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3章 一别经年 应是良辰美景虚设
多尔衮昨夜看了一晚上的地图，还是没猜到李自成的想法，索性不再去想，他将手下众将分为四路，每路二百人，全是由旗丁和巴牙喇组成，带好了烟花等信号之物，密切注视着清苑县城的动静。
得知猎物从西城门出城，他便猜测李自成定然是向西北而行，前去居庸关，到那里依托长城和自己对抗。
这……太小看自己了，他们能逃到居庸关？
多尔衮认为吴三桂虽然历害，但对八旗的速度并不了解，看来是上天的意思，要让他成为自己的枪下亡魂。
“贝勒爷，咱们出发吧？”
朵哉早已经迫不及待，高声请命。
“不急，不急。”萨哈廉拉住了朵哉，“现在他们刚出城，犹如惊弓之鸟，咱们要是立即上前，只怕会缩进城中再不出来，那样就麻烦了。”
“对，对。”和顼图虽然心急不已，只有抓到了吴三桂，才能从他嘴里打探出银铃格格的下落，但还是强自按捺。
“现在的关键时刻，咱们一定要沉住气，他们是跑不过咱们的，让他们一段距离，同样是个死！”
……
“咱们是跑不过的。”银铃很是好奇，她同样猜不出李自成哪来的自信，敢在冰天雪地中跟叔王玩捉迷藏，忍不住开口提醒。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情为何如此纠结，看他平时十分聪明，怎么关键时侯就糊涂了呢？
“知不知道龟兔赛跑的故事？”李自成看着她臭臭的小脸，笑道。
“不知道。”
“嘿嘿，你们想想，乌龟都能跑过兔子，咱们能跑过东虏，有什么可奇怪的呢？”李自成讲完这个寓言故意，一拨马头，高声下令。
“你们继续随着定国前行，包壮等人随我陪多尔衮玩玩，想想一别经年，应是良辰美景虚设，这番情谊，可是不薄啊！”
银铃见他将柳三变的经典名句乱用，正想反驳，一听他要亲自拒敌，不自觉开口嚷了起来。
“我也要断后。”
所有人将眼光看向银铃。
她开始有些莫名其妙，突然想起自己现在是富家女，可不会一丝武功，心中一惊，脸色微微有些发红。
“我要和师傅在一起，师傅才能给我安全感。”
她为了掩饰，向着李自成那边靠了靠，又想起当日偎在他胸前，真的是十分温暖。
“你和师兄一起，我可是要和多尔衮决一死战，对了，还有和顼图。”
李自成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不由分说的指着李定国说道：“师妹不会武功，你可要细细照顾。”
对武功两字，李自成咬的有些重，定国听罢连连点头，“师傅，放心吧，就算我死，也不会让敌人损伤师妹一根汗毛！”
银铃头脑纷乱，还没有想好该如何说话，就见白雪中，那人已经去的远了。
“师妹，走吧，放心，校长不会有事的，那些东虏人在师傅眼中，很蠢呢。”定国打马过来和银铃并列，笑嘻嘻的说道。
“驾……”
银铃不想说话，赌气一扬马鞭，像利箭一般射了出去。
定国看着风雪中那道倩影，摸了摸下巴，“师妹这么快就露马脚啦，这么帅的骑术，中原女子，只怕是不会的。”
……
“什么，分兵，吴三桂就带着十几人来阻击本贝勒？”
得到这个消息，多尔衮整个人都不好了，他隐隐觉得自己又算漏了什么。
这不来送死吗？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唤来几名部将，让他们分别包抄，务必将李自成围住，至于另一队明军，便不用管了。
多尔衮的眼中，只有吴三桂！
几名部下见吴三桂如此轻视自己，无不义愤填膺，见贝勒爷下令出击，皆大吼着打马而去。
多尔衮并没有亲自出马，他率领着其余士兵留在了大营。
一来监视顺义、清苑两城，以防南朝有什么阴谋，二来他知道汗王的军令很快就会到达。
时间虽然不多，四路人马围剿，多尔衮想不出吴三桂有什么逃出生天的办法。
他回到大帐，点燃一锅烟，静静的吸了几口，又将身子俯在了地图上。
依然看不出任何结果，他只能恨恨的自语了一句，“吴三桂，你真能飞天遁地吗？”
李自成当然不能飞天遁地，所以他带着刘体纯和包壮不多时就遇上了朵哉。
这位正白旗的猛将第一个杀进蓟县，对南朝兵马轻视之击。
以二百对十人，他连话都懒的说，手中大斧一冲，号令全体冲锋。
“包壮，这次让你杀过瘾，越狠越好！”
李自成所率十人，都是精选细选的勇猛之辈，特别是包壮，虽然不及鳌拜，也算是一员不可多得的战将。
“校长，你看好了！”
李自成带着另外八骑，形成锋矢阵，跟着包壮向朵哉所部冲去。
东虏人明显没想到李自成这么少的人数竟然敢反冲锋，大吼着四下包抄。
他们没有一个人想着放烟花，如此悬殊的战斗，很快就能解决掉吴三桂，这头功可不能让别人前来分享。
不过一个冲锋，朵哉便发现自己错了，他的双臂被那员小将的铜锤震得发麻，差点捏不住大斧。
还没等到他歇一口气，枪光点点如流光射向自己。
怪叫一声，朵哉整个身子吊在了左侧马腹之上，脚尖在地上一点，好容易凭借精湛的马术逃过一劫。
冷汗刷的一下就流满了后背，朵哉回头一看，自家已经有好几个坠落马下。
而李自成却不回头，十人向着东南方向驰骋而去。
“发信号。”
朵哉不敢再逞强，大吼一声，然拔马追去。
双方的速度果然不一样，看看就要追上，李自成一声令下，十名勇士一个弧度绕行，向朵哉的侧翼袭来。
他并不是要逃，而是要战！
朵哉得出这个结论，包壮的双锤已经挂着风声而来。
猛一咬牙，他用尽全力，一招‘立劈华山’狠狠砍下。
“开！”
一声大喝，包壮开声吐气，双膀灌入千斤力，双锤一记‘举火燎天’全力上架。
“砰……”
朵哉双手虎口迸裂，巨痛无比，两马相错，他刚松了一口气，却见一点寒星在眼中越来越大。
枪尖从一个诡异的角度挑进他的腰间，朵哉只觉得身体一轻，被李自成破军枪挑在空中……
第514章 最壮烈的死法
其它东虏士兵见主将一个照面就被挑飞，吓得胆战心惊，不自觉的纷纷避让。
等到朵哉圆睁双目跌在雪地上再无声息，李自成这枝小队已经再度穿透敌阵，继续向西北方向疾行。
“朵章京阵亡！”
“天啊！”
“太强了！”
主将落马，幸存的士兵们竟然再没有追击的勇气，上去也是被人屠杀，这枝人马太强悍了，特别是那个使枪的和使锤的。
等到和硕图赶到，看到朵哉的尸首，也不禁吸了一口凉气，这位正白旗下的猛将立下无数战功，竟然折在这里。
“发信号，敌军凶猛，叫萨贝勒与我部汇合。”
和硕图明白了，由吴三桂率领的这一小队敌军，并不是逃窜，而是断后，自己面临的是一场血战，现在已经折了朵哉，不能再大意。
得到斥侯回报，多尔衮摇了摇头，他不相吴三桂会孤身断后，作霸王那样的垓下悲歌，霸王当年是因为虞姬自刎，八千江东子弟损失殆尽，无颜回江东。
吴三桂到现在为止，并没有遇上挫败，相反还立有不小的战功，怎么可能去学霸王。
“西溪河！”
他的眼睛突然定在地图上的一条曲线上，那里在居庸关的西南面，是一条不大不小的河流。
“这里。”他用剑尖狠狠的指着曲线，“你们探查过没有，是否结冰？”
斥侯一见多贝勒所指地方，大声回道：“贝勒爷，那条河没有结冰！”
“啪……”
多尔衮丢下佩剑，面向斥侯，声音沉重而缓慢，“你再确定一下，那里是否结冰？”
见贝勒爷如此慎重，斥侯双足的脚肚子有些发抖，仔细确定了方位之后，肯定的说道：“贝勒爷，小的敢用脑袋作担保，那里没有结为冰层，只有浅浅的冰块。”
“可否泅渡？”
“不可。”
斥探大摇其头，“贝勒爷，那里前几天小人亲自去过，有点冰，很薄，一碰就碎，无论人马，万无站立之理。”
“哈哈哈哈。”
多尔衮爆发出一阵震天大笑。
“吴三桂啊吴三桂，你以为如此风雪天气，所有河水都会冻住吗？为将者，不先行调查就行此险计，真是天亡之！”
兴奋的表情让多尔衮看上去有些狰狞，皇太极军令已到，要求正白、镶白两旗断后，掩护汗王撤退。
多尔衮已经接下了军令，他没有多少时间在这里干耗，最后一天时间，不管能不能除掉吴三桂，他都要拔营北去。
他现在终于看出了李自成的企图，并非是要去居庸关，而是向北绕行，过了西溪河，经延庆、保安两州退往山西境内。
狡猾的狐狸，他料定自己没有时间和他在冰天雪地中捉迷藏，后面有一个袁崇焕，足够自己喝一壶了。
可是，他万万没料到，西溪河没有结冰，这就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多尔衮精神焕发，他在帐中踱了几步，叫来多铎。
“传命下去，全军拔营，目标西北方向的西溪河。”
多铎一愣，“哥，不对吧，这样路程不是远了吗？汗王怪罪下来……”
“远不了多少，不会误事，又能除去咱们一个大敌，汗王也会赞同的，虽然袁黑子断了咱们的后路，只要没有了吴三桂，最多费点事，不会有大的问题。”
见多铎点了点头，多尔衮一声长叹，“现在我不相信，吴三桂还能翻起什么浪花来。”
……
李自成并不想翻什么浪花，他只想经过西溪河，然后从山西去往西北公司，京师这一次自驾游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好风景都看了一个遍。
不光风景，跟海兰珠这样名留青史的美人都有了肌肤之亲，这次自驾游又不塞车，又没门票，宝马香车，愉快之极。
已已之变已经结束，皇太极退兵后朱由检怎么论功，怎么行赏跟自己毫无关系，刘、王两家，想来是战功赫赫，肯定不会差了。
现在需要让王成这个角色有一个完美结局。
这个名号以后不会再用，所以李自成在清苑县城大开杀戒，将袁海伦这样的狗官除掉，反正一切的罪责和越权之举都由王成来背锅。
甚至京师中的火炮，火枪等等一切有争议的举动都和王成脱不了关系。
此人一死，一切都过去了。死者为大，朱由检不会对死人太过刻薄的。
王成怎么死，才显得悲壮，李自成想了很多方法，要将这个名字的利润最大化。
艰苦卓绝，为了全城百姓，单骑出城诱敌，最后背河一战，血染西河水，身背数十枝长箭，三呼万岁之后纵马跃江，誓不低头！
他自己都有些感动了，到时将******，血战湘江，八女投江等等故事串联一下，印刷出来，这流量肯定不低。
他当然知道西溪河水没有完全结冰，人和马都无法泅渡，不然就不会选在这里，只有这样才会让多尔衮上当。
明眼人看上去，这里就是一处绝地，所以多尔衮一定不会去管清苑城，而会尾随而来。
李自成早派出任继荣带着盐车悄悄前往，这是当年张献忠用的奇计，在官兵的围剿中，农民军看看就要覆灭，张献忠用盐洒在冰层上，薄薄的冰层就会变厚，农民军凭借此举突破了官兵的包围，逃出生天，开创新局面。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物理现象，李自成也解释不来，但此事经过清朝考证后有所记载，肯定是真实的。
所以定国抢来的周家盐车就派上了用场，李自成按计实施，多尔衮果然上当。
这位墨尔根王大喜之下，并不紧逼，而是招齐三千铁骑，以一千骑为单元，从北、东、南三个方面缓缓压来。
他的重心放在了吴三桂突围上，他相信只要布置得当，加上火铳和箭矢，就算是常山赵子龙或西楚霸王，也只有死路一条。
风雪越来越大，多尔衮将所有漏洞一一检查完毕，确定没有一丝空隙，这才令旗一展，大军整齐的向西溪河压了过来。
想着吴三桂只怕正在河边跳脚，再三思量是泅渡还是回身杀出重围，多尔衮就觉得十分愉快，就如同围猎时，竟然抓到了异兽闪电貂，这样光速的动物在自己精心计划同样是无路可逃。
第515章 庆父不死 鲁难未已
银铃和吴三桂定然在一处，多尔衮已经下定决心，就算折了银铃格格，此番也要杀死吴三桂。
庆父不死，鲁难未已！
付出格格的代价也值得，汗王最多削了自己的爵位，罚掉正白旗下一些牛录，如此而已。
一位义女而已，就是亲生女儿，皇太极在此，只怕也会同意自己的方案。
不然，他凭什么坐在大金的汗座之上？
“报……贝勒爷，吴三桂和螯拜大战一场，不敌，趁着风雪向西北遁去。”
多尔衮自然不信鳌拜能轻易战胜吴三桂，不过是他的诱敌之计，只不过目前看来他还不知道那是死地！
“让萨贝勒押住阵角，不用急于一时，天就要黑了，离西溪河还有十里，各部队务必提高警惕，不能给吴三桂留出一线生机。”
下完军令，多尔衮紧了紧貂裘，看着昏黄的前方，不禁想起那首著名的诗，轻轻念出声来。
“散入珠帘湿罗幕，狐裘不暖锦衾薄。
将军角弓不得控，都护铁衣冷难着。
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
……
清苑城头，向阳得知多尔衮已经拔营起行，向着西北方向而去，知是王公子诱敌之计已成，县城彻底安全，这才将那颗吊着的心放了下来。
“将袁海伦的首级送向顺义城，就说是王公子所为，想来他们的神情会十分精彩。”
吩咐完毕，他转过头来，看着身边的蒋涛。
“这次清苑县全仗王公子之力得以保全，想来皇上定会重重奖赏。”
蒋涛看着城外漫天大雪，心中十分担忧大帅的安危，但脸上自然不会流露出来，只是笑道。
“这主要还是守备大人的功劳啊！”
向阳心中十分快活，压低的声音，“蒋掌柜，这次要是向某得以升迁，王公子的大恩，某不会相忘，以后公子但凡有差遣，万死不辞。”
“好说，好说。”蒋涛心中想到大帅所说的渗透策略，拱手道：“此事已矣，咱们不妨去缀锦园，好生乐上一场。”
“正合吾意。”向阳欢喜道：“咱们以不变应万变，守着这一亩三分地，便是大功，和掌柜同欢，是向某所愿啊，咱们将缀锦园好生布置，等到王公子回来，更要大醉一场。”
蒋涛看着茫茫前方，心中一晒，大帅此去，只怕是不会再回来了，等到他再次回到京畿之地，身后必然是千军万马！
……
“叫徐光启前来觐见！“
朱由检今天召见徐光启的地方是在宏德殿，这是乾清宫的一座配殿，在乾清宫正殿西边，坐北向南。
他之所以不在乾清宫正殿的暖阁里召见这位工部尚书，是因为他看见每日办公的御案上堆着许多文书就不胜心烦，现在他心中十分欢喜，暂时不想去看那些恼人的文书。
来到宏德殿，默默坐在中间设的盘龙御座上，低头细想温体仁的奏章，对王家制造这么多火炮十分纳闷，工部什么时侯有如此手段，自己竟然不知，心中有些纳闷，想听听徐光启的解释
温体仁要求将徐光启调离工部，朱由检想听听徐光启的说法，再行决定。
过了一阵，徐光启来了。他不知道皇上突然召见他有什么重大事情，心中七上八下。
在向皇上跪拜时候，徐光启误踩住自己的蟒袍一角，几乎跌了一跤，朱由检见他有些紧张，连忙赐座，叹口气，绕着圈子说。
“朕召见先生，不为别的，只因为灾异迭见，使朕寝食难安，如此大的风雪多年少有，上天如此示儆，先生何以教朕？”
徐光启起立奏道：“五行之理，颇为微妙。皇上朝乾夕惕，敬天法祖，人神共鉴。古语云：'尽人事以听天命。'皇上忧勤，臣工尽职，就是尽了人事，天心不难挽回。望陛下宽怀，珍重圣体。“
朱由检感慨不已：“朕自登极至今，没有一天不是敬慎戒惧，早起晚睡，总想把事情办好，可是局势却并无好转，灾异愈来愈多，上天无回心之象，国运有陵夷之忧。”
徐光启摸着了皇上的一份心思，心中定了下来，“皇上，无论是水利还是工程，每年都是由于费用不足，工部有负圣恩，现今有了银两，微臣一定会全力督促此事，只要全力救灾，民众不会流离失所，盗贼之祸定然平复。”
彩票所赚的银子，大半进了朱由检的内库，这些银子他是不会拿出来的，听徐光启说有银子，不禁插声问道。
“救灾所需银子甚多，户部天天向朕叫苦，爱卿何来银子？”
徐光启心中暗笑，心道王志果然料事如神，除了彩票，可赚的银子很多呢。
当下他将王志早已经策划好的计划书从袖口拿了出来，递给吴直。
“皇上，这是关于工部组建蹴鞠联赛的奏章，请皇上过目。”
朱由检来了兴趣，工部要是想从彩票上拿银子自然是不行的，不过他们能够自筹银两救灾，这可是帮了自己大忙。
他一边看一边问，对于蹴鞠他自然了解，将温体仁奏章一事忘到了九宵云外，眼中的这位工部尚书，十分优秀。
他现在有一个初步的理论，能赚银子的尚书，都是好官。
徐光启说的是唾沫乱飞，他对体育虽然不感兴趣，却对发展工部十分期待，王家制造的火炮在城外一战震惊四方，那火力、距离，打得东虏防不胜防，配合火枪形成立体火力网，只要少量骑兵守住侧翼，正面的八旗遭遇到狂暴火力打击，阵形根本不能维持，人仰马翻。
自家骑兵顺势出击便能以弱胜强，徐光启甚至想到，要是给骑兵也配上火枪，有了机动性，必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今后的战争，不是刀枪的天下，而是火器为王！
徐光启已经接受了王志的理论，工部必定要大力发展火器，东虏便没有从前那么可怕。
现今掌管火器制造的具体机构是工部虞衡清吏司管辖的军器局以及内府管辖的兵杖局，徐光启的眼光放在了军器局，因为兵杖局并不归于工部管辖。
中央军器制造业的规模比之以前不是变大，而是呈现出越来越少的趋势，军器局原有工匠数千名，到现在只剩下不到百名，几乎荒废。
第516章 感谢张献忠
王志已经开始依靠以前的名册，开始在市间收集这些工匠，说这叫——招聘。
有了月饷，这些工匠大部份一定会回来的，这年头，就连小孩子都知道，吃饱肚子大如天！
内府兵杖局是靠不住的，他们只知道制造展示性质的火器，并非真正用于军事，说到底就是做玩具，供皇宫过节时所用。
徐光启知道自己一定要保住军器局，趁着此次大胜的东风，只要皇上认可，工部必定会迎来一波大的发展。
不光火器的改进，有了银两，有了匠人，对水利工程也会有很大的作用。
王志私下说过，倒卖军火是世上最赚钱的手段之一，当常就将徐光启吓得白胡子乱颤。
大明王朝，只听说过倒买粮食，什么时侯有倒卖军火的先例了。
王志很神秘的拿出了一张订单，竟然是什么西北公司要采购火炮和火枪，价格看上去让生性淡泊的徐光启都有些眼热。
工部赚钱真会这么简单？徐光启虽然没同意这笔买卖，不过却是信心大增，他现在敢拍着胸口对皇上说道。
现今大明的安危，工部才是最重要的一环！
这次城外由刘宇浩亲自主持的阻击战十分精彩，无论是参战的军队还是从旁观摩的部队，都看到了火器的威力，这个蛋糕，除了自己，只怕内阁大佬们都想扑上来分上一杯羹。
无论如何，工部不能让其它人插手，徐光启这几日和金声、王志等人思量之后，决定求助于皇后。
王家的后台是坤宁宫，这已经不是多大的秘密，周奎和王家家主王宁峰称兄道弟也不是新闻，只要皇后说服了大内总管曹化淳，其它人就别想插入火器经营。
蹴鞠联赛引起了朱由检的强烈兴趣，他并不是一位喜欢玩耍的君主，他的注意力在提高士兵的身体素质和团队配合之上。
徐尚书提出的蹴鞠和古法大不相同，11人制，守门员，前锋、边锋、阵形为442，4321，朱由检听得津津有味，他本身也会蹴鞠，还会马球，此时只觉得脚尖有些发痒，很想上阵踢上一脚。
“不错，不错，奇思妙想！”朱由检越听越是惊喜，这徐老头这两年好似驻颜有术，有越活越年轻的趋势啊！
“皇上，咱们在京师组建几支队伍，举行全国联赛，这门票收入……”
不知不觉宏德殿里的面奏已有两个时辰，大大超过了正常时间，朱由检十分尽兴，浑然不觉。
吴直鼓起勇气提醒皇爷已经到了传膳时间，朱由检将大手一摆。
“命御膳房摆宴宏德殿，着徐卿一同用膳。”
能和皇上用膳，那是莫大的荣光，徐光启激动的三呼万岁，吴直等内侍对这位老头也是刮目相看。
“对了，让皇后拿些咖啡来让徐卿尝尝，这可是好东西，喝了十分精神，听说还有养颜的效用。”
朱由检吩咐完毕，接上了刚才的话题，大赞道：“那位王成，真是英雄出少年，朕明日便传旨，让他来京师，朕要亲自见见，如此人才，当可大用。”
吴直心中一沉，心中暗暗叫苦，刘宇浩大败皇太极，一时风头无两，自己和田妃正在活动，希望能授予刘家不菲的赏赐，这时加这位王成进来，对承乾宫可没有半点好处。
他看向徐光启的眼光十分不善，心中恨恨的念了一句。
“这老货，如此年纪还不安享晚年，比蚱蜢还跳的历害，也不怕被摔死。”
而对于那位只闻名未曾见面的王成，吴直更是切齿痛恨，恨不得天上劈下一道闪电，将这可误的人儿收了去。
……
此时的李自成，已经来到了西溪河边，夜色已经深了，强入包壮，也已经筋皮力竭，除了喘气声，再也没了一丝声音。
整个白天，李自成这枝小队四处出击，和东虏展开了游击战，虚虚实实冲杀了好几回，着实收割了几十条性命，见天已经黑透，这才向着西溪河而来。
“大帅。”
任继荣早在河边等侯，此时连忙迎了上来。
“事情办得如何？”
没有火把，万里铅云，整遍天地一片黑暗，除了兵刃偶尔有些亮光闪动，此此犹如黑暗地狱。
“大帅，成了成了！”
任继荣一面递上热茶，一边兴奋的说道：“说来真是奇怪，将盐撒在冰层上，那薄冰果然慢慢变厚，咱们用了两天时间，果真在河面上铺出了一条道来，人马皆可过，毫无问题。”
“辛苦了，带我看看。”
李自成跳下马来，走有最前面。
任继荣伸手一拦，“大帅无须犯险，让我在最前面给大帅试验一番。”
对这位半路收服的杆子，李自成相当满意，见他成长迅速，假以时日必能独挡一面，便依了他所言，停住了脚步。
西溪河东西宽约三十丈，深约五米，在如此寒冰的天气下根本无法泅渡，人和马的能量在冰水中损失很快，游到半渡便会四肢僵硬。
并且河心中有着大大小小的冰块，要是撞上，只怕当场就能将人撞晕。
但此时一条细细的白线，径直通住对岸，犹如一条银色玉带，这是一条生命之路。
众人皆不放声，屏气凝神，看着任继荣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对岸，吹响了手中的号角。
“不要急，一个一个的来，千万别两人同时上路，战马留在最后。”
李自成作了精细安排，整枝小队排成长蛇，一位位按着任继荣行进的路线向对岸行去，并且让断后的亲兵将河岸上所有脚印和痕迹全部清除。
虽然仅有十人，但整整用了一个多时辰，全体人马有惊无险的渡过了西溪河。
用盐凝成的小道并不坚固，李自成等人十分小心，但战马过来之后，冰层已经‘卡卡’作响，快要分崩离析。
“嘿嘿，俺最喜欢搞破坏了！”
包壮已经恢复了精神，得到李自成的示意，双手举起大锤一通乱砸，早已经不堪重负的冰层彻底散了架，随着河水而下，整个河面又恢复到了往日模样。
众人不再停留，在对岸也作了一番清理，相信几个时辰的大雪之后，一点珠丝马迹也没有。
“多尔衮，你想不到吧？”
第518章 弟兄姐妹舞翩跹
只要这套编制初露锋芒，平定漠南之后大家便会认可，那时便能对新兵营进行扩编，以老带新发展壮大。
想着京师如果组建新军，必然会交由刘、王两家操持，他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等到自己扫北之时，朝廷这些新军的骨干便能发挥重要重用。
蒋家王朝八百万军队，败落如此之快，是战斗的结果吗？
非矣，其中大多数起义、投诚，使得短短一年时间，如同秋风扫落叶，蒋家王朝只能龟缩那个小岛之上。
真正的战斗，就是关键的逐鹿之战，不过几仗而已，其余的都是隔岸观火之辈，不会与天下大势作对。
思想工作要做在前面，有了刘、王两家，可以源源不断的将指导员派往京师，渗透进各部队之中。
这套安案是经过历史证明可行，不会白费气力。
李自成正在心驰神往之时，包壮跑了过来，“校长，看看，她们都来了。”
“在哪？”
李自成扫眼一看，眼前人潮人海，没见有邢凤娇等人的影踪。
包壮指了指前方最热闹的人堆：“在那儿套宝贝呢！”
李自成走近一瞧，可不是。人群当中就看见银铃高高的个子，比周围人流都高出半头去。
他心里嘀咕，这丫头有多高？一七八，一七九？目测是不准的，有必要的话，哪天好生给她细量一番。
场中摆了很多古玩，有人偶，有动物，还有画轴，一位老头拿着竹片编成的小圈，正在引导观众中买他手中的小圈来套场中的物件，一文黄钱一个，套中就可以拿走。
不断有人甩着小圈，都想套最后面那尊玉观音，有的人简直拿出了吃奶的气力，玉观音前布满了小圈，却无人能套中。
邢凤娇正抓着一大把黄钱，和洛雅儿、迭儿在那里分。兴高采烈的圈得过瘾。三大美人笑颦如花，真是好姐妹、好闺密。
从塞当城回来，凤娇开始还不太答理冰山一样的洛雅儿，没想到自己不在，她们已经变得这么好了。
“套，用力。”
“差一点，妹妹你来。”
“迭儿，你来嘛，你是高手。”
一旁的迭儿早已经跃跃欲试，接过凤娇递来的黄钱，也去换了一把小圈。
李自成对着包壮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兴趣盎然的看着她们游戏。
只有银铃站在那里，摸了摸腰间，脸色十分难看。
她没钱。
竹片编的小圈弹性十足，落地之后便会向上跳跃，那尊玉观音又在最后，竹片很轻，光扔过去已经很难，别说准确套住，还要让小圈不弹出来。
这老头分明是用玉观音赚钱嘛，就是李自成自己来套，也没有一分的胜算。
果然，几个女人将身上的黄钱全部用光，也没能套住玉观音，禁不住唉声叹气，只有银铃在一旁冷笑连连。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几位一时间还无法接受来自东虏的格格。
洛雅儿看到李自成站在不远处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们，连忙走了过来，将小手一伸。
“什么？”
李自成满脑子都是新兵、兵制、训练，一时间没有明白过来。
洛雅儿却以为李自成是故意的，咬着上嘴唇，那眼圈开始红了起来。
李自成瞪着眼睛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凤娇在身后悄悄提醒他一句：“大帅是要收了钗儿的……这月例银子是不是该给了？”
听了这话他有些哭笑不得，觉着自己很有点地主土老财的感觉了，洛雅儿看来是还想玩，当下是问自己要月例呢。
好像自己还没有定屋里人的月例是多少呢，不过当着众人的面，自然不能小气了。
从腰间摸了一块金锭，大约有十两，李自成含笑递了过去。
得了钱，洛雅儿眼波儿瞅了李自成一眼，露出笑容，急急的兑钱找老头买小圈去了。
李自成认为老头命好，今天是要大大的发财了！
就算有十两金子，洛雅儿这样不通武功的娇弱女子，也是套不中的。
“我也要。”
迭儿同样伸出了小手。
李自成身上仅有两锭金子，只好将仅有的这块给了迭儿。
邢凤娇却没有再去玩，挥手让包壮自去，走上来偎着大帅。
“凤娇，我身上没钱了，害怕你问我要呢。”李自成底气不足的说道。
“嘻嘻，凤娇不会问你要的。”随着说话声，她小手将一锭金子塞进了李自成腰间。
“你不明白的，这样的月例是给妾室的，她们要了，以后都会给你当妾，所以我是不能要的。”
李自成大汗，这些姑娘们个个身份不凡，当妾，风险和阻力很大啊！
一股雄心瞬间涌上心中，自己以后是要当王的，王的女人，并不辱没于她们。
转念再一想，雄霸天下之后，哪里还有什么小妾、通房之说，坤宁、承乾等宫殿中，可以住很多美人呢。
“大帅真是大方。”邢凤娇继续笑道：“这时当妾的，每个月六两八两月例是常例，多的也就二十两，大帅出手这么大方，以后可要破财喽。”
轻轻挠了挠她的手掌心，“你家大帅日进斗金，这些数目，不入法眼的呢。”
“拿去玩。”李自成出声招呼站在一旁撅着小嘴的银铃。
一见自己也有份，银铃忽的一下就射了过来，李自成手中的金子突然便消失了。
“老师，你真好。”
邢凤娇轻拍小手，“大帅，你连东虏的格格也收，真是不挑食呢？”
“一花独放不是春，百花其放春满园嘛。”
“西洋美女要不要？听说她们历害的很？”
“什么历害？”
“大帅你真坏。”
两人偎在一处说着悄悄话，不多时就见人群中爆出一阵惊呼，原来是玉观音被银铃套住了。
“一定是瞎猫遇上死耗子。”
李自成发现这位皇太极的义女，是位有福之人。
银铃得意的显摆让迭儿等人恨得直咬银牙，李自成看在眼中，一声大喝。
“走啦……”
在观众们艳羡的目光中，李自成大摇大摆带着一长串美人出了金光寺。看到的却是更汹涌的人潮。
街道上都已经上了灯，照得夜空一片通明。老榕树枝上，挂着一盏盏的社火。四处还有人放起了焰火，一点流星扶摇直上天空，啪的炸开，溅出了满天的星光。
看看身边的女孩子们天真的眼睛，迷恋的目光，就如同这星光一样亮闪闪的。
火树银花不夜天，弟兄姐妹舞翩跹……
第517章 春天快要来了
北风慢慢远去，硬绑绑的土地犹如发醇的馒头松软起来，枯黄了一季的树枝开始有了一丝丝绿色。
春天快要来了，春风吹拂中，至少有着短暂的和平，因为马上就要到新年。
崇祯三年了。
有钱没钱，新年还是要过的，李自成将事务分派完毕，学校、军营、工厂都放了假，让大家都回家过一个好年。
好些旧人都回十八寨去见家人，百善孝为先，李自成希望他们能将金三角的变化带回十八寨，让更多的人愿意前来开发这片沃土。
随着自己回到高家堡，除了留在京师作为内应之人，其它人陆续通过各种渠道回归，他们还带回来一些有着共同意识的年青人、读书人。
金三角这片天地每日都是烟尘阵阵，炮声轰轰，人喊马嘶，热闹无比，西北公司的发展上了快车道，每日每夜都有新的变化。
李自成让大家好好过新年，新年之后，西北公司便要重拳出击，清剿漠南蒙古。
他处理完军务，伸了一个懒腰，本想叫上定国，一想这位弟子一定和红娘子腻在一处，还是算了吧。
从京师回来之后，红娘子对定国带回来的那对双胞胎十分不满，没给定国好脸色。
这个时代找几个小妾那是平常之事，李自成摇了摇头，看来自己的新思想对学员们影响不小呢，这么小就要求平等，要行使大妇之威了。
他自然不会去管定国这些家务事，自己还有一脑门官司呢。
离开西溪河后，银铃怎么处理是一件难事，李自成干脆快刀斩乱麻，直接跟她摊了牌。
银铃没料到自己并不是被眼前此人识破，而是被杨廷麟鉴别出来，心中一阵苦闷，久久不吭一声。
李自成哈哈一笑，将自己的身份向银铃、杨廷麟、任继荣等人坦承公布。
待他们震惊之后，他举起双手，邀请银铃、杨廷麟去高家堡，对自己的西北公司进行友好参观访问。
对银铃，李自成下不了杀心，这位女徒弟情商很高，算是一块良材。
自己不可能将满人屠尽吧？以后还是需要一个关键的人员去收取民心和残局，银铃这个格格的身份正好。
银铃开始本以为自己肯定无法活命，没料到这位李自成真将自己当成了他的学生，略一迟疑，便都同意下来。
女儿家到了一处陌生之地，定然是害怕的，有了老师的照顾，比盛京好玩呢。
杨廷麟通过这段时间的经历，已经明白学八股是无法挽救这个国家，不过他认为杆子更加不靠谱。
他对李自成有着十分的好感，想着他救了建斗，自然不是坏人，正好去看看他有什么历害之处，也许还能说服他报效朝廷，于是也欣然前往。
“包壮，走，去看庙会。”
“好勒！”
一听大帅要带自己去看庙会，包壮高兴极了，一溜烟跑了过来。
李自成替他整理了一下衣装，回到金三角后，有了依娜、洛雅儿等人的照顾，包壮也光鲜了不少，看上去更加精神。
两人再不叫其它人，轻轻出了总督府，向着金光寺走去。
西北公司在高家堡斥巨资修建了金光寺，此地成了信徒们的圣地，此次庙会也放在这里，更是热闹非凡。
两人在人流当中挤来挤去，李自成指着那些招牌，将很多典故一一讲给包壮听。
这位蒙古小娃，最喜欢听故事，特别是古代的故事。
新年之前，正是最热闹的时候。各处庙会都已经开场，一直要闹到元宵上灯才算结束。
这种过年的气氛，在李自成的前世，已经是越来越淡了，所有人只知道拿着手机抢红包、打游戏、玩抖音、上B站，那里还有什么万家欢乐！
整个金光寺，满满的都是烧香长磕头的善男信女。收随喜布施钱的和尚扛着黄色的钱箱，忙得满头大汗。大雄宝殿门口挤着的全是大姑娘小媳妇儿，争着去摸门上的铜钉。
有些混混故意在人堆儿里面挤来挤去。金三角姑娘性子泼辣，不一会儿，就有一个混混给挠得满脸是血丢了出来。
李自成哑然失笑，女权主义，估计就从金三角开始了，凤营将随着自己南征北战，到时会将女权主义传播开来。
佛不是说了吗，众生平等，上帝也是这样说的，只有在华夏，程朱理学妄图涅灭天道，自然好景不会太长。
想想后来的DF17、DF41、JL3、HQ10、J20、H20这些维护和平的利器，其中那有一丝程朱理学的身影？
这些大国重工，护卫和平的装备，都是科工人员用血汗凝成的，并不是靠之乎者也召唤出来的。
不知不觉当中两人已经给人流挤到偏殿旁的一处小月洞桥边上，这里更是人山人海。
包壮见到什么都很新鲜，李自成给了他十两银子，让他随意玩去，自己则在一旁观察人流量，思考着在金三角兴建兵制的种种计划。
李自成准备按镇、协、营、队、排编成新军，分为步、骑、炮、工、医各兵种，以陆军督练处为领导机构，自己为总督，下设督办、督法、督操、参谋部四个职能部门以及中军、标营、文案等辅助机构。
除此之外，另设粮饷局、军械局、转运局、洋务局、军医局、教习局等机构。
基本的架构已经成立，但人员严重不足，特别是有着新思想的官员太少，中层将领也是奇缺，李自成决定过完新年，便开始对漠南蒙古的乃蛮、敖汉两部进行征伐。
人才是在战争中锻炼出来的，如果只是招聘，其中定然有不少赵括之流，志大才疏之辈。
不少读书人来到了金三角，他们自认为能济世救国，在李自成眼中，最多也就能做做文案，有一些可进洋务、教习局学习提高。
金三角本有西北营和凤营，再组建了一枝新兵营，共三个营编为一协，有着一套完整的后勤体制，从督练到步、马、炮队都有专管后勤的供应机构和人员，隶属督练处的粮粮饷、军械、转运、军医四局尽快明确编制与饷银。
一阵鞭炮声将李自成的神思拉了回来，他自语了一句，“有这三营士兵，扫平蒙古应该不成问题。”
第519章 及时雨汤若望
还有三天就要过年了，李自成这两天开会开十分勤快，西北公司财务总结、经济总结、渠道总结、各种表彰就已经将他累的够呛。
他的重心还要放在了新的兵制身上，各种职能部门刚刚成立，很多人还不会办公，士兵的操练还算比较正常，但各种辅助部门，仍然事事都要由李自成操心。
捶了捶有些麻木腰眼，李自成觉得回到高家堡，比在遵化城累多了，想着从来皇帝多短命，估计不光是因为后宫美人多，那些雪片般飞来的奏章也是催命符啊！
这种状况必须要得到改善，自己得适时放权，宁愿效率慢上一些，不然就算是一台精密电脑，只怕也会死机。
将手中的文件向桌上一摔，李自成准备放自己半天假，去和众位美女戏耍一番。
现在自己身边美女多了，环肥燕瘦，真是一道美丽的风景呢。
“校长。”门外响起了包壮嗡声嗡气声音，“要打起来了，看热闹的人很多呢。”
李自成闻言敲了敲额头，大过年的，怎么这么多破事啊！
跟着包壮急急跑回府中，却见迭儿和银铃各自在活动筋骨，看来准备比划一场。
银铃的腰怎么能这么细？这双修长美腿，放在前世，什么名模，都一概比了下去……
至于迭儿，和银铃相比，又是另一种风味。
清秀中偏有一种纯天然的野性。看着她咬着白牙永远倔强的样子。让李自成忍不住有点邪恶的冲动。到底要怎么样的凌辱，才能让她崩溃下来？
邪恶啊邪恶，太邪恶了……
他一时间想得出神，都忘记了问为什么出现这种场面。更别谈阻止了。
两位互相看不顺眼的女孩子已经开始互相叫板。
“我练的是千影腿，‘翻身盖打劈砸式，撑叉穿撩把腿弹。’这江湖把式，你怕是瞧不上吧？”
银铃场面话说得霸气十足。
迭儿闻言冷冷一笑，抱拳拱手。这微微一动，胸口就是一颤，李自成注意到她本钱为往日里更显丰厚，看来是木瓜奶茶的功劳啊。
“我练的是庄稼把式，大极推手，手是两扇门，还要请您脚下留情。”
一个是金鸡独立半开屏的架式，双腿一立一挑，由腰到背。笔直笔直的，腰臀那块儿女孩子天然的凹陷，曲线就更加的动魄惊心。
另一个身沉腰坐马，一个翻身亮掌砸拳引路的架式，双臂绕了一个大圈儿，双腿一前一后立定。缓缓双手抱拳伸出，胸前颤动得跟一阵阵波涛似的。
“好……”
“开始！”
邢凤娇居然当起了裁判，站在中间单手向挥，就要说话。
“这是打什么打？闹什么闹？都闲得没事情做了不是？”
李自成大踏步走了近前，向场中一站，气势逼人。
邢凤娇见大帅到来，今番热闹不成了，人便向旁边一站，再不说话。
银铃却大声说道：“老师，您别管！”
迭儿也斜着眼睛看了李自成一眼，“这人不懂规矩，必须要教训教训！”
“欠教训！”
“不老实！”
李自成的气场对两女完全没有起到作用。
就听“噗……噗”两声闷响，
银铃的一记鞭腿被李自成左手捞个正着，而迭儿一记三拱手也被其右掌挡住。
“哎呀，你们竟敢攻击大帅，这下可糟了，奴家先跑。”
旁边观战的洛雅儿小嘴吐出一语，转身要溜。
现在场中这一男两女的姿势看上去十分不雅呢。
“哼……”
李自成嘴里重重一哼，双手一放，迭儿和银铃收了姿势，却都气鼓鼓站定，想来并不服气。
“校长。”定国一路跑了进来，“汤神父请你去一趟，说是有欧洲客人到了。”
李自成本待好生教育一下两位美女，顺便将家法固定下来，一听欧洲雇佣军到了，欣喜不已，顾不得多说，留下一句，“散了吧。”扭头走了。
定国看着银铃那不服气的模样，将声音压低，“各位小姐姐，其实你们要比试，看谁的本事历害，我却有一个更好的主意。”
一群佳丽呼的一声将定国那小身板围在了中间。
“小弟弟，姐姐爱你。”
“定国，你最帅！”
……
李自成走进神父的府第，就见汤若望摆开酒宴，座中有十多名金发碧眼的欧洲佬。
“艾欧利亚。”神父满面笑容走了过来，“非常幸运，您需要的人我差不多都找到了。”
他朝身旁的那些欧洲人示意，那十多人纷纷见李自成能听懂英文，纷纷面露诧异之色，依次向李自成行礼。
李自成注意到，他们大多行的是欧洲的军礼，这表明他们大都是现役或者退役军人。
这些人真是及时雨啊！自己刚将新兵的编制确定，教官人选便到了，他半个多月以来的焦虑之情顿时散去。
哈哈大笑中李自成招呼众人一并入席，尝尝西北公司的精品菜肴。
汤神父指向距李自成左手边一名年近四十的棕发男子介绍道：“这位是罗塞多先生，他在丹麦陆军服役十年，上尉，参加过欧洲战争。
李自成屈指一算，欧州三十年战争刚刚结束了第一阶段，丹麦战败，吕贝克签订合约，奥地利获得了第一阶段的胜利。
看着这些人的肤色，李自成明白了，他们大多是丹麦战败的军人，对欧洲前景悲观，所以才来东方避难和发财。
瑞典此时还未参战，不然他们一定还会心存幻想，继续在欧洲作战吧！
“这位是简森，骑兵中尉，几年前退役，欠了不少的债。”
“这是法尔考先生，炮兵中尉……”
“这位是皮特森……”
经过神父介绍之后，李自成对这些人有了大致的了解，基本都是基层军官，正是自己练兵最需要的人才。
他端起酒杯，脸上露出笑容，“各位来到这里，便将这里当成第二故乡，喝了这杯酒，本总督相信最多十年，你们将腰缠万金，到时回到欧洲，买下一座庄园，酿着可口的葡萄酒，娶上几位金发美人，快乐的安度晚年。”
见这位西北公司的总督英文说的十分流利，这些来自欧洲的军官们渐渐收起了忐忑的心情，几杯酒下肚，桌上便热闹起来。
“那我们说说佣金吧。”李自成提出了这群老外最在意的问题。
第520章 美丽的东方
罗塞多代表这群军官发言，要求月饷日常为五十两，如果发生战争，饷银提高三成。
欧洲现在用的是金币，不过神父已经帮助他们换算成了银两。
五十两，并不贵，李自成并没有讨价还价，点了点头，痛快答应下来。
这些雇佣兵跑到大洋彼岸淘金，只要能将自己的本事交出来，李自成不在乎多给些银两。
他已经决定在柏林堡兴建一个华夏目前最大、最豪华的赌场，就如同后世拉斯维加斯、澳门赌场一样，这些人赚的钱，最终还是用于消费流通。
欧洲人喜欢玩德州扑克、同花顺、廿一点、轮盘、百家乐，华夏人则是喜欢麻将、骷子、牌九、抓机。
在李自成初步计划的柏林赌场中，这些活动应有尽有，等到京师的联赛启动，西北公司也会普及很多运动，同时开出相应的盘口。
大众博彩，才是赌场终极赚钱方式，彩票抽奖是最没吸引力的一种，多来几次，民众慢慢就失去了兴趣，也就朱由检情有独钟。
还有一种是股市，不过目前金融体系还未形成，要等到华夏进入资本市场之后才能进行。
在新军中举行足球、蓝球、排球、手球和田径、游泳赛事，既能推行全军健身，增强士兵们的身体素质，又能做庄赚钱，赌场的魅力，大多数男人都无法拒绝。
柏林堡是个好地方，金三角的中心，有高家、建安两堡的保护，看谁敢来摸摸虎须。
那些有钱人，应该很喜欢在这样的环境中一掷千金，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就如后世的公海。
归化城向北，有一大片平原，那里有一个前世响彻世界的练兵场——朱日和！
朱日和位于乌兰察布市四子王旗和锡林郭勒盟苏尼特右旗境内，占地一千平方公里。这里地形复杂，分布着哈尔德勒山地、都新草原、乌登草原、察汗敖包丘陵、杭盖登吉丘陵等，由沙漠、草原、山地、沟壑等组成，具有独特的排兵布阵优势。
朱日和系蒙古语的译音，意为“心脏”，李自成会将那里建为最大的军事训练基地。
有此强兵，别看柏林堡现在黄尘满天，他日终会成为纸醉金迷，名流云集的好地方，只怕是中亚和西亚的富豪们，也会前来领略一番。
李自成收回神思，将酒杯一放，“捡日不如撞日，签契约吧。”
这些佣兵早就将空白雇佣契约带在身上了，所有契约一式两份，英语和中文各一，双方签字画押。
契约签定完成，神父对李自成优雅地躬身行了个礼，“艾欧利亚，我已经完成承诺。”
“没错。”李自成微笑着点头，“能为西北公司带来这些人才，神父你立了大功，本督会在金三角建立教堂，神父如果喜欢京师的热闹，本督也可派人送行。”
“喔……亲爱的艾欧利亚，我受命在西安府传教，已经离开京师很久了，想回去看看。”
李自成本意也是希望神父回京，这样会影响到更多的人，特别是工部尚书徐光启和登莱巡抚孙元化，这两人对西方学问很是着迷。
汤若望那可是个牛人！熟知天文地理，精通历法，特别是他会铸炮以及制造望远镜，他回京师，对工部有莫大的帮助。
徐光启年老多病，要不了多久就只能当顾问了，李自成会全力运作让王志当上工部尚书一职。
李自成心中高兴，这段时日的沉闷一扫而空，端起酒杯频频劝酒，和一群庸佣军聊起欧洲战场来。
“罗塞多，德意志小邦不行，打不过天主教联盟。”
“艾欧利亚，不、不、不，波旁王室对德皇力量必然会警惕。”
“尊敬的总督大人，您说法国要介入德意志内争？那瑞典呢？”
李自成心想现在海运并不通畅，小冰河时期，华夏战乱不休，欧洲的消息很难传得进来，特别是偏远的西北，于是果断说道。
“瑞典国王古斯塔夫是不会参战的，德皇在波拉美尼亚海岸驻有重兵，特别是乌泽多姆岛上防守严密，古斯塔夫就是想战，也无能为力。”
“总督大人分析的极是，对欧洲战局真是了如指掌啊！”罗塞多已经喝高了，胡乱挥着双手吼道。
“东方，美丽的东方，才是我们的庄园，让德意志见鬼去吧，让天主教联盟见鬼去吧！”
……
天色未明，李自成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第一声鸡鸣之时便翻身起床，亲兵队长李强等人已经陆续回来了，李自成本欲在新军中给李强安排一个带兵的职位，无奈他痛哭流涕，不愿离开大帅，也只得罢了。
李自成本就是万人敌，再加上汤神父又送了一把簧轮枪，平常人等哪能近身，亲兵几乎起不了多少作用。
总督亲兵依然是一个排的编制，李强虽然是一个排长，下面只有百十号人，但大家都知道他不愿意离开大帅，对他很是尊敬。
对李强交代几句话，李自成便走出总督府，让亲兵们备好战马，赶着晨星寥落向校场而来。
欧洲雇佣军的到来，让他兴奋的睡不着，他已经决定节后新兵营开始正规训练，先让大家好好过一个年。
到了校场，这里的黎明静悄悄，平日，这时已经有西北营人马操练，而今天却冷清清的，这让李自成十分不解，他派人将袁宗第叫来，问道：
“为什么没人操练？”
袁宗第回答说：“大家因马上便是新年，都想歇息几日，所以没有出来训练。”
李自成脸色黑了下来。
“这是谁当的家？叫大家歇息几天，蒙头睡懒觉？”
“是我。”
袁宗第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低下头等候挨训。
“汉举，你……”李自成脸色更为严峻，嘴里却说不出话来。
“大帅，你罚我吧！”袁宗第见大帅不作声，抬起头来说道。
这时一旁李强吞吞吐吐说道：“大帅，谁也没下命令，只是大家想着新年，不觉松了劲，不约而同地都想歇息几天。”
“哼，好个‘松了劲’！一切事都坏在‘松了劲’这三个字上！难道咱们现在可以高枕无忧么？不要忘记，官军还在咱们四周！”
第521章 难民营
邢凤娇和红娘子带着的凤营女兵们已经起来操练，看见大帅为操练一事正在训人，两女香舌一吐，暗道好险！
李自成瞧见她们这样，又听李强之言，并不是袁宗第下的命令，想着这是在金三角过的第一个新年，准备了不少节目，大家估计都盼着呢。
李自成心中一软，没有太动火，说完这些话就同亲兵们上马走了。
他想了一想，打马来到难民营。
李自成成立难民营引起了很多部下的不解，不但要修筑很多房子，还多出不少后勤保障工作，更别说粮食了。
现在各职能部门忙得是鸡飞狗跳，效率还不高，哪有心思管理难民营这种吃力又不讨好的地方。
李自成回来之后一直很忙，从来没有视察过这个年代自己首创的难民营。
“大帅，在那里。”
顺着李强手指的方向，李自成看见一个山窝里密密的尽是树木，树梢上有几缕轻烟冒出，似乎有人影和火光藏在林中。
“这环境不行啊！”
李强一听大帅之言，赶紧说道：“前番大战，多数将爷都去了京畿之地，这难民营不受重视，所以就在山窝中搭了些木屋，将就安顿下来。”
身后有一位大胆的亲兵说道：“咱们的水泥和石材都要修兵营、工厂、医院、道路，哪有剩余的给他们呢？”
李自成并未指责这位亲兵，反而是点了点头，“叫学员们都过来。”
“大帅，叫不叫银铃……”
“她不用管，尽量给她自由，不要让她逃掉就行。”
李强忍不住笑道：“这位东虏格格的武功还真不错，性格也好，弟兄们也不曾为难于她，刚开始咱们为了试试她的胆量，在她的桌上放了几根毛毛虫，将她吓得抱着被子蒙头。”
李自成听罢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名胆大的亲兵又开口说道：“大帅，咱们还用无毒蛇和老鼠试过，她的胆子很小，想来因为身份尊贵，没见过世面，要说她敢独身从这里逃往辽东，我看是不行的。”
李强连忙说道：“小心总是没错的，请大帅放心，我们会盯好她的。”
“不要给她压力，多让她见识一下咱们的部队，咱们的作风，以后，会有用的。”
李自成说完，就见以定国为首，一批学员打马而来，银铃竟然也在其中。
待他们停下来，李自成扬鞭问道：“你们谁能说说难民营有什么好处？”
一众学员都扁着嘴巴，对难民营，他们同样不曾关注。
还是定国率先说道：“校长，这些都是四处而来的好百姓，现在一共有二千多人，有的在家中被逼无奈，有的家人受了官军和乡勇残害，还有不少的因为蒙古战乱，没有了家畜的牧民，随着咱们西北公司和金三角影响力的扩大，陆续而来，恳求收容他们入伙。”
对这位弟子，李自成很是满意，他微笑着看向定国，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开始有人说咱们粮草欠缺，不能收容他们，但他们苦苦哀求，赌死不肯回去，还是李友会长让他们在这里驻营，暂时安置，等过完年后再请校长决定。”
他想了想说道：“虽然这些难民中可能有敌人的奸细混入，但咱们不能因噎废食，放任不管，这是树立民心的好办法，大家看，这些树林中的百姓有的在用砂吊子煮草根和野菜，有的煮柿子皮加谷糠，有些人带有别的干粮，要不是对咱们大帅，对西北公司有信心，怎么会背井离乡呢？”
红娘子听定国侃侃而谈，心有所悟，她自己从小就是难民，没了父母兄弟，吃尽了苦头，看着眼前这群难营，眼圈也红了。
“校长，咱们不是要招新兵吗？其实从难民营中招收精壮，其忠诚度和耐苦度极高，是良好的兵源。”
“这些难民中必然有很多工匠和手艺人，也是咱们目前极需的。”
“情报，难民稍经训练，就能成了丐帮中的一员，打探情况极其高效。”
有了定国的抛砖引玉，一群学员开动脑筋，七嘴八舌，说了半个时辰还没有停住。
“看看，这么多的好处，你们却不重视，这算不算犯了错误？”李自成来了一句总结性发言。
一队人顿时没有声音，就连银铃也低下头去若有所思。
“走，咱们前去瞧瞧！”
李自成一纵马缰，当先向树林走去，他要让学员们进一步感受这个时代的残酷。
“总督大人来看俺们啦。”
难民营中不知道谁吼了一句，一大群人拥而出，争着询问是否答应他们加入西北公司。
定国策马挡在校长的前面，挥了挥手，“总督大人来啦，你们推举一个首领，有什么话快给大人细说。”
大家惊疑地望着定国身边的那个高鼻、大眼、面色和气的青年，见他穿着粗布箭衣，甚至比定国的衣服还旧，在刹那间不相信这个人就是总督。
“不对，听说总督大人身高一丈，面如锅底，腰圆十围。”
“总督大人用的是当年温侯兵器方天画戟。”
“他能扛起千斤之鼎，大吼一声，河水为之倒流。”
李自成一听，敢情自己在很多难民心中成了魔鬼化身，笑道：“我还听说他屁股能喷火，将敌军烧得干干净净。”
树林中爆发出一阵阵的轰笑，大家快活的看着这位青年，只见他认真了神情，大声说道。
“我就是李总督！”
林中顿时静了下来，大家从李自成的举止和神气上看不像一般头目，而且看见这么多兵将在他的身边是那样恭敬，更可知他不是等闲之辈。
一刹那间的疑问过去之后，立刻有几个人带头，跟着几百人纷纷拥到李自成身边，黑压压的一片。
片刻间鸦雀无声，有的望着总督，有的互相观望，希望别人快点说话。站在最前列的两人轻轻推他们中间那位带着腰刀和弓箭、瘦骨磷峋的高个儿，小声催促：“快说，快说。”
李自成看的真切，右手一指那高个儿，“你便是他们的头领吧？那就由你来说，本督会认真听取意见。”
第522章 血与泪
高个儿见总督平易近人，也来了信心，上前一步，站在马首之侧高声说道。
“总督大人，我们都是来投你的，请你收下我们。从今以后，我们死心塌地跟随你。你指到哪里，我们杀到哪里，倘有三心二意，天诛地灭，鬼神不容。”
李自成看了他两眼，“来到这里便不受朝廷控制，名义上可是形同造反，提着头过日子的事儿，你们可要想清楚了。”
高个儿青年回答：“回大人，我们这些受苦人，各人都有一把血一把泪，如今走投无路，才拼着命趁夜间逃出官军和乡勇的封锁前来投你。要不是官军和乡勇把守得紧，差不多把所有的大小山路都卡断了，逃来的人还要多几倍哩。”
“你叫什么名字？”李自成见他有些胆量，开口问道。
“不瞒大人，俺叫罗虎，我们这里大多是做庄稼的老实人，走树下怕黄叶打头，踩脚下跺三跺不敢吭声，不到万不得已，总不肯走造反的路。如今官军同流贼在山西和陕西厮杀，他们奸掳烧杀，无恶不为，差不多都是家败人亡，才把心一横，走上梁山。”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吼了起来，“既然在家活不成，不如投到大人旗下，轰轰烈烈地干一场，就是死也死个痛快。倘若得到机会，还可以报血海深仇。”
李自成已经收了笑容，看着罗虎，“家中还有什么人？”
罗虎眼圈儿一红，说：“俺已经没有家，——家破人亡了。”
“不光虎子哥，咱们大多都家破人亡！”
又有人在后面哭着说道：“俺家五辈儿给财主种地，替人家作牛作马，一年到头挨饥受冻。前年春天，我奶奶活活饿死。去年年底，父亲因还不清阎王债，眼看日子没过头，上吊死了。
财主就逼着俺娘，把俺妹子抢去做丫头，俺娘呼天天不应，求人人不管，哭了三天没吃东西，连气带饿，到第四天就死了。
她临断气前把俺叫到床前，‘老天爷闭着眼，这世界没有咱们穷家小户的活路。娘先你们走一步，在阴曹里等着你们……’”
林中顿时哭声一片，李自成这边不少学员和亲兵想着自己的身世，一时间感同身受，也跟着抹起了眼泪。
李自成的脸色沉重，一言不发，他去了京畿，感觉民众的生活比陕西要好上一些，心中叹道。
“到底是天子脚下，与各地不一样，陕西如此，想想边远山区只怕更加艰难，要知道数百年后，火箭已经可以飞天，但云、贵、川山区还有很多民众依旧生活在贫困线以下。”
现场的哭声完全无法停止，大家泪流成河，李自成并不制止，他决心给学员们上一堂政、治课，他双眼向难民们扫了一圈，见他们个个鹑衣百结，有的骨瘦如柴，有的浑身浮肿。
因为罗虎这一哭，有的眼泪汪汪，有的低头叹气，有的忍不住小声抽咽，有的虽然默不做声，却频频以手揩泪。
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难民见总督大人与自己心有共鸣，许多人情绪更加控制不住，又有人哭着说道。
“官军们去和八大王作战，龟孙们路过俺的村庄，说咱们通贼，先抢鸡、羊、牲口，又抢家具，然后一把火把村子烧光……”
俺躲在山里，亲眼看到俺嫂子被好几人糟蹋。她想扑到火中自尽，又被拉回，用刀架在脖子里抢走，不知卖到什么地方。
可怜俺哥饿得皮包骨头，被逼着挑东西，身上没一点力气，挑了两里就走不动，又勉强走了两里，一头栽倒路旁的山沟里摔死了。”
“啊………………”
包壮实在听不下去了，狂吼一声，纵马奔出几丈，双锤一举，将一棵大树拉腰扫断，响起巨雷般的声音。
“校长，我要杀上金殿，将皇帝老儿的天灵盖敲碎！”
“包壮回来。”
定国打马赶上，牵住了他的缰绳，“一切有校长作主。”
难民们见总督大人身后一位娃娃都如此历害，心中希望大增，顿时跪了一地，连连磕头，要总督大人收留自己。
李自成跳下战马交给亲卫，盘膝坐在了地上，让大家都坐在地上说话。
等大家都坐下以后，他不再问下去，斩铁截铁地说道。
“你们都留在我这里吧，如今强凌弱，富欺贫，官绅兵勇拧成一股劲儿残害黎民，又加上天灾连年，你们都是被逼得走投无路的人，各人都有一肚子血泪冤仇。”
他指着地上的无名小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人民，才是这片天地的主人，树再高，叶再多，生命力未必有小草坚韧。
你们既然来投西北公司，家有家规，军有军规，千万记住，这可不是拉杆子，不要扰害百姓，否认绝不容情。”
以罗虎为首，难民们见总督大人答应收留，一个个收了眼泪，破碲为笑，连连应诺下来，表示会遵守西北公司的所有规定。
吃了这么多苦，翻山涉水，总算有了安身立命之所了啊！
李自成让罗虎作为难民营的营长，又选出一位叫许光其的副营长，暂时管理难民营。
这里成份复杂，自然要细细擦查一番，节后成立的保密营正好可以边学边实习。
“强子，现在就下通知，从今天开始，难民营的生活标准和其它营完全一样，可让他们帮助重修房屋，铺设道路，还有架水车、做饭、清扫等等工作。”
罗虎等人听总督大人现在就对自己有了安排，大家将手上的东西一抛，高兴的跳了起来。
离了难民营，李自成又带着学员们去看了农田、水利的建设和发展。
金三角缺水，为了种植土豆、红薯、玉米等农作物，必须要多引河水，才能防旱。
“水能不能往高处流？”李自成提出一个问题。
“哈哈，当然不能。”银铃不假思索的应了一句。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给你们看看本督设计的引水机器，让你们开开眼界。”李自成看着银铃笑了起来。
这位女真族的格格看来在这里过的不错，虽然和迭儿好勇斗狠，但从未开口说过要离开的言语。
第523章 一切为了胜利
现在没有发电机，无法用机器大规模取水，李自成按照记忆画了这套滑轮传送图纸，用水作为动力，通过由无数木板形成的阶梯状滑轮，便可实现从低处取水。
每个木板都可以从河中挡住一些水，木板越多，取得水量越多，可惜在上面需要的力量就越大。
现阶段由于动能不足，整个木形阶梯和长度和大小受限，无法做到大规模引水。
勤能补拙，李自成命令工匠营多造这样的机器，积少成多，只要数量够多，取水自然就多。
华夏从来就不缺少人，人多好办事，看来就是指现在这个时代。
大量的机械装置引起学员们的强烈兴趣，大家兴趣盎然，都试了试用人力取水，人人累的是满头大汗。
“校长，以后有不听话的，就罚他来这里人力取水。”定国人小，两手把住手柄，不到一炷香时侯已经脱力，气喘吁吁的说道。
“好建议。”
李自成点了点头，这样比普通罚跑、罚站的运动量大多了，也能让他们终身难忘。
如果有了发电机，一切都显得轻松多了，并且各类机床也能制造出来。
发电机……欧洲不知道现在有没有了，李自成觉得自己有空，应该去欧洲看看，对华夏的大事记得还算清楚，当年学习时，对欧洲历史，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十字军东证和一、二次世界大战。
全球一体化很重要，不要以为自己是天朝上国，高高在上，闭关锁国。
“亲爱的总督大人。”
罗塞多带着雇佣兵们求见李自成，刚一见面就取出随身的小册子递给李自成，上面有些简单的图画，配有不少文字说明。
“这是丹麦陆军的士兵训练纲要。”
李自成先期支付了他们三个月的军饷，让这些雇佣军能在金三角好生HAPPY一番，反正肥水不流外人田，最终通过商行和酒家又将他们的银子赚了回来。
没想到他们这么有职业素养，将训练纲要都整理了出来。
李自成很快在手册上找到了长矛兵、胸甲骑兵等图案，不禁笑了起来，指着手册说道。
“咱们军队里不会出现这些兵种，已经过时了。”
罗塞多却是一脸严肃，板着脸据理力争，“李总督竟然要取消长矛兵？我们已经了解过，你要面对的是华夏游牧民族，他们的重骑兵冲锋会瞬间击溃您的步兵。”
“非也非也。”李自成回道：“咱们的敌人是以轻骑兵见长，射术极佳。”
欧洲曾经风靡一时的重骑兵，在李自成眼中跟移动的靶子也没两样。
“罗塞多先生，如果让火枪兵排成密集队形，并且每个人的枪头上都顶着一尺半长的刺刀，会怕轻骑兵吗？”
罗塞多皱眉思索了一下，似乎没得出答案，但随后又换成一副骄傲的表情，“这阵型是否管用我不确定。但火绳枪兵不可能排得这么紧密，间距过窄很容易引燃队友的火药……”
“哈哈，罗塞多先生，这世界的变化很快呢。”李自成叫来一名亲卫，将米尼枪交到罗马塞多手里时，他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很快明白了这是支燧发枪。
“喔……这并没有多大用处，亲爱的总督先生，燧发枪价格昂贵，它的可靠性并不优良。”
人们总以为欧洲人富于创新精神，其实他们守旧起来比东方人顽固得多。十六世纪出现的燧发枪，欧洲一直到十八世纪才普及，甚至拿破仑时代还有人要用弓箭代替火枪。
幸好这位法国天才统帅没接受这个建议，不然早就被推翻流放了，哪里还能创造出震古烁金的战绩。
“等一会，我陪你们出去试枪，你就会推翻你刚才的言语，晚餐时向我敬酒。”
李自成含笑说道：“价格不是问题，我的士兵肯定要装备最好的武器，我会不吝投入，一切为了胜利！”
“一切为了胜利！”罗塞多应了一句，“如果这种武器的可靠性有保证，再加上密集的刺刀方阵，或许真的可以替代长矛兵。”
对训练大纲的其它要点，李自成基本同意，从最基础的队列动作，例如立正、齐步走、转身等动作，到作战阵型的规划，各种武器装备的应用，兵种间配合，以及针对不同敌军和不同地形的作战方式等，都一应俱全。
自己并不是军事院校出生，就算有什么问题，那也是在训练和实战中发现，再行慢慢解决。
欧洲军人习惯于标准化、模式化训练，这在农民军中是不可想象的，就是号称精锐的八旗和关宁铁骑，他们的战争思维还停留在大刀长矛阶段。
李自成和他们在队列转换的细节、作战通信指挥、拼杀技巧等方面接近一致，这些经历过欧洲军事技术革命的雇佣军，他们的战斗经验很有价值。
李自成想到如果自己能拥有一支普鲁士雇佣军官就更加完美了。
相信多塞罗等人在自己慢慢完善的教学大纲下，能进一步升级，达到普鲁士教官的素质。
到天色渐暗，罗塞多等几名军官已大致明白了李自成的队列要求，不过线列战术、阵型之类更深的东西只能慢慢探讨。
皮特森走了进来，“总督大人，我见你的亲兵队长已经来过几次了，好像有急事找你。”
“喔……不好意意，总督大人在我这里呆的太久了。”罗塞多很绅士的中断了这次交流。
一听说李强找自己，李自成也不敢怠慢，连忙告辞走了出来，却见李强急步上前。
“大帅，快去百花园！”
“又打了起来？”李自成一听百花园有事，又气又笑，估计迭儿跟银铃又闹了起来。
他刚进到内院，洛雅儿就嘟着小嘴奔了上来。
“大帅，有贼，怕怕。”
从塞当城回来之后，时间慢慢医治好了她心中的创伤，姐姐依娜的商会在大帅的支持下越来越红火，阿尔博罗特完全融入了西北军，他训练的骑兵在各类军中大比都名列前茅。
她知道大帅过完新年，就会开始整合漠南蒙古，替自己，替多罗特部出气。
天下间，没有哪位男人有他这么英勇，这么深情，这么历害！
第524章 福无双至 祸不单行
给邢凤娇说明了自己的心事，得到了这位未来大妇的认可，洛雅儿从此便弃了那张冷面，柔情似水，腻往大帅不放。
此时她嘴里说着怕怕，身子顺势挤进李自成怀中，吹气胜兰。
“你的春联又不见了，咱们院里有内鬼。”
春联在明朝十分普及，明太祖朱院长本身就是对联大师，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对联。
所以华夏最出名的对联大家来自明朝，名叫解缙。
新年将近，李自成应这些美人的要求，在百花园大门前贴了一副春联。
天下间要说春联高手，自己敢说第二，无人能说第一，后世的妙联千千万，谁便拿一副来也能让那些酸儒闭嘴。
“烟锁池塘柳”他们能对上吗？
“又不见了？”李自成有些遭懵，自己法令森严，竟然有人敢虎口拔牙？
这已经是第四副对联了，自己还专门发出了严正声明和严重警告，居然没用。
略一思索，李自成脸上露出了微笑，拍了拍洛雅儿的香肩。
“钗儿，那只能说明你家大帅字是极好，联是极好，人也是极好的嘛。”
“嗯……可是这么喜庆的日子，很煞风景呢。”洛雅儿见李自成有熄火的危险，连忙火上加油。
“嗯……这到也是。”
“大帅，今夜钗儿陪你，抓小贼？”她提出了诱人的建议。
“读书人喜欢本总督的字，取去欣赏一番，窃联并不算偷，说明他们有上进的心思嘛。”李自成并不接招。
“可是……人家不管了，大帅你得想办法。”洛雅儿在李自成怀中扭动了几下，显示出少女的不开心。
李自成心想不知道这群女人打的是什么主意，自己绝不能出面，不然只怕会中了她们的诡计。
手心手背都是肉，得罪了谁，都不是好结果呢。
他想了一下，有了主意，附在洛雅儿耳边说道：“钗儿，今日再写一联，保证没人会揭。”
“吹牛。”洛雅儿一万个不相信。
“可是不信？”
“当然不信。”
“那就打赌。”
一听说到打赌，洛雅儿有些不自信起来，眼前这个男人做什么事情，基本没有输过。
“怕啦？”
“哼，赌什么？”洛雅儿旋即释然，自家大帅怎么会欺负自己这样的弱女子呢？
只赢不输之局啊。
“要是我输了，任由你来处置，要是赢了，嘿嘿，赢了就要全身推。”
“什么叫全身推啊？”洛雅儿明显纯洁的历害。
“这个……那个……反正是很享受的一种服务，还有冰火两重天，包管你喜欢。”
洛雅儿并没有犹豫，大帅怎么会伤害自己呢，大家只是玩游戏而已，于是点头同意下来。
想着曾经的冰山美人要给自己来一个全身推，李自成思想邪恶了起来。
洛雅儿明显也感觉到了异样，心中如撞小鹿，感觉自己上了大当，再不敢看李自成，象小兔一样逃了开去。
“喂，别忘了，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身后传来李自成得意的喊声。
……
“女真人，今天该你了。”
黑夜中迭儿双眼直闪星星，“昨夜我揭下的那幅对联，真是爱不失手呢”
“蒙古人，噪声！”银铃打断了迭儿的说话：“你能做到的，我自然能做到。”
这是定国给她们出的主意，校长的对联自然是好的，一众美女通过抽签决定位置，谁能拿到校长的对联便算成功，谁要是拿不到，就算失败。
这样文比，不用打打杀杀惹大帅不开心，定国的建议得到了邢凤娇的支持，其它美人自然也不会有意见。
银铃身形进入了黑夜之中，洛雅儿有些心神不宁，想着李自成白天的话，也不知道能不能让这位东虏格格败兴而归。
说到立场，她自然是和迭儿一处，反对银铃的。
女真人将蒙古人欺负的够惨了！
三个女人一台戏，何况这里不止一个女人。
“咱们去搓一圈麻将，慢慢等，这里太冷了。”
邢凤娇带着一群女人回了房间，刚玩了两把，就见银铃空着双手回来。
“耶……”
洛雅儿现在满嘴都是从校长那里学来的经典语句。
“失败罗……”
“银铃，以你的武艺还会失手？”邢凤娇大惑不解。
“不可能，肯定是她不忍心，生怕累着大帅！”依娜顺口说道，他对银铃这位小姑娘到没有太多恶感。
“也许被谁捷足先登了。”话音未落，红娘子也闪出身形，“本以为来晚了，没想到银铃姐姐未曾得手。”
小姑娘也有很重的八卦心肠，定国将此事告诉她之后夜夜都来，并且自己也准备在最后一天出手。
银铃懒得看迭儿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的说道：“对联还在，只是这副对联，取下来做什么呢？看来师傅是真生气了。”
“啊……”众女不明所思，大眼睛都看向银铃，只有洛雅儿知道大帅果然有妙对，自己可是输了。
全身推？推就推，春风吹，战鼓摆，这个世界谁怕谁，她的心中也念了一句大帅的名言。
“大帅今日之联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也太秽气了，我宁愿输，也不要！”
几人听了银铃之言，面面相觑，这八个字不是什么好话。
红娘子搔了搔小脑袋，“校长不会真生气了吧？这么狠的话也写出来了，这下肯定没人再揭了。”
“咱们一定要形成攻守同盟，要是他向我们发难，咱们要抵死不承认，就象在战场上一般，要有成仁之决心。”迭儿说得是斩钉截铁。
“这样真的好吗？”洛雅儿刚问了一句，迭儿那张小手便搭在了她肩膀上，“大帅的脾气我十分清楚，只要咱们不认，游戏到此结束！”
“看来大帅是不希望你们两人再斗下去，这次就算平手，以后有空再另行切磋。”邢凤娇站起身来，作了最后的评判。
果然这副对联贴上之后，再没有人来揭联，只不过进出百花园的所有人看到之后都加快了脚步，生怕被这八个字沾上了秽气。
几位美女坐不住了，这对联实在是太不吉利了，这大过年的，怎么能这样呢。
迭儿蠢蠢欲动，想要将对联当众揭掉，不过邢凤娇阻止了她，大帅如此，自有深意。
第525章 出国留学
今天高家堡校场进行戒严，罗塞多带着外籍教官们开始第一天新兵训练。
西北营和凤营已经成军，并且训练了不短时间，虽然没有参加京畿之战，但在洪原大败察哈尔三部，也算是见过血的老兵。
两营的训练从未停止，步炮骑协同作战已经有模有样，比起洪原之战军事素养又提高了很多。
新年之后就会有战事，目前不宜打散重编，李自成决定这两营继续以前的编制，暂时不作改变。
新兵营拥有陆续从京畿归来的参战家丁和被游说心动的义勇，他们经历和东虏的战斗，不少人手上都有几条人命，组成了未来新兵营的基层骨干。
学生军当初大部份入了西北营，李自成下了一道特别的命令，让定国等几名徒弟进新兵营训练。
未来，他们便是这枝部队的统帅！
新兵营其它人员由西北公司近期招收，全是四方来投的精壮汉子，还有些沾亲带友的关系户。
李自成并不拒绝，也不得罪公司的董事和其它成员，他本来准备节后再行训练，不料罗塞多等人试过米尼枪和长管炮之后，大为赞赏和兴奋，一刻也不想耽搁。
早日练成新军，就能得到总督的青眼，不但能赚更多的钱，上过军校的人都知道，军队中山头和辈份十分重要，自己教出来的弟子，以后一定有着不少的孝敬。
李自成要通过罗塞多等人的表现来决定自己是否出国一次，如果这些欧洲军官可用，他准备去欧洲建立一条人才输送线，然后正式在华夏建立军校。
最简单的军校至少也要有步兵、骑兵、炮兵、工兵和辎重五科，需要大量的教官，李自成不会任用一名本土教官，他要让军校的学员完全接触西方火器时代的知识，脱离东方冷兵器思维。
大量的欧洲教官，汤神父无法短时间找到这么多优秀人才，只能自己前去。
欧洲现在也在进行战争，大量的退役和伤残军官，他们有着实战经验，正是自己目前急需的人才。
欧洲金发碧眼的美人也很多，到时招一批来华夏，这些大洋马一定会有很多男人感兴趣，有条件也送朱由检一位，看他是不是对中西方女人都冷眼无视。
那可就是信冷淡啊！
想到这里，李自成差点笑出声来。
罗塞多担任新兵总教官，他在校场上转了一整圈，看到几名面带菜色的士卒时，又微微摇头，对李自成道：“总督大人，说实话，您的士兵有些……瘦弱。”
亚洲人种和欧洲人种会一样吗？你们乒乓球和羽毛球能玩过我们吗？
李自成懒得跟他争论，他已经知道这位总教官有点普鲁士的习性，教条而古板。
点了点头，李自成说道：“确实不够强壮。不过我相信只要给予良好的伙食，加上适当的锻炼，他们很快就会好起来。”
罗塞多的目光又落在几排参差不齐的队列上，皱眉道：“您看士兵的间距、排距都相当随意，甚至这一队和那边一队的站立姿势都不同。”
“发现问题，解决问题，这就是总教官你的责任了。”
“说的是，总督大人，我会依照您的要求严格训练他们的。”
罗塞多很快进入角色，将所有士卒召集在了一起，先公布了一遍训练计划，基本上就是按照欧洲标准制定的方案。
教官们先讲了一遍队列的重要性，不过显然士兵们并没怎么听进去。
李自成并不干涉，这队新兵营完全由罗塞多等人训练，实事胜于雄辩，等到上了战场，取得了令人信服的战绩，自然会得公司董事会的认同。
第一天的训练很简单，就是立正，稍息等队列训练。
但对新军的士卒们来说这并不简单，这些知识他们从来没有接触过。
“脚跟靠拢并齐。收腹挺胸。”简森和皮特森等人来回巡视，一遍遍地纠正着士卒的动作。
“头要正，颈要直，口要闭，下颌微收，两眼平视。腿要直，两臂下垂，手指并拢……”
这些士卒们也头一次知道，原来只是站在原地就要有这么多讲究。
一整天训练之后，大部分士兵已能站得有点儿样子了。但李自成知道这还远远不够，必须经过大量重复训练，让这些动作变成他们的下意识行为才行。
校场角落响起号声，这是开饭的标志，几天以来士兵们都已经熟悉了。
这些新兵们自从来到金三角之后，每天伸长了脖子等着开饭。李自成要求是餐餐吃饱，细粮为主，午饭有肉，晚饭即使没肉也要舍得用油，如此吃法，每日所需肉菜都是一笔不小的花费。
朱由检的士兵没什么战斗力就是从吃饭开始的，要想让军人有战斗力，首先得吃饱吃好，李自成觉得现在的伙食标准仍太低了些，他的理想状态是全军每天两顿肉。
金三角成立时间太短，短时间里涌入了不少民众，难民也源源不断而来，李自成特别要求不能实行双重标准，不能拉开富贫悬殊，先要保证民众的基本生活水平。
宋应星还没有回来，李自成已经通知刘芳亮、党守素亲自前去护送这位天才前来金三角，水利工程已经初具规模，难民中庄稼好手无数，良田已经规划出来，大规模的种植，春天就要开始了。
一旦这些高产植物得以推广，相信到了今年年末，人们的生活水平会有一个较大幅度的提升。
年末……华夏大部份地方更加吃不饱饭，到时西北公司就如同露尖的锥子，想低调也不行了。
要知道这十年天灾频繁啊！
想到天灾，李自成心中猛然一疼，他想到了地震。
嘉靖大地震发生在陕西华县，地震强度最大达到了为8至8.3级，烈度为11度。
当时初震的时候，地震5级，由于北方人安土重迁，不愿离开家乡，没有及时的迁移，强震于午夜发生，多数人还在熟睡之中，因此逃生者寥寥。这次地震最终导致83万人死亡，是华夏历史乃至世界历史上死亡人数最多的地震。
第526章 弹指间 灰飞烟灭
陕西地震之后元气大伤，一直就没有缓过气来，加上皇帝和地主阶段又不重视，终于变成了流民的沃土。
李自成突然透体生寒，他想到今年四川会发生一次大地震，这次的震级和烈度和前世几乎差不多……
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
李自成忙得羡慕孙悟空，要是自己也能揪下一把汗毛，变成十万个小李自成，这些都不是事，华夏古国秒变成世界强国，吊打所有！
……
饭后，军官们又被聚到校场一角进行加强训练，直到黄昏时分才解散。做军官，自然要比普通士兵训练水平更高才行。
晚上新兵早早休息，而军官们还有一项任务——进行思想学习。
李自成将这个机构命名为宣教司，暂由自己任宣教司司长，杨廷麟、罗塞多任副司长。
杨廷麟得知李自成真实身份之后大为吃惊，但却没有什么激烈的行为，明廷的腐败，好友卢象升的遭遇让他对现今朝廷深深感到失望，但他也不相信李自成这样的流贼能成什么大事。
可是他一介文弱书生，远在金三角，盗匪横行，官匪一家，乱象无常，一个人无论如何也回不了京师。
知晓了宣教司的工作之后，他略一迟疑便答应了下来。
向这些新军宣扬华夏五千年的优秀文化，对杨廷麟来说，是一件十分有意义的事情。
李自成也是看出来他并非是死读八股的酸儒，想让他慢慢转变思维，在自己的计划中，暂时不会和明朝全面开战，这位杨伯祥先生也不会夹在中间难以作人。
宣教司构架并不复杂，设司长一名，总览宣教司事宜，副司两名，辅助正使，杨廷麟主管文化，罗塞多主管军纪。
总宣教官一名，由李友担任，负责体察民间对宣教方面的意见，舆查官一名，由魏浩然担任，负责军队中保密和策反工作。
文工营并入宣教司，新增文艺官一名，由苏青青担任，负责军队和民间的演艺事务，不过仙子人还没回来，只能暂时空缺。
仙子不在，文工营依然很是热闹，邢凤娇带着一帮美人以极大的热情投入了工作，负责编写戏曲曲目、评书话本以及讲稿，然后由宣教带领戏班或说书匠在各地免费表演，穿插着宣传西北公司良好的政策。
邢凤娇虽然武艺不俗，不过李自成既然已经决定立她为正室，慢慢开始劝她远离刀兵，凤营以后交由红娘子主管即可。
历史上的红帅率兵打仗远远比邢凤娇有名的多，李自成既知前事，当然会顺应历史。
银铃也进入文工营，这位喜欢中原文化的女真人对武艺并不热衷，天天接触诗词歌赋，到时只怕是用鞭子赶也赶不走了。
……
“在下是宣教司的指导员史华。”某个新兵营房里，一名年轻人文质彬彬地一揖，“由于指导员人手不足，今晚由我负责你们的军纪条例教授。”
李自成的启秀学院已经毕业了一百多人，这些年轻人受到了新思想的洗礼，除了几名极其优秀的人才，其它暂时都进了宣教司担任指导员。
他们大多数都是对国家、民族有责任感，满腔热血的读书人。加上儒家天生擅长思想工作，李自成只是对这些人简单培训了一下，他们便很快成为了合格的思想教育工作者。
其他新兵营房也有类似的指导员出现，捧着《军纪条例》给士卒们逐条讲解。
《军纪条例》是启秀学院的必读科目，虽然这些指导员学得是滚瓜烂熟，但面对满营房的大头兵，他们还是显得有些紧张。
不过由于人手较少，这些指导员只能分到队一级，和队长平级，等到以后人手充裕了再逐渐增设排级指导员。
等以后形成完整的军队思想教育系统，大家就会明白，现代军队和封建军队最大的不同绝非武器装备，而是人的思想意识。
理想、使命感、荣誉感这些东西不会凭空出现，必须要受到外界的引导、教育之后进行沉淀，才会慢慢产生。指导员就是这样的引路人。
有理想、有使命感、有荣誉感，知道自己为什么打仗，这样的士兵跟迫于主子淫威或是为了抢钱抢女人而参战的军队，战斗力怎么会是同一级别？
大明坐拥千里江山，数百万军队，那又如何？
弹指间，灰飞烟灭！
每每想到这里，李自成豪气顿生。
“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
朱由检连铁木真的一根汗毛都比不上吧？
想到这里，李自成觉得自己的肩膀上没那么沉重了。
“大帅。”杨廷麟带着一群文工营的小姑娘走了进来，脸上闪着兴奋的颜色。
“伯祥，你叫我大帅，感觉很刺耳呢？”李自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杨廷麟并没有注意到这个语病，闻言老脸一红，不过他懒得跟李自成斗嘴，行礼后禀报道：“大帅……哦……《血溅潮渔庄》已写成，请您过目。”
他立刻将一叠手稿呈上来，正是前几日李自成吩咐宣教司完成的那部关于卢象升英勇抗金的剧目。
要说宣教司主笔官确实够拼的，只用了不到五天工夫，就从头编写了一部全新的戏曲剧目。几人差不多一直都没怎么睡过觉。
基本的故事情节还是没问题的，整部戏从东虏进关开始，一直到潮渔庄血战结束，剧情悲壮凄惨，催人泪下，总的来说是部非常不错。
这个时代还没有戏曲出现，那是八旗子弟的伟大发明，梨园、茶园还要一百多年才会兴起。
虽然文笔不错，但剧目没有戏腔，总觉得少了很多味道。
戏曲的表演在李自成脑中浮现出来，这个时代的民众对戏曲有着狂热的爱好，一经推出，必定会大受欢迎。
那些流行歌曲，估计只会将观众赶走！
李自成对戏曲并不精通，不过普通的黄梅戏、越剧、京剧多少会上一些。
先从戏腔开始吧，戏腔要简单不少，自己也能吟唱几句，虽然不专业，但总有那么一二分的味道。
第527章 马说
想到这里，李自成将剧目放在桌上，然后提笔在开头写下一首古风歌曲。
豪言再战浴血八荒
彼时正当绝代风华
只手狂澜震怒天下
快意恩仇烈血厮杀
……
天地苍茫间山河入酒
悲欢独尝
仗剑走天涯春花秋月
一人孤赏
问多少回忆
掀起心底惊涛骇浪
千般滋味
……
又与何人诉我衷肠
纵然横扫千军万马
也有牵挂终难放下
回头一眼花海无涯
故人归家
大荒三千桃花皆不及她……
一时间心潮澎湃，李自成掷笔之后，抚琴将这首古风曲轻唱了一回。
杨廷麟等人从旁看到这短短数句，只觉得血涌上头，浑身剧震，恨不能自己回到那时的战场，和卢大人一同跃马厮杀！
好一会杨廷麟才回过神来，由衷道：“大帅这首小曲真可谓全剧点睛之笔啊！”
李自成见他嘴里的大帅叫的十分顺口，语气也十分谦恭，也不纠正他，心中暗暗发笑，“宣教司将这剧目誊抄各地，尽快排练，在年后大生产，大练兵时上演，振奋士气！”
杨廷麟连连称是，问道：“大帅，苏仙子何时能到？文工营有了她，如虎添翼呢。”
天凌阁中，他虽然被卢象升拉走，但那么惊鸿一面，苏仙子依然给他留下了强烈的印象。
“很快，她可是咱们文工营的宝贝，我已经叫张飞贴身保镖，务必护其周全。”
苏仙子的影子本有些淡了，此时突然提起，李自成想着那一句吴侬软语，“我不相信你两眼空空。”不由的痴了。
“报，飞爷有信送到。”
真是说到曹操，曹操就到，李自成接过书封，打开一看，上面歪歪斜斜写着一大通今天天气真正好，新年快到了，对面卖的馒头好香，昨夜睡的那位女人头发好长，我现在要去逛青楼之类的废活。
如果外人看见，无非就是寻常纨裤子弟之间的寻常书信，并没有任何的离奇之处。
实际上却是李自成刚启用的西北公司密码，这是欧洲发明的分置式密码--卡尔达诺漏格板，将其覆盖在密文上，就可从漏格中读出明文。
想着张飞一定是咬牙切齿写出这么多字，李自成不禁笑了起来，这些义军首领，以前只知道喝酒吃肉干美人，在自己的影响下，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
……
次日校场上已开始了持枪队列训练。虽是木制训练枪，刺刀也只是用粗铁所铸，但那一大片齐刷刷的刀刃仍是晃人双目。
“劈枪！”
“枪放下！”
罗塞多等人尽职尽责教授着持枪动作，新军中有大半士兵从来都没摸过火枪，甚至不知道手该握在哪里。各队军官只得又一个个耐心指导。
就连骑兵和炮兵每天都有六成时间在和步兵一起进行基本队列训练。毕竟这是培养军人纪律性和规范性的基础。
这两个“技术型”兵种的专业训练暂时还是理论学习为主。尤其是炮兵，虽然都挑的是头脑比较聪明的士兵，要让他们搞明白炮身角度、水平角度之类的概念还是困难无比。
骑兵在三个兵种中反而显得最轻松，好些士卒的骑术颇佳，队列的熟悉程度比步兵还要强上很多。
罗塞多等教官大部份时间都在摇头，在他们的眼中，华夏的战马太次了，又矮又小，比起英格兰纯血马来，无论是脚力还是外表都差的太远。
华夏马大都是蒙古马系，这种马体型矮小但是耐力极强，在没有饲料的时候能在雪地里刨草根为食，有充足饲料时又能快速回膘。
在这点上，华夏的马和人有着惊人的相似，都是吃苦耐劳的典范。
欧洲的马则为重型马，喂养十分精细，比较常见的是燕麦来做为精饲料。
东西方战马有很大的不同，有一个很重要的指标是冲刺能力，以英国纯血马为例，一千米冲刺用时不到两分钟，而华夏马就慢了不止一点。
李自成知道，其实世界上最好的马产自中亚，阿拉伯纯血马，这是世界上最好的纯种马，汉武帝曾经多次远征，也是为了取得汗血宝马的优良血统。
在他眼中，修路比造船要困难很多，就现阶段的科技条件，去欧洲容易，往中亚难，所以他更加坚定先去欧洲看看的A计划。
搞来英格兰纯血马，就算数量暂时不够，不能整批上战场，先给每员大将骑上一匹，那也是显赫的象征。
男人爱马，就如同后世爱车一个道理，这是永远的情结。
骑兵的阵列要整齐很多，难民们不少蒙古牧民，他们是骑兵的第一选择，以前骑兵惯用的乱七八糟一窝蜂式冲锋，在新军中是被明令禁止的。
随着近日来训练逐渐进入正轨，新军的组织纪律性有了很大提高，现在一个排几十人已能保持整齐的队列齐步前进了。
新的队列动作和单兵规范也在不断加入，整个新军也越来越有现代军队的样子。
虽然要过年了，前来投军的人更是有增无减，西北公司的新兵接待处差点被挤爆，不得不扩大接待处的面积，并增加遴选新兵的军官人手。
罗塞多规定新兵单独训练三个月之后进行考核，通过考核的才能编入作战部队，并且放假三天处理必要家务。
随着外籍教官对训练方案的不断改进，使之更加适合东方特点，以及士兵和教官之间逐渐相互适应，新军这边暂时已没有太多需要李自成操心之事了。
他始终相信一点，无事可做的领袖，才是强大、自信的象征，那些一天忙的臭死，四处救火的皇帝，基本都是亡国之君。
……
终于到了元旦，天公作美，万里无云，只有那阵阵的清风，带着新年的祝福，吹拂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大清早洛雅儿连妆都没化，便向外跑去。
“这是干嘛呢？”依娜诧异地看着衣衫凌乱的妹妹。
“姐，我去看那副对联。”
依娜掩嘴笑道：“就算你胜了，你想要什么呢？”
洛雅儿嘻嘻笑道：“要是我赢了，这辈子都有值得吹嘘的光荣事迹，哼哼，羡慕死她们。”
“要是输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