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避暑
“好臭啊!你们闻到没有?”纪浅夏询问两个丫头。
倚樱和偎蕉用力吸吸鼻子,只闻到空气中的花草树木味道,臭味很浅淡,没怎么闻出来。
“去看看。”浅夏冲着溪流那片坡抬下巴。
“姑娘,天快黑了,明儿再去瞧也不迟。”
看看西边那一轮将要没入云层的落日,纪浅夏也迟疑了。
倒不是因为天色,而是夏天,杂草丛生的地方,蛇也多吧?无毒的也就罢了,碰上有毒的,她岂不是完蛋了。好奇心虽旺盛疯长,但生命更可贵啊。
“行,明儿再来。”浅夏拍拍衣摆,听从了劝告。
回到庄院,已经开始掌灯。
纪安蕾却还没回来,据小丫头报:“大小姐还在前厅跟管事娘子商议家务了。”
哟,这就开始练习掌家内务了呀?
纪浅夏小小吃惊后又释然。
要不,老太太和狄夫人非得把纪安蕾也指定派过来呢。
一来她是嫡长女,二来快要订亲的人了。早点练习管家也必备的闺艺之一。纪府当然是很好,可目前有点多事之秋,狄夫人怕是忙不过来,倒不如先让她在避暑别院练练手。
“啧啧,个个都心里算盘拨的哗哗响呀。”浅夏感慨。
不过,她没有往心里去。
她本来也对家务不感兴趣,再者说,她以后出嫁,估计也轮不到她掌家,何必多此一举呢?
梳洗过后,纪浅夏就自顾自的先行歇息了。
等纪安蕾回到院子,看到西屋已经熄灯。莞尔一笑没去惊动她。
第二天,纪浅夏是被清脆的鸟语吵醒的。
叽叽喳喳唱个不停,还隐隐听到树浪哗哗声,睁眼看到窗外一片清明,有清新的空气透过来,顿时忆起身在郊外。
一骨碌爬起,纪浅夏跑到窗边推开空,入目皆是绿色,早晨的空气格外沁人心脾。
“满满全是氧气啊!”浅夏深深吸一口,陶醉道。
“姑娘,你醒了?”倚樱进屋,唬一跳。
“嗯。”浅夏还双手撑在窗台。
听到她的声音,外间的侍候的婆子丫头开始端水进来,偎蕉等人忙着服侍梳妆。
“大姐醒了吗?”浅夏在梳妆台前问。
倚樱笑说:“大姑娘一早就去前厅了。”
“哟,她还真勤奋啊。”浅夏又啧啧两声:“不当家不知原来还不能睡懒觉了。”
倚樱就笑:“庄里虽然人少,可事也多起来。老太太病着,一些琐事不好麻烦,大姑娘自然就要出头揽起来。”
“听你这话,倒像是巧儿和芳儿的语气。”浅夏调侃倚樱。
偎蕉噗哧乐道:“姑娘说对了。倚樱这话还真是跟大姑娘身边的巧儿学来的。”
“难怪喽。”
倚樱就讪讪笑:“姑娘莫怪。奴婢今早跟巧儿姐姐闲话了一回,听她这么一说还真是那么回事。所以奴婢就依样画葫回了姑娘。”
“不怪不怪。说的挺好的。”浅夏忙摆手:“早饭摆在哪里?”
一个婆子上前笑回:“大姑娘说,一并摆在西厅。”
“哦,那就去吧。”
西厅偏荫凉,日头还没照洒过来,十分安静。
纪安蕾一脸没精神的过来,看到早就等候的纪浅夏,挤个笑容:“小满,早啊。”
“大姐,你没歇好吗?”
“嗯,有点认床。”纪安蕾吩咐:“摆饭吧。”
底下仆妇应一声,忙去传厨娘。
趁这个机会,纪浅夏就虚心问:“大姐,庄子里家务很多吗?”
纪安蕾斜眼问:“怎么?你有兴趣呀。”
“没有,我看你这么累,就是心疼你。”
“你要真心疼我,不如也来帮我一起学管事?”纪安蕾笑眯眯撑着下巴说。
纪浅夏吓的忙摆手:“免了吧。我才疏学浅,不会管事。也没兴趣,大姐不要拉我下水。”
“你说的什么混话?学管家怎么就是拉你下水了?”
浅夏认真回:“因为我实在对管家不感兴趣,又怕累又嫌烦。”
纪安蕾翻她一个白眼,没好气:“别人求我,我还不肯呢。你倒好,还推三阻四的。”
“那就让给别人好了。”浅夏满不在乎。
纪安蕾拿她没办法,这个庶妹真的是对家事完全没意思。若是纪君蔓,这会怕是高兴的蹦起来吧。
厨房的菜一样一样上来摆好。
两姐妹吃饭的空闲,浅夏还邀请:“大姐,一会闲了吧?看山景去不?”
“不得闲。山庄往日积下的事都要清理一遍,你自己去看吧。”
“大姐,我们是来避暑的,就是要好好放松散心,你可千万别累着呀。”
“我知道。放心吧,祖母派了长福帮着我。”
“长福呀?怎么不是多寿姐姐呢?”
“长福也很好,是个能手。多寿还是安心陪侍祖母的好。”
“哦?”
纪浅夏就心思活络开了:最好把多寿也拉去游山逛水去,要不然,一个人瞎逛也没意思。
饭毕,两姐妹又一起去看望纪老太太。
大清早,又在这心旷神怡的避暑别院,纪老太太精神好多了。
她住的这院子没名,大伙也就私底下仍唤做朴方堂。地处清幽之地,日头照射不到,十分适宜纳凉。
这天,都是蔳衫,独老太太这边的仆妇还得搭个夹衣。
纪老太太也才吃了半碗米粥,正跟多寿几个大丫头说话。
纪安蕾两人进来时,纪老太太还在说:“这里还是那么清静。此时山中野果又多,得闲了叫人去摘些来做干果蜜饯最是时候。”
多寿笑:“老太太什么没吃过,还惦记着山里野果做的蜜饯果子?可见这山里的野果定是十分馋人。”
长荣和长华也笑:“没错没错,奴婢都等不及想去亲手采摘了。”
“祖母,采摘什么呢?”浅夏脆生生进来笑问施礼。
多寿等人忙迎着见礼。
纪老太太看着她们,笑的眉眼皱纹都深了:“正说山里野果的事。小满,你昨日出门了吧?”
“出了。就在后山看看了落日就打转回来。没细看有没有熟了的野果呢?”
纪安蕾笑:“昨日来时已快天黑,你自然是看不仔细的。今日倒遂了你的意。”
“大姐,你真不出门逛逛去呀?”浅夏冲她笑。
第176章 枯骨
纪安蕾斜她一眼,向纪老太太笑说:“咱们避暑也不是一天两天,以后多的是空闲日子。这两天,我得把庄院里先头堆积的杂事理一理。”
“好孩子。不枉你母亲疼你一场。”纪老太太欣慰的拍拍她。
纪浅夏撒着娇扑到老太太身边,笑:“祖母也疼疼我。”
纪老太太反手搂搂她,笑:“疼,一样的疼。”
“那祖母,我想出门逛逛山景,顺便摘些野果回来孝敬你老人家,能把多寿姐姐借我一天吗?”顺杆就提要求。
多寿眉梢一挑,意外的看她一眼。
老太太沉默了一下,纪安蕾却讶异:“小满,你要多寿陪你出门?”
“是呀。竟然来了避暑别院,总不能守在庄子里打发日子吧?山庄的婆子虽然熟门熟路,可我不熟悉她们,若是多寿姐姐陪着,我才心安理得好好游山看水了。祖母,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纪老太太瞟她一眼。
提前来这里,可不是游山玩水来的,可是避风头。
不过,她一个年小姑娘,没有伙伴,也不能逛街,总是守在院子,日子实在难熬。拘着她不出门是不现实的。可若任由她出门,也不太放心。
这到底是深山密林,其他世家权贵虽也有别院,只怕人都没来,到处都冷冷清清的吧?
纪老太太想了想,和气笑:“我这屋里也离不得多寿。这样吧,借半天。午后,等我歇着,你领着多寿出门逛逛可行。”
午后呀?浅夏心里小小失落了下,倒是多寿欢喜:“多谢老祖宗。”
老太太发话了,浅夏也就不再坚持,半天就半天吧。
陪着老太太又说了回闲话,纪安蕾被管事娘子请出前厅,纪浅夏等人把老太太移出屋,在廊下晒不太烈的太阳,丫头们就在院子里陪着嬉闹。
午后,老太太吃过药,慢慢歇下了。
浅夏准备了驱蚊药之类的,带着多寿好好深入了解凉山去了。
先来到后山溪流对面坡。
浅夏以手作扇指:“多寿姐姐,你闻到臭味没有?就是那种放久的馊肉味?”
“一点点。”多寿戴着一顶锥笠,也没拿扇。
“咦哟,这下看仔细了,好多苍蝇围着呀。”浅夏认真打量那片芦苇荡,皱眉:“怕是不好。”
“怎么啦?”
“苍蝇嗜血。如果不是有大量的血,是聚集不了这么多苍蝇蚊子的。”浅夏分析。
多寿脸变色:“四姑娘是说,那片地,有大量血迹?”
“嗯。”
大伙都惊讶了,裹足不前。
“也许是兽血也许是人血,看看就知道了。”纪浅夏还是保持着浓浓兴趣。
多寿扯她:“你别去,让个大胆的妈妈去看看吧。”
“这里数我最大胆吧。”浅夏哈哈一笑,指使丫头:“倚樱,拿个口罩来。”
“……姑娘?”倚樱声带都要颤抖了。
“快去。”浅夏体内好奇因子充分调动起来。
深山野岭,不少的避暑别院。每家每院都会留守着不少下人打理。那么,悄然无声发生几桩血案,不是很正常的吗?
正好闲的无事,这里又清静没有别的娱乐活动,也不能串门,如果有几件案子摆在眼前,想必这个暑期不会寂寞了。
带着口罩掩臭味,纪浅夏带着两个胆大体壮的婆子一步一步迈向芦苇丛中。两个体壮的婆子分别举着一把砍柴刀和一根棍子。
苍蝇和蚊子朝她们打了几个转,浅夏小心翼翼的拨开芦苇丛,眼前郝然出然一惨烈之景。
一具半骨半肉的人形状歪曲的躺在潮湿的地上,头部位置围着大最的苍蝇和蛆。面貌比较模糊,四肢有破烂的布料,露出骨头的地方有虫子钻来钻出……
“啊啊啊!”两个胆大体壮的婆子发出尖叫,顾不得纪浅夏了,转头就冲到一边大吐特吐,脸色灰败。
受到尖叫惊扰的纪浅夏大致扫瞄后,淡定的转回来,对着一众惊吓的人说:“是个死人。报官吧!”
多寿惊慌:“什么?死人?怎么会死在这里?”
“不知道呀。所以,来个人,报官去吧。对了,这里归哪个县管?”
其中一个跟来的婆子回:“这里属德山到管。”
“那快去报官吧。发现无各尸首一具。再不来,快被苍蝇蚊虫啃光了。趁着还没有完全变成白骨,只怕还能查清是什么人?是谋杀还是自杀还是意外……”
“哇哇哇……”她说的若无其事,身边的人脑补了那些场景,开始也一边大吐特吐了。
就连多寿都难受恶心的捂着嘴,不可思议瞪着她。
纪浅夏摊手无辜:“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恶心反胃不起来。”
“呕~!”多寿成功的扭身到一边吐去了。
凉山避暑山庄这块,德山县衙还是很重视的。这里修建行院的非富即贵。所以听到有人报官山上有尸首,从县令到捕快,一干人等冒着烈日就来了。
纪浅夏是可以摔手走人的。只要留下两个体壮的婆子说清事情原委就行了。
不过,她还是等了等,眼看时间一点一点流逝,这样干等不是办法,况且今天出门的目的是带着多寿好好散心的。
于是,她没等到德山县知县到来,还是先领着多寿闲逛去了。
多寿巴不得,她对命案不感兴趣,不过似乎有些过意不去:“四姑娘,要不,我先回庄子去吧?”
“别呀,难得祖母准你半天假,回这么早干什么?”
“四姑娘不是要等德山县令吗?”
“不等了。估计是桩县案?一点线索没有,我也没趣了解。”这种无名尸首案,别说夏朝,就是现代,也破案率低。纪浅夏不太有把握能凑在现场发现疑点,然后破了。
“哦。”多寿听她这么一说,也就放心了。
山路弯弯,不时有溪流迂回,野花漫山遍野,不时有野果累累。
纪浅夏兴奋的自己动手采摘,还挑了几个尝了尝:“不错,味道挺好。”
多寿也渐渐放开胆子,试着采摘,也尝了下:“涩。”
“你那个还没熟呢。尝我这个。”
倚樱和偎蕉不由嚷:“姑娘,还没洗呢。”
“没事,不干不净,吃了没病。”纪浅夏用袖子擦拭。
第177章 组织
忽然枝头有声音冒然闯入:“说的好,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谁?”纪浅夏跟多寿同时惊呼。
夏风吹拂山林,有落花簌簌飘落,山道崎岖,有两人从树后转出。其中一个还戴顶纱笠,后面跟着梳双环的丫头。
那丫头,浅夏认识。是魏三娘身边的小丫头。
“是你?”浅夏注目看向纱笠女子。
魏三娘撩起纱,冲她们展颜一笑,俏媚又亲切。
多寿不认得,小声问:“谁呀?”
浅夏大大方方介绍:“这位是京城丝馆的魏掌柜。”
“哦。”多寿似是而非的点点头。
魏三娘看一眼俏丽的多寿,转向纪浅夏:“四姑娘,真巧呀。”
“是呀,好巧。掌柜的,你怎么会在这里?”
“避暑。”
“你也来凉山避暑?”
魏三娘掩齿轻笑,眼波流转:“怎么,只许你们世家大户来得,我们小门小户来不得?”
“嘿嘿,当然不是。”浅夏只好干笑。
凉山虽然被世家权贵占为避暑胜地,可也没说其他有钱人家来不得。只要有钱,同样也可以修避暑别院在这里。
魏三娘看看她们手里的野果,又笑说:“这种山果味涩不甜。我倒识得几样新鲜有趣的,纪四姑娘不嫌弃的话,容我带个路可否?”
纪浅夏垂下眼帘,明白这是魏三娘有话跟自己说。
她看向多寿,笑笑问:“多寿姐姐,你说呢?”
“多寿?”魏三娘眼皮一跳,这位就是多寿?
她早先跟骆凛要见者有份的女主角?就是她吗?模样真是可人啊!难怪被纪老太太当成义女养。
感受到魏三娘的注视有复杂的成分,多寿扭过脸向纪浅夏:“四姑娘,出来的久了,老太太只怕醒了。奴婢得赶回去了。”
“急什么,天还早呢。再陪我多转转。”浅夏还挺舍不得跟多寿共处的这么点时间。
多寿笑了:“避暑的日子长着呢,也不急在这一时。”
“这么说也有道理。”浅夏就放开她道:“我再跟魏三娘多摘些山果。你先回去吧。”
多寿疑:“姑娘不回?”
“回呀,等晚些再回。”浅夏悄悄拉着她,贴着耳朵说:“晚些我还有些事跟你说。”
多寿点头,向魏三娘半施一礼,带着几个小丫头先告退了。
魏三娘目送多寿转回,若有所思。
“魏掌柜,别看了。”浅夏翻她一眼:“你不会还没死心吧?”
“啐,这说的什么话。”魏三娘好笑的轻唾她一口,然后手一摆:“走吧,前头不远有处草亭可以歇脚。”
“你这一说,我倒真觉得累了。”
依着魏三娘再转过山头,果然古树旁有一座草亭。名符其实的草亭。亭盖是草覆盖,比较简单,有树墩为椅。
此时,里头还有一个丫头在摆上一壶茶,几盏点心。
浅夏入了草亭,就打发倚樱和偎蕉:“自去玩吧。别跑远了就行。注意蛇虫。”
两丫头还犹豫。
“难得山上逛逛,我也不拘着你们,去吧。”
再三申明,两个丫头才放心的出亭自去看景摘果了。魏三娘的两个丫头也跟她们就在附近玩在一起。
听着丫头嬉闹,魏三娘亲自为浅夏斟上一杯茶,笑说:“你这作派,在闺阁中很少见。”
“你指放丫头们去自在?”
“嗯。”
“这也少见?”浅夏愣了:“难得出门,我又悠闲歇足,放贴身丫头去随意玩闹,不是很应该的吗?我又不需要有人每时每刻的守在身边。”
魏三娘仍是浅笑:“所以少见呀。我就看见大户人家的小姐们常年的每时每刻身边得守着丫头们。生怕服侍的不精细,恨不是脚不沾地才好。哪里像四姑娘你,恨不得事事亲为。”
“呵呵。”浅夏不好意思笑:“那是。事事亲为不假手他人,我心里才有底嘛。”
魏三娘看着她点头:“我说过咱们是一路人对吧?”
“这么推定起来,我的确更适合混江湖喽。”浅夏自嘲笑:“千金小姐的作派,我怕是真的还没学足。”
“哦?”魏三娘好像听出不对头。
她不是一直国公府长大吗?小姐作派还用学,不是从小养成吗?
“好啦,言归正传。我那件事,怎么样了?”
魏三娘谨慎看看四周,皱眉:“查到一点线索了。没想到,这次有些棘手。”
“幕后主使,来头比较大?”浅夏猜。
“是。看线索推定,这次幕后主使,不是一般人。”
浅夏压低声音问:“什么人?”
魏三娘抿抿嘴角,轻声道:“雷老虎的人。”
“谁?”浅夏没听过,很稀奇。
“是民间一个隐秘的专做不法勾当的人。”魏三娘说的隐晦。
浅夏却听明白了,带点期待问:“杀手组织吧?”
魏三娘吃惊:“你怎么知道这些?”
“我,我好像听到有人提了一嘴。这个不重要,掌柜的,继续说。”浅夏泛泛虚应。
魏三娘仔细看她好久,才慢慢说:“雷老虎这个,一般人联系不到他。而且出价奇高。行事又隐秘,没有见过他长什么样。”
“那,怎么知道这事是他的人干的呢?”
魏三娘轻轻笑笑,抿口茶说:“我不是抓到那个伏击的打手吗?虽然死无对证,不过,我查证得知,雷老虎的人,在身边的人都有个个小小的标记。”
“哦,刺青纹身之类的?”
魏三娘眼珠一突,愣愣看着她:“你连这个也知道?”
这是闺阁少女该知道的消息吗?
“懂一点点,只是一点点啦。”浅夏不在意挥手:“然后呢?”
魏三娘叹气:“雷老虎收谁的钱干这样的事,我还没有查到。”
“你不是说要价奇高吗?”
“是。而且我没收到消息说雷老虎进京来了。是以,这件事,越发古怪了。”魏三娘也犯难了。
浅夏安抚她:“别急,慢慢来,不是说六天后才给准确消息吗?这才四天,还有两天,魏掌柜,我看好你哟。”
魏三娘无语看着她。
“纪四姑娘。正因为只有两天时间,所以我想改改查访的法子。”
“你说,怎么改?”
魏三娘直视她:“从你着手。”
第178章 疑点
“我?”纪浅夏摊手不解:“我有什么好查的?你不是查的很清楚吗?”
“为什么雷老虎的人会光天化日之下伏击保国公家的女眷?完全没有瓜葛的话,说不过去。是大白天不是深更半夜,认错车和认错人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浅夏怔了怔:“有道理。”
魏三娘很直接:“你能配合吗?”
“为了真相,当然可以。”浅夏正气凛然回。
“那好。我现在提几个问题,希望四姑娘如实回我。”魏三娘很高兴她的态度。
浅夏点头:“请。”
“四姑娘想想,有没有得罪府外的什么人?”
浅夏笑了:“没有。这点我敢保证。”
“那么府内呢?”
“哦。那应该有吧?你也知道前些日子我的处境。”
“我知道。”魏三娘轻松:“你前些日子在府里有不少流言蜚语,为此,最受宠的花氏被贬到乡庄去了。但是,不对。如果花氏是在贵府针对你的主使,为何,在她走后,你还会遇到伏击?”
浅夏对她翘翘大拇指:“准。推定的很准。”
魏三娘看着她眼睛:“你还怀疑谁?”
“蒋氏。”
“她呀?”魏三娘的情报信息当然也有蒋氏的生平资料。不过,好像没什么黑点。
“哦,我忘了跟你说,当天出门我们是仓促决定的。蒋氏还差了她的丫头给陈姨娘送了一种香。那种香被证明掺和迷香,令人昏睡。”
魏三娘眼眸一亮:“难怪当天陈姨娘一直在马车内没冒头?”
“是。她一直昏睡。而我闻到香味不对,就一直趴在窗缝边,想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还真的亲眼看到了。”
魏三娘神情古怪的瞪着她。
浅夏又笑了:“你们丝馆不是神通广大吗?所以这一节我就没告诉你,觉得没必要告之,反正你会查出来。对吗?”
“错。”魏三娘认真:“我们丝馆的确神通广大。但是一些只有当事双方才知道的细节,如果不主动供出,我们也查不出来。”
“也对。那后续你都知道了吗?”
魏三娘瞪她一眼:“后续,我隐约听说贵府有个丫头上吊自尽了。蒋氏闭门思过了。其他的倒没留神。”
也是,她丝馆每天那么多信息要综合,她也看不过来呀。
“嗯,这两者是有关系的。丫头是畏罪还是被人为,现在不得而知。”
魏三娘讶然了一下,转头看着亭外,把这些线索连起来,蓦然就懂了。
“原来如此。”
“现在,明白了吗?我为什么说蒋氏这个人了吧?”浅夏知道她懂其中关联。
魏三娘神情很复杂:“多谢四姑娘告之贵府家丑。再者,这线索极其重要。”
“家丑虽不可外扬。我相信魏掌柜会守口如瓶对不?等我这件事了之,你就会忘了对不?”
“那是当然的。”魏三娘同情看着她:“四姑娘尽可以相信我。”
“那好,我能提供的就这么多了。”浅夏摊手。
魏三娘却信心十足:“已经够多了。两天后,四姑娘等我的好消息吧。”
“好。我等。”
至于蒋氏是什么来历,浅夏相信魏三娘会扒的很彻底。
“另外,不管涉及到谁,我希望魏掌柜一定坦然告之。”
魏三娘笑:“这一点,我保证一定坦然相告。”
“那我就拭目以待。”浅夏得了她的口头保证,心里多少舒坦了。
人在江湖飘,信用最重要。
魏三娘的口头保证,等同契约。
两人静等片刻,听着附近丫头们有喧闹声,再加上风送树木清香和时不时的鸟语啾啾,纪浅夏脑袋暂时放空。
“有个消息,我免费送你。想不想听?”魏三娘因为有了新的重要线索,态度也放松不少。
“好啊。闲着也闲着。”浅夏撑着头,眼睛望着亭外这一片绿意。
魏三娘低声笑:“贵府在为你议亲。”
“哦,我听说了。”
魏三娘诧异:“你知道了?”
“我知道家里在做这件事。”浅夏转过眼好奇问:“定下来了吗?”
魏三娘失笑:“你猜呢?”
“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是哪家?”
“据我所知,还没定下来。”魏三娘又是古怪的看着她:“提亲的世家不少。”
“真的呀?我这么抢手?”浅夏还好笑。
魏三娘微笑:“望江亭一事,你可大出风头。如此聪慧过人的小姐,又得了宫里那位贵人的青睐,谁不上赶着巴结啊。”
“又是宫里贵人?我可没想沾她的光呀。”
“你是没想,架不住是她的身边人出事呀。”魏三娘消息灵通的得很。
“对了,你说,是什么人会大胆的朝她的人下手?”
魏三娘笑而不语:“我可不敢说。不过,看最近京城的局势也大致能猜到。”
“京城是什么局势?”浅夏好奇追问。
魏三娘掩齿小声笑说:“好几家反对立后的世家被查出问题,罢官的,抄家的,流放的多着呢。”
“啊?都有哪些世家?”
魏三娘点点她的眉心轻笑:“我的消息是收费的。不过,可以告诉你一条。吕相国被贬了。”
“什么?”浅夏要跳起来。
吕相国,可不就是吕文音的父亲!怎么会扯到她家的呢?
“那吴家呢?”
“定远候吴家吗?当缩头乌龟喽。”
浅夏下巴一掉,脑子有些混乱。她对朝堂所知甚少。所以,没理清这些弯弯绕绕。而魏三娘的消息是要收钱的,再不肯多说了。
“算了算了,京城局势,你白说给我听,我也不懂。咱们说点别的。”
魏三娘还真不想把京城局势说给她听,知道她不关心朝堂。
“那就说回你定亲的事。”
“说到定亲……”浅夏脸色纠结:“我知道我没有办法决定嫁给谁。不过呢,我倒是有个极好的人选。对了,魏三娘,我家里还没拿定主意是吧。”
“是。贵府还没定下来。”
“嗯,我得说服祖母,然后送信回京城,这个人最适合我了。”浅夏双掌一击,做了决定。
魏三娘感到稀奇:“能透露下是哪家公子赢得四姑娘的芳心吗?”
第179章 自选
纪浅夏轻白她一眼:“可以是可以。不过,你不许透露出去。”
魏三娘急忙保证:“四姑娘放心,我魏三娘口风最严。何况这关乎四姑娘的名声,我晓得利害关系。”
“你要真晓得就不会这么热情打听了。”
“这是两码事。人都有好奇心嘛。”魏三娘还辩解。
纪浅夏撇撇嘴:“好了。跟你说说没关系。你是外人,又是江湖老油条。还是个女的,听听也无妨。”
这什么评价呀。魏三娘一头黑线。她可是江湖俏掌柜哦。
“聂家小公子聂其仰啊。怎么样?”浅夏笑眯眯抛出答案。
“啊?”魏三娘差点要跌下树墩。
“你看,年岁相当,只长我两岁。喜欢衙门查案,正好我也有兴趣。长的也不错,个性又开朗大方,还是家里幼子,简直是为我量身打造的。”浅夏举出实证。
魏三娘琢磨了下:“年貌相当我是认可的。衙门查案?原来四姑娘也对查案有兴趣?个性上面,聂小公子的确是亲切和气没架子。这家中幼子也是优点?”
“当然是优点。”浅夏轻声笑:“正因为是家中幼子,所以没有传宗接代的压力嘛。”
“哎呀,我的妈呀!”魏三娘真的跳起来,用见鬼的眼神看着她:“这话,你……”怎么说得出口。
浅夏很无辜眨眼:“咱们都是女人嘛。说这个没那么多忌讳吧?”
“呃?你可是未嫁黄花大闺女。”
“我知道呀。所以我才掐指算的准呀。”浅夏不以为意:“这样,我要是嫁过去,来自聂家长辈的压力会小很多呀。”
“这个……”魏三娘那么行为出格的老油条都招架不住她的坦白了。
她不得不抚额感慨:“就咱们说的这些话,确实不能透露出去。”
“嘻嘻。”浅夏就知道这言论惊世骇俗,魏三娘想当长舌妇也不敢乱嚼舌了。
“你就认准了聂其仰?”
“嗯。我跟他也比较熟,他的条件又最符合我。怎么样?掌柜的,你站在同为女人的角度,想想是这么一回事吗?”
好吧,魏三娘就站在她的角度仔细想了想,最后不得不承认:“还真是这么一回事。你眼光独到,挑的不错。”
“那是。我的眼光没问题。”
“只是有一点你没思量。”
“哪一点?”
魏三娘老神在在指出:“令兄已经跟其倩小姐定亲。你若是……”
浅夏却不在意:“自古以来亲上加亲,不是常事吗?”
“只是……”魏三娘苦笑不得。
纪安诤娶聂其倩。聂其仰聂纪浅夏。这两家联姻联成这样,也是少见。也不隔辈隔代的。
“这样更好啊。我受婆家欺负的机会更少了。反过来,其倩小姐在我们纪府也会更有保障不是。”
两家都有女儿嫁在对方家,所以,若是真心疼女儿,两家都要谨慎不是。要是纪家欺负了聂其倩,那聂家就会欺负纪浅夏。
所以,为了两家女儿着想,大家都安稳过日子为上。
“话是这么说没错。”魏三娘被她这套歪理快说服了。
浅夏眼眸亮亮:“那么,掌柜的,聂家有没有派人上门提亲?”
魏三娘挑挑眉,果断:“没有。据我所知,没有。”
也是,聂其仰还在禁足养伤呢!聂家又刚好纪府结了儿女亲家。不可能再派人上门求娶纪府小姐。
“看来,得赶紧把我的意思送回京城。”浅夏心思活络开了。
反正要嫁人的,嫁给聂其仰是最好的选择。
年纪相当,相貌讨喜,个性不错,爱好相同。家里幼子,长辈催生的压力小。实在是不可多得的良婿呀!一定要想办法让白氏接受。
白氏接受了,会说服狄夫人。这桩亲事就十拿九稳了。
思及,浅夏就坐不住了。
魏三娘也不留她,反正该说的正事说完了,过两天又要见面的。
把丫头叫回来,又无关痛痒的说了几句闲话,双方满意道别。
纪浅夏回到别院,却看到婆子丫头神情严肃。
一打听得知,德山县的丁知县过来拜会了纪老太太。
这位丁知县拜访国公府老太太甚是恭敬,只不过末后还提及了后山坡无名尸首的事。这下,纪老太太才知道纪浅夏和多寿出去玩还遇到这档子事。
丁知县已经告辞下山。
他怎么断这具无名尸案,浅夏不得而知。
现在,她被纪老太太叫到朴方堂严厉的训斥:“小满,不要以为你在望江亭断出失踪丫头的事就自以为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你明知芦苇荡有名堂,为何还要去凑热闹?发现不对,不回来告之长辈,擅做主张告官,这是你该做的事吗?告官也罢了,还有心思闲逛,你说你,到底几个胆子啊?还带着一干丫头没事人似……你你,要是要气死我呀!”
纪老太太真被气着了。多寿忙着抚背。
纪安蕾也在一旁不赞同的拧眉看着妹妹。
“祖母,对不起。”纪浅夏此时除了道歉,也不好反驳了。
“你,你这性子早晚惹出天大的祸事来。”纪老太太歇口气又指责一句。
“小满下次不敢了。”
纪老太太手指颤颤指定她,脸色铁青。
“祖母。我领罚。”浅夏赶紧诚恳认错,免得纪老太太有个好歹。
“祖母,你息怒。小满,她就是贪玩,也不是故意的。”纪安蕾帮着相劝。
纪老太太摇头叹:“她哪里是好玩。她就是好这个调调。”
‘噗哧’纪浅夏绷紧的严肃脸一下就笑开了。
还真让纪老太太说中了。她就是好这一个调调。对死人呀,气味呀,她就是敏感,怎么办呢?天生的呀!
“你还笑?”纪安蕾严厉的瞪她。
纪浅夏马上苦着脸:“祖母,姐姐,我下次不那么好奇了。一定会乖乖的。你们别生气了。”
“你这回是好奇,下回还不定是什么呢?”纪安蕾眉头一直没舒展。
就因为她在望江亭出风头,沾上宫里贵人。纪老太太怕牵扯所以才早早就避到凉山来。她倒好,才来一天又在游山中发现无名尸首。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她的性子太跳脱了。完全不受长辈约束,迟早生事。
纪浅夏低头对手指。
第180章 推荐
纪浅夏心虚的对手指。
纪老太太和纪安蕾的担忧并不是没道理。因为望江亭慧妃身边的亲信被捉弄这一事,京城局势都起变化了。当然跟纪浅夏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可是,她到时在场,又介入事态,还解决了事情。那性质就不同了。
纪老太太把她带出京城,也是高明的决定。摆明给各方势力看:她们纪府不掺和朝中立后之争。她们纪府哪边都不是。
竟不是立后派也不是反后派。
慧妃想感激召纪浅夏进宫不能,因为人不在京城。那些反后派也抓不到借口。纪府独善其身继续保持中立。
本来避暑在此,纪府只要低调避暑就行了。
偏纪浅夏又好管闲事又贪玩心起去主动发现无名尸首,还煞有介事的报官。这姿态不符合纪老太太低调的作风。也怕引起京城方面的不满。
是以,纪老太太才格外生气!
她真不想跟皇族扯上关系!她是真不想纪府卷入这场立后立储之争呀!纪府的当家人保国公没野心,又不管事,真心不适合掺和这趟浑水啊!
“唉!”纪老太太长长叹气!
“我这把年纪了,活够了。你们还小,不知世事无常……唉!”又是一声叹息。
纪老太太自言自语又叹气:“保国公只传三代……”
她很担心,一时站错队,保国公还能不能传到纪安诤手里呢。
“……祖母!”
“老太太。”多寿也脸变色了。
已经很少看到纪老太太这么操心的神色了。
“小满留下,其他先出去。”纪老太太神色一整,厉目望向茫然的纪浅夏。
纪安蕾试着:“祖母,我……”
“先出去。”
“哦。”纪安蕾没固执,领着一众婆子丫头退出堂屋。
屋内短暂安静。
纪浅夏想代替多寿让纪老太太靠着自己。老太太摆摆手,歪在软枕上,看着她,先中叹一声,然后说:“小满,你给我说实话。”
浅夏愣了下,不明白:“祖母,你指哪方面?”
“为何从花神节你落水后,整个人都变了。”
浅夏捏捏脸皮,准傻:“我变样了吗?我就开始女大十八变了吗?”
“少贫嘴。”纪老太太轻拍她一下。
“好吧,祖母是这样的。人呢,如果日子一成不变,那脾气性格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化。如果经历过很刻骨铭心的大事,心境自然也会改变。初心变了,脾气性格自然就会慢慢调整。”
老太太皱眉:“说人话。”
“花神节那天,我不是失足落水。”浅夏对着这个精明的病老太太,只好半真半假透露真相。
老太太果然一怔,眼神厉了厉。
“我呢,原来虽然老实乖顺,可脑子不笨。是失足落水还是被人推下去,还是能分清的。”浅夏说的轻描淡写。
屋里又寂静的可怕。
浅夏为打破这种压抑的安静,低声:“祖母。我落水憋闷那阵,脑子里想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最后快没气时,就只有一个念头。如果生还,我一定不要让别人再欺到我头上。越软弱越受气!越退让越让人以为可欺。所以,真的活过来后,我恍如两世为人。自然,脾气性格,是有变化的。”
这番说词合情合理。纪老太太半天没言语。
“至于,我在望江亭为何独出风头,那是我本来就伶俐聪明。以前藏着,现在没必要遮掩了。纵然遮掩还不是没讨人喜欢。”
纪老太太垂垂眼皮,低低一叹。
“另外,今天的事,我承认是贪玩也好奇。祖母,我还是个不太懂事的半大孩子。本来就头脑灵活,看到苍蝇蚊子聚在一起就知道不对劲,然后就想一探究竟。”浅夏仍是半真半假开脱:“竟然发现了有状况,着婆子去报官,这也是人之常情,对吧祖母。”
老太太微闭了眼。
浅夏继续说完,很委屈道:“我是打心眼里没想过要给国公府招灾啊!我是真心盼着国公府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我又不缺心眼,还是待字闺中的纪家女儿,怎么着也是盼着国公府好呀。国公府好,我也就沾光。这个道理,我一直是知道的。”
“……你知道就好。”纪老太太神色终于非常舒缓了。
同时,还爱怜的拉着纪浅夏:“小满,我是看走眼了。没想到你是如此内秀。”
浅夏就展颜笑说:“祖母没走眼。府里原先三姐太光芒过盛,又活泼嘴甜,我一直又不肯出头乖乖藏在她阴影之下,别说祖母病着没顾得上瞧我,就是夫人白姨娘也无瑕分神。”
纪老太太咧嘴笑了笑:“这话也对。阿罗峰芒太过。在府里张扬些。别说你,就是蕾儿也不及她的嘴甜讨巧。长辈多留意也是有的。”
“祖母说的对。”浅夏趁机讨好。
纪老太太闭闭眼又慢慢睁开:“你如此灵秀,这满京城堪配的……”说到这里又停下来。
浅夏转转眼珠,小心问:“祖母,我隐约听说,家里越过二姐三姐,要先给我定亲,可是真的?”
“嗯。这事,你只管放心。夫人自有安排。”
浅夏期期艾艾,思量半晌才说:“祖母。我知道这事我插不上嘴。可是,祖母,我能不能在您面前多一句嘴?”
“你想说什么?”纪老太太轻锁眉头。
浅夏忙表态:“祖母,我不是反对。我会乖乖听从夫人安排。只是,我有个小小的建议而已。只是建议。”
老太太看她小心谨慎的样子,搭拉的嘴角扬了扬:“说吧。”
浅夏就深吸口气,小声道:“祖母。我不太认得京城世家的人。偏生前几次出门偶遇过一个世家少爷。脾气还不错,行事也大方稳重……”
“谁?”
“聂小公子其仰。”
果不其然,纪老太太不赞同看她一眼:“聂家与咱们府上已结亲。”
“亲上加亲嘛。”浅夏趁热打铁:“祖母也见过这位聂小公子吧?我听说他今年十六岁。虽是家里幼子却一点没骄横也没有其他公子哥的臭毛病。常常挂着笑脸,对人十分和气友善。不轻浮也不浮夸。”
“这么好?”纪老太太不怎么记得聂其仰了。她常年养病,亲戚来往,不大见那些少爷公子哥的。
第181章 坦告
“是呀是呀。他真的为人不错。”纪浅夏极力推销。
纪老太太就怀疑看向她:“你们……”
“没有。我们虽碰面说过话,都是正大光明的。绝对没有私相授受,请祖母放心。”
纪老太太示意茶。浅夏马上端过,还试了试水温,不凉不热正好。
轻呷了一口,老太太眨巴一下老眼。
浅夏估量了一下觉得还要添把火:“祖母,你老要是觉得我不配聂家嫡子,我无话可说。不过,我想再说一句心里话。我是庶女,可绝不作妾。”
“胡闹。”纪老太太板下脸色。
浅夏扁扁嘴,神情却倔强:“反正我宁为寒门妻,绝不做高门妾。请祖母成全。”
纪老太太手指点点她,张嘴想斥什么,最后只摆手:“你出去。”
“祖母……”浅夏还没得到确切的回复了。
“去去去。”纪老太太不耐烦挥手。
好吧,纪浅夏反正把心里真实想法透露出去了,纪老太太听没听进去,她管不了。
施一礼,不情不愿出门。
丫头们一涌而入,多寿与她擦肩而过,回头小声问:“四姑娘,你没事吧?”
“没事,祖母没骂我。”
“哦。”多寿低应一声,快步入内。
纪老太太抬头望顶,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叩在榻几上。多寿轻手轻脚的上前捶着她的腿,抬抬眼皮瞄她。
“多寿,叫刘婆子过来。”
“是。”
刘婆子是老太太这边专管跑腿的,不是内宅跑腿,而是专管跟外头有事跑腿。
纪老太太叮嘱她一番,让她回京城一趟。
刘婆子恭敬应了。
听了纪老太太的叮嘱,多寿心里暗惊。
远在凉山避暑的老太太还操心京城里给纪浅夏的亲事?不是都全权交给狄夫人了吗?
暮色四合,夏夜来的比较晚。
纪浅夏无聊的想写日记,提笔却没落笔。
这些天发生太多的事,她得先理出个头绪来。
纪安蕾还领着婆子丫头在别院里四处查看。厨房转转,库房转转,各处都没漏,谨慎又认真的学着管理内宅。
京城丝馆。
魏三娘正跟胡老大一边看着各种收集来的信息,一边调笑腻歪。
丫头在帘外报:“骆三公子来了。”
“快请。”魏三娘忙整整碎发,笑意盈盈的起身。
胡老大很是吃味:“大晚上的,不见。”
“他是来找我的,你爱见不见。”魏三娘笑嘻嘻推他一把:“去里间等着。”
胡老大更不满了:“凭什么他来,我就得避。”
“你生什么气呀!你们平时关系不是挺好的吗?”魏三娘还诧异。
胡老大鼻哼一声:“平日里两说。大半夜的,你跑来见你,是何居心?”
“当然是送银子来喽。”魏三娘扯扯胡老大的络腮胡笑的开心:“老胡,这你也要醋?”
“送银子?”胡老大心气稍怒,却纹丝不动:“我是这丝馆的东家。”
“随便你。”魏三娘将桌面收拾一下。
骆凛踏月挟星裹风而来,面色凝重。
“哟,骆三,大晚上的……”魏三娘习惯性的想调侃几句。
‘咳咳咳’胡老大及时的干咳打乱魏三娘的不怀好意。
“胡老大,魏掌柜的。抱歉,有急事不得不打扰。”
“坐。”胡老大安排了离魏三娘远的座位。
魏三娘亲自执壶:“这是米酒,不醉人的。”
“多谢,在下不饮酒。”骆凛谢绝。
魏三娘只挑挑眉,转身就去换了茶。
胡老大干脆问:“这么晚赶来,为何事?”
骆凛神色复杂,开口说:“今日德山县老丁接获报官,查知一具无名男尸。是在凉山避暑之地。”
“凉山?”魏三娘也吃惊。她白天才从凉山赶回来。
骆凛看她一眼,点头:“是。尸身藏于芦苇中,被虫蚊啃去大半,骨肉去存大半,惨不忍睹。”
想像一下那光景,魏三娘就要干呕了。马上喝杯茶压下反胃,冷静问:“重点是什么?”
“虽衣不遮体,面目不清,但从现场遗留残迹,老丁断出是年前失踪的定远侯府教习容先生。”
胡老大眉头一跳:“年前,定远侯还曾报官,说府里的容先生无故下落不明。官差足足找了三个月,并没有踪迹。也曾找到我们丝馆求寻人,原来是已遇害。”
“是,没想到在凉山荒野找到。”
魏三娘托着下巴沉思:“怎么会在凉山?是遇害在凉山还是搬运抛尸?”
骆凛凝重:“据老丁初步查验:抛尸可能性比较大。”
“不过,年前,凉山阴冷,容先生为何去凉山?如果他是跟从定远侯府的人去往凉山。为何当初吴家报官没提供这条线索呢?”
是呀,当初吴家报官,但谁也没说容先生可能去往凉山了。害的官差在京城翻遍了也没找到人。谁也没想到会去避暑的凉山搜一搜。
“这是疑点之一。另外的疑点就是老丁还查验得知后脑有钝击。”骆凛说到这里悲愤不已。
胡老大和魏三娘对视一眼:“谋财害命?”
“害命是肯定的,谋财就不一定了。”骆凛深吸口气道:“容先生是定远侯上宾。不但教习吴家护卫武功,还曾暂任吴府西席,教习吴家公子小姐。”
魏三娘点头:“是。他文武双才,学识文品是不消说,天下皆知。当初被定远侯请入吴府,京城还沸沸扬扬了许久。没想到……”下场是这么惨。
胡老大定定瞅着骆凛,目光不太和善:“这位容先生,莫非还有别的身份?”
魏三娘悚然一惊。
骆凛嘴角一扬,露出个欣赏的笑:“没错。这位容先生也是在下的忘年交。当年我在江湖混,得他指点,受益良多。”
“除此之外呢?”胡老大看着莽,心却细如发。
骆凛眼皮微垂,似在思考。
“骆三儿,你就直说了吧?你藏着掖着,让我怎么帮你呢?你大晚上的闯进来,不单是为吐苦水吧?”
骆凛侧耳四下听听,吐口气:“他还有个隐藏的身份。”
“是什么?”
“他就是江湖是大有名气的杀手组织雷老虎二号人物。”
“什么?”魏三娘跳起来,满脸不可信。
第182章 接手
胡老大比她镇定,眼光闪闪,点头:“原来如此。怪不得他的拳脚功夫看不出派别,原来自成一派。”
“我听说,他进京另有目的,不单单是屈身吴府当一个总教习。”骆凛轻叹。
胡老大挠挠头,也犯难了:“麻烦了。很可能牵扯朝堂。”
“是。定远侯吴家的总教习无故失踪,又被发现死在凉山,这绝对不是简单的命案。”骆凛握紧拳头。
魏三娘仍在思索什么。
“那你今晚过来,是想查出幕后还是……”胡老大转到主题上。
骆凛也是快人快语:“帮我查出凶手。”
“德山县不是接手了吗?”
“这事,老丁不敢深查也不方便深查。牵扯太多太广。最后只能草草结案。我想要的是真相和主凶。”
胡老大摸一把大胡子,看向魏三娘。
单单只是查出总教习的遇害真相和凶手是不难,但牵扯到定远侯,而且总教习还有个来头比较的隐藏身份,这事就透着极大的古怪。
难度系数不是一般般高。
胡老大一时做不了主,但是奇怪,魏三娘却格外沉静。
“三娘,这事,你怎么看?”胡老大不得不捅捅魏三娘。
魏三娘神色无比严肃,定定看着骆凛:“按理来说,只要有银子赚,丝馆当然义无反顾的接活。不过,骆三,这件事,我觉得没那么简单。”
骆凛反而笑了:“若是简单,我还找你们做什么?我自己安排人手去查了。”
“不是,你不知道。这件事吧,怪得很。”魏三娘认真看着他:“你先听我说件事,跟纪府四姑娘有关的。”
骆凛眉梢一挑,静等下文。
魏三娘看一眼胡老大,便将纪浅夏遇伏击的事和盘托出。
前半段,骆凛有所耳闻,当时还问过纪浅夏要不要帮忙查找真相,被她拒了。后半段,他就惊了。
“……活捉的杀手服毒自尽,有属于雷老虎的刺青?”骆凛大惊失色。
魏三娘缓缓点头。
“人呢?我能看一眼吗?”
胡老大摊手:“早埋了。”
“掌柜的,你能画出所见刺青是什么样子吗?”骆凛语气很急迫。
魏三娘与胡老大交换个眼色,也没多问,起身寻来纸笑,思索片刻,将杀手身上的刺青画了出来。
看到那个虎头刺青,骆凛脸色剧变,死死盯着。
“我自认还原度很高。”魏三娘淡淡笑说。
“他们不是雷老虎的人。”骆凛语出惊人。
胡老大追问:“你确定?”
“我见过真正的虎头刺青。”骆凛指着画,语气很肯定:“形似但神不似。他们是假冒的。”
“那么,问题又来了。他们为什么会假冒雷老虎的人伏击纪四姑娘?这两拨人完全不沾边。”魏三娘也困惑了。
骆凛看着她,就两字:“嫁祸。”
“为什么嫁祸?雷老虎名声够狼藉,还用得着嫁祸?”
骆凛目光抬起,直视前方:“也许,跟容教习之死有某种关联。”
这么一说,魏三娘和胡老大不约而同点头。
若是没发生容教习遇害一说,假冒呀嫁祸什么的,根本不会联想到一起。但是偏巧容先生的尸首被发现,偏他又是雷老虎的首领人物,那么京城出现一伙有虎头刺青的杀手就令人联想丰富了。
“这单我们接了。”魏三娘与老胡交换个眼色,说:“正好,合并纪四姑娘的委托。”
骆凛抱拳:“多谢两位。”
老胡迟疑问:“骆三,这位容先生可有家人之类近亲?”
默然回想一阵,骆凛缓缓摇头:“当年与容先生喝酒闲话时,也无意中提及。他自说无父无母无子也没有收徒弟。不过……”话峰一顿:“听他的语气,似乎有位相好。”
魏三娘眼眸一亮:“这是重要线索。他的相好……”
骆凛摊手:“他没多言。我也没追问。有关他相好的一切,我完全不知情。只他喝酒不小心伤心里透露一点。”
“名字呢?他喝醉酒总会唤相好的名字吧?”
“似乎是什么梨儿之类的?还说了一句对不起她。”骆凛只知道这么多了。
魏三娘还是奋笔记下来。但凡有一丝一厘的线索,她都不会放过。
丝馆嘛,靠的就是蛛丝马迹累积起来的信息来源。
骆凛从怀是摸出两张银票:“这是定金。”
在商言商,人情归人情,生意归生间。老胡大大方方验过后收下了。
他还问:“你去一趟德山县还是我这边派人去?”
骆凛笑了一下:“按常理,是你们丝馆的活。只这件事不以常情论,还是我亲自去跟老丁那边拿到最新的消息妥当。何况,我才帮了老丁一个大忙,无论多离谱的要求,他总会买我几分面子。”
听到这里,老胡看一眼魏三娘。后者也抬眼看看他。
很快的,魏三娘就将从老胡手里抽出一张银票递给骆凛:“如果是咱们双方一起出力,这价钱就不是这么收的。”
骆凛颇为意外,这个财迷魏三娘还会嫌银子多了?
“我不是嫌银子多了咬手。”魏三娘很快看穿他的眼神内容,抛他一个媚眼笑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虽然算不得正人君子,但做多大的事拿多少酬金是这行规矩。我不能因为爱钱而毁了行内规矩,我还想在这条道上混他十年八年。拿回吧。”
“好。骆某没看错人!这银子,还是你们收着。”骆凛又塞回胡老大手里,坦荡笑说:“此事怪异复杂,比平常消息收集更难,恐怕有性命之忧。”
“这话没错。”魏三娘看向老胡,叹:“我有预感,这件事,恐怕有极高的危险。”
“交给我。你在馆里对账本就是。”胡老大温柔抚劝。
他也不客气的重新收回银票,向骆凛道:“丝馆的规矩是,收了客人的银子,就一定把这事办好。骆三,不管这件事最后查出是什么,我们丝馆言出必行。”
“多谢胡老大。”骆凛又认真转向魏三娘:“谢谢魏掌柜。”
魏三娘轻轻一笑,道:“好啦,正事说完。骆三,我这里有新鲜出炉的边角小料,要不要听听看?”
“三娘?”胡老大揽过她腰,低声:“别闹了。办正事要紧。”
第183章 紧张
魏三娘扭了扭腰身笑:“也不急在这一时。纪四姑娘委托我的事,只剩一天我还不急呢。”
骆凛原本神经绷紧,此时也渐松缓,也想调节下紧张气氛,便笑:“什么趣事,说来听听?”
“咳咳。跟纪四姑娘有关哦。”
骆凛哂然一笑,低头自斟茶。
老胡不明所以,反问:“是说纪四姑娘在望江亭大出风头的事?嘿,还别说,小小年纪,观察敏锐,心思细腻,巧慧大智,实属难得。”
骆凛微微笑了,端起茶杯抿一口。
她当得起这么高的评价。的确是聪慧过人!想法古怪,角度刁钻却偏合情合理。老实说,如果骆凛在场,也未必能快速的推断出丫头藏身船底。
“啧啧啧,看你笑的这么风流倜傥,果然被我猜中了。”魏三娘笑着翻白眼。
老胡不解其意:“猜中什么?”
“这位骆三公子的桃花开了。”魏三娘却手里转着毛笔,故做一叹:“可惜呀,流水有情,落花无意哦。”
“什么意思?”胡老大一头雾水。
骆凛脸上还有笑意,不急不忙说:“掌柜的,你这吊胃口的本事越来越熟练了。”
“好吧,夜深我也就不废话了。保国公府正打算给纪四姑娘定亲,你知道吧?”
骆凛脸上笑意慢慢敛去,没作声,只低头看茶。
“我今天才去见过纪四姑娘,她真是与众不同。对自己的亲事也很有主见。”
胡老大锁眉:“定亲这事,她再有主见又能怎么样?”
“人家,心里有数得很。她看中某个人,希望纪府把他定下来。还夸了一通,把我都听懵了。”
胡老大稀奇:“谁呀?谁这么入了她的眼?”
骆凛有些紧张,稍抬抬眼,正好对上魏三娘戏谑的眼神,慢条斯理的又扭开脸。
“你们一定猜不到。”
“不想猜,快说吧。”胡老大直性子。
“聂其仰。”
“什么?”骆凛失态嚷。
魏三娘看着他,笑嘻嘻的把纪浅夏那通理由转叙出来,末后拍着手:“啧啧,我真是要对她刮目相看了。计算的精准又划算。”
骆凛下额绷紧,转头盯着跳跃的烛光。
“以她的口才和聪明,不出所料,会说服纪老太太,再由老太太派人送信给京城纪府,这门亲事十八七八,两家怕是要亲上做亲的。”
胡老头搓搓脸:“聂其仰这小子,品性还算不错。头脑也灵活就是爱往衙门里钻。”
“这也是纪姑娘相中的原因。纪四姑娘似乎对命案之类的也有超乎寻常的兴趣。两人正好夫唱妇随。”魏三娘一直看着骆凛晦暗不明的神色,坏笑。
“两位,夜深,打扰了,告辞。”骆凛坐不住了。
“再多等会,我叫人弄些宵夜上来。”魏三娘还挽留。
骆凛苦笑:“好意心领了。事不宜迟,我得走了。有消息,若寻不到我,照旧送到奇石斋。”
“嗯。知道。”胡老大亲自送下楼。
魏三娘靠在二楼露台,看着夏夜月光下疾行而回的骆凛,摇头自语:“真是没想到!竟然会对着一个黄毛小丫头动心。”
摸摸自己的脸,看看星空,若有所思。
骆凛悄然无声的回了太尉府。
太尉府灯光如昼,前院还是后宅,来往仆从不断。
夏朝的太尉相当于国防部长,掌握着军事权,又得天子重视。每天来往的宾客踏破门槛。
快到辰时了,外院还是灯光通明。
骆凛知道骆太尉一定还没歇息。估计还在书房。不是要办公务就是在见客人,或者清静的看书练字平复焦燥。
外书房,位置很好又宽敞,是骆太尉最重要的活动场所。
一般家里女誊除了骆老太太和骆夫人,其他一律不许进。外书房洒扫服侍的都是可靠的小厮忠仆,婢女再伶俐也不准踏进一步。
纱窗映出骆太尉的头像剪影,骆凛徘徊在廊下。
机会还是挺好的,要不要进去呢?
“谁在哪里?”守门的仆人眼尖,喝问。
骆凛只好走出阴影中,回:“是我。”
“三少爷。”
“我爹在见客吗?”
“客人已走,老爷说练几笔字就歇了。三少爷,你有什么事?”
骆凛点头:“嗯,我有事。”
他走到门前,郎声:“爹,我进来了。”
“进来。”骆太尉中气十足。
灯下,骆太尉高大的身躯微弯,手里握着一只毫笔低眼看着书案。身着家常服,气度却颇威严。
听到脚步,他并没有抬眼。
“爹。”
他也没作声,只把手里的笔挥洒后,满意的看着宣纸上的写的一个两个大大的‘咄咄’墨字,坚硬的下巴一展,冲骆凛无声咧咧嘴:“太平县如此清闲吗?”
“是。非常清闲。”骆凛也笑了。
太平县真的难得有命案发生,一些鸡皮蒜皮的破事,根本轮不到他出手。加上他的身份,是以去不去点卯,一点不重要。当然,薪水也是极其低,但他又不靠那个薪水养活。
“大晚上过来,到底什么事?”骆太尉很了解这个儿子,没什么要紧事不会巴巴出现。
骆凛未语面皮先热。
骆太尉就稀奇了,坐到书案后,双手叉握,抬起下巴:“说吧。”
“爹,我,我……”骆凛还左右看了看。
外房有两个当班的仆从,让他一挥手屏退了。
骆太尉也不急,眼都不眨的等他说完。
“上次,夫人提说……”骆凛真的结巴了。
“嗯?”骆太尉眼眸一转,就懂了:“夫人又提你的亲事了吧?”
这也不是什么难猜的事。骆夫人最近天天在太尉耳边念叨。说骆凛都这么大了,该订门亲事了。比不得往年由得他胡闹。
“嗯。”骆凛承认了。
“行,我跟夫人说一声,让她不要操心,你的亲事,你自己拿主意。”骆太尉很通情太理的。
骆凛一怔,不好意思笑:“爹,我的亲事,真的我自己作主?”
“嗯。”骆太尉肯定点头:“这事我说了算。”
“多谢爹爹。”骆凛喜过后,又期期艾艾:“那个,爹,我,我……”
骆太尉就纳闷了,这儿子平时不是这么结巴迟疑的,还外加不好意思,难道是……
“你有看中的姑娘家了?”
第184章 求娶
骆凛咽咽喉,很小声的‘嗯’了一声。
可是这么声若蚊鸣却听得骆太尉心花怒放,差点失态跳起来,再也没有威严的神色,而是诧异又惊喜:“真的?哪家?”
骆凛低头看着脚尖,还是极小声:“保国公纪府。”
“纪府?”骆太尉也听到了,第一时间就皱起两道浓眉。
骆凛又往下抬眼皮,小心补充:“纪四小姐。”
“四小姐?”骆太尉脸皮皱起:“庶出吧?”
“是。生母白氏。”
这个就犯难了。骆太尉起身,绕过书案,走到他面前,看一眼,摇头。
“爹?”骆凛有些心急。
“这门亲事,可成。只是庶出怕是做不得正妻?”
骆凛稍怔:“爹,她堪配为妻。”
骆太尉很惊讶:“哦?”
“以她的聪明灵慧,做妾委屈她了。况且,我若娶亲,必得是一生一人。”
“一生一人?”骆太尉好像想起什么,沉默片刻叹气:“有其母必有其子。”
“嗯?”骆凛不解。
骆太尉仿佛满腹心事摆手:“好,这事我答应你了。”
“多谢爹爹。”
骆太尉走到书案前,手指敲一下光洁的桌面,忽然又说:“她在望江亭大出风头,如今得宫里那位的青眼,如果骆纪两家结亲,怕是前程未卜。”
骆凛看他一眼,略加思索:“保国公府纪府,一向不站边,想来无碍吧?”
“若在往日,无碍。只如今,吕相国刚被贬,定远候闭门不出,七殿下那边又动作频频。怕是难以独善其身了。”
骆凛却笑:“父亲多虑了。此时四姑娘庶出身份,最是掩人耳目,料想没多少人想太多。”
骆太尉歪头沉吟,忽忽一笑:“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因为她庶女身份减少麻烦。只有宫里那位想必是……”
“正因为如此,纪老太太才会提前带着她出城避暑。保国公府一向与皇族不亲近。”
骆太尉慢慢点头。
“老太太虽久病,大事不糊涂。”
骆凛也有这样的感觉,不然的话,别人家碰上这种事,早就上赶着巴结慧妃娘娘了。只他们家反而找借口避开了。因为慧妃娘娘没公开身份,宫里也不好大张旗鼓的宣进宫赐赏。
离得远,是非也少。
“好,这门亲事就这么说定了。你等消息。”
“是,父亲早点歇息。”
落成这件心头大事,骆凛长松口气。接下来就该查清容先生遇害案。
忽然想到纪浅夏就在凉山,也许有机会再见到?况且上次丁知县得以清白,还靠着她指点迷津了。怎么也要当面说声感谢。
如果亲事成了,两人见面反而别扭。还是趁着议亲的空隙跟她见面好了。
第二天,骆夫人急匆匆跟骆老太太请安见面,提到骆太尉昨晚回来说的事。
骆老太太对这个孙子不怎么关心,淡淡:“竟然是老爷的主意,依着就是。”
“母亲,纪四姑娘可是庶出……”
“哼,配他不正好。”骆老太太鼻出冷气。
骆夫人心下一怔,无话可说了。
自己那么上心操劳他的亲事做什么,简直是吃力不讨好。骆太尉竟然寻了门亲事,骆凛又是默认的那就依言行事就好。
不到中午,骆府就知道骆凛这次亲事要成真了。
骆家大少奶奶手一抖,被针扎了下,含着手指眼神呆滞。
几家欢喜几家愁。
保国公纪府。
这几天上门提亲的不少,但品貌入得狄夫人和白氏眼的很少。
保国公上朝去后,纪老太太差来的刘妈也回来了,带着纪老太太的口信。
狄夫人和白氏又各自大吃一惊:“亲上做亲,聂家?”
乖乖,这京城是没好人家了吗?怎么又看上聂家了?
狄夫人很无语,白氏也头疼。
聂其仰吧,她们倒是见过,年貌相当,脾气也好,品性不错,就是爱好奇特些。其他没毛病。本来二人也堪配。只是才定下聂其倩,这会又把庶女嫁进门?这,这,京城又得掀起新一轮八卦热潮。
正犯愁时,骆府派出的官媒上门来了。
一听是骆凛提亲,狄夫人和白氏又受到了惊吓。
这个骆三公子也是个奇葩呀!往年骆家要给他议吕相国家长女,他不同意,转头就离家出走了。最近两年倒是不那么野性难改,还在太平县寻了个闲差。可也是整天不务正业,还是那么游手好闲呀。
这样的公子哥,不靠谱。
白氏头一个就否了。
比起来,还是聂其仰可靠些。至少脾气性格什么温和又有礼。这样的人对屋里人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狄夫人没把话说死,只说要考虑。
没想到,下午,骆夫人就乘了马车,亲自登门拉好感。
两位夫人在存安阁叽咕好几个时辰,最后,骆夫人是带着满意笑脸离去了。
“夫人,你允下骆家了?”白氏心感不妙。
狄夫人无奈:“嗯。”
“可是,老太太看好聂家。”
“聂家不可能。老太太只怕是病糊涂了。”狄夫人直接否了:“已经结成儿女亲家,还有什么必要亲上加亲。”
白氏也明白这个道理。两家没必要捆绑这么牢靠。
鸡蛋还要人分散放篮子。
“只是这骆家……”太尉府,人多规矩也多吧?
狄夫人轻端茶盅笑:“太尉府是明媒正娶,八抬大轿过门迎为正妻。”
白氏眨眨眼。
这是个加分项。只是可信吗?
“可信。庚贴什么,马上交换。”
“那,要不要跟老太太通声气?”
“自然要的。”
差事又落到刘婆子头上。她带着狄夫人的回信又赶回凉山。
只是晚间,保国公回府听到这么一件好事,也不是太心喜:“骆太尉府怎么会差人上门提亲?”
“怎么不会?骆三公子已十八了,马上进十九。年岁不小了。”
“是啊,年岁不上,可小满还小呢。”保国公觉得二人相差比较大。
狄夫人就笑笑:“也没大多少。小满的性子跳脱,有个稳重的人照顾着,也不是坏事。”
保国公又想了想:“母亲那边递信了吗?”
“已经递信过去。料想不会反对。我就打算作主把这门亲事订下来。”
保国公心算了下,纪骆两家结亲,仕途是不是更宽广一点?
“白氏怎么说?”
狄夫人微笑:“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哦。”保国公无语。
第185章 愤满
“怎么会这样?”略园,纪似蓉听到丫头打听来的消息,脸色剧变。
珍珠和琥珀为她着急:“姑娘,趁还没下定,来得及阻止。”
“怎么阻?”纪似蓉沮丧:“难道要我去跟大夫人说,不要骆纪府两家结亲吗?”
“可是,凭什么四姑娘议亲还排在二姑娘前头?要不然,这桩亲事就是二姑娘的了。”珍珠不服气。
纪似蓉眉眼哀凄,娇弱不堪的扶着桌角坐下。
是呀,凭什么呀?她默默喜欢骆凛好久了。为什么骆府上门提前会是纪浅夏?如果不是纪浅夏抢了秩序,那么骆家提亲的目标自然是轮到她而不是排行第四的纪浅夏。
‘哐当’凝翠坞传来瓷器摔地的清响。
纪君蔓也脸目狰狞嚷:“凭什么呀?凭什么好事都让她占全了?”
丫头知书和雁书使眼色让人将残渣清扫,赶着劝:“三姑娘消消气。”
“你让我怎么消气?她凭什么呀?”纪君蔓高声喊。
骆凛呀!那可是骆凛啊。京城综合条件最好的金龟婿。怎么说呢?比他身世更显赫的没他长的好看。比他好看的没他有本事。
他是家世不错,长相不错,能力相当不错,品性也过得去。至少他回来这两年极好,早就把他以前吊儿郎当的毛病改正过来了。
纪君蔓一直以为他早年离家逃亲,是个很苛刻的人。一般人也配不上他,那么能配的只是自己的绝世容貌喽。
老实说,如果不是花氏被贬,纪君蔓就要借着机会去跟花氏撒娇与骆府结亲了。
没想到,她还没下手,骆凛却要定下纪浅夏。
太可恶了!若是别家小姐,纪君蔓说不定就忍了这口气,可是纪浅夏,她就无论如何咽不下这口闷气。
纪浅夏哪点比她强?同样是庶出,还没她长的好看,脾气也差,举止还古怪。
这样的女人怎么能配上骆凛?
“三姑娘。要不,求求国公爷?”
雁书出主意。
纪君蔓胸膛起伏,摔摔头:“没用。夫人要是拿定主意,爹爹也没法。”
知书又出:“要么,去凉山求求老太太?怎么说,府里姑娘们订亲,轮不到四姑娘抢头前了呀。”
“来得及吗?”纪君蔓心思活动了下。
“总比什么不做要好呀。”
纪君蔓慢慢冷静下来,眼睛闪闪,忽然抬头:“雁书,去一趟二叔府上。”
雁书心念一转,点头:“是,三姑娘。”
纪君蔓俯耳悄声说了几句,雁书听后赶紧就去了二老爷府上找廖氏。
没过多久,纪君蔓就得到消息:骆凛不在太平县也不在京城太尉府,竟是去德山县。说是丁知县跟他有旧,拜访旧友去的。
“德山县?凉山不正好在德山县?”纪君蔓嘴角溢丝笑容:“正好。”
与其在京城保国公府束手无策,还不如去凉山避暑别院放手一博。
骆凛去德山县,县城离凉山不远。一定有机会偶遇骆凛。只要让纪君蔓遇到,就一定会翻盘。
纪君蔓心里计算的好好的。跟着就换装去见了狄夫人。禀告说很想祖母,别院人少冷清,怕祖母不惯也要去凉山陪侍。
狄夫人应允了。
蒋氏的院子,幽幽清静。
夏日的闷热仿佛在这里被冻结似的。
纪映芙轻盈进来,看一眼这空寂之景,心思一紧。丫头福浓迎出来,小声道:“来得巧,姨娘才起。”
挑帘入内,蒋氏衣着薄衫,身姿曼妙的歪在榻几上,手撑着额,翻着佛经,嘴角带着不屑的浅笑。
“姨娘。”
“芙儿来了。”蒋氏抬眼,抬手:“过来坐。”
“姨娘,你清减了许多。”纪映芙快步近前,握着她纤长的手,红了眼眶。
“闷热,什么都吃不下。”蒋氏不为意。
纪映芙忙问:“是不合胃口还是厨娘偷懒?”
“胃口不好。”蒋氏笑了笑:“你别担心。她要的是贤名,怎么会在吃食上苛刻。”
“哦。”纪映芙失笑一下。蒋氏又不是被软禁,只是闭门思过自责而已。狄夫人贤名在外,也不会在吃食上计较。
蒋氏将一碟精致点心推过去,问:“听说太尉府上门提亲了?”
“是,千真万确。”纪映芙诧异:“直接绕过略园和凝翠坞两位,花落襟霞阁那位了。”
蒋氏眉头轻皱:“是有些古怪。且不说府里姑娘们次序,太尉府怎么会跟纪府结亲?”
纪映芙就不太懂这话的意思。
“太尉府与七王爷走的比较近,行事又谨慎,一向不太看得上国公爷无所事事的作派。另外,骆三公子不是长子,好歹是嫡子。求娶为正妻,也是古怪之一。”
屋里没外人,只她们母女俩。屋外福浓守着,所以她们的对话都略为放肆了些。
纪映芙咬口点心,慢慢咽着道:“夫人原本是犹豫的,还是骆夫人亲自登门,也不知跟夫人说了什么,然后这事只怕就成了。”
蒋氏不可思议摇头:“怪,真是怪事。”
骆太尉明明很瞧不起一事无成,整天混日子的保国公啊,怎么还会上赶着结亲?还是庶出小姐。若是纪安蕾,还说得通。
“姨娘,要不要送信出去?”纪映芙水汪汪的大眼里有跟她年纪不相称的精明之光。
蒋氏笑摇头:“这种事不值得。”沉吟后又轻声:“府里后宅如今都换上她的人。更要处处小心。”
纪映芙点点头,忽然说:“姨娘,我总觉得好像有人盯着藕花屋。”
“怎么回事?”蒋氏大惊。
纪映芙歪头想了想:“也没抓着现形,就是感觉四周有眼睛盯着动静似的。”
蒋氏闻言愣了半晌,喃喃:“看来,她们到底起疑了。”
“姨娘是说福雅的死?”纪映芙眼睛一圆。
“没错。福雅畏罪自尽,大体是圆过去了。可是,细想之下,到底匆忙破绽还是有的。”蒋氏起身走了几圈,向纪映芙说:“那边没信,咱们只能更隐忍低调了。”
“我懂了。”纪映芙点头。
屋外头守着的门的福浓坐在门凳上做着针线落,时不时看看廊前斑驳的阳光投射下的树影。
屋里的声音断断续续又模糊,福浓只能听清几个音节。
忽然耳尖的接收到‘福雅’两字,她蓦地怅然了。
第186章 追查
大清早,德山县的丁知县就被惊醒了。
并没有升堂喊冤,而是骆凛披星戴月的赶了过来,唬的他以为出什么大事了。
谁知,迎入后堂落坐,骆凛跟他稍微寒暄了就直奔主题:“容先生的遗体现在何处?”
丁知县眉头拧起:“在殓房收着,只是遗容不宜参观。实在惨!”
“死因查清了吗?除了脑后有钝击还查出别的没有?”
丁知县无奈摊手:“被蚁虫啃咬毁坏,实在验不出别的。”
“尸格能借看吗?”
“……好吧。”
骆凛拿到仵作填的验尸格,认真看了看。
脑后钝击还是根根头骨的扁损判断,其他四肢身上实在验不出什么来。因为横尸在芦苇丛中,虫蚁早就把他啃的只快剩一具骨头了。
至于怎么断出容先生的身份?是因为断指跟嘴里含着一块小玉石,是他生前常佩之物。丁知县当年在京城待考时,是见过容先生的。
“我想亲眼看看他。”
丁知县知道他们是忘年交,早年在江湖结交过。
停尸房的气味不好闻,加上天气热,四角放了冰镇,还是有腐臭传出。
容先生尸身残破,骨头也不太齐全,肉身更是坑洼,饶是骆凛见多识广,仍是禁不住反胃:太残忍也太恶心了!
脑后的骨头有明显的旧伤,是钝击所致。右手断一小指,这是大家都知道的。
那块小小玉石是在他嘴里找到,绘着一树清浅梨花。
看到这块玉石,触动了骆凛的记忆。
当年跟容先生饮酒时,他就爱怜不舍的把玩着。听语气,似乎是定情信物之类的。当时骆凛不在意还笑他信物这么廉价,只怕是勾栏小娘子才拿得出手。
为这,容先生好长时间没搭理他。
“这个,我能替他保存吗?”
丁知县为难:“这是证物。除非凶手伏法,才能移交容先生近亲后人。”
骆凛点点头,又问:“老丁,有几分把握?”
“一分都没有。”丁知县苦着脸:“这都过去一年了,能查证出身份就不容易了。捕获真凶,我不是灭自己志气,真的一点把握也没有。”
“那你是打算……”
“移交京府衙门。”丁知县叹气:“昨日我已经呈报上去了,也派人通知了定远侯。”
“没错。他们会来人接手。”骆凛心下了然:“吴府的总教习遇害,不会假手你们德山县。”
丁知县松口气。他还以为这位小老弟会指责他推脱责任呢?
他真不是推脱责任啊!
定远侯早在一年前就报了容先生失踪,如今虽然在德山县境内发现遗体,京府接手过去也是极为合情合理的。再说,他已经很努力的将身份查证出来,算是尽到本职责任了。
“老丁,你做的很好。我还有最后一个要求。”
“你说。”
“我想去看看那个芦苇丛。”
丁知县笑:“没问题。”
“对了,是什么人发现的?”骆凛这才顾及报案人:“樵夫还是路人?”
“纪府丫头。”
“纪府?保国公纪府?”骆凛的声音都提高八度。
丁知县又唬一跳,不解:“正是。”
骆凛凝重严肃的脸色此时稍霁,眼里还闪过一丝笑意,喃喃小声:“一定是她。”
避暑凉山纪府别院。
纪浅夏闲的很无聊,跟着纪安蕾学了半天的管家,听她跟仆妇扯那些账本,安排人手做事,就望天头疼。看来,她真不是当管家婆的料。
于是,她又晃到朴方堂,陪着纪老太太说闲话。
纪老太太看她的眼神怪怪的。
骆府派人上门提亲的事,她已经知道了。正在犯愁呢。
纪浅夏都喜滋滋的挑好了聂其仰,她也是同意的。没想到太尉府横插一脚,看起来狄夫人还挺满意的。这叫什么事?
骆凛这小子,纪老太太早年见过,近年时有耳闻。
凭她的人生阅历得出骆凛是匹野马。一般女人难以驾驭。纪浅夏人虽聪明,个性也是稍烈,这两人配对,怕是要闹将起来。
所以,纪老太太没留纪浅夏多说话,就打发她出去玩。
纪浅夏巴不得呢,她还没逛遍凉山。又是这么好的天气,但凡心思活络的,谁乐意憋闷在小小院落?
她前脚出门逛山去了,后脚纪君蔓就来了。
“姑娘,这大热天,附近逛逛就回去吧。”偎蕉劝止纪浅夏向山深去。
“不热呀。瞧这树荫下,凉风习习。”浅夏看看四周都是浓荫密布笑抹额:“一点汗都没有。”
“姑娘,越往上去,没山路了。”
“没事,走的人多了就有路了。”
倚樱和偎蕉相互对视一眼,腿快断了。
她们是丫头没错,可并不做粗活,所以爬回山就喘气不赢。
纪浅夏负手在一条小溪边,很有下去涉水的冲动。
“不知沿着溪流而上,会不会有瀑布湖水?”
倚樱听见了,有气无力:“早两年避暑时,大姑娘和五姑娘跟其他世家小姐相约出门,回来说,看见山里有汪湖水蓝的透明呢。”
“真的呀?”纪浅夏惊喜。
偎蕉添补:“姑娘,是真的。那年避暑,你也来了。可是没有随着大姑娘和五姑娘出门。是以并不知情。”
“那年,还有别家小姐也在?”
倚樱和偎蕉都乐了:“姑娘这话说的。咱们这是过来早了,再等半月,京城别的小姐们也会出城避暑。到时,那才叫热闹呢。”
纪浅夏讪然笑了。
这话是问的无知了些。
她们因为别的原因打着避暑的名义过来凉山。其实过段日子酷暑,京城别家小姐们也会陆续出城图凉快。
她们沿着山路往山,倚樱忽指:“姑娘看。”
郁郁林中,露出一角屋檐,还是檐铃随风发出清脆响声。
“是什么?道观还是寺庙?”纪浅夏完全瞎猜。
偎蕉和倚樱两个又要无语了。
“姑娘,那是相国府避暑别院。”
“哦。”纪浅夏嘴角抽搐,不好意思笑:“我,我忘了。”
为了不给两个丫头持续的惊讶,纪浅夏马上又问:“不知大将军避暑别院怎么走?你们知道吗?”
两人都摇头:“奴婢不知。”
“那你们知道谁家?”
第187章 邂逅
偎蕉想了想:“奴婢只知道定国公裘府。还是一年前,裘五小姐上山避暑,邀着姑娘,奴婢跟着去了一回的。”
定国公也在这里设有避暑别院?
“走,去看看小五姐来没来?”
纪浅夏兴致勃勃的。
倚樱和偎蕉两人同时垂头叹气:“裘府不会这么早过来。”
“没事,我去看看裘府在哪里,等小五姐过来好直接去拜访。”
倚樱便道:“姑娘这边请。”
树影浓荫,鸟语花香,还时不时听到不成调的山歌。估计是凉山脚下村人上山砍柴,兴之所起随意哼唱。
一丛山花开的正艳,草丛中有沙沙的响声。
偎蕉心里发怵:“什么声音?”
“不会是蛇吧?”浅夏左右看看,安抚:“没事,只要不是毒蛇,不去惹它,不会主动攻击人的。”
“姑娘?”两个丫头吓的脸色都变了。
浅夏还没事人似的笑嘻嘻:“真没事。蛇性习荫凉,你们小心看路就好了。不要挨着草丛边走。”
“哦。”倚樱两个都要哭了。
浅夏还笑:“要不,你们大声唱曲吧。把蛇惊吓走就好了。”
“奴婢不会。”她们哪里会唱曲呀。倒是听过,可唱不出来。
“我会。”纪浅夏侧耳听,四下无人,就她们主仆。忽然就来了兴致,张嘴唱道:“这里的山路十八弯……”
倚樱和偎蕉彻底傻眼:这是什么怪腔怪调呀?从来没听过呢!而且,尾音还不拖长,调子也不够顿挫,这是鬼嚎吧?
纪浅夏随手还拽下一根芦苇,舞着笑问:“怎么样?好听吗?”
“……姑娘,这是什么曲子?”
“嗯,我自己琢磨的山歌。你们没听出来吗?这里的山歌排成排,这里的山歌串对串……还在这句,大山的子孙哟,爱太阳喽……”
丫头失语中……
纪浅夏哈哈哈大笑,蹦跳着沿着山石路窜到前面。
太好玩了!她只要在投入山林中才能尽情的展露现代的灵魂。这歌她并不是十分喜欢,但此时此地,却最能表达她畅快淋漓的心境。
“……十八弯,弯出了土家人的金银寨……呃?”歌声顿止。
纪浅夏错愕的看着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骆凛,像被施了定身法似的。
他两个跟班也是震骇的盯着她,见鬼似的。还有一个三十多岁的,气度还算儒雅的男子饶有兴味的打量她。
骆凛呢?面色还好,淡定又从容。
倚樱和偎蕉疾步赶上,也正面对着这一伙人,同时呆住了。
“你,你们怎么会在这里?”纪浅夏清清嗓子,不解问。
骆凛向她点头示意,道:“公事。”
“哦。那你们忙。”纪浅夏说罢就要擦肩而过。
“纪姑娘,请留步。”骆凛唤住她。
浅夏转头:“还有事?”
“这位是德山县的丁大人。”骆凛为她引见那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丁大人。”浅夏淡淡施一礼。
丁知县却拱手,很客气:“纪四姑娘,有礼了。”
看他现在活蹦乱跳的,想必那件悬案解决了吧?
骆凛看出她的疑惑,轻声:“那件案子,解决了。谋杀而不是病死。”
“真的呀?你用的什么方法验证?”浅夏好奇。
骆凛垂眼道:“这个,一会再说。纪姑娘,贵府仆从发现芦苇丛中无名尸首这事,你可知情?”
“知道呀。”浅夏咧嘴笑:“其实是我发现的。”
果然!骆凛抬眼,嘴角上扬:“你,怎么会发现那里的异常?”
“蚊子聚集打转,有腐肉烂臭味呀。”纪浅夏相当然回:“蚊子嗜血嘛。要不然,干嘛聚在一团。别的地方都没那样的,自然就可疑喽。”
丁知县恍然:“原来如此。四姑娘好眼力。”
“那是。”纪浅夏一点不谦虚。
“然后呢?你靠近了吗?”骆凛关切问。
浅夏摇头:“我拨开芦苇丛看到那等惨样,怎么会靠近?没吐算好的。谁会挨近细看呀!再说,发现死人,不是该保护好现场免遭破坏吗?我就差人去报官了。”
丁知县赞赏:“四姑娘做的很好。”
“这是起码的常识。”纪浅夏倒不为意。
她无视骆凛灼灼视线,看向丁知县:“大人,查出真相了吗?”
丁知县瞄一眼骆凛,微笑:“还在查证,暂时没有水落石出。”
“哦。也对,都半人半骨了,的确不好查。”纪浅夏也想的通。何况,她尽到的报官的责任,真相是什么?那是衙门官差的份内活。
只是,骆凛他……
“骆公子,你是上凉山避暑还是因为这个无名尸的原因?”浅夏迟疑问。
骆凛笑笑:“我是随便看看。正好,老丁重新验看现场,就跟过来凑热闹的。”
“哦。”纪浅夏没有深究,摆手:“那你们忙吧。”
“四姑娘……”骆凛看她又要走,再唤一声。
“嗯?还有事?”
骆凛想了想,提出个冒昧的要求:“我能去拜见一下纪老太太吗?”
“能……吧?”浅夏也没闹清楚这规矩。
世家要好子弟拜见长辈,似乎没什么不能的吧?
“好,我一会求见纪老太太。”
“随便你。”纪浅夏不在意,带着丫头转开了。
目送着她消失在青山树荫中,丁知县收回视线。
骆凛却还怔怔的。
“骆老弟,人都走远了。”丁知县还有心调侃他。
骆凛面色一讪,对竹叶:“去准备一张拜贴。”
“是。”
竹叶转身去了。
骆凛没事人似的对丁知县说:“走吧,转过这条山道似乎不远就是定远侯在凉山的避暑别院。”
“没错。”丁知县忽然轻叹:“离芦苇荡不远的几户人家,只有定远侯府稍远。”
“虽远,嫌疑却未必最小。”骆凛大步迈上山阶。
容先生死因为谋杀,抛尸在凉山。以骆凛的堪验,芦苇荡是抛尸现场的可能性比较大。但是,如果有人在那里抛尸,就意味着,第一现场离的并不远。
然后,他就将离芦苇荡不远的避暑别院都走了一遍,发现除了纪府离得近之外,还有裘府和相国府离的也不远。除此之外就是定远侯吴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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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拜访
容先生后脑钝器不像是石头,那么就是铁器之类的,总之是重器。推定,也许是室内谋杀后之后抛尸。如果是室内,离芦苇荡比较近的几户世家嫌疑最大。
以脚丈量过后,骆凛心里有了个大概。站在高处俯看林中冒出的飞檐屋角,半天无语。
“骆老弟,你要暗中查证?”丁知县也陪看了会风景。
骆凛坚定点头:“移交京府衙门,一定会不了了之。很可能会以意外失足结案。但是你我都知道,真相不会那么简单。容先生无亲无挂,不能白死,我不出头,还会有谁替他洗冤报仇。”
静默片刻,丁知县问:“有要帮忙的地方,你只管开口。”
“多谢。”骆凛感激。
丁知县笑,摇头:“说起来,我还没好好谢谢你,帮我洗脱罪名。要不么,别说乌纱帽没命住,只怕还得吃牢饭。”
“不值一提。”
“这样吧,你也不急着回京,晚上我摆一桌家晏,没外人,你务必得卖我这个面子。”
骆凛笑笑:“好。”
竹叶将晚辈投拜的贴子送进了纪府。
纪安蕾接了,一看是骆凛来访,十分惊讶。竟然是指名拜见纪老太太的。就拿去商量。
纪老太太正跟纪君蔓说说笑笑。
朴方堂也因为纪君蔓的到来而热闹许多。
听说骆凛无事登府,纪老太太也微讶,不过还是允见了。
纪君蔓却心里狂喜:想见什么就来什么!运气也太好了吧?她正愁找不到接近骆凛的机会呢?
骆凛来的时候,纪浅夏才从山林中逛回来,正在院子里梳洗换上家常薄衫,悠闲的躺坐藤椅上吃西瓜。丫头跟她报告:“四姑娘,太尉府三公子来了,在朴方堂见老太太呢。”
“哦。”纪浅夏又不打算去凑这个热闹。
骆凛是来见纪太太的,她才逛山回来,累的半死,就好好休息就是。
“三姑娘,也来了。”
“听说了。”纪君蔓爱来不来,纪浅夏压根没联想什么。
“还有……”小丫头吞吞吐吐的。
偎蕉就骂:“还有什么,你一次说完不行?存心吊四姑娘胃口是吧?你哪个院子的?谁教的规矩?”
“算了算了。你说你说。”浅夏大度拦了拦。
小丫头哭着脸:“上次跟四姑娘的两个妈妈病了,病的还很重。移在外院偏屋,还没起色……”
“请大夫呀。”
“大夫也请过了。还是不见效。奴婢听说,可能是魔怔了。求姑娘请个法师收收魂。”
“啊?”浅夏坐起,忙问:“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原来是上次跟纪浅夏去拨芦苇丛的婆子受不了惊吓,不但吐的稀里哗啦,回来就病了。一卧不起,请大夫看过,开了药总不见起色。那些下人婆子就议论可能是撞了邪,觉得与其请大夫不如请高人收魂。
“可是,我也亲眼看到那副惨景了,我怎么没事呢?”纪浅夏摊手。
偎蕉心有余悸拍心口:“幸好奴婢当时没随去,不然……”她可能也会吓去半条命。
浅夏白她一眼,有些不好意思问:“附近有得道高人吗?”
有婆子就回报:“凉山北面,有家观音庵,听说极灵验。就是主持师太不好请,王公贵族的面子也不一定请得动她。”
“那,她有子弟什么的吗?”
“倒是有。只不过,子弟们也不好请。”
“行,我跟祖母说一声,那就去请了来作法收魂压惊吧。”浅夏觉得是自己的责任,要不然婆子也不会受惊吓了。
当然,那个尸首是太吓人了。她是个特例,不然,也准得吓半死。
小丫头就欢天喜地去广而告之了。
这事吧,宜早不宜迟。
浅夏整整衣襟,带着丫头直奔朴方堂。
她估摸着骆凛也该告辞了吧?正好,纪安蕾也在,一并把这事说了。省的费两番口舌。
她算的还是比较准确的。
骆凛跟纪老太太不但有代沟还一丁点共同话题也没有。他以晚辈资格拜访无非是想提高一点存在感,顺便刷刷好感。免得两家结亲遇到来自老辈的阻拦。
他知道自己的形象比不上聂其仰。早年又那么叛逆,如今又游手好闲的。
因是下午,纪老太太又跟纪君蔓谈笑风生一阵,精神不是太好。跟骆凛寒暄刻把钟就露出疲态。骆凛也见好就收,告辞退出。
纪老太太也客气的让人送出去。
纪君蔓逮到机会,悄悄赶上,娇滴滴的唤:“骆公子,请留步。”
骆凛疏离点头:“纪三小姐,有什么事吗?”
“骆公子,你,是特意从京城赶过来的吗?”纪君蔓眨巴眨巴她的美眸,含情脉脉问。
“不是。”骆凛据实回:“我看望友人,顺便拜见长辈。”
纪君蔓又巧笑倩兮道:“公子的友人也在凉山避暑?”
“不是,在德山县城。”
“哦。德山县城听说民风淳朴,繁华稍逊京城而已。公子可否带我一游?”纪君蔓大方的提议。
骆凛一怔,为难:“在下,没空。”
“现在呢?”纪君蔓步步紧逼。
“现在?”骆凛看看天色,似乎离天黑还有段时辰,可一来一回,那是肯定时间不够的。
纪君蔓笑的开心:“对,就现在。公子有空,我也有闲。”
“这个……”骆凛真的很犯愁。
躲在暗处偷看的纪浅夏听的津津有味,窃笑着:纪君蔓,你也太猴急了吧?要不是大白天,你是不是就要把人家直接扑到了?
“纪三小姐,请恕在下不能答应。”骆凛狠心拒绝。
纪君蔓楚楚可怜:“为什么?”
她本来就美,加上年少,表情就美中带娇憨柔弱,一般男人真的对这种表情招架不住。
“呃?”骆凛赶紧移开目光。
这一移就目光锐利的锁到了廊柱旁的纪浅夏。两个丫头没躲好,骆凛一眼就认出来。
“纪四小姐,出来吧。”骆凛不客气的揭破她这种小人行径。
看到纪浅夏笑吟吟的转出,纪君蔓花容剧变。
“骆公子,三姐,你们在说什么呢?”浅夏还先打招唤。
“你怎么在这里?”纪君蔓恼问。
“我路过。”
“路过?”纪君蔓怀疑她是故意的。
第189章 送客
纪浅夏不理她,转向骆凛:“骆公子,见过我祖母了吗?”
“见过了。”
纪浅夏眼角瞄一瞄纪君蔓,瞧不得她张卖弄的脸,就笑:“哦,我正好有点事想请教骆公子。不如我送你出去吧?”
“好。”骆凛一口答应。
纪君蔓忙挤进来:“还是我送骆公子出去吧。四妹,你不是要去朴方堂吗?”
“三姐,你才来,行李还没安顿好吧?快去忙吧。”纪浅夏直接把她就给排除了,转向骆凛:“骆公子,这边请。”
“多谢。”骆凛点头,又向纪君蔓轻轻一点下巴,算是礼貌告辞。
纪君蔓本来很气,看到他的目光,马上端起甜美笑容:“骆公子……”
骆凛扭头就走。
纪君蔓一张俏脸瞬间拉长。
走了小门,纪浅夏回头看一眼,坏笑:“哎,骆公子,没怪我破坏跟我那个美人三姐独处的机会吧?”
骆凛无语。
“算了算了。我真有事问你。那个案子是怎么解决的?”
骆凛吸口气,轻描淡写道:“我们发现,如果喉咙里塞着东西也会窒息而死。竟然那名死者不是捂死,可能是别的法子。就试了试。终于水落石出了。”
“是什么法子?”
“锡液。”骆凛道:“当时,妇人为死者煎药,用铜勺端着,倒进生病的死者嘴里。熔化的锡液很烫,死者根本不为及挣扎。然后,锡液冷却成锡块堵塞在喉咙里,神不知鬼不觉的致死者于死地。”
“哇,难怪验不出毒也没有外伤。这招简直是杀人与无形呀。”纪浅夏感慨:“不过,一个大字不识的民妇,怎么会知道这个方法?”
骆凛微微笑:“当然是有奸夫的。”
“那个邻居?”
“不是。是本城某武举人。与此妇**多年,这个法子是他授意的。而那个上窜下跳的邻居。其实是得了武举人的收卖好处。”
“我就说嘛。没点好处又不是奸夫,怎么会那么卖力跑腿呢?果然事出反常即为妖。”浅夏砸巴嘴。
骆凛也有同感。
“那么后来呢?”
“后来就强行开棺,一验,果然如此。证据确凿,老丁清白无罪。凶手认罪,待秋后处决。”
“哦。”纪浅夏眨眨眼睛,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一人死,两人伏法,何必呢?等病死不就好了,非得下手害死,太蠢了!
眼看大门将近,纪浅夏停步:“我就送到这里了,公子慢走。”
骆凛迟疑:“你,就没有别的想问的?”
“别的?”纪浅夏歪头好好想了想,眼眸一亮。小声凑近问:“聂其仰回家了没有?”
骆凛面色一寒。
“他还在外面东躲西藏吗?”
半晌,骆凛才不咸不淡:“他回家了。被打了,养伤中。”
“啊?”浅夏大吃一惊。
骆凛不想多说什么,掉头欲走。
“哎,等下。”纪浅夏忙拦下他:“你今晚会赶回京城吧?”
骆凛不答,只斜眼看她。
“帮我带个口信。”
“不帮。”骆凛硬梆梆回绝。
纪浅夏张圆了嘴,不可思议瞪着他。
这什么态度?她可是帮他不少忙呀?
“喂,你怎么这样呀?我帮的你还少了?”
骆凛冷哼一声,不想搭理她,脸色阴沉的转身走出纪府大门。
纪浅夏大喘气,指着他冷傲的背影,气的说不出话来。
这,这混蛋!早看出他不是什么好人!果然,求她的时候态度就端着,等她求他时就这副死德性。给我记着,以后别犯我手里!
纪浅夏气哼哼也大步扭回腰,按原计划直奔朴方堂。
这回,轮到躲到暗处的纪君蔓暗爽加偷笑了。
原来,这两人单独一处并不是卿卿我我来着,看起来还话不投机一言不合就甩冷脸呢!好好,保持这种互相看不顺眼的态势就好了。她强势翻盘的指日可待。
朴方堂,纪老太太心情烦闷,几个贴身丫头都凑在身边逗趣说笑。
看到纪浅夏进来,老太太脸色更复杂了。
“祖母,三姐姐怎么也提早来避暑了?”纪浅夏施礼后,从到老太太身边娇笑问。
纪老太太微垂眼,淡然:“山上人少,她过来也热闹些。”
“哦。”纪浅夏无意中抬眼,与多寿目光相撞,后者抿着齿,带着不可捉摸的笑。
“祖母,我有件事想请祖母示下。”浅夏决定还是先办正事要紧。
“你说吧。”纪老太太歪靠着,精神有些不济了。
纪浅夏就把婆子受惊的事说了,因为是她好奇惹出来的,想去凉山另一面的观音庵请高明的师太来收惊压魂。
本来恹恹的纪老太太一听,老眼一亮:“请观音阉的师父来收惊?”
“是呀。祖母。普通大夫完全束手无策。咱们府里一向厚待下人,怜老惜贫。不能看着那两个婆子就这么受惊过度,医治无效吧。”
多寿小声提示:“观音庵师父可不是那么容易请到的。”
“总要试试吧?反正她们住得近。如果实在请不动,再想办法去福灵寺请妙慧大师,如何?”纪浅夏都盘算好了。
纪老太太无声笑了笑,道:“如果你能请动观音庵主持师太,我便由你去。”
纪浅夏错愕:“我出面?祖母,还是保国公这块招牌比较好使吧?”
多寿掩齿笑:“别说保国公招牌,附马府招牌,观音庵都不卖账。所以啦,四姑娘,还得看你的本事了。”
“这样啊……”纪浅夏摸摸鼻子,权量下,毅然:“好,我就去试试看能不能打动得了清高出尘的师太。”
多寿看一眼纪老太太,代答:“我们拭目以待。”
“哎,这个师太,法号什么称呼?”纪浅夏还一无所知中。
纪老太太翻翻眼,好笑又好笑:“法号妙罗。”
“咦,福灵寺师太唤做妙慧,她们是同门吗?”
纪老太太无语:“谁知道呢?这位妙罗师父,外界对她所知甚少。”
“哦。”纪浅夏有点兴趣了。
这般神神秘秘的,想必本身有很屈折的传奇故事吧?
纪浅夏的脑海里就开始勾勒出一个美丽出尘的身着缁衣的出家人形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