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六章 下马威
雍铭发来的这封电报,其中有两个地方是跟自己的判断背道而驰的,由此带来的后续行动计划上,也发生了变化。
具体而言,一个是对具体反叛卫部人员的甄别上,雍诗菁怀疑的人和雍铭确定的可疑人员有吻合,但有一个人却是首次出现在雍铭的怀疑名单里,且是如此让雍诗菁震撼不已。
族长怎么会怀疑到他呢?
究竟是哪里的线索引起了族长的怀疑,进而判断他是反叛之人呢?
雍诗菁想着,雍铭远在山东的总部,对于桐庐的情况是不可能知道的比自己多的,而且也未听族长提起过在桐庐还有第二个行动指挥所的存在啊?
那族长判断情况和制定行动计划所根据的自然是自己提供的情况和线索,肯定是自己遗漏了什么地方,才会与族长的判断出现不相符的情况。
进而雍诗菁想到这第二份电报提到的今日行动的方向,同第一份电报的内容是前后衔接连贯的,但最后雍铭提出的行动目标却是与自己的建议大相径庭。
这样一来,自己在中午卫部会议上的侧重点就发生了转变,原先重点怀疑的卫属成为了需要团结的对象,本来无关紧要的卫属却是要做重点关照了。
雍诗菁对第二份电报认真研究一番之后,头脑中有了更为深刻的认识。
他是从未对雍铭的判断产生过怀疑的,而是因为想知道雍铭是怎么想的,所以有些伤脑筋。
琢磨之后,还是没有头绪,雍诗菁终于放弃了继续揣摩雍铭心意的想法。
真是天威不可测啊!
这是雍诗菁最后的感觉,也是他唯一能做的感慨。
坚决调整部署,转换行动方向,好在还有中午的卫部会议,可以作为最后行动前的调节时间。
想到这些,令雍诗菁心里稳定了不少。
他拿出怀表看了一下时间,已是十一点四十七分,就对站在身边的泉林说道:“收好电报,咱们准备出发了。”
当雍诗菁和雍甘平他们带人离开指挥所的时候,恰好是十一点五十分。
坐在前往金铺的车上,泉林警惕的看着路边的情况,略有些紧张,他知道虽然还未与敌人交手,但解救行动已经开始了。
倒是雍诗菁因为有了雍铭的电报指示,心里对今日行动的顺利完成,已经有了八成的把握,所以趁着这个功夫在闭目养着神。
随着车开到裕华巷的巷子口,泉林让司机将车停稳在路边后,对雍诗菁说道:“叔祖,咱们到了,下车吗?”
“不忙这一时,你先下车看一下,吴军可在金铺门口等着?不管他在与不在,都回来告知我。”
“是,叔祖,我这就去看一下。”
泉林将一直放在自己腿上的小皮箱放到座位上,然后开车门下了车,朝金铺走去。
过了有两三分钟,泉林就回到车跟前,对雍诗菁回禀道:“叔祖,我到金铺门前时,吴军就站在金铺门口呢。
门口的告示牌上,写上了'店铺盘点,临时打烊'的告示。
他看到我时,本来想跟我打招呼的,被我给制止了。
我从街上看了看店铺里面,已经没有了客人,店员只有几个,估计大部分是轮班去吃饭了。
我站了一会儿,观察了店铺两侧周围的街面上,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的情况。”
雍诗菁伸手在身后的驾驶室背板上敲击了两下,驾驶室后面的小玻璃窗打开了,雍甘平露出脸来问道:“总督察,是不是可以下车了?”
“下车之后跟着我,步速正常些,家伙事都藏得严实点,不要露白。”
“明白了,我们这就下车。”
雍甘平关上了玻璃窗,随后去安排属下,准备下车了。
雍诗菁对身边的司机讲道:“你在此守候,知道规矩吧?”
“总督察,属下知道,不会坏规矩的。”
“有人会过来给你送饭和替换你吗?”
“有的,护馆已经安排了,之前出任务时,也是有定例的。总督察,您不用担心我的。”
雍诗菁点点头,最后在下车前,嘱咐道:“小心谨慎,此次不同以往,不要大意。”
司机答应道:“总督察放心,不见咱们的人来,我是不会下车的。”
“很好,就是这样。”
雍诗菁在车上握住泉林伸出的手,借了一下力,下了车。
他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看了看车后,就带着泉林向金铺走去。
雍甘平带着行动小队的两个队员,从后面跟了上去,随着雍诗菁。
曲波和翟庭群作为雍甘平的左右手,分别带了三个人从街道的左右两侧跟着前进。
等在金铺门口的吴军看到雍诗菁从巷子口走过来,忙向着雍诗菁来到方向迎了上去。
雍诗菁看到他,脸上立时浮现出了微笑,大声说道:“谢掌柜的,可做好准备了?”
吴军边走边说道:“店里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做了相应的准备,属下都一一查验过了,没有什么问题。”
“好的,咱们进去吧。”
雍诗菁说着话,已经来到了金铺门口,望了眼“金雍玲珑”的招牌,心里是五味杂陈的。
他本想进门的,突然发现店面里只有五个伙计在柜台里,而谢世真并不在堂面上,不由得咳嗽了一声,泉林立刻对旁边站着的雍甘平说道:“族叔,让咱的人先进店,控制局面。”
雍甘平不敢迟疑,立刻朝已站在金铺一侧的曲波看了一眼。
曲波心领神会,带领身后的三名队员冲进了金铺,他们四人四把枪指着店面里的四个伙计。
曲波经验很丰富,一进店就将靠近门口的伙计迅速按翻在地,用左膝抵在这个伙计的后背,左手拧住伙计的右手,右手里的枪指着站在对面的另一个伙计。
曲波见跟着自己进店的队员已经分别控制住了另外三个伙计,就厉声道:“谁也不要乱动,子弹可不长眼,别逼我们动手。搜他们的身,看在搞什么鬼花样。”
三名队员立刻命令蹲在地上的伙计们趴在地上,开始搜身,很快就从他们身上搜出了三把驳壳枪。
第一六七章 雷霆之怒
此时,翟庭群在雍甘平的指挥下,也带人进了店,第一时间派两个人封锁了后堂到前面店面的通道入口。
翟庭群带人在将门口的两名伙计也搜过身后,同样搜出了两把驳壳枪。
五个伙计被他们用随身携带的绳索捆住了胳膊和双手,并排跪在一侧的墙边。
在检查了所有的柜面和柜台下的货柜,确定其中没有什么可疑东西后,翟庭群走出金铺,躬身对雍诗菁说道:“总督察,已经打扫干净了,可以进店了。”
雍诗菁冷冷的看了看店里的情况,对已站在身侧护卫自己的雍甘平说道:“甘平,既然已经给咱们使'黑手'了,你知道后面怎么做了吧?”
“总督察,这'下马威'得让他们尝一尝了,属下这就带人开始清理后堂。”
“我问你,知道怎么做吧?”
“总督察,属下知道,必定让卫部的人知道什么是'雷霆之怒,亮剑之威'!”
雍诗菁这才点点头,说道:“去吧。我在堂面上等着,这给咱们爷们搭了台子,不唱出'定军山'的折子戏,看来是不行的了。”
雍甘平闻言不禁笑道:“总督察,属下绝对唱好这出戏,您就等着看吧。”
说完话,雍甘平带着翟庭群就走进了金铺。
这次调来的部属都是雍甘平的老部下,彼此间很熟悉,他们在雍甘平进入店里后,迅速集中到了通往后堂的通道两侧,等着雍甘平的命令。
“最后的两人留下,一个守通道,一个看俘虏。”
雍甘平侧身站在通道口,轻声吩咐道。
队尾的两个人低声答应着。
“曲波,你这组打头阵,三人配合着进入后堂,集中搜查左侧的房间。”
“是!”
曲波答应一声,带领两名队员从前堂面的后门进了后院。
“庭群,你带本组,同样是三人队形,仔细搜查右侧的房间。”
“是!”
翟庭群带着两名队员也进了后院。
雍甘平对身边的两名队员说道:“这是个两进院子,咱们以'三角'队形直奔后堂,打乱对方的防守。”
两名队员“嗯”了一声,没有说话,只是右手握枪,左手快速将枪的保险打开了,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
雍甘平右手提枪呈战斗姿态进了后院,直接通过天井向最里面的院子走去。
这个时候,雍诗菁也进了金铺。
吴军很是紧张的跟着进入了店里,看着跪在墙边的五个伙计,不知道怎么向雍诗菁交代。
一直跟在最后面的两名队员进店后,立刻将店门关上了。
然后,他们一个守在门口,一个快步跑向收银柜台,从里面搬出了一把椅子放在收银台前,好让雍诗菁就座。
雍诗菁看着这名队员利索的动作,尤其对他将椅子放在收银柜台前,很是满意。
他不禁冲着这名队员微笑了一下,心想这甘平调教的人员,还是很有些经验的。
金铺收银柜台是用实木做的,看上去很厚重结实且高大,人如果坐在里面是很安全的。
但因为自己要安排事情,必须能保证随时行动,坐在柜台里是不合适的。
为了确保自己的安全,队员选择将椅子放在柜台前,让自己坐下时,能背靠厚实的柜台,就兼顾了安全和便利,端的是一个聪明人。
待雍诗菁在椅子上坐下后,这名队员就站在雍诗菁的侧后方,刚好守住了堂面和后院的过道。
泉林站在雍诗菁身旁,小声问道:“叔祖,要不要审一下这几个人?”
雍诗菁摇摇头,说道:“不需要,这几个小货色,等听到枪响了,也就怂蛋了。”
“叔祖,他们不至于这么弱吧?您也看到了,可都是带着枪的?”
泉林有些不相信的问道。
雍诗菁用手指了一下被缴获后整齐的摆在收银柜台上五把驳壳枪,说道:“你去看一下枪就知道了。”
泉林转身看着柜台上的驳壳枪,随即笑道:“保险都没打开,他们这是给咱们当护卫来的吗?”
雍诗菁说道:“明摆着是拿他们当'炮灰'了,安排他们的人,也没指望他们能派上用场,只是能造成交火或是冲突就行。”
“叔祖,那您的意思是有人从中作梗,要搅局?”
雍诗菁斜着脑袋瞥了一眼泉林,“你倒是聪明,一点就透。如今就是这个道理了。”
被雍诗菁夸奖了,泉林很是自得,笑嘻嘻的说道:“跟着您久了,这脑子不自觉的就灵光了。”
“别光知道说好听的,你说说看,对方既然这样做,我们要怎么应对呢?”
雍诗菁整理着自己的衣袖问道。
“这兵来嘛将挡,水来了则土掩。既然对方有意搅局,索性就把这棋局掀翻,重来一盘,多好啊!”
泉林颇有气度的说道。
雍诗菁闻言不由得抚掌歪着头,看着泉林说道:“好小子,遇事如此想,逢事干脆做,有我雍家的风范气度。对方不是想搅局吗?那就让他作,不兴风作浪,怎好下网捕鱼呢?”
爷俩说至此,不禁心意相通的哈哈大笑起来。
随后,泉林问雍诗菁道:“叔祖,怎么后面这么安静呢?族叔他们会不会出事,我有些担心。”
雍诗菁看了一眼店铺里的挂钟,已经十二点过五分了,就说道:“金铺后面是两进院子,前院要是无埋伏的话,后院就是重点了。”
说到这里,雍诗菁看了一眼站在柜台边,离着自己有七八步远的吴军。
看到他额头上不断渗出的汗水,脸颊上早已是汗流成河的样子,就唤他到近前来,说到:“吴军,金铺出现这种状况,你负有一定的责任,但不是主要责任。
他们按照我的要求做了安排,但对方的状态和人员却是不对的,对方钻了你疏忽大意的漏洞。
关于这点你没有看出来,说明你的经验是不足的,责任心倒是有了,却没有尽到位。
现在,你给我具体讲一下,自你到店之后的情况是怎样的吧。”
雍诗菁首先指出了吴军犯有错误,这是他不对的地方,也是必须要承担责任的地方。
但同时也宽慰他,这是因为他的经验不足造成的,情有可原,不需要因太过自责而紧张。
最后要求他讲述到店后的情况,就是在了解情况,以便找出问题的所在,处理好当前的状况。
第一六八章 亮剑之威
听了雍诗菁的温言话语之后,吴军心神稳定了不少。
他如实的向雍诗菁禀报了自己奉命到金铺后,受到了谢掌柜的积极呼应与配合。
谢掌柜遵照特使的指令,对于会议召开前后的安排都做了及时的部署。
在这个过程中,自己都是全程参与的,直到自己和谢掌柜的逐项检查时,都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雍诗菁听完了吴军的汇报之后,就知道事情出在什么地方了。
于是,雍诗菁不露声色的说道:“在金铺期间,你就跟着我,哪里都不要去了。至于怎么做,照着泉林做的就行。”
“是,属下明白了,一定会寸步不离特使的。”
吴军诚惶诚恐的答应道。
雍诗菁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五个伙计,知道这后卫当中也已有了那帮人的渗入。
卫部的整体情况如此不好,难怪族长会决意在今日采取行动了。
通过卓有成效且目的鲜明的行动,来明确总卫的权威,此事是万万不能再拖的了。
这“雷霆之怒”绝非是道道惊雷那么简单,随之而来的“亮剑之威”那才是摄人心魄的。
雍诗菁知道今日的金铺中可谓是遍地是坑,到处是雷了,要想拨乱反正,此是关键一役了。
雍诗菁侧耳听着店铺后面的动静,算计着后面的情况。
雍甘平带领两个队员到了最后一进院子的“宝瓶门”处,并没有贸然入内,而是站在门口和队员一起观察着内里的情况。
此处与他们刚经过的只有两侧厢房的院子不同,透过影壁墙上的石棱子“扇屏”窗口,可以看到正冲他们所站位置的是后堂正房。
正房两侧是厢楼,有上下两层,所有的门窗都是紧闭的,从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厢楼的楼梯是在靠近正房的一侧,距离他们还有七八米的样子。
影壁墙后有一个花池子,里面有座假山立在里面,高度约有两米左右。
雍甘平琢磨着待会儿的行动,究竟要怎么进行。
此时,从左右两侧搜查前院房间一无所获的曲波和翟庭群也带人来到了这里。
前院两侧厢房的门窗都已被曲波和翟庭群带人打开了,证明都是无人且安全的房间。
现在,他们会合到通往最后一进院子的入口处,并没有发出任何动静,自觉的静静的蹲在距“宝瓶门”两米的地方,等候着雍甘平的命令。
雍甘平看了看身边的队员们,心里有了谱数,知道后面的院子里肯定有着问题。
院子里面静悄悄的,所有门窗紧闭,说明对方早有防范。
但店面处的设防形同虚设,若不是有意为之,那就是疏忽大意。
从店里五个伙计的站位看,就很能说明问题。
他们几人多是对面相向而立,这样的布局结果是,一旦他们与己方发生交火,反而容易造成他们之间的误伤,可谓是没有什么章法的。
对方为何会做如此愚蠢的安排呢?
这个疑惑随着前院捜检下来的结果,变得让雍甘平更加严重怀疑对方的企图了。
本应是重点设防的前院,临近店面可给予及时有力的支援的部位,却是一个人都没有安排。
前院天井里没有任何遮挡,两侧厢房再加上形如闸口的“宝瓶门”,简直就如是一座“瓮城”一般,绝对是易攻难守之地,但却被对方轻易的放弃了,这明显是不合常理的啊?
现在,雍甘平可以断定金铺里没有出现过的人都已藏身在后院里了,这是要做鱼死网破的最后决斗吗?
对方即便愿意如此做,雍甘平也不会傻到去上这个当的。
对方出于守势,又占据了有利地形,有房间作为依托,自己若是带人强攻,必会折损人手,费力却不见得有好的进展。
唯今之计,当继续保持高压态势,分化瓦解对方并不稳固的心态,智取对方。
雍甘平相信“流泉卫”卫部在此的三个卫属长官,并不都是想要反叛总卫的。
他们深知这样做的后果,不光会失去世袭的职衔及相应的待遇,更为重要是会牵连家里人。
若是时间回到宋朝的话,反叛总卫等同是谋反,按大宋律令是要诛九族的。
现在已是民国,且总卫也是推崇依法治理卫部事务的,但卫律历来是森严无比的,并不会在原则问题上有松懈的。
总卫对于反叛之人,是绝不会手下留情的。
在具体处置涉及原则问题的事情时,虽不会像之前那样凌厉酷峻,但死罪可免,活罪必是难逃的。
“流泉卫”是有着光荣过往历史的卫部,其历代主官和卫部僚属中不乏得到“雍王卫”主使表彰称赞的楷模典范。
在这样优秀的卫部中,雍甘平相信虽然是时隔百年的归建,但一定是拥护和忠诚于总卫的部属居多的,是人心所向的事情。
所以,雍甘平决定打“心理战”,解决掉目前的僵局。
雍诗菁昨晚对他说的话给了他很大的启发,他和族叔在桐庐代表总卫行事,绝不能眼界狭窄,鼠目寸光的。
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总卫的行事原则和权威尊严,不能给一些心怀叵测之人以可乘之机。
这帮心地不纯之人是无时无刻不盼着卫部乱起来的,盼着不明真相被他们挑唆着闹事的人跟总卫的人发生冲突。
这样他们就可以浑水摸鱼,激化矛盾,造成双方的仇恨,从而达成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即把其私自占有的卫部利益合法化。
想到这里,雍甘平不由得冷冷一笑,对方在店面和前院处做如此不明所以的安排的用心是何其歹毒啊!
雍甘平想了想,然后朝翟庭群招了招手。
翟庭群立刻趋前几步,来到雍甘平的身边蹲下,问道:“护馆,您有什么吩咐?”
“一会儿,你前出到影壁墙处,仔细观察两侧的厢楼,若是发现有人鬼鬼祟祟的躲在房内,你就择机开枪予以击打。”
雍甘平知道翟庭群的枪法一流,虽然入职时间晚于曲波,但论起枪法来,在他负责的杭州“雍然馆”里是首屈一指的,即便是在华南大区里,也是名列三甲之一,相当优秀的。
翟庭群一边听着雍甘平分派任务给自己,一边点着头。
第一六九章 非一既是二
昨晚翟庭群和曲波两人在领取了雍甘平给他们的新配枪后,翟庭群就兴奋的不得了。
在一楼的值守岗位上,他就一直对手里的枪是擦了又擦,看了又看,简直是爱不释手。
这总卫配发的枪械,不论从性能和状态上都是极佳的,过了使用磨合期的毛瑟C96,让他握在手里真是很有感觉的。
现在当他听到雍甘平的安排,知道自己能有机会使用这把枪时,自然是非常高兴的。
但是他在高兴之余,还是非常谨慎的,知道毕竟是在执行任务,就问道:“护馆,属下在发现敌情后,这开枪时的分寸要怎么把握呢?”
“一定要拿出你的本事来,开枪时务必做到'伤人不伤命,对抗不对立,示警不结仇',宗旨是点到为止即可。明白吗?”
雍甘平特意就这个问题叮嘱道。
翟庭群点着头,琢磨着雍甘平话里的意思,然后继续问道:“护馆,属下可以开几枪呢?”
“视情况灵活处置,最低限度是两枪,不过两侧厢楼都要给我'照顾'到,免得人家说我们'有亲有远'的闲话。”
雍甘平有些俏皮的话,引得身边的队员们都不出声的笑起来。
翟庭群咬着嘴唇,忍着笑意,说道:“护馆放心,属下一定两面兼顾到,绝不厚此薄彼。”
说完,他就蹑足到了“宝瓶门”的一侧,在看了看院子里的情形后,一个前滚翻就到了影壁墙的中间,身子紧贴着墙面蹲好,仔细观察着两面的动静。
他先是挪到左侧,非常小心的张望观察着左侧的厢楼情况,随后又贴回到了影壁墙上。
雍甘平看着翟庭群看向自己的眼神和动作状态,就知道他已经选中了目标。
只见他稍微静止了大概三四秒钟,就快速一个侧身,迅速举枪瞄准开了一枪。
然后,不见他停顿的一连两个侧身翻,就来到了影壁墙的右侧,稍微观察了一下后就开了第二枪。
第二枪打完之后,翟庭群就退回到了影壁墙的中间位置,后背贴墙蹲好,处于高度戒备状态。
整个攻击的过程,前后持续不过七八秒的时间,动作也是一气呵成的。
由此可见,翟庭群的技战术素养是很高的。
在翟庭群开枪之后,雍甘平就紧盯着院子里的情况,认真观察着“投石探路”后的动静。
随着两枪过后,两侧厢楼里立刻传来了噪杂声,显示出屋里的局面已经混乱了。
雍甘平侧耳听了一下之后,就朗声道:“我是总卫'雷霆亮剑行动'直属行动小队的负责人雍甘平,现在代表总卫特使与你们讲话。
你们新任卫部主官谢流云已经代表'流泉卫'归建总卫,凡卫部部属皆按原有规程当差做事,不做变动。
请卫属三卫的长官认清形势,立刻摆正姿态,放弃不应有的想法,接受总卫的安排。
现给你们五分钟时间,凡归建服从总卫的人请走出房间,总卫欢迎你们百年后的归来。
凡冥顽不化者,则将按卫律进行缉拿,待总卫命令到达后,即行处置。
如若一意孤行,则按违逆反叛论处。
孰轻孰重,请你们三思而行。”
一番慷慨陈词之后,后院里立时安静了下来。
院子里出现了死一般的沉寂,静的每个人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雍甘平喊完话之后,就拿出怀表开始计着时。
他本身就是一个从不说虚言的人,雍家人是从不知虚词假话怎么说的。
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黑不能说成是白的,除非是我不知道的事或是做不到的事,否则我说出的话,怎么都会践行的。
更何况,他现在代表的是总卫的态度,在大是大非面前,更是容不得有任何虚假的事情发生的。
此刻,面对雍甘平的话,藏身在后院的卫部今日与会人员和金铺的其他伙计,面临的是一个'非一既是二'的单选题。
这里不会存在第三个选项的问题,总卫现在要的就是你明确的态度,是打不了马虎眼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在距离截止时间还有三分钟的时候,雍甘平朗声宣布道:“已经过去了两分钟,现在三分钟倒计时开始。
我希望你们能珍惜最后的考虑时间,做出正确的选择,为自己和家人选一条光明之路。”
在雍甘平的话音落地之后还不到半分钟的时间,两侧厢楼里就跑出来几个伙计和卫部的部属,他们奔到影壁墙后,就扑通跪倒在地。
“上使,我们愿意归建总卫,效忠总卫。”
“我们只是听命于上司,并没有任何不忠的想法,请上使明鉴。”
“我们全家世代都是卫部的人,从无背叛卫部之心,今后依然是如此,不会变的。”
五六个人纷纷拜服在地,口里激动的说着自己想说的话,总之就是今日发生的事情他们是不知情的,且在知道事情的真相后,毅然选择归建总卫。
雍甘平站在门的侧里,说道:“你们的心意我已知道,都起身吧。到前院集合,等候安排。”
说完之后,雍甘平示意曲波向后退一下,由他来负责接收这些人。
曲波立刻带领两个队员向后退了几步,站起身来,分列两边,并没有放松戒备。
“是!”
跪拜在地的几个人听到雍甘平的话后,忙站起身来,乖乖的依次穿过“宝瓶门”后,在曲波的号令下,跟着向前院走去。
雍甘平低声对站在身边的四名队员吩咐道:“大家保持放松的状态,但戒备心不要松懈。
现在各自检查枪械,做好交火的准备。
对于院子里死心对抗总卫之人,今日一定要毫不留情的进行捉拿并予以控制,不能让他们继续为祸卫部,影响行动的完成。”
“是!”
四名队员在回答了之后,开始做着强攻交火前的准备。
雍甘平随后对蹲在影壁墙处的翟庭群说道:“待会儿,时间到了之后。如果对方没有回应,咱们就开始进攻。
我带人攻击左侧的厢楼,我的背后就交给你负责保障了。
你的任务是'拔暗点',消除潜在的危险,削弱对方的火力。
以实际行动为号,我冲出时,你就掩护我。”
“护馆,属下明白。属下保证行动开始后,你身后的厢楼一定是哑火的,您就放心吧。”
翟庭群边说着话,边慢慢的往右侧厢楼的方向移动着身体。
第一七0章 私欲致恶行
离五分钟的截止时间只剩一分钟了,四名队员已经两两一组将雍甘平夹在中间,做好了战斗准备。
在倒计时二十秒时,最靠前的两名队员已经移动到了影壁墙处。
局面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了,看来一场流血的冲突已是在所难免了。
突然,听得“吱呀”一声响,正房的门被打开了。
紧接着一个声音传来,“雍队长,我是卫部左卫长官谢世真,我身边的两位是前卫长官曾斌和右卫长官秦思明,我们对总卫绝无二心,现在就站在院子里,听凭特使处置。”
雍甘平伸头通过影壁墙上的“扇屏”窗口看了看,因为有假山阻挡,并看不见谢世真他们的情况。
“谢属官,请你们移步到影壁墙这边来,我们当面好交流。”
雍甘平谨慎的说道。
“好的,我们这就走过来。”
谢世真立即答应道。
很快,谢世真在前,曾斌在中间,秦思明殿后,三人来到了影壁墙处。
在看到影壁墙前站着的翟庭群等三人,以及站在“宝瓶门”里的雍甘平和他后面的两个持枪而立的队员时,他们三个算是见多识广的人,也不禁是心里暗暗震惊。
他们所隶属的“流泉卫”,百年来已经转变为专注于经营贸易,运营产业的实体了,说实话在这行动力上早已是“花拳绣腿”了。
曾斌领导的卫部前卫,专司卫部的行动,对付些小蟊贼和街痞流氓还行,勉强算得上是有一定战斗力的。
但在遇上雍氏独自运营的“雍然馆”系统的护馆队员,且经过雍铭大力整顿两年的行动力量时,就立马差距明显了,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对手了。
“流泉卫”卫部早已不复当年叱咤风云的“雍氏四大卫”的首席风采了,彼时的“流泉卫”战斗力着实惊人。
曾经仅以一部五百人的队伍,就敢跟当面的五千之众的敌人搏杀,一场大战之后,尚能全身而退,其威风真如是战神附体一般。
可以说,当年的“流泉卫”完全是以一卫部而力撑三卫部,展雄风而在朝堂军中的。
今日已不同往昔的“流泉卫”,本应踏实的顺从总卫的安排调遣,积极配合调整卫部的状态。
若是如此,只需假以时日,还是能够恢复当年巅峰状态的十之五六的。
今日的复杂局面,完全是由于曾斌坚持对总卫特使进行试探和挑衅造成的,当然也不能排除秦思明在暗中的支持。
事情的具体缘由是这样的,我们有必要说一下。
当曾斌在十一时三十分到达金铺后,在后院的正房里见到了比他先到一步的秦思明,就问道:“老秦,怎么不见老谢呢?”
“哦!他正在按总卫特使的要求,进行会场内外安保的布置呢!”
秦思明坐在座位上喝着茶,说着自己了解的情况。
“老谢哪懂这些啊?我去帮帮他吧。”
曾斌大大咧咧的说道,就准备朝外走去。
秦思明见曾斌要走,就马上招呼他回来坐下,给他倒了一杯茶,然后说道:“你老老实实的在这喝茶就好了,老谢身边跟着人呢!用不着你操心的。”
“老谢身边跟着谁啊?难道是总卫的人不成吗?”
曾斌瞪大了眼睛问道。
“老谢身边跟着的人是个熟面孔,好像是一名后卫的部属,见过但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秦思明回答道。
曾斌一听之下,立刻火冒三丈的说道:“怎么后卫的人掺和进来了?这谭政的人呢?怎么到现在也没见着呢?”
秦思明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没有问过谢世真。
曾斌想了想,就站起身来走到正房的门口,将跟着自己的两个人叫过来,低声密语了几句。
那两个人点点头,立马转身就走向了前院。
回到座位上后,曾斌拿起秦思明给他倒好的茶水,抿了几口,平静了一下之后,就对秦思明抱怨道:“主官前些时日失踪,至今下落不明,我等忧心忡忡,再这么下去,卫部必会大乱的。
月余之前,主官曾说过收到总卫发来的归建指令,主官的意思是支持总卫的决定,即刻开始归建前的各项准备,以便接受总卫的核查,保证归建顺利完成。
当时开会期间,我们可都是表示欢迎的,并没有谁在当时提过反对意见的。
可是,现在咱们的主官失踪十几日了,总卫早怎么不来主持大局呢?
这个时候总卫派人来到桐庐,分明是欺我卫部失去首脑,好趁乱拿下我们。
我怀疑其中有诈,必须要试探一下他们,辨别其真伪。”
秦思明对于曾斌的意见,表示反对道:“老曾,你这样想就有些是在鸡蛋里面挑骨头了。
主官既已明确宣布了卫部归建总卫,咱们就不要管总卫何时来人,这本就是总卫的权利,我们只管配合就好。
现在主官失踪,卫部上下无首脑,主官公子又离家未归,卫部正是需要总卫来人主持局面的。
你我都是卫属的负责人,难道你想让卫部乱起来吗?”
曾斌见状,只得解释道:“老秦,我肯定是盼着卫部向好的呀!之所以这么去想,还不是怕咱们卫部吃暗亏嘛!”
秦思明见曾斌在情绪上有些松动了,不再像刚才那么激动,就说道:“你是担心咱们卫部的一家之主不在了,总卫会欺负咱们,是吧?”
曾斌点点头,“我就是这么想的,主官不在,没有人替我们说话,总卫会否信任我们呢?万一调派一些人来接管卫部各卫属,你我当如何自处呢?”
秦思明听了曾斌的话,有些沉默了,缓缓说道:“我们是世袭的卫部僚属,总卫知道咱们的祖上是有功于卫部,忠心耿耿的,不会剥夺我们的职衔和权利的。老曾,我觉得你是多虑了。”
“总卫不裁撤你的职衔,之前怎样,今后也是怎样,承诺保持不变。但总卫从卫属中选择提拔任用一批新人,更换卫属校官,未曾动你的位置,却已实际架空你,让你有职无权,届时你要怎么办呢?”
曾斌给秦思明分析道。
这句话一说出来,就把秦思明给说动了,这是有可能会出现的情况啊!
第一七一章 恨铁不成钢
“流泉卫”远离总卫驻守在桐庐,已逾百年的历史,今日归建,总卫势必要核查卫部情况。
总卫为了加强对于卫部的领导,肯定会从卫部中新提拔一批人,以增强总卫在卫部中的权威,方便总卫统辖卫部。
如此一来,卫属长官的权限势必会受到削弱,多年以来形成的权力结构会被打破,平衡局面不复存在,自身利益就会受损。
现在主官不在,没有替他们这些僚属说话的人了,情况自是以总卫的意见为准了。
这就是一件特别有意思的事情,也是很具有讽刺意味的。
凡事只要是客观的看待时,都会有一个中肯务实的意见,人人皆是圣人君子。
但是千万不要牵涉到自身利益,一旦事务当中的人有了私心杂念,这个事情就会变了味道。
很多事情本来出发点是好的,过程也是顺利的,却因为没有处理好个人利益得失的问题,最终好事变成了坏事。
这样的情况并不鲜见,其中也不乏一些惨痛的教训。
此刻,在“流泉卫”如今的两个主事人的身上这种情况又出现了。
今日与会的卫部三个卫属中,前卫和右卫存了私心,公然置卫部的全局利益于不顾,一意孤行,能不出问题吗?
而且,他们还默契十足的对左卫的谢世真进行了刻意的隐瞒,导致局面差点失控。
待会儿,就看他们见到雍诗菁的时候怎么进行解释吧。
雍甘平看着眼前的三个卫部僚属,真是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这都是什么时候了,竟然还搞这些小动作,自己人在窝里斗。
雍甘平面无表情的对翟庭群吩咐道:“督促左右两个厢楼中的人员尽数到廊下集合,手中有武器的立即上缴,拒不执行命令的人员,立即就地处决。”
翟庭群答应道:“是,属下这就带人清理厢楼,凡反抗不听命令者,就地处决。”
他的声音很洪亮,相信左右两个厢楼中的人员应该会听的很清楚的。
翟庭群带着两名队员先去往左边的厢楼,开始清理房间了。
雍甘平对谢世真等三人说道:“请问谢属官,会议房间在什么地方?”
谢世真指了指前院,说道:“雍队长,会议室设在前院了,已经布置好了。”
雍甘平说道:“那就请你带路,咱们去会议室说话吧。”
“好的好的,咱们这就过去吧。”
谢世真忙走到前面,边说着边给雍甘平带路。
雍甘平并没有挪动步子,而是使了个颜色给身边的两名队员,让他们跟着谢世真他们先去会议室。
雍甘平随后独自一人走进了后院,朝着右侧的厢楼走去。
雍诗菁在听到两声清脆的枪响之后,就起身绕过了屏风,站在堂面的后门处看着雍甘平他们的行动。
在见到谢世真等人通过“宝瓶门”走进前院的时候,雍诗菁也迈步走进了前院,泉林和吴军两个人紧跟在他的左右。
见总督察进了院子,一直守在这个门口的队员立刻进了院子跟曲波他们会合,一起对伙计和卫部部属进行着看管。
曲波见雍甘平没有跟着过来,有些不放心,就给队员们嘱咐了几句后,自己提着枪去后院了。
谢世真紧张的走向布置好的会议室时,抬头看见了雍诗菁,忙俯身跪倒在地,嘴里说道:“属下参见特使,今日之事真是属下失察之过,造成如此混乱的局面,实在是罪该万死,请特使责罚,属下绝无二话。”
紧跟在谢世真身后的曾斌和秦思明看到谢世真如此,他们虽没见过雍诗菁,但见到雍诗菁阴沉如寒冰的神情时,心里是忐忑不已,跟着跪倒在地,并不敢说话出声。
雍诗菁走到他们跟前站住,沉声道:“今日召开的卫部会议,第一部分的'开门见山'已经进行完了,虽然是以一种特别的方式,但让我知道了你们的想法,或是心里的疑惑与担心。
待会儿,我们在会议室里可以详细总结一下。
现在,我想问你们一个问题,就是对于以下犯上的人,你们知道依照卫律会怎样处置吗?”
谢世真等人一听立时吓得趴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曾斌,你是卫部前卫属官,负责行动,前边堂面上的伙计配枪一事你可知道?”
曾斌低着头,回道:“回特使的问话,属下不知道此事的。”
“这么说,你们'流泉卫'的枪械配发已经随意到如此地步了吗?
谢属官,你是卫部左卫属官,负责经营,你给我说说,这金铺里的伙计在日常营业时都是配枪的吗?
你给伙计们配枪,这是在防谁啊?
你是担心有人要抢金铺吗?
这开的还是金铺吗?
我看,八成是个'黑店'吧?”
雍诗菁一声冷笑,一连串的问题问向谢世真。
现在虽是中午,但初秋的天气还是有些寒意的,可跪伏在地上的谢世真已是汗流浃背了,他听着雍诗菁一连串的发问,一下子给蒙了,不知作何回答。
好一会儿,才回道:“特使明察,属下执掌卫部左卫,专司经营,所部人员并不配发枪械的,但凡有事或是处理纠纷时,都由卫部统一安排解决。所以,堂面上的伙计携枪经营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属下不会这么糊涂行事的。”
雍诗菁咂咂嘴,说道:“这就有些难办了,负责行动的曾属官坚称不知卫部左卫人员携枪之事,负责经营的卫部左卫本无权利配枪,却是已然出现携枪经营的事实,然而却遭到谢属官的否认。
我想问一下,负责卫部情报工作的秦属官,你对此是怎么看的呢?”
“这个嘛……,属下不知怎么回事,不知怎么回答特使的话,请特使赎罪。”
秦思明不敢说出实情,只得硬着头皮回道。
雍诗菁听他这么回答,禁不住拍了几下巴掌,赞道:“你们都是卫部的属官,乃是'流泉卫'的中流砥柱,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现今的情况是,负责行动的管不住枪械,主管经营的居然持枪营业,专职情报的什么都不知情,你们一个个可真对得起自己的世袭职衔!
你们是我所见过的'最优秀'的卫部属官,让你们在区区一个卫部里任职真是受委屈了。”
雍诗菁的一番“反话”说的谢世真等人心惊胆战,趴在地上是一动不敢动。
“现在'流泉卫'是什么情况,你们不知道吗?
在前任主官失踪,新任主官未在的情况下,你们本应承担起卫部管理的重任,可现在事实是什么呢?
你们就不怕我再治你们一个'渎职失察'之罪吗?”
雍诗菁由于气愤而厉声说道。
第一七二章 实话实说
雍诗菁看着跪在地上的三人,平静了一下之后,开始宣布对每个人的处分,“曾属官管理卫部枪械不力,严重失职,责令反省一个月。期间卫属事务暂由谢属官代理,你可有怨言?”
“属下无怨言,谨遵特使之命。”
曾斌伏身低头说道,他知道今日引得发生动枪伤人的事,皆因自己而起,实在是大罪过,对于雍诗菁对自己的处置,不敢有丝毫的不满。
“会议之后,即刻在'雷霆亮剑行动'的外勤点即金铺内,与谢属官办理工作事务的交接。”
雍诗菁具体安排道。
“是!”
曾斌不敢怠慢,立刻回道。
雍诗菁看了看秦思明,说道:“秦属官,你是搞情报的出身,卫部里的情况和外部的情形,自身应该是了如指掌,方能算的上是称职。
如今你的表现是,上不能给卫部主官以作参考,下不能为行动经营指引方向,你做的可是到位呢?”
秦思明伏身说道:“特使教训的是,属下愚钝,不能做好本分之事,理应受罚。”
“因你负有渎职之责,即刻起停职反省十日。期满之后,复职以观后效。如还不能胜任本职,则就荐举自己的子侄辈接任职衔吧。”
雍诗菁威严的说着对于秦思明的处置措施。
秦思明立即点头称是,莫不敢遵从。
最后,雍诗菁对谢世真讲道:“谢属官,你的警觉性到哪里去了。今日由我代表总卫召开的卫部会议,重要程度你是知道的,你的安保措施就是这样做的吗?
如今的局面,是考验还是试探,是保护还是破坏,是刻意为之还是无心之举,我想你比谁都清楚。
这失察之罪加在你头上,冤不冤枉呢?”
谢世真如今真是懊悔不已,今日这事明摆着是管理卫部枪械的曾斌暗中做了手脚。
他瞒着自己,给自己的部属配发了枪支,以致于差点酿成流血的惨剧。
若不是总卫派来的行动人员手下留情,自己的部属们怕是会当场送命的。
想到这里,谢世真不禁在心里责骂着曾斌的嫁祸,因为他的私利之举而牵连了自己。
他理解雍诗菁让自己代为署理卫部前卫的用意,就是让自己知道现今卫部里的真实情况,认识到卫部面临的严峻局面。
特使对于自己还是信任的,这让谢世真的心里非常感激,也更加自责。
在听到雍诗菁说出自己的责任后,谢世真就直起自己的上半身,向着雍诗菁抱拳拱手道:“特使,您句句都点出了属下身上的问题,让属下真是无地自容。
现今,属下唯有尽心竭力弥补自己今日的过失,百般努力做好自己的本职,配合总卫的核查接收,完成卫部归建的大事。
属下甘愿接受特使的任何处罚,绝无怨言。”
雍诗菁点点头,对于谢世真的认错态度是满意的,他看着谢世真真诚的眼神,就抬了抬手,示意他起身。
谢世真见状,遂再次伏下身子,说道:“特使,请您处置完属下,属下才敢起身的。”
雍诗菁很欣慰,有谢世真这样的卫部僚属,“流泉卫”还是有希望的,于是就开口说道:“谢属官,对于工作交办事宜,疏于督察,造成冲突,险酿大祸,本应重罚。但念在其尚能做好本职事务,现酌情罚俸一月,以示惩戒。”
“属下遵命,感谢特使的宽宏大量。属下向特使保证,绝不再犯这样的错误了,请特使监督属下今后的表现。”
听完雍诗菁对自己的处置后,谢世真感激的说着自己的心里话。
“你们都起身吧。咱们去会议室坐下来,好好聊一下吧。”
雍诗菁吩咐道。
谢世真等人答应着,都站了起来,毕恭毕敬的垂手而立。
然后由谢世真引领着雍诗菁,众人相随的来到了与昨日被雍诗菁下令封闭的房间一壁之隔的一间房子门口。
因为刚才已经被曲波带人捜检过了,所以房门是打开的,谢世真在看了看里面的情况之后,就当先走了进去。
在让雍诗菁上座之后,谢世真等三人就分坐在长方形条桌的两侧,准备开会。
雍诗菁看到这间房子入门右侧的一角,有张小方桌和多出来的几把椅子,就对身后的泉林说道:“先架设电台吧。”
“是,叔祖。”
泉林说完之后,就走到小方桌前,开始架设电台。
吴军忙跟着过去帮忙,泉林就让他将天线找根木棍架设在门外的檐下,并要固定好。
雍诗菁看着泉林开始布置电台后,就看向坐在自己左手边的谢世真和秦思明,说道:“说一说,刚才的事情是谁的主意吧。”
谢世真和秦思明听到雍诗菁的问题后,两双眼睛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对面坐着的曾斌。
曾斌的脸一下子就胀的通红,急忙转过身体,欠着身子,朝着雍诗菁说道:“特使,今日之事,是属下的主意。
属下妄想对您进行试探,以引起您对我们的重视,不要小瞧本卫部的能力。
所以,属下故意安排手下去取了枪械,以老谢的名义配发了在堂面上值班待命的伙计,本想给您一个措手不及的'下马威',没成想却是丢人现眼了。”
“你们对卫部归建总卫有意见?”
“特使,没有,绝对没有。属下等在主官月余前宣布卫部归建总卫的事情后,就是同意赞成的,并没有别的想法的。”
曾斌忙向雍诗菁解释道。
“难道就是为了给我留一个深刻的印象,就敢这么安排事情吗?”
雍诗菁不禁责问道。
“特使,属下做了不该做的事情,知道错了,也不敢向您隐瞒自己的真实想法。
属下是想借这样的行动来试探一下特使,看看您的真伪。
属下担心主官失踪之后,有人借机行骗,万一有诈的话,卫部可就吃亏了。
属下是负责行动的,不能不进行一番试探,就轻易相信人的。”
曾斌知道事已至此,也没必要相瞒了,就直言不讳道。
“还有别的原因吗?”
雍诗菁看着曾斌,犀利的眼神似乎是在告诉他,其实还有什么事情没有讲出来。
第一七三章 愿打愿罚
曾斌摇摇头,说道:“特使,属下再有没说的就是担心自己的职衔,虽然不会被削夺,但是会被削弱。属下想保权和利,不想卫部归建后,总卫插手自己卫属的人事调配。因此,有心通过刚才的行动来表达自己的一些不满。”
雍诗菁拿手指了指他,有些怒其不争的说道:“你完全就是私心作祟,真是鬼迷心窍了。
你也不想想,总卫在卫部归建后,对于卫部的管理必然是依托卫部主官和卫部僚属来进行的,怎么会肆意插手卫部内部的人事调动呢?
可见,你们是久离总卫,都不知道此中的规矩和章程了。
做出这等逾矩之事,若是我向总卫主使禀告,你们可就是等着严惩吧。
难道你们想我这样做吗?”
曾斌有些惶恐的看着雍诗菁,紧接着又看向谢世真,说道:“老谢,你跟特使说说,咱们知错了,不要向总卫主使汇报了。愿打愿罚,我都认了。”
听他这么说,倒是把谢世真给气得不怒反笑起来。
虽然谢世真马上就忍住了,但能看的出来,他还是很气恼曾斌的莽撞做事风格。
“老曾,特使说的对,你这人做事就是不懂脑子,没有全局意识,光想着自己的那点利益,为了私利就暗中挑起事端。
我今日最生气的地方在于,你要是正大光明的想跟特使就自己所担心的事情进行沟通,那就在会上来当面阐明啊?
特使代表总卫前来,是我们卫部的上级,大家都是总卫之人,这说到底是一家人,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何至于去做这样的小动作,还拿我的人当枪使,你倒是躲在后面瞧热闹。
今日出头露脸的事情都让我左卫的人给做了,一向爱抢风头的你怎么这么安静呢?
刚才的冲突中,是开了两枪的,要是待会儿通报,左卫的人有死伤,这疗伤的费用和抚恤的钱财都由你来出。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跟部属的家人们讲,他们是因为什么受的伤,因为什么牺牲的?”
谢世真本是一个斯文人,现在因为生气曾斌做的事情,而且是瞒着自己做手脚,情不自禁的说了一大通的愤懑之语。
雍诗菁倒是觉得谢世真说的都是在理的话,并不觉得哪里是过分之词,对于谢世真最后的意思,雍诗菁着重说道:“曾属官,谢属官说的是对的,今日受伤之人的疗伤费用确实是要你来负担的。
严格讲究起来,他们所受的伤其实并不光彩的,忤逆犯上,也算是从犯了。
只是因为他们并不知内情,完全是遵照上级的命令行事,也就不予追究他们的责任了。”
曾斌现在真是汗颜无脸,低下了头,默不作声。
雍诗菁看了看在座的人之后,说道:“现在后院正在清理,尚需一点时间,秦属官你的人可有什么多余不该有的想法啊?现在讲出来,也好提前沟通,不要造成误解。”
秦思明马上坐直了身体,说道:“特使,属下就带了两个人来金铺开会,且未带任何武器。他们现在也不在后院之中,就在这个院子里被总卫的人看管着呢!”
雍诗菁闻言笑了笑,说道:“这样倒好,省去了你的麻烦,也说明你的属下比你这个属官要有觉悟的多。
秦属官御下有术,此处值得表扬。
不过也要注意,属下心中要有自己的长官,不能临危之时只顾自己而不顾长官。
我的认为是,属下在关键时候,可以劝谏长官,尽到自己的本分。
无可奈何之下,才可自作决定,否则也是背弃之人。
关于这点,秦属官今后需多加注意,搞情报的人,忠贞无二是首要的做人原则,不要培养重用的人最后却是无情无义的。”
秦思明听了雍诗菁的话,真是内心狂跳不已,有些恐慌,真切的说道:“属下聆听特使教诲,如醍醐灌顶,今后一定会注意加强部属的品行思想教育,选闲任能,为卫部的情报工作进才供智。”
雍诗菁点点头,再次看向曾斌,说道:“曾属官,你带的人中可有问题啊?”
曾斌说道:“特使,属下的两名随从尚在后院之中,具体情况不知。不过属下与其他两位僚属现身示忠于总卫,他们应该在厢楼中听到了,自然不会贸然行动的。对于这点,属下心里是有数的。”
雍诗菁听完之后未做评论,对谢世真说道:“谢属官,这么一聊,在这后院之中,除了两名前卫的部属之外,剩余之人可都是你的部属了。对于他们的思想动态,你可曾知道并掌握呢?”
这一问倒是把谢世真给问住了,据他估计,这后院之中除去堂面和在这院中的部属外,应该会有五六个人。
今日局面非常混乱,弄得他也有些拿不准自己部属的情况了。
见他面有难色的样子,雍诗菁知道在这后院之中,还会有事情发生,就对谢世真说道:“谢属官,你跟我到后院去一下。曾属官和秦属官,在此等候便是。”
说着,雍诗菁站起来,朝门口走去,谢世真忙站起来跟着。
房门口的泉林和吴军也站了起来,等雍诗菁和谢世真出门之后,就封堵了房门。
曾斌和秦思明对看了一眼,默默坐着,没有说话,也没敢乱动。
来到后院的“宝瓶门”处时,雍诗菁对谢世真说道:“谢属官,站到院子里喊话吧。不要出现意外情况,到时徒增人员伤亡。”
“是,属下遵命。”
谢世真立即趋前两步绕过影壁墙,站在假山前,对着两边的厢楼喊道:“我是卫部后卫长官谢世真,所有后卫部属即刻从房间出来到院中集合,不得有误。”
此时,雍甘平已带着曲波通过右侧厢楼的楼梯,上到二楼检查。
一楼的四间屋子已经检查过了,里面空无一人,房内只是堆放着一些杂物,却是整洁并不脏乱的,显示出谢世真是一个对于细节要求很严格的人。
在雍诗菁和谢世真进院子的时候,走到二楼的雍甘平就看到了他们。
因为后院还未清理完毕,此时尚有安全隐患存在,雍甘平感觉不妥。
他站到栏杆边,待要出声示警时,就见谢世真站到院子里对部属喊话了,雍甘平顿时心想,糟了,怕是要出事。
第一七四章 东家的信
果不其然,随着谢世真的话音落下,紧接着他就听到了二楼传来了轻轻开门的声音。
这绝不是听从谢世真的号令出来集合之人的表现,而是有人要居高临下,对谢世真暗下黑手。
事情紧急,来不及多想,雍甘平甩手就朝着二楼一个房间的窗户开了一枪。
只听得一声闷哼传来,雍甘平大声喊道:“放下武器,饶你不死。”
随即,他将紧邻楼梯口的房间门一脚踹开,冲了进去。
曲波则留在了楼梯口,继续监视着二楼的情况。
如此一来,雍甘平和曲波就通过不同的站位,形成了一个对于二楼另外三个房间的平行进攻态势,依托地形争取了最大角度的观察和射击角度。
雍甘平进入的这个房间,里面连件家具都没有,是个空空如也的房间。
房间里只有一扇窗户,雍甘平过去打开看了一眼,窗外就是一条几尺宽的胡同,并没有什么人经过。
他朝隔壁看了一眼,也是同样的窗户,窗户外有一点窗台可以落脚,只是相隔了近两米,并不适宜攀爬。
雍甘平关上窗户,从里面将插销放好,然后回到了门口,跟楼梯口的曲波点头示意后,朝着隔壁喊话道:“现在将武器扔到走廊上,从房间里面出来,可以既往不咎。若是继续负隅顽抗,就是死心对抗卫律,挑战总卫了。这样做,会是怎样的后果,请考虑清楚。”
在喊完话之后,听到没有什么回应,雍甘平继续喊道:“大家都是总卫的部属,关起门是一家人,自家兄弟有什么不能说的呢?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没有什么疙瘩是解不开的。不要逼我们动手,想想家里的父老亲人,不要一意孤行。”
隔壁房间里,依然是没有任何动静。
此时,翟庭群已然检查完了左侧厢楼,除了有两个吓得哆哆嗦嗦站不起来的伙计外,并没有发现什么情况。
在让一个队员押两个伙计去前院后,他带着另外一个队员谨慎的刚检查完二楼,就碰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于是,他和身边的队员一人选了一根二楼走廊的立柱,掩住身形,观察着对面厢楼二楼的情况。
在谢世真站在院子里朝着左右厢楼宣布自己命令的时候,雍诗菁已经来到了右侧厢楼的一楼。
他的观察力非常好,一打眼就看出了左右两个厢楼的检查进度。
左侧厢楼的二楼已经有自己的人在走动了,说明已经检查完毕,确定无安全隐患了。
右侧厢楼一楼所有房间的房门是打开的,没有看见自己的人员,二楼上也没有,说明他们正在去往二楼的楼梯上。
那现在右侧厢楼的一楼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站在这里可以确保自己不会成为对方的靶子。
谢世真说完话之后,紧接着就听到右侧厢楼上传来了枪声,吓得一哆嗦,忙蹲下身子,不知所措时,见雍诗菁朝自己招手,就忙三步并做两步的跑到了他的身边。
“特使,这是怎么回事啊?”
“有人不想让你说话出声,看来你的部属中,有人奉命是要阻止今日的会议召开了。”
“他们怎么会有如此大的胆子呢?到底是受谁指示的?”
雍诗菁看着谢世真,问道:“谢属官,你的部属之所以受人蛊惑,与今日要在此召开卫部会议有关,他们都接收到了指令,你肯定也是有指令收到的。”
看到谢世真摇着头,雍诗菁用严峻的语气说道:“谢属官,不要急着否认这一点,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不可能给部属指示,而不给长官的道理。
而且发出指令之人,绝对是有着极高地位和权威的人,否则你的部属不会明知是总卫的人在此的情况下,依然坚持执行指令的。
他们不认为自己是在做着忤逆犯上的事情,而是在忠诚的完成上级交办的任务。
这样的情况是最棘手的,我们面对的不是敌人,而是自己的部属,且是忠诚的部属。
当此情况下,我希望你能对我说实情,讲实话,将这个问题化解掉,不要让'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发生在这里。”
谢世真有些犹豫,看着雍诗菁,最后才鼓足勇气说道:“特使,属下昨晚回家后,内人说有人从门缝里塞了一封信进来。
当时属下看了之后很是惊讶,信上竟然是东家的笔迹,简直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东家不是被人挟持失踪了吗?
怎么还会有信送来呢?
这是第一个让属下有疑问的地方。
那第二个让属下疑惑的地方是,信里的意思是不让属下配合您在桐庐开展行动,更不能让卫部会议在金铺里召开。
这个意见跟东家之前当面宣布的明确态度,是截然相反的,可以说是完全对立的。
当时东家的要求是,卫部接收到了总卫的指示,要归建总部了,让属下等僚属做好自己的本职事情,配合总卫之后的接收核查工作。
按照这样的意见态度,总卫在桐庐的一切行动,属下等人都是要无条件配合的。
那这封信里怎么会有这样的意见表示呢?
况且,总卫在桐庐展开的'雷霆亮剑行动',是为了解救东家而组织进行的。
哪有自己给解救自己的行动造成障碍,阻止行动进行的道理呢?
当时,属下有些犹豫,后来就想通了。
这封信真假难辨,且与东家之前的态度相矛盾,极有可能是挟持东家的人胁迫东家写下的,属下不能受这封信的影响,而跟特使您对着干。
属下决定要完全服从特使您在桐庐的决定,配合您开展的行动,坚决完成总卫的'雷霆亮剑行动'。”
“刚才在会议室里的时候,为何不说呢?”
雍诗菁皱着眉头说道。
“属下,怕说了此事之后,会有嘴说不清,弄得事态更复杂。
而且,老曾的脾气是属于'一点就着'的人,要是让他知道了,还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情呢!
与其这样,倒不如干脆不说罢了。
反正属下是不会按照信里所讲的去做的,也就觉得不用说出来这件事情了。”
谢世真有些无奈的解释道。
“谢属官,你险些误了事情。你虽然没有受到这封来历不明的信的影响,没有按照信中所讲的意思行事,但这封信有可能不是孤立存在的。
你应该今早就将这封信交给我,我知道有人给你送信的事情后,结合信里的意思,就能提前做好应对,采取相应的措施来避免现在的被动局面出现。
谢属官,作为卫部的僚属,一定要充分广阔的考虑事情,任何细节的事情都是不能大意忽视的。
今日之事本可避免的,在这个问题上,我是要批评你的。”
谢世真羞愧的低下头,“属下知错了,还是把问题想简单了。”
“不要多想了,事已至此,就考虑后面怎么办吧。那封信带着了吗?”
雍诗菁拍了拍谢世真的肩膀。
第一七五章 真诚破僵局
“带着呢!就在正房的文件包里放着,属下要不要过去拿一下?”
谢世真指着正房的方向说道。
“不用去了,信里的内容,你可还记得吗?”
雍诗菁摆摆手,问道。
“属下记得,那是一首诗,属下这就复述给您听。”
谢世真看着雍诗菁,等着他表态。
“说一下吧。”
“是!全诗的内容是这样的,'听风意沉时难违,吾辈当静非知命。号啼泣勿观礼严,令正不动定真惩'。属下因为印象深刻,所以记得很清楚。”
谢世真认真的复述了一遍昨日收到的信里所写的内容。
听完谢世真的复述,雍诗菁因为又揭开了一个心中的谜团,反而整个人变得有些轻松了。
“这封信可有署名?”
“信封上写了属下的姓名,信上只写了这首诗,却没有署名。”
“谢属官,你知道这首诗的含义吗?”
“特使,属下知道这是一首'藏头诗',首尾相连就是八个字'听吾号令,违命严惩'。”
“还要再加上中间的四个字,就是'沉静勿动'。这封信的主旨意思就是,不要采取任何行动,保持不变就好。
谢听松是想要'流泉卫'采取不合作的态度,却也是不反对的姿态来应对总卫。
我这样来解释这首诗的意思,谢属官认同吗?”
“属下认同,东家确实是这样的意思。”
谢世真听到雍诗菁说的诗句中间连起来的四个字,更是有了一层理解,却也是如坠雾中,不知东家这是要带卫部去往何处。
“如若我猜的没错的话,你的属下接到的指令,应是这首诗的最后一句,即'令正不动定真惩'。
根据这七个字的意思,也就意味着,谁若是响应了总卫的号召,执行了总卫的命令,那谁就是卫部的叛徒。
到时,谁都可以持此手令,替卫部主官行使裁决权的。”
雍诗菁进一步为谢世真分析着这首诗的深意及其作用。
谢世真听了之后,不禁打了一个冷战,如果这首诗还具备了手令的作用,那就危害太大了。
而且,你根本不知道有多少卫部的部属接到了这样的手令,他们又是那些卫属的部属。
这太令人恐惧了,简单的写在纸上的手令就会给卫部造成如此大的扰乱,真是让人不得不对做这种事的人心生畏惧。
这一定是熟悉卫部情况的人做的,而且要是相当了解各卫属情况的人才能造成如此大的影响力。
即便是谢世真也无法做到这点,他对于卫部的前卫、后卫和右卫的情况是根本不了解的。
在卫部里能做到对卫部上下情况了如指掌的人,只有两个人,一是卫部主官,再就是卫部的后卫长官了。
卫部主官作为卫部之首脑,肯定是要对卫部的情况有全面了解和掌握的,否则怎么能管理和领导卫部的各项事务与工作呢?
卫部的后卫长官,具体负责卫部的物资供应,各卫属不论是从人员配置上,还是从部门机构的设置上,以及家属构成状况上,后卫都会有一个详尽和细致的统计,否则怎么保证卫部的正常运转呢?
那放到他们“流泉卫”来说,就是作为卫部主官的谢听松和卫部后卫长官谭政两人了,除此之外再无第三人能有这种统观全局的能力和地位了。
想到这里,谢世真不禁看向雍诗菁,心里有些发毛,眼神中透出一种恐惧。
雍诗菁一双睿智的眼睛看着谢世真,淡定的神态让谢世真平静了不少。
雍诗菁抬头朝着楼上朗声道:“厢楼上的人听着,我是总卫特使雍诗菁,今奉总卫主使之命前来桐庐,解救失踪的'流泉卫'前任主官谢听松。
现谢听松之子谢流云已接任'流泉卫'主官一职,并获总卫认可,坐镇总卫担任旨在解救谢听松,打击敌对势力的'雷霆亮剑行动'的总指挥。
今日在此召开的卫部会议就是旨在安排布置后续卫部事宜,以便配合部署行动安排。
你们是卫部优秀的部属,是卫部今后发展的柱石,不要受人蛊惑,做出忤逆犯上之事。
我这里有一首诗请卫部的左卫长官背诵给你们听一下,这是他昨晚收到的一封来历不明的信中所写的。听过之后,你们就知道为何谢属官会积极配合总卫来行事了。”
说完之后,雍诗菁对谢世真说道:“谢属官,你来背诵这首诗吧。先把眼前这困局解开,不要造成无谓的人员伤亡。后面,我们坐下来再单独沟通这件事。”
谢世真点点头,觉得当此情况之下,确实是不能再对部属们隐瞒实情了,要不就会有人继续利用信息不对称的情况来造成误解和矛盾,而达到扰乱卫部的目的。
于是,谢世真心悦诚服的大声说道:“后卫的部属们听了,现在我要求你们,放弃手里的武器和敌对态度,跟随我一起配合总卫特使的安排,早日解救出咱们东家。
之前,没有跟你们通报东家被人挟持失踪的事情,是因为担心由此引起恐慌和不安。
在得知东家失踪之后,我和卫部几个长官开会商定暂时对内限定知情的范围,对外不泄露任何讯息,以保证卫部内外部的稳定,方便开展解救东家的行动。
后来,东家的公子流云少爷亲往总卫,接任卫部的主官之职,汇报东家失踪之事,请求总卫过问此事,解救东家出困境,这才有了总卫特使来桐庐的事情。
我现在说与大家知道,就是为了消除误解,避免内部出现不必要的冲突。
我现在来背诵一下自己昨日收到的来历不明且难辨真伪的信,信中只写了一首诗,全文是'听风意沉时难违,吾辈当静非知命。号啼泣勿观礼严,令正不动定真惩'。
你们对照一下自己收到的信件或是纸条,不论全与不全,应该都是这首诗里的话语,这样的内容。
我可以负责任的讲,这是别有用心之人,假冒东家的笔迹在蛊惑人心,扰乱事情,是想置我们卫部于乱局之中,最终消灭我们的恶毒阴谋。
你们可千万不能上当啊!
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我会既往不咎,特使也全当没有发生过此事。
我知你们都是忠于卫部之人,不会怪罪你们的,我是怎样的人,你们给随我这么久,肯定是知道的,我是从不打虚言说诳语的。
信我,还当自己是卫部的人,总卫的部属,就走出房间下楼来,说说你们遇到的事情,好让特使判断对方的意图,制定后续解救东家的计划。”
谢世真说完之后,侧耳听着二楼的动静,希望自己的部属们能够接受自己的规劝,以破解当前的对峙局面。
第一七六章 先下手为强
在听到“咣当”两声响之后,谢世真放下心来,雍诗菁则指了指正房,说道:“咱们去那里等你的部属下楼吧。”
谢世真当即点点头,说道:“属下正有此意,请特使移步前往。”
等雍诗菁在正房落座之后,谢世真拿着自己的公文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了那封信,然后双手呈递给雍诗菁。
雍诗菁接过信,将信纸取出,展开看着时,谢世真走到正房门口,看着右侧厢楼的情况。
只见二楼房间的门已经打开了,七八个部属正从三个房间里面走出来,在雍甘平和曲波的看管下,要顺着楼梯下来了。
左边厢楼的二楼,翟庭群和一名队员威风凛凛的站在走廊上,凭着栏杆盯着对面厢楼的情况。
谢世真将这些都看在眼里,不禁摇摇头。
他暗想道,自己的部属本就不是搞行动的,现在受人只言片语的挑唆就出来挑头闹事,致自己的生命于不顾,真是让自己痛心。
看来这平日里,自己对于部属的管教上,还是缺少了一种内在深入的交流。
以致于自己竟然不知道他们究竟在想些什么,他们遇到事情了也没有想着第一时间给自己讲。
甚至,就在刚才听到自己说完话之后,他们还认为自己是背叛了卫部,试图遵照指令加害自己。
想到这些,谢世真没有什么恼怒的感觉,只有一种痛惜不已的自责之感。
这种情形就是那帮怀有贼心之人想要造成的,他们先是挟持了谢听松,进而造成卫部卫属之间互相猜疑提防,然后挑唆鼓动部属闹事,最终搞乱整个卫部,达成他们控制卫部的目的。
这帮人如此胆大妄为,肯定是有卫部内部的人在从旁协助他们,所以他们行事都是在维护卫部利益的名义之下进行的,反而变得堂而皇之,步步做的都是卓有成效的。
这种不知敌不知己的状况若是再继续下去,则卫部危矣!
想到这里,谢世真对右侧厢楼喊道:“雍队长,属下和特使在正房,您让属下的伙计们下来之后,直接到正房中来就好。属下有事要向他们核实一下。”
雍甘平在二楼回道:“谢属官,我听到了,这就带伙计们下来。”
谢世真走回到屋里,在雍诗菁左边下手处的椅子上坐下,轻声道:“特使,属下有事想说,不知可否?”
“谢属官,请讲。”
雍诗菁说完之后,就将已经仔细看完的这份信,重新叠好收回到信封中,放到了桌子上。
“属下,斗胆向特使建议,请特使调配属下及部属,参与到'雷霆亮剑行动'中,属下觉得事情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如果不能在最短时间内解决东家被人挟持失踪的事情,卫部就会大乱的。”
“谢属官,依你之意,最短时间是多久呢?”
“属下,觉得以三日为限,这是最长的时间了。”
“为何你会这样向我建议呢?”
“特使,属下真的感觉到卫部里有'内鬼',他们正在串通外人,准备搞垮卫部,最不济也要弄得卫部瘫痪,使得卫部不能正常运转,以便逐个击破收服,最终控制整个卫部。
之前,属下和其他三个卫属同僚就是没有看出这些心怀不轨之人的意图,放任他们肆意行动,以为是以静制动,实则是坐视不管,一步步看着他们得手,使其势力壮大。
今日出现的事情,就是一个铁证,对方已经在动手了。
现在他们在这里失手了,阴谋被我们挫败了,还不知后面要出什么幺蛾子和鬼花样的,不能再给他们时间来组织行动向我们发难了。
属下之意是要对他们展开反击,先下手为强。”
“三日太久,要再短一点。”
“特使,您的意思是要两日内解决此事吗?”
雍诗菁摇摇头,看着谢世真微笑不语。
谢世真立时瞪大了眼睛,惊讶的说道:“特使,您要在一日内解决这些事情吗?”
雍诗菁见谢世真满脸因惊异而变得表情有些夸张的脸,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就微笑道:“谢属官,一日的时间也是长了,我的意见是,就在今日解救出谢听松,解决所有的事情。”
“啊!”
谢世真听到雍诗菁如此说,嘴里发出了一声惊呼,他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特使,这怎么可能呢?您昨日才到的桐庐,今日就要采取行动,是不是过于仓促了?”
谢世真说着自己心中的疑问。
“时间已经足够用了啊?该调查的调查了,该核实的核实了,行动准备已经足够了。此时不采取行动,就像你所说的,难道要等对方组织好针对我们的行动吗?”
“特使,属下觉得有些不妥,应该跟卫部的其他僚属好好商议一下,调集安排好行动人员,根据行动计划,再开始实施为好。还有,就是属下想问一下,特使是已经选定行动目标了吗?”
谢世真说着自己的意见,依然是觉得今日行动是准备不足的,持一定的反对态度。
此时,雍甘平已经带着伙计们下来了,他让曲波把他们带到院子里一排站好等候着。
然后,他走到正房的门口朝里面看了看,见雍诗菁和谢世真正在谈着事情,就没有进房。
雍诗菁看到他站在门口,就对他说道:“甘平,你进来,我有事给你说。”
雍甘平看了看左侧厢楼上的翟庭群,见他正专注的看着院子里的伙计们。
雍甘平随即向上招了招手,翟庭群注意到了,就立刻看向雍甘平,在见到雍甘平向自己示意,就立刻点头回应着,雍甘平这才放心的走进了正房。
雍诗菁对雍甘平说道:“甘平,你到前院去,对最先向我们表示善意的伙计和部属们进行一下情况核实,没有问题的就让他们该干嘛干嘛,老是被看管着,也着实不像个样子。待会儿,我这边和谢属官对这些刚下楼来的伙计们筛查完之后,也会到你那边进行再核实。这里是行动的外勤点,此点可以对他们明说,让他们都警醒着点。”
“是!特使,您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没有什么特别要说的了,等事情处理的差不多时,就让厨房赶快恢复正常,大家都还没有吃饭,不能饿着肚子做事啊?”
“明白了,属下这就去办。”
说着话,见没有什么事情了,雍甘平就恭敬的退出了正房。
在让翟庭群带着队员从楼上下来后,雍甘平嘱咐了他一些注意事项,然后就对曲波说道:“咱们到前院去吧。”
在接替雍甘平和曲波继续看管着院里的人后,翟庭群刻意的向正房门口站了站,以便能随时听到雍诗菁的吩咐。
第一七七章 为人强出头
雍诗菁安排完外面的事情后,对谢世真说道:“谢属官,应该读过《孙子兵法》吧。”
“特使,属下读过,只是此书过于深奥,仅粗略知道些道理。”
“既然读过就好,我给你讲其中一句,你揣摩一下,看有无道理。'知可以战与不可以战者胜,识众寡之用者胜,上下同欲者胜,以虞待不虞者胜,将能而君不御者胜。此五者,知胜之道也'。
对比一下敌我双方的情况,就知道现在是不是行动的时机了。
当前情况是已知对方的想法了,也知道卫部里面有存二心之人了,虽然不知道这帮人具体是哪些人,但勉强也能做到'知彼'了。
卫部当前的情况是处于内乱的边缘,只要再无作为的话,必定会大乱起来,基本算是'知己'了。
行动的两个重要条件也具备了,此时不行动就是错失良机了。
对方已于十余日前开始了行动,在局面上已经领先我们了,若是再不展开行动,就会步步落后对方,处处受制于人。
谢属官,请你要深刻理解总卫命名此次行动为'雷霆亮剑行动'的意义所在,不要当这只是个名字。”
谢世真听完雍诗菁的话后,立马知道了当前行动的紧迫性和必要性了,有些懊悔自己刚才对雍诗菁讲的话。
“特使,属下真是对于这样的事情不懂,做事太过于迂腐,性格也过于柔弱了。”
“谢属官,你也不要这样说。如果这件事放到商场上,我相信你就不会如此没有警觉性了。否则,卫部的资产运营的也不会如此顺畅。当然,你还没有给我看有关的资料,我也只是一个猜测而已。”
雍诗菁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提点了谢世真,昨日特使向他要的卫部商业资产情况的介绍资料,他还没有提供给特使呢。
谢世真忙从身旁的公文包里拿出一沓资料,一脸抱歉的神态,恭敬的双手交给雍诗菁,咧着嘴笑着掩饰着自己的尴尬,轻声说道:“特使,属下真是该死。今日让这事闹得,把正事都忘了。这是属下今早就整理好的卫部全部商业资产的运营情况汇总,请您审阅过目。”
雍诗菁接过资料,认真看着,同时通过这些资产情况,梳理着自己的思路。
这些资料跟谭政那里上交的资料刚好可以互为印证,对于最后确定行动目标是至为重要的参考依据。
不多会儿,雍诗菁就看完了资料,他将资料放到桌子上,问道:“谢属官,'齐云商行'那四批货被城外的土匪劫了,双方因此结下了梁子,险些酿成命案,最后是你出面找朋友帮他摆平的,有这个事吧?”
“特使,确有其事。属下因为掌管卫部的商业经营,所以跟'齐云商行'的老板齐宝风多有交道,算是有些交情的。
他因为货物被劫的事情,跟城外的土匪有了矛盾,后来被土匪刺杀,为了摆平这个仇结,就找到属下帮忙解决。
属下考虑到商场上本就是互帮互助的,齐宝风为人颇为仗义,'齐云商行'也从未做过损人利己之事,就答应帮他平息事端。
所以,就将此事向东家做了汇报,没想到东家很是同意属下对齐宝风伸出援手的意见,让属下尽管安排就好。”
谢世真直言不讳的说明着此事。
“这么说来,最后去与土匪见面沟通的人是谢听松了?”
谢世真点点头,说道:“正是这样,东家亲自去与土匪洽谈的。”
“当时,你去了吗?”
雍诗菁追问道。
“没有,东家只是让属下作为引荐人参与此事,因为还要在商场上做事,并不要深涉此事。
在属下的安排下,东家易容后见过齐宝风,之后就去了城外见土匪,至于东家怎么跟双方谈的,属下就不知道了。
这件事情的结果是,土匪承诺不再找齐宝风的麻烦,齐宝风也不再追究土匪劫货的事情,双方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之后,'齐云商行'的货物再也没有出过岔子,土匪也变得消停了,好像是市面上也没听说哪家有货物被劫的事情了。
总之,算的上是一个比较圆满的结局。”
雍诗菁嘴里念叨着“一个比较圆满的结局”这句话,觉得有些意思,然后问道:“齐宝风事后跟你说过些什么呢?”
谢世真回忆着当时的情况,说道道:“回特使,这齐宝风事后还真专门找过属下,摆酒宴答谢属下帮他的事情。在酒桌上,齐宝风说属下找的这个朋友很有道行,是个厉害角色,今后要多结交一下。
因为属下在赴宴前,曾向东家专门汇报过此事,东家严令属下不许跟齐宝风过多提起他的情况,只是用'神龙见首不见尾'和'神秘莫测'来形容他即可。
所以,属下保持了东家在齐宝风面前的神秘感,没有泄露他的情况。”
雍诗菁点点头,说道:“谢听松为见齐宝风特意易容,他易容后的样子,你给我形容一下。”
“年约五十岁左右的样子,留有长须,脸上有块长约两寸的刀疤,背有些微驼。”
“谢听松平时戴眼镜吗?”
“东家眼神很好,不戴眼镜的。”
“之后,齐宝风可有再跟你提起过谢听松?”
“属下忙于生意上的事,之后也未再见过齐宝风,他也就无从提起了。”
“谢听松在替齐宝风出头摆平他与土匪之间的仇结后,平时的日常习惯和作息有无什么变化吗?”
“东家到这里审账的时间从未有过变化,属下想东家的日常作息也应该没有变过。否则,那帮人也不可能顺利挟持走东家的。”
“你怎知那帮人挟持谢听松的过程是顺利的呢?”
“属下也是在得知东家失踪之后,在当晚召开的卫部会议上,听当时跟着东家的随从护卫讲的。
那时他们在公寓楼外,没有听到有任何呼喊和异常的响动。
在察觉东家失踪后,他们在公寓楼内和后面的街道上,也没有找到有可疑人员外出的目击者。
这些情况说明,东家被人挟持的过程没有发生打斗,东家应该是在一种较为平和的状态中被人带走了。”
雍诗菁听谢世真说到这里后,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因为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重要讯息了。
第一七八章 同袍兄弟
雍诗菁站起身来,拿着那封信和材料,对谢世真说道:“走吧。咱们到外面去跟你的属下交流一下,你会知道事情严重到了什么程度。”
谢世真点着头,抬眼瞧了一眼雍诗菁,说道:“属下有件事情,想向特使求个人情,不知是否可以讲?”
“说吧。”
“特使,昨日您将这里辟为'雷霆亮剑行动'的外勤点,这里就是行动的一个重要支撑点。今日,属下想请特使在外勤点派驻人员值守,以便更好的开展行动,希望特使能答应此事。”
雍诗菁点头道:“这个请求我准了,总卫会在此留守三个人,帮你镇住场子。”
听雍诗菁如此说,谢世真顿时放下心来,抱拳躬身道:“属下谢特使体恤之情,定当发挥好外勤点的作用,让那帮心怀不轨之人,顾此失彼。”
雍诗菁拍拍他的肩膀,说道:“谢属官,你只要稳住这里,就是稳住了卫部的左卫,稳定了卫部的人心,就是对行动的最有力的的支持。你我皆是为卫部的未来着想,谈不上'谢'字的。”
谢世真听了雍诗菁的话很是感慨,有特使在,他不担心卫部会出乱子了。
站在正房的门口,谢世真从自己的部属手里接过了三张字条,看了看之后,对雍诗菁说道:“特使,您看这字条上,都是写有同样的内容,即'令正不动定真惩',约定此为彼此确认身份的暗语,命令必须对于危害卫部利益的人和事进行抵制,必要时可以动手予以清除相关人等,只要持此手令,皆可不需承担责任。
所有的字条,起首是'主官手令',但均无落款。
这样的字条给到部属手里,不亚于是一颗'炸弹'。
而且,这些躲在暗中的人还居心险恶的给特定的或是选中的部属配发了驳壳枪。
如此的操作,极大的增加了卫部中的不确定性因素。
属下觉得,左卫的部属是不参与行动的,都被他们选中配发了枪械,那前卫……”
雍诗菁轻拍了一下谢世真的肩膀,右手稍微用力握了一下他,示意他不要说下去了。
“谢属官,这些字条上的笔迹跟你收到的信,笔迹是相同的,难道是同一人所写吗?”
雍诗菁用极低的声音问道。
“是的,特使。皆是一人所写,属下不会认错的。”
“严格保密,不能让人知晓。知道吗?”
谢世真点着头,知道此事非同小可。
雍诗菁看着谢世真递给自己的纸条,然后看着面前的伙计们,问道:“哪两个是前卫的部属啊?是的话,就向前走两步。”
有两个人闻言就向前迈了两步,其中一人低头说道:“属下等是前卫的部属,是跟着曾长官来开会的。不知怎么就被裹挟到厢楼的二楼上去了,请特使明察,属下可是忠心耿耿,没做什么逾矩之事啊!”
“在场的谁不是卫部的忠心之人,谁不是总卫的部属。怎的如此说话呢?摘干净了自己,就不管他人了吗?亏你们还是同一卫部的僚属,就是如此对待同袍兄弟的吗?”
雍诗菁对此人严厉训斥道。
说话的这个前卫部属,吓得马上跪倒在地,身子前趴,双手扶地,不敢作声。
“庭群,将他带到前院,当众罚跪。另一个前卫的部属交给甘平,让他进行情况核查。”
雍诗菁威严的说道。
“是,特使。属下这就带人过去。”
翟庭群说完之后,上前提起跪在地上的人的后脖领子,将他从地上拽起来,就往前院走去。
另一个前卫的部属则赶紧低着头,跟着一起往前院去了。
剩下的站在院中的六个人都是金铺的伙计,也就是卫部左卫的部属了。
雍诗菁让他们抬起头,然后从他们每个人的脸上看过去,都是些很精神的小伙子,有的人看上去还是稚气未脱的样子。
这些都是卫部的好苗子,是卫部赖以发展和生存下去的基础,也是总卫稳固且壮大的重要组成分子。
那帮意在染指卫部巨大经济利益的人,竟然为了一己私利而做出动摇总卫根本的事情,实在是不能宽恕的。
雍诗菁语重心长的对这些部属讲道:“你们的先祖都是跟随总卫出生入死,立过战功的人,可以说都是在总卫历史上留下光辉记录的人。
我相信你们也不会是孬种,都是总卫的好男儿,卫部的好部属,将来一定能为总卫和卫部的发展建功立业,再立新功的。
现在,先有卫部前任主官失踪,后有人趁此机会挑唆生事,无中生有的颠倒事实真相,意图扰乱卫部秩序,将所有的责任嫁祸于总卫,将总卫描述成要消灭卫部的罪魁祸首,实则是阻止总卫对于卫部的保护,最终将失去总卫保护的卫部据为己有。
你们知道自己祖上是于百年前跟随卫部来到桐庐的,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就是尊奉总卫之令来此驻守的。
你们可以想一想,既有此渊源,这百年来,卫部何曾有一日脱离过总卫的辖制呢?
总卫与卫部互为依托,共同经历了百年风雨而依然屹立不倒,靠的是什么呢?
其实,就是'团结'二字。
总卫之于卫部是信赖和支持,作为依托和后盾;卫部之于总卫是壮大和生存,作为发展和护卫。
作为一个集体,对内应讲究团结与协作,对外则是一致对外,共同发声,如此方能保证集体的最终利益不受损害。
试想,如果在你们的家中,父子不团结,兄弟不和睦,这个家会好吗?
希望从今往后,你们有什么事情,不管是差事上的,还是家中的琐事,都可以找自己的长官和校官沟通交流。
他们作为你们的上级,爱护和关心你们是应尽的义务,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卫中皆是同袍兄弟,你我都是卫部之人。
你们好好的做事,卫部不会亏待好学上进之人的。”
雍诗菁讲完之后,对谢世真说道:“谢属官,你看还有什么要说的,就继续讲一下。我到前边看看去,咱们在会议室碰头,也在那里吃午饭吧。”
第一七九章 奇正相合
雍诗菁通过观察,发现前后院中除了刚才雍甘平为了阻止有人伤害谢世真,于情急之下开枪,击碎窗户上的玻璃,飞溅的玻璃将当面这六人中的一人脸部划破外,外勤点里就没有其他受伤之人了。
虽然今日自己的属下根据事态情形开了三枪,但却都是属于警告性开枪。
而且,开枪之人比较注意了分寸上的把握,没有因情况紧急而造成严重的人员伤亡,对于这种点到即止的操作结果,雍诗菁是很满意的。
说实在的,“敲山震虎”有时比直接“打虎”要震撼的多,这就是所谓的“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的道理。
此举能最大限度的控制事态的规模,保证事态不会持续向坏的发展。
这就为后面处理卫部的乱局争取了主动,避免了授人以柄,被人加以利用的情况出现。
如果不注意控制,放手开打,痛快倒是挺痛快的,但会让别有用心之人乘机渲染夸大总卫“威胁论”,黑化总卫的形象,在卫部部属中造成更大程度上的抵触对抗情绪的蔓延,导致更大乱局的出现,最终使局面一发而不可收拾。
事态趋向复杂,只会有利于那帮人,这是雍诗菁必须要避免的,也是雍铭于电报中刻意提到的重点问题。
面对一团乱麻,丝丝抽解的方法虽能解开,但往往不如快刀斩下来的直接和快捷。
但怎么斩下这一刀才能符合总卫的利益,不伤卫部的根本呢?
这就是雍铭让雍诗菁要尽快落实的事情,也是召开卫部会议要解决的事情。
现在,刚刚半小时内发生的事情,给了雍诗菁一个绝佳的落实和解决问题的契机,经验丰富的雍诗菁自然是要充分利用好的。
如果说他今日上午启用吴军是作为一支“奇兵”使用,使其冲入了有敌人渗入的金铺中,一通命令的传达,无疑于搅动了敌人的心思,促使或是逼迫敌人于匆忙间设好陷阱,给了雍诗菁一个极好的进攻立威的机会的话,那接下来就要用“正招”来挖出深埋的“暗雷”了。
而担当这个“引爆暗雷”任务的人选已经有了,雍诗菁去前院就是要对其面授机宜的。
在前院里,雍甘平带人一一核查着每个人的情况,并逐一捜检他们身上有无夹带利器。
凡通过核查没有什么问题的人,可以自由活动,做内勤的继续忙自己的事,在厨房的就去张罗饭菜,除了堂面上不能去之外,其它区域都可前往。
在处理好前院里的人之后,曲波带人将堂面上的五个伙计带过来了。
雍甘平高声叫吴军过来,让他指点预先备好的两间空房在哪儿。
吴军就带着雍甘平几人将五个伙计押往了后院右侧的厢楼,一楼两头的房间就是按照雍诗菁的吩咐,专门腾空的房间。
在将伙计们分开两个房间关押后,雍甘平单独将吴军叫到一边,小声说道:“待会儿我要审问他们,你现在好好辨认一下,这几个伙计是不是金铺的人。如果是冒充的,就指认出来,算你将功补过了。”
“长官,属下本是后卫之人,对左卫的情况不熟悉,这人可是认不出的,您还是叫左卫其他人来辨认为好。”
吴军面带难色的低声推脱道。
雍甘平看了看正站在跟院子里跟部属讲话的谢世真,低声道:“今日你是代表特使前来传令,让金铺做好卫部会议准备的。
这里的人除了后卫的,其他三卫的人都有,出了刚才这么一档子事,你不怕左卫之人胡乱攀咬或是两两相护吗?
你现在的身份不同,是特使从卫部中抽调到指挥所参与'雷霆亮剑行动'的第一人,且是特使的传令兵,又是未涉今日之事的原先后卫的部属。
由你出面进行涉案人员的辨认,是客观公正的,是不会有人有闲话说的。
你明白了吗?”
雍甘平的话于情于理都是说的通的,不由得吴军不接受这个命令,于是吴军点点头,说道:“属下,可以试试看,辨认一下。
但确实是没有把握,属下跟着谢掌柜布置会议前的各项工作,对于各区域的人都只是打个照面什么的,印象并不深的,怕给认错了,耽搁了事情。
这方才出的事情,还不知道特使会怎样处罚属下,要是现在再出现认错人的事,属下是吃罪不起的。”
雍甘平看着吴军左右为难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然后给他分析道:“你刚调入指挥所不足一日,我就好好跟你讲解一下现在交给你的任务的要领吧。
若不是你恰好处于这个关键性的位置,其实也轮不到你来立这个功的。
我说是让你来辨认这五个伙计,其实是要你跟他们'斗心理'的。
现在你是堂堂正正的卫部部属,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且已经被总卫的特使相中,调入了行动指挥所,担任了特使的传令兵,职责已经是等同于卫属的校官了。
相对于现在被关押进房间的伙计,你是充分代表正义的。
现在房间中的伙计们,不论其是否是自愿参与行刺总卫特使,还是上当受骗被人利用,抑或是被蒙骗在鼓中,无辜受到牵连,总之他们都是亲眼看着事情发生,不做也算是做了,只不过在做错事情的程度上有不同而已。
否则,关押在房间里的人就不是他们了,因而他们是非正义的代表。
我刚才说的几种情况,会导致他们有不同的心理反应,尤其是在见到你之后,反应会更强烈。
因为,你是最先到达金铺的总卫人员,很多事情能够看到当时最真实的一面。
只要是问心无愧的人,见到你之后都会急于想向你表白心声,证明自己是无辜的。
那些本就知道事情真相,明摆着是要做事的人,对你的出现是不会有任何反应的。
'成王败寇'的道理,他们比谁都懂,否则也不会在利益面前,放弃了自己的正经身份,做起了见不得人的勾当。
可是'富贵险中求',说的可不是这样的人,那是有着良心的人才会有的机遇,不是什么人都能得到那份'富贵'的。
我说了这么多,你可听明白了,我可别是在'对牛弹琴'啊!”
第一八0章 一腔热血见忠诚
吴军的脸一下子红了,知道自己等于是领受了一份立功完全不费功夫的任务,他不知道怎么向雍甘平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雍甘平看着他的样子,就微笑道:“我知道你懂了,是个聪明人呐!只要把事办好,找出藏在他们当中的'内鬼',你就是有功于总卫的人。我一定为你请功,总卫会嘉奖你的。”
吴军点着头,想说些感谢的话,却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心想用自己的行动来向长官表达自己的努力是最好的。
于是他调整了一下,考虑自己应该保持怎样的状态,然后就走向了关押伙计的第一个房间。
雍甘平站在廊下,示意看门的队员放吴军进去,待吴军进入房间后,他就走到门口站在一侧,听着房间里面的动静。
这个房间里关着两个年长一些的伙计,他们见到吴军之后,很是激动,扑倒在他跟前,一个人眼泪婆娑的说道:“大人,您是特使的人,一定要给我们说说情啊!
我们两个是冤枉的,真是不知道怎么回事?
前卫的人进店后就塞枪给我们,说是店里要来大人物,这是掌柜的意思,必须这样做。
我们自然是要听命令的,就把枪带在了身上,谁成想稀里糊涂的就被人给'下套了',真是冤枉死了。
我们跟意图行刺特使的事情是没有牵扯的,只是怪我们太愚蠢了,让人给利用了。”
听完这个人期期艾艾的话语之后,吴军说道:“你们好好说一下当时的情景,是谁给的你们枪支?有几个人?他们现在在哪?”
另外一个刚才没有开口的人立刻说道:“三个人,他们自称是前卫的人,给了我们三把枪,就是跟我们一起的另外三个人。”
“你们为何不跟自己的掌柜核实一下情况呢?”
“见掌柜的很是忙碌,那三个人又说是大人物马上就要来店里了,不赶紧准备好,耽误了事情,害的大家伙被长官骂,可就不好了。所以,就没有向掌柜的去禀告此事。”
这个人回答道。
“你们左卫负责经营,历来不参与行动,也从未有配枪的传统,如此异常的情况,你们怎可如此疏忽呢?
你们必定是有问题的,不要再隐瞒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自己深陷囹圄,还要抵赖以逃脱罪责吗?
金铺已被严密封锁,外面又是繁华的街市,街面上警察往来巡视不断,身处闹市中,你们私藏枪械,意图不轨,被店家关押待审,即便跑的出去,能活着跑出这条街吗?
更何况,你们有跑出金铺去的可能吗?
我劝你们放弃不现实的想法,只要你们肯说出实情,我还可向特使求情宽恕你们,否则就是自讨苦吃了。”
吴军说着自己的怀疑,也提醒着他们要识时务,不要看不清当前的形势,一味的死硬顽固到底。
两个跪在地上之人,听完吴军说的,反应更为强烈了,已经不顾及脸面的哭泣起来,吴军看着他们如此的模样,就生气的说道:“你们如此执迷不悟,还是在此反思一下吧。”
说着,他就转身迈步准备走出房间。
两个人待他走了几步,就要走到门口时,突然从其身后发难,一左一右扑向了他。
吴军察觉到身后有异动时,待要躲闪已经来不及了,就准备快速向外奔去以躲避他们的袭击。
此时,雍甘平从门口一闪身,就对着吴军身后一人飞踹了出去,那人一声哀嚎就朝着房内后退倒去。
同时,雍甘平抬手用驳壳枪指着另外一人的脑袋,厉声道:“不想活了,就再往前走一步试试。”
被枪指着脑袋的人立马停下前冲的身体,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被雍甘平一枪给崩了。
“来人,将他们给捆了,不准再松绑了。咱们把他们当人看,可管不了他们自己不当人,怪不得咱们了。”
雍甘平吩咐道。
随着他的吩咐,立刻冲进了三个队员将这两个人按翻在地,好好地结结实实的捆绑起来了。
雍甘平收起了枪,说道:“塞住他们的嘴,不准让他们再胡说八道的。严加看管,不准任何人接近他们两个。”
退出房间后,守在门口的两个队员答应着将房间门重新关好了,然后像门神一样把守在了门口。
此刻,谢世真也已经对自己的伙计们训完了话,看着伙计们在曲波和翟庭群及两个队员的带领下走向了前院。
谢世真就走过来对雍甘平说道:“雍队长,刚才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雍甘平微笑着说道:“谢属官,您过来的正好,请到这里看一下,他们两个您认识吗?”
谢世真走到门口,透过门上的窗棂,朝里面看了看,皱着眉头说道:“他们怎么会在这里呢?”
雍甘平走近他身边,问道:“谢属官,他们是谁?”
“雍队长,他们是我后卫负责领取物资的人,今早去后卫仓库领取物资后,他们现在应该是在发放物资的过程中。”
“也就是说,他们脱岗了,出现在了不应该出现的岗位上,是吗?”
谢世真点点头,“后卫运营管理的资产共有十四处,他们从领取物资到分发完毕,至少要半天多的时间。每次他们回来这里,交回领用和发放台账的时候,都是下午四点左右。回回都是如此,怎的今日却是出现在铺子里呢?”
雍甘平闻言,不禁回头看着惊魂未定的吴军说道:“你小子是运气好啊。这一出面就找对了问题,这功劳是跑不了了。”
吴军看了看房间,又看了看谢世真和雍甘平,依然是心有余悸的说道:“刚才属下差点被他俩给逮进房间,真不知后面会是什么样的遭遇。”
雍甘平调侃他道:“吴军,这就是你的宿命。你不论生死都是卫部的功臣,生为卫部的英雄,死亦为卫部的英魂,真是羡慕你了。”
吴军听到雍甘平这样说自己,不禁挺直了胸脯,慨然道:“长官,若是如此的话,属下真是得偿所哉了。属下不畏死,只为求心安。”
谢世真听到这句话不禁回头看了一眼吴军,没想到身边竟然还有此等怀有英雄梦,一腔热血见忠诚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