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六章 城外的激战
雍诗菁讲完这些之后,站起来,说道:“今日先把这二楼空着,不查清密道的情况,不能使用。咱们这就下去吧。”
“是,族叔。”
雍甘平答应着,没有多说话。
刚才的一番话,让他很受教育,也意识到自己考虑问题还是有些片面了。
雍诗菁和雍甘平回到了一楼,走回刘学成的房间之后,雍甘平说道:“族叔,您去床上休息一下吧。我在门口守着,不会有事的。”
雍诗菁确实感到有些累了,就点点头,说道:“泉林回来后,叫他过来回话。有些事情,今晚要弄清楚的。否则,明日的事情多,怕是要误事的。”
雍甘平知道自己的这位族叔做事认真仔细,凡事都要做到清楚,绝不含糊的,就说道:“知道了,族叔,您先休息吧。我在外面会留意泉林和吴军他们的,等他们回来了,我就带他们过来给您回复情况。”
“嗯!”
雍诗菁点点头,就走进房间里面的卧室,打开灯,看了一下情况之后,就和衣而卧到床铺上,休息了。
很快的,雍诗菁就睡着了,房间里传出了轻微的鼾声。
在确认雍诗菁睡熟了之后,雍甘平就走到卧房的门口,轻轻的把灯关了。
然后他走到客厅,搬了把椅子到房间的门口,坐下来,替雍诗菁守着门,同时也听着厅堂里的动静。
曲波和翟庭群在厅堂里很是忠于职守,一刻也不敢放松。
他们俩知道,现在人手少,但指挥所已经设立了,就不能出现任何闪失,身上的职责所在,必须提高警惕,确保自己上级的安全。
指挥所内暂时安静了下来,雍甘平等三人没有人说话,都在趁着这个难得的时间调整着自己的状态。
此刻,出桐庐之后的北面大道上,大概离桐庐县城有二十几公里的地方,刚刚经历了一场短促但很激烈的战斗。
大道的地面上躺了七八个人,在地上扭动着身体,嘴里不停的“哎哟”叫唤着,他们身上的伤多是受到撞击之后的摔伤所致,其中有几个像是腿和胳膊骨折了。
现在,正有人在将他们扶起,搀扶到路边,进行检查治疗。
其中有一个伤势看着很严重,已被抬上用临时找到的两根木棍和准备捆人用的绳索做的简易担架,准备抬走。
地上流了一滩血,受伤的人被抬上担架,一动也不动的,眼看着是不行了。
一个人正站在路边看着远处,恶狠狠的眼神像是能将人生吃活剥了。
“二当家的,咱们今天的事办砸了,还伤了几个兄弟,有一个看着就快不行了。回去之后,这老大怪罪下来,可怎么说啊?”
一个尖嘴猴腮的小喽啰小心翼翼的凑到这个人跟前,试探着问道。
“还能怎么说?人没被拦住,这怪的了谁呢?认打认罚都由我一人来顶,给你们没关系。”
这个被称作二当家的人还颇有些义气,粗声粗气的说道。
“二当家的,您别这样啊?我过来就是跟您商量的,弟兄们都觉得今天这事邪门啊!咱们是不是撞邪了,要不怎么二十几个人,全都是带响的硬家伙,怎么就拦不住一辆车呢?”
小喽啰特意的说道。
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完,就见这个被称作是二当家的人是怒目圆睁,气不打一出来的狂躁道:“他妈的,老子行走绿林这么多年,什么邪性子的事情没见过?就今天这事真是倒霉到家了,愣是遇到不怕子弹的了。
这车不怕子弹,还真是让老子没想到。
老子就是把这事说给大哥听,料想大哥他也不会相信,肯定认为咱们是在编瞎话骗他,这真是有嘴都说不清了。
想到这里,老子的气就不打一处来,真是让人窝火啊!”
小喽啰见二当家生气的样子,像是早有预料,并不怎么害怕,而是伸出自己的右手,摊开自己的手掌,说道:“二当家的您看,小的手里是什么?”
二当家的低头看着他手里的东西,皱着眉头,说道:“这不是弹头吗?捡它做什么,用过的就是废物一个了,有什么用处?”
“诶!二当家的,这弹头很能说明问题的,它可是跟一般的弹头不一样,可以帮咱们作证的。”
小喽啰说着话,将自己的手又向前递了一下,好让自己的二当家看得更真切一些。
听他这么一说,二当家的就从他掌心里拿起那个弹头仔细瞧着、
突然,二当家的两眼一下子瞪圆了,说道:“这个弹头的前端竟然是扁的,这弹头是从哪里捡到的?”
小喽啰手指着大路,说道:“二当家的,我这弹头就是在这路上捡的。地上还有,我和没有受伤的几个弟兄捡了一些。我们发现今晚所有射出去的子弹中,凡是击中那辆车的,子弹弹头都是这样的。”
二当家的一听,立马来了精神。
虽然自己带领手下的人,没有完成老大交代的阻截车辆,捉拿住人的任务。
但是通过刚才他们开枪拦阻车辆时,掉落在现场的子弹头的情况,可以证明他们是尽力了。
他们遇到的事情完全是超乎想象的邪门,居然碰到了一辆不怕子弹的汽车。
他到现在还清楚的记得,十几分钟前发生的诡异一幕。
那辆车虽被他们射出的子弹打的是满车的火星子,可是从车体到车窗玻璃,决然没有任何的损伤。
这辆车就这么在他们十几个人的驳壳枪和汉阳造的猛烈射击下,眼睁睁的平安无事的闯过去了。
这还不算什么,甚至于在他派出的预先埋伏在路边,进行最后拦阻的,七八个手持铁棍和木棍的,冲上去打砸车辆的人,不要命的击打之下,车辆依然是毫发无伤的能够继续行驶。
最终,车没被拦停,自己的手下倒是都被撞翻在地,受伤不轻。
刚才清查人员受伤情况,竟然发现自己的手下身上还有枪击伤,且被击中的是接近要害的地方。
这种情况说明,车上的人在遭遇拦阻时,不光没有慌乱,竟然还择机进行了开枪还击。
反观自己这边,人多势众,却是被对方的一辆车给搞的是人仰马翻的乱做一团,以至于对方开枪还击时都不知道躲闪。
想到这里,二当家的心里不禁是烦闷不已。
第一三七章 水火不容
“每个人回到自己刚才埋伏的地方,找寻地上的弹壳,清点自己弹袋里未用的子弹。
每个人手里的弹壳和子弹相加的数量,一定要跟出山时携弹的数目符合,少一颗子弹都不行。
若是最后统计不符,全体人员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找到空的弹壳。
大当家的脾气,你们是知道的,对于这账目可是看得要紧。
今日这分派给咱们的任务没完成,要是弹药损耗上再出纰漏,可就是找不自在了。”
二当家的吩咐道。
小喽啰被二当家的话吓得一哆嗦,忙答应着,他刚要去传达命令时,就又被二当家的给叫住了,只得转回身来,听二当家的还有什么吩咐。
“老子这话还没说完呢!你倒是猴急的要走,这皮子是痒痒了吗?”
小喽啰见状立马脸上堆笑道:“二当家的,您这是取笑小的了。您就是借个胆子给小的,小的也不敢不听您的呀!您说吧!小的认真听着呢!”
二当家的看了看现场,说道:“你小子就是嘴皮子功夫厉害,这事要是办不好,看我不先收拾你。
你现在马上派四个人将受枪伤的和骨折的伤员,迅速送回山里进行救治。
剩下的人分成三批,一批负责警戒,眼睛放亮点。
今个咱们出来打埋伏,不能不当心。
这出来捉鹰,连鹰的一根毛都没捞着,到了别叫鹰再啄了眼,让人再给偷袭了。”
“是是是,小的一定嘱咐兄弟们当心留神。”
小喽啰忙不迭的说道。
二当家的点点头,继续吩咐道:“一批人来负责寻找掉落的弹壳,刚才大伙儿埋伏藏身的地方,都清楚吧?”
“二当家的放心,这能不清楚吗?兄弟们跟了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地段是咱的地盘,风水宝地了。您讲究这埋伏时要做到'两边三靠四方位',大伙儿对藏身的地方都是一门清的。”
二当家听手下之人如此说,不禁自嘲道:“这里还他妈是'风水宝地'呢?要不是对方只有一辆车,这里就是咱们的'老家了'。”
小喽啰忙宽慰道:“这不是遇上邪门事了吗?否则,对方怎能逃得出您的手掌心呢?”
二当家的摆摆手,说道:“不提这让人心烦的事了,继续说刚才的话。要弟兄们清点弹壳和子弹数量,核实每个人的携弹量,保证数目清楚,若有不符,及时来告知我。这可是自证的关键,不能马虎的。”
小喽啰在旁答应着。
二当家的继续说道:“一批人负责根据刚才拦阻车辆的情况,寻找打出去的弹头,尽量寻找到多的弹头,交给我来验看。有这些弹头在,就能说明今日的事情有多古怪。好让大当家的知道,咱们弟兄们是尽力了,只是天不助我们。”
小喽啰一边听,一边点着头,等二当家的说完之后,又问道:“二当家的,受轻伤的兄弟,要不要跟着重伤员一起回山呢?”
“轻伤员留下,负责在四周警戒。他们几个虽然身上都有伤,但并不妨碍行动,没得先回去,让营里的弟兄们笑话,说跟老子的人娇气的很。”
二当家的没好气的说道。
“得嘞!小的这就去吩咐兄弟们动起来,二当家的您先找个地儿坐着消消气,缓口气。”
小喽啰说完之后,转身就去照着二当家的吩咐去安排了。
二当家的走到路边的一个小坡埂上坐下,手里捻着那枚头部已成扁平状的弹头,心里纳着闷,百思不得其解。
他实在想不通,为何会有如此刚硬的车体和玻璃,竟然连子弹都击不穿打不烂。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不由得长叹一声。
真不知自己一会带人回山后,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在等着自己。
离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再往北移十公里处,一辆黑色的轿车正风驰电掣的疾速行驶在大道上。
开车的是泉章,他两眼紧盯着前方的道路,同时对于道路两侧的情况也时刻留意着。
坐在副驾驶的泉辉,已打开了手枪的保险,但仍是握在手里,并没有收起。
他刚才开窗向外射击时,用的就是这把泉章的配枪,自己的配枪则是依然插放在自己左腋下的枪套里,没有使用。
泉章的配枪跟他的是一样的,都是德国产的卢格P08式自动手枪,9毫米口径子弹,弹容量八发,性能可靠,后座力小,是德国军队的制式手枪。
大约在四十分钟前,泉辉和泉章遵照雍诗菁的指令,驾车携带重要的物证,顺利的出了桐庐的北城门,向着北方疾驰。
在行驶到城北二十六公里处,遇到了埋伏在路边准备拦截他们的人,顶着对方猛烈的枪击,他们只想快速通过,并不想进行还击的。
但忽然有人冲上路面,直接通过打砸来拦车时,泉辉决定给这些人一些教训,就将车窗开了一条缝,对外进行开枪还击。
他总共只开了两枪,本意是击伤外面拦车人的腿或是胳膊,或许是用惯了自己的配枪,谁曾想他瞄的是腿,但最后打中的是拿着一根铁棍的正冲上来的那个人的小腹,另外一枪则是直接打中了一个人的肩膀。
泉辉开完枪之后,立刻将车窗关闭了,以防有人趁机攻击他们。
看着两个人痛苦的倒在地上,泉辉非常懊悔为何没有使用自己的配枪,以至于给对方造成的伤害是严重的。
泉章则在摆脱车外的拦阻,迅速而稳当的驾车继续行驶在道路上之后,劝解着泉辉道:“哥,你心里不要过意不去,这子弹是不长眼的,他们招惹了咱们,被打伤了也是咎由自取的。”
泉辉心里总是有些不得劲,遗憾的说道:“泉章,这两个被我打伤的人,不是首恶,只能算是从犯,受此枪伤,十有八九会送了性命。
他们是罪有应得,但还不到要其命的地步啊!
若是,我这两枪打中的是他们这帮人里的首要分子,我觉得怎么样都是不过分的。”
泉章点点头,说道:“你说的对,这帮人如此明目张胆的半路拦截,定是在此为非作歹日久了。现在我们总卫重建了,一定要铲除他们,为民除害,不能让他们继续祸害当地。我们回去之后,当禀明少爷,请少爷主持这个公道。”
泉辉同意道:“你说的对,不能对这帮人放任不管,否则早晚要成祸患。”
第一三八章 恰到好处
车辆又向前行驶了大约六七公里,在确认周围是安全的之后,泉章就将车停了下来,在车上和泉辉调换了一下座位。
泉辉坐到驾驶座位上后,就将手里的枪交给泉章,“从这里往后,应该是安全无事了,你好好睡一会吧。”
“哥,那我靠一会儿,你开车注意安全。”
泉章接过自己的配枪,检查了一下保险,然后放回到自己腋下的枪套里,拽了拽身上的衣服,扣紧了扣子,靠在座椅上,休息了。
在泉辉开着车,走了不多久之后,泉章就打起了鼾声,沉沉的睡着了。
泉辉看了他一眼,微笑了一下,然后看着前方,聚精会神的开着车,朝着山东安丘的方向疾驰而去。
在他们俩顺利冲破不明身份的人的拦阻的时候,泉林和吴军正在桐庐县城北部的“工字路”第十一号仓库同谭政见面。
谭政的年纪约摸在四十岁上下,文质彬彬的一个商人模样,穿着一件灰布长衫,坐在茶桌的后面一边喝着茶,一边听吴军讲述着自己被抓进谢宅之后的情况。
对于吴军怎么进的谢宅,他已经听之前回来的在谢听松家外面值守的另一个移动岗的部属简单讲过了,出人意料的是,他听了回来之人的汇报之后,居然没有任何的反应,很是沉得住气。
现在,同吴军一起来的泉林,倒是很受谭政的关注。
谭政的眼睛时不时的就会瞄一眼泉林,对于泉林的举动比较在意。
在听到吴军讲到雍诗菁通知他明日上午十时到谢宅述职之后,谭政的脸色微变。
泉林在进入这十一号仓库之前,对于仓库周边的情况已经看了一个大概。
以“工字路”为中轴,在道路的周围,几乎没有什么民宅,多是些商号,业态以包装、加工和货运为主。
看得出来,这条“工字路”在最先规划时,就被政府专门辟为仓储区域来使用了。
这个区域附近的几条道路,包括“工字路”的路面都是很宽阔的,能相对行驶两辆货车,不会觉得拥挤。
现在,虽已是晚上八点多了,但各个仓库的门口依然是灯火通明,人影绰绰的。
院子里不时传出人们的谈话声,临街的大门是敞开着的,前来提货和验货的人一直络绎不绝。
这个由“流泉卫”租赁使用的十一号仓库也不例外,不断有人进出着仓库,手推车和板车停放在仓库门前的院子中,数量不少。
泉林在从街面上进入仓库院子的大门之后,发现院子中站着等待取货的人和从仓库里取了货出来的人,穿戴各不相同,他们与仓库人员着装统一的情况,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种情形,让泉林觉得完全不像是“流泉卫”卫部自己的仓库,倒像是一个普通的商业性质的仓库。
泉林疑惑着,用心的观察着仓库的外部情况,计算着仓库到院门的距离,其间的障碍物,牢记着院中值守人员的数量和其所在的位置。
泉林发现这些仓库的值守人员都是短身劲衣打扮,袖口和裤腿都是束紧的,腰间系着宽大的黑皮腰带,腰带的左侧别着带鞘的匕首,右侧则挂着尺许长的短棍。
如此防范与戒备,像是如临大敌,透出一股肃杀之气。
因为不知道谭政的真实心意,泉林从外部的观察情况看,对于此次与谭政的见面是高度戒备的。
他将右手伸入怀中,在左腋下的枪套里,握住卢格P08式自动手枪的枪柄,打开了枪上的保险,然后将手缩了回来,顺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夹克衫,神情自若的随着前面的吴军朝里面走着。
泉林在吴军的引领下,进了仓库,顺着搭建的铁质楼梯上了二楼,往二楼最里面的一间办公室走去。
这是谭政的办公室,此刻谭政已经由下面的人告知,知道吴军回来了,而且还带了一个人同行。
谭政听着这个消息后,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了一丝察觉不到的微笑,但随即就消失掉了。
他走到烧的正旺的火炉旁,提起放在上面的燎壶,往已经放好茶叶的紫砂壶里注入滚烫的开水,嘴里自言自语道:“时间刚刚好,这沸水泡花茶最好,这茶泡的就出滋味了,真是恰到好粗。”
在听到门外楼梯上传来脚步声时,谭政吩咐站在门外候命的部属道:“待会儿我这里要谈重要的事情,人进来后,就关上门,任何人未经允许,不准再上二楼。”
站在办公室门口两侧的部属齐声答应道:“是,长官。”
他们俩的话音刚落不久,吴军带着泉林就出现在了楼梯口。
吴军和泉林,终于在办公室与“流泉卫”后卫长官谭政见了面。
吴军见面伊始,就介绍了泉林的身份,谭政知道泉林是总卫特使派来的人,就立刻起身表示欢迎。
在数次礼让泉林坐下,都被泉林拒绝之后,谭政也只好由着泉林站着了。
在他们进来时,谭政刚好将泡得的茶倒在自己的杯子里。
谭政也给泉林倒了一杯热茶,见泉林没有喝的意思,也不强求,只是放在桌边。
办公室里除了他们三人,没有旁人。
谭政的部属有两个站在办公室门外,在吴军和泉林进办公室后,就从外面关上了门,走到楼梯口去值守了。
房间里很安静,也很温暖,搁在煤炉上的燎壶,从壶嘴处往外不断的冒着热气,水已经烧开,壶里发出“哈嗒哈嗒”的声音。
谭政喝了一口茶水后,看着泉林说道:“小兄弟,特使此次前来,还有别的事情吗?”
“谭长官,我叫泉林,你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泉林首先纠正着谭政对自己的称呼。
“好,泉林。刚才恕我冒昧,你不要介意啊!”
谭政本想跟泉林套近乎,却碰了一个“硬钉子”,只得略显尴尬的说着话。
泉林没有管他的反应,说道:“特使此次前来,专为了解卫部前任主官谢听松失踪一事,待了解清楚事情的原委之后,负责督导'流泉卫'完成解救谢听松的任务。”
第一三九章 不动声色
谭政听了之后,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问道:“这个行动就是刚才,我的后卫部属吴军所讲的'雷霆亮剑行动'吗?”
“谭长官,刚才忘了给你介绍了,吴军现在的身份是特使的通讯员。他作为卫部的部属,暂归'雷霆亮剑行动'在桐庐的指挥所管辖和调动。”
泉林语调缓慢而有力的说道。
谭政听了此话之后,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吴军,点点头,表情有些复杂。
他将自己杯子里未喝的茶水倒在茶盘上,拿起紫砂壶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但是,谭政并没有端杯子喝,而是抬眼问泉林道:“听你的语气,好像'雷霆亮剑行动'设在桐庐的是指挥所,难道其上还有指挥部吗?”
泉林点点头,说道:“总卫专门为'雷霆亮剑行动'设立了指挥部,总指挥是新任'流泉卫'主官谢流云。”
在泉辉同泉章走后,平时负责给雍诗菁整理保存往来文件资料的事务就由泉林来负责了,他看了今日下午从安丘发来的电报内容,对于指挥部的命令细则是清楚的。
谭政听到这个情况之后,脸上登时神色大变,忙追问道:“泉林,你说的这个新任的我卫部的主官谢流云,可是我卫部主官谢听松之子吗?”
泉林冷冷的说道:“不好意思,我要先纠正一下谭长官的说法,谢听松是你卫部的前任主官。”
谭政知道自己口误了,忙附和着说道:“对,谢听松已是我卫部的前任主官了。”
说这句话时,能看出谭政的神情,比之刚才来说是放松了一些。
见谭政认识到了自己的口误,泉林才继续说道:“现在,我回答谭长官的问题,谢流云确实是你卫部前任主官谢听松之子。”
谭政点点头,问道:“泉林,这是总卫确认了的事情吗?”
“当然了,这是确凿无疑的事情。明日你去见了总卫特使,具体情况就清楚了。”
泉林不失时机的给谭政确认着事情,强调着明日与雍诗菁见面的重要性。
谭政将杯子里的茶水喝干之后,说道:“泉林,我明日准时到行动指挥所见特使。不知特使在来之前,可有什么特别的交代?”
泉林看着谭政的眼睛,眼睛不带眨的说道:“特使并无特别交代,只说要谭长官面见述职,我想你肯定知道要怎么做的。”
谭政看着泉林镇定自若的样子,不禁暗自赞叹,如此精明强干之人,真是胜出我卫部的部属不知有多少。
自己这几年苦于无人可用,好多想做的事情,都是因乏人可为,最后不得不草草了事。
其中有些本就是必需之事,由于这个原因而根本无法实施,每想到这些,都是他引以为憾的。
看来这总卫来的人,就是水平不凡,素质高且优异。
吴军见谭政听完泉林所说的之后,就不曾说话,而是沉思着,担心事情有变,就在旁说道:“长官,若是无事了,属下还要回去同特使复命,听候特使调遣。”
被吴军这么一提醒,谭政立时意识到自己这么沉默不语,很容易被特使派来的泉林,误解自己心中有别的想法,要是这样,可就不好了。
所以,他立刻站起来,看着比自己高约半头的泉林,说道:“泉林,请回去之后向特使报告,'流泉卫'所辖后卫长官谭政听从总卫特使召唤,于明日上午十时,准时到设在安笃寺巷的'雷霆亮剑行动'的指挥所,当面向总卫特使进行述职汇报。”
谭政特意对泉林把话说得很清楚,字字句句都是明明白白的。
通过这样清晰的表达,谭政既向雍诗菁表达了自己归从总卫的态度,也说明了自己会全力配合在桐庐进行的'雷霆亮剑行动'的决心。
见谭政如此说,泉林平静的回道:“谭长官,你的话我会一字不落的带给特使。现在,要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和吴军就此回去复命了,咱们明日指挥所见。”
谭政点点头,说道:“无事了,我这就安排车送你们回指挥所。”
泉林本想拒绝谭政的安排,但想到这也是谭政的好意,另外就是他和吴军尽快回到指挥所是要紧的事情,在外面多待一会儿都有可能会节外生枝。
“那就有劳谭长官费心安排了,只是不知载我们回去的是什么车啊?”
泉林微笑着问道。
“不是什么好车,就是卫部用来对外应酬和办理公务的专车,一辆福特轿车。只不过坐着还舒服些,泉林可不要嫌弃啊!”
谭政笑呵呵的回答着泉林的问话。
泉林笑道:“我只是特使的随从,没什么挑肥拣瘦的毛病。谭长官这么高抬我,我可是受不起的。”
谭政点点头,说道:“泉林,年纪轻轻就跟着特使执行任务,真是年少有为,前途无量啊!请跟我来吧。”
说着话,就绕过茶桌,过去打开办公室的门,走了出去。
吴军看了一眼泉林,在泉林的示意下,也紧跟着谭政走出了办公室。
泉林走在最后,虽然他与谭政沟通的很好,但并没有放松对于谭政的戒备。
在走出仓库之后,谭政带着吴军和泉林来到了仓库的后面,只见这里一共停了三辆车。
一辆黑色的轿车,应该就是谭政所说的那辆福特轿车了。
另外两辆是卡车,军绿色的货箱上都盖着遮雨的篷布,四个人正在提着水桶,冲刷着车辆的轮胎和车身。
他们见到谭政走过来了,立马停下手里的动作,站直了身体,齐刷刷的看着谭政,不知卫属长官过来,是有什么事情。
谭政让其他人继续冲刷清理着车辆,只是叫过其中一个人来,说道:“跑一趟安笃寺巷,将他们安全送到那里就回来。”
“是,长官。我这就去发动车。”
这个人说完话,就将手里的毛巾扔给其他人,自己小跑着去福特轿车旁边,开门上车,随即就听到了汽车发动着了的声音传来。
第一四0章 安定桐庐
谭政转身过来看着吴军和泉林,对他们二人说道:“这是我卫部的小车司机,姓张,由他送你们回去指挥所。”
吴军看着谭政有些紧张,因为毕竟这是他的老上司,所以在传达完特使的指令之后,他在谭政面前多少还是有些拘谨的。
“谭长官,这里离主官的家不远,我就不坐车了,走着过去就好了。”
谭政摇摇头,说道:“吴军,提醒你一下,你现在已被调到'雷霆亮剑行动'设在桐庐的指挥所里听命了。
若是论职位,你也算是校官了,是正儿八经的总卫特使的通讯员。
不要老当自己是原先的卫部后卫部属,这个状态要调整好,随时警醒着点。
同时,说话做事要严谨,主官的家已被辟为负责行动具体执行的指挥所了,不要再以从前的说法来称呼了。
现在,你和泉林来给我传达特使的指令,全胳膊全腿的来,我自然要护你们安全的回了。
保证总卫人员的安全,这是我作为卫部僚属应尽的义务。”
吴军被谭政这么一说,只得打消了自己走回去的念头,他看着泉林,看他怎么说。
泉林在谭政说话的时候,一直在观察着他的表情和神态。
从容,真诚,有城府,这是谭政留给泉林的印象。
见谭政说完了,泉林说道:“谭长官,世袭卫属职衔,对于总卫的情况了解几何?能否简单的给我讲述一下呢?”
听到泉林问到这个问题,谭政似是早有预见,并未犹豫的说道:“泉林,谭某作为卫部的僚属,自是知道总卫的一些情况,只是所知有限,怕是不如上峰主官知道的详尽。
'雍王卫'历史曲折,地位尊荣,人才辈出,九百年的经历,若是说起来,怕是到天亮也说不完。
不如我用自己曾对此抒写过感慨的一首诗,来作为对总卫的介绍吧。”
“谭长官,泉林愿闻其详。”
泉林对谭政的印象改观不少,出于尊敬的说道。
“拙诗本不应献丑的,只是刚巧让你问到我对总卫的印象了,就厚着脸皮说一下吧。
因是有感而发,所以没有诗名,全诗内容为'天圣初兴起,庆历始成军。尊龙呈天威,斩妖荡乾坤。雍容华盖顶,王道自然君。卫固本朔明,诸神皆唯真。'
也不知自己对于有关总卫的事迹理解的对不对,就是兴之所至胡写一通了。
现在冒昧的说出来,真是不好意思啦!”
谭政念完自己写的有关“雍王卫”的诗作之后,谦虚的说道。
泉林用心记下了谭政写的诗作,没有发表自己的任何评论,只是微笑着的说道:“谭长官,您真是谦虚了。泉林这就回去复命了,不打扰您了。”
泉林的言语中,已称呼谭政为“您”了,虽与之前的“你”仅是一字之差,却显示出在态度上的微妙变化。
谭政是何等心细之人,通过点滴不同,已然察觉到了泉林对自己已有所不同。
谭政微笑着同泉林和吴军来到了轿车跟前,亲自打开车门,说道:“泉林,今日就此别过,我就不送出门去了。”
泉林弯腰低头上了车,抬头对谭政说道:“谭长官,多谢您了。咱们就明日见了?”
“明日见,谭某一定准时觐见总卫特使。”
谭政笑着回应道。
等吴军上车之后,谭政关上车门,对司机小张说道:“安全送他们到达目的地后,就原路折回,哪里都不要去,回来找我复命。可听清楚了?”
司机小张点头道:“长官,属下知道了。”
谭政在向泉林挥手作别后,在他的目光注视下,轿车缓缓的开出了仓库的大院,驶上了外面的大路,朝着安笃寺巷而去。
墙上的挂钟发出了“铛铛”的沉闷的钟响声,时针已指到了九点钟,“金雍玲珑”的伙计们已在柜面上整理收拾着自己所负责的柜台里的金银首饰,对照着出库清单做着盘点,准备待会儿的入库登记。
大约过了十分钟,所有柜台都已清点完柜面上的商品数量和种类后,带班的伙计就到后面的堂屋去找掌柜了。
其他的伙计都老老实实的站在自己负责的柜台前,手里拿着装有首饰的木盒和出入库登记单。
他们只要将一早领取出库,放到柜台里的商品,核销售出的,账货数目记录无误,商品签字入库后,就能收工回家休息了。
而负责收银的伙计则依然坐在收银柜台里,没有丝毫挪动的意思,看着让人觉得有些奇怪。
收银是铺子里最后交班的岗位,所以负责收银的伙计并不着急,而是仔细的低头看着现金流水账簿,查对着现金和账目。
金铺掌柜谢世真每日都要核查一天的营业额,账目核对无误后,收银的伙计和他分别签字确认,账簿交由会计封存入档。
在收银伙计、会计财务和掌柜三人在场的情况下,将一日所收的现金入柜锁好,这一日的营业才算是正式结束了。
在带班伙计回来后,随着他的招呼,所有柜面上的伙计依次顺序的向铺子后堂走去,掌柜谢世真已在库房的门口等着伙计们来交货入库了。
桐庐是一个安定祥和的小城,多少年都没有发生过比较大的恶性案件了。
别说是害人性命的大案没有发生过,就连普通的入户盗窃的案子都很少发生,市面上非常平和。
这得益于两方面,一是这里是商贾流通的重地,贸易繁盛,当地人不论是经商与否,整体的生活水平不错。
这生活安逸,就业率高,收入颇丰,自然是人心稳定,乐业安居了,谁还愿意去做那些非法的勾当呢?
二是当地的政府很是负责,知道桐庐赖以生存的就是治安良好的社会环境。
所以,从政府到基层对于流窜作案的犯罪分子打击力度很大,警方的有力作为,让一些觊觎桐庐丰厚的民间财富的贼人是望而却步,虽整日里惦记,但却不敢来桐庐触这个“霉头”。
第一四一章 蜕变只在一念间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非官方的原因,就是桐庐人很团结,同时也待人友好。
在桐庐,不会发生“窝里斗”以致于旁人得利的事情。
当然即便是本地人在同外地人做生意时吃了亏,也能公平公正的对待。
若是自身的问题,自是认作教训,好好再来过,桐庐人笃信这“生意场上风水轮流转”的道理,并不计较一些得失。
往往这样一来,倒是留下了好的名声与口碑,生意反而更加红火。
这“进八出二”的生意,桐庐人做的是风生水起的,引得外地的客商是络绎不绝的前来桐庐寻找合作伙伴和商机。
所以,百年前“流泉卫”最终落脚桐庐,还是很有独到眼光的。
身处如此繁华的商业重镇,卫部的生存得到了保障,百十号人的吃喝拉撒睡都有了着落。
这是有利的一面,也是拱卫安丘总卫积极的一面。
不利的一面也有,概括起来就是八个字,即“纷繁乱心,镜月水花”。
“流泉卫”相较于总卫的其它三卫,是放弃了自己的拿手行当,不再专注于侦查追踪,而是改为了经商。
为此作为时任的主官,也就是谢流云的太爷爷谢倚风,甚至做出了弃武从文的决定。
他果断的从自身开始,不再让自己的孙子,即谢流云的父亲谢听松习武。
乃至所辖部属除前卫需负责行动,不能废弃武功一途外,一律不准在桐庐一地,向外人显示出自己身具武功的情况,若是有违反者,当受严惩。
现在来看,这样的决定,或许于当时的政治环境和他们处于东南沿海的地理位置有关。
桐庐隶属于杭州,杭州位于浙江省北部,处于东南沿海,京杭大运河的南端,钱塘江下游,是重要的商业物资集散中心,南宋的都城。
作为从北方迁徙而来的“流泉卫”,夹于北南之间,要想在杭州驻扎并生存下去,确实要比其它三卫要多费些心思和努力的。
但也正因为这样的规定,导致“流泉卫”其后百年的时间里,作为堂堂的“雍王卫”的“四大卫”之首,却是唯一丧失了血性和锐气的卫部。
然而,已经发生了蜕变的“流泉卫”却不自知,卫部上下醉心于商业经营,甚至为了商业利益,做了一些出格的事情。
凭借着总卫拨付卫部的那笔巨资,“流泉卫”很快在数年内完成了资本的原始积累,开始了积极的扩张。
现今的“流泉卫”,虽不在某一个商业领域内成为三甲之一,但论起综合实力来,却是桐庐最大的商业综合体,业务涵盖遍布各个商业领域。
这是谢流云的太爷爷和爷爷的有意为之,还是经营多元化的需要,估计在世袭“流泉卫”主官的谢家里,也只有谢听松可以说的明白了。
关于“流泉卫”的经营状况,也是雍诗菁需要尽快了解和掌握的内容,而且是很重要的工作内容。
雍铭对于这个方面的问题,是极其关注的。
追根究底,在桐庐的实业,不论其主体经营者是谁,都是“雍王卫”的卫产。
雍铭作为“雍王卫”的新一代领军人物,是绝不允许任何个人将卫产据为己有的,更不能容许在卫部中出现利益小团伙,内外勾结,损害卫部的利益。
“流泉卫”是“四大卫”之首,又恰巧出了主官失踪的事情,自是首当其冲的要进行整顿的。
只不过,现阶段的任务是解救谢听松,保证卫部关键人物的安全。
根据雍铭的计划,“青牛卫”、“白鹤卫”和“寒烟卫”都是要经历一遍核查的。
发现问题,就纠正问题,严重的情况,就要问责。
在这点上,雍铭是绝不会含糊的。
在将最后一笔当日的营业收入的现金放进保险柜之后,谢世真锁上了保险柜。
收银伙计紧跟着上前,锁上了安放保险柜的铁屋的铁门。
在他们一起退出库房后,会计关上了库房厚重的实木门,将门上了锁。
谢世真等会计锁上库门之后,也将一把钥匙插在库房门的锁眼中,转动了三圈,也上了锁。
金铺库房的门是双锁制,一把锁的钥匙掌握在会计手里,一把锁的钥匙掌握在谢世真的手里。
作为卫部的主官,谢听松有库房门的两把钥匙,却没有铁屋和保险柜的钥匙。
金铺的会计向卫部主官负责,虽是卫部左卫的部属,却并不受谢世真的辖制。
金铺负责收银的伙计在具体事务上向卫属长官负责,但作为卫部的部属,在管理上受卫部主官辖制。
这样的管理模式在卫部的其它实业上,都是同样存在的。
所不同的是,其它实业的具体负责人虽是谢世真的后卫部属,却可直接向卫部主官汇报具体的事务。
谢世真只在管理上具备监督引导的作用,并无调动分配的权利。
这样安排的结果,就是谢世真具备实际统管卫部经营实体的职权,但在具体经营上要服从于卫部主官。
卫部的人事管理和财务权利,都只属于卫部主官。
要是对照如今的管理模式,谢世真就是标准的职业经理人,只负责经营的主体,对于个体的管理,虽有发言权,却无处置权。
在忙完打烊之后的事情后,谢世真带着伙计和会计,检查了一遍门窗是否关闭了,然后关闭了店铺内的灯,就开始锁大门和上门板。
差不多快九点四十分的时候,谢世真和两个部属分开后,独自走回家。
他的家其实跟店铺就隔了三条街,离着安笃寺巷不远,直线距离也就是三四百米的样子。
他们这些在卫部任有职衔的僚属,基本上都在主官家的附近居住,房子都是卫部分发的,便于他们集中待命和听候调遣。
其余部属则是集中居住在各自卫属的驻地附近,房子都是由卫部购置或租赁的宅院,基本上不会与当地居民杂居。
只是随着驻扎生活在桐庐日久,部属们娶妻生子,后代繁衍至今,大都也是一大家子人了。
卫部提供的原有住房已不能满足日常生活的需要,虽不得卫部认可支持,但多已自行寻找房屋租赁居住了。
对此情况,卫部其实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许了,不然还能怎么样呢?
第一四二章 心灵须识动之微
谢世真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无意间回头一瞥,只见在小巷子与他所住的这条街道的街角处,有个人影突然躲到了墙后,这种情况让他愣了一下。
有人竟然跟踪自己,谢世真心里想道,心不由得提了起来。
虽然只是一个一闪而过的身影,但谢世真毕竟是世袭的“流泉卫”卫属长官级别的人,是何等的机敏。
他立即意识到有人在暗中跟踪自己,这在今日之前都是不曾有过的事情。
即便是在卫部主官谢听松失踪之后,整个卫部因为已有一套完整的运作管理体制,内部并没有发生动荡与慌乱的情况,保持了稳定。
卫部所属的前、后、左、右四卫依然正常运转,没有停滞的现象出现。
主官失踪的事情在卫部中被严格控制在极小的范围内,不相干的部属至今都不知道自己的主官已经失踪几日了。
全卫上下,从内部来讲是一派平和,并没有风吹草动。
从外部来说,是照旧如常,该营业的营业,该提货的提货,该接待的接待,并没有如临大敌的感觉。
这得益于在发现谢听松失踪之后,卫属四卫长官立即聚集在一起召开的紧急会议。
不论之前,曾斌、谭政、秦思明和谢世真是怎么样的状态和关系,但在遇到事关卫部利益的重要关头,他们都还是从全局的角度出发,进行了相应措施布置的商讨,制定了具体的应对策略。
毕竟同属卫部,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灾难来临了,没有谁能独善其身的。
但作为卫属长官的曾斌、谭政、秦思明和他自己,在这次会议之后,都开始暗自戒备。
他们四人之间,谁也没有提醒过谁,却是不约而同的做了相应的加强自身护卫上的安排。
至于这是为了防备谁,估计每个人心里都有着不同的想法。
谢世真的安排是,在自己家左右两侧邻居都是后卫部属的情况下,又在自己所住街巷的两端安排了固定的警戒哨,以加强家里的防卫力量。
他是有家室的人,不能允许自己的家人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谢世真通过自己刚才的那一瞥,察觉出那个人影明显是在躲避自己的观察,这不是自己安排的人,那会是谁在暗中跟踪自己呢?
这个跟踪的人很聪明的选取了自己所住的街道中间的岔路口来窥视自己,等于是钻了自己防卫上的漏洞。
这个可是要紧之事,不能不加以防备。
谢世真想到这里,轻声咳嗽了几声,自己家右侧邻居的门立刻打开了一条门缝,站在门里的人说道:“长官,属下在。”
谢世真没有进去,也没有转头,平静的站在自家门口,装作是在找自己随身携带的文件包里的东西,对门里面的人吩咐道:“明日起在街中的小巷子口也要安排警戒哨位,采取双岗制,确保人员安全。”
门缝里的人,因为身处暗处,并看不清长得什么样,轻声回道:“属下遵命,今晚就做安排,明日起加派双岗至小巷子口值守。”
谢世真点点头,说道:“现在是非常时期,务必要注意安全,不能松懈大意。”
“属下明白,长官请回吧。今日家里一切安全,并无可疑人员在附近出现。”
站在门后面的人说道。
谢世真没有再说话,而是从文件包里拿出了家门钥匙,上前打开大门,走了进去。
此时,他的一双儿女早已入睡了。
儿子今年有十岁了,聪明伶俐,学习成绩很好,谢世真对他寄予厚望,悉心加以培养。
女儿有六岁了,今年刚上小学,同样是聪慧无比,让他很是疼爱。
他每想到自己的妻儿,都会生出一种感慨,庆幸自己身为卫部之人,在这乱糟糟的世道中有了一份安定的生活保障。
所以,他很支持卫部通过右卫设立并管理的福利院,对于被人遗弃的孤儿进行收养,对一些流浪在外,无家可归的人给予一定的救济。
这是善莫大焉的事情,真是应了北宋邵雍在那首《首尾吟》的诗中,“意浅不知多则惑,心灵须识动之微。行凶既有人诛戮,心善岂无天保持”的诗句所表达出道理。
谢世真不仅支持卫部按照每年经营收益的一定比例提取,作为福利慈善的费用支出。
同时,他自己还会从自己的薪酬中拿出一部分作为捐款,投放到福利院中。
至于部属是否做捐款,全凭自愿,他并强求,也不摊派,一切随缘由心。
谢世真的媳妇正在房间里织着毛衣,听到他回来的动静,忙起身到门口迎他。
媳妇接过他手里的公文包,说道:“世真,已经给你煮好了米粥,你坐一下,我去给你端过来。”
谢世真点点头,说道:“今日还真是有些饿了,刚好喝点粥,充下饥。”
媳妇本欲去厨房,听他这么说,忙转回身来说道:“世真,你晚饭没吃吗?”
雍诗菁他们到金铺的时候,正是他吃完饭的时候,一听是总卫来人了,他哪还顾得上去吃饭。
等雍诗菁走后,他也就没有心思吃饭了。
如此前后一折腾,他的晚饭就没吃成。
谢世真怕媳妇担心,自然是不能让媳妇知道实情的,就说道:“吃了,只是事情多,并没有吃多少,现在有些饿了。”
媳妇这才放下心来,说道:“厨房里还有些冷饭,我给你炒炒,你再吃点吧。”
谢世真点点头,说道:“这样最好了,吃点蛋炒饭,心里也舒坦。”
媳妇笑着说他道:“你呀今儿个是怎么啦!倒是跟孩子们的口味是一样了,就爱吃这口。”
她正要走出去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身道:“也不知是什么时候,门缝里塞进一封信。晟儿在院子里玩的时候看到了,就捡起来给我。我没打开过,就放在桌子上,你看一下吧。”
谢世真答应道:“好,你去忙吧。”
在媳妇去厨房之后,他走到桌子旁,看到有个信封就在桌子上放着,信封上写着自己的名字。
于是疲惫的他坐下来,拿起信封撕开,将里面的信纸抽出来,展开看着,脸色立时阴沉下来。
第一四三章 一碗甜粥
谢世真将信收好,站起来走到衣架旁,取下挂在上面的公文包,将信放进去。
他隔着窗户朝外面看了看,今夜是满月,真希望这世间的事情犹如这满月一样,能够有个圆满的结果。
可惜啊!
谢世真心里感叹着,因为这封信的到来,而惆怅不已。
见媳妇端着一个长方形的食盘从厨房里出来了,谢世真就走到盆架旁,在铜盆里洗了洗手。
此时,媳妇已经端着食盘走进了房间。
谢世真用毛巾擦干手后,回到桌子旁坐下。
“喏!这是你点的蛋炒饭,这是腌制的咸菜,汤煲里是熬好的米粥,快些吃吧。”
媳妇微笑着说道。
“你也一起吃点吧。这么多的米粥,我一个人也喝不完。”
谢世真拿起食盘里的碗递给媳妇,说道。
“不了,喝不完就留着,明早正好当早餐了。”
媳妇摇头道。
见媳妇如此说,谢世真就不再说说什么了,拿起筷子,端过来盛着炒饭的盘子,低头吃起来。
媳妇做的饭自然是合他胃口的,谢世真吃着饭,心里的烦恼少了些,取而代之的是多了些快乐。
媳妇则坐在桌子旁,继续织着手里的毛衣。
两个人静静的坐着,并没有说话,但是能感受到房间里洋溢着的温馨气氛。
谢世真很快就着媳妇腌制的黄瓜条,将餐盘里的蛋炒饭吃了个干净。
媳妇在谢世真快吃完饭的时候,就放下了手里的毛衣针,转过身子,右手掀开汤煲的盖子拿起汤勺,往左手里的汤碗里盛着熬制好的米粥。
盛好之后,媳妇欠身将汤碗放到谢世真的面前,顺便将食盘里的小勺放到碗里,说道:“米粥的温度刚好,趁热喝吧。”
谢世真笑着拿起小勺,舀了一勺米粥到嘴里,品了一下之后,抬起头问道:“慧芳,你在粥里放糖了?”
“对啊!放了一点点,好吃吗?”
“好吃!甜度正好,香甜不腻,米粥煮的软糯可口,喝下去之后,胃里很舒服。”
听着谢世真的话,媳妇笑的眉眼间带着喜色,很是欣慰。
“不知怎的,今日还是第一次给你的粥里放糖,还担心你不喜欢呢?”
媳妇说道。
“我哪有不喜欢吃的道理呢?只是,不想因为我的缘故,而让孩子们多吃糖,这吃坏了牙就不好了。再说,你何曾见过,我拒绝吃过甜食呢?”
谢世真说着话,最后有些调侃的说道。
“晟儿和小玲哪有你说的那么不懂事啊?大人吃糖,他们就节制不住啦?孩子懂事的,只是你跟孩子相处的时间少,不了解他们罢了。”
媳妇对谢世真说的话,笑着反驳道。
谢世真笑着低头喝着米粥,边喝着粥,边想着媳妇的话。
自己跟孩子相处的情况,还真是如媳妇所说的一样。
忽然间,他有了一种想法,那就是在与总卫的关系中,自己的位置不就像是孩子与大人的关系吗?
如同父子关系,虽然双方是至亲,但因为双方相处的时间少,从而缺少了一种深入的了解,进而会有种隔阂。
由此从大人的角度会对孩子的行为产生误解,从孩子角度就感到自己不被大人理解。
这种状况的出现,如果放任下去,就会产生严重的后果,矛盾由此而生也未尽可知。
对于此,谢世真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只是他还想再确认一下自己的想法,就对媳妇说道:“慧芳,我有个问题想不太清楚,你来帮我理一理,如何?”
媳妇打着毛衣,抬眼看看他,说道:“我哪懂你在外面的事情啊?你都想不通,我就更不明白了。你还是找个明白人说说,或许会好一些的。”
谢世真不同意道:“有些事情可以跟外人讲,有些话就不能说的。我这个想不太通的事情,就是这种状态,只能找你说说。你来帮我理理,说不定在我们聊的过程中,对我就有了帮助。”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说说吧。这说不对,你可不要凶我哦!”
媳妇虽然同意了谢世真的要求,但提前给自己找好了退路,免得自己说的不对时,被他批评。
谢世真被媳妇的可爱给逗笑了,不过也难怪媳妇会这么说,在他的印象中,自己还真没有就做事方面的问题跟媳妇交流过。
想到这里,谢世真觉得自己今后要尝试着改变,多给自己的媳妇说说外面的事情,让媳妇也跟着感受一下其中的酸甜苦辣。
这不就如媳妇现在的生活状况吗?
每天睁眼就是照顾孩子,负责自己的起居,然后是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琐碎事情。
自己也要多跟媳妇沟通生活上的事情,那其中也会有很多自己所不知道的趣事和学问的。
“慧芳,今日总店来人了,刚好东家不在,我这个掌柜的,不知该怎么办了?”
谢世真故意变换了一下问题内容,问媳妇道。
媳妇忽闪着眼睛,想了想,问道:“在地位上,是总店高啊,还是东家高啊?”
“从咱们桐庐这家店来讲,东家在桐庐最大。但相对于总店来讲,东家只是众多店铺的东家之一。在地位上,总店是要高于东家的。”
谢世真对媳妇的问题,具体解释道。
“那是什么问题,让你这个大掌柜的为难了呢?”
“主要就是工作安排上的事情,让我有些为难。总店的有些要求跟之前东家的规定有些不合,这接下来不知怎么办才好?”
谢世真说着自己的具体烦恼,看着媳妇征询道。
“会不会跟今天投到家里的信有关系呢?”
媳妇察觉出自己丈夫现在有些忧虑的状态,跟刚回来时虽然疲惫但挺放松的状态不一样,就很聪明的问道。
谢世真不想对此有隐瞒,就点点头,承认道:“确实跟投进家里的信有关,信上所说的情况,跟总店的要求有背离。”
媳妇点点头,说道:“那这封出现的信,是东家差人送来的吗?”
“是的。信上是东家的笔迹,我不会认错的。”
谢世真肯定的回答道。
第一四四章 顿悟
“东家不在,若是有事安排,为何不差人来与你当面说,反而是要偷偷摸摸的塞信到家里来呢?而且送信的人,连个照面也不露,岂不是让人生疑吗?”
媳妇狐疑道。
“这个原因我倒是没想……”
谢世真的话只说了一半,就停了下来。
他确实是无法直接来回答媳妇的问话,这里面是有着顾忌的。
谢世真思忖着要不要将谢听松失踪的事情讲给媳妇听,这样就能说的通,为何这封信来的如此不正常了。
可是在权衡了一下之后,谢世真觉得毕竟事关卫部的机密,还是不要牵扯上家人的好。
于是,他说道:“慧芳,或许是东家由于一时的不方便,这样做是出于谨慎而为呢?我觉得,这不用多想的。东家的想法,咱们怎么能琢磨的透呢?咱们还是只说目前这样的为难之事,让我如何进行抉择呢?”
谢世真虽然未讲实情,算是搪塞着媳妇,但却是想听听媳妇怎么来给自己建议。
从这方面来看,谢世真是真的为难了。
“世真,我觉得不管怎么说,你未见到东家,就连送信之人也没见过,本身就有些蹊跷。现在,你仅凭一封手书的信,就要违逆总店的安排,实在是不妥。”
媳妇说着自己的意见。
“你的意思是让我服从总店的安排,不要去管这封信里的要求,是吗?”
谢世真问道。
媳妇点点头,给谢世真继续分析道:“世真,你说这封信是东家亲手所书,没有东家在场证明,怎么能保证不是仿冒伪作的呢?
既然有这种可能存在,就是仅有十分之一的风险,咱都不要去冒这个险。
否则等出现了问题,那承担违令上级之责的人肯定是你,贻误时机的人自然也是你。
到时这个不听上级指挥,带头闹事的黑锅你背也得背,不背也得背,可就由不得你了。
我就不相信,到时未现身过的东家会替你去挡这个事。”
听了这个媳妇的分析之后,谢世真半天没有说话。
他没想到整日里只知忙于家务的媳妇,竟说出了一番一针见血的话。
谢世真在颇有些惊讶的同时,也有了顿悟。
诚然,事情果真就是这样的,并没有哪里是不清楚的。
自己唯有这样做,才符合自身的利益,也符合现在的实际情况。
在解决了这个徘徊在心头之上的问题后,谢世真舒心的点着头,说道:“慧芳,你真是我的贤内助,真是一语点醒我这'梦中人'啊!现在就这么决定了,不因一封来历不明的信而贸然违背总店的指令。我要遵从总店的指示行事,全力配合之。”
媳妇见自己的话被夫君听进去了,就乐滋滋的继续低头织起毛衣来。
谢世真解开了心结,就没有了什么负担,继续喝起碗里的米粥来。
在桐庐城里的街道上,谭政的司机小张正开车载着吴军和泉林,返回位于安笃寺巷的谢家。
他对桐庐城是熟门熟路的,很快就来到了安笃寺巷的谢家门前。
他没有跟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吴军和坐在后排的泉林商量,就直接把车开到了自己卫部主官的家门前。
从这里下车到进门,也就是区区几步路的距离。
只有看着自己所送之人进门之后,他才算是圆满完成了自己卫属长官交代的任务。
能看得出来,这个小张就是一个很有经验的司机,对于谭政交办的事情重视且负责。
一路上,吴军和泉林没有进行交流,吴军懂得在车上是不方便谈论交流事情的。
司机小张全程也没有跟他们说话,他知道自己只要听命于卫属长官,按照其安排做事就行,其它的事情不是自己所关心的。
对于自己在车上听到的和看到的,他是从来不会到外面去乱讲乱传的。
这是作为司机的重要的职业操守,嘴巴要严,耳朵要聋,不该看的不看,不该想的不想。
司机小张秉承这些原则,多年来尽忠职守,做事从未出过纰漏,这也是谭政欣赏和重用他的原因。
吴军在跟司机小张客气了几句之后,就下了车,从车前绕过去,站到了谢家门前,自觉等着泉林去敲门。
他倒是很聪明,知道这叫门时,肯定是有着内部约定的,自己不知具体的操作,不如就安心等着即可。
泉林下车之后,因为身负职责,他没有跟司机打招呼,而是紧跟着吴军,用自己的身体挡护着他。
他们马上就要回到指挥所了,最后的时候,泉林并没有放松对于吴军的护卫。
泉林知道,此时要是因为自己的大意,导致吴军出事了,那可真是功亏一篑了。
在四顾之后,泉林右手伸到外衣里面握住枪柄,配枪的保险始终是打开的状态,他随时准备着拔枪。
泉林让吴军略微弓一下身体,在自己身前隐藏着点。
然后,泉林伸出左手上前按照与雍诗菁的约定敲着房门,在听到里面有回应了,就开口叫着门。
谢家的门打开了,泉林迅速的压着吴军的头使其弯腰,将他护送进了谢家。
泉林站在门里转过身,这才朝着还等在外面车上的司机小张,说道:“谢谢啦!刚才因为身有职责,不及跟你打招呼说声谢谢,不要怪罪哦!”
司机小张笑着说道:“我干的就是开车的事,这送你们本就是我分内之事,不用谢的。我们都是听命做事的,我理解的。我哪能怪罪你呢?”
“现在我们已安全到了,辛苦你了。”
泉林继续说着感谢的话,释放着自己的善意。
因为他知道像小张这种职位的人,往往能影响到他周围很多的人。
只要自己用真心实意和实际行动来暖其心感其行,司机小张会是一个不错的传达总卫意图的途径。
“你关上门后,我才算是完成任务了,也好回去向长官复命了。”
小张虽不知泉林叫什么,但知道自己的卫属长官很看重他,必是一个重要的人。
见泉林对自己如此和善,觉得其为人不错,就对泉林充满了好感。
泉林理解的微微点点头,微笑了一下之后,就将门关上了。
第一四五章 心悦诚服
在大门内,负责指挥所门禁安全的翟庭群立刻走上前将门锁上了,然后对泉林说道:“请进去吧。总督察和护馆在里面等着你们呢。”
泉林知道这是跟着自己族叔的人,就对他微笑致意后,和吴军一起朝里面走去了。
此时,在门外面也传来了汽车开动的声音,司机小张见完成了自己的任务,这才放心的开车走了。
在泉林带着吴军走进刘学成的房间时,雍甘平已在客厅里等着他们了。
“泉林,一切可顺利?”
雍甘平问道。
“回族叔的话,我们见到谭政了,向他传达完了叔祖的指令。
他回复说,明日会准时到指挥所来向叔祖述职。
整个见面的过程是顺利的,并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
泉林回答着雍甘平的问话。
“总督察在内室里休息,于休息前特意嘱咐我,等你和吴军回来后就叫醒他。他记挂着交代你的事情,估计不了解清楚的话,他今晚是不会踏实的。”
雍甘平说完之后,转头朝着里面的房间看了看,在刚要转回头时,忽然又停下来,然后侧过脸对泉林招手道:“泉林,总督察叫你呢,赶快进去吧!”
趁着雍甘平说话的功夫,泉林已伸手入怀,关掉了自己配枪的保险。
他向前走了两步,正想要看看叔祖的情况时,听到雍甘平说叔祖在召唤自己,就忙趋前对雍甘平躬身施礼后,迅速走进内屋去了。
随即,内室的灯就被打开了,房间里很是明亮。
在泉林进入内室之后,雍甘平对吴军说道:“你去对面的房间休息吧。今晚没什么事情了,明早起来后,在房间里待命准备就好。”
吴军答应之后,知道今日自己的事情忙完了,就转身去王本全的房间里休息了。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泉林走出内室,到客厅的一角,在放置从林肯车上拿下来的箱子处,将装有电台的小皮箱提起来,又走回到内室里。
雍甘平跟着走进内室,只见泉林将小皮箱放在地上,正在将房间里的书桌,从窗户边拖离开,就忙上去帮他一起把书桌搬开。
泉林将小皮箱放到书桌上打开,从里面取出电台,然后熟练的在书桌上架设起来。
雍甘平则拉开一点窗帘,踩着椅子将最上面的一扇窗户打开,把电台的天线伸到外面,并将窗户适当回关,固定好天线。
此时,泉林已经给电台通上了电源,并打开了电台开关,以便让电台先预热着。
雍诗菁坐在床边,一边看着他们俩忙活着,一边考虑着一会儿要发给雍铭的电报内容。
他拿出怀表看了看时间,然后起身来到书桌前,坐在泉林早已摆好的椅子上,戴上耳机,调整了一下电台频率,在听了听之后,开始了发报。
作为雍氏两百家“雍然馆”的总督察,为了方便与安丘的联系,保证情况能够及时互通,他每次巡察各地的时候,都会携带雍铭当家主政之后配置的商用电台。
这样的商用电台都是在政府的邮电管理部门做了备案登记的,是合法的商业联络电台,有专门的电台频率可供使用,跟政府和军方的电台频率不会冲突。
雍铭非常重视信息联络的时效性,不惜斥巨资在安丘的雍家大院建立了电报房,配备了最为先进的大型电台设备,能够保证接收到外地发回来的电报信号。
同时,雍铭亲自从雍氏族人中选拔培训了一批专门的电报人员,在安丘总部和“雍然馆”六大区域负责人处的电台上岗值守。
“雍然馆”的五大区域具体为东北区、华北区、西北区、华中区、华南区和西南区,区域负责人的驻地为沈阳、北平、西安、武汉、杭州和成都,每个区域负责的范围大小不等,所辖基本为三十至四十家“雍然馆”。
为有效的保证往来通信联络,做到不遗漏任何有价值的讯息,雍铭规定各处的电台都是实行二十四小时值守制度。
不过对于雍诗菁来说,就是另外一种安排了。
毕竟雍氏在外的常规移动电台仅此一部,雍铭为此特别规定,凡雍诗菁发来的电文,一律为“机密”级别,不论何时发来,都要第一时间给他阅览。
这样的举措,大大加强了雍铭在总部与大区域负责人的联络,是继开通工作专线电话之后的又一个重要的通信联络手段。
有了有力的通信保障之后,“雍然馆”的工作效率大为提高,处置经营中出现的问题的流程简化了,在商业运营中的反应也变得及时迅速了。
雍铭还创新性的设立了“月营业额排名龙虎榜”、“月度杰出管理者荣誉榜”和“月度优秀馆员工作表彰榜”等三个面向全体“雍然馆”人员的榜单,每月定期的向各大区域进行通报公开,保证信息的透明化。
这样一来,在“雍然馆”内部的各个层面上激发了全体人员的集体荣誉感和个人成就感,在各地的“雍然馆”中形成了一股“比学赶超”积极向上的竞争与学习氛围。
各地“雍然馆”的经营在这两年里发生了一个质的转变,年营业额有了很大的提高,工作业绩也是成绩斐然。
上任“雍然馆”总督察五年的雍诗菁,对于“雍然馆”在老族长和雍铭的管理带领下,所形成的前后形势和情况的对比,是有着深刻体会的。
对于雍铭,雍诗菁就是一个字“服”,从里到外的心悦诚服。
同时,也为已经去世的老族长感到高兴,雍氏后继有人,不用担心了。
电报发完了,雍诗菁没有起身,而是从放在桌子上的皮箱中,拿出一个笔记本,打开之后放在自己面前。
随后,他伸手将别在外套内口袋处的钢笔取下,拧下笔帽,将钢笔放在笔记本上,做好了记录来电的准备。
五分钟之后,电台上的红灯闪烁起来。
雍诗菁听了一会之后,立即拿起笔记录起来。
雍甘平和泉林站在旁边,谁也没有说话,生怕打扰到雍诗菁。
片刻之后,雍诗菁就做好了来电的记录,密密麻麻的写满了一页的笔记本。
第一四六章 急行军
在又听了一下耳机里的情况,确定没有新的信号之后,雍诗菁将耳机摘下放在书桌上,却没有去关闭电台。
泉林见状,立即俯身轻声的问道:“叔祖,我们是不是要进行电台值守了?”
雍诗菁点点头,对泉林说道:“将族长发来的电文译一下吧。从现在起,指挥所的电台开始值守,随时准备接收总部发来的电文。”
说完,雍诗菁起身,将座位让给了泉林,自己则回到床边坐下。
雍甘平立刻将自己刚才搬到窗户边的椅子,挪到了床跟前,挨着雍诗菁坐下。
“族叔,族长有什么指示吗?”
雍甘平关切的问道。
“有,只不过要等泉林译电之后,才能知道具体内容。”
雍诗菁回答道。
雍甘平点点头,又问道:“族叔,族长知道我们明日要从杭州调人过来吗?”
“已经将此事汇报了,同时也将今日入驻谢宅,已设立'雷霆亮剑行动'指挥所的事情做了汇报。尤其是,涉及密道的情况,专门做了说明和分析。”
“现在就看族长知道了情况之后,怎么来安排这些事了。”
“是的,咱们等一会儿吧。看一下族长的电报里面是怎么说的?”
雍诗菁相信雍铭的才略,一定会给予自己及时的指导。
现在桐庐的情况是,急需得到雍铭的指示,明日才好开展具体的行动,以免在行动方向上出现偏移。
几分钟后,泉林在核实了一遍,确认译电无误后,将译好的电报拿给了雍诗菁。
雍诗菁看完之后,将电报交给了雍甘平,让他也看一下。
雍诗菁接过电报,仔细看了之后,抬头说道:“族叔,族长批准我们调人的安排了。
但我们明早要对密道做探查,族长却是不同意进行。
另外,族长强调明日与刘长运的对接,务必与之达成合作。
还有,就是对于'流泉卫'的卫属各部明日进行调研,除已知大体情况的左卫和后卫暂时不需要外,对前卫和右卫要立刻进行调研,掌握其具体运作情形。
明日与谭政在指挥所的见面,中午在金铺召集的卫部会议,下午在指挥所与齐宝风的会面,族长都照准进行。
再就是,族长让您与齐宝红在会面时,除了达成'消除误解,沟通合作'的目的外,要对城外土匪的情况多加了解,并于会面后将具体了解到的内容上报总部。
其余的,要我们见机行事,及时上报即可。
族叔,您对族长的这些指示,有什么看法吗?”
雍诗菁从雍甘平手中取回电报,接过泉林递过来的钢笔和笔记本,将电报垫到笔记本上,在电报的最下面,签署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他将电报和笔记本交给泉林,说道:“归档保存吧。”
泉林将手里的钢笔帽递给雍诗菁,说道:“叔祖,我在给总部的复电里怎么说呢?”
“回电总部,属下遵照执行。”
雍诗菁回答着泉林的询问,也等于是回答了雍甘平的问题。
雍诗菁将钢笔帽拧回到钢笔上,把钢笔收回到自己外衣的内口袋里,对雍甘平说道:“甘平,你去将放在客厅里的两个行李箱提进来,我给你布置一下任务。”
“好的,族叔,我这就去提箱子进来。”
雍甘平听到雍诗菁的吩咐,不敢怠慢,立刻起身到了外间的客厅,将放在角落里的两个箱子提进了内室。
雍诗菁从身上取出两个箱子的钥匙,交给雍甘平,让他打开箱子。
雍甘平依言将两个箱子先后打开,将箱子的两面完全展开,平放在了内室的地板上。
只见,左边的箱子里整齐的摆放了十支没有枪套的德国产的毛瑟C96军用手枪,这种枪在中国也叫驳壳枪或匣子枪,配备二十发弹匣,可单发,也可连发,威力大,使用方便。
十支枪都被软绳固定在了箱子的一面,另一面的箱体里则放的都是弹匣。
雍甘平再看向右边的箱子,只见箱子里放的是防弹背心和四顶钢盔。
雍甘平不知道有几件防弹背心,就蹲下身子,伸手翻看着防弹衣,数了一下,发现总共是五件防弹背心。
雍甘平拿起一件防弹背心,查看了一下,觉得背心的重量大概在三四公斤的样子,背心是用尼龙纤维织就的,在正面的内衬里装了四块钢板。
雍甘平放下手里的防弹背心,站起来看着雍诗菁,等着他给自己布置任务。
雍诗菁示意雍甘平坐下,然后指着左边的箱子说道:“明日你打电话给杭州,调我们已经确定的入职一年以上的护馆队员八人,外加入职两年以上的护馆队员两人,共计十人前来桐庐。
具体的人员名单,你来确定就好,不用跟我说了。
要求他们务必于明日上午十一时赶到指挥所,逾时到达,就不用参加行动了。”
“族叔,如果他们逾时未到,您会做如何处置呢?”
雍甘平在看到两个箱子里的装备后,就知道现时的情况是很关键的了。
否则雍诗菁不会从安丘过来时,就直接带着为应付一场近距离交火冲突的行动小队的装备来桐庐的。
“如果不能按时到达,等他们到桐庐后,就地遣散。
其中的雍氏族人,即刻返回安丘,在家闭门思过。
凡属'四大卫'卫部后人的,返回安丘,在家听候处置。
在杭州外聘的,立即予以解聘,结算薪资之后,不再任用。”
雍诗菁严肃的说道。
“是,族叔。我明日一早就打电话给杭州,给此次调派桐庐之人下发通知,严令他们于上午十时半到达桐庐的指挥所。”
雍甘平听完雍诗菁的处置安排后,知道自己的族叔是言出必践之人,就立刻表态道。
“你倒是爱护自己的部属啊!这是好事,可也是坏事。既然如此,明日起就看你的部属,能否撑得起执行行动的重任了?若是他们不堪用,你当给我回去重新从基层再历练一遍。”
雍诗菁指点着雍甘平,不失时机的敲打着他。
第一四七章 如虎添翼
雍甘平将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脸上全是笑意,他知道自己提出的比雍诗菁规定的时间,提前半小时到达桐庐指挥所的话起了作用,雍诗菁相信他的部属一定会按照要求到位的。
作为杭州“雍然馆”护馆队员的直属上级,他是了解自己部属的,对于他们的反应速度和执行力,是充满自信的。
他能说出这样的到位时间,肯定是有着底气的。
雍诗菁一直是信任雍甘平的,这可不仅是因为雍甘平是自己的族人,跟他是同一血脉的。
而是,雍诗菁知道自己的这个族侄是从不说虚言的,能做就能做,做不到就会直说,这也是雍诗菁已经准备在行动中考察从杭州抽调人员的考虑依据。
雍诗菁斜睨了一眼雍甘平,见他喜滋滋的样子,不禁撇了撇嘴,嗔道:“甘平,你都已是'雍然馆'华南区驻地馆堂的护馆了,辖区内的三十七家'雍然馆'的护馆工作,你都有指导巡视的职责,怎的还是改不了一见有任务就沉不住气的性子呢?”
听雍诗菁如此说,雍甘平登时觉得有些委屈,眼皮垂下,脸上的笑意也嘠然僵住了。
“怎么的?这手里的权力大了,长本事了,还不让我说了?”
雍诗菁故意的半调侃的说着雍甘平。
“族叔,您这么说,岂不是折煞我了,我没有不高兴,只是觉得自己并不是这么想的,有些委屈罢了。”
雍甘平偷偷的看了一眼雍诗菁,低着头解释着。
“那你说说吧。我哪里说的不对,错怪你了?”
雍诗菁不依不饶道。
“族叔,我哪敢这样想您呢?
我只是想解释一下,我不仅仅是为自己能参加行动高兴,更多的是因为自己的部属能参加行动而高兴。
看到族叔您手指这装有十支驳壳枪的箱子,这分明就是配发给此次抽调前来的人员的,我能不高兴吗?
'雷霆亮剑行动'是我迄今为止参与的最高规格的行动了,那就更别说是我的这些属下了。
如此好的装备,配发到他们手里,且能参加总卫重建之后的首次行动,是一件今后能让他们炫耀的事情。
此次'雷霆亮剑行动',上有族长全权指挥,下有族叔您的居中协调并亲自带队,我跟从参与,这对抽调过来的部属们是一次非常难得的锻炼机会。
我想到这里,自然是高兴啊!”
雍甘平随着自己的话,逐渐的抬起了自己的头看着雍诗菁。
雍诗菁微微颔首道:“这个你没猜错,这批枪械连同防弹背心和钢盔,确实是配发给'雷霆亮剑行动'的直属行动小队的,以保证行动的正常进行,确保指挥所在桐庐的安全。
不过,我现在有个疑问,各大区驻地的馆堂都设有枪械库,你的队员在有任务时,不也是配发的毛瑟C96吗?
你见到这个箱子里装的枪械,有必要如此高兴吗?”
雍甘平走到箱子边蹲下,伸手解开一个固定枪械的绳带,将一支毛瑟C96军用手枪拿起来,走回到雍诗菁身边坐下。
他将手枪用左手托着,右手指点着枪身的各个部位,对雍诗菁说道:“族叔,您看这枪的'成色',各部位的磨损程度,整体的新旧状态,绝对就是九成新的枪。
这枪已经过了磨合期,正处于最好的状态。
我们枪械库里的那些装备怎么能跟总部相比呢?
总部配发我们的驳壳枪都是五六成新的,枪的磨损程度大,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日常保养维护的工作量非常大,每日必须由专人负责枪械的日常维护。
其实,我也不想这样安排,占用人力,影响日常的训练不说,还容易造成偷懒的机会。
可不这样做不行啊?枪械的性能在那摆着呢!你不好好侍弄,到有任务要用时,出现问题可怎么办?
这种问题让我很苦恼,可是也知道,我们'雍然馆'是以商业经营为主,护馆只是基本的自卫需要。
护馆人员所有的任务都是为了给经营保驾护航,工作重点是防备,行动并不是主要的工作内容。
所以,保证配备基本的枪械装备即可,太好的装备,反而会因为扎眼,而引起外界的联想。
如果被外界所刻意关注,对于'雍然馆'的长远发展来讲,是极为不利的。
我作为'雍然馆'的中层管理人员,自然知道局部要服从全局的道理。
但见到这批精良的枪械,我还是禁不住心里喜欢的。
可我同时又有些担心,会不会等行动完成后,我的这批属下就不适应自己原先使用的枪械了?”
听着雍甘平讲了这么一大通的话,雍诗菁禁不住抿着嘴笑起来,伸手从雍甘平手里拿过这把毛瑟C96军用手枪。
因为没有装配弹匣,所以雍诗菁扣动了几下扳机,拉了拉后面的撞针,熟练地验看了一下手枪,然后将枪交还给雍甘平。
“甘平,喜欢这批枪吗?”
“喜欢,真是批好枪。”
“等'雷霆亮剑行动'圆满完成后,这两个箱子的装备你都拿回杭州吧。”
“族叔,您是说这批装备要配发给我杭州吗?”
雍甘平睁大了眼睛,有些不相信的问道。
“我是有这层意思,只不过一切还是要看你是否努力。
现在只是由你来领取使用装备,你的部属们在整个行动期间,只有使用权,并没有所有权。
你能否将领取使用,变为实际配发,完全取决于这个由你的部属组成的行动小队,在行动中的实际表现。
这是唯一的衡量标准,也是我要考核你的地方。”
雍诗菁转动着自己的脖子,放松着身体的同时,也轻松的说着自己的打算。
听到雍诗菁如此说,雍甘平是又惊又喜,心里激动不已。
他低头看着手里黝黑乌亮的毛瑟C96军用手枪,用手爱惜的抚摸着枪身,说道:“族叔,若是行动结束后,我和部属们完成了行动任务,通过了考核,实际拥有了这批枪械。
我可以毫不夸张的说,真的对于我们杭州乃至华南区的护馆工作是一个巨大的支持,对于提高训练水平会有很大的促进作用。”
雍甘平的话正是说出了雍诗菁的心声,他对于“雍然馆”在杭州和华南大区的运营,通过这次“雷霆亮剑行动”,有了一个新的考量。
他也正是基于这种思路,所以才决定等行动结束后,直接配发这批装备给雍甘平,以加强杭州今后的行动能力。
第一四八章 劳逸结合
雍诗菁指挥着雍甘平将两个箱子重新合起来锁好,放在了书桌旁。
雍甘平将箱子放好后,把两个箱子上的锁钥匙递还给雍诗菁。
却不料,雍诗菁摆摆手,没有接钥匙,而是说道:“甘平,这两箱子的装备今日就移交给你了,做好登记。
明日抽调的人员到位后,将装备发放下去。
务必给人员讲清'雷霆亮剑行动'的意义,积极调整状态,随时做好行动的准备。”
听着雍诗菁的安排,雍甘平立即表态道:“族叔,我知道了,一定会严格约束和要求明日到达的部属们。”
在将钥匙收起来之后,雍甘平开口问道:“族叔,明日去跟刘长运对接时,您要带谁前往呢?您说一下,我好做安排。”
雍诗菁想了想,回道:“谭政上午十时要来这里述职,他第一次跟我见面,肯定会提前到。
我明日出门办事,唯一担心的就是万一我那边耽搁了时间,未及时赶回来,恐怕会让他多心多想。
我的意思是,你留下来坐镇指挥所,一旦情况有变,能及时代我应付一下。”
“好的,族叔,明日我就留在指挥所,静等谭政。您安心在外跟刘长远对接,沟通咱们与当地警方合作的事情。”
雍诗菁点着头,继续安排道:“泉林要值守电台,不能离开指挥所。吴军刚刚调入,让他跟着我就好了,这样也能彼此多熟悉一下,让他尽快适应我们的做事风格和节奏。”
对雍诗菁的这个安排,雍甘平表示了不同意,说道:“族叔,现在桐庐的情况很复杂,我们又是出来乍到的,不能不做提防啊!您就带一个人随行,本就不安全,也不合适。况且,您带的人是卫部的人,不是咱们总部的亲随,就更为不妥了。”
“那你的意见呢?”
“族叔,您再带上一个人,曲波和翟庭群,哪个都行。有一个能跟着您,我就放心了。”
“那我就带翟庭群吧。”
“族叔,我建议您带曲波,他入职的时间要比翟庭群早一些,经验要多一点。”
“不了,就带翟庭群吧。我带着他,也能帮你调教一下。说不定,今后他成长的比曲波还快呢!”
对于自己带人的能力,雍诗菁还是很自信的。
“族叔,我都是您带出来的。对于您的这个说法是深信不疑的,这翟庭群的运气不错,能跟着您好好学习长进了。”
雍甘平对于曲波和翟庭群都是很欣赏的,要不然也不会这次带着他们两个出来了。
忽然间,雍甘平走近了两步,笑嘻嘻的对雍诗菁说道:“族叔,我想要给曲波和翟庭群配发新的驳壳枪,您不会有异议吧?”
雍诗菁仰着脸,斜着眼看着他,说道:“你是忘了我刚才说的了?这两箱子的装备,今日已经移交给你了。怎么分配和安排,都是你来负责的事情了。这自己能做的事,怎么还来问我呢?”
“得嘞!族叔,怪我自己多嘴,我知道怎么做了。”
雍甘平说完,就走到书桌旁,提起那个装有枪械的箱子,走出了内室,找自己的两个部下去做安排了。
雍诗菁微笑着看着他走出去,觉得终于可以放心的睡一会了,就对在书桌前值守电台的泉林说道:“泉林,找找衣柜里,有没有多的被褥。找出来,在这里打个地铺,咱们今日就在这里休息了。”
“好的,叔祖。我这就去找,您先睡吧。我还要再值守一会儿,等过了子时,就可以休息了。”
泉林年纪小的时候就跟泉辉、泉章一起,随着雍诗菁学做事情了。
彼此相处时间久,又是同宗同支的族人,比雍甘平与雍诗菁的关系要近很多。
所以,他和泉辉、泉章一样,不管旁边有没有人,对雍诗菁都是以叔祖相称的,自称时都是直接说“我”就行了。
这点,作为同宗不同支的雍甘平就做不到了,每次按辈分来称呼雍诗菁和自称时,还要看旁边有无外人,多了些拘束。
由此可见,雍氏的族规是多么的森严。
雍诗菁知道电台一旦进入值守阶段,几时监听,几时休息,几时轮班,是有着严格的详尽规定的。
所以,他也就不便干涉泉林的工作了。
他将刚才雍甘平坐的椅子拉到床边,脱去了自己的外套,将外套放在了椅子上。
然后,他又脱去了长裤,将长裤搭到椅背上。
随后,他从左腋下的枪套里取出自己的配枪,他的配枪跟盛青峰的一样,都是勃朗宁M1900式半自动手枪。
在泉林的帮助下,他解下了隐形枪套勒在两肩上的皮带,放在了椅子上之后,就脱下了衬衣。
穿着秋衣秋裤的雍诗菁,对泉林说道:“洗漱用具在哪儿,我洗洗就先睡了。”
“叔祖,已经给您放到卫生间了,您直接取用就行。”
泉林正在弯腰整理着雍诗菁放在椅子上的衣物,回答道。
他在小心翼翼的检查了雍诗菁的配枪之后,将枪放到了床铺上的枕头下。
雍诗菁站起身来,做着每日睡前的运动,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活动一下身体,有助于提高睡眠质量。
雍诗菁边活动着身体,边说道:“这两日里,真是经历了不少事情。按现在的情形发展,后面的事情还要更多更复杂,咱们都要保持一个好的状态,以便能够应付。
这到休息时,你就抓紧时间休息,不要逞强。
一旦电台呼叫我们,不要管我睡的怎么样,要及时叫醒我,事情为重,知道吗?”
泉林答应着,说道:“叔祖,您放心。这劳逸结合的事,您常挂在嘴边,我会注意的,不会一味的劳身伤神的。”
“嗯!你们年轻人,要是不知道注意,不爱惜身体,等到了我这个年纪就知道厉害了。这'打铁还需自身硬',不照顾好自己的身体,等到身体被累垮了,可就是空有雄心壮志,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雍诗菁疼爱的看着泉林,说着自己的切身体会。
第一四九章 深夜不睡的人
已入深夜,此时还未睡的人,大概有这么四种人,具体而言的话,不外乎这么来定义。
为了生计而奔波在外的人,这个群体多是些经商之人,为了赚取贸易间的差价,根据收集掌握的商机,而风餐露宿,与时间赛跑。
为了任务而加班加点的人,这个群体多是劳动者,为了完成订单而辛勤工作,为了职责而在岗工作,特别珍惜工作时间。
为非作歹的人,为了不劳而获而铤而走险,为了算计他人而煞费苦心,喜欢在别人休息时进行偷盗,在别人放松警惕时而下黑手。
维护正义的人,为了打击犯罪而不辞辛劳,为了百姓安居乐业而甘愿做守夜人,乐意在黑暗中点亮光明,骄傲于成为弱小者的守卫者。
现在桐庐城内和桐庐城外就有这么两批人,他们没有一点睡意,但是所专注的事情,却是截然不同的,或者说是完全相反的。
我们先来说桐庐城外的情况吧。
六辆遮盖的严严实实的卡车正首尾相衔的,在开往桐庐的公路上疾驰着。
谁也不知他们已经开了多久了,总之每辆车都配了三个驾驶员,谁累了就去后面车厢里休息,歇人不歇车。
停车加油时,都是三辆加油,三辆休整,如此错开,保持轮换。
加油时,另外三辆不需加油的车辆则在前面的无人处停车等待,人员会下车便溺或是活动一下。
凡下车的人员,没有谁会随便讲话,都是安静的在一定范围内待着,非常有纪律性。
按照他们行进的速度,大概在明日下午五点左右,就会到达桐庐。
这批乘车前往桐庐的人,具体数目不详,但着实不少,都是一色的黑衣穿戴,显得干练精神。
等三辆车加完油,驶过来的时候,这些下车活动的人立马回归本车。
人员悉数返回的车辆,在发动之后就很快向前驶去了。
停在路边的第三辆车,在最后两个人上车时,恰巧吹过来一阵风,卷起了车尾的篷布帘子,透过掀起的一角,可以看到摆放在车厢体一侧的一排步枪,黑黝黝的枪管朝上,整齐的排列着。
这批连夜赶路的人不光神神秘秘的,竟然还是携带枪支武器的人。
如此隐秘行事,披星戴月,行色匆匆的,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呢?
究竟是跟在桐庐的“雷霆亮剑行动”有关,还是并无关联,看来是要等到他们到桐庐之后,才能知晓真情了。
我们现在再来说一下桐庐城内的情况吧。
在桐庐城西一个有着三层楼房的建筑内,除了一楼大门处的传达室亮着灯光外,整栋大楼的三楼有一个房间里是灯火通明的。
站在门口,就能听到屋里有人在讨论着什么事情,也似乎是因为一件事在辩论着。
这里是桐庐比较知名的一所福利院,大楼的南面是临街的,北面有一个操场,大小如半个足球场。
福利院主要是救助被遗弃的儿童,不论是因疾病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只要是被送到福利院,都会得到及时的救助和医治。
福利院成立于清朝同治年间,起初只是为了给贫困家庭生病的孩子给予及时必要的医治,避免孩子因为无钱医治而夭折。
后来,由于遗弃到福利院的孩子数量增多,福利院逐渐将收养被遗弃的孩子,也纳入了日常的工作范围,成为了一项长期的必做的工作内容了。
累年间,福利院救助的儿童只怕是早已有数万之众了。
现在,三楼这间亮着灯光的房间,根据门口牌子上的文字显示,是院长办公室。
办公室里正在讨论事情的是三个人,其中一个是稍微年长些的中年人,年纪约四十岁上下。
此时,他正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座椅上,跟自己对面的两个人说着事情。
另外两个人都是二三十岁的样子,其中一个人正在忧心忡忡的跟中年人交流着意见。
“我的意思是,不要再犹豫了,就在今晚动手,趁他们立足未稳,以绝后患。”
年轻人说道。
坐在他旁边的另外一个人,应该是三十多岁,摇头不同意道:“不行,此举太过于冒险了。你知道那几个人会不会是故意唱的一出'空城计',引咱们出来呢?”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一旦让明日的会议正常召开,想再拿回来主动,可就是难上加难了。”
三人中最年轻的这个人依然坚持着自己的意见。
中年人考虑着,没有立即说话,而是看了看办公桌上的小座钟,皱着眉,沉吟道:“不管到多晚,这还要等那边的回复,没有他们的明确表态,我们这边就单独行动,实在是冒险之极。
万一不成功,我们就是反叛者,会遭到彻底清算的。
如果要是成功了,血是我们流的,力是我们出的,但成果却是要与他人分享,你们愿意吗?
这样费力不讨好的事情,我们不能做。”
听着中年人的话,一直为动手还是观望而争论不休的另外两个人也闭上了嘴巴。
这种情况,如果不经联合,采取统一的行动,而是一方单独行动,成功的把握最多就只有五成。
关键的是,单独行动的后果就是自己这一边背上了所有的压力,无形中成为众矢之的。
这要是行动成功了还好,他们最起码是胜利者,有果实可分。
如果行动失败了呢?
那作为失败者的他们,就只有苦果可以吃了。
可是到现在,那边都还没有消息传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难道是对方反悔了吗?
想到这点,三人中最年轻的那个人又开始有些坐不住了。
他本想开口说话,但看到中年人阴沉着脸,就欲言又止的低下了头,继续等着。
在他身边稍微年长些的人站了起来,走到微微打开的窗户旁边,看了看安在窗台外面的木笼子,然后沮丧的走回来,看着中年人摇摇头。
中年人对他们说道:“你们先回宿舍吧。我自己静静,好好想想后面的事。”
两个人见中年人这么说,就都站了起来,安静的走出了办公室,朝同层的另外的房间走去。
第一五0章 晨练
凌晨两点刚过,谢流云就醒了。
昨夜他先是小睡了一下,然后才去院子里的水池洗漱的,所以现在醒的就早了一些。
你要说他是睡的好,他确实是一觉睡到刚才醒的时候。
但谢流云的心中却是有些惴惴不安,醒了之后,总觉得心里慌乱的很,究竟是为了什么,他说不出来,只是心神不定。
既然醒了,他拿起放在枕边的手表看了一下,两点过七分了,就坐了起来,伸展着双臂,转动了几下脖子,感觉状态清醒了不少。
他穿好衣服,拿着脸盆和洗漱用品走出了自己的房间,拉开了院子里柱子上的照明灯,到水池边开始洗漱。
在洗漱完的时候,他听见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就回过头去看,原来是盛青峰从楼上走下来了。
“青牛,早上好啊!”
谢流云冲他打着招呼。
“流泉,再早不还是在你后面了?我本就睡觉浅,这心里有事,就更是记挂着了。今日可是集训之后的首次晨练,可是不能耽搁的。”
盛青峰笑呵呵的走到近前,将脸盆放到水池里,把里面的洗漱用品放到水台上,然后拧开水龙头用盆接着水。
“你叫寒烟起床了吗?”
“我起来之后,就先去叫她了。听到里面寒烟回应了,我才下楼的。”
“哦!真是的,我还问你呢!我都没去叫白鹤呢!”
谢流云拍了自己的脑门一下,忙转身走向自己的隔壁房间,准备去敲门叫尚白风起床。
突然,尚白风宿舍的房门一下子被从里面打开了,吓了谢流云一跳。
紧接着,只见尚白风一个箭步就从房里窜了出来,双手平端着脸盆,手不扶地的在院子里打了一个旁练,动作是干净利索,帅气十足的。
谢流云被尚白风突然间的这么一弄,着实给惊着了,手摸着胸口,不禁埋怨道:“白鹤,你是要吓死人啊?闹这么一出,真是吓着我了。”
尚白风“嘿嘿”一笑,歪着脑袋说道:“我本就是练武之人,这丑时即起,戌时就寝,是雷打不动的习惯。若不如此的话,怎能'吸天地之灵气,汲日月之精华'呢?”
此时楼上传来一个声音说道:“呸!只不过是你家中的规矩罢了,怎的扯上这么多话?”
说话之人是黄寒涵,她左手端着自己的脸盆,右手梳着头发,走下楼来。
尚白风不服气道:“寒烟,我怎么乱说了?习武之人最讲究'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这时辰对于武功精进,可是大有讲究的。你是中医世家,应该懂得啊?”
黄寒涵抿嘴低头笑着,走到水池旁,将脸盆放进去,把手里的梳子放到脸盆里,两手开始在自己的脑后扎着头发,说道:“你要真是如你所说,这丑时即起,那怎么今日会不是第一个起床洗漱的呢?”
尚白风被黄寒涵这么一问,立刻没了脾气,端着脸盆来到水池边,低着头开始洗漱起来。
谢流云看着眼前的情景,不由得微笑着摇摇头,拿起自己的脸盆,将洗漱用品放进去,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去做出门晨练的准备了。
黄寒涵见尚白风不说话了,也就跟着洗漱起来。
此时,盛青峰已经在刮着胡子了,就问尚白风道:“白鹤,你早就醒了,为何不起床呢?”
尚白风看了一眼黄寒涵,吐了一口牙粉的沫子,说道:“我早醒了,却也没早醒多少时间,有些不好意思。现在,我怕说了缘由,你们不信我,这不说也罢。”
黄寒涵刷完了牙,开始洗着脸,将脸上的水抹了一下之后,朝着尚白风努了努嘴,说道:“青牛,他在打坐呢!自然是不能起床的啦!”
盛青峰刮完了胡子,用水冲洗着刮刀,洗好后,用手甩着刮刀上的水,转头低眼看着已经刷完牙,正埋头洗脸的尚白风,问道:“白鹤,寒烟说的可是对的?”
尚白风闻言,抬起头甩了甩,水一下子飞溅到了盛青峰的脸上。
盛青峰措不及防之下,只得往旁边躲了躲,然后气的用手擦着脸上的水珠,上前推了一把尚白风。
尚白风一下子笑起来,又低头洗了两把脸之后,就直起身来,拿着毛巾擦着脸,说道:“寒烟毕竟是搞中医的,对于修炼内功,运气强身的道理是懂得的。她说的没错,我醒的虽早,但起的却不早,原因就是在打坐运功呢。”
“你在修炼内功呐!给我说说,你练的是什么神功啊?是太极呢?还是少林?”
盛青峰边说边手里比划着动作,一本正经的样子,看着尚白风。
尚白风被盛青峰的举动又给逗笑了,同时也因为盛青峰的话,而忍俊不已。
在好好的调整了一下之后,尚白风对盛青峰解释道:“我练的是家传的内功,主要是为了给轻功打好内里的底子。不过,至于是属于哪一个门派的内功,我就不知道了。青牛,你这个问题有些让我觉得好笑的同时,也有些为难,不知怎么来回答。”
盛青峰对尚白风的回答很有些失望,从刚才的手舞足蹈,有些滑稽好玩的状态,立时变得无趣了。
黄寒涵往脸上涂抹着护肤品,见盛青峰如此反应,就说道:“青牛,你是七侠五义的小说看多了吗?武学之道中,不是什么内功都那么神奇的,有些就是纯粹的强身健体罢了。
比如我,最初为了练好'波纹破',也是要修习内功的,否则自己的力道是无法使用相应器具的。
不过,或许是身体已经适应了内功的修炼,也或是自我感觉身体受益于内功,在后来练通了'波纹破'之后,我也就养成了每日打坐练功的习惯了。
只不过,我的内功现在主要就是养生为主了,只需在入睡前打坐一个固定的时间即可。”
盛青峰收拾着自己的洗漱用品,自嘲道:“我就是羡慕你们会武之人,好想成为身具超凡武功的侠客。可惜啊!这个梦想要在来世才能实现了。”
黄寒涵宽慰他道:“青牛,不必这样失望的。我也是不会武功的呀!只不过,我会使用家传的防身暗器而已。我觉得会武自然好,可不会武功也不影响我们今后惩恶扬善啊!你就不要过于在意此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