?”
浅夏摊手:“这大热天的,也就河边凉快。她在那里游玩,然后不小心造成的吧?”
“这些该死的贱婢!都是什么看护的主子!”纪老太太埋怨侍候的丫头。
也是哦,主人出事,奴婢是免不了有责任的。
她们的最大任务就是把主人看护好!
浅夏还懵懵懂懂:“听说当时骆三公子也在场。”
多寿倒抽口气,怪怪盯向她。
纪老太太老眸一闪,脸色完全沉下来了。
“祖母放心吧,三姐一定会吉人天相的。”浅夏还安慰来着。
纪老太太摆手,示意知道了。
那个等回信的仆妇还站着没走,多寿就向纪老太太请示:“如今府里快马生病,附近又没有良医,老太太,你看,怎么好?”
纪老太太沉吟问:“凉山可还有别的人家避暑来了?”
“倒是有几家,却是不熟。”
“不碍事,拿了保国公府的贴子去借出一匹快马就是了。”
纪浅夏拍手:“这是个办法。”
多寿点头,向那仆妇:“去跟外院的人说声,拿了国公府的名贴拜上,再准备一份拜礼。借一乘快马。”
“是。”
纪浅夏还摇头:“专门请京城太医,还不如试试土方子呢?山脚下不是有村子吗?总有几个赤脚大夫吧?”
“胡闹。”纪老太太斥她。
浅夏撇撇嘴。
“你呀……”纪老太太说到一半,直摇头。
“祖母,我怎么啦?”浅夏很是莫名其妙。
多寿微妙的看她一眼。
“让我静静。”纪老太太叹气。
“好的,祖母你歇着。”
纪浅夏晃出朴方堂,本来想去马厩转转,不过,老远就闻到臭味,不肯再去了。
纪府别院都让她逛遍了,实在无趣,就晃到大门口翘首等着。
她在想,落水,昏迷不醒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吧?其实及时做人口呼吸就好了。最可疑是骆凛在场,他跳下去捞起来,顶多纪君蔓喝几口水而已,怎么会见死不救呢?怪哉!
倚樱劝:“姑娘,这一来一去,至少要日落之前,大姑娘才能把三姑娘接回来。还是回院子里等吧。”
“也对哦。在门口干等不是个事。”浅夏想了想,回院子无非就是打盹。可都快傍晚了,她再打盹,那晚上太精神怎么办?熬夜也不是不可以,就是夜里没娱乐活动呀。
思来想去,还是:“那我去后山转转。”
偎蕉苦着脸:“姑娘,又去看落日呀?”
“对呀。不过,这次我们换地方,好吗?”浅夏重抖精神。
好个屁!倚樱和偎蕉心里齐打颤。
听说,浅夏又要转后山闲晃打发日子,仆妇们都不肯随行,个个都忽然忙得飞起。生怕又被纪浅夏给坑了去寻找什么死人现场。
于是,纪浅夏这回身边只有两个丫头陪着。
第195章 尚黄
夏日的三点多钟,太阳渐西移,阳光洒在枝头,再渗下来,热度都减了不少。
凉山的路还是多的,尤其是青石碎路,淹没在杂草丛中。路草没人来修理,又只有夏天的时候才人多,长的十分高茂。
纪浅夏算着日子,离伏天也快到了,估计凉山很快会热闹。
“倚樱,这里有清静的湖水吗?”
倚樱想了想:“嗯,山脚有。”
“山上呢?”
“好像都是小溪小河。”
山中的溪涧汇流而下,在山脚聚成湖水。可惜,纪浅夏没想下山,就想在山中逛逛就得了。
“那就溯流而上。找找水源。”纪浅夏私心里还有个小主意。她现代身会游水,可这具身体似乎不灵光。像落水这种事呢,一生一次就够了。
她想如果再有意外,怎么办?靠意念自救吗?
“姑娘找水源做什么?”偎蕉不解。
“哦,我听说,溪水最洁便是水源头。咱们舀一点带回去给祖母尝尝山泉。”
倚樱和偎蕉对视一眼:府里后厨用的水就是山泉吧?还用另外寻找?
纪浅夏兴高采烈的绕向山顶石路去。
行没多久,忽然听到前头传来说话的声音,是男人的声音。
纪浅夏也有点紧张,到底是陌生的山林,身边人又少都是年少女子,怎么说自带风险。
“躲起来。”当机立断,纪浅夏拉着两个丫头躲到树后。
说话声渐近,从摇动的枝叶间看去:打前头的是个介入三四十的男人,国字脸,双目有视气度从容不迫。身后跟着仨男子。
有老有少,其中一个老的弯了点腰,脸上挂着谄媚的笑。
另两个都是年轻男子,一脸严肃。
看穿着都是富贵人家,不是村野樵夫之类的莽夫。
纪浅夏就明显松口报,耳听有个声音:“爷,你瞅这天气不早了,回吧?”
“嗯。”
“什么人?”说话音,两个年轻男子却忽然耳目极灵的捕捉到陌生人气息,断喝一声,其中一人飞身扑过来。浅夏一看:练家子!
刷~刀光一闪。倚樱和偎蕉吓的失声尖叫:“啊!”
纪浅夏却镇定的多,摆手:“稍安勿燥,我们是路人。”
对方警惕的打量她们仨人,手上的一把剑还没撤回去。
浅夏拍拍两个丫头,率先走出大树后,冲其他人笑:“别误会,我们不是歹人。你们见过歹人是我们这样的吗?”
“哈哈,小姑娘,胆色不错嘛。”国字脸那男人还笑夸一句。
浅夏笑纳:“谢谢大叔夸奖。”
咝~抽气声,老家伙眼珠转转,小心的盯着国字脸男人,生怕他发火。
“大叔?”国字脸男人摸摸下巴:“我很老吗?”
浅夏撇撇嘴:“目测三十七八,相对我们主仆仨来说,真的很老了。”
“大胆,放肆!”身边那个老仆怒。
“哎,不要吓她。”国字脸男人还饶有兴味:“小姑娘还是很实诚的嘛。”
“谢谢。”浅夏盯一眼老仆,又看一眼两个武力值侍卫,问:“你们是什么人?”
“呵呵,莫非,这凉山是姑娘家的,我来不得?”国字脸那男人笑问。
浅夏摇头:“不是我家的,是大家的。你当然来的。只是行踪可疑,又不像是在凉山有避暑庄院的京城权贵世家,当然也不是山脚下的农家,为着凉山避暑世家的安危,我斗胆借问一句呗。”
国字脸男人边听连点头:“唔,有道理。只是,小姑娘是如何看出我并非京城权贵世家?”
浅夏不耐烦看着他:“因为我们不认得你。京城权贵世家老爷们没有一个长你这样的?”
“哈哈哈……”对方乐了。
倚樱扯扯她:“姑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快回吧。”
别的不说,这人身边两个侍卫,看着挺阴沉吓人的,那眼睛看人就像看谁都是刺客似的。
浅夏一扬手:“不想回答就算了。你们慢慢逛。”
她转身欲走。
“姑娘留步。”国字脸男子含笑唤住她:“请问姑娘可是纪府千金?”
纪浅夏主仆顿时防备,反问:“你问这个干什么?”
“哦,并无他意。随口问问。是?还是不是?”
“是不是,管你什么事?你谁呀?”纪浅夏叉腰忿忿。
看她这架势,旁边老侍低声:“爷,只怕就是她。”
国字脸男人笑眯眯:“原来是纪四姑娘,久仰!”
纪浅夏放下叉腰的手,皮笑肉不笑:“你仰什么?我很有名了吗?”
“一举成名天下知了。”
浅夏脸色一愣,望天叹气:“麻烦了。”然后冲他:“好吧,就是我。怎么着吧?”
国字脸男子又笑着打量一眼:“嗯,果然是个聪明的丫头。”
“好了,报上你的大名来。”浅夏不肯吃亏。
“我们爷……”老仆才要开口。
“我姓尚,名黄。”
纪浅夏默然念了一遍,没什么出奇,可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纪四姑娘,我是京城人士,听说四姑娘在望江亭推断丫头被藏一事。很好奇,姑娘年纪小小,如何做到这般机敏?”尚黄很认真的讨教。
纪浅夏在翻白眼了。
妈的,来个人就提这件事,她都要说了好几遍了。
“尚大叔,你这么爱听这段故事,咋不去茶楼好好听听呢?我想,那些细节什么,说书先生们说了八百遍了吧?他们都说腻了,你还没听够呀?”
那个老仆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张嘴想斥。
尚黄手一抬,还是很和气道:“说书先生怎么比得上当事人亲自讲叙呢。”
“真要听?”浅夏坏笑。
“有劳呢。”
浅夏四下一看,两个自己丫头,对面不认识的陌生人。
于是,她摊手:“给银子。听一段完整版,收你五十好了。”
咝咝咝~好几道抽气声,不知情的以为草丛里伏着蛇呢。
只有尚黄错愕一阵后,失笑:“价格很公道。”
“当然,童馊无欺。我亲口说,可比说书先生说的精彩多了。一般人还听不到呢?”浅夏大言不惭的。
尚黄一摆头。
身边那个老仆呲呲牙,摸出一小元宝递过去。
倚樱和偎蕉两个咽咽口水,都呆了。
第196章 胡言
纪浅夏不避嫌,大方的接过,还对着阳光验看是不是真金白银?
“不错,收到,该我了。”浅夏喜滋滋的收起来。
这山道面对面站着实在不好聊天扯淡,尚黄手中有枝折扇,一摆:“那边有个歇足的草亭,纪四姑娘可否移步?”
“没问题。”
倚樱和偎蕉两个同时扯着浅夏,小声:“姑娘,姑娘,回去吧?”
“没事,我收了银子,就得讲故事。一会就好了。你们没担心。他们看起来不像是坏人?”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也足够对方听到。
对方一行四人,都没什么反应。
还是尚黄懂人情点,笑笑说:“我等,的确不是坏人。请纪姑娘相信。”
“我相信,我的直觉。”浅夏嘻嘻笑。
她的直觉,这四人不是歹人。也没什么实证,就是感觉。
反正坏人,不可能这么罗里八嗦还给银这么痛快。
草亭有一半阳光照映。木头桩凳是热的,坐不得人。
暑气浸染过,女人还是避坐为好。
“好吧,只好站着说了。”浅夏摸一手余热,拍拍手道:“我就不废话了,是这样的……”
收钱办事。浅夏又觉得站太久,脚累。就快人快语的将当日发生的事一一述说。当然也添加了跟顾令娴两人的互动,表明她真的事先并不知情,还要跟顾家小姐闲聊。事情发生后,她也没有第一时间参和。
直到见派去的下人四下搜寻不到,她才不得不冒头的。不然,她仍然是低调为主。
说话的功夫,她还不忘给自己脸上贴了几块金。
然后就说到原因,那些原因京城其实都传遍了,但在她本人说起来,却另有云淡风轻之感。
“……就是这样,说完了。”
浅夏口干舌燥,急需补充水分。
尚黄若有所思:“嗯,嗯,原来如此。听纪姑娘这么一说,真有身临其境之感。”
“是吗?那我可以去摆摊说书喽?”浅夏半信半疑。
老仆忍着笑不敢出声。
“你们先出去。”尚黄忽然对侍从抬下巴。
“是。”
侍从和老仆都恭敬退出。倚樱和偎蕉还低头,直到那个老仆过来拉一把,将她们也拉出草亭。
浅夏奇怪:“尚大叔,有不懂的你问呗,为嘛把人赶开?”
尚黄敛起和气,神情威严,眼睛盯着她:“请问纪四姑娘,你当日可知与高府小姐一处的那名女子身份吗?”
“哦。这个呀,当时不知,后来猜出来了。”
“你知她是谁?”
浅夏这才觉得他把人屏退是有理由的,小声回:“听说是宫里最受宠的慧妃娘娘。她与民同乐,又极为喜欢高府小姐,便乔装出宫。你在京城听说了吧?”
尚黄缓缓摇头:“不知其二。”
“哦。可能说书先生也怕触犯皇族吧?”浅夏琢磨了小会就懂。慧妃娘娘的身份,并没有大规模的传开。谁也不敢传吧?
“这么说,你是故意讨好宫里贵人?”尚黄眼色还是严厉的。
浅夏就不满了:“讨好个鬼呀!知道她是贵人,我又没有凑上去献媚。只是人命关天,才不得不站起来,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讨好贵人?我讨好什么了?到现在一丝一毫的赏赐也没有?还得避嫌早早跑来凉山。”
尚黄没想到她会这么多抱怨,明显一愣。
“你想要赏赐?”
“废话。好歹挽回贵人颜面,又是人命关天。再迟片刻,那丫头就死翘翘了。就算明面上不好赏,就不能偷偷派人送点金银珠宝过来吗?”浅夏提起就一肚子火。
别人都以为她占便宜了,讨到贵人欢心了。肯定好处多多吧?多个鬼呀!一根毛都没见着。
尚黄垂眼忽然,手里折肩轻拍掌手,笑说:“也怪不得没给赏,姑娘不是都避到凉山来了吗?”
“我是在凉山。可保国府还在京城呀。家里父母长辈俱在,总不能再找借口了吧?”
尚黄却撇嘴,小声笑说:“我听说,宫里贵人有意专请纪四姑娘入宫……”
“入宫做什么?给点实惠的不是更划算吗?”浅夏翻个白眼:“再说,宫里规矩那么多,我又从来没进过宫,一个不小心得罪了贵人,那完蛋了!功变成过了。”
“……为伴?”尚黄好不容易把话凑齐。
“入宫为伴?”浅夏脸变色,问:“可是真的?”
尚黄笑眯眯:“十之八七,我消息来源还是比较可靠的。”
看一眼他这通身的气派,这衣服材质,好像真不是普通富户穿得起的。至少二品官员世家才有这奢侈度。
“看来我避到凉山来是对的。”浅夏狠狠击下掌。
尚黄听明白,诧异反问:“姑娘不愿入宫?”
“伴君如伴虎啊。尚大叔,你没听过呀。”
“呃?只是伴慧妃而已。”尚黄苦笑。
浅夏头摇的如拨浪鼓:“更危险。”
“哦,此话怎讲?”尚黄挑一下眼。
浅夏不吐不快,四下看看。
“放心,这里没有墙,没有另耳。”
浅夏自然也听懂了他是化‘隔墙有耳’这个典故来安抚她的担心。
“尚大叔,你是京城人,难道没听说圣上有意立慧妃娘娘为后吗?”
“嗯。”
“可是,朝中有大臣反对。理由怕是慧妃无子吧?然后呢,慧妃又极得帝宠,自然就有人眼红啦。两派明争暗斗,你说,身为当事人的慧妃娘娘会不会有危险?”
尚黄点头。
“不用多说,就拿望江亭这个事来说,我就觉得是有人故意针对慧妃娘娘,给她来个警告。她身边的贴身宫女尚且如此轻易被弄死,那么一旦真的要对贵人下手,还是难事吗?可千万别说宫里禁卫严明。再严明,禁卫也不可能时时守在慧妃娘娘身边呀。而且身边人,都有可能反水呢。”
“说的没错。”尚黄脸色并不轻松:“你小小年纪如此慧眼,难得。”
“所以,我就避开是明智之举。等他们那些事搞清楚了,我再回京城好了。”浅夏笑嘻嘻。
尚黄却摇摇头:“四姑娘心性单纯天真,又如此敏慧,正是宫里贵人最好的助力。”
“千万别呀。我性子跳脱,后宫可待不长。”
第197章 乱语
“如果,圣上下旨封你……”尚黄转眼就假设
“封女官?那是不可能的。我略识几个字而已,字还写的丑,不堪大任。若是想封为后妃。呵呵,那宫里一定热闹,每年都可能会死几个人。”
尚黄就好笑:“为何每年会死几个人?”
“哦,是这样的。我呢,对做高门妾一丁点兴趣没有,为后妃更是触到我逆鳞。一把年纪还招我这样的年少女子入宫,那就等着我把宫里闹的热火朝天吧。”浅夏磨着牙狠狠。
尚黄讶然:“你打算怎么闹?”
“我的角色肯定是奸妃。首先,讨好慧妃。然后就可以狐假虎威做实验。拿一个不开眼的后妃下手,悄悄弄死她。反正后宫女人吃饱撑的。死个把不受宠的不是什么事。接着,我就由生手变成熟手,一个个挑拨离间,一个个下药弄残弄死,最后就轮到最受宠的。把最受宠的弄死取而代之后就可以……”
“可以什么?”
浅夏翻个白眼:“帝位就算了,不感兴趣。不过,把人弄半死,应该不难。”
尚黄脸色剧变。
“这算好的。我听过一个野史。是后妃直接把人弄死,登上帝位的哦。”
“四姑娘,你未免太过自信了吧?”尚黄恢复镇定。
浅夏冷冷道:“你不是才夸我敏慧吗?对付宫里那群吃饱撑着女人,有什么难的?”
“……至于吗?”
“当然至于喽。我不愿入宫,非得召进宫。他们以为每个女子都欢天喜地去伴君吗?那么一群无事是是的女人凑一团,除了添麻烦还有什么?那么多花朵一样的女子就这么枯死在后宫,别人是没能耐。我自认有能耐为什么不把气撒出来呢?当然是从易到难。”
尚黄半天没言语。好久才道:“你还太小,不明白朝堂复杂。皇上也不想封谁就能封谁的?”
“哦,就是为保皇位,不得不多多迎娶重臣的女儿。这样,重臣才能为己卖命对吧?真可怜啊!”浅夏是从看过的宫斗书里总结出来的。
尚黄有些无奈:“纪四姑娘此话过于直白。”旋即又笑:“姑娘恐怕是天下第一个可怜当今圣上的人了?”
“大概是吧。”浅夏想了想:“慧妃娘娘得独宠,在我看来是很浪漫的一段佳话。”
“哦?”尚黄讶异:“头一回听说。”
“皇家无情嘛。美女如云,得独宠难上加难。如果不是两人真心相爱,怎么会舍弃一众莺莺燕燕独宠一人呢?可是,身在高位,又不得权衡得失。至少,每月皇上还得去其他后妃宫里做做样子吧?明明有真心相知的人却不得不如此。尚大叔,你说这算心酸的浪漫佳话吗?”
尚黄别转脸,侧看面皮有些抽搐。
“哎,尚大叔,我是当你是好人,才畅所欲言的哦。你可不要去告发我呀。”浅夏小心翼翼叮嘱。
尚黄还是没理她,继续忧闷中。
“尚大叔,莫非你家也有本难念的经?”浅夏好奇又八卦。
尚黄深吐口气,扭回脸,看一她小小的脸,苦笑:“纪四姑娘真奇女子矣!言辞犀利大胆又独树一帜。”
“大叔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浅夏拍心口:“我这是黄口小儿,百无禁忌。真要让别人听了去,就惨喽。”
“嗯,以后万不可说这些惊世骇俗之论。”
“我明白。”
尚黄折扇敲在她头上,笑:“可惜我没有这么机敏俏皮的女儿。”
浅夏瞪他:“大叔,不要敲头。”
尚黄失笑:“好好,不敲。保国公,倒是个有福气的。”
“尚大叔认得我父亲?”浅夏眼珠一转。
尚黄淡淡笑:“京城人谁不识得保国公。”
“哦。”原来是这种认得,那浅夏就没什么好问的。
保国公在京城吃喝玩乐多久,但凡有点名气的场子,他差不多都光临过。认识他的人可能比认识皇上的还多。
看看日头,浅夏摸摸银子,认为该告辞了。
尚黄却忽然问:“前些天,此山发现有无各尸首,可是真的?”
“是呀。”浅夏歪歪头:这个消息都流传到了京城吗?
“姑娘可知在何处发现?”
“哦,你这是问到正主了。那就是我第一个发现的。”浅夏骄傲。
尚黄眼一亮:“哦?姑娘还有这等胆色?”
“没什么吧,大白天的,身边都是婆子丫头,没什么好怕的。就是恶心了点。”
尚黄很感兴趣:“麻烦姑娘带路可好?”
“行呀。”浅夏一口答应。正好那条路也是回纪府的路。一举两得。
一行人就辗转来到当天发现的现场。
那片芦苇丛好像矮了不少。来了两拨人验查,踩出一片空间出来。
老仆跑去看了看,回来是掩着鼻子回来的。
尚黄却左右看看山石路,眉头紧锁。
“尚大叔,莫非你有亲朋失踪在此?”
“算是吧。”
“哦。那你不妨去德山县问问丁大人。听说他还是称职的。不是贪官。”浅夏这话说的,让人回味。
尚黄就失笑:“难道四姑娘见过丁知县?”
“嗯。见过,看起来不是酒囊饭袋。是个做实事的父母官。”浅夏的印象来自骆凛说的那件命案。能这么认真对待每个疑点的知县,是个称职的。
那个老仆噗一声笑,插嘴:“四姑娘还会看相呢?”
“是呀。”浅夏昂起头看着他:“我现在就看你。嗯,一把年纪面白无须,嗓子尖细,眉眼温婉。说不好点,不男不女的。你不会是……”太监吧?
老仆脸色死灰,忙眼角偷瞥主人。
尚黄却轻轻笑:“四姑娘没看错,这老奴的确是宫里放出来的,我见他办事牢靠又稳重,便留在身边。”
“果然啊!”浅夏很得意,还挑眉:“怎么样?我会看相了吧?”
“是是,老奴服了。”老仆哭着脸。
浅夏愈发得意了。
这时,有丫头满头大汗寻过来,老远就唤:“四姑娘,四姑娘。”
“我在这里。”
丫头乍然见了陌生人,愣了愣,来不及多说,抹把汗就大喘气:“大姑娘把三姑娘接回来了。还有,骆,骆三公子也来了。”
“我三姐没事吧?”外人面前,浅夏还是要做做样子的。
小丫头吸气道:“还,还没醒。”
第198章 装昏
纪府避暑山庄,气氛沉闷。
纪君蔓闭目躺在床上,衣服都换过了,脸色也是苍白的,像睡美人似的。
外间,纪安蕾正在跟纪老太太身边的大丫头长福介绍说:“德山县的大夫也看过了,说性命无碍,只是受了惊吓才会昏迷不醒。请祖母放心,我这里看着,料想三妹妹会很快醒转。”
长福又亲眼见证了纪君蔓,外伤什么都没有,只是单纯的昏迷,便回去覆命了。
骆凛垂着眼在前院,身边还带来一个德山县比较有名的大夫。知道纪府快马加鞭去京城请太医后,只是不耐烦的翻个白眼,并无多话。
他之所以跟来,不是别的。纪君蔓虽不是他推下河的,可是当时正跟他在一处说话,失足摔下去,又只让小厮去救,自己袖手旁观,多少有点冷血。
再者说,京城骆纪两家已经结亲,名义上这还是自己大姨子吧?
他是专程过来向纪老太太陪罪解释的。
正锁眉不悦等着纪老太太请他入内,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从前廊响过。
透过窗棂看去,是纪浅夏提着裙子匆匆转向角门往后堂奔去。
“大姐,大姐。怎么样了?”纪浅夏气喘吁吁的跑到纪安蕾身边。
纪安蕾愁眉:“还没醒。”
“摔着哪里了呢?”
“没有外伤,只是多灌了几口水,让人催吐出来了,却还是昏迷着。唉!”
纪浅夏安抚:“别急,祖母已派人去京城请太医过来瞧看。”
纪安蕾点头,她回来就知道了。
“怎么落水的?”
丫头巧儿快嘴道:“奴婢问过了,说是三姑娘在德山县城,无意中偶遇了骆三公子。因天热,便避在河岸柳亭说话,也不知说了什么,骆三公子脸色恼了,拂袖欲离,三姑娘赶着陪罪,脚底一滑,栽进水中。”
浅夏眼睛瞪圆:“捞起来就是了。”
巧儿叹气:“奴婢打听得知,骆三公子并非马上跳下水中,而是指使自己的小厮下水救人。那三姑娘尚有神志,拼命不肯,沉沉浮浮,拖延时辰,最后是河边摇浆的渔娘奋力救起,可为时略晚,三姑娘便一直昏迷至今。”
“哦?”浅夏不解:“三姐落水,有人下去救,她为何还不肯呢?生死攸关,她还挑救自己的人是男是女不成?”
纪安蕾默默点头。
夏天衣衫单薄,再加上落水湿透贴身,救人免不了近身接触,那当然是能避则避喽。夏朝民风虽开明,却还是不能接受,一个全身湿透身材曲线毕露的女人被一个成年男子搂抱拖拽啊。
纪浅夏抚抚额,轻吐口气:“我去看看三姐。”
迈步入内室,知书和雁书两个都跪在床前哀哀抽泣。姑娘真要有个三长两短,她们下场也不好过。
看到浅夏进来,两人都眼带忿忿之光投向她。
感到莫名其妙的浅夏走近床榻,居高临下盯着睡美人般的纪君蔓。衣衫已是换过,头发也不乱,披散在枕两旁,脸色苍白了点,却无损美貌。
反正,浅夏是不太看出这是个病人。
兴许是她盯的久了,知书就抽抽鼻子:“四姑娘,我们姑娘如今昏迷病着,有什么想问的且等姑娘醒来可好?”
“我现就有想问的?”浅夏把目光转到两个贴身丫头身上问:“你们当时在做什么?为什么没拦着三姐姐?”
雁书就喊冤:“奴婢冤枉啊!四姑娘有所不知,我们姑娘跟骆三公子说话时,挨着亭边,也不知说了什么,三公子脸色变了,拂袖欲走,姑娘去拦,脚底打滑落水,都是一眨眼的事,奴婢没反应过来。如何拦得住?”
知书还抽泣道:“奴婢当时就求三公子下河施救,无奈三公子他,他……”说不下去了。
“他不是让小厮去救了吗?”
雁书和知书就齐齐眨眼怒视她:“小厮如何救得?”
“咦?骆三公子救得,小厮怎么就救不得?不都是男子吗?”浅夏就失笑了。
雁书低垂眼:“我们姑娘金枝玉叶之体,岂容小厮挨近?”
“霍,骆三公子就挨得?”浅夏撇嘴笑:“该不是你们主仆串通陷害人家骆三公子吧?好倒贴?”
两个丫头错愕,然后就愤愤:“四姑娘,话不可以乱说。”
纪安蕾听到她们说话,也挑帘进来,听到最后这一句,也皱眉嗔:“小满,不得胡说。”
“大姐,你心性单纯,自然没那么歪心眼。可一样米养百样人。有些人的心思呀,你是做梦都不会想到。”
“四姑娘,你再胡说,奴婢就是拼出这条命也要给三姑娘讨个清白公道。”雁书怒了。
纪浅夏伸手拨开她,走到床榻边向纪君蔓:“三姐,我知道你醒着,别装了。很累的。而且太医会连夜赶过来诊治,到时露出马脚就大家脸面无光了。”
“你说什么?”纪安蕾凑上前愕然:“三妹清醒着?”
“四姑娘,你不能这样!”雁书和知书冲上前怒目瞪着浅夏。
“你们两个,一会找你们算账!”纪浅夏示意让人把她们架开,施施然走到纪君蔓身边坐下,探出一只手。
“四姑娘,你不要害了我们姑娘……”
“掌嘴!”纪安蕾冷声发话了。
现如今是纪安蕾当着这个别院的家,立时就是婆子上前扇两个丫头的嘴。
“小满,你要做什么?”
浅夏微笑:“让三姐醒来呀?”
“你有办法?”
“嗯。”
纪安蕾却摇头不乐观:“德山县城的老大夫看过了,还开了药……”
“老大夫也只是看过,诊诊脉,开开药而已。哪里比得上我的妙手回春呢。”浅夏掳起窄口袖子,什么工具也没有,只是捏紧纪君蔓的鼻子,让她透不过气来。
“小满?”纪安蕾被她吓个半死。
这,这算哪门子的妙手回春?这是辣手摧花吧?把人家鼻子捏住,只有出的气,要憋死人的。
纪浅夏却冲她挤眨眼笑:“没事,三姐马上就醒了。”
屋里人屏声静气呆看着。雁书和知书两个嘴巴肿起,脸色灰败,对视一眼,各自看到绝望与惊慌。
第199章 是他?
‘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声打破屋里的沉静。
纪君蔓脸被憋的通红,扎舞着双手睁开眼睛,愤怒的仰视着笑的奸滑的纪浅夏。
咳咳咳!咳声不停,浅夏松开手,拍了两拍,笑嘻嘻:“三姐,你醒了?”
纪君蔓腾身就坐起,涨红脸怒:“你,你想闷死我是吧?”
“不是。我在救你呀。你昏迷的越久,越难清醒过来。搞不好就要一直昏迷下去哦。”
“你就是故意的,存心想我死!”纪君蔓抚着心口,怒意难消。
浅夏摊手:“你怎么会死呢?你这不活的好好的吗?中气这么足,一点看不出是个病人哦。要不,三姐,你继续装昏迷等太医过来揭穿?”
纪君蔓一愣,刚才只顾得骂她,忘了装娇弱了。
“三姐,没事的。屋里都是自己人,你继续装昏迷也来得及。对了,你装昏迷是为了让骆凛内疚,然后负责吧?”纪浅夏就这么直果果的说了出来。
一屋子人都沉静了。
纪君蔓倒抽口气,指着她:“你,你血口喷人。你得了便宜还卖乖……呜呜呜,我不活了!”她恼羞成怒,猛的跳下床,冲向墙。
“姑娘……”知书和雁书两个急忙去拦。
纪安蕾也急了,怒道:“都给我消停点。”
她看向纪君蔓,冷冷板脸:“家里快马染病,祖母为了你还去求了附近人家快马加鞭请太医过来诊治,原来你是装病啊?你挺有能耐嘛。别要这里要死要活的。就算你一头碰死,也得给我去祖母那里说清。”
纪君蔓眼里蓄满泪水,低头抽泣。
“还有你!”纪安蕾指着纪浅夏:“口无遮拦,什么话都往外搂,也不看看场合。”
“对不起啦。”纪浅夏抠手指。
“走,一块去祖母那里给她老人家赔罪。这大半天的功夫,祖母怕是担惊受怕了。”
“……是。”纪君蔓也不敢矫情了。
吓到祖母这顶大帽子,她可担当不起。何况,她是提早醒了,但骆凛休想逃掉责任。
朴方堂很快就知道纪君蔓清醒的事,连怎么清醒的都一清二楚了。
纪老太太相当气恼又无奈。
这个三姑娘,真是跟她娘一个德性呀!还有纪浅夏,真是不按常理出牌啊!这一团乱麻的,还是前院等待的骆凛,怎么收场?
纪安蕾使眼色红给自己丫头芳儿,示意她出前院把纪君蔓清醒的消息报给骆凛知道,好让他早点拿主意。这样来看,摆明就是纪君蔓自己设的一个局,好引骆凛进去。
芳儿会意,悄没声息的溜到前院。知书知雁书两个肿着嘴脸,也使眼色给婆子。
到了朴方堂,三姐妹就跪下请罪了。
纪老太太手里端着温茶,半晌没言语。是该治治了,不然得翻了天去。
多寿等人也眼观鼻,鼻观心不语。
过了半晌,纪老太太才放下茶盅,淡淡:“起来吧。”
“谢谢祖母。”
纪君蔓一起来,就堆满笑容扑向纪老太太:“祖母,好可怕,我快吓坏了!”
“哟,三姐,你也知道怕呀。”浅夏还说风凉话。
“四妹,你当初落水可是在院里足足躺了两天才开口说话。”纪君蔓反击。
浅夏笑:“是呀,所以嘛,三姐比我强,不到半天就清醒了,还这么活蹦乱跳的。”
“你还好意思说?”纪君蔓就哭丧着脸向纪老太太:“祖母,四妹太可恶了。她竟然捏我的鼻子让我出不了气……”
“一时的权宜之计,三姐,你也太小心眼了吧?不感激就算了,还告状?”
“祖母,你看,她都承认了。”
“行了,一人少说一句。”纪老太太抚额,感到头疼。
她不再听两人的斗嘴,向纪安蕾问:“三公子可还在?”
纪安蕾忙回:“还在的。”
多寿赶紧给纪浅夏使眼色,可惜浅夏接收到了,却不解其意。
“让他进来。”
丫头依命去请。
纪浅夏还愣愣问:“祖母,是要责罚吗?”
纪老太太摆手:“你们先避避。”
“哦。”纪安蕾赶紧带着妹妹从侧门退出。纪君蔓磨磨蹭蹭走后头,却没出门,而是躲到碧纱橱旁边偷听。
浅夏发现了,也没在意,只泛泛问了句:“她还真是不死心呀?大姐,你说她至少吗?“
“她?”纪安蕾望着她叹气:“说不好,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吧。”
“那倒是。”浅夏掐指算了算。
骆凛无论硬件还是软件,在京城名门公子哥中也是个出挑的。纪君蔓看中了他,千方百计想贴送,也是正常的。她本来就长得美,如今再这么主动,想必骆凛也招架不住美人情深吧?
但是不对呀。骆凛要真对纪君蔓有一丝一毫心动,他就不会指使着小厮去救人,应该当仁不让的自己英雄救美呀!难道,他不好这一口?
思及,纪浅夏就悄悄的趴在转角张望。果然,没多久就看到骆凛黑沉着一张俊脸从容走来。
不高兴的样子?浅夏还在分析:他到底不高兴什么呀?
虽然是趴着屋角,可纪浅夏小半边身子都探出去了,被骆凛捕捉到了,定下脚步看看她。
纪浅夏还冲他呲呲牙笑了笑。
骆凛脸色忽然就好转,也对着她颔首浅笑,迈步上台阶,听丫头报:“骆三公子来了。”
纪浅夏转过身,小唬一跳。
长荣站到她身后,眼色复杂说:“四姑娘,多寿姐姐让我跟说一句话。”
“说吧。”
长荣眼珠转转,小声:“过来说。”
纪浅夏跟着她转到后廊柱,已是傍晚,余晖映出廊下一片深影。
“四姑娘,京城里国公爷和夫人帮你挑中一门亲事,已下定了。”
“哦。”纪浅夏并不是很关心,反正不是聂其仰。别的人家,如果打听到不如意,她准备回京再闹腾。
长荣压低声音:“是骆府三公子。”
静默片刻,纪浅夏才把信息消化,刹那间就蹦起惊骇:“谁?”
长荣只好重说一遍:“太尉府三公子。”
“啊?怎么会是他?”浅夏十万个不相信,脸色都白了白。
太尉府三公子,骆府三公子,可不就是骆凛?怎么会是骆凛呢?就算不是聂其仰,也绝对不可能是骆凛吧?
第200章 明争
长荣同情的点头:“这事吧,已经定下了。”
“祖母早就知道了?”浅夏提起口气小心问。
“是。”
“纪君蔓也早就知道了?”
长荣想了想:“只怕是。”
纪浅夏咬牙一击掌:“难怪喽!我就说她怎么行事古古怪怪的,原来打着这样的主意。”
“四姑娘,多寿姐姐说,告诉你是让你有个准备。”
“什么准备?”
长荣呶呶嘴,小声:“三姑娘的心思,大家这下都知道了。”
浅夏脸色不好看,挑挑眉,斜眼看向屋里,拍拍长荣的肩:“多谢长荣姐姐。”她使个眼色,偎蕉掏出随身带着的细银塞给长荣。
长荣大方接了,道:“奴婢先进去了。”
“嗯。”浅夏正烦恼了。
怎么偏偏就是骆凛呢?还瞒着她,真是的。害得她现在措手不及。
她的待嫁目标是聂其仰啊,现在换成骆凛,是一百个不愿意!但是,就这么让纪君蔓掺一脚,她又一万个不乐意!假若纪君蔓光明正大的去倒追,骆凛也跟她情投意合,那浅夏没什么好说的。偏偏不是!
定定心神,纪浅夏闪身也就溜回祖母后屋,没走几步就看到纪君蔓趴在那里偷听的专注。
纪浅夏也不作声,竖起耳朵也听。
“你来干什么?”纪君蔓大吃一惊,不明白她干嘛杀个回马枪。
“跟你一样,偷听呀。”浅夏不冷不热。
纪君蔓俏脸涨,拉长脸:“跟你有什么关系?”
“有,屋里那个是我订亲未婚夫。”纪浅夏说的毫无心理负担。
咝!纪君蔓蔓脸色大变,直愣愣的瞪着她。
纪浅夏呲呲牙:“我先申明我的立场,你想靠这套阴谋诡计当小老婆,我是不会答应的。死了这条心吧?”
“你,你说什么?”
“骆纪两家订亲,你想搭赠也倒贴过去,我这一关就不答应。”浅夏笑的奸:“懂吗?”
纪君蔓脸色白一阵,红一阵的,咬着牙忽然冲出纱橱后。
纪老太太正跟骆凛说起孙女落水的事,看骆凛是什么态度?如果骆凛说想负起责任,她是不介意搭一赠一的。毕竟纪君蔓太有心计,已经惹的她有些不喜了。
骆凛态度很是强硬,闭口不提纪君蔓,反而扯到纪浅夏在望江亭出风头这事。
正说着话,听到纱橱有动静,很快纪君蔓就带着委屈神色冲过来,扑向纪老太太:“祖母,四妹欺负我。”
纪浅夏不慌不忙也走出来,向骆凛翻个白眼,很是无奈:“三姐,我们姐妹打闹就罢了,怎么好打扰祖母与客人说话呢?你这样太不懂事了。快点了随我出去吧。”
纪老太太也不满意纪君蔓就这么冒然冲出来,而且还挑着骆凛在场的时间。
纪君蔓扁扁嘴:“祖母,四妹妹骂我太难听,而且还……”她眼角一挑望向骆凛。
“怎么就难听了。说你阴谋诡计,还装昏迷,不就是……”浅夏也瞄一眼骆凛。
纪老太太头疼的撑撑额,这叫什么事?
有把事摆这么明面上说的吗?
“都给我闭嘴!”纪老太太喝一声,对丫头:“还不快把两位姑娘带出去?”
“祖母!”纪君蔓扭扭身子,然后又向骆凛:“骆公子,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到会连累公子,早知这样的话,我,我……”
浅夏嘻嘻笑:“就怎样?改计划?”
“统统给我出去!”纪老太太大怒。
好吧,两个就不再当着客人的面斗来斗去了,悻悻而归。
纪君蔓心里也忐忑。自己的心思如此明了,就不信纪老太太不明白。她若是真心疼自己,必然会向骆凛施压吧?只要纪老太太有心帮她完成心愿,纪浅夏不足为惧。
纪老太太十分难堪,看向骆凛。对方倒是没什么表情,坦然得很。
僵持半晌,纪老太太问了一句:“当时为何不及时施以援手?以至延误时辰,害阿罗昏迷半日?”
骆凛淡淡:“晚辈怕麻烦。怕麻烦女人倒贴!”
这话真是狠辣又毒舌,就差直接点名纪君蔓了。
多寿听的小小倒抽气。
纪老太太也怔怔盯着他,脸色呈猪肝色:“放肆!”
骆凛威武不能屈,只挑挑眉。
“骆小子,没想到你如此冷血无情自私!人命关天,还如此恶意揣度他人!实在让人失望。”
骆凛却老成冷静:“老夫人,你也说人命关天了!谁会想到有人拿自己的命不当命呢?这等胆大妄为,不择手段的人,晚辈还真是心怵怕怕呢。”
多寿又是小小抽气,眼珠转转看向纪老太太。
纪老太太语塞,不过脸色十分不好看。
冷场了小半会,纪老太太才道:“看来纪骆两家这门亲事,只怕还得三思而行。”
骆凛却嘴角一挑,笑的很不明朗:“请便。”
三思而行,谁怕谁呀?反正别把纪君蔓这个心计女塞给他就行。
美则美矣,鬼名堂那么多!这种背后玩阴的女人,他烦!还不如花痴老油条魏三娘来提坦荡呢!
屋时火药味还不太浓,廊下,纪君蔓和纪浅夏又乌鸡眼似的斗上了。
“你丢脸我没意见,不要拉上整个纪府?”纪浅夏十分看不惯。
纪君蔓剜她一眼:“我怎么丢脸了?”
“哟,你装完昏迷开始装傻了?”浅夏笑说:“你知道骆凛到了德山县,所以也急巴巴的跑来,才第二天就又急巴巴的去了县城,故意制造偶遇的机会,实际是你早就设计好的吧?脚滑失足落水这事吧,只要不是特别蠢的货色一眼就能识穿。刚巧,骆凛不但不蠢还很聪明,所以他宁可看你灌几口混沌的河水也不想去救你。就是怕你以为为借口倒贴上他。”
纪君蔓脸色瞬间失色,吓的左右一看。旁边不少丫头婆子呢。不过她们都装做没听懂的样子,举目望天。
“接下来呢,你就装昏迷,想让他有负疚感担起责任来。不过,你偷听了半天,却不得要领,于是索性就冲出去,故意娇嗲,实则想让祖母帮你施压吧?纪君蔓,你真的白长这张脸,心眼咋这么脏呢?这些手段,你是无师自通还是来自你那个上窜下跳的花氏姨娘?”
第201章 打架
纪君蔓勃然大怒:“纪浅夏,你给我闭嘴,否则,我跟你没完!”
纪浅夏心里恨恨,恨这个女人不要脸起来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但是,她却面上笑眯眯:“你搞错目标了吧?你现在要做的是跟骆凛没完吧?比如说,等他出来,你就千方百计迎进你的院子,端一杯下了迷药的茶给他喝下,然后你就可以来个女霸王硬上弓。这样,他还不肯要你,那你就可以去死一死了!”
嗷!纪君蔓发出一声尖叫,面容可憎的举着尖爪扑向她。
实在把她形容的太下作太难堪了。她忍不得了才怪!
纪浅夏早就有准备。说了那么损话后,她就做好弹跳开的准备。一见她气势汹汹扑过来,早就机敏的闪跳开。
纪君蔓不依不饶,发了疯似的追打纪浅夏。
这下,偷偷张着耳朵听戏的婆子丫头见势不妙,急忙上前拦阻。
“放开我!今天我要不撕烂她的嘴,我就不姓纪!”纪君蔓这一刻是真的恨透了纪浅夏,眼里的杀气完全不掩盖。顾不是婆子丫头拦阻,张牙舞爪又咬牙切齿的横样吓到不少小丫头。
纪浅夏背负双手,笑的轻松又闲:“那你改姓什么?”
“你这个臭丫头!”纪君蔓突破重重困难,再次冲向纪浅夏。
纪浅夏提起裙子,一个轻巧的跳跃就上了石阶,笑嘻嘻:“吵吵嚷嚷成何体统呀!你不要保持你那端庄贤淑的千金样子了吗?小心,一会骆三公子就打这里经过,看到你面目如此可憎,更加不待见你了。”
“我……”纪君蔓抚着心口,气的快吐血了。
纪浅夏还得意:“要不,等客人走了,咱们一对一单挑?”
“单挑?”纪君蔓眼眸一亮。
“说实在的话,我也手痒好久,一直想揍你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不如单挑,痛快的来一场如何?”纪浅夏也不是善茬,也好想挠花她的脸了。
整天恃脸得宠,什么玩意嘛!
“好!”纪君蔓阴恻恻笑笑:“我就成全你。”
纪君蔓为什么这么有信心?她比纪浅夏要高一点,而且这次过来,带特意带了些玩意来。就不信揍不到纪浅夏。
两人就这么达成一致意见,接下来就等骆凛离开了。
骆凛没在朴方堂待多久,跟纪老太太也是一言不合,除了告知辞离开,他没有多话。
只是离开时,并没有看到纪浅夏,没看到她过来兴师问罪。
以骆凛的推测,她肯定知道订亲对象不是聂其仰了。按正常推算,她不是要杀过来指着他鼻子勒令他退亲吗?一点动静也没有。
难不成,纪浅夏默认了这门亲事?
黄昏的夏天,西边天际霞光犹满。
得到骆凛已经离开后,纪君蔓和纪浅夏就带着各自的贴身丫头来到别院的后廊角落。
纪君蔓还换了身衣衫,窄袖束腰,越发的平凭几分英气。看着实在很养眼。
纪浅夏就翻白眼:“打扮的这么妖娆,给谁看呀?”
“你就眼红嫉妒吧?丑八怪!”都是自己人,纪君蔓也不客气谩骂。
倚樱和偎蕉两个大吃一惊:“三姑娘……”
“闭嘴!这里轮到你们两个贱婢大呼小叫吗?”
浅夏冷笑:“你这个贱婢不就在大呼小叫吗?”
“咝,你这个臭丫头……”纪君蔓怒红脸。
浅夏回嘴:“你这个贱丫头!下贱的胚子,上赶着倒贴的贱人!”
“你?”纪君蔓实听不下去了,果断的扑向她。
纪浅夏还是不正面上,而是躲闪,不停的躲闪。纪君蔓就纳闷了,讥讽:“不是说要揍我吗?就光躲!怂!”
“你懂个屁!”纪浅夏笑嘻嘻:“这叫策略。当然,像你这种花瓶猪脑子不懂是正常的。”
结果就是纪君蔓更回杀气腾腾的追着她。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这样,纪君蔓气喘吁吁了,轮到纪浅夏出手了。她将裙子束了束,还大步走到面前:“现在,该我了。”
纪君蔓嘴角滑过一道阴险的笑意。
没等她抬手,纪浅夏却窜到她后背去了,抬脚就踹到她,翻身骑上她的背,揪着她的头发,一下一下往地上砸,嘴里还说:“你以为你是谁呀?打架都要按着你的节奏来?嗯?以为我不懂你袖子里藏了尖刺吗?以为我真的是怕了你吗?蠢东西!”
的确是猝不及防被从背后扑到的纪君蔓一个狗啃屎栽在地上,没等她爬起,后背一沉,纪浅夏就骑了上来,头皮再一麻,嘴里‘哎呀’痛叫,接着就是面容跟地面亲密接触。
“哎哟!痛痛,放手,放手!”纪君蔓双手扎舞向后想拽她,也努力抬腰想把她掀翻下去。无奈浅夏一下下咬着牙冲着她的脸开砸。不得不大声呼痛。
“姑娘……”知书和雁书两个大惊失色,没想到自家姑娘这么快就被压在身上被揍。
她们两个奔上前去拉扯纪浅夏,倚樱和偎蕉两个也上前掳起袖子帮忙。
顿时,这片角落喧闹热烈,吸引了纪安蕾。
等纪安蕾带着管家娘子过来,就看到了奇葩一幕:纪君蔓被纪浅夏骑着,她们的丫头两两互揪打在一起,个个看起来狼狈不堪。
当然纪浅夏没什么事,衣衫不太整而已,头脸上却没什么伤。
纪君蔓就惨多了,头发乱成鸡窝,那张她引以为这傲的脸血肉模糊,配上她的眼泪,不忍直视。
“这,这是怎么啦?你们两个在搞什么?”
“大姐,你来的正好!”纪浅夏慢悠悠起身,随便将丫头拉回来,笑说:“我跟三姐闹着玩呢?没想到,她竟然存心想置我于死地。你看,她这窄袖里……”
纪浅夏用脚踢踢趴在地上的纪君蔓,袖子里滚出一把尖刺,尖头很短,却很亮。
“这是什么?”
“我不知道。问她喽。”浅夏还装无辜。
纪安蕾看着双眼翻白,嘴吐白沫的纪君蔓冲下人:“还愣着干什么?”
被惊呆的下人赶紧将纪君蔓抬回屋里,略做包扎。正好,去京城快马相请的大夫也差不多要到了。
第202章 反对
顾不上看视纪君蔓。纪安蕾瞪着纪浅夏:“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闹成这样?”
纪浅夏睁眼说瞎话:“哦,三姐也说,她看上骆凛了。要跟我公平竞争。最公平的就是一对一单挑。谁输了,谁退出。”
纪安蕾当场就傻眼了。
这,这有女孩家家该说的话吗?纪君蔓得多缺心眼才会这么说?
“小满,你老实交待,到底怎么回事?”
“大姐,不信,你去问她嘛。”纪浅夏翻翻眼。
纪安蕾气哼哼:“你就胡说八道。一会祖母问起来,我看你怎么交差?”
“祖母问起来。我也这么说。”纪浅夏死猪不怕开水烫。
“好好,这是你说的。可别怪我不提醒你。”纪安蕾也让她气的甩手不管了。
浅夏满心不在乎。
她是言行如一,对着纪老太太的严厉盘问,也是这么回答的。差点把纪老太太的气过背去。
“老太太,老太太,息怒。”多寿帮着抚心口,开解道:“四姑娘童言无忌,别当真。”
“多寿姐姐,我是认真说的。”浅夏还不肯改。
纪老太太手指颤颤对着她:“你不要指着长辈疼你就无法无天,口没遮拦胡说八道。再胡言乱语,家法侍候。”
浅夏瞪瞪眼,小声嘀咕:“我说的是真的嘛。”
“来人!”纪老太太见她死鸭子嘴硬,气的拍案怒:“给我罚屋前跪足一个时辰,不许求情。”
“是。”
“啊?”浅夏呲牙痛苦:“祖母?”
“拉下去。”纪老太太恨声怒喝。
婆子丫头不敢多说,将纪浅夏带出屋子,指定一个地方,监督着看她罚跪。
纪安蕾听说了,没什么反应。以着纪浅夏的性子是该好好管教一下了。
暮色渐深,星星开始露脸,月亮也爬上来。
膝盖生疼的纪浅夏挪来挪去,很不舒服。
唉!早知会被罚跪,她的措词就不要那么直白嘛。要迂回表达出来,就不会激怒老太太了!失算!不过,只要能达到目的,吃点苦头也无所谓了。
多寿把老太太哄好后,悄悄过来,问:“可还捱得住?”
“还行吧。”
“要不要喝点水?”
“不要了。免得肚子涨。”浅夏宁可忍着渴也不要忍内急。
多寿四瞅瞅,低声叹:“四姑娘,你说你这是何苦呢?”
“多寿姐姐,你知道我想要做什么吧?”浅夏试探问。
多寿沉吟小会,疑:“你不喜欢这门亲事?”
“嗯。”
“可是骆三公子他……”实在很不错呀!而且,他们两个一向都有来有往的。
浅夏望天:“他好不好,与我有什么关系?总之,我一点不喜欢。”
“所以你就……”上窜下跳的忙乎?多寿好像捕捉到什么似的。
浅夏忽然拉着她:“多寿姐姐,谢谢你提前告之我真相。那么,麻烦姐姐再帮我一个小忙吧?”
“什么忙?送口信吗?”多寿猜。
“不是。”浅夏摇头,认真压低声音:“在祖母面前,你这么说……”更小声的嘀嘀咕咕,可把多寿给震惊了。
她呆呆:“原来,四姑娘你这么做,就是,就是想让老太太也极力反对这门亲事?”
“是呀。姐妹争一男,多丢脸是不?你再给祖母面前多挑拨一下,想必祖母很快就会主动去把这亲事给退了。”浅夏窃喜,她不费多大力气又恢复单身状态喽。
多寿慢慢抽回手,低头默想了会:“这事吧,容我再想想。”
“哎呀,多寿姐姐,你还想什么呢?肯定是帮我对吧?咱们两人谁跟谁呀?你不会因为那笔银子,就真的站到骆凛那边去吧?再说,这门亲事,说不定骆凛也不乐意呢?完全是两家长辈作主。你帮我,也是帮他,对不对?”
多寿迟疑不决:“可是我听说,如果骆三公子不同意,太尉府是不会擅自给他订亲的。”
“啊呀!”浅夏眨巴眨巴眼,寻思着:“你这话是说,这门亲事,骆凛也是看好的?”
“嗯。”
浅夏望空琢磨了会:“不行,更加要退掉。多寿姐姐,拜托了。快去跟我祖母进些谗言,不对,良言吧?”
多寿呆滞少许,才慢慢:“我,试试吧。”
“多谢多谢。”浅夏欣喜。
凉山避暑别院,纪府姐妹因为争风吃醋大打出手,这是丑事。不好外扬,可架不住底下人议论呀。纪老太太多精明的老太太,第一时间就想到掩盖。
不过呢,掩是掩不掉的。纪家两姐妹是真的闹成水火势,却是因为一个男人。
纪老太太十分烦燥。更烦的是这个骆凛一点对纪君蔓的心思都没有。直白点说,强塞给他,都不乐意。竟然如此,为免姐妹成仇,为家庭和睦,只能解除亲事这一条路了。
反正,骆凛退亲也不是第一次。幸好避暑别院离京城远,不然,嚼起舌来,以后纪府姑娘怎么见人?
纪老太太真的就按着纪浅夏的设想,托了婆子带信给狄夫人,吩咐将这门亲事给退掉。
当然,这一回要明白表示,退亲的是女方,不是男方。
在院子里修养的纪君蔓听闻后,露出得意的笑容。骆凛退了纪浅夏,她再顶上就更加完美了!
同样在院子里养膝盖的纪浅夏听了,也暗喜:终于可以挑聂其仰了!
京城,狄夫人和白氏面面相觑。
得知纪老太太这么做的原委后,两人半天没说话。
姐妹为争一个男人大打出手这种天下顶级丑闻竟然出现在他们纪府,这要传出去,纪府八辈祖宗的脸面都要丢光了。还好是在避暑别院,还好管束着下人的嘴,不然啊,她们也要挖个洞钻下去了。
“那就退吧?”白氏迟疑着没拿定主意。
狄夫人深深叹气:“也只好如此了。”
“这个小满……”白氏磨着牙:“想不到她如此胆大胡为!”
“还是三姑娘,没想到她去凉山还是怀着这样的目的。倒真是小看她了。”
白氏点头又奇:“花氏明明不在了,是谁怂恿的?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怎么会想到这一招?”
狄夫人看向窗外:“临行前一天,她的丫头去西府那边见了廖氏。”
那个跟花氏同样出身碧嫣楼的廖氏!她现在是担起花氏的责任了吗?
第203章 会友
天气炎热。
皇宫里的挽翠宫却凉爽依旧。
一名华服薄衫秀美的女子在碧席上静坐,面前摆着一盘棋,正无解。
“娘娘,高大小姐来了。”宫女轻手轻脚禀报。
“大热天的,难为她过来。让她在偏殿略等。”
“是,娘娘。”
这名宫女去后,另外又进来名青秀的宫女,步子轻盈:“娘娘,那边有消息了。”
秀美女人抬眼:“哦?”
青秀宫女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观音庵知一师太受主持师太的吩咐,出山帮保国公纪府受惊吓下人做法事驱邪。京城已传遍。各世家大户都纷纷赶了去。”
“……她到底没出面?”
“是。听说,是纪四姑娘亲自登门三顾庵门相请,为她诚意感动,观音庵才破这个例。”
“哦。”秀美女子扬扬眉,嘴角含笑:“又是这位纪四姑娘?”
纪浅夏再一次毫无准备的被推上热门人物榜第一位。
不过是观音庵的知一师太给纪府做场小小法事而已嘛,为什么会哄动成这样呢?
不但凉山脚下的村民蜂拥而上,德山县的大户人家都带了各样供品齐齐上山相请,无一例外都被拒绝了。于是就把主意打到纪府上。
纪府一时,门前车水马龙。
大家都说纪四姑娘有能耐,不但在京城望江亭大出风头,断案不输刑部神探们,连观音庵的师太们都对她另眼相看。是个人物!
本来天气也渐热,凉山避暑的高门世家很快就多起来。
上门来拜访结交的络绎不绝。害的纪安蕾忙的焦头烂额。
而那个中心人物纪浅夏却在朴方堂安安静静的陪着老太太说闲话,表现乖巧,也不再四处窜游了。
“唉!这是闹的哪一出?又不得清静了。”纪老太太很是烦闷。
“就是,祖母,观音庵也不过是座小庙嘛,怎么出来个师太,这么多人盯着呢?”浅夏还故做不知。
多寿抿嘴笑:“四姑娘真不知晓吗?传言,观音庵主持师太极有法术,是菩萨座前侍女投胎。许什么灵验什么?一手好针法原先可是救治无数人等。只是近年云游此处,便闭关修炼,所以才引得人趋之若鹜。”
“这么神奇!?”浅夏吐舌。
纪老太太撑撑额头,昂头闭目歇息。
浅夏乖乖道:“祖母,你累了吧?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小满。”纪老太太睁开眼:“你这两天,很乖,我很高兴。”
“谢谢祖母夸奖。”
纪老太太苦笑一下,也不拐弯抹角了:“你无非就是想打听京城的退亲的消息吧?实说了吧,亲没退成。”
“啊?”浅夏失态的惊呼。
都闹成这样的,还没退成?
纪老太太淡淡笑了笑:“太尉府不同意。”
“为什么呀?”浅夏不解。
这个问题,纪老太太也很想知道?骆凛那小子这一次为何就那么固执呢?
纪浅夏垂头丧气的回来,歪在凉席上闷闷不乐。
小丫头来报:“裘府五小姐有请姑娘去作客。”
“哦,先放一边吧。”
一会,又来个丫头:“姑娘,顾家小姐有请。”
“哪个顾家?”
“顾大将军府小姐。”
浅夏来了点兴致:“顾令娴?”
凉山这两天很热闹,上山的名门大户不少,原先的冷山空寂一扫而光,处处都透着人气。
顾家的避暑别院离纪府还比较远,要绕大半山头。地址选的很巧妙,不怎么显眼,四周笼上一层山林,只有一条山路直通。
马车还不上去,只能骑马或者步行。
纪浅夏举着遮阳伞,很是后悔。早知道就该把顾令娴请到纪府去了。害她流这么多汗。
“纪小姐,请。”仆妇迎出大门。
浅夏叉腰深吸气:“你们家小姐呢?”
“在后山采山果。”
“我靠!”
等转到后山,看到顾令娴背负双手站在一株树下昂着头,高冷的指挥:“再近一点,对对,就是那株,那只果子最大。”
“顾小姐。”浅夏唤她一声。
顾令娴转头看看她:“你来了。”
“你在摘什么?”
“哦,这是山李,个头大,又甜。我小时候种下的,没想到长这么高了。”
“山李?”浅夏感兴趣的咽咽口水。
她一抬头,忽然一颗李子冲她抛下,等她快速跳开。眼前一花,树上跳下一人,望着她笑嘻嘻:“哈哈,竟然没打着。”
浅夏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又惊又喜:“聂其仰?”
可不是那个有着阳光笑脸的聂其仰吗?一身浅青的长袍,蹭的黑黑灰灰一片,下摆兜揽了不少李子,浅黄水润的看着很好吃。
“哎呀,大名鼎鼎的纪四姑娘还认得我呀?”聂其仰调侃。
浅夏跳上前捶他肩一下问:“你怎么来了?不是在禁足吗?”
“早就解禁了好吧?”
“你不是被打了,养伤吗?”
“养好了。”
“那你爹还敢把你放出来?”
聂其仰俊脸一涨,吭哧吭哧道:“只要不插手京府衙门的事,其他,我爹不管我的。”
“也对,凉山相对太平,没有你用武之地,令尊比较放心。”
聂其仰白她一眼:“还不是因为你,我才被禁足被打。还笑话我?”
“没呀。我没笑话你。我说的是真的。”浅夏看向顾令娴,又不解:“哎,你们怎么这么熟了?”
顾令娴摆手:“没有的事。聂家就在附近,聂小公子是来打听秀娘那件事,碰巧而已。”
浅夏嘻嘻笑:“碰巧还就上树了?”
“不管我的事。他自告奋勇上树的。”顾令娴摊手。
聂其仰嘿嘿笑:“没错。我好久没上树了。正好动动筋骨。哎,对了,四姑娘,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事?”
“没有。”浅夏一口回绝。
“切!我不信。”聂其仰涎着脸:“你看,你才来几天,就把观音庵的主持师太说服了,真真好本事。”
浅夏苦笑:“这算什么本事呀?你去观音庵跪三天三夜,主持师太也能被你诚意感动,立马出山了。”
“真的?”聂其仰还当真了。
顾令娴扭开脸,直呲牙。
好不空易把聂其仰打发走,顾令娴招待她在后院的水亭落坐,望向她:“你怎么请到观音庵知一师太出马的?”
第204章 底细
“呃?你也有兴趣打听细节?”浅夏好奇反问。
顾令娴却摇头:“没有。我只知道以你的资历,不够格。”
纪浅夏回味了下,恍然:“难道你很了解这位神秘的妙罗师太?”
“略知一二。”顾令娴竟然调皮的冲她笑了笑。
其实纪浅夏已经从魏三娘那里知道了一点点,不过只是皮毛。听到顾令娴这么说,很感兴趣的催:“快说快说。”
“嗯?不能说。”
“为什么呀?”
“事关重大。”顾令娴又卖关子来。
浅夏沮丧道:“这是成心吊胃口。”
“真不是。她的来历吧,很特别。越少人知道越好。”顾令娴严正说。
浅夏撑着下巴,懒洋洋透露:“可是,我无意中倒是听到一则小道消息,说妙罗师太,其实是……”故意停顿。
顾令娴不相信:“你哪里知道的小道消息?”
“嘿嘿,不可说。反正,听说她其实是……”压低声音:“宫里出来的。”
顾令娴倒吸口冷气,惊慌的四下看看,挥手屏退下人。
“你,你说什么?”
浅夏压低声音:“前朝宫妃。”
“啊!”顾令娴捂嘴,又一手去捂她的嘴,惊吓不已。
浅夏不舒服,摔开她的手,不悦:“有这么吓人吗?”
“当然喽。”
“前朝宫妃出身为尼,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浅夏不懂了。以前历史书上不都说了吗。新帝上任,就把旧帝的妃子们都送到一个地方安顿起来。不管年轻的还是年老的,反正是从此不见天日,慢慢等死吧。当然,有那愿意出家清静修行的,更是乐见其成。
如果,真像魏三娘透露的,妙罗是先帝的其中一个妃子,落脚此处为尼,那一连串的清高举动倒是很能想通了。唯一令浅夏没想通的是,魏三娘是怎么跟妙罗师太这么亲近的?
“你真不懂呀?”顾令娴皱眉。
“懂什么?”浅夏反问。
顾令娴叹气,再次左右看看,确定下人都离得远了,除非武林高手,否则谁也听不到她们说话。
“妙罗师太不但是先帝最后册封的宫妃,也是因为她原本是自尽,谁知又活过来了。”
“哦,不稀奇呀,从古至今都是这样假死的例子。”浅夏不在意。
顾令娴却摇头:“外人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都以为,她活过来是命大,又自愿削发为尼,便准许了。当然,平头老百姓却不知,都道是宫妃自尽追随了先帝去。其实,她还活着。”
“嗯。其二是什么?”
顾令娴压低声音,道:“听说,妙罗师太苏醒后,自称在幽冥界见过先帝。是先帝怜她一片痴心,特许她回魂。然后,可能还说了一些别的话。”
浅夏圆了眼睛:“啊?她还这么胡说八道?”
“你才胡说八道了。”顾令娴不满:“她说的话,是可靠的,不然圣上能信她?”
“哦。我懂了。她要不这么说,也许就得再死一遍了。难怪躲到这里后,闭门不出。低调做事,夹起尾巴做人。”浅夏说的是实话,但不好听。
顾令娴生气:“不想跟你说话了。”
“别呀,我听的正入味呢。”
“不了,我说完了。”
浅夏笑嘻嘻:“那好,轮到我来问了。顾小姐,你是不是听你爹娘说的呀?”
顾令娴翻她一个白眼。
“好,我算你默认了。那么,当时妙罗师太醒来后,知情者不多吧?”
“那是当然。”
浅夏就点头:“怪不得。朝中知道底细的只怕不会超过五人。”
顾令娴也点头:“多了。她到底跟圣上说了什么,天知地知她知和圣上知。”
“所以,当今圣上才容她一席之地嘛。”
顾令娴没接话,却歪头:“我更奇怪的是,你怎么就投了她的缘?她从来不见外人的。”
“谁都不见吗?京城的各路王妃之类的命妇呢?”
“不见。而且谁也勉强不得她。”
浅夏望天思忖:当天,妙罗师太竟然主动提及望江亭那件失踪小事?这预示着什么呢?是不是她心里也埋着一件跟失踪有关的悬案?所以,她才会对自己感兴趣,特意召入一见。
嗯?还邀她常去庵里?可能,是什么事想通过她查出真相?
“纪姑娘,纪姑娘。”顾令娴碰碰发呆的她。
纪浅夏一个激灵回神,茫然:“什么事?”
“你想什么呢?”
浅夏顽皮眨眼笑:“我要想,要不,过两天我们一起上观音庵去烧香拜佛怎么样?”
顾令娴不知她又起什么心思,不推辞:“好啊。”
“你想不想见见这位妙罗师太?”
“咦?能见到吗?”
“嗯,有一定难度。但是能吧?”浅夏不敢把话说满。她见妙罗师太还得看运气。再捎带上顾将军之女,人家肯不肯见就难说了。
顾令娴却不信:“她不会见我的。”
“因为你的身份吗?”
“嗯。”
浅夏也没多问下去,只是又双手撑起下巴:“不过,好奇怪啊。我还听说她有一手好针法呢?”
“是呀。”顾令娴小声道:“这位先帝后妃未入宫之前是医女。”
浅夏张张嘴,又问:“怎么还传说她云游此处才落的脚呢?”
顾令娴想了想,脑子里有什么一闪而过,疑:“有这个传说吗?”
“有,村人这么说的。”
浅夏忽然也冒出一个念头:会不会是先前有个妙罗师太,常常以针术救人。然后,宫妃顶替了她的名头隐居此处呢?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位真正的妙罗师太呢?
顾令娴再怎么家世显赫,消息灵通,也不可能什么都懂。
浅夏这一刻兴趣浓厚,很想跑去抓着魏三娘问个清楚明白。
“对了,你到凉山后,京城发生了一些事。”顾令娴抛开先一个话题。
“什么新鲜趣事?”
“吕相爷被贬了。”顾令娴观她神色不动,又添一句:“吕吴两家的亲事搁浅了。”
“哎呀,吕大小姐的亲事又黄了?”浅夏吃惊。
“只是暂时没议了。”顾令娴瞄瞄她:“你,你们纪府……”
“咳咳。”浅夏讪笑:“我们纪府一向风平浪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