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斯巴达三百勇士
天亮了！
大雨初歇，整个地面一片泥泞。
李自成带着一百士兵放弃了前方的三个军寨，直接驻扎在塞当城前面的一处土垒之下。
这里经过抢修，居高临下，只有一条道路可以攻上来。
此时他正在给学生军讲述千年前发生在欧洲的一段历史。
“温泉关是一个易守难攻的狭窄通道，一边是大海，另外一边是陡峭的山壁。
斯巴达三百勇士在这个狭小的关隘依托优势地形，抵抗了三天，阻挡了在数量上几百倍于自己的敌军，在杀掉近两万敌军后，勇士们全部牺牲。“
一名学生听罢，挥拳击在大石之上，“如果没有叛徒，薛西斯绝对不可能三天就拿下温泉关！“
“所以一个团队，最怕就是出现叛徒，坚固的堡垒，英勇的战士，也敌不过叛徒的能量。“
李自成叹了一口气，“咱们学校以后还要招收学生，你们都会成为将军，招生一定要非常慎重，以防有敌军的密探混入。”
“什么波斯帝国，罗马帝国，在我们的刀剑下，那都是木头人而已。”
一众年青人听得热血沸腾，纷纷大叫，“大丈夫在世，就要像列奥尼达那样，光荣战死，才不负英雄之名。“
看着眼前这条山道，李自成笑道：“如何？咱们要不要重温一下当年温泉关那一场彪炳千年的血战？”
“原来校长用意是在这里阻击蒙古大军啊！“那名学生一捶胸口，“某就站在第一位，看看那些鼠辈有何能耐。“
“不行。”另一名学生吼了起来，“我比你早入学，是学长，当然我站第一个了。”
“我年长，理当站第一个。”
“我武功最高。”
“我枪法最准！”
“行了行了。“李自成见河对岸烟尘四起，乃蛮和敖汉部马上将要渡河进攻，挥手作了决定，“没时间慢慢比武了，抓阄，谁赢了就站最前面。“
看着空无一人的塞当城，他疲倦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诸位，咱们只需再坚守一天，敌人拍马也追不上多罗特部，到了黑夜，咱们就能利用夜色溜之大吉，让敌人守着这个空城欢呼吧，踊跃吧！“
“校长，请您放心，就在今天，咱们会让蒙古人见识我们学生军的勇气和武力，让他们在未来的战斗中，看到我们的军旗就望风而逃！”
“威武，威武，威武！”
温泉关的战例，斯巴达三百勇士的辉煌，让学生军们热血沸腾。
波斯王薛西斯动用了波斯人的王牌--不朽者，也没能攻破这座温泉雄关，李自成相信凭借战法和火枪，蒙古人会比薛西斯更加碰得头破血流。
天阴无雨，很利于蒙古人进攻，这次他们十分谨慎的先放出五张木筏进行试探，岸上站满了神箭手，筏子上也没有重步兵，而是清一色轻装的射手。
白天在河中玩偷袭，李自成可没有这么傻，游击战的精华在于出其不意，对方已经严阵已待，那还玩个鸟蛋。
李自成认为硕特浩沃和哈度根这是在侮辱自己的智商！
蒙古士兵顺利的渡过了河，见没有受到阻击，水鬼也没有出现，低迷的士气很快得到了提升。
先锋军进行到左边的山寨，见空无一人，便明白图木大人所言不差，昨天的战斗，多罗特部是为了撤离。
可是这么多的老弱病残能走得了多远？
蒙古士兵一念及此，人人振奋不已，大呼小叫中向着塞当城而来。
直到看见一面军旗，火红的军旗迎风招展，军旗下有百十号人，将进入塞当城的入口堵住，蒙古士兵们才将脚步停了下来。
连败几次，他们已经学乖了，并不蛮撞进攻。
“结阵！”
随着李自成一声令下，五十名士兵右手长矛，左手执盾，布成一道锋矢阵，除了前方几人会受到较大压力，后方的士兵只需要顶住前面兄弟，不让其后退即可。
另一半士兵左右埋伏在构筑的工事之后，严阵以待。
军旗随风飘扬，李自成笑得非常愉快。
列奥尼达再历害，也无法比得上拥有火枪的自己，对方没有投石机这样的重型远程打击武器，光靠弓矢，很难形成火力压制。
哈度根来到了前沿阵地，看着山腰上的一群士兵，眼睛里闪过不屑之色，对身边的图木笑道：“大人，敌军可谓是自寻死路，挥挥手便能将其消灭。”
图木见这情形点了点头，“两位台吉，只要全歼了这股敌军，算算时间，咱们完全能追上多罗特部。”
哈度根喷着口水大笑，“古人说过，人到绝地后，双脚都会抖，鹿被狼围住，只会乱跳，看看这部残军，竟然妄图阻我堂堂天兵，和那头鹿又有什么区别呢？”
右手一指，他继续说道：“此仗由我敖汉部进攻，只需一个冲锋便将敌军摧毁。”
图木抬头看看天空，“两位台吉，今天真是一个好天气，也许下午咱们就能尽情喝酒庆功。”
哈度根赞同的点了点头，回声喝道：“勇士们，先用箭雨洗礼他们，让天下的飞鸟看看蒙古英雄们的神箭。”
“吼……”
随着这位敖汉台吉一声令下，空气仿佛震动了一下，发出“咚”的一声，无数气流开始乱飞起来。
一大蓬箭雨将光线暂时遮蔽，向着山腰飞射过来。
“盾。”
作好准备的学生军将盾举了起来，前排的竖立，后排的斜举，就只到“噗、噗”声不绝于耳，每面盾上都插上了几枝箭矢。
勇士们组成的阻击阵容一动不动，看上去就是一个巨大的龟壳。
蒙古人箭雨密集，却也对这样无缝之蛋形不成任何威胁，李自成将一根枯草放在嘴里嚼了起来，神情显得十分轻松。
在嗜血的战场上，主帅的情绪很容易传染每一名士兵。
果然，见到那一上一下的枯草，士兵们并没受到箭雨的影响，埋伏在两边的士兵甚至开起了玩笑。
“校长，蒙古人太他娘有钱了，真是迫不及待想捣了他们老巢，肯定会发一笔大财。”
这话让人伙都笑了起来。
“一切缴获要归公，你发不了财的！”
第287章 鼠辈 再来
从旁有士兵开始泼起了冷水。
“公司发财，咱们就会发财，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么？”
鄙视的声音惹来一阵哄笑，执盾的学生军可没有那么轻松，他们一丝不苟的抵挡着箭雨。
“好嘛，等到时机成熟，本校长带你们去爆了他们的菊花。”
李自成这话无疑是火上加油。
“我等愿随校长一起，抢、抢、抢。”
山腰间箭雨一波接着一波，但士兵们的气势反而更加热烈起来。
“图木大人，敌军缩成一团，不如再放两波箭雨，便开始冲锋。”
硕特浩沃看出来因为地形，箭矢对敌军没有太大的作用，对方这是有备而战呢。
图木点了点头，“先冲一次，方能发现对方的破绽，这是多罗特部最后的抵抗，只要歼灭了他们，畅通无阻，畅通无阻。”
“就让敖汉部的勇士，让他们早些下地狱！”
哈度根手中弯刀向前一伸，早已经准备好的一位百夫长率领三百重甲勇士呐喊着开始仰攻。
学生军经过强化训练，已经对小集团作战有所领悟，兵种的配合可以产生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敖汉部前锋在急速接近，明晃晃的刀枪，狰狞的面容，乱哄哄的声音交织成战争的前奏，有些学生偷眼看去，见校长眼光根本没看向这里，好似正在研究天上的白云上有没有仙女在跳舞。
“不动如山！”
为首学生饱含节奏的声音，一点一点将几十号人的频繁带到了一处，慢慢形成了共振，在这一瞬间，他们是一个整体，在这一刹那，他们就像是一个人！
敖汉军已经冲了上来，见龟壳还是一动不动，也不多想，吼叫着拔刀便砍了起来。
第一波攻击的是敖汉部精锐，战意很足。
“刺！”钢刀砍在盾上，让盾微微下沉了一些，盾与盾之间的缝隙中，如同白蛇吐信一般刺出来数十根长矛，一下便将前面几人刺了一个透心凉。
“收！”
随着为首士兵一声令下，长枪整齐的收了回来，只见龟壳阵前鲜血狂飚而出，惨叫声起，顿时倒下了一排。
“刺！”
“收！”
那数十枝长枪，将狭小的山路完全覆盖，枪枪见血，一时间杀得敌军哭喊连天。
前面几位腰粗膀园的士兵动了，他们自恃力大，用盾牌推住几名残存的敌军，发出一声大喊，将其推下了山路，变成了一串滚地葫芦。
看着下方目瞪口呆的人群，好几名士兵捶了捶胸膛，大吼了一句。
“鼠辈，再来！”
“注意队形，少动嘴，多动手。”
学生军初战得胜，正得意的看向校长，却见校长脸上没有一丝的笑容，反而严词苛责，这才纷纷吐着舌头，稳定住心神严阵以待。
哈度根的脸色变了，一次冲锋死伤几十人，却毫无所获，这让自己的颜面无关啊！
千夫长接过一柄长枪，对着身后的部众吼道：“全体换长枪和盾牌，再上。”
这次千夫长亲领数百人，大吼着再次扑了上来。
双方一接触，居高临下的勇士们占尽了便宜，盾牌相顶，手中的大盾轻易将敌军推翻在地，而身后的长枪则不停地刺杀，殷红的鲜血不多时便顺着山路流了下去。
山路开始变得又湿又滑，前锋撼不动这个龟壳阵，山下的敌军终于尝到了什么叫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李自成嘴中的枯草不停地抖动着，他静静看着战局，不住的寻找山下敌军的首脑。
在他的心中，图木十分重要，能干掉他，比杀一千名敌军还有效果。
不怕流氓武功高，就怕流氓有文化。
这位图木心思歹毒，为了结果不择手段，这样的人能量极大，会给民众带来无穷的灾祸。
所以他并未动用火枪，想诱惑对方首脑进入射程之内进行狙杀。
可惜对于西北公司火枪的威力，无论是硕特浩沃、哈度根还是图木都有了新的认识，李自成观察了好一阵，发现完全没有机会。
哈度根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鲜血还在向下流淌，惨叫声不停在耳边回响，箭矢已将路上射得密密麻麻，攻击却无一丝的进展。
“台吉，不能这样攻了。”图木摇了摇头，指着这条山路说道：“这叫添油战术……”
哈度根见图木大人也出声阻止，心气尽丧，眼见对方阵地巍然不动，正准备下令收兵，却见硕特浩沃叫了起来。
“我想到办法了。”
哈度根一听大喜过望，“计将安出？”
硕特浩沃脸上笑得非常愉快，“我军可以以巨木攻山，只要巨木能撞开盾阵，自然就能全歼敌军。”
“妙！”
哈度根听完大赞，“血肉之躯，终于敌不过巨木，只要撞散了他们的盾阵，万箭齐发，当可一战而定。”
图木摸了摸胡须，想了一想也点头赞同这个主意。
看着山下忙着寻找巨木，一名斥侯学生走了回来，“校长，后山已经准备好了。”
李自成笑着说道：“看他们这副怂样，咱们还没发力呢。”
他还是想试试，能不能找机会狙杀图木，并且现在也无法撤离。
“校长，我们这一百勇士，可比故事中的斯巴达战士们轻松多了。”学生军个个战意十足，没人提出后退。
“图木大人，看看，这么粗的撞木，向上那么一顶，绝对将敌军撞开，咱们再全力一冲，今晚就可以喝庆功酒了。”
听完哈度根的话，图木干笑了几声，不置可否。
硕特浩沃和哈度根齐齐上阵动员，喝令数百名士兵抬起撞木向山上冲来。
鼓噪声大起，硕特浩沃喝令战鼓擂起，为士兵们加油。
撞木正走到一半，却听一声惊呼响起，三人抬眼一看，只见天色突然一间，巨大的阴影宠罩下来，几块巨石正在空中快乐地狞笑。
“跑啊！不跑只有死啊！”李自成捂着嘴高叫起来。
“跑啊……不然要成肉饼了！”
山腰间一百勇士齐声吼了起来，那声音充满了同情，充满了阶级感情。
“跑啊……”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放手，向后飞奔，顿时撞木就就丢在了道上，几百人如蚂蚁一般四处乱窜。
第288章 火牛
巨石落下，尘埃四起，士气如虹的蒙古军立即变成了抽掉骨头的死蛇一般，不管蛇头怎么努力，再也没有了生机。
图木三人见状立即率军后退了很长距离，直达安全地带。
“火攻，火攻！烧死他们。”哈度根跳着脚，嘴里不停地吼叫。
图木一把拉住他，用一种怪异的声音说道：“台吉，你看看这风向，是向下吹的，一放火，烧着的可是咱们自己。”
哈度根瞪着一双牛眼，语气更加气急败坏。
“传令下去，在山下构筑工事，困死，困死他们。”
他已经是方寸大乱了！
硕特浩沃只好将眼光看向图木，“大人，你意如何？”
“不能停止攻击。”图木声音冷峻，大手向下一挥。
“对方虽然有地利，但人数太少，咱们三万人马，轮番进攻，不能他们喘息之机。”
说到这里，图木胸有成竹，“咱们双管齐下，两位台吉不停消耗敌人，咱们还有三部投石机，抢修一下便能使用，到时发射石弹，一定能打散他们的阵形。”
图木的计策得到了两位台吉的首肯，经过协商，乃蛮、敖汉两部各分出三千人马，分为六部，以一千人马为一部，开始了轮流进攻。
李自成没用多长时间就看出来敌军的意图，点了点头，心中对图木更加的忌惮。
如果自己没有后手，这样车轮战，因为人少的缘故，已方根本不可能守到天黑。
埋伏在两旁的学生军也看出了敌军的用意，纷纷要求用火枪还击。
李自成并没有下达命令，见对方攻击并不凶猛，只是以消耗为主，便号令士兵们沉住气。
“校长，咱们要不从后山溜下去？”
“不行，时间还是不够，咱们必须在这里拖到天黑，到时他们想追也追不上了。”李自成看看一双双年轻的眼睛，大声说道。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咱们这里阻击越久，定国他们就会更安全，何况咱们还有火牛没动用呢。”
学生们一听火牛，看着十数头正在吃草休息的黄牛，这才知道校长还有大招，顿时一个个精神抖擞起来。
双方的较量变成了等待，山下的硕特浩沃三人在抢修投石机，而李自成看懂了他们的伎俩，命令五名士兵开始在黄牛身上挂手雷。
看着敌军推着投石机上前，开始准备试射，攻击的人员也撤了回去，李自成一挥手，所有士兵散开，将通路让了出来。
诡异的一幕让图木见了也有些懵逼，一时间猜不透李自成的用意。
“大人，这……”
眼见投石机已经修好，正要发射，对方却闪了开来，犹如一拳打在空气之中，让硕特浩沃和哈度根十分难受。
“以不变应万变，咱们先行用投石机攻击，步兵紧接着冲锋，他打他的，我打我的，一切以我为主。”
“图木大人高见！”
硕特浩沃和哈度根灵台一清，觉得十分在理，将投石机布置到位，准备进行发射。
旗号兵还未举起号旗，却见山腰上响起了黄牛的吼声，迎面冲下来五头黄牛。
这些黄牛显得十分的疯狂，因为它们的尾巴正在熊熊燃烧。
“火牛阵！”
图木的声音有些异样，却并不惊慌，不过五头黄牛，能冲倒几个人？
“先行闪开，弓手立即射杀这些畜生！”
哈度根发出了命令。
一时间利箭如雨，士兵们也纷纷散开，以避开黄牛的冲撞。
“蠢货！”
硕特浩沃看着山腰，轻蔑的吐出两个字来，他同样不相信这样几头火牛会有什么作用。
牛皮厚实无比，箭矢一时间很难对其造成致命的伤害。
五头火牛身上受到箭伤，疼痛难忍，奔跑的更快了。
不过数息之间，短短的一百多米距离就已经跑完，这些黄牛嘶吼着冲下，全身插满箭羽，任何人都能看出来是强弩之末。
“轰……”
就见为首那头黄牛瞬间被爆炸的气浪掀得四分五裂，牛头飞向了高高的天空。
挂满手雷的黄牛接二连三在敌军的阵中爆炸。
五记爆炸的效果是显著的，硕特浩沃等人完全没有料到集束手雷的威力，虽然有亲卫舍身保护，依旧被气浪冲击的连连后退。
摆开阵型的投石机首当其冲，一阵大爆炸，但见碎木横飞，打死打伤了不少乃蛮、敖汉两部的士兵。
这次爆炸虽然伤人不多，但却将最为宝贵的三部投石机炸得稀烂，根本无法再行修复。
李自成见状一挥手，龟壳阵再度凝集成形，无声的展示着自己的威风。
这番爆炸之后，山下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
塞当城下的战斗已近尾声，而李鸿恩和袁宗第已经悄悄的接近到乃蛮部的大本营。
由于消息不灵，他们不知道大帅在塞当城的情况如何，但从斥侯回报的消息来看，乃蛮部的精锐并没有回来。
这说明大帅成功的拖住了乃蛮主力，绝境中的多罗特部得到大帅的帮助！
李鸿恩并没有立即动手，而是和袁宗第仔细的研究地图。
“二哥非常人矣，必不会去天门关一线，坐等被蒙古人四面围困，我的感觉，如果二哥解救多罗特部成功，一定会带他们回到金三角，这个广……广什么打出去，来投靠咱们的蒙古人只会更多。“
袁宗第笑着接了一句，“广告，只要解救多罗特部，混乱中的蒙古诸部就如同看到了生命之源，咱们西北公司很快就会强大起来。”
“咱们要做的，就是狠狠地在乃蛮部屁股后面捅刀子，捅得越狠越好！”
李鸿恩说罢，摸了摸腰间的长剑，这剑由坩埚钢所铸，还从来没有用于实战，他的心早就痒了。
“狠，当然要狠。”袁宗第抬头看向李鸿恩，心中有些担心。
他先应合了一句，然后说道：“李将爷，咱们不必对那些妇孺老幼动手，大帅正在河套地区收买人心，如果杀戮过重，只怕会让蒙古人犹豫不决。”
李沤恩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酷，战阵之上，只有你死我活，哪有什么慈悲之心。”
第289章 天黑
见袁宗第张嘴欲说，李鸿恩抢先说道：“汉举，不必多说，你想想，乃蛮部一定在塞当城攻击大帅，咱们只有打的越狠，才能让他们感到疼痛，尽快回师，大帅才会安全。”
袁宗第觉得不妥，可是张张嘴，并未出言反驳李鸿恩。
他知道，在所有人心中，大帅都是第一位的。
垂下眼帘，他不再说话，只是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
“一将功成万骨古，何况现在这样一个混乱的年代！”
李鸿恩的手指从地图上划过，指向东边的一处。
“就从这里开始吧，斥侯已经来报，这里水草丰盛，但并没有多少牧民，咱们从易到难，先熟悉环境，熟悉攻击的各种手段。”
袁宗第点了点头，抱拳说道：“李将爷，就由我带领本部人马为先锋，让乃蛮人知道咱们西北公司的历害。”
见袁宗第主动请缨，李鸿恩同意下来，“汉举勇武，相信乃蛮人在你的双鞭之下，只剩下哭泣和呻吟。”
……
碧绿的草地，牛羊在快乐的进食，顶顶帐蓬中的人们已经开始忙碌起来。
成年的汉子骑上骏马，开始了放牧，而女人挤着牛奶，照顾着羊羔，行色匆匆，只有那些小孩，在草地上翻滚，打闹，无忧无虑地享受着童年的乐趣。
突特勒穿上了新袍，那是妻子精细为自己缝制的，不但暖和，密密的针线表达着无尽的爱意。
套马杆低垂，他遐意的坐在马上，看着晴朗的天空，晒着暖洋洋的太阳，只觉得浑身十万个毛孔里都透着舒爽。
一些细细的小黑点映入了他的眼帘，他细细凝神，看到那是一队骑士，正向着这片草原而来。
他心中微微有些诧异，看人数，这队骑士有二百多人，不知道是什么人来到这片小小的草原。
轻轻夹了夹马腹，他向着这队骑士迎了上去，乃蛮部对外征战，他心中猜测是不是台吉打了胜仗，将喜讯告之整个部落。
两人越来越近，突特勒的心猛然间抽紧，他清淅的看到，这队骑士并非是乃蛮部的装束，并且手中都亮着锋利的兵刃。
手执兵刃而来，这场景让他立即拉住了缰绳，心中的不安在急速上升。
当看到有几名骑士取下弓套中的长弓，开始上弦，突特勒再无怀疑，调转马头大声疾呼。
“快跑啊，敌军来了！”
摘下马上的号角，他拼命的吹了起来，空中传来几声弦响，几枝长箭已经向他射了过来。
“敌袭，快跑！”
他的吼声和着号角声，在草原上久久回响。
本来宁静的草原一下骚敌起来，蒙古人是游牧部落，警惕性很高，不少人奔出帐蓬，骑上骏马，呼儿唤女，向西边逃去。
袁宗第见自己成功的惊动了这些牧民，心中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他主动请缨为先锋，就是希望用这样的手段警示这些牧民，让他们有逃跑的时间，可以少一份杀戮。
也许事后，李将爷会对自己有意见，但让他手屠这些没有多少战斗力的牧民，还有不少妇孺，他实在下不去手。
十余民健壮的乃蛮汉子向袁宗第迎了过来，他们要用自己血肉之躯阻挡这群不速之客，为家人赢得生存的时间。
突特勒也在其中，他看到自己的母亲和儿女们已经跳上战马，心中大为松了一口气。
剩下的，就是战斗到最后一人，让这里的牧民尽可能逃过这场屠杀。
虽然不是军队，但蒙古人天生在马背上，人人骑马，个个拉弦，都有着不俗的战斗力。
袁宗第见这队死士来战自己，脸上露出了笑容，摘下雌雄双鞭。
“一个也不放过，全数杀尽！”
“将军，咱们兵分两路，另一路去追那些牧民。”有士兵提出建议。
袁宗第两鞭一碰，发出一声大响。
“不必了，杀了这些精壮的男人，那些妇孺有何能耐？咱们目的是骚扰乃蛮部的老巢，让他们回兵救援，而不是追杀这些妇孺，咱们才多少人，就算是关二爷再世，又能杀得了多少？”
“是，将军。”
二百人马围住了那十多名飞蛾扑火的牧民，惨哼声中，不过一炷香时间，就多了十多匹无主的骏马。
“将军，杀光了，现在怎么办？”
袁宗第将双鞭挂在得胜钩上，大声说道：“放火，然后休整一下，继续研究下一个可能的目标。”
他相信，这些奔逃而去的妇孺，很快就会将警讯传递出去，自己以后的处境，必须十分小心。
“唉，我总是心太软，心太软……”
……
塞当城进入了黑夜，乃蛮、敖汉两部到底也没能攻上山腰。
草原上的天气很是变化，连续大雨之后，又是晴空满天。
士兵们躺在地上，看着满天的繁星，不少人慢慢进入了梦乡，有几位动了思乡之念，正轻轻哼着家乡的小调。
“校长，咱们撤吗？”
见李自成并没有多余的命令，有一名学生忍不开口问道。
“你觉得呢？”李自成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校长。”这位学生见校长考验自己，想了一想，有些不自信的说道。
“咱们撤离，下面的敌人应该也知道，要是被他们尾随而至，可就坏了。”
“说得不错，继续说下去。”李自成用鼓励的眼神看着他，给予了充分的肯定。
学生得到了赞扬，思维活跃起来，声音也大了一些。
“所以，咱们得有人在这里守着，依靠着死神步枪和这几头火牛，再阻挡一阵，让其它兄弟安全下山。”
“叮当……”
前方一百多步的地方，响起了一阵清脆的铃声。
“敌人上来了！”
所有躺着的士兵们一骨碌爬了起来，很快进入了阵地，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下方。
这串铃当被系在路中间，用细线拴好，藏上背风的石后，风吹不到，但被人一绊，铃声便响了起来。
“投弹。”
这个距离刚好是手雷可以投掷的距离，角度，方向早已经标好。
几名投掷高手早已经准备停当，轻车熟路的对着下方投下几颗手雷。
“轰……”
“轰……”
爆炸声和着惨呼声将天下薄纱似的云雾吓得四处乱飞，山腰上却爆发出一阵热烈的大笑。
第290章 乌兰巴托的夜
图木听到铃声响起就知道坏了，连忙阻住了后续部队，炸弹虽然伤人不多，但对士气是极大的打击。
正在这时，山腰间的笑声换成了歌声。
穿越旷野的风啊
慢些走
我用沉默告诉你
我醉了酒
飘向远方的云啊
慢些走
我用奔跑告诉你
我不回头
乌兰巴托的夜啊
那么静，那么静
连风都不知道、
不知道……
图木听出了歌曲中嘲笑的味道，脸色铁青，肌肉不自觉的抖动几下。
“你们谁知道，乌兰巴托在哪里？”
哈度根恶狠狠地问道！
所有蒙古人都摇了摇头，沉默下来。
这是李自成穿越前夕刚学会的一首蒙古歌曲，此时唱响，却是对前世的一份怀念。
星空下的怀念，显得无比的真实，星空下的歌声，带来的是满满的回忆。
“娘的，这位李总督是属狐狸的！”
图木终于忍不住爆了粗口，儒雅的形象再也不能保持。
他必定会借夜色而遁，只要下到山底，自己便无论如何也追不上了。
眼见平定察哈尔部的大功将成，不想半路上杀出这位程咬金，生生将局面扳了过来，任谁遇上也有种吐血的感觉。
图木很想揪住这位李总督，厉声喝问。
自己究竟是踩了他尾巴，还是抢了他婆娘，为什么要跟自己作对，害得自己后续很多计划无法施展。
不过骂了几句，他冷静了下来。
归化城才是重点，攻下归化城，林丹汗就无处安身，只有两条路。
要吗率军东归来收复归化城，要吗就只能远遁青海。
只要他离开了河套地区，整个漠南蒙古的问题也就解决了！
汗王有了大片的草原，抢掠大量的汉族人口和财富，只要渡过今年的饥荒，大有所为。
可是，现在，多罗特部就如同肥美的羊排，正冒着滋滋的热油，让人忍不住想大快朵颐。
吃不到嘴中的，总是最好的！
图木想到这里，用指甲狠狠的刺向手掌，一阵阵的疼感让他完全清醒过来。
看着面前正在调兵遣将布置又一次进攻的两位蒙古台吉，他萧瑟的挥了挥手。
“咱们退兵，多罗特部就让他们去吧！”
硕特浩沃睁大了眼睛，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图木，哈度根直接大叫起来。
“图木大人，这绝对不行，咱们在这里损失了不少的儿郎，岂能，岂能收兵？”
图木叹了一口气，正在组织语言来说服两位台吉，就听到帐处一阵乱吼，一头火牛再次冲下。
“轰隆……”
没有精准目标的爆炸并不能造成太大的伤害，但是在静夜中充满着威摄力。
这是李自成对乃蛮、敖汉两部趁夜偷袭的回应。
硕特浩沃和哈度根面面相觑，这才想起不知道对方有多少头这样的火牛，这样和爆炸一旦发生在自己身边，就算亲卫再多，也很难幸免。
图木看懂了他们的畏惧，轻轻说道：“草原上的猎人，面对狡猾的狐狸，何必要一追到底呢，归化城是一群无人看守的肥羊，而多罗特部得了西北公司相助，就如同满身创伤的野狼，凶狠而决然，咱们应该做出明智的选择。”
见两位台吉不再争辩，图木从袖口中拿出一封信来。
“好叫两位台吉过目，这是小人送给汗王的信，让他派正白旗旗主率兵前来，咱们一举攻破归化城。”
“正白旗旗主？”硕特浩沃的声音有些结巴起来，“可是那位……被……被人称为“墨尔根戴青”的多贝勒？”
图木愉快的笑了起来，这位二小贝勒，去年方才十七岁，便将察哈尔诸多大将杀得不敢回顾，察哈尔部一提到他，个个面无人色，乃蛮、敖汉两部岂能例外。
“多贝勒成了旗主？他才多大啊！”哈度根的声音中也满是讨好的味道。
“呵呵。”图木自傲的一笑，“去年大战，多贝勒方十七岁，他八岁出征，是咱们大金最历害的男人。”
敖穆楞大战，多尔衮第一次展示出过人的才能，他不但亲率正白旗陷阵，让察哈尔众部堕壕者无数，更是与阿巴泰率八百勇士，侨装败军奔袭林丹汗驻敖穆楞的王庭。
林丹汗骤然遭袭，所部勇士奋起反击，无奈多尔衮和阿巴泰都有万夫之勇，身先士卒大呼酣战，后金骑士以直碾中军之势，击溃林丹汗的卫队，使之拨马飞逃。
大汗一走，多尔衮让三军齐呼，察哈尔部更无战心，虽然依靠人多将两位贝勒挡住，但却迟迟无法围歼这几百人马。
紧急关头，阿济格、多铎率精兵赶到，察哈尔部一触退溃，大败而去。
是役阿巴泰身中七处创伤，八百勇士战殒过半，神奇的是，冲在最前面的多尔衮毫发无伤！
就连一直防备多尔衮三兄弟的皇太极，也只能将“墨尔根戴青”这个大金第一勇士的封号戴上了他的头上。
敖穆楞一役，硕特浩沃和哈度根分别和多尔衮相遇，见识到他的勇猛无敌。
那次惨败之后，两部终于起了叛离察哈尔部，投奔大金的决心。
这位“墨尔根戴青”，手持龙凤双枪，实在是勇不可挡，给他们的心理阴影十分巨大。
察哈尔部现在就如螳螂一般，如何能挡得了大金滚滚向前的车轮！
两位台吉见图木请求汗王让多尔衮出兵，相视一眼，点了点头，不再坚持进兵，双双同意了图木的计划。
如果能在这位正白旗旗主面前好好表现一番，强过追击多罗特部残余。
何况现在由于西北公司的插手，多罗特部成了烫手的山竽，让自己损兵折将，却无丝毫的战果。
……
“校长，已过了三更了，这敌军估计被吓破胆了，不敢上来了。”
黑夜中，又有士兵说话。
李自成并未休息，一直在最前面观察着前线的情况。
这些学生太累了，毕竟白天自己没有出什么力气，所以他命令学生军休息，自己担任警戒任务。
“他们正在整顿兵马，估计准备撤离。”
山下不时有飞鸟传来叫声，表示敌营并不平静，李自成作出了敌军要撤退的结论。
“你们都休息好了吧，现在以十人为一小队向山下进发，这里的事情交给本督就是。”
第291章 嘉奖工部
夜空下的微风十分轻柔，充满着和平的气息，李自成知道，塞当城一战该结束了，攻守双方均无再战之心。
“校长，我断后。”
“我留下。”
“校长，需要你来带队。”
一众士兵齐声劝道，希望李自成能第一个下山。
“不必争了。”李自成用命令的口气说道。
“敌军不会来攻，何况这里还有几头火牛，足以挡住他们，一切听从军令。”
李自成身以作则，他要将这份气质通过战斗凝聚进学生军的军魂里，让他们知道作为全军的统帅，没有丝毫的特权。
士兵们默然无语，再无一人劝说，各自起身，以极快的速度开始整军，有序向后方行去。
很快，这里除了李自成，便只有泥土中的小虫，和天上的星星与他为伴。
看着黑沉沉的山脚，李自成吐掉了嘴里的枯草，狠狠伸了一个懒腰。
“真想好好睡上一觉呢。”
……
朱由检天天盼望着山西和陕西方面的官军在他的严旨切责下会有所振作，不日就会有捷奏到京。
但是一直到了八月中旬，只知道两处都在“进剿”，而捷报仍然渺茫。
他天天怀着希望和恐惧，心情焦灼，夜不成寐。
中秋节过后两天，他在平台召对阁臣，谈到用兵遣将，事事失望，不禁深深地叹口气，怀着一腔愤懑说：
“朕早已看出来杨修龄没有作为，剿抚无方，敷衍时日，致使高迎祥，王嘉胤等逆贼突入山西，势如养虎。”
平台上的阁臣们心中早已经大体揣摩出皇上的意思，知道眼前这位“圣君”需要是的山西捷报。
但洪承畴进入山西之后，虽然也有些胜利，不过都是些斩首数十的小绩，没有一件能拿出来振奋人心。
阁臣们知道，这些报上来斩首数十的战功折子，多半是杀良冒功，经过了文人们的涂鸦，可信度已经极低。
朱由检的情绪还未发泄出来，他继续说道：“封疆事重，朕不肯轻易易人，因此并没有治杨修龄之罪，仍望他‘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但几月有余，军事尚无转机，深负朕望！”
阁臣们见皇上怒形于色，一个个十分惶恐，不敢抬头。
王洽见周延儒给自己使了一记眼神，连忙走了出来跪下说道：“皇上，山西虽然没有消息，但北方却有几件好事。”
“喔。”
朱由检的注意力果然被分散，山西和陕西之事瞬间被他抛在脑后，他发泄情绪的目的是让这些阁臣们感受到压力，要时时将兵事放在心中，而不是要他们提出解决意见。
没有消息，其实就是好消息，朱由检想起昨晚周后这话，心中一荡。
自家这个皇后是越来越有风情，床榻上的手段让自己体内烈火熊熊，以前那份涩晦早已经消失不见，换而代之的是夜夜欢歌。
不但周后，田妃也有着巨大的转变。
想到田妃，朱由检想到自己答应爱妃，明日去城外升龙园一游。
直从喜欢上仙和园之后，朱由检出宫的次数越来越多。
大臣们并没有阻挡，反而私下对皇上的这种行为大加赞赏。
天天上朝，皇帝十分勤勉，这些大臣自然个个压力山大。
劳逸结合最好，工部员外郎王志就说过，“如果皇上不用天天上朝，正说明大明王朝国泰民安。”
众阁臣对这位深以为然。
“卿可细细说来。”
朱由检一听是好消息，紧绷的脸上微微有些松驰，身子向后面靠了靠，让自己的姿势更加舒适。
王洽让自己的声音带上了快乐，轻快的奏道：“皇上，在遵化修建的碉楼群大体已经完全，微臣已经亲自去察看过，果真是一处桃园，并且此种建筑自带防守功能，微臣十分赞赏。”
“喔……还有此事，那碉楼好象由工部设计？”
王洽急忙回道：“工部尚书徐光启不顾年纪，在遵化亲自监工，为臣曾用虎蹲炮试过，这些碉楼可拒炮火，几乎毫发无伤。”
“哗……”
平台的阁臣们发出了夸张的声音，这让他们的皇上更加快乐。
朱由检知道虎蹲炮经过名将戚继光升级，威力提升很大。
这种大炮把五十枚小铅子塞入炮口，再压上一枚三十两中的铅弹，这样就能保证炮管内部不受潮。
就是在下雨天，只要保证有火源，虎蹲炮也能霸气的开火，而且杀伤力丝毫不减。
“好！”
朱由检激动的站了起来，“联要去遵化，去看看这样的金汤工事。”
“皇上……”
一众阁臣纷纷跪倒，同声请求。
让皇上出紫禁城玩玩就行了，去遵化就太远，不但耗费金银和人力，并且安全上也很难保证。
蓟辽总督袁崇焕数封奏报已到京师，东虏正在大规模集结，就连去朝鲜打秋风的船队也已经驶回。
东虏此举大异于往常，现在还不知道他们的真实意图。
东虏行军的方向无非有三。
第一南下，不过有袁总督和关宁铁骑，无论是朱由检还是众位阁臣都不认为皇太极会走这样一步棋。
第二西进，这个跟大明无关，让东虏和蒙古狗咬狗一嘴毛，没什么不好，蒙古辽阔的草原，可以让东虏驰聘很长时间。
第三便是皮岛，皮岛作为重要的牵制力量，是一枚极其重要的棋子。
毛文龙以总兵之职，得授尚方宝剑，这在大明帝国可是独一份，说明了皇上对他有多么的器重。
阁臣们经过慎重考虑，一致认为东虏对东江镇下手的机率极大，同意了登莱巡抚孙元化的请求，派兵前去试探一番。
朱由检不过是一时激动，让他跑去遵化，自己也觉得不符合明君的形象。
“下旨嘉奖工部，具体条阵，你们商量着办，拟好了朕要亲自过目。”
“东江镇兵部要主抓，无论是粮草，还是兵甲，不得怠慢。”
停了一停，朱由检眼光从一众阁臣身上扫过。
“至于你们上报东江镇的那些破事，就忘了它吧！”
“臣等遵旨！”
见皇上如此说话，阁臣们都喜色上脸，王洽更是对着周延儒感激一笑。
“这位礼部侍郎，对皇上心意的把握炉火纯青，入阁，只是时间问题，自己可要好好与之结交才是。”
第292章 杀人的动作
王洽正在暗自提醒，却见周延儒峨冠博带，长袖飘飘，宛如神仙中人，向着自己行来。
“王尚书，晚上咱们跃龙门小酌，不知有没有时间？”
“状元相请，岂敢推辞。”
王洽相貌同样极其出众，两人站在一处，平台之上诸芳尽皆失色，一时间那些宫女们都看得呆了！
……
从黄龙山进入山西以后，农民军并没有聚在一出，大小头领四处出击，高迎祥继续着高光表现。
而老回回、贺锦带着本部人马转战英霍山区，打起了游击。
这是一招妙棋，也是李自成为义军的重要谋划。
只有这些义军在山西、河南稳住了脚跟，自己才能安心发展西北公司。
要不然洪承畴追着他们屁股，一旦追到陕西来，自己顾头不顾尾，必然会分神不已。
英霍山区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向东可对大明陪都金陵构成威胁，东北方向则可直向凤阳皇陵，而西面同高迎祥、王嘉胤遥相呼应。
老回回、贺锦手下五花八门，不但少数民族众多，而且星卜市贩之流多为所用，极其善于是当地土人打交道，官兵多则窜伏，少则迎敌。
看过李自成交给高闯王的游击战心得，他们更是将其发扬光大，官兵大部前来搜山，他们一边坚壁清野，一边出小路叩关，并大肆造势，作出突出包围转战中原的架势。
官兵一旦结阵平原要与之决战，他们却又专挑山间深沟攀岩而走，无论是戚元弼还是李卑对这样一股山地步兵都有些无可奈何。
在这几股义军中，处境最为顺利的当属八大王张献忠，他和其它义军的遭遇完全不同。
五月下旬，他同曹操在房县境内会师，联合攻破房县。
七月初，当李自成在塞当城面临着惊涛骇浪的时候，张献忠在房县西边的罗猴山大败明军，歼灭了明军五百多人。
虽然山西巡抚耿如祀利用春秋笔法将此番失利一笔带过，相对于与东虏数万人的大战，五百人的确算不上什么，朝廷也不会细细较真。
但对农民军却是一个重要的里程碑，这是一次经典的战例，消灭了成建制的明军。
一时间张献忠的大名扶摇直上，不但远远超过了曹操，甚至老回回、贺锦在官兵眼中也不如八大王重要。
由于张献忠的这一胜利，使洪承畴不得不下决心写信给王洽，要求调大将艾万年、张应昌前来山西，力求稳住山西局势。
正当朱由检在平台高兴的时候，张献忠在竹溪县西北的白土关又打了一个胜仗。
一遇顺境，又打了胜仗，张献忠必须骄傲起来。
他自从认识李自成之后，就像找到了师傅，花了不少时间细细研究这位奇人，总结出来不少经验。
这些经验让他崭露头角，就是资历比他老的曹操现在态度已经大不一样。
他很享受这样的荣光。
李自成建立启秀书院的行为让他放开对读书人的偏见，打下房县之后，他便招揽了一群举人、秀才和山人之类的人物。
张献忠在这方面比李自成历害，他全身匪气十足，敢抢，也敢给，大把的金银珠宝和美人，直接就晃昏了这些读书人的眼睛和大脑。
文人的吹捧一方面使他的眼界洞开，懂得的事情更多。
一方面在兄弟部队面前也有了面子，之乎者矣让那样斗大的字不识的老粗们作声不得。
就是自己的军队，对读书人也是十分尊敬。
这些穷困潦倒没有出路的读书人参加了义军，一旦背叛朝廷，无不希望捧着张献忠成就大事，自己成为开国功臣，封侯拜相，封妻荫子，并且名垂青史。
白土关胜利之后，只有新拜的军师徐以显头脑比较清醒，他一再对张献忠指出目前应该兢兢业业打江山，而不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
此人原来是位落第秀才，连考举人不中，因为得罪了房县的主薄，被寻了一个由头拿住，在狱中呆了一年半时间，要不是张献忠这次打到房县，还不知什么时侯能放出来。
所以他视张献忠为救命恩人，死心塌地为其效劳，并且以孔明自居。
张献忠也常常称赞他为自己的子房。
今日徐以显又苦口婆心规劝张献忠要学唐太宗“从谏如流”，杜绝谄媚。
这些历史典故是献帅的最爱，他虽然不识多少字，但却能从这些历史养份中学到很多高深的道理。
这也是徐以显看好献帅的原由。
张献忠听他讲完，想了一下，拍着军师的肩膀说道。
“嗨，你说得对，对！老子好险给他们这群王八蛋的米汤灌糊涂啦！老徐，你放心，老子心里明白的很！”
当日晚饭时，谈到新近的白土关大捷，有人说不是官军不堪一击，而是献帅麾下将勇兵强，故而才能所向无敌。
又有人说，单是西营八大王的名号也足以使官军破胆，连刀剑都举不起来。
献忠静静地听着，联想到徐以显的告诫，在心中骂道：“龟儿子，王八蛋，知道老子喜欢吃这碗菜，连着端上来啦。”
他用一只手玩弄着黄色的大胡子，把双眼眯起来，留下一道缝儿，从一只小眼角瞄着那些争说恭维话的人们，只是微微笑着，并不放一声。
等大家说了一大堆奉承话之后，他慢慢地睁开一只眼睛。
“打胜仗，不光是将士拼命，也靠神助，不得神助，纵然咱们的将士有天大的本领也不行。”
一位反应最快的人听张献忠这话，赶快说道：“对，对，献帅说得极是，没有神仙相助，哪能连战皆捷。”
另一个人不甘落后，开始引经据典，“靖难之役，永乐皇帝亲率大军南征，每每战争激烈时常见一位天神披发仗剑，立在空中助战。”
听到这些完全不靠谱的言语，徐以显脸色难看之极，不见他看到献帅的大手不停掳着黄须，顿时心中一惊，冒出股股寒意。
他听大帅新纳的小妾说过，大帅这个动作，正是要杀人的动作。
顿时，他什么话也不说，连表情也没有，只是静静的听着。
第293章 病愈
那人继续大声说道：“天神的剑尖指向哪里，哪里的敌军纷纷败退，特别是遇上敌人的骑兵，那剑就会化为九天神雷，诸位想想，战马再快，还能快过闪电？”
大家都笑了起来，张献忠笑的最为愉快，接口道。
“咱也听说永乐皇帝大修武当山是因为玄武神帮助他打败了建文帝，你们认为咱们以后打伏，会不会也有神仙相助？”
“永乐当时受封燕王，起兵北方，必是北方之神在天助战。
夫玄武者，北方之星宿也，主武事，而大王来自西边，自然是青龙神相助，不管是骑兵还是弓兵，哪怕是火炮，遇上真龙，又能济什么事呢？”
桌上的笑声更大了，称赞声四起，徐以显看大帅那副表情，再看着那些春光灿烂者，不禁在心中冷笑不止。
“且让你们这些口是心非者快乐一时，黄泉路上也能作一只笑面鬼！”
……
崇祯二年九月下旬，盛夏慢慢过去，树上的绿叶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那些圆的、尖的、肥的、瘦的都穿上了新衣裳，将小院点缀得光怪陆离。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随着声音，李自成走出了小院，身体看上去还是有些单薄。
塞当城一战，身作总督，他最后一个撤退。
一百士兵，安全回到柏林堡者九十有三，只有七名士兵永远长眠在塞当城。
从塞当城安全来到金三角的多罗特部族人足有三千余人。
西北公司这单生意十分成功，并且影响力十分巨大，加上弇兹氏的传说，昔日让牧民们谈虎色变的金三角，渐渐成了信徒们心中圣地。
西北公司董事会通过了一项重要决议，决定在柏林堡中修建一座寺庙，用以供奉弇兹氏娘娘的香火。
这项决议除了总督李自成，获得了全票通过。
总督的那一票已经不再重要，董事会成员也没去打扰他。
李总督病了，病的还不轻，就连神医萧离都不敢离开柏林堡，生怕他病情有变。
虽然不是天花，但因为受伤后缺乏有效治疗，加之长时间处于紧张状况，他的高烧达到了四十一度。
邢凤娇和迭儿心疼的直掉眼泪，将那九十三名学生一一臭骂了一顿，还不解气，又把定国、张飞也叫来狠狠训了一顿。
定国到也乖巧，见两位姐姐正在气头上，低着头不吭声，不过洛雅儿不干了，这一路上她对定国可是喜欢到了极点，认他作了自己的干弟弟。
迭儿因为和洛雅儿一族，没多久就偃旗息鼓不再追究，邢凤娇仍然不依不饶，三个女人一台戏，渐渐进入到热闹的佳境。
不光萧离退避三舍，就连定国也不来小院了。
女人间的战争让李自成仿佛进入了温柔乡，享尽了齐人之福。
这场病来的急，去的慢，不知不觉一月时间，他穿越过来难得享受着这份清闲，只觉一身征尘尽去，全身的细胞都进入到了最佳状态。
虽然病体有所好转，三位女王依然将他屏蔽起来，所有的情况都不允许向小院汇报，全权由萧离处理，就连写字看书，也规定了严格的时间。
李自成笑嘻嘻接受了她们的约法三章，他知道，小院清静，表示着并无大事发生。
一个首领，如果生活能闲得下来，说明自己的势力已经走上了正轨，要是每天拆东墙补西墙，疲于奔命，如朱由检那样，正说明大厦将倾。
……
今天好容易三头母老虎都不在，李自成不知道她们是无心还是有意，正好出院透透气。
整个金三角除了李鸿思、袁宗第部未归，其它士兵和新兵正在开展轰轰烈烈的大练兵。
除了西北营，还有不少的兵种，如女兵营、斥侯营、童子军等等，趁着这段空闲时间，展开了正式训练。
平时多流汗，战时多流泪，塞当城一战，学生军成熟了不少，正好让他们教导西北营的新兵蛋子。
下半年的事情可真不少，不光要大规模开展土豆、红薯、玉米的种植工作，包括棉甲、板甲、兵工厂都要到达正常的开工条件。
当年红军在南泥湾开展自给自足的活动，这里比南泥湾的人口、资金、人才都要多出不少，金三角注定会成为美丽的草原。
除了发展经济，下半年战争的阴云笼罩在整个北方上空，自己这个月的休养可谓是战前加满了油。
养精蓄锐，再出发！
练兵细则经过不停地完善，已经得到了董事会一致的认可，李自成急于看看实际效果。
草原上的秋天来的很快，太阳的温度极快的减弱，天气有些阴冷，北风像轻巧的鞭子，不紧不松的抽在身上。
远外向阳山坡上的草地还显出绿色，但背阴处已经开始枯黄。
秋天，总是悲伤的季节，李自成不自觉想到了李清照的诸多名句。
这位华夏最伟大的女词人，一生都在悲秋中渡过。
出了小院，李自成见没人阻挡，心中大喜，连忙加紧几步，向着堡外走去。
控制住天花之后，李双喜派兵北上，将几乎没有人烟的建安堡拿了下来，并且立即建立了防疫区，对建安堡不多的民众进行了全面体检。
体检之后，便是由弇兹氏种接牛痘，在见识到迭儿的神奇之后，大部份的牧民又听了汤神父的上帝之语，心灵上受到了神奇的洗礼。
虽然时间还不长，但高家、柏林、建安三堡终于连成了一体，金三角完全处在西北公司的控制之下。
李自成并没有去看正在修建的寺庙，而是向着堡外校场走去。
柏林堡外的草原有几处较场，正进行着各兵种的训练工作。
西北营的名气在金三角到达了顶峰，李总督单枪匹马救钗儿的传奇通过传播，让崇尚英雄的草原汉子钦佩不已，让迷恋英雄的草原姑娘神往不已。
多罗特部遵守了双方的约定，举部加入西北公司，有战斗力的男人秉着自愿的原则进入西北营。
他们所享受到的福利待遇与老兵完全一样。
阿尔博罗特病体基本痊愈，在西北营中作了骑兵队副将。
第294章 女兵营
西北营三千名额很快满员，除去李鸿恩、袁宗第带走的一小部份，余下的在双喜、张鼐的带领下开展大练兵活动。
刚走了几步，就听身后马蹄声响，李自成微微一叹气，只道是邢凤娇等人追来，一回头，却是李强带着几名亲兵而至。
“大帅，应该去视察女兵营，她们练得还真不错呢。”
李自成知道这一定是凤娇脸薄，不好意思自夸自赞，便让李强来提醒自己。
“前面带路，咱们先去女兵营。”
李自成已经决定立邢凤娇为自己的正室，自家婆娘的面子，当然是要给的。
李强一边引路一边兴奋地说道：“大帅，今日人马虽有数千，然而旧日百战老兵不过数百人，其余皆新集之众，这女兵营可是新兵的标杆，男兵要是连女兵也不如，将会立即逐出部队。”
也不知道是谁想出的损招，虽然男女在武艺上差别很大，但总有特别的人才，要是找人和凤娇比试枪法，估计西北营就剩不下几人了。
不过李自成并没有出言反对，赞同的点了点头。
李强见大帅认真在听，说的更加仔细。
“大帅，现在虽然并无战事，也要苦练，寸阴必争，练武即是练心，纵然乌合之众，经过一段苦练，不但学会武艺，学会阵法，也会牢记着如何严守军纪，有令则行，有禁则止，统万心而为一心，使全军如使一人。”
“说的不错。”李自成表示了赞许。
李强是自己的亲兵头目，连他都能说出这样的道理，看来自己手下这些没有上过私塾、书院的人才，在启秀学院，同样能够成才。
行不过数百米，李强用手一指，说：“大帅，那里，就是女兵营的操练场。”
李自成往西南角一望，果然是邢凤娇同红娘子站在一起指导女兵练武。
这是块不大的练武场，从小山包上平整出来的一块土地，早晨天色一明女兵营就在这里练功。
一直要练到申时以后到黄昏为止，除非刮大风、下雨，从未停练。
如果邢凤娇有事，就由红娘子率队训练。
从营长到普通士兵，因病或紧急事情不能来校场，必须请假。
邢凤娇之所以对她们这样严格，一方面固然是希望他们每人都练出真正本领，缓急时能够顶用，起码在疆场上有自保能力。
另一方面也是要让西北公司上上下下明白。
谁说女子不如男！
西北公司的女兵都如此强悍，只能证明其它兵种更加优秀。
这也算是广告的一部份。
这时女兵分成两处练功，一方练射术，一方练阵形，李自成不愿惊动姑娘们，同李强等站在远处，停止谈话含笑下望。
女兵们都在聚精会神地操练，竟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总督已经来到近处。
姑娘们有的练习射箭，有的练习剑术，阵形也有锋矢型、雁形阵、圆阵、方阵、线型队列。
有三个新入营的蒙古姑娘都在十六岁至十八岁之间，虽然都生得体格匀称，肩宽腰细，举臂有力，却往往射不中靶子。
有时分明她们用足了力气，把弓拉得如同满月，可是箭还是离靶子几步远就落到地上，引得看的人嗤嗤地笑。
后来一个姑娘走出箭道，来到小校场旁边，向站着指挥的邢凤娇恳求：“营长，你教教我们吧！教教我们吧！”
像这样十分普通的问题，如果在平时，凤娇用几句话就可以对她讲明了道理，甚至亲自射一次，做个样子让她们看看。
然而今天她一语不答，一动不动。
那姑娘继续请求，另外两个姑娘也走过来，同声恳求。
邢凤娇身后的红娘子知道了营长的用意，李定国年纪虽小，却在军中光芒四射，这次大帅竟然让他执行最危险的任务，小小年纪就去了塞当城那样的绝地，大放异彩。
听说那位长的像天仙似的洛雅儿热心的帮着定国张罗婚事，凤娇这是要让自己在蒙古姐妹面前露上一手，让她们知难而退。
想到这里，她微微有些脸红，虽然年纪不大，但女儿家懂事的早，男女之间的情感已然是懂了不少。
对于定国这样的好男人，她肯定是不会让的。
正在胡思乱想，就听娇姐的亲兵笑着说道：“你们真是傻丫头！面前现站着名师不求？”
这句话提醒了三位姑娘，她们立即转向红娘子拜了拜，齐声说：“请小妹妹教教我们！”
场上众人，谁不想看一看红娘子的武艺？纷纷地从旁怂恿。
红娘子只是谦虚，说她对弓箭原没有深功夫，不敢献丑。
邢凤娇素闻她弓马娴熟，也很想趁此刻欣赏欣赏她的高明射艺，就推她一下。
“在这里的都是咱们自家人，你何必那样谦虚？快点吧，你又不是没有见过大世面，别再推辞！”
红娘子得了这话，脱掉大红宫缎貉绒出风斗篷，露出来半旧茄花紫绣花滚边丝绵紧身袄，束着一根佛头青长穗丝绦，腰挂宝剑。
虽然身子还没有长开，但美人胚子已经显露无遗。
她把腰间丝线重新紧一紧，从一个姑娘手中接过来一张弓，三支箭，拿在左手，用右手将鬓发向耳后抿一抿，笑着说。
“我今天可是要在鲁班门前弄大斧。说实在的，我自幼为着卖艺糊口，跟师傅练习弹弓的时候较多，对于射箭一道，功底也浅。
现在你们大家逼着我当众献丑，营长的军令我也不敢违抗，倘若射不中靶子，姐姐们不要见笑。”
一听红娘子这话，校场上所有的女兵全部围了过来，集中精神观摩。
没有三分三，岂敢上梁山，这段谦逊的话，透露着满满的自信。
众目睽睽之下，红娘子脚步沉着地走到射场中间站定，左手举弓，右手扣弦，一支箭搭在弦上，余剩的两支箭留在左手，连弝把定。
眼见她正要拉弓，邢凤娇忽然说道：“你莫急着射，现在不是叫你来校场比武，是请你教徒弟哩。”
红娘子满脑子都是李定国，这才想到眼前三位蒙古姑娘都是刚来不久，才学射箭，得先对她们讲讲射法，再做个样子让她们看看，才好进行训练。
第295章 红帅
红娘子笑了：“营长，姐姐们不知听过多少名师讲过射箭的道理，还用着我讲？我能懂得多少？还不是炒别人的剩饭！”
“一个师傅一个传授，你的师傅传授你的射法，她们不一定听见过，纵然大致相同，让她们多听一遍，也记得清楚些。”
李自成听了邢凤娇之言，不禁对她刮目相看，不过一年多功夫，这位妙人儿已经从单纯的江湖高手，成长为了一营之长，假以磨练，足能独挡一面。
历史上她管理后院井井有条，现在的她只怕已经超越了历史。
“好吧，我照着营长的吩咐办。反正今天营长是存心要考较我了！”
大家听了红娘子这话，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认真了神情，用手指了指三位学习射箭的蒙古姑娘。
“刚才我看见一位姐姐的箭射出去，箭身摇摆，这毛病在于力弱。”
“可是红队，我的力气可算是部落中最大的了呢。”那位姑娘很不服气。
“不是人的力弱，是你的弓未拉满，箭离弦时力弱。”
红娘子这话一说，场中诸人皆不吭声，都在细细的寻思。
这可是高手的经验，万金难求。
就连李自成也示意身边的亲兵们仔细听课。
红娘子继续传授着自己的心得。
“平常练习射箭，要从容安闲，不慌不忙，把弓拉满，越满越好，正如俗话所说的‘开弓如满月’。
练习日久，得心应手，在打仗时不管如何紧急，就不会放出力弱之箭。”
李自成也听得频频点头，红娘子虽然年纪尚小，但习武的理念已经完全成型。
等她长大成人，自己又多了一员女将。
连她的名号李自成都想好了——红帅。
以红帅的名头，将会使华夏的女人不在是男人的附庸，将在这波澜壮阔的时代大潮中发挥出自己的能量，展示出巾帼风采！
这时一位姑娘继续发问，“可是红队，不看着弓，我不知道自己拉得满不满，打仗时候，又看敌人又看弓，岂不误事？”
“在打仗时候，你的眼睛只看敌人，看活靶子，全心贯注在活靶子上，千万不要看弓。”
红娘子将话说的很慢很慢，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吐，这让李自成多了一份感慨。
定国这娃，有福气啊！
华夏授徒总是要留上一手，红娘子通过启秀学院，已经懂得了群炉汇融的道理。
只有凝集精华，去其糟粕才能向前发展，敝帚自珍只会被历史所遗弃。
红娘子等人沉浸在射箭的讨论之中，一边教一边学，李自成站了良久，竟然没有一位女兵注意到他。
这实在有些尴尬嘛，总督大人毫无存在感。
红娘子的声音继续飘来。
“刚才我看见一位姐姐在射箭时先向弓上瞅一眼，这就错了，不但误时，也分了心。
你们要明白，弓的大小和箭的长短都有一定之规，不是随便造的。
你猛拉弓，感觉左手中指碰到箭头，就是弓已满弦。
如果碰不到，就是弓未拉满。只要你练下功夫，养成习惯，得心应手，出于自然，一拉必满。
千万不要生死关头，还去注意左手中指有没有碰到箭头。”
李强忍不住问道：“大帅，这些是你在学院讲的吗？怎么我从来没有听过。”
李自成用鞭子轻轻在他头上一敲。
“这是红娘子自行总结的，你是不是还要本校长将菜端在你嘴边来啊？”
李强吐了吐舌头，缩了缩肩膀，就见邢凤娇带头，校场上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李自成扬了扬马鞭，阻止亲卫们鼓掌，示意他们继续隐身。
“讲得太好了！”
“听了红队一席活，茅塞顿开。”
又一个蒙古姑娘拉了拉自己的弓弦问道：“我刚才拉满了弓，还是有两支箭离靶子几步远就落了地，是不是弓太软了？或者是我站的离靶子远了一些？”
红娘子摇摇头说：“都不是，那是你的弓没有拿平，箭头偏低，所以射不到靶子就落在了地上。”
说到这里，红娘子擎弓在手，作了一个标准的示范。
“射箭时候，弓在手中，眼在靶子上，最好是不高不低，恰好合度。
倘若你心中自觉没有把握，那就宁可箭头偏高一点儿射过了靶子，万不可偏低一点儿，不到靶子就落下。
要知道咱们平时射的是靶子，打仗时射的就是敌人。两军交锋，相距不过百步左右，你纵然射法平常，一箭射不中敌人，箭从他的头顶飞过，也可以把他吓得一跳，说不定还会射中他背后的人。
倘若你的箭是在他的面前落下，他不是认为你胆怯心慌，就会认为你气小力弱，这样反而使他壮了胆量，趁机扑杀过来。
另外，刚才姐姐们有几箭没有射中靶子，还有一个原因是看的人多了，你们心慌，不能够平心静气。
古话说：‘怒气开弓，息气放箭。’怒气开弓是说开弓要用力，才容易把弓拉满；息气放箭是说放箭时不要急，不要慌，要心中从容不迫，好似怒气息了。”
大家细细品味红娘子这一大段心得，不停地赞叹。
邢凤娇故意问道：“两军阵前，敌人杀来，相距不到几十步，甚至只有十步八步，生命交关，你死我活只在眨眼之间，也要从容不迫么？”
红娘子笑道：“虽然是极险极迫，心中也必须存着‘从容’二字。这就是动中有静，乱中有定，急中有稳。
只有动、乱、急，没有静、定、稳，那就会手忙脚乱，慌张失措，如何能射死敌人？”
说到这里，她一回身，做了个高难度的动作，只见弓开如满月，箭去似流星，那箭正中靶心，赢得满堂彩。
“校长。”
红娘子这才看到李自成正对着自己微笑，连忙收弓跑了过来。
“大家快让总督教授，我可不要班门弄斧。”
顿时一群女兵都跑了过来，将李自成一行人围住，像麻雀一般叽叽喳喳叫了起来。
新兵们对西北公司的总督大人奉若神明，这些女兵更是崇尚英雄的年纪，一个个软语相求，横七竖八的声音，将李强等亲兵都说的脸红了起来。
“自成，她们都等着你呢？”
第296章 骑兵演习
邢凤娇当然希望心上人露上一手，不但可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也能让这些新兵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信心。
李自成见无法推辞，一个月来辗转于床榻之间，也觉得筯骨有些松软，于是跳下马来，含笑走到校场内。
女兵们众星捧月般围住总督不放，李自成摊开双手笑道。
“你们这样，就是养由基也没法射箭呢。”
女兵们这才慢慢退开，将较场围得水泄不通，嘴里的声音也小了下来，一双双秀目注视着这位有着传奇色彩的总督大人。
李自成看到洛雅儿也带着亲兵跑了过来，心中一荡，想着这一月来她的似水柔情，劲力充斥全身。
他接着红娘子刚才的理论说了下去。
“刚才谈到战场对敌时射箭的技巧和心理，本督作一个补充。”
李强递上了破虏神弓，现在李自成的力量，一般的一石弓不小心就会被拉断，完全发挥不出精湛的射术。
“大家记住，战场上万分急迫动乱的时候，心中还要保持安静、镇定、稳重、沉着，这需要平时练成良好的心理和习惯。”
接过那位蒙古女兵的三支箭，李自成声音严肃起来。
“新兵们往往只图左手握着弓弝方便，不愿意练习一次就把三支箭同时取出，拿在左手。
也许有时候你们也会一次取出三支箭，但是剩下的两支不是插在领口后边，便是插在腰间，射出一支再去抽另一支。”
“总督大人，这样不对吗？”
一位胖胖的女兵忍不住开口问道。
她一开口，旁边就有人轻轻触了触她的肩膀，提示她不要多话。
“没有关系。”李自成正色说道：“不耻下问，训练的时侯，不懂就要问，不要藏着掖着，这样是对自己不负责任，对军队不负责任。”
李自成看向这位胖女兵，走到她的身边，继续示范。
“两军阵上，生死决于呼吸，射出去一箭再去腰间或领后抽第二支箭，多耽误事！看起来这同时用左手拿两支箭是个小事儿，可是在战场上吃紧关头，就不是一件小事儿。
你能够在眨眼之间连放三箭，射死三个敌人，不但会救了自己，往往会使冲到你面前的敌人惊慌败退。
等到你们在战场上滚了多年，历尽艰险，懂得什么叫‘千钧一发’，好多次亲眼看见过这种情形，便会更加懂得了这个道理。
所以，现在你们要将这些经验记在心中，慢慢加以实践！”
李自成知道，光有理论是不够的，要让这些新兵见到实战效果，她们才会将这些理论钉进自己的心里。
他退到离靶子百步开外，大家见总督大人将要试射，当年一箭双雕的事迹在金三角广为流传，个个面带喜色，屏住呼吸，生怕打扰到总督大人的发挥。
李自成并没有玩什么花活，标准的张弓搭箭，四平架势立定，下颌垂直，身子端正，神态从容闲暇，眼睛并不看弓，只看前方。
忽然他笑容一敛，细细的剑眉一动，前手如推泰山，后手如捋虎尾，两手同时用力，将弓拉如满月，只听弓弦一响，那箭已经嗖地飞出，迅猛异常，正中靶心。
大伙正待喝彩，却又见一箭瞬息即至，依旧射入红心，再一眨眼，第三枝箭又到，射在两箭之间，仿佛如王者亲临，威风无比。
“好……”
整个小较场爆发出轰然的大叫，这些女兵们看向自家的总督，个个激动的满面通红。
这样的英雄，一定能带领自己，打败强敌，过上幸福生活。
李自成将弓递给李强，向大家笑着说道：“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本督在箭法上功夫不深，咱们军中还有比我更历害的人，无它，都是苦练而成。”
说完对邢凤娇和洛雅儿眨了眨眼睛，他腾身上马，带着李强等人离开了小较场。
洛雅儿的亲卫们尖声叫道：“总督大人，枪法，还没展现枪法呢！”
李自成恍如未闻，轻加了两鞭，一时间去的远了。
“哎呀，公主，他，他不肯停下来。”
洛雅儿心中也有些失望，嘲着小红嘴，自言自语说道：“哼，晚上休想再让我给你搓背！”
……
“强子，传令下去，西北营新兵训练，男女兵合在一处训练。”
“大帅，这是为何？”李强不甚明了。
李自成笑道：“这是一种心理，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想想看，如果那些男兵的水平还不如女兵，还不得让人笑话死，这样，他们敢偷懒吗？”
李强这才反应过来，点头称事，突然又想起一事，说道：“大帅，东南面阿尔博罗特正在训练骑兵，要不要去看看？”
“走，去看看。”
对骑兵的训练李自成相当重视，虽然骑兵在他的战略构想中并不是摧城拔寨的主力，却是防守中不可缺少的环节。
骑兵的机动灵活，是火枪队和重炮队最完美的搭档，只要骑兵能守住阵形的侧翼，使步兵、炮兵的阵形在敌人的冲击中不会产生混乱，正面之敌再多也不畏惧。
一行走刚转过一个小草坡，就听见东南角大约二三里外响起来战鼓、喇叭，马蹄声像一阵狂风骤雨，震动平原，马蹄声中时时爆发出杀声震天。
“看这架势正在演习，规模不小呢。”
李自成高兴的说了一句，轻加一鞭，让马儿跑的更快了。
到了东南寨角，骑兵训练的壮观场面，立即出现在他的眼前。
在蓝天白云的帮衬下，只见阿尔博罗特带着一群随从，立马在一座光秃的丘陵上，拿一面小红旗指挥操练，金鼓声都随着小红旗的挥动变化。
大约有一千五百左右骑兵分成四路纵队，向东北方面奔腾前进，沿路有许多沟、坎，还有用树枝和干草堆的障碍，有的草堆正在燃烧，烈焰腾腾，烟气弥漫。
骑兵在雄壮的金鼓声中飞驰前进，一边奔驰一边作砍杀姿势。
洪流越过了一道一道的沟、坎和各种障碍，向着一座山包奔去。
那山包上有建有一座木寨，寨外有些树枝布置的障碍，也就是所谓鹿角。
第297章 初谈八旗
寨墙上有许多小旗，寨中心有一杆大旗。当进攻山寨的骑兵到达小山脚时，金鼓的调子一变，骑兵迅速地变为横队，从三个地点向山上进攻。
山脚下的阿尔博罗特用小红旗指挥着各股骑兵前进。这时战鼓齐鸣，震天动地，喊杀不断，刀剑挥舞，白光闪闪，同时寨墙上炮声不绝，硝烟团团飞滚。
当几路骑兵进到鹿角前边时，显然遇到了守寨敌人的顽强抵抗，一部分骑兵跳下战马，砍开鹿角，并将一部分大树枝拉向一旁，开辟出前进的缺口。
当他们破坏鹿角、开辟缺口时，其余在马上的骑兵一边呐喊，一边不断地猛烈引弓射敌，寨上寨下，杀声震耳。
“不错。”
李自成虽然只是从旁观战，但金鼓声依然唤醒了他体内的热血，胯下的战马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心中的杀意，不停地刨着四蹄。
一旦主人放松了缰绳，它便会如箭矢一般飞向战场。
“阿尔博罗特果然对训练骑兵有一手！”
他大赞一句，回头看向李强，“强子，你要记住，这就是咱们所说的取长补短，凡事有益于西北公司的人才，无论种族，都要善待，凡事敌视咱们西北公司的人，同样无论种族，都要铲除！”
“大帅英明！”
身边几位亲兵同时应道。
喊杀声、战鼓声、铳炮声，交织一片，转眼之间，三路攻寨将士都冲进缺口，到了寨墙下边。
大部分士兵向寨上猛烈放箭，另一部分士兵在许多地方同时爬寨，每四个人一组，一个接一个站在肩上，捷如猿猴。
有勇猛之人首先登寨，挥刀乱砍，摹拟在杀伤守寨敌人，爬上寨墙的战士迅速地多了起来，一边杀散敌人，一边从寨上抛下绳子。
留在下边的人们抓着绳子蜂拥登寨，很快寨门大开，所有等候在寨外的骑兵旋风般冲进了寨内。
飘扬在寨内高处的一面敌军旗帜被快速拔掉，换上了西北营的旗帜。
演习结束了，进攻的战鼓声停息下来，喊杀声消失，硝烟也陆续吹散。
指挥操练的阿尔博罗特将红旗挥动，锣声响起，得胜的进攻部队走出山寨，迅速地整好队形。
锣声停止，喇叭吹起悠扬的调子。骑兵以二路纵队的队形沿着新修的驰道缓辔驰回。
阿尔博罗特早得到亲卫禀告，得知总督大人正在观战，他不为所动，镇定指挥，现在演习结束，他这才快马向着李自成而来。
“总督大人！”
李自成见他满面红光，跟在塞当城时苍白的脸庞炯然不同，见他跳下战马，自己也甩镫下地，大声说道。
“这样的部队，一定能将乃蛮、敖汉两部杀得屁滚尿流。”
听到总督大人的赞扬，阿尔博罗特严肃的脸上浮上了一丝自信。
自从大哥死后，多罗特部危机重重，他便从来没有笑过，时刻冷着一张脸，得了一个‘冷面’之名。
“在总督大人领导下，我相信不会太久，咱们一定能为多罗特部报仇。”
虽然洛雅儿多次提醒，希望阿尔博罗特不要在李自成面前再提多罗特部这个名字，要统一用西北公司的称呼，但他并不愿听。
在他心中，多罗特部虽然加入了西北公司，但依旧的漠南蒙古的一部份，是成吉思汗的子孙。
李自成心中明白，却也并不计较。
阿尔博罗特将才难求，自己手下说到骑兵训练，毫无疑问没人比得上他。
民族的融合，需要时间。
不管多深厚的感情，多真诚的爱情，都敌不过时间。
所以，他一点都不着急，等到洛雅儿为自己生下大胖小子，多罗特部对自己的认可度便会达到新的高度。
“阿尔博罗特，你在去年大战中见过金虏八旗，比之如何？”
阿尔博罗特闻言面色一黯，迟疑了一下，方才说道：“总督，实话来说，咱们这些骑兵训练水平不差，但论到勇武，尚不及正黄、镶黄、正蓝三旗，就是比之正白、镶白、正红、镶红、镶蓝这五旗，恐怕也有差距。”
他本以为总督听了这话，一定不以为然，甚至会批评自己。
李自成一听他说正蓝旗是上三旗，心中一动，这才想起现在的正蓝旗旗主莽古尔泰正是三贝勒，是四大贝勒之一，权势不小。
到后来莽古尔泰暴病身亡，皇太极以图谋篡位之罪，追夺了他的爵位，除宗室，将正蓝旗满洲附入王属旗分，将其分编为二旗，正蓝旗势力被废。
多尔衮得势之后，便用自家的正白旗代替正蓝成为上三旗，而正蓝旗则变为了下五旗。
这里面，有文章可做呢，李自成感觉到自己摸索到了什么。
四大贝勒，原本就不是一条心，后金的内讧比之大明同样不少，只不过朱由检根本不会利用后金众贝勒之间的矛盾。
阿济格、多尔衮、多铎三兄弟的亲生母亲大妃阿巴亥被皇太极逼的为努尔哈赤殉葬，这三兄弟会毫无怨言？
二贝勒阿敏，七贝勒阿巴泰有勇无谋，只要在他们耳边多说几句，他们对皇太极就真的服气？
可惜明朝的读书人内斗十分在行，对外族却没有一点挑拨的心思。
这些人对内是残酷的，对外是惧怕的，这是酸腐们的特质。
“量华夏之物力，结它国之欢心。”
这要多么无耻，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收回愤怒的神思，李自成笑咪咪看着阿尔博罗特和其下诸将。
“你说的十分中肯，本督也是这样认为，金虏八旗不可小觑！”
见总督大人能听进忠言，阿尔博罗特的眼神亮了，就这一点，眼前这位年青人就比林丹汗不知高明多少倍。
洛雅儿的眼光，真是不错，多罗特部何其幸哉！
李自成继续说道：“一国的运势，在不停地变化，一军的战力，同样也会变化，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有着公司强大的助力，相信终有一天，金虏八旗，会在你们铁蹄之下战栗。”
阿尔博罗特虽然来到柏林堡不久，但西北公司雄厚的财力和人力他已经亲眼所见。
平原上大兴土木的工厂，组织开荒的良田，种种新奇的食材，使他像是进入大观园的刘姥姥，充满着自卑和好奇。
第298章 凡事就怕认真
总督大人十分喜欢洛雅儿，两情相悦让他有些心酸。
他和洛雅儿长淡一次之后，便将曾经的那份感情彻底闭合。
在部落的命运面前，个人情感微不足道，为了大哥，为了大嫂，阿尔博罗特愿意付出自己的全部。
总督大人将骑兵全部交付于他，这是一份浓浓的信任，也是多罗特部复仇的开始。
于是他全身心扑到了这支骑兵之中，夜以继日的开始训练。
这枝骑兵中不光有多罗特部的族人，总督大人放言，让他在全军挑选，看中的都可以加入骑兵队。
李自成甚至慎重申明，就连自己的嫡系学生军，只要骑兵需要也不能例外！
士为知已者死！
阿尔博罗特恨不得将时间一分为二，在最短时间为西北公司训练出合格、勇猛的骑士。
“多谢总督大人夸奖，小将一定努力！”
他拍了拍胸口，表达了自己的感激之情。
李自成自问对骑兵的理解不如眼前这人，因此也不作任何关于训练的指示，将话锋一转，说道。
“训练要以实战为标准，今天看来，这演习不错，非常不错，你们记住一句话，‘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所有人都细细回味总督说出口的这十个字。
“你们要记住，凡事就怕认真。”
说到这里，李自成举了一个例子，让这些将领们保持警醒头脑。
“就说明朝的武举，简直就如同儿戏，崇祯元年武会试，马箭一场，大多数竟然武举人不会骑马，使人牵着马缰奔跑，还有人离靶子只有一尺多远，拿着箭向靶上一插，也算射中。”
“哈哈哈哈。”
饶是在军营之中应该严肃，一众人还是忍不住大笑起来。
“武试如此儿戏，拿钱买通了监试官员，只瞒着崇祯耳目，他既不亲临考场，也不懂武将们如何打仗，自以为‘天纵英明’，实际上万事如在梦中。”
说到这里，李自成自己也忍不住笑道：“最夸张的是，他亲笔点的武状元竟然在御街夸官时几乎从马上摔了下来，成为京城百姓的笑谈。”
说完这段笑话，他看向身边大小将领，“大明朝现今有名的将领，没听说有一个是武状元出身，反而是些文人，反而不可小觑，比如洪承畴、比如卢象升。”
眼光看向阿尔博罗特，“将军，你的骑兵，要杀到紫禁城，其实并不困难呢。”
大明王朝对于千疮百孔的漠南蒙古来说无疑于庞然大物，就连一向鲁莽的林丹汗也放低姿态，只为抢上一些岁贡。
阿尔博罗特从来没想过要去进攻大明王朝，此时一听总督这话，暗暗心惊。
自己的格局实在是大小了，一天到晚就在部落中盘旋，眼前这位年轻的总督，胸中气象万千，壮志凌云，哪里是自己能比的呢？
从此刻开始，他算是彻底服了眼前这位少年总督，连连点头称是，态度较之前又大有不同。
李自成最后总结道：“但凡将领，必须注重练兵，打仗行军之暇一定要抓紧操练。
就如眼下这样不打仗，不东奔西跑，能够安心操练人马的机会并不多，大家要好好珍惜，咱们安定下河套地区，西北公司就能更加强壮，那时长缨在手，便能缚住苍龙！”
“谨遵总督之令！”
诸将异口同声应道，响亮的声音中显示出决心和信念。
……
李自成打马回程，心想趁着这段空闲时间，应该在全军开展一次大比，让各部队相互熟悉，相互进步。
这次大比的奖励一定要重，名次一定要突出，以此彰显公司对军队的看重，突出军队在整个公司的龙头位置。
等到骑兵、步兵训熟成型之后，便要进行步、骑混编，相对于火器来说，混编的军队战斗力比单一兵种更强。
念头正一个接一个冒出脑海，忽然正南方三里以外，隔着一座小山头，传过来一阵阵喊杀声打断了他的遐想。
李自成感到有点奇怪，不禁问道：“怎么都是孩子的声音？”
李强回答说：“童子军驻扎在小山南边，此刻尚未收操。”
“童子军？”
李自成联想到近段时间没见到定国，原来自己这位得意弟子躲在这里。
“大帅，这是定国的杰作，他们的旗上绣的是童子军，不过大家都叫他们孩儿兵。”
另一名年轻稍大的亲兵说道：“大帅，咱们刚到高家堡，没几个孩子，近来人丁兴旺，都是穷家小户的孩子，有些是孤儿，有些是小叫化子，有些躺在路边快饿死了，被公司收容下来。”
“嗯……”
李自成想到‘教育要从娃娃抓起’这句名言，本想去看看，又想到这些娃娃心性不定，看到自己估计会十分紧张，训练效果大打折扣，于是加了一鞭。
“让宁宇折腾，咱们不用去了。”
信马由缰，一行人走了半刻钟，但见左手处远远烟尘大起，一长串的骡马车仗拉着物资逶迤前行。
他知道那里正在修筑工厂，招手响来李强，轻声说道。
“我记得左边有一条很长的山沟，背风向阳，可以将重要的、小型的工坊放在那里，这样保密工作很好展开，可以节约大量人手。”
李强回道：“这些都差不多规划好了，铁匠、弓箭、盔甲、被服、鞍帐这些工厂就建在明面，而火药、火器、火炮等工厂因为地利险要，绝对没有人混得进去。”
“大帅。”
看着一队人马向着自己而来，李自成收起了去工厂巡视的心思，打马迎上。
萧离和汤若望都在其中，看着李自成神色健康，并无劳累之色，两人长抒一口气。
不等他们说话，李自成已经开口认错。
“你们不用生气，下不为例，本督马上乖乖回去小院，马上休息。”
萧离嘿嘿一笑，“神女已经回来了，找不到大帅，正在发着脾气，大帅现在回去，只怕……”
迭儿现在身份高贵，蒙古部众对她是奉若神明，李自成也不愿去惹这位王母娘娘。
“神父，你那里可是去得？”
第299章 欧洲雇佣兵
汤若望的住地，从来没有人前去骚扰，虽然很多人不懂上帝，不过只要是存在于神话传说中的人物，都能让人心怀虔诚。
李自成眼珠一转，将神父那里当成了避难所。
汤若望明显不知道李自成的算计，高声叫道：“艾区利亚，我正有事找你商量呢。”
……
李自成和萧离、汤若望穿过二门，向西转入一个小小的偏院，来到三间小而精致的书房中。
院里有堆垒简单的假山一座，腊梅二株，假山水流清鸣，小亭游鱼，充满着古朴、飘逸之境。
小院还有不少的盆栽，从小开始造型，现在姿态多样，千娇百媚，让人见之有灵动之美。
“神父，你这盆景的水平，已经比本督强出很多啦。”
李自成停下脚步细细端详了一番，由衷称赞起来，回头看向一众部下。
“这些在和平年代不乏是生财之道呢。”
萧离立即明白过来，“大明皇宫有了这些，一定会增添更多真龙之气。”
“呵呵……那就让王家和刘家多多努力，紫禁城的风水有了它们的衬托，肯定更加兴旺嘛！”
轻笑声中，一众人进得书房，当面就见一副对联。
临军称将勇。
玩洞羡诗雄。
李自成一看来自苏青青的手笔，心中暗自称赞，难不成这个年代秦淮河上出来的都是女中豪杰吗，这份雄魄足以让很多男人汗颜。
貌视好久没有见着她了呢。
又一想，自家小院中已经住下了三位母老虎，苏青青要敢来，只恐被吞得骨头都不会剩下。
大家坐下以后，汤若望指使几位信徒端上来好几样小吃。
李自成一看，这些小吃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主料都是土豆。
他端着一碗狼牙土豆，指着另一个小碗说道：“神父，我对着上帝发誓，你一定会爱上它的。”
汤若望有些畏惧的看着狼牙土豆，大发感慨，“喔，上帝，艾区利亚，这东西实在太辣！”
他的眼神转向李自成指着的小碗，“艾区利亚，你就如普罗米修斯那样，上天去盗来的美食吗？”
李自成看着碗中的土豆泥乐呵起来，连连摆手，表示自己不敢与普罗米修斯相提并论。
他非常熟悉汤若望，此人十分喜欢咸品。
土豆泥本就是由欧洲传到华夏，应该很合神父口味。
草原上的食材十分单调，许多人体需要的微量元素摄取十分困难，土豆泥在草原上会受到牧民的欢迎，只要土豆能够大规模种植，草原上从来不缺少牛奶。
土豆泥和薯条虽然是同一种主材制作，但口味完全不一样，这些食物不但家庭能食用，还能让人萌生做小本生意的想法，摆上一个摊位来销售薯条和土豆泥，在和平时期肯定是一道美丽的风景。
相信有了发财的机会，草原上的人民，会热切的渴望和平，盼着长生天降下一位巴图鲁，将草原上的豺狼一扫而光。
土豆泥的制作十分简单和快捷。
先将土豆洗净，去皮，一切两半，在水里泡五分钟，目的是把淀粉冲洗掉。
然后开始煮土豆，煮大约半刻钟，用木筷试火侯，很容易把洋竽扎透就算成功。
再将煮好的土豆切成小块，放入锅内，并且倒入牛奶。
用小火慢煮，不停地搅拌、碾压土豆，等土豆和牛奶充分融合后，放入少许盐。
有些调味品没有就只好算了，这样做出的土豆泥基本上等同于后世的水平了。
草原上的牛奶纯天然无任何添加剂，制作的土豆泥口味更佳。
“土豆泥比狼牙土豆好吃很多！”萧离眼珠一转，将这话说进了神父心里。
汤若望的生命中，第一是上帝，第二就是咸品了。
众人一开动，神父只用了几口便将碗中的土豆泥吃得一干二净。
“喔，万能的主，这东西太好吃了！”
汤若望感慨完毕，将一对蓝眼珠看向李自成，如探照灯一般审视了一圈，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气。
“艾区利亚，我投降，如果你能将做法告诉我，我就答应你所提之事。”
“妥啦！”
李自成心中大叫了一声，脸上没有露出半点兴奋之色。
他知道神父松口，土豆泥不过是一个台阶而已，真实的情形应该是神父来到草原，感动于金三角的蓬勃生命力，还有自己以人为本的理念打动了他！
欧洲此时正在爆发大规模战争，特别是海战。
大航海时代，资本主义国家的矛盾十分尖锐，海战十分频繁。
李自成对海战并不熟悉，在十八寨时经常请教神父，特别是对几次影响世界格局的大海战十分关注。
从编队战术到《海战条例》，从线列接战到双纵队切割，李自成学到不少理论知识，趁着神父聊得性起，提出让他帮忙从欧洲招聘一些经过了战斗的雇佣兵前来华夏，月例上绝对不会亏待他们。
神当时父并没有同意，他认为东方太过遥远，除了虔诚的传教士和见利忘命的商人，其它人不会对遥远而神秘的东方有兴趣，甘冒莫大的风险。
男人喜欢金银、权势和美人，这是李自成的人生信条。
可惜这个信条并不适合神父。
自己不好逼迫他过甚，总得要自愿才好，于是此事就一定未曾敲定。
现在神父同意下来，有了欧洲的教官，自己通过登州的刘宇浩，打上几个胜仗，让朱由检高兴之余，同意大力发展海军。
朱由检没钱，这并不重要，只要他点头，允许登州扩大水兵，制作火炮，便已经足够。
登州兵力强盛起来，不但能守住明朝的海防，还能威慑东江。
对于毛文龙，李自成没有放下戒心，他知道皇太极一直致力于招揽此人。
历史上看看皮岛诸将的选择，就知道毛文龙对他们灌输的是什么思想。
赵构以莫须有罪名诛杀岳飞，岳家军并没有任何反叛行为。
就说本朝，朱由检剐了袁崇焕，关宁铁骑虽然愤怒，却未造反。
而毛文龙一死，东江镇的兵将乱成了一锅粥，不是造反，就是投敌。
军队的信仰和气质，跟其统帅有莫大关联，从这点上看，毛文龙并不能让人放心。
第300章 二贝勒
李自成在北方的布局，正在慢慢成型。
王家已经传来消息，在应天、顺天两府修建的园林已经峻工，仙和园深得皇上喜欢。
刘家依附田家建造的升龙园，同样让皇上流连忘返。
周家和田家两方渐渐形成均势，大凡布局，必须要保持平衡，只有平衡中对自己最为有利。
遵化的碉楼群也在火热修建之中，规模是越来越大，辐射的范围越来越广。
现在离皇太极南下，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己巳之变好像是十月份，离现在也就一个月时间。
李自成已经下了严令，十月初，遵化的碉楼群防御系统必须要修建完成。
等到皇太极被胖揍一顿，将头尾都缩回关外，再等欧洲雇佣军到达华夏，历史就将翻开新的一页。
占下香料群岛，占下东番，生意只会越做越大，自己的影响自然也会越来越广。
想到这里，李自成给汤若望提出一个建议。
“这个土豆泥的做法，以后还有可乐等饮品的做法，都可以做为教会的技能。
神父学会之后，先期派人回国申请专利和商标，要求别人不能模仿，将来在欧洲，神父你的信徒一定会急速增涨。”
汤若望一对蓝眼珠转动了几下，用责备的口气说道。
“艾区利亚，上帝和土豆泥等俗物是风马牛不相及之事，怎么可以混为一谈呢？”
李自成立即点头表示同意，“此为言误，自成愿意罚茶一杯。”
……
蓝蓝的海洋，在有风的季节，一排排白色浪花，快乐地跃向海滩。
海洋像是顽皮的孩童，在沙滩上不停的娱闹、玩耍。
一条中型船队，载着近一万金国官兵离开了海岸，南风把巨大的白帆鼓成弧形，水声汩汩，行船顺利。
船队正中，由四艘开浪船护卫的艨艟船上，插着一面牙边大蓝旗，旗上有新定满洲文字书写的姓名——二贝勒阿敏。
这位贝勒爷此刻正坐在宽阔的主舱之内，全神贯注地手捧一本新书，此书正是新近译成满洲文字、汗王要求所有八旗旗主必读的——《三国演义》。
他看得津津有味，一点也不理会舱内两名年轻副手的不满。
肤色有些白洁，相貌英俊，眼睛灵动的苏克萨哈，终于忍不住故意碰倒一张弓，以期引起贝勒爷的注意。
他一面扶弓一面自言自语地嘟囔：“就这么走了？太便宜姓李的杂种了！”
他嘴里说的“杂种”，正是朝鲜国王李倧。
因为他的生父估计没人知道是谁。
这一万士兵受命到汉城向朝鲜索取战船兵马钱粮来攻打明朝，照说三年前大金国征朝鲜，李倧归降结盟，愿从此绝明，该是被打怕了，应该有求必应。
不想这回一说伐明，朝鲜王却是婉言谢绝，实在推脱不了，只奉送十艘开浪船的粮草和这艘艨艟船，还都是早先朝鲜从明朝买来的。
贝勒爷居然收下这点破烂货就班师回程，岂不是太过于窝囊！
阿敏眼睛没离开三国演义，云谈风轻的问道：“照你说，该怎么办？”
“杀呀！杀出威风给这家伙看看，他一定就老实了！”
“就知道杀！”
阿敏将脸一板，“你的三等甲喇章京是怎么被汗王削掉的？”
苏克萨哈闻言脸上红了红，故作不在乎的样子，“不过多杀了几个人，算得了什么？当年老汗王杀人如麻，流血如海……”
“那是老汗王的时候！不杀立不住脚根。如今要开基立国，成就大业，滥杀还不坏事？看来是罚得轻了！”
阿敏教训完苏克萨哈后，转向身旁另一名副手，“鳌拜，依你说呢？”
名叫鳌拜者是位不到二十的少年，面色黧黑，唇边下颏和两腮却已冒出茸茸的络腮胡子。
他从早到晚总是沉着脸，一整天也说不上两句话，但是行动敏捷，灵活有力，一看就是自幼练武的好手。
他的家族就是以武功显赫于八旗，他很小年纪就从征上阵，屡立战功，从未遇上敌手。
此刻听到贝勒爷问他，他只是简单地回答：“鳌拜唯听将令。”
阿敏心里不由得佩服他的弟弟、大金国汗皇太极的眼光和赏罚分明！
苏克萨哈去年征讨察哈尔，收降蒙民二千户。
不知他从哪里听说降民要叛，便把男人杀尽，俘回八千妇女返京。
汗王责他妄杀无辜，革去三等甲喇章京，降为牛录章京，罚到自己身边为副手。
鳌拜却是因战功破格晋升为牛录章京，奖到阿敏身边为副手的。
临行皇太极曾嘱咐他说，这两个孩子都是好坯子，全靠时时磨砺，利剑方能出锋。
想到这里，阿敏拍了拍手中的三国演义，“你们说，刘备为什么死在白帝城？”
苏克萨哈一向快嘴快舌：“陆逊火烧连营，蜀汉大败，气的呗！”
“蜀汉为什么大败？”
“刘备不听诸葛亮的劝告，偏要去伐东吴……”苏克萨哈眼珠子不住地转动，似乎悟到什么。
“诸葛亮说的什么话？”
“东连孙权，北拒曹操……那就是说，要东连朝鲜，南击大明了？”
苏克萨哈反应了过来，神经更显活跃，见贝勒爷又埋头书本之中，便转向鳌拜。
鳌拜明白了苏克萨哈的意思，蹙着两刷浓眉，沉思着微微点头，“那就是说，咱们得留着力气进攻南朝……咳！有什么大不了的！咱们杀他个片甲不留！”
鳌拜不说则已，一出口就是喊打喊杀，浑身也充斥着无穷的杀气。
阿敏看在眼里，听在耳中，却不理睬这两位小将。
关宁锦防线并不好啃，强将手下无弱兵，既然袁崇焕在那里，就不可能一捅就破，两个小鬼说大话，上阵就知道厉害了！
袁崇焕让亲信祖大寿镇守锦州，何可刚屯宁远，赵率教守关门，他本人自驻宁远。
关宁锦防线上大城连着小堡，小城配着深洼，袁崇焕打着一战二守三联防的主意，让大金头疼无比。
因其在宁远前线的威望，就算是欠饷，这些辽人的兵马也不会暴动。
去年发生的宁远兵变，虽然表面是川、湖两省之兵起事，十三营起而应之，但其中却有汗王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