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李定国立军令状
洛雅儿没有一丝惊讶，平静的将瓶子收好，然后轻轻对李自成说道：“请总督背过身去。”
李自成心中一紧，没想到这美人表面清冷，骨子里却如此大胆。
东风吹，战鼓擂，自己当然不会怕了。
听着背后宽衣的声音，李自成心中的暧昧不停地滋生。
“这是当年怯薛军的军旗。”李自成看着洛雅儿手中一幅不大的三角旗，黄金狼头旗，散发着一股惨烈的杀意。
“这旗看上去很值钱！”李自成一副标准生意人的模样，“美人，你用这旗入股，年终一定会多拿不少的银子。”
洛雅儿白了李自成一眼。
“叫我洛儿，不要叫我美人，小女子将军旗交付给总督，如果救不了多罗特部，就请大人一定要保住这面军旗。”
“好说，好说。”
李自成慎重的接过军旗，心想怯薛军可是察尔哈部的骄傲，看来自己的份量在她心中已经超过了林丹汗。
想到这里李自成有一丝小甜蜜，不过神情马上严肃了起来。
因为洛雅儿将手放在了衣服的扣子处，轻声说道：“总督现在真的不想要吗？”
李自成将军旗小心收好，上前一步，盯着洛雅儿的俏脸冷然说道：“现在不要，本督要留着体力去杀人。”
看着李自成出门而去，洛雅儿将手抚着自己的脸庞，轻轻呢喃道：“我什么时侯这么大胆了，又为什么会心跳呢？”
……
塞当城背靠高山筑城，很好的将背部隐藏了起来，整个地形是从高到低，而城的正面，有一条河流过，形成了天然的护城河。
在城外已经修筑三座军寨，呈凹型排列，正好守着这条河流，不过一夜的功夫，这三座军寨，已经就完全变了个模样！
三座军寨所在的三个小山头，挖了不少的壕沟，条条纵横，象蜘蛛网一般四通八达，将这三个山头连成了一片整体，即能交叉火力，又能相互支援。
第一层壕沟之外，又加了一道外壕。外壕之内，再加土垒。
外壕之外，就是层层叠叠的鹿砦，有些地方就干脆将整棵大树砍伐下来放置在道路中间作为障碍。
三个军寨构筑起来的土垒，都要留出出击用的通道，却无后退通道，只可进攻，不能后退。
一旦土垒哪处被突破，其余两寨马上就能挥兵而出，将敌人再推出去，城中也动员起来不少预备队，随时冲出来支援三寨。
一味的防守，不是李自成的风格，守中带攻才能让敌人不能拿出十层的力量来进攻，这样才能为自己的防守减压。
敌人若是突破鹿砦壕沟土垒，直逼军寨之前，城中屯驻的五百骑兵就可以自上而下援应，用马速来冲击敌军。
李自成看完了阵地后，相信有了这样互相呼应，层层叠叠的防御体系，死守而战。再强的对手，一时间也是突破不了。
只要守住，就有办法！
不过一日功夫就将这个防御体系重整成这般模样，多罗特部的部众付出了最大努力，甚至还有在拼命构筑工事之际，生生脱力累死的事情发生！
李自成自己顶在三寨中间那个寨子，并且将前线指挥所搭得高出土垒很多，用来吸引乃蛮人的火力。
这是倭国军人二战时在所罗门群岛中使用的工事，无射击死角，并且前方的人不能退，只要后退就会被后面的交叉火力射杀。
决死城防，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
李自成已经反复给一百学生军说明，绝不能后退，退后比前进死的更快。
虽然他也心疼这些少年，但是众寡悬殊，如果不狠，这些学生军一旦心神失守，同样逃不过乃蛮部的屠杀。
只要守住，就有办法。
这八个字，李自成将它们钉进了学生军的心里。
……
“校长，笑什么呢？”
定国走了过来，一身轻装，手中拿了一把雪亮的钢叉。
“乱弹琴，你玩得动这叉吗？”
听着校长的责备，定国没有丝毫的郁闷，而是笑嘻嘻的说道。
“校长，这就是你常说的全民皆兵嘛。”
见校长目光越发的严厉，定国收敛了笑容。
“校长，敌军先锋柯无沙，听说是乃蛮部第一勇士。”
李自成点了点头，“多罗特部很怕此人，特别是阿尔博罗特受伤之后，士气不高，听闻此人，人人面有惧色。”
看着前方，李自成右拳轻轻一捏，“如果此人前来挑战，由我对付。”
定国笑了，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杀鸡焉用牛刀，待定国去斩了他，以壮军威！”
李自成身边有几位多罗特部的勇士，一听定国之言，忍不住就骂了起来。
“小子，你知不知道，柯无沙是察哈尔部最历害的一只雄鹰。”
“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滚一边去，老子半只手也能捏死你。”
李自成认真的看着李定国，他的脸上虽然带着笑意，但双目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仿佛明白了什么，他缓缓说道。
“这是战场，战场上没有戏言。”
定国依然是那副满不在乎的口气，“校长，你的学生斩了察哈尔第一勇士，你可会高兴？”
“当然！”
李自成重重的应了一声，“我会升你为教官，这样你以后就可以正式带领部队了。”
定国笑了，“校长，妥啦，柯无沙就交给我了。”
“军令状！”
李自成面无表情说出了这样三个字。
“拿纸笔来！”
定国也毫不含糊。
多罗特的勇士们见一个半大的孩子立下军令状，要取察哈尔第一勇士柯无沙的项上人头，人人面露惊容，再也不敢小看定国半分。
李自成知道，就算自己能打败柯无沙，也不一定能聚集起多罗特部的士气。
而一个孩子，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这样辉煌的战绩，将会激励这些蒙古汉子以死相拼，本已经跌入低谷的士气会得到最大的提升。
带兵日久，李自成身上杀气日隆，此时一经释放，所有人如坠冰雪之中，浑身发寒，额头上瞬间便冒出了一头的冷汗。
只有定国依然神色自若，抱拳行了一礼，便下去准备。
“总督大人……”
有人依然十分怀疑，感觉等同于儿戏。
第272章 补天裂
李自成不在解释，将大手一挥。
“各位回到各自的阵地上，战斗马上就要打响了。”
一位女侍从匆匆而来，将一张信纸递给李自成，再不说一句话，立即退了回去。
李自成给她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打开信纸，娟秀的字迹扑面而来。
“正目断关河路绝。我最怜君中宵舞，道‘男儿到死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
这洛儿，还会写宋词，有文化啊！
……
从东而来的乃蛮兵马在眼中渐渐放大，一面面旗号飞舞飘扬，一声声号角回旋激荡，放眼望去，大约有一万之数。
李自成嘴角上的弧度扬了起来，让旗手打出蓝色旗语，整片阵地立即安静下来。
一万五千人马，就算是蒙古部落中较大的乃蛮部，也是精英尽出了吧？
毕其功于一役当然是好的，可是……要是打败了呢？
想到这里，他嘴上咬着一枝草根，想呵呵的笑几声。
但是他笑不出来，因为他最喜欢的学生兼徒弟要去单挑察哈尔第一勇士柯无沙。
虽然细节已经知道，他也认可了定国的冒险行为，但是……
关心则乱啊！
他摇了摇头，狠狠地嚼着草根，仿佛那就龙筯，吃了就能飞升三界。
在河的东面，已然有零星哨骑向西退了回来，这些哨骑一边向后走，一边回头不时射上一箭。
在他们身后，若即若离的跟着数十骑乃蛮轻骑，只着半甲，未持长兵，背上插着醒目背旗，都操着骑弓，一边不疾不徐地追击，一边放箭。
双方羽箭在空中交相往来，距离既远，也都谈不上什么准头。这些乃蛮轻骑似乎也没有狠狠扑上来打一场前哨硬仗的意思。
他们身后，就能见到不少的军旗飞舞，一万多乃蛮甲骑，如天边涌动的一团团乌云一般，正缓缓压来！
看着这样强大的军容，李自成微微有些失神，穿越之后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骑兵，对自己的视觉冲击力还真不小。
还未接战，乃蛮人的气势已成，阵地上不少士兵身体开始哆嗦起来，持续的败仗，让他们的信心几乎提不起来。
李定国斗将之计，正是要树立起他们的信心。
三军夺气，宁宇年纪虽少，却已经懂得了为将之道！
对面一座小山之上，打出了一面大旗，数百名乃蛮重装骑兵层层叠叠的围定。
不时有传骑快步而下，翻身上马，疾驰而出飞传号令而去。而数十名乃蛮军士，就在这小山顶上，不断的吹动号角，催动各部乃蛮战士陆续而前。
乃蛮甲士在道旁一群群一簇簇的下马休息，各级军将带着亲卫只是寻着高处瞻看对面军情。然后等候着传下的号令。
看阵形就能看出，乃蛮人对塞当城的士兵们轻视之极，除了统帅所在的小山，其它部队根本未做防备。
如果此时带人马冲上一阵，李自成相信自己能取得不俗的战果，可惜却会过早暴露自己的实力。
最前面的两个军寨，左手边出现了一队人马，李定国骑在马上，带着一百余名士兵在河对岸与乃蛮骑兵针锋相对。
壕沟中的士兵们，看着定国的表现，脸上的惊慌慢慢消失，他们的斗志在缓慢的回升。
这一幕有些好笑，一个半大的孩子带着些许士兵，也要玩半渡而击，这让对岸的乃蛮兵大声吼了起来。
不多时，就见河水的对岸，乃蛮人开始列阵，号角声中，所有骑兵开始下马，推出了数十张木筏，一队队的乃蛮甲士，站到了木筏之上。
半渡而击，那是兵书上最喜欢的战例，可惜双方实力相差太大，乃蛮人浑不在意。
木筏装满人之后，开始缓缓向西岸划来，看着筏子上的旗号，便知是由先锋猛将柯无沙亲自带队。
见己方士兵们双手都在发抖，李定国在马上对着河中的乃蛮甲士，发出了战斗的声音。
“呜……呜……呜……”
所有士兵看着战马上那道瘦小的身影，听着那稚嫩的声音，感受到了对乃蛮人的藐视，紧绷的神经慢慢松驰了下来。
见到对方并未半渡而击，柯无沙摸了摸手中的缤铁九环刀，有些疑惑。
“他们是在跳萨满吗？不像啊！”
定国根本不看敌军的进逼，在马上不停地吼叫，那涂上三道红色的小脸显得有些诡异。
这是他听过校长讲中世纪的战神图腾，十分喜欢，便自己在脸上乱抹了一气。
柯无沙终于到了对岸，见这小娃的人马已经十分懈怠，部伍散乱，东一团，西一团，坐下休息，气得哇哇大叫。
“将军，恐是敌人的诱敌之计，不可大意。”
早有心腹出声提醒。
柯无沙看着后面的土垒，缓缓的点了点头。
“没用的，他们太蠢了！”
看着部下惊讶的眼花，他心里很是受用。
“咱们不必过于靠近，就在这里挑战，让他们的伏兵无法发挥威力。”
看了看定国，他哈哈大笑。
“派一黄毛小儿出阵，想引咱们上当，何其蠢哉，他们上前，咱们击破，他们不敢上前，士气更受打击，看来多罗特部也就这点能耐了！”
“将军，英明！”
一众心腹齐声赞道。
定国见柯无沙不再向前，眼睛里含着十分轻蔑的微笑，回头向跟在身边的士兵说道：“你们随我立功的时候到了。”
说罢，他拍马而出，直往敌阵驰去。离敌阵不足百米，他勒住马缰，右手将鞭子一扬，高声叫道。
“谁是柯无沙？请单独说话！”
柯无沙和他的左右将士们从开始看见单人一骑向他们这边奔来，就心中感到奇怪，注目等候，不约而同地都猜想着大概是多罗特部派他前来转达愿意投降的话语。
等到定国驻马以后，恰是面向西南，一片深秋的斜阳照射在他的脸上。
“请柯无沙赶快到阵前说话！”
柯无沙哪肯示弱，将镫子一磕，走出阵前。
一个亲卫在背后小声说：“请将军留神！”
他用鼻孔冷笑一声，“黄稚小童，怕他怎的？”便神气傲慢地直向定国驰去。
第273章 阵斩
定国面带微笑，缓辔迎他，相距不到十步，两马同时停住，柯无沙声音威严地问道：
“你是来投降的吗？”
定国说：“听闻将军善射，今日敬以一箭相报，望乞笑纳。”
柯无沙刚明白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心中一惊，慌忙取弓，但定国的动作快如闪电，左手上抬，右手将死神搭在左臂之上，扣动了扳机。
只听一声脆响，米尼弹正中柯无沙咽喉，他的亲随将士们一见将军中枪落马，一齐奔来抢救，同时有几十个将士追赶定国。
定国一枪建功，勒转马头，伏鞍疾驰，再不看身后追兵。
那些追兵好像疾风骤雨，势不可挡，转眼之间，已经拉进了距离，箭下如雨。
定国长袍内罩着铁甲，那些羽箭并不能对其形成威胁，转眼前已到前方土垒，只听一阵枪响，追兵好似被伐倒的树木，一个接着一个掉落下马。
这时定国拨马回身，火枪再响，又将当头一将射落马上，然后一马当先，率领着骑兵向敌人凶猛冲杀。
柯无沙的亲随将士们抵挡不住，不得不抛掉他的死尸溃逃，逃不快的就死在刀剑之下。
一剑砍下柯无沙的首级挑在空中，看着惊慌上筏的乃蛮士兵，天地间响起了定国的大笑之声。
“哈，哈，哈，哈。”
见定国果然阵斩了乃蛮第一勇士柯无沙，三座军寨的人马从左右呐喊杀出，到处刀剑闪亮，马蹄奔腾，鼓声动地，喊杀震天。
李自成见状大叹。
“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
他随即挥动蓝旗，让定国率人回寨休息，不必再追。
看着地上横七竖八倒下了上百具死尸，对岸的敌军沉默了……
……
塞当城中李自成赢得初胜，定国阵斩了察哈尔第一勇士柯无沙。
柏林堡中却如临大敌，整个寨堡已经戒严，通向高家堡的道路已经被彻底封锁。
萧离和汤若望都来到了柏林堡，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进入了一个房间。
里面有三个病人，均有不同程度的高烧、疲累、头疼、心跳加速及背痛。
看完病人，萧离面色十分沉重，出了病房，对身边的弟子说道。
“现在可以肯定，他们得了虏疮。”
一提到虏疮，除了汤神父，所有人都面变大变，李友更是急声问道。
“那大帅他……”
萧离摇了摇头，“大帅吉人自有天祥，咱们只能等着他的书信传来，现在最紧急的是要控制虏疮的发展，不能让它继续传染。”
李友的声音都在发抖，“据史书记载，当年南疆动荡，汉光武帝刘秀拜骁勇善战的马援为“伏波将军”，负责率领大军挥师南疆讨平叛乱。”
一边的向阳接口说道：“这病十分恐怖，南方被许多人视为“不毛之地”，那里气候炎热潮湿多雨，遍地都是毒雾瘴气。
建武十八年，马援率领大军迅速地平定了叛乱，班师凯旋。
回朝之后，在清查军队人数时，才发现几乎有近一半的官兵因为虏疮而死亡。”
“是啊，太可怕了！”
“染之必然无幸。”
“天杀的，竟然用虏疮对付咱们。”
听着众人纷纷大骂，萧离的神情依然镇定。
“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北宋之初，就有中医可以治疗，没有那么可怕。”
汤若望在一旁若有所思，轻轻说道：“这病在欧洲十分常见，谓之“天花”。“
“神父，可以解救之法？”李友连声问道。
“这个病是有办法治疗，不过我却没有学过。”汤若望双手一摊，表示无能为力。
“无妨。”萧离看向双喜，“你辛苦一些，截道这里向南的道路，我就呆在这里，用药材进行试验，一定能造出解药。”
“我也留在这里。”汤若望毫不犹豫临危请命。
“我也同神医留下。”
“我也不怕。”
看着萧离自信的神情，大伙心中顿时升起了无限希望。
“你们听我号令，不用这么多人留在柏林堡，就我与神父、双喜留下即可！”
萧离安排完毕，看向北方，喃喃说道：“希望传书能尽快到达大帅手中。”
……
“虏疮？”
塞当城中的李自成拿着一张纸条，正在苦想这是什么疾病。
大规模的传梁病，以鼠疫为首，然后是霍乱、天花，被广泛称为1、2、3号病。
这虏疮是个什么东东？
要是1号病，这仗也不用打了，河套地区的人不说死绝，最多也剩不下一成。
自己就算来自后世，遇上鼠疫也无力回天了。
2号病霍乱，这个有得治，但明显不是，霍乱是拉肚子，而不是发烧。
“天花，一定是天花！”
李自成经此提醒，想到林丹汗最后就是死于天花。
河套地区流行天花，没错，就是这病。
接种牛痘可以预防天花，这是地球人都知道的事。
至于已经得了天花，主要是严格隔离，预防细菌感染。
天花病毒是强烈传染病，主要表现为严重的毒血症状，患者必须严格隔离直至痊愈。
隔离时间不少于发病的四十日，其衣物、用具、呼吸道分泌物、疱疹渗出物都需要进行严格消毒，加强护理，保持对眼、口、鼻以及皮肤的清洁。
将天花的病情和预防详细写明之后，李自成放下心来，心中暗自高兴，利于民众对天花的恐惧，自己可以进行一次造神运动。
造神运动的主角是迭儿，察哈尔汗林丹的女儿。
一旦漠南蒙古认可迭儿是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的转世弟子，这种宗教的信仰比任何契约都要忠诚。
西北地区，佛教本来就十分流行，敦煌就是最好的明证，自南北朝以来，特别是经过盛唐的传播，加上密宗的影响，佛学在这里得到了极大的发展。
李自成将自己的计划写了厚厚的一叠书信，让飞鸽传回柏林堡。
有萧离这样的神医在，只要知道了病毒的传播和特性之后，自然能轻松对付天花病毒。
忙完之后，他召来张飞。
“你们去仔细查查，咱们城中有没有得病的人员，将所有得病的集中一处，不得与任何人接触。”
第274章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寨当城中也进行了大清查，仅有五名患病之人，李自成带上自制的口罩，探试了一番，由于医术是外行，也没看出到底是不是天花病。
“坚持隔离，注意随时观察。”他吩咐郎中一番，便回到了前线，情报显示，乃蛮人大规模进攻就要开始了。
柯无法的死，激怒了乃蛮部，没有其它的试探，一上来就用上了最精锐的甲士，刺刀见血的开始猛攻。
这些甲士身着双层厚甲，对箭矢有很强的防护作用，李自成看的真切，任凭敌兵渡河，并不命令放箭。
因为那不叫攻击，那是浪费。
乃蛮军渡过河之后，在号令声中向东西两个山头扑了过来，而重型攻击武器，也开始从队伍中拉了出来，准备搬上木筏。
这条河流最大的用处，不是杀敌，也不是阻敌，而是可以将乃蛮部攻城士兵一分为二，让他们的重型武器运输速度快不起来。
塞当城左右两寨的鹿砦，布置得层层叠叠，又厚又密。
乃蛮人来不及裹挟百姓来拔出这些障碍，填平沟壕了。
那就你们自己来填吧！
看着乃蛮甲士冲了上来，红色的信号旗终于挥动了起来。
东西两个小山头仿佛沸水一般，突然就热闹了起来，无数石头从山上滚下，将仰攻的乃蛮甲士砸得人仰马翻。
攻城那是个技术活，需要诸兵种协同作战，硕特浩沃也太小看多罗特残军，以为乃蛮部的重装步兵一个冲锋，就能拿下左右两个山头。
有着李自成坐镇，又有斩杀柯无沙的光辉战绩，多罗特部对李自成这队为数不多的援军，已经有了相当的信任。
石头如雨而下，乃蛮人这才发现多罗特人的抵抗意志并不弱，硕特浩沃自然不想在小小的塞当城这里损失太多兵力，于是将甲士撤了下去。
他改变了战法，开始驱使辅军上前，一点点的破除这些密布的鹿砦障碍。
钉入地下的，摇撼而出，堆放的土石，搬走运开。数百杂胡辅军，踟蹰行于鹿砦之中，拼命劳作。
不料土垒之后的弓手，一排排的箭雨横扫过来。虽然有些杂胡辅军举着盾牌遮挡掩护，却哪里能够遮护完全？
鹿砦群中，这些杂胡辅军不断倒下，当死伤百余之后。这些杂胡辅军，终于坚持不住，有人掉头就朝后退。
令旗在不停地变化，对付杂胡辅军就用弓箭，对付重装甲士才用石头和大树，而死神步枪并没有动用。
经过小规模接战，多罗特将士的战意在上升，乃蛮人原本以为可以一战而定，受此阻击，士气在急速下降。
虽然在那些杂胡辅军人身后，乃蛮弓手也开始列阵还击，但地利之便，让乃蛮人在弓箭上的优势荡然无存，山上泼洒而来的箭雨，将后退的辅兵们钉在地上。
乃蛮人的箭雨射来，守军一个个尽皆蜷伏在地上，以鹿砦障碍为遮掩，伤亡自然小了很多。
辅军和弓手伤亡惨重却进展不大。后面押阵的骑士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各级军将不住回望向小山所在的方向。
小山之上的牛角号声指挥乃蛮人停止了进攻，这让阵地上的守兵们一片欢腾，总督下令可以尽情的庆祝首胜，动静越大越好。
“总督大人指挥的不错，乃蛮狗连寨门都没摸着呢。”
洛雅儿放了心来，一双妙目看向中间寨子中的那道身形，虽然看不真切，但却能感觉到他心中那份轻松。
“这位总督大人除了有些轻浮，其它都还不错呢，是个良人。”
洛雅儿觉得自己的脸儿有些发烫，小嘴轻轻呸了一声，为自己第一次评价男人而羞愧。
从小到大，自己就认为女儿是香的，男人都是臭的，还记得小时自己给阿尔博罗特取的绰号就是臭哥哥。
乃蛮人休息一阵之后，木筏上也装上了攻城用的投石机，向着西岸驰来。
看着那一架架投石机，在阳光上显出一阵阵的杀气，守军的心又揪紧了起来。
而李自成看着对方投石机现身，心情却更加轻松起来。
第一次攻击打的狠，打的猛，然后显示出此处守军并不少，只有这样才能将乃蛮人的重型装备骗过来加以催毁。
硕特浩沃即然是奔袭塞当城，那么重型装备肯定很少，这里又没有参天大树，只不过是些小山坡而已，只要将这十余架投石机破坏掉，那么就能赢得时间。
可惜自已这边也没有重型装备，这让最近嘴里讲惯了大兵团作战，火力无差别打击的李自成有些无可奈何。
黑色旗语打了出来，见乃蛮军开始装弹，所有守军都进入了掩体，只有几处了望哨随时观察着敌军的动向。
如雨般的大石落在了三个寨子的头上，不少木头工事在尖叫，大片的木屑、石屑在在空中漫舞，洛雅儿的小嘴张开，双手紧握，仿佛跑了一个马拉松式的，快要喘不过气来。
“姐姐，无须紧张。”一旁的定国陪在她的身边，自信地说道：“校长他们无忧。”
“喔，小兄弟，怎么看得出来？”洛雅儿听了这话，脸上神情明显轻松了一些。
“姐姐你看，没有鲜血，没有碎肉，没有尖叫，这就说明士兵都掩藏的很好，并没有什么损失。”
洛雅儿听了定国之言，一想也是这个道理，语气便快活了起来。
“你们校长很历害，看看你，我就知道了。”
“姐姐，咱们校长什么都好，就是十分好色。”
见大帅不在，定国开始给师傅猛下烂药。
校长有了迭儿姐姐一个外族女人就行了，太多了，凤娇姐姐会吃醋的，定国将自己精致的小锄头举了起来。
只要锄头挥得勤，没有墙角挖不到。
“姐姐，咱们西北公司，最好的是李友董事长，他为人正直，无私……”
洛雅儿听着李定国嘴里冒出来一串串字句，对李自成更加好奇。
有趣的人，女人喜欢的男人，勇敢的男人，怪不得自己会心跳！
“有其徒必有其师，小娃娃都这么历害，教他们的校长，自然更加利害。”
定国再妖，这个年纪也不明白“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的真理……
第275章 血战
在洛雅儿心中，多罗特部现在已经完全加入西北公司，身为公司领袖总督大人越历害，自己族人就越有安全感。
深受女人喜欢的男人，肯定很不错！
自从青巴图噜塞棱台吉离世之后，不但姐姐景况惨淡，洛雅儿知道，自己的未来可能比姐姐更糟。
这一切，因为总督大人而改变，她的小心肝，随着定国的声音，回到了安宁的状态。
“姐姐，金兵又开始进攻了。”
定国的话打断了她的遐思，看着这小鬼头镇定自若，她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
“我这就去做些好吃的，慰劳总督大人得胜归来。”
定国：“……”
……
号角声呜呜吹动，声音越来越急促，领军的乃蛮部的百夫长们拔刀怒喝，一众骑士毫不犹豫的下马，只挽骑盾操长刀，直入鹿砦障碍之中，举刀开始乱砍乱劈拔除障碍！
“总督大人，敌军这次要拼命了！”
几名多罗特部的头目面上浮现担忧之色。
“按咱们制定的作战计划实施，一切行动听指挥！”
李自成不为所动，嘴角上呈现出轻松的笑意，指着扬起漫天黄尘的前线，轻轻说了四个字。
“敌军在白日做梦！”
土垒之后的守军，在石雨停歇后早已经各就各位，见到乃蛮人步入了弩箭射程范围之中，一见中间寨子指挥台上红旗升起，顿时羽箭弩矢齐发，射出一片浪涛般的箭雨。
在鹿砦障碍物中蹒跚而行，只有骑盾护身。这些久经战阵一身厮杀本领的乃蛮战士，比之辅军也好不到哪里去，不断中箭倒地。
被号角声催促得率军直入的百夫长终于耐不住性子，大声呼喝：“什么催命的号令？退下去，都退下去！乃蛮儿郎性命不能这般白白葬送！”
号角之声仍然在不断催促上前，但是乃蛮军马却拖着伤号狼狈地溃退下来。
回望小山之上仍然旗号招展，号角催军之声越来越急越来越烈。那名百夫长怒气冲冲，上马就直奔硕特浩沃所在小山。
转瞬之间，这名百夫长就直上山顶。
硕特浩沃见他到来，咬牙一笑：“某正要传你前来。你自家来得倒快，为什么不奉俺号令？”
那百夫长抗声道：“台吉，哪有这般打仗的？敌军有土石遮蔽，有强弓硬弩，俺们只有肉身子！鹿砦这般厚，一层层的拔除过去，没等扫出通路，俺们就死伤干净了！”
硕特浩沃眼神一冷，身边的一名千夫长拔出腰刀便走了上来。
“你，你不能……”百夫长的话还没说话，人头已经被钢刀下劈到了半空中。
“台吉，这次我亲自前去，一定将左边的寨子攻下来。”
硕特浩沃点点头，“也力术，你去带领前线的兵马，没有撤退将令，就算死绝了也不能后退一步。”
看着也力术去后，硕特浩沃又唤来一名千夫长，两名百夫长。
“蔑勒，中间那寨子是指挥系统，你们带着五百豹卫，去拔掉指挥塔，此战必胜。”
蔑勒领命去后，看着不远处破败不堪的塞当小城，硕特浩沃狠狠一拳砸在旗杆之上。
“他娘的，就剩下这最后一下了，怎么就进不去呢？”
……
也力术到了左边阵地，看着低沉的士气，低声哀叫的兵马，心中浮出一个念头，“对面还是一战即溃的多罗特部吗？
这些让人怯懦动摇的念头在胸中一闪而过，就被他强行压了下去。他猛然拔出长刀举空，嘶声厉吼：“冲垮这些障碍！多罗特不堪一击！身为乃蛮勇士，临阵只有向前，无有后退！”
也力术的厉声怒吼，终于激起麾下儿郎的凶悍之气，数百名士兵同声呐喊，拉开队列，鼓足最后的气力，向左寨发起了又一次冲击！
兜鍪之下，一张瘦削的面孔神色都是沉默而坚定，看着血花飞溅的左寨，蔑勒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之色，转头对部下说道：“也力术拖住了对方主力，该咱们上了。”
乃蛮部没有火炮，防守起来难度就小了很多，指挥台上的李自成看着血肉的战场，不停在心中总结着战斗得失。
以后率领漠南蒙古东征，李自成相信凭借西北营的强大，那些依附后金的墙头草们会作出正确的选择。
骑兵加弓箭，步兵加火炮，这四个兵种只要训练出来，加上几名绝世猛将，异国的美人们，都等着西北公司的衙内来宠幸你们吧！
李自成想着洛雅儿那副模样，心中就是满满的自豪，作为男人，只要足够强大，哪里需要花时间在女人身上，女性动物的本能就是依附于强者。
一队乃蛮甲士冒着箭雨向指挥台冲来。
“是嫌本督的刀不够快吗？”李自成嘴角上扬，对身边的传令兵说道：“不放箭，让他们上来。”
左边的寨子已经进入了肉搏战，乃蛮军用人命堆出了一条通路，清除了鹿砦障碍物，翻过了壕沟和守军撞在了一起。
李自成命令中央寨子的三百士兵和学生军前去增援，而右寨兵马并不轻动，然后看着越来越近的乃蛮突击队，五颜六色的脸上，一层层的杀气开始凝结。
得到了生力军的帮助，学生军趴在地上专挑敌军头目下手，让敌军的命令无法有效执行，左寨的守军士气大振，很快将乃蛮的攻势压了下去。
多罗特部的冲锋决死而勇猛，乃蛮人抵挡了一会，便已经被杀散，冲在最前面的一位小将挥刀吹翻数名敌军，大吼着正在发泄自己的兴奋之情，突然一枝冷箭射来，穿透了他的胸膛。
这名小将浑身一震，强撑着半转身，带着这般重创，将一枝长矛立在自己身体后面，让自己不会倒下，回望一队队冲锋而下的同胞，看着着正在与敌军纠缠厮杀的兄弟，最后将眼光移向城头上那道美丽的身影。
小将嘴里涌出大股大股的鲜血，低低呢喃一声：“杀啊……杀啊…………”
这一声轻轻的自语，却似让所有人都听见了，呼喊声在左寨率先响起，那些争先恐后冲下来的多罗特士兵，将猛烈的箭羽洒向四散奔逃的乃蛮士兵，放声大呼。
“杀、杀、杀！”
第276章 反冲锋
看着这壮烈的一幕，右寨和中军的士卒都站起身来，摇着部落军旗，挥舞着手中的兵刃，对着左寨拼死向前的弟兄们振臂大呼。
“杀！”
冲天的杀意，好似都聚集中李自成身上，看着突击的几百乃蛮人已经冲了上来，他摘下头上兜鍪掷地，双目圆睁，放声呐喊。
“放箭，狠狠地杀！”
威猛之声响彻天空，中军箭如雨下，一下便射翻了好些敌兵，李自成掷出的长枪如夺命之矛，将冲在前面一名百夫长串在了枪尖之上。
跟着李自成冲锋的一百名士兵与数百敌军狠狠对撞在一起，扭打厮杀，绝不后退半步。
“哈哈。”
看着对面那一张张陌生的脸孔，杀胡刀在刀鞘中‘砰砰’作响，急不可耐的想要跳出来。
李自成大吼一声，刀光如练扎进敌军阵中，今天就用杀胡刀，让乃蛮部见识一下这柄汉民族精气所凝之神刀。
血红的刀影舞成一道血连环，随着这圈血光的移动，越来越大，越来越密。
“当。”
一刀斩断另一名百夫长的狼牙棒，李自成一记窝心腿，将他踢的飞起……
左手拔出一枝战地无主的长矛，李自成出矛，如闪电将他钉在半空之中。
一名多罗特士兵被敌军长矛捅了一个对穿，却死死抓住矛杆，血红的眼睛瞪着那名对手，最后一声呼喊，仍然只是那两个字。
“杀、杀！”
看着同伴一刀削飞了对手的头颅，这名士兵才慢慢闭上了双眼，停止了呼吸。
勒蔑身在厮杀战团核心，双戟将一名对手头颅剪飞，突然一支长枪呼啸而来，他眼露不屑之色，右手戟便向长枪扫去。
“当。”
勒蔑被震得短戟差点脱手而飞，右手胳膊差点就抬不起来。
大吃一惊，他见一名脸上画着五颜六色的怪人向自己招了招手，一枝长枪又向自己射来。
这次勒蔑不敢再当，一记‘饿狗吃屎’避了开去。
“四神卫何在？来将凶猛，小心应敌。”
“哈。”
李自成手上的长枪已经用光，杀胡刀血气更盛，对着勒蔑当头劈下。
一将杀了过来，浑金棒向前一挡，帮助勒蔑将血刀挡住。
“有点意思！”
看着四名身着重甲，身持重兵的甲士围了上来，李自成将嘴里的枯树狠咬了几下，双手持刀，那刀竟发出了嗡嗡之声，像是和主人心意相通，完全兴奋起来。
“斩了他！”
得了勒蔑的提醒，四神卫大吼一声，四把重兵将李自成围得水泄不，发出数声大响。
兵器相交，杀气四溢，双方埋头拼杀在一起。
随着勒蔑的加入，李自成的压力大了起来，向前的冲锋被阻击了下来，双方红了两眼，死拼相搏。
看着左、中两寨陷入苦战，洛雅儿小粉拳捏出不少汗水，但又不敢乱发命令，冰山美人越来越冷，连她周围的人员也不动声色地离她远了一些。
“姐姐，我带城中士兵去冲它一冲。”
定国说罢，将战盔戴上，手持死神率着五百预备役兵马下了城墙，多举旗号，发出一声声如雷的浪潮，向中寨冲去。
洛雅儿见定国决然出城，本已抬起的手，慢慢垂了下来，轻轻一叹。
雏鹰只能自己腾空，才能学会飞翔，就算要受伤，那也是生命中必然的挫折，如果……那就是他一生的宿命。
这样的小孩一旦成长起来，前程岂可限量。
这一瞬间，洛雅儿竟然在家族和部落中开始搜索和定国适龄的女娃。
“这真是……自己是怎么了呢？”
……
李自成大战五名乃蛮高手，那战圈的兵刃飞舞，针刺不进，水泼不进，其余兵将离这几人的战团是越来越远。
李自成步伐比几人都要灵活，且战且退，不自觉向乃蛮人多的方向运动，将他们的阵形不经意间引得更加凌乱起来。
双方兵将满脸血污汗水混在一起，重重喘息，入眼处尽是狠狠碰撞在一起咬牙厮杀的士兵，而入耳之处，则是六人战团中响起的惊天怒吼之声！
定国时机抢得很准，带兵杀到，双方正是势均力敌之时，援军从乃蛮人的侧翼冲下，一下就将他们的阵型彻底切断。
一根稻草，在关键时候，可以压垮一头骆驼，而一把长枪，在某些时侯，也能刺穿天下第一高手的胸膛！
随着增援的多罗特人赶到，乃蛮豹卫再也坚持不住，在箭雨中被推下山去，又遭遇到右边山寨的攻击。
勤蔑见手下已经有些崩溃，对四名手下吼道。
“撤。”
李自成嘴角上抹出一丝笑容。
想来就来，想撤就撤，当自己是什么了？
没当面干掉你，是因为要尽可能消磨乃蛮人的锐气。
非不能矣，是不为矣。
见他转身，李自成压力一松，也不追赶，而是立在原地没动。
五大高手见状也不撂任何狠话，快速离开。
“砰……”
一声枪响，勒蔑大叫一声，向前扑倒，后背被簧轮枪射出一个大洞。
四大神卫吓得一起转头，却见李自成身影如电，冲锋而来。
“走……”
四人再无斗志，抛下勒蔑的尸首茫荒而逃。
看着乃蛮人撤退，多罗特部正准备巩固阵地，却听到李自成振臂高呼。
“全体出击，反冲锋！”
三处军寨的士兵士气大振，跟着他向下冲去。
乃蛮人完全没料到对面这群绵羊还敢反冲锋，他们已经形成了固定的思维模式，自己主攻，多罗特部主守，看着多罗特军冲了下来，对面小山行辕中的硕特浩沃脸色彻底变了。
乃蛮人阵型本来就乱了，在撤退中没料到对手竟敢全师出击，所以也没有整理队伍，被李自成率先当中突破，完全变成了单兵作战。
虽然多罗特部的士兵并不精锐，人数也并不多，但他们血红着双眼，将这一年来的仇恨全部倾泄在手中的兵器上。
定国在胜利来临之时，冷静的率领援军，并不正面冲击，而是寻机攻击敌军侧翼。
右寨的箭羽也射得更欢了，攻击中寨的乃蛮精锐遭受了严重的打击，建制完全乱了，当定国抢到乃蛮人的将旗时，整个战场发出了震天的欢呼声。
第277章 梦境
小山上的硕特浩沃看着这一切，脸上乌云厚重，一双眼睛中射出迷茫之色。
图木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旁边，神色同样显得难以理解，紧抿的嘴皮异常吃力的吐出一句话。
“台吉，全线撤退吧，明日再攻。”
多罗特部将士看着中央主寨中升起了三面红旗，所有的守军都冲出了掩体，吼叫着开始冲锋，一股排山倒海的气势在塞当城的上空中凝聚成形。
洛雅儿跳上战马，抢过一把钢刀，喝令打开了城门，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身后是一群五颜六色的部队，发出疯狂的呼喊声，如洪流一般扑向战场。
洛雅儿自然没有杀敌的机会，冲出城门没多久就被侍卫拉住了马头，但身后的洪流却怀着一往无前的决心，继续前冲。
乃蛮人全线崩溃，听到小山上的鸣金声，更是掉头便跑，虽然有几名百夫长断后死战，但已经控制不住局势。
“哈。”
一声大吼再次响起，李自成已经杀到离投机石不远处，见辅兵们正手忙脚乱地搬动着这些笨重的装备，扔下所有的对手，只身向投石机射去。
“拦住他！”
百夫长看出了李自成的目的，带着侍卫迎了上来，将其团团围住。
杀胡刀的凶焰湮灭，威力突然减小，李自成左冲右突，竟然不能冲破他们的围剿。
“他累啦……”
后面的洛雅儿看着那道动作缓慢下来的身形，眼睛里有一层晶莹在流动。
最困难的地方，都是他在抵挡，纵然是铁打的身子，也承受不住啊！
“你们，快去助总督大人一臂之力。”
她回头看向护着自己的几名侍卫，这些都是多罗特部最勇猛的汉子。
“不行，我们的任务是……”
为首的侍卫刚说了半句，洛凝儿的皮鞭已经落了下来。
“去，你们留在这里，是最大的浪费。”
“不行，总督大人三令五申，要我们不能离开你一步。”
洛凝儿一听，心中更是刺痛，手中的马鞭又举了起来。
“快看，快看……”
一名侍卫突然张大了嘴巴，指向了河岸。
李自成见载着投石机的木筏已经离岸，身形突然加速，犹如一道闪电，血光弥漫，轻易突破了侍卫们的围阻，大笑声中拿出几颗手雷，扔向了木筏。
李自成并没有想过要用人力来破坏这些装备，在水中用手雷最佳，只要炸坏了木筏，投石机自然随水飘流，任意东西。
刚才不竟全力的目的，就是让他们有机会将投石机放在河里，这些河水可省了自己莫大的气力。
“轰轰……轰……”
有了李自成的示范，定国等几位士兵也如法炮制，那些木筏本就是临时而制，那里承受得了手雷的爆炸。
木筏不过挣扎了几下便散了架，上面的投石机就如同溺水之人，在河中完全无法抢救，一个个慢慢的随着河水上下起伏，很快便不知道飘向何方。
乃蛮人见状更是大乱，挤上尚未被炸沉的木筏，拼命向对岸划去。
“清剿残敌！”
“赢了！”
看着大局已定，李自成收起了手中的杀胡刀，对身边的士兵说道。
“靠着我。
两名学生军这才看到，总督大人的左脚上中了一箭，只不过用刀将箭身砍断，不仔细看不出来。
“吼……吼……吼……”
挥动着兵器，李自成向着对岸的硕特浩沃，发出了挑战之声。
“吼……吼……吼……”
岸上所有活着的多罗特人，都将手中的武器挥动了起来，在嘲弄对手的同时，也向自己的总督报以崇高的敬意。
……
月儿弯弯照九洲，几家欢喜几家愁。
三处军寨中不光有酒香浮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激战过后的血腥味道。
临时修建的工事，已然是七歪八倒，露出了大大小小的缺口，双方死伤战士的尸首分别用火烧掉。
筯疲力竭的守军，稍稍布置了一下警戒值守。不少士兵就随便寻觅了一个地方呼呼大睡过去。天塌下来也是顾不得了。
不过中央军寨中的指挥台上，却有几道人形屹立不动。
定国守在这里，象一枝钢枪般一动不动。
见侍卫回来，他回过头来，“大帅如何了？”
那侍卫露出了笑容，“大帅只是中了一箭，那箭没毒，并无大碍，已经有军医为包扎完毕，咱们大帅是条真汉子，好象不知道疼痛一般，直接就睡了过去，鼾声特别的响亮。”
定国看着黑沉沉的对岸，沉默了一会方才说道：“校长太累了，让他好好休息，今夜就由我在这里指挥便是。”
李自成的确太累了，就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
一路奔波，彻夜布置战术，力拼乃蛮部几大高手，腿部又中了一箭，他终于支持不住，在胜利到来之后，安心得睡了过去。
天就是要塌下来，也得让小爷睡上一觉，这是李自成闭上双眼时最后念头。
在梦中，李自成仿佛回到了从前，无数的画面交织在一起，让自己觉得非常温暖，又非常留恋。
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一双巧手，轻轻地为自己擦拭身体，温柔地替自己包扎，象极了前世医院vip病房中的护士。
李自成一会儿心惊不已，以为自己患了绝症，一会又觉得自己到了会所，正在享受那令人神往的冰火两重天。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刚开始李自成觉得自己变成了那只猴子，被扔进了老君的炼丹炉中，全身被那丹火焚烧，热得难受之极。
突然火焰全消，自己好似到了珠峰顶上，滴水成冰，整个人被冻得无法动弹。
恍惚间只觉得有几颗水滴，滴在了自己的脸上，好象是观世音玉净瓶中的甘露，让自己在极寒中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啊！”
李自成迷糊的睁开了双眼，朦胧中看到一张皎好的面容正看着自己，恍惚中以为是迭儿，下意识右手抬了起来，扳住香肩向床上一带，嘴里笑着说道：“你怎么来了？”
怀中的娇躯没有出声，李自成轻车熟路，一把抓住她的双X，吃吃笑道：“上次紧要关头被打断，这次应该可以顺利进行呢。”
第278章 止痛药
李自成轻车熟路地在XX上揉捏了几下，感觉怀中的身体十分僵硬，他有些奇怪，这小妞一向不是软瘫如泥的吗？
冰凉寒意被这具身体一暖，顿时清醒了很多，不是这样的节奏啊！他慢慢将手停了下来。
“迭儿，抱着你，好舒服，我心中好冷，抱着你感觉十分的舒爽。”
怀里少女还是没有出声，只是听了这话后，伸出双手，也将李自成紧紧拥住，双人在床上搂成了一团。
这份温暖就如同数九天的艳阳，令李自成快意地闭上了双眼，双手忍不住在娇躯上游走起来。
此时无声胜有声。
那份冰冷终于消失不见，整个人也完全回到了现实之中。
“迭儿……”
怀中的她还是不说话，李自成好似有所感应，放开了这具身体，定睛一看，却是一副陌生的面孔，闭着双眼，那长长的睫毛交织成一条漂亮的曲线，弯弯的嘴角上有一层神秘的微笑。
感觉到了李自成的变化，怀中的女人慢慢睁开了眼睛，小嘴轻吐。
“继续抱着我，你的伤口在发炎。”
“洛雅儿。”
这下李自成看清楚了怀中的人儿，语言中带着浓浓的惊异。
洛雅儿看着李自成英俊的面容，头一低，将身子向李自成怀里拱了拱。轻轻说道：“我也没想到我的身子能让你清醒过来，这样是极好的。”
李自成愣在那里，在这个时代，受伤后感染发烧是很正常的事，看来她是束手无策，希望能为自己作点事情。
近日的一切辛苦，李自成突然觉得都值了，以后的战斗也许更加猛烈，不过怀中这位妙人，绝不能落到乃蛮人手中！
“起来吧，我有办法。”
听了李自成之言，洛雅儿坐了起来，声音中充满惊喜，“总督大人，你能退烧吗？”
“能。”
李自成坐了起来，看着洛雅儿身上的衣服已经有些凌乱，刚想伸手帮她整理一下，却又将手缩了回来，这时左腿上的痛感也终于传进了李自成的大脑之中。
“美人就是止痛药啊！
李自成不禁在心中慨叹一句。
……
小山上乃蛮部临时军帐。
硕特浩沃在昏暗的烛火下看着一串串的伤害数字，浓密的眉毛几乎拧在了一起。
“图木大人，城里来了援军，咱们大意了！”
“台吉，南方传来的消息，应该是西北公司的李总督到了。”
图木的语气有些萧瑟。
“我最怕就是西北公司前来解救多罗特部，所以污染了沿途的水源，虽然阻止了前来救援的人数，但塞当城的抵抗比咱们预计的要强烈很多，萧古力的计划必定也失败了！”
硕特浩沃脸黑的能拧出水来，十分无奈地说道：“这里的多罗特人不但人数不少，而且战意十足，又得地利之便，强攻看来不是办法，咱们攻城器械不够。”
投石机被毁，让本来就不多的攻城器械更显紧张。
军帐内再无一丝声音，所有人的心情陷于两难之地。
连也力术这样的悍将也没信心继续攻打能拿下对面城池，看来塞当城之战想完美收官，已经不太现实。
往日与多罗特部的战事，由于乃蛮、敖汉两部兵多，向来就用骑兵牵扯两翼，中军凶狠拼杀，很快就能获得胜利。
对手往往被乃蛮重骑扯动得阵脚大乱，中军当头一冲就自行崩溃了，基本上都是稍一接战就告大败。
但这次不是野战，对方有完善的防御系统，骑兵完全派不上用场。这些败兵怎生就变得这般坚韧了！
军帐外马蹄声疾响，却是一名信使单人独骑弛来，进帐后图木一看却是敖汉部台吉哈度根的亲信吐库麻。
“两位大人，台吉已经探明，林丹汗亲率二万人马，以炒图为先锋，西击鄂尔多斯，归化城中仅有三千人马。”
吐库麻见帐长气氛凝重，迟疑着说道：“台吉大人已经向东秘密进兵，派小人来告之两位大人。”
“哼……”
硕特浩沃闻言更显不快，自己在塞当城下碰得头破血流，哈度根这厮毫发无伤，收拾了多罗特残部，现在居然又打上了归化城的主意。
别人吃肉，自己流血，硕特浩沃声音都变了调。
“图木大人，你怎么说？”
图木听出了硕特浩沃心中的怒火，沉吟了片刻，果断抬起头来对吐库麻说道：“不意塞当城如此坚固，你去回报台吉，暂缓向东进军，于塞当城下两部齐聚，先歼灭多罗特部。”
见到吐库麻面色不太好看，图木微笑道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只须告之台吉，西北公司李总督在塞当城内，只要抓住了他，这样的肉票，可敌十万两黄金，比归化城中的宝贝还要值钱呢。”
吐库麻知道图木大人从来不无的放矢，这才抱拳行礼，出帐而去。
硕特浩沃狠狠的一挥拳，“大人高见，只要哈度根的兵马到达，合两部之人，任那李总督是八臂哪吒，也救不了多罗特部！”
……
塞当城下烽火连天，而柏林堡中则是香火不断。
断绝柏林堡同高家堡之间的一切联系，预防天花病毒向内地传播，西北公司如临大敌，发动了一切可以动用的资源，在柏林堡修建了大型防疫中心。
萧离看了大帅回信，心中松了一大口气。
天花是是一种急性传染且易致死的病毒，最早来源于动物身上，曾造成无数人死亡。
但华夏素有“药王”之称的孙思邈，很早就知道避免天花感染的唯一办法就是在人体接种牛痘苗。
孙思邈的方式很简单，就是收集患有天花病人身上的脓液，涂在正常人的身上，以获得免疫力。
这种方法的缺陷在于，一旦掌握不好，可能正常人就会感染天花死亡。
萧离一代神医，又有了李自成的提示，他只用了一周时间，便找到了预防天花的办法。
迭儿十分害怕天花病毒，听说得了此病，就算治好，也会有一脸的麻子。
要是自己成了麻子，迭儿宁愿死去，也不能让心爱的炎哥哥看到自己的丑相。
一定要让炎哥哥的心中，只有美丽的自己！
第279章 弇兹氏
迭儿被一通大道理洗脑之后，爱心泛滥，更不忍心看到族人被疾病折磨，爽快同意了萧神医的请求，来到防疫中心，自称是蒙古女神弇兹氏的转世，前来解救雪山子民。
弇兹氏就是“王母娘娘”的原型，蒙古人认为她是第一个发现“北极星”的人，从而人类才有了东南西北之方向，故被后人尊称为“弇兹圣母九天玄女”。
弇兹氏被蒙古人尊称的称呼“伊萨姆”，即“是九天玄女”的简称。
迭儿顶上了这道光环之后，大量的牧民蜂拥而至，柏林堡仿佛成了圣地，前来朝圣的人数有增无减。
种接牛痘的技术并不复杂，在萧离的帮助下，迭儿很快就运用的十分熟练。
既然迭儿是弇兹氏转世，整个接痘技术必须充满着宗教色彩。
治疗方式承袭孙思邈，先收集天花病毒储存在瓷瓶中，要种接的人员需先提供生辰八字，烧香供奉在“痘花娘娘”的神案上。
然后取一粒黄豆按方位埋在土里，同时将天花病毒染在衣服上给自愿者穿上。
三天后黄豆发芽，自愿者开始头痛发热，五天后豆芽长大，自愿者身上开始出痘，十天后豆芽枯萎，自愿者身上的痘疮也随之消退。
整个仪式十天便进行完毕，经过这样仪式的自愿者，终身对天花免疫。
弇兹氏的话，蒙古人当然奉若神明，而汉人们都知道迭儿是总督大人的女人，自然十分信任她。
西北公司虽然成立不久，但总督大人言必行，行必果的作风，已经在金三角流传开来。
种接牛痘这项技术在高家堡同时展开，所有西北公司的人员，必须进行种接牛痘，对所有公司人员强制执行。
凡在一月之内没有种接牛痘之人，必须离开高家堡，外来人员没有种接牛痘，同样无法进堡。
随着人员流动的频繁，天花病已经传到了金三角，弇兹氏的名头更加响亮，柏林堡中的防疫中心，经常是灯火通明。
“累死啦。”
迭儿走回房里，脱下华丽的外装，侍女递上一瓶奶茶，她一口气下了一半。
“唉，又胖了！”
伸展了一下四肢，让侍女穿上了便服，只觉得腰身有些紧迫，她皱起了眉头。
“人家一天很累了，为撒还能长肥呢？”
一名胖胖的侍女掩嘴笑道：“神女，这是因为奶茶的缘故呢。”
“可是，一天不喝奶茶，人家就更想炎哥哥了，根本忍受不了。”
胖女笑出声来，“一天不见想三遍，当初总督就是这样说的。”
“唉，还不回来让本神女为他渡劫。”
迭儿躺在床上，一闭眼，满脑子全是李自成的身影。
“再来一杯奶茶。”
胖女正待要劝，却见邢凤娇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
“迭儿，不好了，听说自成染上了天花。”
“啊……”
迭儿手一松，奶茶掉落在床上，一记鲤鱼打挺跳起身来，大叫道。
“快去找神医！”
……
晴空万里，蓝蓝的天上白云飘，和地上这片尘土飞扬的土地显得格格不入。
工事已经加固完毕，一天激战，多罗特部伤亡上百人，乃蛮部伤的损失比这个数字翻了好几倍。
李自成让洛雅儿在城中做着动员工作，召集预备人员，安抚伤号，并且开始了后山的突围工作。
李自成没有想过从正面突围，多罗特部数千妇孺不但毫无战斗力，而且大都是士兵们的家眷，一旦受到损失，必定会动摇军心。
正面不行，当然就得从背面想办法。
塞当城的后面是绝壁悬崖，看上去这里就是一处绝地。
狠狠打完一场，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李自成要在绝地中为多罗特部找到生机。
方法并不复杂，将城中所有绳索连结起来，从后山顺绳而下。
这是前世那些名山大川常用的索道给了李自成灵感。
悬崖虽陡，但对身负不凡武功的他来说，单脚利手攀猿而下，并不是十分困难之事。
就是全球最高的珠穆朗玛峰，平民也能登顶了呢。
利用绳索下到崖底，就能让更多的人顺绳坠下，带来更多的绳索。
看着一条条粗粗的绳索，多罗特部的人两眼发光，他们知道，那就是生命的通路。
顺着绳索就能离开这方绝地，重新回到长生天的怀抱。
悬崖太高，绳索并不够用，洛雅儿便组织人员扯树藤、剥树皮制成一条条粗大的藤绳。
准备工作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一场硬仗，应该能让乃蛮部忘而却步。
他们一定会等待敖汉部与之汇合，才会发动新一轮的攻势。
一个和尚挑水吃，两个和尚担水吃。
这两部谁也不愿意让本部人马损失过重，这年头，有人马比什么都重要。
李自成将乃蛮人的心理猜得通透，因为并不急于突围，必须要等敖汉部就位之后，其它道路必定防守空虚，才能出其不意率领多罗特部南下。
南下能不能成功，一来是要将两部的全部主力调至塞当城，二来就是能不能阻挡他们的追击。
李自成给士兵们下了命令，如果乃蛮部进攻，那就要狠狠的打，并且尽量展示出雄厚的兵力，这样敖汉部才会来的更快。
塞当城内并不平静，虽然战事平息，但城内却更加忙碌了起来，所有的非战斗人员都热情高涨，觉得自己终于能贡献出自己的一分力量，虽然劳累，但脸上都浮现出快乐的表情。
城中的粮食，让那些没有战力的老弱病残们做成干粮，突围之时方便随身携带，不能用的东西都先处理掉。
马匹和少数的牛羊无法带走，李自成除了少量战马和黄牛，其余全部宰杀。
斩杀牲口中草原民族迫不得及的手段，但是这时，人人脸上并没有悲痛之色，而多了很多笑意。
他们相信总督，相信西北公司，失去的牲口要不了多久就会重新回来。
只是这么多的鲜肉放不了几天就会臭掉，大家有些担心浪费。
但这段时间以来，总督的表现已经征服了城内的民众，李自成每走到一处，总有青春年少的蒙古姑娘大胆示爱。
第280章 太香了
看着五颜六色的美人，李自成常常会起一份心思，要是自己懂得采阴补阳之术，武功肯定还能更上层楼。
此时他站在一高台上，下面支了几口大锅，里有花花绿绿的液体，看上去很能吸引眼球，有不少的小孩闻着那腾腾的香气，忍不住就想用手捞点来尝尝，却被自家大人在小脑袋上猛敲了几记。
“这是总督大人的东西，可碰不得呢。”
“听说这些东西做出来的食品，比天上的蟠桃会的酒菜还好吃呢。”
手执一个大喇叭，李自成已经讲得口干舌燥，从动物的下水讲起，说明这些下水的重要性，要求在城内时，大家都尽量吃下水，而把肉贮存起来。
香肠和腊肉，这是李自成想到行军途中的好东西，生一堆火就能烤来吃，并且味道挺好，油水也足，食用者体力容易恢复，更能很好的保持战斗力。
做法虽然简单，但香肠的灌装之术却是个技术活，他这几天都在城中组织手巧之人，用大喇叭一招一式的教她们灌装，而腊肉就简单了很多。
而无法腌存的动物下水，正好是火锅的下锅菜，如果怕辣，做成汤锅味道也不错。
这个时代，猪肉虽然还是没有羊肉上得了台面，但已经不再是下人都嫌弃的食材了。
这就说明“二师兄”地位已经上升不少，特别是宋时东京大相国寺高僧惠明烹制猪肉，佛门圣地也未能免俗，时人戏曰“烧朱院”证明惠明和尚庖炙猪肉水平已经达到独孤求败的境界。
至于“东坡肘子”自然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东门彘肉更奇绝，肥美不减胡羊酥。”陆游更是赞美烧烤猪肉味道鲜美，不亚于烧羊肉。
虽然蒙古族更喜欢羊肉，李自成相信自己闲瑕再推出几道跟猪肉有关的菜肴，必能引导饮食潮流。
这些牧民既然会养牛羊，养猪的水平也不会太差吧。
等到金三角平静下来，大规模养猪最为划算，成本低，生长迅速，肉食鲜美。
一切都在有条不的准备着，只等将敖汉部调来，撤退行动就将正式展开。
只要自己能成功将多罗特部最后的族人带出去，融入汉民族就只是时间问题，想着洛雅儿那份浑园，肯定很能生养。
“走罗，回锅肉、红烧肉、李庄白肉。”
李自成忙活了半天，肚子也已经饿了，令亲卫捡了几片五花肉挑在枪尖之上，准备回家开始喂喂自己饥渴的五脏庙。
回到酒楼，洛雅儿邀李自成喝茶，两名侍女便去打理那些猪肉。
李自成可不想让她们的纤纤玉手将肥美的猪肉给糟塌，将她们请出了厨房，然后叉着腰笑着对她们说道。
“要想抓住相公的心，一定要先抓住相公的胃，你们谁愿意拜师的？本总督今天免费收徒。”
一听李自成这话，两名侍女眼中都闪出了小星星，李自成在她们面前表现的是无所不能，天下间就没有能难倒他的事。
成功将两名侍女策反之后，疱房中响起了快乐的切菜声和歌声。
“…想念你的笑，想念你的外套，想念你头上小辫和你身上的味道…”
洛雅儿听着这好听的歌声，闻着渐渐弥漫的肉香，想着这英俊的少年，看着他做的一切，只觉得内心被甜密充得满满，再也容不下其它影子。
长期围绕自己的冰冷，在他的光芒下，渐渐融化。
“不知道他在想哪位女子的味道，其实自己的味道也挺香的呢。”
等到几盘肉食端了上来，味道果然征服了偏见，两位侍女吃得不亦乐乎，直呼好吃，李自成见洛雅儿手中的筷子犹犹豫豫，象是一只小兔在陌生的世界中慢慢地探索，不禁大笑起来。
他不由分说夹起一大块红烧肉，洛雅儿好象看出李自成的目的，那小碗从桌上跑到了她手中，开始左躲右闪起来。
“没想到当日这么贞烈的女子，其实是个胆小怕事之人，李自成的筷子和洛雅儿的小碗在空中进行着追逐的游戏，让饭桌的气氛更显得活泼起来。
“我们姑娘天生就胆小，平时都不爱说话的。”
“这么多肉还堵不住你的嘴吗？”洛雅儿气急败坏的训道。
李自成看准时机，筷子猛然停了下来，洛雅儿没料到，小碗自动就凑了上来，就见李自成将筷子一松，那肉精准的落在那白洁的小碗中，顿时将小碗上溅上了不少肉汁。
“清白没有罗。”
听李自成发出小孩子般恶作剧的声音，洛雅儿咬着嘴唇，那眼光不再是冰冷，而是射出悍妇的光芒。
“你要是吃了这块肉，我送一样东西与你，包你喜欢。”
李自成觉得变化要从洛雅儿身上改变。
“什么东西啊？”左边的侍女知道主子面薄，于是帮着问了出来。
“香水，很好闻的香水，只要洒一些在身上，男人就象那闻着腥的猫一样，一蹭就过来了。”
“我要我要。”
那名侍女一听，两眼放光，开始向李自成撒起娇来。
“这第一瓶香水，当然要送给身份最珍贵的人嘛，如果你们能让自家姑娘吃下这块猪肉，你们一人也能得一瓶香水。”
发动群众斗群众，这些招式李自成信手就能拈来。
果然二位侍女又集体反水，开始为香水而努力。
看着这一切，李自成一直紧张着的神情完全放松下来。
这就是闺房之乐啊！
……
“太香了！”
门外响起了定国的声音，声音十分洪亮。
“快快开门，让宁宇进来。”
洛雅儿却认为定国是自己的救星，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她还不太会和心仪的男人相处，自己从来没有谈过情，说过爱。
门外不但有定国，还有张飞，一大一小，眼睛没看自家大帅，而是直直的盯着桌上的肉肉。
“校长，我在路上听说的，回锅肉、红烧肉、李庄白肉，校长要庆功，自然少不了俺和飞哥。”
说罢黑乎乎的小手便向盆中抓去。
洛雅儿看的嘻嘻直笑，拦住定国，亲自带他去洗手。
看着他俩‘姐姐，弟弟’叫得十分亲热，李自成发现这位得意弟子不光学到了自己的聪明和勇武，泡妞水平也是直线上升呢。
第281章 各有良谋
“校长，看来昨天把他们打疼了。”定国嚼肉的声音中也传递着快乐。
“你在熟悉的将士中挑选些骨干出来，将兵法传授于他们，特别是军队的行进之法，有时间就多加练习，另外将所有军队编组，便于号令，在撤退中不容易混乱。”
有了两个大灯泡，那份感觉一去不返，布置完作业之事，李自成便回房间睡觉，养伤并恢复体力。
梦中又感觉到一双小手轻轻地抚摸自己，小手仿佛有着魔力，本来疲乏的身体犹如注入了能量。
李自成一动不动，听着床边那轻轻的歌声，只觉得梦中来到了一处大草原，成群的牛羊，奔驰的骏马，满天的白云将蓝天点缀得如画屏一般。
洛雅儿看着双目紧闭的李自成，将歌曲唱完之后，轻轻地站起身来，正准备离开。
“竹影和诗瘦，梅花入梦香，可怜今夜月，不肯下西厢。”
李自成念完这首诗，睁开了双眼，轻声说道：“送给草原上最美的明珠。”
“总督大人。”
“没人的时侯叫我炎哥即可，这样称呼显得太生份了。”
虽然接触不久，但洛雅儿已经让李自成有些迷恋。
这个年代，男人对感情不需要取舍，李自成记不得是谁说过。
“生存”与“性”，正是人类进步的根本动力！
洛雅儿应了一声，低声说道：“我的闺名钗儿，炎哥可否也叫此名呢？”
“钗儿，果真是好名！”李自成赞叹了一声，转头看着女人那精致的小脸，“钗儿比洛雅儿好听。”
洛雅儿脸色微红，小嘴轻吐，“没想到炎哥上马能杀敌，下马著文章，钗儿有些自惭形秽。”
李自成浑不在意地说道：“哈哈，女人只要有似水的温柔即可，岂不闻‘女子无才便是德嘛’”
宝石般的双眸白了李自成一眼，想是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洛雅儿却也不争辩，只是幽幽问道。
“炎哥，你说我们能活着出去吗？”
李自成认真看着洛雅儿那无瑕的容颜，“我记得你是不怕死的。”
“我现在不想死了。”
听得洛雅儿坦露心襟，李自成看着天下的那轮弯月，斩铁截铁地说道：“我命由我不由天，纵然十万天兵，也休想留下咱们多罗特部。”
看着凝视自己的洛雅儿，李自成伸手在她俏脸上抚摸了一下，“你的身子，让人留恋，你的笑容，让人沉迷，到了安全的地方，你可要实现诺言，不能溜之大吉呢。”
洛雅儿脸色红了起来，“炎哥，你想要，我随时都能给你的。”
李自成轻轻一笑，“男人，在美人面前，不能展示出自己的强大，那么在床上，也不能尽展雄风，征服天下，征服美人，一样都不能少。”
这些情话洛雅儿从来不曾听过，虽觉得很糙，但她封闭的心扉，已经打开了一道不小的缝隙。
“这便是他说的‘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么？’”
……
“妙，实在是妙。”
乃蛮、敖汉两部汇合后，硕特浩沃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听了图木大人的计策，连声称是。
哈度根这段时间意气风发，将长剑一拍，“李总督染上天花这个消息一经传开，西北公司一定会出兵来解救他们的首领，咱们在半道上设伏，一战胜之，只要铲除了西北公司，塞当城就如同熟透了的桃子，自然掉落下来。”
“嘿嘿。”硕特浩沃接着说道：“沿途上的那些瘟疫就够他们喝上一壶，没准连林丹汗也不能幸免，咱们攻破了塞当城，立即掉头向东，力争拿下归化城。”
图木依旧十分冷静，“两位台吉，只要拿下归化城，咱们就能将漠南蒙古连成一片，那些观望的部落就会下定决心，整个草原的问题就解决了，两位台吉的功劳，足以封王！”
“哈哈哈哈。”哈度根挤了挤小眼睛，“我更在意的是城中那位蒙古第一美人，听说林丹汗跟他姐在一起就如神仙一般，要是能跟她这位天仙妹妹修行，恐怕能修成正果呢。”
帐蓬中正笑成一团，却见敖汉部的一位千夫长走了进来，汇报伏兵已经准备出发，将前往鸥儿滩设伏，拦截西北公司的增援人马。
图木反复告诫千夫长，带够所需军粮和用水，万不可饮用水塘之水，待他去后，这才长舒了一口气，看向哈度根。
“台吉，就辛苦你一下，派人截断各条道路，务必不让塞当城的真实情况传到西北公司耳中。”
哈度根抱拳领命，图木又请硕特浩沃派出一队人马，占据天门关，切断此地与归化城和鄂尔多斯部的联系。
“天门关的守军诸事都不用理会，如果有军队叩关，不许出战，只须守住便可。”
哈度根一竖大拇指，“图木大人，围而不打，面对无援的孤军，就让他们感受慢慢死亡的滋味吧！”
乃蛮、敖汉两部将塞当城团团围住，几千辅兵不停寻找树木制作投石机等攻城器械，并不立即攻城，只待伏兵有消息传来，再发动最后的攻击。
……
天色慢慢的暗了下来，看上去又是一个繁星满天的夜晚。
塞当城四处都有火堆在熊熊燃烧，火焰的气味，将美好的夜色，弥漫的无影无踪。
定国正在一丝不苟的观察着对面的形势，并且整顿着队伍，准备行动。
战争是人才的摇蓝，阵斩柯无沙的荣光，让所有多罗特部的士兵对这位小娃佩服之至，惨烈战场中一代名将正在飞速地成长。
钢铁就是这样练成的，在绝境下，不是成长，就是毁灭。
“将军，总督大人醒了，叫你速去议事。”
听到这个消息，如石像般站立的定国活动了一下麻木的四肢，脸上浮现出喜色。
“我马上就去，终于开始了！”
叫来张飞继续监视对岸，定国翻身上马向城内奔去，只觉得全身的热血随着那战马的起伏，不停地冲击着自己的身体。
原来自己上了战场，并不会哭，也不会吐，反而爱上了这种感觉。
定国兴奋地走上二楼，却见校长站在案桌前，细细地看着桌上一幅残缺不全的地图。
第282章 儿女情长
整个屋内就李自成一人，见定国到来，招手让他坐下，然后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
“整支军队，也就我们两位称得上将军了。”
定国嘻嘻笑道：“校长，你也太看得起对面的敌军了，一位将军就足以击败他们。”
摇了摇头，李自成看着定国的神情，缓缓说道：“宁宇，不可大意，别忘了遭遇到打击的是乃蛮部，敖汉部并没有一丝损失，今天他们已经合兵一处，却并不立即发动攻击，这……并不正常。”
“围点打援呗！”
定国不假思索的说出了对方的战法。
李自成欣慰的点了点头，“这也是我的猜测，他们一定不想来啃这根硬骨头，那位来自后金的图木大人，肚里一定正在冒着什么坏水。”
无论是李自成还是李定国，都将乃蛮、敖汉两部这一系列的行动归功于此人的谋划。
污染水源，传播瘟疫之事，多半也是此人所为。
图木，已经上了李自成必杀的黑名单。
“校长，咱们这算诱饵的话，你便是最香的那一块。”定国依然是笑容满面，说话中不忘耶揄校长一番。
“诱饵？”李自成看着地图上的那条河，“宁宇，你不认为这是一条美丽的河吗？”
“嗯，十分的美丽，校长，当我看到这一枝枝精心制作的竹管之后，便明白了校长的打算。”
“喔……说说。”
李自成拉长了腔调。
“斩首行动！”
李定国用剑柄在地图上那条河中一指，“校长这两天按兵不动，大概就是在等待这样一个良好的时机。”
李自成越发觉得自己这位得意弟子成长的十分快速，甘罗十二岁拜相，在自己的熏陶下，宁宇十二岁也许就成了一名合格的大将了！
“校长夜观天像，上夜睛朗，但随后必有大雨，这就是你等待的好时机啊！”
站直了身躯，李自成脸色严峻，“宁宇，这仗你就不要参加了，不适合你，本督去后，这里由你指挥，无论对岸发生了什么，一切按计划进行，切不可派兵过河增援，切记！”
定国点了点头，“这几日校长制作的潜望镜，在水里观察敌情比岸上清楚，宁宇当然相信校长。”
伸手拿出由竹筒做成的潜望镜，李自成重重的拍了拍定国。
“如能干掉对方的首脑，敌军必乱，咱们的突围行动便会更加顺利！”
“哗啦啦……”
上天好似感受到他心中的热血，一阵狂风起，很快就将盛夏的闷热扫得一干二净，从户外传来一阵阵的清凉之意。
“快下雨了。”
定国看着自己的师傅，不再说话，双脚一并，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大步走了出去。
李自成看着窗外的风声慢慢大了起来，拿出桌上的潜望镜，轻轻说出一句名言。
“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
李自成正准备出屋，门开了，就见洛雅儿像一阵风似的飘了进来。
“炎哥，起风了，你要走了吗？”
最难消受美人恩，他停下了脚步，看着那双闪闪的双眸，点了点头。
一双玉手勇敢地抱着他的虎腰，一个身子偎进了他的怀抱，两人默默无言，感受着彼此的心跳。
“钗儿？”
“嗯。”
“不要回头，带着阿尔博罗特和定国一起走。”李自成的声音充满着信任。
“我吗？我能做到吗？”洛雅儿的声音中有着一份异样。
李自成感受着她那份饱满，忍不住用手刮了刮小瑶鼻。
“这里，我最信任的是你呢，定国毕竟太小了！”
洛雅儿不再说话，只是将头轻轻靠在心上人的胸前。
“炎哥你的心跳得很快。”
“钗儿，我没有十分的把握。”
“我不要听这些，我想听你唱歌。”
轻轻的歌声响起，在暴雨中顽强地发出自己的声音。
……
温馨的时光总有结束的时侯，当李自成从房间里走出来，张飞已经站在门口，轻声说道：“大帅，一切准备好了。”
“行动！”
李自成拍了拍他的肩膀，认真的说道：“咱们在柏林堡再见。”
各项准备工作早已经轻车熟路，除了作战部队，其它人员开始向塞当城后山集结，护送着妇孺老幼顺着绳索向山下滑去。
危难之时，一个国家，一个民族首先要救的就是妇女和儿童，她们才是希望，而男人，当然要站在最前方，或者最后方，替她们流尽最后一滴血。
城内空空荡荡，没有了儿童的欢声笑语，也没有了妇女们的吵闹，条条街道已无人烟，李自成的心一下空虚起来。
这次撤退效果如何，
自己并没有完全把握，需要一点点的运气。
想着洛雅儿倾城的笑容，他只觉得心脏跳动的很历害，自己不在她的身边，总觉得不踏实。
“人啊！终究是感情动物。”
但现在，并不是儿女情长的时侯，李自成甩了甩头，将一切的杂念抛之脑后，眼中，只有对面的敌军。
李自成叹息了一声，向前哨指挥所行去，不再回头。
天，突然下起了大雨，整个天空象是墨染一般，将四周都涂成了黑色。
“难道是黑云压城城欲摧吗？”
“轰……”
金蛇狂舞，闷雷喧天，黑沉沉的天空中道道闪电肆虐，地上白惨惨一片，毫无人烟。
这样的暴雨，攻守双方都缩进了工事，享受那雨中的清静，没有人愿意在雷公面前露脸。
来到指挥台，在定国的主待下，借着夜色和狂风，全军撤离行动虽然缓慢一些，却没有暴露的危险。
李自成带着一百学生军，借着大雨的掩护，匍伏着潜进了河中，他们每人身上负有重石，嘴里叨着竹管，向着河对岸轻轻移动。
潜望镜中一片黑暗，对方的巡逻小队看来也怕了雷公，没看见半个人影。
自己穿越过来之后，天天做好事不断，有颗大慈大悲之心，电母不会一道闪电劈向河中吧？
李自民不敢率军在河里呆得太久，这可是一个概率问题，跟人品无关。
一百人顺利潜到了对岸，将夜行衣脱下，露出了敖汉部的装束。
李自成率领十名士兵化身成巡逻队，大摇大摆向小山走去。
第283章 死给你看
前面的小山就是敌军指挥中心，李自成现在不但对硕特浩沃感兴趣，对那位图木大人更为在意。
像中行说这样的狠人，该死！死的越早越好！
大雨中敌军的防守果然如同后世的华夏足球，边路防守形成虚设，中路空当更大，李自成一直走到小山脚下，才看到哨所中有人走了出来。
领头的是一位熟悉乃蛮部的士兵，说自己是敖汉部的哨探，暴雨中有紧急军情要报之台吉。
乃蛮和敖汉两部的合兵一处为李自成深入敌营创造了条件，大雨中双方并不熟悉，李自成这边高声说话，显得理直气壮。
哨所的百夫长并没有怀疑，拉开了鹿角，让李自成等三人进来，其余人员在外面等侯。
“拿着这个令牌，前面哨卡自会放行。”
百夫长刚将令牌交到李自成手中，就见他轻轻一笑。
电光石火间他还未明白这笑容的含义，李自成左手轻轻一抹，一道血箭便从他的咽喉处飚出。
“动手！”
三人动作如风，将哨所的几名士兵割喉，稍远处一名士兵见势不妙，刚要张嘴，一记飞刀射出，穿透了他的口腔，只留下低沉的咽气声，在大雨中显得无声无息。
解决掉哨所，后续士兵也迅速进入，不知不觉中，哨所已经换成了李自成的人手。
诸事已定，将令牌在手中抛了几下，李自成率领几名士兵继续向山上走去。
山上的哨卡人数足有十数人，有六名士兵站在大雨中一动不动，看来已经到了敌人的核心地带。
李自成一马光先走在最前面，左手举起令牌，右手则按在了杀胡的刀柄之上。
哨卡设在地型陡峭之处，小道只能容两人并行而列，要想强攻难度极大。
一听说有紧急军情，又见有通行令牌，守将并未多说，拉开了小道中的树叉。
双方一照面，守将见李自成等人面生，有些迟疑，正欲发问，却见刀光一闪，自己的头已经飞上了半空。
“杀……”
随着杀胡刀现，枪声也响了起来，十多名乃蛮守卫被早已经瞄准的步枪瞬间夺去了生命。
黑暗中摸上来的士兵，看着火光中的守卫，将他们当成了平时训练时的标靶。
枪声一响，整个小山全乱了，如同一锅沸水，沸腾的气息弥漫四周。
枪声就是号令，塞当城中的阿尔博罗特、李定国、张飞等人听到这个信息，知道李自成已经动手，更加从容地组织人手下山，开启脱困之旅。
李自成并没有率军直取敌军主寨，斩首行动有两个目的，其一是捣毁敌军的指挥系统，其二是为撤离赢得时间。
雨越下越大，一百名经过特种训练的士兵四散开来，依照战斗小组各自为战，目的就是制造混乱，越乱越好。
不要阵形，没有命令，李自成让他们自由发挥，看着烟花信号后再向河中撤退。
这是游击战的精髓，枪声四起，整个小山的敌军不知道来了多少兵马，手雷的爆炸声，更是偷袭的强大火力，让守卫后惊慌失措。
火光中凌乱的声影，就是最好的靶子，伏在山石后的士兵，能将火枪的威力发挥出最大作用。
“真是天然的游击战，对方再精锐，再训练有素，只怕也无法应付火枪的偷袭。”
李自成心中欣喜，并未有其它动作，而是伏在地上仔细观察起来。
小山上没有其它退路，对方的将领想要突围，只能冲下山来，李自成希望在敌人的援军没有组织起来之时，硕特浩沃、哈度根和图木自乱阵脚，给自己狙杀他们的机会。
……
塞当城后面的悬崖边，阿尔博罗特经过几天的休养，总算是恢复了一些活力，虽然还不能动武，便已经可以强撑着站立。
撤离行为速度虽然不快，但十分稳当，对面的枪声就是安全的信号。
“我先下！”
阿尔博罗特以身作则，不顾病体沉重，让亲卫将自己系在绳索上，看着洛雅儿担心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
“妹妹，不要紧的，我先下去，才好布置守卫。”
“嗯，兄长，千万小心。”
洛雅儿有些心不在焉，频频回头看向身后的小山，虽然距离遥远，一明一暗的火光闪烁，犹如上帝正在雨夜中抽烟。
“他，不知道怎么样了。”
“还能看到他吗？”
在这一瞬间，她有些心慌，这份心慌好似野草，很快长满了她的心胸。
看着正在一旁指挥的李定国，她轻轻走了过去。
“宁宇，你们校长……”
定国脸上挂满了雨水，整个人已经成了落汤鸡，正在安排炊事班的人员，强调生姜、辣椒的重要性。
淋上一夜大雨，如果不喝姜汤或辣椒水，只怕很多人都会发热生病。
他此时并不去关心对面的战局，像统帅一样，将细节安排得井井有条。
“校长他们当然不会有事的。”
这个时侯，定国也不再瞒她，“不过咱们不能等校长，他们断后，只为保证咱们的安全，除非最后一人倒下，乃蛮、敖汉两部绝计不可能追上咱们。”
“这样啊！”
洛雅儿满心的失望，那份慌乱让她如在半空之中，空荡荡无着力之处。
死死的咬着下唇，她知道，不可以在现在表现出一丝的软弱。
背过身去，若无其事的走开，她在心中狠狠地骂了一句。
“炎哥，你敢不要我，我……我……我就死给你看！”
……
枪声大作时，硕特浩沃正抱着美人睡得正香。
长期的戎马生涯，养成了他警醒的习惯，所以他条件反复的跳将起来，握住了床头上的钢刀。
不再理会惊叫的美人，他一声大吼，唤来四名亲卫。
并不急于下令，他只是让其中两人去请哈度根和图木大人，另两位保护自己。
哈度根和图木大人两人同样被惊醒，很快来到硕特浩沃的营帐，美人已经被亲卫带离，见他们进来，硕特浩沃吹灭了烛火。
“台吉，这个时侯如此心思缜密，看来李总督是打错了算盘。”图木赞美了他一句，让帐内的气息活跃了一些。
第284章 时间不够
“娘的，真是大胆，这点兵力雨夜竟然敢行偷袭之法，这位李总督果然不是易与之辈。”硕特浩沃的声音在黑夜中如同两把钢刀交错，带上了金石之音。
“台吉也很镇定，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少变，图木佩服之至。”
哈度根没好气的说道：“你们就别在这里咬文嚼字了，敌人来了多少，目的是什么，咱们一概不知，该如何行动？”
“等！”
图木坚定的说道：“我已经让亲卫把这里保护起来，除非卫兵们发出紧急离开的信号，不然咱们就在这里等待。”
哈度根并不赞同，声音也大了起来，“图木大人，情况已经很明显了，敌军趁着雨夜发动进攻，必然是想来一记黑虎掏心，擒贼先擒王，咱们在这里傻等，不正中了敌军之计吗？”
“哈度根台吉。”硕特浩沃不满地说道：“你怎么能称咱们为贼呢？”
图木并没有在意哈度根的语病，轻轻说道：“对方兵力不足，才会行这凶险之计，咱们不动，他们就没有明确的目标，现在我们就是香饵，钓住敌军，一旦咱们大军反应过来，围住小山，他们将插翅难飞。”
“高明！”硕特浩沃投桃报李，拍掌叫道：“不愧是图木大人，敌不动，我不动，他们就找不到出击时机，就像拉弓引弦，眼中却没了目标，纵然是养由基在世，又能如何呢？”
哈度根也明白了过来，不再说话，只是呼气的声音显示出他心中的不满。
绝境中的敌军，竟然主动出击，来上这么一招，让乃蛮、敖汉两部颜面无光啊！
这还是被打得崩溃的多罗特部吗？
西北公司真的这么强大吗？
在这一刻，哈度根对河套地区的前景，竟然有了一丝的动摇。
“怎么就出现了这样一股特别的势力呢？”
……
雨浇天地，打遍四周，暴雨中李自成一动不动，算算过了三柱香时间，依然找不到敌人的中枢所在，左手轻轻的将身下的一块圆石取来抚摸了几下，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自己就像是狼群，让马儿受惊，奔跑起来，才有觅食的良机。
现在对方竟然不动，可见那位图木果然是非常之人，自己找不到分隔包抄的机会。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小山不乱，山下的大军就不会六神无主，很快就会前来增援。
他的耳中已经听到了山下的号角之声。
不再迟疑，他右手抖出一束烟花，在半空中开出绚烂之花。
撤退。
一百士兵不足以挡住敌军的增援，要是被山下山上合围，包了饺子，只怕仗着步枪也冲不出来。
发出号令之后，李自成沿着偏僻之处疾走，很快到达了河岸。
小山上欢呼声四起，大队敌军排列好阵形之后，向着小山而去。
李自成率领部下反其道而行之，此举大出敌人所料，撤退行动异常顺利。
一百勇士伏倒在河岸上，并没有下河回到对岸，而是关注着小山上的形势。
时间不够！
这点时间，不足以让多罗特部族人完全撤离，李自成可以想象，那些妇孺们在大雨中的速度会有多慢。
估计钗儿同样慢如蜗牛。
按照预案，撤离行动将是整整一晚，自己带着一百勇士，要争取到至少一晚的时间。
现在还早着呢。
大雨中无人说话，大家都在保持着体力，不少士兵拿出准备好的辣椒、生姜、饼干和奶豆腐，开始吃了起来。
在雨水中，人的能量流失得十分快速，必须要吃东西补充能量，才能坚持下去。
每个人看着忙乱的小山慢慢静了下来，心中都在为塞当城的多罗特部加油。
“快、快、快，必须要快啊！”
……
“姐姐，我带你下山。”
看着行动十分顺利，已经撤离了快到一半的人数，小山上已经没有了动静，听不见枪声，定国当然知道敌人很快就会过河攻击。
校长私下早有密令，必须要可以舍弃一些人员，但必须保证阿尔博罗特和洛雅儿的安全。
洛雅儿见定国关心自己，想到他是炎哥最得意的徒弟，这肯定是来自他的授意，只觉得心中有些温暖。
“你，怕不怕，还是小孩子呢？”
一句话惹恼了定国。
“姐姐，俺哪里小了？俺胆子大的很，校长常说俺的胆比三国时姜维的还大呢。”
姜维依靠钟会复兴蜀国计划失败以后被杀，魏国将士恨他入骨，剖开他的胸腔，发现他的胆比鸡蛋还大。
李定国这话让洛雅儿有些想笑，心想他哪里都小呢，特别是……
不由自主的瞟了他那里一眼，洛雅儿有些害羞，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怎么被炎哥教坏了呢！
定国以为洛雅儿认同了自己的话，一把拉着她的右手。
“姐姐，咱们一块儿下去。”
“这上面怎么办？”
定国听闻洛雅儿此时还关心着部众，心中也不禁有些慨叹，这位蒙古姐姐心肠也太好了，难怪校长很喜欢她。
“无妨，这里由张飞指挥，咱们先下去，阿尔博罗特大哥病体未愈，咱们去帮帮他。”
洛雅儿再不说话，定国将她拉到绳索面前，替她扣上铁环，将自己也一并套上，然后大声说道。
“跟着我，一路平安。”
洛雅儿看着黑不见底的悬崖，止不住双脚发软，虽然有坚定的信心，但恐高症不以意志为转移。
抱着定国瘦小的身躯，听着耳边的风声雨声，她情不自禁又想到了那道矫健的身形。
他的怀抱，就是自己此生唯一的依靠。
……
哈度根再一次见识到图木大人的智慧，果然没用多久，整个小山便恢复了秩序，虽然损失了百十号人，但敌人的偷袭行动显然是失败了。
“图木大人，多亏有你，咱们并没有乱。”他兴奋不已，在帐蓬中狠狠地灌下了一杯酒压压惊。
硕特浩沃拔出了钢刀，“咱们不能就这样算了，敌军已退，料不到咱们会主动出击，不如咱们一起杀向对岸，也让他们尝尝钢刀的锋利。
图木在地图前站了不短的时间，一直在思考着什么，无论是硕特浩沃还是哈度根，都没有去打断他的思绪。
第285章 必须让他死
终于，图木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原来如此，这位总督果然不一般，要是能活捉他献给大汗，大汗一定会十分高兴。”
哈度根见他在那里自说自笑，狠狠一跺脚，问道：“图木大人，怎么样能活捉敌军首领呢？”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图木想清楚了整个事情的经过，笑着说道：“如果不出某所料，敌军这是要撤退。”
“撤退？”
哈度根和硕特浩沃一时间有些转不过弯来。
“是的，撤退，他们突袭小山的目的，就是掩盖他们撤退的事实。”
“往哪里撤？”哈度根还是不能相信。
“往山下撤吗？”硕特浩沃反应了过来。
图木点了点头，咱们立即整顿兵马，马上渡河，必能取得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
……
虽然已经到了盛夏时节，大雨中的河水奇冷，士兵们幸好吃了辣椒和生姜，又喝了不少酒，还能抗住体内热量的消失。
李自成用潜望镜看着乃蛮、敖汉两部集合人马，开始上筏渡河，拔出杀胡宝刀，在水中展颜一笑。
“这些敌人，果然十分聪明。”
身在水下，岸上的热闹跟李自成毫无关系，只是静静等待，看着敌军的木筏向对岸移动，这才开始行动。
乃蛮、敖汉两部没有料到对手早有准备，刚上了木筏离岸，就听到木筏底下有了响声，还没来得及反应，扎得并不严实的木筏便散成了一团，无数士兵在惊叫声中坠入水中。
南人行船，北人骑马，蒙古人会水性的并不多，落入水中就成了待宰的羔羊。
黑夜中看不见水中冒出的一缕缕鲜血，只有不停的惊叫声让本来已经沉静下来的夜晚又一次开始混乱。
一艘接着一艘的木筏缓慢地下沉，木筏上的蒙古士兵无助地摇晃着双臂。
李自成手执杀胡刀，在水中只需几下，便能戳穿一艘木筏，看着木筏进水，这些身着重甲的蒙古士兵只要入水，没有一人能浮得上来。
其它的木筏发现水下的情况后乱成了一团，都拼命想躲，不少士兵举枪乱刺，却没有人知道那索命的阎罗在什么地方。
“水神，水神来帮助多罗特部！”
无比惊慌的士兵们以为河中有水神，前来保祐多罗特部。
也力述看着一艘艘木筏沉没在河流中央，一排排甲士在绝望的吼声中沉入水里，再也不见影踪，心中在滴血，这河中到底有什么怪物，这么狂暴，这么嗜血！
一根强索套住也力述的脖子，也力述大吼一声，挥刀一砍，不料那绳子强度非常坚韧，竟然没有斩断，绳子上传来的大力将他拉入水中。
水下几名士兵扑了上来，也力术双目喷火，长刀向前一送，刺入了一名士兵的身体，却不料那士兵在水中合身一抱，至死也不撒手。
潜望镜中，李自成已经锁定了也力术是敌军重将，他一落水，四面全是会水的士兵将其围住。
那名士兵双目中神采在消逝，不过双手却握紧了也力术的长刀，身体死命压了下来，让那把长刀刺穿了自己的身体，然后才将头垂在也力术的肩膀。
也力术拼命想离开他的怀抱，脖子上的绳索却越来越紧，勒得他张大的嘴巴，一股股血腥的河水猛灌进了他的肚中。
也力术体力很快耗尽，这时李自成游了过来，死死的从后面将也力术的脑袋扳住。
在死亡来临之时，也力术发出了垂死的吼叫。
可惜却没有一丝的声音。
李自成从身后将杀胡刀横在也力术的颈动脉上狠狠一拉，鲜血狂飚而出，喷射出老远，他的身体立即松软的飘浮起来，像一条死透的大鱼。
杀胡刀轻解水波，将他的头颅削了下来，李自成踩水浮上河面，将首级高高举起。
几十名已经上到对岸的士兵见敌将被杀，欢呼中，手中的枪开始向对岸进行射击，四五百米的射距，足以让对岸打着火把的敌军成为靶子。
数十艘木筏，回到岸边的不足十艘，数百名蒙古甲士，沉没在平静的河中。
哈度根和硕特浩沃两位蒙古台吉看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切，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河面，依然平静，犹如是少女梳妆的铜镜。
水草中，李自成继续用潜望镜观察着岸上的一切，见敌军慌忙将火把熄灭，笑的肚子都痛了起来。
硕特浩沃终于忍受不住了，张嘴大叫，“就算是水鬼，总要上来呼吸空气啊？”
蒙古人已经向河里射了很多箭矢，不过毫无用处，水的阻力就是天然的屏碍，只要几米的距离就能抵消掉箭矢的速度。
对岸火把熄灭之后，步枪没有了目标，渐渐停了下来，又有一些士兵坚持不住水中刺骨的寒冷爬上了岸。
河里只有李自成带着水性最好的十余名士兵咬着竹管继续等待，等待着敌人下一波进攻。
硕特浩沃和哈度根已经被黑夜、枪声、水鬼弄得六神无主，也力述之死成了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雨越下越大，打得河面形成密密麻麻的水泡，乃蛮、敖汉两部再也不敢进攻，整军慢慢离开了河岸，只留下哨探进行监视。
图木面色苍白的看着这一切，平生第一次对自己的判断有了怀疑。
难道自己错了，对方就是利于这样的雨夜行偷袭之策，而不是要撤离？
就算是撤离，已方现在也无法进攻，河中的水鬼已经吓破了这些蒙古勇士的胆。
见硕特浩沃和哈度根收兵，图木并未阻拦，只是在心中恨恨地说了一句。
“西北公司，看来就是汗王在西北最大的一根刺，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拔掉它！”
想到这里，他打马向营帐行去，这里的情况出现了变数，自己必须要将信息汇报给汗王和范大人。
整合漠南蒙古，是汗王最为关键的一招妙棋，是大金走出辽东，走向中原的起点，是女真民族崛起的关键所在。
看着林丹汗这条大龙已经快要没气了，不想却出现了这样一位李总督。
图木相信，汗王收到自己的密信，一定会查清楚此人的底细。
知已知彼，百战不殆，这次就败在不了解此人的底细，事事都错失先机。
必须让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