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都是些娃娃
李自成在训练中已经将火炮退到步兵的后面，成为一种支援性的武器，而不再是攻击性的武器。
无论什么兵种在死神的射击下都会崩溃，李自成很快就会作出完美的证明。
拥有这种步枪之后，可以充分发挥个人射击技术的作用，并且可以疏开队形，不用排枪射击。
战壕和堡垒是步兵最有效的战斗保证，而精准的枪法便是敌人的恶梦。
看着远处烟尘升起，邢凤娇顾不上在迭儿面前耀武扬威，皱着眉头唤过一名亲卫。
“快去叫大帅，张鼐回来了，有紧急军情。”
张鼐率着五名学生军斥侯，一身黄尘驰来，跳下战马，喝令斥侯们整理仪容，方才走向邢凤娇。
“队长，大帅何在？”
邢凤娇指着延伸的壕沟，“大帅正在视查工事呢。”
张鼐脸上带着兴奋的表情，“来了，来了上千人，这下，咱们的七斤半可以开斋了。”
“何人带队？敢来寻大帅的晦气。”邢凤娇杀气腾腾的问道。
“打听到是由整齐王带队，这人和王左挂是一丘之貉。”
看着李自成打马前来，张鼐小声说道：“邢队长，等会一定在大帅面前让我迎敌，双喜哥保护大帅。”
“小鼐子。”邢凤娇笑道：“你双喜哥不会和你争的。”
……
李自成将三百名新兵摆在了壕沟前面，由张鼐领军，另外两百士兵和凤营女兵由双喜指挥，藏身在壕沟之中作为第二梯队。
李友则率领三百庄丁骑上战马，站在庄前观摩这场战事。
李自成连面都不露，带着哼哈两将在寨墙欣赏，将这场战斗的指挥权完全交给了李双喜。
三百整齐的步兵方阵形成标准的正方形，在烈阳下人人站的笔直，显得十分精神。
“迭儿，看看这些兵，比起你们蒙古勇士如何？”
迭儿嘟了嘟红唇，“炎哥，就这点步军，依照经验，只要以一百骑兵左右冲锋，一击则乱。”
不过她马上又说道：“这些七斤半威力虽然不小，能不能挡住骑兵，还有待检验。”
“莫说一百骑兵，就算一千，也冲不垮这些学生军。”
想着这段时间的训练成果，李自成自豪的说道。
“炎哥，我还是有些担心喔，你的破军枪呢？”
李自成双手一摊，“我将它放在庄子里让人打磨呢。”
迭儿听罢，语重心长地说道：“炎哥，战争是生死之事，不可不查，你这样，是不是太过托大了。”
“小妞竟然学习孙子兵法了啊？”李自成赞了一句，轻声说道：“我认为你还是得克服心理障碍，要学会打枪才行。”
“这个……那个……”迭儿摇了摇头，“我很怕听到那种声音。”
李自成想了想，“我明白了，你是对新生事物有着天然的恐惧感，并非是怕步枪发出的声音。”
“是吗？”迭儿小脸一喜，然后又垮了下来。
“那该怎么办呢？”
李自成自信的笑道：“习以为常就好，迭儿你要多尝试新生事物，我想到一个办法，让你先尝试另外的新生项目，解除你的恐惧感。”
“那是什么？”
“推油。”
迭儿拍着小手，“果然是新生事物，我从来没听说过，炎哥你教我吗？”
“当然，当然。”李自成的声音有一丝变味，可惜迭儿却听不出来。
……
敌军近了，见前面仅有几百人，整齐王将斥侯也唤了回去，大摇大摆的靠了近来。
在二十多名骑马的头目率领下，千余名流贼浩浩荡荡杀了过来。
这些杆子一个个十分强壮，显然平时吃得不错！
当先一人胯下骑着枣红色高头大马，穿着崭新的绵甲，手上举着一把五环大砍刀，气势汹汹，想来就是此行的首领整齐王了。
“沐猴而冠，这样也能称王。”
迭儿轻呗一声，不屑之意跃然脸上，“炎哥，不如让迭儿出马，将他活捉过来。”
李自成笑了，“你也不怕脏了手吗？既然是猴子，留之何用？为什么要生擒呢？”
“哼！”迭儿刚在射击上输了邢凤娇一场，本想展示下个人勇武，却被李自成噎了回来，只能从小瑶鼻中发泄不满。
整齐王和王左挂关系不错，听说杨庄有不少财物，兴高采烈的带兵前来。
自己不认识李自成，从来没有交道，没有什么好顾虑的。
听说他用火很是历害，不过他的精兵都在十八寨，看着面前的那群稚气未脱的少年，路上没有一颗树木，整齐王心花怒放。
马上就要到山西去抢他娘的，就算得罪了火帅，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没准过几年自己就能打到顺天府去，到时精兵百万，战将千员，只怕李自成还得给自己下跪呢。
干了这票，无论是王左挂还是白广恩都会给自己不少的辛苦费，他们手中有几个女人，自己眼馋很久了。
“这事完全没有难度啊！”
整齐王意气风发的吼了一声，顿时四周响起了心腹的拍马之声。
“都是些娃娃，毛都没长齐。”
“我料这庄里都是女人，只能派娃娃出战。”
“看看他们手中的棍子，只怕是才砍下来的吧，这是要学陈胜王斩木为兵吗？”
“哈哈哈哈。”一众头领仰天大笑起来。
笑声自然也传到了张鼐的耳中，他脸上的肌肉抖动了起来。
“小鼐爷，咱们干吧，让他们尝尝枪子的历害。”
一名小哨忍不住高声请战。
张鼐面无表情的瞟了他一眼。
“临阵妄言，战后自去军法处领三十军棍，少一下加罚十次。”
新兵营的军法十分严格，一众士兵也操练了不短的时日，但初次临战依然有人犯错，众人听到张鼐之言，连舌头都不敢伸出来，将精力放在了对面的敌人身上。
整齐王在五百米的距离处停了下来，看着依然不动的学生军方阵，有些迟疑。
“他们不会有埋伏吧？”
“大王，这里一马平川，有屁的埋伏，就是未经过战阵的小崽儿，初生牛犊，什么都不怕。”
一名心腹肯定的说道：“只要见了血，他们保管比兔子跑的还快。”
第197章 打赌
整齐王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也有不短时间了，闻言点了点头，点起两名头目各带五十余名骑兵从左右出击，自己则带着中军直冲学生军阵营。
两方距离慢慢接近，相距四百米，还不到全力冲锋的时侯，整齐王没有下令部队全速奔跑，两边的骑兵只是拉开了架势，蓄势冲锋。
所有学生军的呼吸沉重起来，他们将眼光看向队列中最矮的那道身影。
李定国站的笔直，平时充满笑意的小脸绷得很紧，眼神直视前方。
定国是整支队伍中最小的一位，见他如此，大家的呼吸轻松了几分。
双方距离到了三百米，整齐王见对面步兵阵营还是没有动静，拔出腰间长刀，抬手上举。
“冲……”
敌人开始了全面进攻，左右两路骑兵和中间的步兵一起冲了起来，一时间烟尘大作，马嘶四起。
迭儿一把拉住李自成，“炎哥，叫新兵营上啊！”
李自成不说话，他的眼神甚至都不在李双喜和张鼐身上，而是神迷迷的看着两员女将。
“这身绵甲不错，将你们的身材完全衬了出来！”
“……”
两女正要说话，眼光中闪过一道亮光，张鼐将长剑狠狠劈下。
“开火！”
第一排三十把步枪就吐出了火舌，喷出一片烟雾，轰出雷鸣之声。
二百米的距离太近了，在平时训练中七斤半起码有九成五的命中率。
虽然在实战中士兵们比较紧张，但也有七成的命中率，只是一个刹那就有二十多个山贼被死神击中，惨叫着倒在了血泊中。
张鼐并没有使用三段射击，那是对付精锐时用的，而是变幻阵形，由方形变成了园弧阵。
园弧的慢慢变成了凹型，这样能扩大打击面。
“开火！”长剑再举，张鼐的声音稳定而有力，没有一丝的波动。
凹形阵击发点很多，可以照顾到四面八方，随着枪声响起，十余名骑手惨叫着跌下马来。
枪机撞击引火药喷出火焰，火光四射，李定国被亮光刺激得闭了一下眼睛，气得在心中大骂自己动作不规范。
等他再睁开眼睛，发现瞒准的那个头目已经倒在了路上。
这个距离，绵甲都防不住米尼弹，何况这些贼人破败的衣甲。
“啪”
又是十余声清脆的声响。
一个贼人被子弹打中了脑袋，那高速旋转的子弹破开了他的头骨，抛出一片血液和脑浆。
红的、白的，好似开了水陆道场。
另一名贼人肚子中弹，米尼弹进入他的身体后失速侧旋，将他体内的器官搅得稀烂，让使他倒在了地上不停地惨叫。
整齐王脸色苍白的勒住了战马，因为他的衣甲很是鲜明，所以遭到了重点照顾，所幸他身前的亲卫不少，让他竟然没有受到一丝伤害。
他见过官兵的火铳，见对方暂时停了下来，红着眼喊道：“他们的鸟铳打完了！咱们冲上去！冲上去就可以屠杀了！”
这时双方的距离是一百五十米左右。
他的手下也知道火铳虽然历害，但装填很慢，于是鼓起余勇全力锋。
对面都是些娃娃，只要一次，一次冲锋就能催垮他们！
这是极其愚蠢的想法。
李自成笑了，“这样应该可以全歼对方。”
见大帅作出这样的判断，邢凤娇小嘴一撅，“自成，不能太过乐观。”
“要不打赌。”
“打赌？我喜欢。”迭儿叉着小腰，“赌什么，全歼喔，不能使一人落网喔。”
“这是当然。”李自成露出狐狸式的微笑，“赌吗？”
“赌了！”迭儿气吞山河，一拍胸口，“炎哥，你输了，罚你听迭儿的话。”
邢凤娇也不甘落后，“自成，你输了，也要听我的话。”
“好说，好说。”李自成笑眯眯的说道：“都依你们，不过我赢了，就来一场双飞，我要的不多，真的不多。”
“双飞啊！”
邢凤娇有些迟疑，近来她也听说逍遥阁里的双飞服务十分火爆，好像可以让男人爽上云端。
好羞羞喔，虽然她并不知道具体的内容，不过下意识觉得自成不怀好意。
“双飞就双飞，你们看，那位头领不但没向前冲锋，反而向后退了几步，这是要逃。”迭儿指着战场叫道。
“好，双飞就双飞。”邢凤娇看的真切，立即答应了下来。
李自成正欲下墙去指挥战斗，不料两女一左一右将他扯住。
“大帅，你是赌局之中，不可以加入战斗。”
她们都知道李自成掌中破军枪，有万夫不挡之勇。
“好吧。”李自成停了下来，“你们好好看看七斤半的威力！”
这些啸聚山区的悍匪，根本不理解燧发枪机的装弹速度。
“开火！”
又是一轮齐射，在贼人们目瞪口呆的眼光中，噼噼啪啪的射击声，顿时又撂倒了十余名贼人。
“开火！”
枪声阵阵，浓烟弥漫，当第五轮齐射之后，双方距离还有七十米，贼人的阵容已经完全崩溃。
“啊！”
“啊！！”
短短几百米的道路上，变成了一个屠宰场。
邢凤娇和迭儿捂住了小嘴，她们已经有了极其不妙的感觉。
贼人们也发现情形不对，对方的火力不但射的远而且装弹快，自己的人马接二连三栽倒在地。
他们失去了继续冲锋的勇气，开始往后退避，把身边的其他同伴让到前面去承受火力的齐射。
“啪啪……”
这时壕沟中的李双喜长剑向前一引，第二梯队也开始击发，加上凤营的枪声，打得贼人七零八落。
张鼐见敌人阵形已乱，没有了冲击力，长剑一挥，再次变阵，由圆型变为了方型。
“上剌刀！冲锋！”
随着口令声，学生军整齐的向前方冲去。
冲锋中死神的击发并没有停止，枪尖卡上了刺刀，如一片钢铁丛林。
每一次射击，就有一片贼人倒在路上，七斤半就像是割草机，疯狂地收割着贼人们的性命。
再彪悍的贼人，武艺再好，在死神面前也就是一颗花生米的事情。
见到张鼐率队冲锋，贼人们失去了继续战斗的勇气，一个个转身往回逃去跑。
可惜，新兵营手中的死神射击距离是四百到五百米，现在双方的距离不足一百米，哪里能逃的掉！
第198章 屠杀
密集的子弹追魂而来，打在背上，打在后脑勺，打在大腿上，流寇们惨叫着成片的倒了下去。
背对着对手的火力倾泻，就是单方面的屠杀！
这些流冦已经毫无斗志，手上的武器已经被全部丢弃，就是穿着盔甲的也扔掉了头盔，只求能跑的快一些。
他们想尽快的逃到火枪射程之外。
双喜和张鼐放他们前进到如此近的距离再行射击，就是不给他们逃跑的机会。
新兵营的初次亮相，注定是风头十足，震惊天下！
整齐王完全懵了，他没料到对方的火枪射击距离如此之远，看着亲卫一个一个惨叫着仆倒在地，将身上亮丽的绵甲一脱，跳下马来，混在溃兵中逃命。
不得不说，这些流民的头领个个都是属老鼠的，不但精明，而且十分会逃。
可惜，他离张鼐不过二百米左右，随着张鼐的冲锋，壕沟中的双喜等人也跃身而出，吼叫着冲杀而来。
少部份贼兵逃到了三百米外，但屠杀还在继续，一路上满是尸体，慌不择路的贼人们甚至会被地上的尸体绊倒。
整齐王看着周围不断倒下的士兵，心里惊骇莫名，将刘国能、白广恩操了一万遍。
自己什么时候受过这么大的挫折？在陕北，自己已经成为霸王一样的人物，打劫村寨都不需要动手，派个人去就能让对方乖乖交钱交物。
然而今天，也就是一盏茶的工夫，自己已经丢下了几百个兄弟在这里。
米脂有李哥，人狠话不多。
他脑海中出现了这句名言，可惜，已经晚了。
“他妈的，该死的王左挂，老子跟你没完！”
整齐王大骂一句，忍不住往回头望了一眼，就看到一个半大的孩子，正冲着自己微笑。
“跑的脱，马脑壳！”
定国亮出了雪白的牙齿，他从头到尾眼中就盯着整齐王，无论他是脱下绵甲，还是跳下战马，定国都锁定了他。
见他回头转身，身子不在移动，定国的射击节奏达到了巅峰。
放松，放松，三点一线，屏气，轻触扳机。
“啪……”
这一枪击中了整齐王的头部，飞旋的弹头从他嘴里穿过，从后脑中炸开一束鲜艳之花。
“妥啦！”
定国咧着嘴，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敌人的贼首被自己击杀，这功劳没跑了。
首领被击毙，其它贼人再无斗志，不少人当场跪了下来，举起了双手……
“不算啦，不算啦。”
迭儿急得跳起脚来，“他们怎么这般没骨气，跑啊，快跑啊，拼命跑啊！”
她没料到这伙贼人这么不经打，居然成群的跪地求饶。
“遭了，双飞呢。”
她立即开始反悔了。
李自成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不许赖帐！”
迭儿气势一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一旁邢凤娇的声音响了起来。
“凤娇认为，投降真不能算是被全歼。”
“饶命啊！”
“小爷爷高抬贵手啊！”
还在逃命的贼人们已经被学生军手中的七斤半打疯了，这步枪追杀他们到三百五十米之外依然有效，射程似乎是无限的。
有些不甘投降的贼人四处分散逃命，不过在线膛枪的精准射击下，依然无法逃出生天。
李友看得心花怒发，大喝一声，带着家丁，骑着战马，呼啸着卷向战场。
这已经不能称之为战场，血淋淋的大地上，全是清一色贼人的尸首，却无自家兄弟的身影。
凤营中有不少的伤兵营成员，此时她们拿出急救包，看来看去，却找不到用武之地。
零伤亡啊！
太了不起了！
当最后一声清脆的枪声慢慢消失在天边，整个杨庄爆发出巨大的海啸声。
战场上到处是横七竖八的尸体，一些被打断手脚的人没有死透，在尸体旁边惨叫着，呻吟着，那叫声让人仿佛置身修罗地狱。断肢到处都是，血腥的气味令人作呕。
人们大声欢呼击掌相庆，而新兵营立即排列好队形，开始检查自己的武器装备。
胜利的兴奋过后，士兵们冷静下来，看着血腥的战场，有些人吐了出来。
到处都是血，汇集在路上，一滩一滩，看上去无比狰狞。
李自成伸了一个懒腰，轻轻在两女耳边笑道。
“双飞，双飞，不许失言。”
“哈哈哈哈。”
他大笑着下了寨墙，唤来伤兵营的一名女兵。
“虽然我军没有伤亡，但战争的阴影对这些少年肯定有莫大的影响，你们要开导他们，让他们慢慢适应这血与火的世界，慢慢承受这个世界带给他们的磨难！”
“大帅，这种病怎么治呀？”
李自成笑道：“这属于心理治疗，咱们寨里有一人是此中高手，不妨多请教于他。”
“大帅，他是谁啊？”
“汤神父是也！”
李友气喘吁吁的跑上寨墙，嘶声大叫。
“大帅，全歼，全歼，整齐王被定国干掉了！”
哼哈二将的脸色垮了下来，丝毫没有胜利的喜悦。
邢凤娇想道：“跟她一起双飞，羞死啦。”
迭儿也是心思难平，“还不如和仙子姐姐跟炎哥双飞呢，想必她也是愿意的。”
李自成并没有揪住此事不放，没有兑现的诺言才是最历害的，哼哈二将以后再也神气不起来了！
他随着李友下了寨墙，先去安慰了初见沙场的学生军，对他们进行了一番精神上的抚慰。
丛林法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虽然收割了这么多性命，但这是代天为罚，为民作战，是光荣的，是崇高的。
很多将苦肝都快吐出来的新兵，听了大帅之言，慢慢平静了下来。
李自成让双喜、张鼐带队，让学生军进入杨庄美美吃上一顿，再泡热水澡用以放松神经。
文工营的女兵早已经准备完毕，在场地上搭好舞台，开展军民联欢活动。
歌声，掌声将杨庄上空浓浓的血腥冲散，笑容、欢呼声又回到了这些少年的身上。
李自成被将士们纠缠不过，上台唱了一首新谱的《精忠报国》。
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
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恨欲狂，长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
何惜百死报家国。
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
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我愿守土复开疆。
堂堂华夏要让四方
来贺……
第202章 杨柳岸 晓风残月
高迎祥走上前去，站在他的面前，双目如电，气势逼人，“你如果不愿意，咱们将金银分给你一份，你自己带上如何？”
冯习在一旁也是心疼银子，不过见闯王已经发怒，赶忙上前拉住刘国能低声劝说起来。
高迎祥不在理他们，想起往事，不由长叹一声，“可惜摇旗兄弟战死沙场！”
曹操瞪了刘国能一眼，他知道刘国能最喜欢钱财，连忙引开了话题。
“其它十二家义军，闯王，要不要通知他们？”
高迎祥面上浮现出痛苦之色，没有半分迟疑的说道：“火帅的意思是我军单独行动，连高杰都不要告之，可是每当我想起大梁兄弟，就觉得当初留下他是一个错误，王总头领待咱们不薄。”
“可是闯王，你想过没有，这样很容易影起恐慌和混乱！”曹操心中有些顾虑。
“明天待攻城结束，看看效果再说，也许明天这个时侯，咱们已经在吴堡城中了。”高迎祥说到这里，努力的笑出声来。
“咱们先回去，各自做好行动准备。”曹操不再多话，抱拳出了帐门。
看着空落落的大帐，高迎祥心中依然有些举棋不定，对亲兵说道：“将地图全部拿来，特别是黄龙山的地图。”
……
出了闯王大帐，刘国能和冯习走在一起，两人面色不豫，曹操和张献忠脚步缓慢，落在了后面。
“敬轩，这真是人心隔肚皮，闯塌天居然舍不得那些银两！”
听着曹操的感慨，张献忠小眼一眯，面色上同样有些痛苦。
“汝才，不瞒你说，我这里刚得了两名美人，都是安塞城中秀才家的女人，十分的好，想着就要和她们分别，这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呢。”
曹操笑了，“我那里的女人比敬轩多吧？放了就是，女人，哪里没有？山西的女人难不成就不漂亮了？不能操了？”
“放了？”张献忠摇了摇头，痛苦之状更甚，“让她们被别人操？被官兵玩？那不成，俺宁愿斩了她们，一了百了。”
“呵呵，敬轩，你还是儿时的心肠，只怕更凶狠了一些，不愧是江湖中鼎鼎有名的黄虎！”：
张献忠拉着曹操的手臂，“汝才，今天就在咱的营寨中歇了吧，感受一下她们的美好，明晨找个地方将她们好生埋了就是。”
……
烛火如豆，在夜色中渐渐模糊。
高迎祥看完地图，心中依然有些顾虑，黄龙山一带杳无人烟，如若不带辎重，要是李自成失约，全军将陷入绝境。
信，还是不信，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他慢慢从腰间摸出那个锦囊，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
“想我高迎祥起义以后，从来都是笑看生死，今夜心绪竟然如此不宁，好吧，李自成，你赢了。”
说罢，他不再迟疑，打开了锦囊。
那双拿刀的手，本来十分沉稳，此时却微微发抖起来。
锦囊中只有一段话，一段非常简单的话。
“如果事有不逮，可向杨鹤请降，求其免死铁牌，千万别投洪承畴，羊入虎口，有去无回。”
看完锦囊中的书信，高迎祥全身都有些站不稳，伸手扶着蜡台，脸上的苦意更浓。
“火帅，你是刘伯温再世？能后知一千年吗！”
长长的沉默后，又是一声长叹。
“我高迎祥，该不该信任你呢？”
……
击毙了整齐王，学生军的战绩得到了全寨的认为，现在人们看向学生军的眼神，已经不是轻视，而是不敢对视。
初生牛犊不怕虎，这些娃娃见过了战场的鲜血，听过死人的呻吟，手中紧握七斤半，已经有了一股沙场的杀伐之气。
五百学生军，除了七人心理上出现问题，暂时调整出队，其余士兵斗志昂扬，希望校长能带着他们再创辉煌。
调整出来的士兵，李自成严令要在心理上呵护他们，并且暂时让他们作为预备役的教官，带着农民练习基本军事知识。
以后如果不能再上战场，李自成会让他们管理治安，行使衙役之职。
忙完了一切，补充了弹药，北上时机已经成熟，无论是官兵还是农民军都集中在了吴堡城下。
虽然时机很好，李自成还要解决最后一件大事。
助农民军一臂之力，让他们顺利前往山西，这样可以大大减小自己北上和十八寨的压力。
只要山西防线告破，以朱由检暴燥的脾气，一定会十万火急下令围剿，官兵们在尚方宝剑的压力下，只会华丽的将自己无视。
……
凤鸣小院今天没有欢笑声，几位女人都知道大帅明日便要带着学生军下山，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侯才能回来。
边地战乱，狼烟四起，仗剑离家者能有几人回来？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如春闺梦里人。
火锅和薯条接连失效，这帮女人脸上没有一丝笑颜，李自成方才明白自己在女人们心中有多么重要。
都是沉甸甸的信任啊！
“大帅，请进屋来。”
高氏的说话声低的象蚊子一般。
看着这位俏寡妇，心想一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李自成有了些相见难，别亦难的情愫。
关上房门，高氏看着他，眼泪‘涮’的一下就流了出来。
没有任何征兆，她已经泪流成河。
李自成心中一紧，原来，她对自己用情是这么的深！
就那么自然的握住了小手，他的声音平静而自信。
“只有你在这里，我才放心。”
没有甜言密语，没有情话艳句，这份浓浓的信任让高氏的眼泪停了下来。
“嗯……我知道。”
“我很快就会回来，到时将榆林卫和十八寨将连成一片，咱们随时可以见面。”
“嗯……我知道。”
“到那时，你就嫁给我，好吗？”
高氏的眼泪一下又流了出来。
“嗯……我知道，我就知道大帅不会不要我。”
李自成轻轻用衣袖，帮她擦去眼角上的泪水。
“男儿出征时，他的女人应该微笑。”
“嗯……我知道。”
高氏说完，真的笑了。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这就对了，创业艰难百战多，你守在这里，养好身体，等到以后咱们起义成功了，我带你们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第203章 两位猛人
“其实，我只想天天看到你，就心满意足了。”高氏说完羞的不行，脸红的像灯笼。
李自成伸出双手，慢慢捧着她的小脸，语气中有一些责备。
“人，要不断的前进，不能固步自封，你的梦想也要提高才是呢。”
“嗯……我知道。”
小屋里的气氛越来越甜密，当高氏将小脸靠在李自成胸前时，一声响亮的声音在院外传了进来。
“大帅，新兵营已经整装待发。”
两人同时将身子一紧，慢慢分离开来。
高氏轻轻一推，“大帅，去吧，我会在这里痴痴的等你。”
李自成看着高氏，心中没有跟邢凤娇、迭儿独处时的冲动，反而有些尴尬，这大概就是一种心结，毕竟两人当初没料到会走到一起。
“那……我去了。”
“嗯……去吧。”
李自成慢慢拉远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他能感觉到高氏心中的红线已经轻轻拴在了自己心上。
“保重……”
说完这话，他不再回头。
高氏看着大帅出门，回首看着窗外，呢喃着说道。
“大帅，要是刚才你能为我留下一个儿子，该有多好啊！”
……
清晨时分，薄雾似纱，吴堡城四周已经站满了农民军，他们松松垮垮的看着这座高城，眼神中大都是麻木的表情。
葭州城棱堡威力巨大，坚固无比，让他们早早断了攻城的心思。
可是，在这城下已有半月，一颗粮食也没看到，一个女人也没碰过。
意气满满而来，抢钱抢粮抢女人，杀到山西有粮吃。
现在看来，这是一个梦，一个美好的梦……
前三天攻击无果之后，吴堡城中的民众看到了曙光，万众一心协助守城，就连妇女儿童也送水送粮送温暖。
农民军的士气在急剧下滑，当斥侯来报东南北三面皆出现官兵的哨骑，十三家义军，终于沉不住气，王嘉胤的威望也随之跌到了谷底。
吴堡城墙之上，李卑正寻着一个墙垛处合衣而卧。
城下密密麻麻的帐蓬，他并没放在心上，嘴里咬着一根枯草，随着清晨的微风上下跳跃。
这里集中了陕地最大的几股流贼，每天在城头上看着不料壮大的营盘，李卑心中的兴奋越来越炽热。
人数实在太多了，好似陕地所有的乱民，都汇聚到了这里。
洪大人一介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奇胆大如天，竟敢行此凶险之事，用自己七尺弱躯为饵，成功将这帮乱民吸引过来。
官兵四面合围，这里的乱民，除了彻底涅灭，绝无第二条路可走。
毕其功于一役，洪大人威武！
李卑是陕西榆林人，从伍之后从边兵做起，因为作战勇猛，镇定自若，有一颗虎胆，在九边精兵中慢慢有了些名气。
天启年间，蓟镇总督王象乾设立车营用于抵挡东虏铁骑，点兵时便将初露头角的李卑调至辽东战场。
农民军完全没有料到，此时吴堡城中有两位猛人，李卑统率车营和东虏血战，并无败绩，因功慢慢升至千总，后又擢为守备。
虽然在陕西没有名气，但在山海关，提起这位西协后车营的千总，却是大名鼎鼎。
“侍平，你下去休息，待我来守值。”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李卑不用回头，也知道是洪兵的第一任营长戚元弼！
“这是一位猛将啊！”
李卑对戚元弼十分器重，丝毫没有将他当成新兵蛋子。
他训练的新兵十分利害，李卑见识过关宁铁骑的勇猛，那些辽人跟东虏仇深似海，战斗起来不计生死。
但是洪兵除了在战斗经验上稍逊一筹，其它方面并不逊色关宁铁骑。
因为他们的前身是明朝大名鼎鼎的——戚家军！
“一年三百六十日，都是横戈马上行。”
戚少保的威武已经凝集为戚家军的军魂！
李卑站起身来，拍了拍戚元弼的肩膀，“文善一来，我便可以好生休息。”
“请将军保重身体。”戚元弼对李卑保持足够的敬重，这段时间两人相处，李卑并不藏私，丰富的带兵手段让戚元弼进步很快。
接管城防后，戚元弼望着远方，握紧了拳头，他希望很快结束陕西战事，随洪大人前去辽东，为戚家军报仇！
戚元弼虽未经历浑河一战，但戚家擎天之柱戚金力竭而亡后，他便苦学兵法，心中复仇之火越燃越烈。
戚家军在浑河全灭的噩耗传来，戚老太太痛哭一场，下令封庄，戚家人再不问军务之事。
对大明朝，戚家已经作的足够好，但官场的倾轧，让戚家无数的好儿男，都成了河边的枯骨，辽地的冤魂。
戚元弼出山，心中也存有试探的意思，一旦洪大人也如其它官员一样，自己便会寻一个理由挂冠而去。
但是，洪大人的胆识，让他为自己的选择庆幸不已。
有这样精通兵事，一身是胆的好官，何事不可为！
农民军这些天对吴堡发动了几次攻击，在没有重型攻城武器如鹅车、井阑的情况下，对城池构不成太大的威胁。
城下死上数十号人，这些农民在精神上就会崩溃，乱嚷着撒腿便跑。
这辈子，戚家就没打过这么轻松的仗。
无论对上倭寇还是东虏，场场皆是血战。
戚元弼并没有丝毫的放松，或者巡视城防，或者指挥军马的调动防务，未曾有一日得闲。
这样宝贵的带兵经验，如同**一般，让他迅速成长。
饿了抓两口干粮塞进嘴里，困了就不拘在烂泥地中还是城墙之上，倒头便睡。
洪兵虽是新军，但在第一任主将的调教下，战斗力不断上升，比之城中官兵还要受洪大人信任。
虽然城下的流贼连磨刀石都算不上，戚元弼内心还是十分振奋。
终有一日，自己会指挥千军万马，踏平辽东！
流贼们开始整理队形，看来今日要强攻城池，戚元弼一双狭长的细目登时射出了惊人的寒光，转头对亲卫们说道。
“不必去劳烦洪大人和侍平将军，命令戏班子，准备唱戏。”
一名心腹笑道：“将军，临阵唱戏，这比诸葛孔明的弹琴更甚一着，那些酸戏的内容不是狠亲就是乱摸，保管让那些流贼听得迈不动步子。”
“多嘴！打起精神来，不可懈怠。”
第188章 十八子 主神器
向方家坪去的马蹄声渐渐消逝，从另一个方向来的马蹄声由隐而显，响着响着临近了，吸引着寨上人们的注意。
顷刻之间，马蹄声已到山腰，一片林海，晓雾茫茫，但闻蹄声，不见人影。
寨上守军正要呼问暗号，突然，有人从马上打一个响亮的喷嚏，随即又咳嗽一声，把附近成群的山鸟惊起。守寨的弟兄们互相望望，不用说话，都明白是火帅回来了。
方家坪的各项工事已经修筑完毕，最近火帅一直在观音台视查，这么早就赶回总寨，寨墙上的士兵明白大帅今天肯定有重要军事会议。
士兵们依然一丝不苟，照例问了暗号，这才打开了寨门，这一小队人马很快穿过寨门，消失在山顶间的茫茫晓雾中，只剩下惊慌的犬吠声断断续续传来。
十八寨的防守工作已经完成，李自成不知道洪承畴已经派马科先期抢占子洲，截断了自己西去之路，他在思考今天的作战会议，该怎么样将自己的战略表达出来。
虽然没有看出张梦鲸和洪承畴实施的天炉战法，不过花灯节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明明白白的告诉自己，朝廷挖了这么大的坑，要对农民军下狠手了。
除了去山西，农民军并非无路可走，历史上的义军呈水银泻地之势，东西南北中，四处战火，搞得官兵扑灭了这处，烧了那处，个个累成狗，却毫无效果。
农民军不是精锐之兵，虽不能打，但却很能跑，特别是曹操和张献忠，边跑边降，边降边反，在明末生生搞出了一道亮丽的风景。
李自成不希望他们留在陕西打游击，这里是自己的地盘，留下这群义军，对自己没有丝毫的帮助，还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剿灭义军并不在李自成的计划之内，大浪淘沙，这帮义军生命力十分顽强，明末的乱象也给了义军生存的土壤，自己不会逆势而行。
朱家就是正统？起义就是流贼？天下间哪有这样的道理！
应运而生的才是英雄，才是豪杰，逆运而行，注定要身死人手，为天下笑矣！
洪承畴、卢象升、杨嗣昌，这三人哪位不是人中之杰？最终都未能竟全功，反而让义军的势力越来越大。
非不为也，是不能矣！
烂摊子是朱由检造成的，李自成当然不会为他擦屁股，现在需要统一众将的思路，利用这次大战，达成自己需要的结果。
……
龙恨堂今天将星闪烁，新做的绵甲已经下放到各营，穿在众将身上，让大堂更显威压。
会议刚开始，李强便进来汇报，不沾泥带着王嘉胤的亲笔书信前来，邀请李自成前去金沙滩参加义军大会。
“大帅，不能去！”
一向稳重的田见峰第一个站起来阻止。
田见秀之后，李过、刘芳亮、谷成纷纷反对，凤营的邢凤娇更是急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高杰，这个死鸟，出的什么馊主意，竟然提议让自成去金沙滩参加义军大会。”
她在心中狠狠的痛骂高杰。
“早知道你这么坏，上次就该多灌你几杯！”
李自成眼神缓缓扫过一众部下，做了一个手势，李强便带着亲兵，关上房门，亲自守在门口。
他起身来到巨型沙盘前，先问向田见秀。
“玉峰，依你之见，咱们后续该如何动作？”
田见秀临来之前已经想过这个问题，轻声说道。
“这事我与补之他们已经商量过，大伙的意思是趁义军进攻山西，咱们反其道而行之，率兵向西边发展。”
李自成见田见秀看着自己，笑道：“玉峰说下去。”
田见秀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说道：“岳和声死后，庆阳府被郝摇旗闹得不轻，虽然摇旗已经战死，但那里起义的浪潮此起彼伏，咱们干脆进攻庆阳府，一口气打到宁夏、西宁，闯出一片新天地。”
“好！”
“妙！”
堂上响起了一片赞同声。
李过补充道：“现在陕西的东部已经乱了，各路起义人马多不胜数，但是西部因为条件艰苦，反而有利于咱们发展。”
一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对田见秀和李过的意见十分支持。
见刘芳亮欲言又止，李自成笑道：“明远有话就说，咱们都是一家人，精诚团结才能共渡难关，不用藏着掖着。”
听了李自成之言，刘芳亮站了起来，“我从南边来投大帅，曾经遇上点灯子，跟他有过一宵交谈，他认为官兵最怕陕西的义军东进，无论是进入山西还是河南，必定会震动朝廷。”
点灯子是一名秀才，苦读过不少兵书，果然有些见识，上次要粮被自己一吓，后面专门派亲信之人上山道歉。
李自成对这人有了些兴趣，他真名叫赵胜，跟战国四公子中的平原君同名同姓，又名赵四儿，清涧县秀才，因为他夜间点灯苦读，所以得了这个绰号，后被人诬陷，终于逼上了梁山，在解家沟花牙寺聚众起义。
“还算有些见识。”李自成赞了一句，“点灯子没挽留明远？”
刘芳亮俊脸一红，“无论点灯子还是混天王、混天猴的部队，军纪都十分败坏，芳亮看不惯他们的行为，所以不曾留下。”
田见秀从旁说道：“点灯子可是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还送了十来个艳娘围住明远，连晚上都无法脱身，最后明远是借口入厕才跳墙逃脱。”
对于刘芳亮的不解风情，一众人哈哈大笑了起来，屋内的气氛显得无比轻松。
见大帅并未立即下令，大家笑完之后心中有些诧异，难不成大帅还有其它的方略？
近一年来，对大帅，众人已经有了盲目的崇拜，特别是近期在十八寨开始流行六个字，更让大帅有了一层神秘的光环。
“十八子，主神器。”
这句谶语不知是何人所说，大家也似懂非懂，有很多不同的解释。
李自成听过之后，只是笑笑，不允许在军队中谈论此事。
萧离开口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向西虽然不会立即受到官兵的围剿，不过官府在甘肃卫、西宁卫都驻有卫所，一旁还有鞑靼的土默特部虎视耽耽，我军会面临很大的压力。”
第189章 北上战略
“是啊！”魏浩然摇着扇子支持萧离，“景行说的不错，西边更加穷苦，又要与人争利，免不了打打杀杀，还要担心水土不服，这样对咱们的发展并不有利。”
见军师也不赞成西征，众将皆不说话了，现在魏浩然已经在军中享有了很高的威望，仅次于大帅和田见秀。
“大帅，分岐很大，只有你来一锤定音。”党守素心底也是希望去西边发展，他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地方可去。
蜀中秦良玉，虽然是女的，王大梁被杀定军山，没有人想去挑战这只母老虎和她手下的白杆兵。
李自成静静的看着巨型沙盘，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所有人认为咱们不是东进就是西征，哪么，咱们就北上！”
“北上！”
田见秀大吃一惊，忍不住说道：“榆林卫驻扎的可是边军，战斗力不弱啊！
明军的边兵当然不弱，可是由于饥饿和欠饷，边军已经开始为贼为寇，再好的军队没钱没粮都是一盘散沙。
李自成心中一晒，自己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看得比所有人都清楚。
农民军开始对战胡廷宴、杨鹤之流的文人，被打得四处乱飞，差点被全歼，初期十分高光的几大头领不是被杀就是投降。
为何后面对付洪兵、天雄军、关宁铁骑、白杆兵、秦军这些精锐部队时，却显示出强悍的战斗力？
一片石决战，李自成的部队没有经过紫禁城几十天的放松，双方摆开来打，而不是被多尔衮偷袭，当可一战。
这么强悍的战力是怎么来的？这些农民一夜之间就学会战斗经验和肉搏技巧了吗？
答案是否定的，真实的原因就是刚开始的农民军是真的农民，而后面的农民军加入很多边兵和卫兵，还有不少读书人，战斗力当然不可同日而语。
通俗的说法就是官兵活不下去，也造反了！
榆林卫的边军又苦又累，根本没有士气，己巳之变时朱由检下令勤王，很多边军在路上就哗变了，就是去了京师，也没挡住一名鞑子，抢掠民众却十分给力。
所谓的边军，根本就不能称之为军队，已经烂到骨子里了。
洪兵，是洪承畴训练的私兵。
秦军，是孙传庭训练的私兵。
天雄军，是卢象升招集子弟和同乡组成的军队。
关宁铁骑，是几代蓟辽总督训练出来的雇佣军。
白杆兵，是秦良玉治下的私兵。
这些优秀的将帅，没有人会去调用边军和京营，那样只会一败涂地。
就是后来曾国藩的湘军，李鸿章的淮军，袁世凯小站练兵，他们都不用绿营兵，宁可自己训练新军，这是同样的道理。
信天信地信祖宗，不如信自己！
李过和刘芳亮也变了脸色，他们虽然武艺超群，也为大帅的虎胆折服。
这样的战略，换成他们怎么也想不到。
但是他们也无法理解为何要北上去碰九边的精兵。
一众部下不再说话，他们知道，大帅既然作此决定，自然有充分的理由。
李自成声音严肃了起来，先提出了这次战略的目标，“榆林卫，我们趁此机会，将其拿下！”
李自成将木棍指向沙盘，那里是大明朝和鞑靼的边境线。
鞑靼的情况，整个大明朝也许只有自己最清楚。
林丹汗现在绝对不能死，有他在，皇太极就会担心蒙古骑兵断了自己的粮道，偷袭自己的后方，跟毛文龙在皮岛的作用一样。
这两人是不死不休，恨不得将对方的屎都捏出来，不共戴天！
现在的林丹汗，通过迭儿和满都鲁的讲述，实力大幅削弱。
时间已经非常宝贵，林丹汗因为得不到明朝的支持，对后金是一败再败，最后精兵丧尽，不得已仓促西逃，因水土不服，病死于撒里畏兀儿大草滩。
等到他的儿子额哲率十六部投降后金，北元正式灭亡，皇太极整合了蒙古诸部之后，建立了蒙古八旗，蒙古诸部成了后金手上的一把钢刀，用来屠杀汉人。
这不是李自成愿意看到的结果！
鞑靼的战马和东珠、人参等等都是好东西，李自成手中也有让林丹汗疯狂的物品，双方完全可能一拍即合。
拿下榆林卫，那里易守难攻，地盘不小，靠近草原和河套地区，对自己的发展十分有利。
扶持鞑靼，以战代练，让战火在别人的土地上燃烧，让自己的新兵在血与火的战场上成长。
战争，代表着毁灭，多一个母亲，就多几个儿女，多一个父亲，就多几亩粮食。
屠杀自己的同胞，李自成没有任何兴趣，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对外族他却有一颗铁血心肠。
有了满都鲁，有了铁木迭儿，等到自己实力强大起来，他们有着黄金家族正统的血脉，不怕林丹汗能飞出自己的手掌心。
现在这位大汗屡败屡战，屡战屡败，自己给他一些帮助，要他送出最漂亮的汗妃，也是很容易的事吧。
博尔济吉特氏听说是草原上的夜明珠，美的不可方物。
想到蒙古美人，他脑海中还闪一个人名——孝庄皇太后。
她现在叫布木布泰，刚嫁给皇太极为侧福晋。
皇太极的婆娘，蒙古第一美人，色诱洪承畴，下嫁多尔衮的故事被野史传得绘声绘色，骑一骑这匹胭脂马，很是新鲜刺激呢。
李自成思想已经跑偏了，丹田中升起了一股热气，不由心中大汗。
“俺真是好色之人啊！”
田见秀平复了一下自己震憾的心情，轻声问道：“大帅，虽然现在官兵南下，准备合围义军，但榆林卫寨堡险峻，原是北宋名将种谔、种师道所建，其中如龟河堡、银州关、归德堡、双山堡、长乐堡都是地形险要，易守难攻。”
“是啊，是啊。”邢凤娇也十分不明白，按捺不住，“大帅，这些都是坚城，只怕是咱们还没有打通北上道路，官兵已经回援了。”
“南北夹击，屯兵坚城之下，大忌啊！”李过使劲的搔着头皮。
“扑噗……”
人声鼎沸中，传来一声清淅的笑声。
众将一看，却是军师摇着扇子轻笑出声。
第199章 内患可除矣
夜色低垂，冷雨淋漓。
今夜吴堡城下着大雨，春雨贵如油，这是农民最喜欢的季节。
洪承畴此时的心情却如春暖花开，他希望雨越大越好，气温越低越妙。
局势对官兵大为有利，天炉战法到了现在，已经完全成功！
他最担心刘宇浩守不住葭州，史万记虽然很听自己的话，却无能吏之才，一旦葭州失守，天炉战法便没了威力。
张巡抚去了葭州之后，官兵士气大振，刘宇浩果真不凡，竟然出城与流贼的先锋过天星、点灯子见了一仗。
过天星等人的兵力远胜过刘宇浩，不多时便将官兵杀得大败而逃。
官兵败阵之后纷纷向葭州逃去，点灯子率兵尾随溃散的官兵，想要一举攻下葭州城。
起义军开始抢夺官军丢弃如山的各种物资，一直冲到了葭州城下，左冲右突，杀得痛快万分。
但此时农民军的阵型已经混乱不堪，个个奋勇争先，都想先攻进城内快活。
官军在他们的蹂躏之下或者溃入南面群山之中。或者向东逃去，丢弃的粮秣足有数千石之多，军资器械不计其数，眼见就是一场全胜之局！
不料在攻城战中，棱堡的威力显现了出来，守城的兵马虽然不多，但墙池太过坚固，农民军没有鹅车、井阑这样的大型攻城器械，在城下死伤无数。
看着奇功就要到手，两名头领不甘心的亲自督阵，妄想一战成功。
谁成料想。突然之间，败退的官军竟然整队杀了回来！
当先就是精骑开路，后续跟着步军大队，然后再是骑军压阵，一阵冲锋，将正在攻城和抢夺物资的农民军杀得大败。
这支崩溃的软弱之军，仿佛在突然之间，就变成了一支不可阻挡的铁军！
一名千总也率兵从葭州城杀出，两下一夹击，不但夺回了全部物资，还斩杀数千流贼，俘获无数。
“漂亮，果然是诱敌之策，刘参将不愧为当世名将！”洪承畴听罢，赞许的点了点头。
看来以前自己还真是小瞧了刘宇浩！
这人功劳太大，对自己并不是件好事，不过张梦鲸此去便能分下他一大半的功劳。
对巡抚大人的能力，洪承畴是服气的，他得到的物资，大多数肯定会用在自己身上。
葭州无虞，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洪承畴对吴堡更有信心。
只要灭了农民军，自己将会走进皇上的视线中，威名也将响彻神州大地！
想到这里，他美美的品了一口香茗，漫声赞道。
“西湖龙井果真不凡，虽然水质并不佳，依然有着那份清香。”
话音未落，帐外响起欢喜的声音。
“大人，塘报！”
“速速呈来。”洪承畴嘴里的香味更浓了。
吴义走了进来，雨水将他的甲胄几乎淋透，无数小股细流顺着袍角落下，很快就在脚下汇成了一团。
“辛苦了！”
洪承畴走上前去，为他整理了一下仪容，丝毫不避讳那冰冷的雨水。
“大人。”吴义细目顿时射出了激动的光芒，“小心受冻。”
洪承畴笑了，“你跟本官这么长的时间，当知平时里骑马射箭，本官从不以文人自居，也骑得烈马，也拉开强弓，现在正是咱们建功立业的时刻，说吧，还有什么好消息？”
整个陕西的流民已经被官兵们引诱到了吴堡、葭州一线，西面的陈洪范、南面的刘应遇已经快速赶来，加上吴自勉、王威、贺虎臣，整个陕地的官兵在外面慢慢形成了一张大网。
这些乱民就是网中的活鱼，蹦跶不了几天了，到时以葭州和吴堡为中心，四面掩杀，中心开花，熊熊炉火会将这十余万乱民烧成飞灰。
“大人，副将王威的五千兵马，已经由甘泉秘密向北，攻占了肤驰城。”
“好！”
洪承畴欢喜的两道浓眉弯成了月牙状。
天炉战法详细的作战方案得到了众将的首肯，想着能在新任总督面前剿灭暴民，诸将都拿出了十二分的气力。
洪承畴俯下身子看着地图，抚须问向吴义。
“陈镇的兵马，目前到达什么位置？”
吴义洪声答道：“大人，横岭大捷之后，前锋辛思忠士气正旺，已经急行军到达安定的高柏山，锁住了贼人西逃之路。”
“妙！”
洪承畴轻轻一击掌，惹得蜡火一阵乱跳，军帐中的身影如群魔乱舞。
“贺人龙部，在什么位置？”
“大人，这位贺疯子果然历害，他已经攻下了安塞城，抄了高逆的老巢！”
洪承畴彻底放下心来，俯身细看地图上自己标出的图案，漫声说道。
“如此天炉，贼人已无容身之处，圣上英明，内患可除矣！”
“这都是大人运筹之功，这些将领，不过是因人成事罢了！”
吴义的话听入洪承畴的耳中，只觉得十分受用，闻着茶香，他突然想挥毫泼墨，纵情一番。
“你退下吧，本官要将这好消息，尽快告之圣上。”
……
龙恨堂中的巨型沙盘上，代表农民军的蓝色小旗聚在一起，将吴堡包围的严丝合缝。
在蓝色小旗的外围，本来散漫无比的红旗，却慢慢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这个圈在慢慢的成形，慢慢的缩小。
执局则迷，旁观者清，通过沙盘推演，官军的用兵方略终于呈现在了李自成等人面前。
“呵呵，十天了，还是攻不下吴堡，难道他们都没吃饱饭吗？”李过的声音中充满了不屑。
田见秀叹道：“洪承畴果然是历害，行如此险招，他就不怕守不住吴堡，落得个鸡飞蛋打，碎身肉泥的结局吗？”
魏浩然头也不抬，继续摆放着红、蓝两色小旗，应声说道：“战争总是带着些运气的，韩信背水一战时就有绝对的把握？西楚霸王破釜沉舟真怀必胜的信心？”
李自成道：“特别是鼎定中原的决定性战役，也许一只苍蝇就能影响到最终结局。”
“这些狗官只知道剥削百姓，欺压良民，真有这么历害吗？”
李过言语有些暴燥，敌人看来远比他想像中强大很多。
萧离接过了话头，“鸡群中有能打过老鹰的母鸡，蛮牛中也有顶死狮王的勇者，明朝这么多官员，出现几个历害的，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第204章 酸戏退敌
戚元弼嘴里虽然严厉，嘴角却抹上笑容，想着自己这一处妙招，没准能让流贼无功而返。
远处城墙上士卒一声大吼，顿时在城头激起了巨大的响动，曹门口负责值守的带队将领，正指挥百余名百姓喊着号子，将大木石头运上来，修补城垛，补充城头守具。
吴堡四门已用巨木顽石堵死。这些日子，内外交通，都是缘绳入城。
重中之重的配置是在吴堡西门，戚元弼几乎就整天的蹲在西门口，除了每天修缮城池，便是带着士卒操演。
戚元弼放眼望去，他眼神极好，就看见流贼的营帐一片混乱，无数人影四处乱走。
“看来这些乱民开始慌了！”
戚元弼心中暗喜，天炉已经彻底关闭，天火升腾，洪大人的计划就要实现。
他拍了拍有些破败的棉甲。
“告诉各位大人，四门无忧，安抚好城内百姓的情绪就好。”
再一招手让心腹进来身前，他轻声说道：“准备好死士，咱们偷袭野狐岭的机会，就要出现了！”
……
十三家头领正在城下商议，今天天气晴好，不曾下雨，大家都认为是攻城的好时机。
半月以来对吴堡猛攻无果，王嘉胤同其它头领仍然没有找到更好的办法。
各部队都有了伤亡，吴堡城中上的守军异常勇猛，虽然未着明军衣甲，其战斗力更甚一筹。
四周官兵们的动向让头领们感到了强烈的危机，兔子在猎鹰的注视下，有一种本能的恐惧。
王嘉胤见大家都不说话，只好开口：“本统领算了一卦，卦相说要到本月中旬才能破城。”
很多人都迷信易经八卦，特别是战事不顺时，农民军最喜欢用占卜来解决问题。
点灯子说道：“按卦理，中旬破城比较有指望。但事在人为，今日攻破吴堡，也不是全无可能，打仗的事情瞬息万变，总要时时刻刻存着胜利的念头，才好下定决心。”
过天星在一旁说道：“我的意思是今日让弟兄们从四门同时猛攻，使守城军民顾东不能顾西，处处防守，处处慌乱。我们事先把精兵准备好，拼死夺占缺口，就容易攻进城去。”
点灯子接着说：“我估算了城中的兵力，现在官兵专力守曹门至西门一段，必须使用调虎离山之计，将他们主力调离西门。”
王嘉胤问道：“如何使用调虎离山之计？”
点灯子说：“请总头领严令众位大帅先从南面进攻，不惜死伤，将官兵逼得去救南门。”
“南门城壕有水，城墙又高，恐怕官兵不会害怕南城有失。”有头领提出置疑。
点灯子说：“如今城壕水枯，让每一个将士背一个土袋，在城壕中可以垫出三四条大路，不怕城壕挡住攻城。”
“城高也是个困难。”又有人小声说道
点灯子冷冷一笑，说：“打仗的事，怕死怕伤就不能取胜，下一道严令，命将士一鼓作气，奋勇爬城。前面人倒下来，后面人立刻补上去，一批批倒下来，一批批补上去。”
虽然已经快到初夏时节，这话还是让人有着深深的寒意。
“另外集合所有弓弩手站在城壕岸上，齐向城头射箭，保护将士爬城。爬城将士有功的受重赏，畏缩不前者立时斩首。
将领们必须不怕死伤，亲临城下督战。这样，纵然攻不进城，也会吓得官兵分兵来救。
等他们分兵救南城的时候，西城开始猛攻，这样南西夹攻，纵然洪承畴有天大的本领，也会顾南不能顾西，顾西不能顾南。”
点灯子越说越激昂，不停地做着手势，语气坚定有力。
倘若这是在平时，一定会使听者动容，群情振奋。
可是今天众头领没有一位对他点头，更没有说出附和之言。
他这一番长篇大论只是引起一阵长长的沉默。
王嘉胤摇了摇头，“也只能这样了！”
众头领尽皆点头称是，但谁也不愿意让自己的部伍去攻南门。
王嘉胤无法，为鼓舞士气，只好让自己的部队充当第一批攻城部队，不沾泥苦着脸，不情不愿的接了将令。
这时，随着一阵西南风，从曹门到西门，传来锣、鼓、饶鈸、胡琴和梆子的声音，隐隐约约还可听到人们的喝彩声和哗笑声。
“什么地方在唱戏？”王嘉胤和众头领简直不信自己的耳朵，吴堡城面临十几万大军的重重包围，竟然还有心情唱戏！
这一瞬间，头领们心里都有些泄气，好容易鼓起的那点勇敢，被悠悠荡荡的歌声纠缠住，很快就没了心气。
一名小头目打马而来，向众头领汇报说曹门到西门这一段城头上有几个地方都在唱戏，将士们站在城壕边上看戏，看入了迷，城上城下互不放箭，谁也不伤害谁。
城上唱的多是酸戏，逗得将士们常常忍不住大笑起来，大声叫好。
王嘉胤听罢，挥手上小头目退出，看着众头领们张大着嘴，无可奈何地苦笑道：“竟有这样打仗的！敌我同欢，大家安好！”
曹操碰了碰张献忠，摇头说：“我平日留心古今战史，还没有在书上见过像今日这样打仗的！”
张献忠轻轻回了一句，“我西营已经作好准备，这仗是没法打了，咱们该撤了。”
“敬轩，派人去联络李友的心腹出发没有？”
“昨晚就去了，带上了不少的金银珠宝，有了压缩饼干和火锅底料，咱们一心跑路，官兵定然追不上。”
曹操点了点头，心里总算踏实下来。
有了这些物资，岂止是官兵追不上，还能大出他们所料，到山西开创大好的局面。
城墙上的戏曲声依然悠扬，城下的喝彩声也是越来越大，王嘉胤看了看十三家头领，气急败坏的一挥手。
“今日狗官们用酸戏破了咱们的气运，看来只得再请真人占卜，重新选定攻城的良辰吉日。”
……
曹操和张献忠相约来见高迎祥，被他的亲兵引进一间密屋内。
“闯王，这么神秘，什么时侯动身？”张献忠一屁股坐在椅中，不停的抚着黄须。
“这仗真是没法打了，马元利送来消息，他妈的，杨鹤到了缓德州，马上就要进入葭州城，咱们四面的官兵越聚越多，再不走，真成饺子了！”
第205章 大难临头各自飞
曹操苦笑道：“官兵总是这样，欺软怕硬，要是平时一定是有多远躲多远，现在蜂拥而来，说明咱们已经是板上的肉啦！”
“汝才看的深远，咱们小看了洪狗，这次被他漂亮的摆了一道，火帅说的对，不能轻敌，咱们还是着了道。”
听着闯王有些泄气的话语，张献忠小眼睛一眨，嘿嘿笑道：“咱们这八斤半不是还在脖子上吗，打光了重头再来就是，怕它个鸟！”
“敬轩好气魂！不像国能那般女儿态。”高迎祥很是感慨。
经他这一提，曹操和罗汝才仔细一想，觉得还真是这样。
“国能……他……”
高迎祥挥手止住了曹操的说话，“不提他也罢，现在就咱们三人，研究一下怎么撤退，火帅虽然给出了路线，但战局瞬些万变，不可大意。”
“闯王……其它头领……”
曹操刚欲发问，却被张献忠碰了一下，“汝才，现在是各扫自家门前雪，哪里还管得了这么多呢？”
高迎祥摇了摇头，“咱们尽人事，听天命，你们前去准备，我还是要找总头领谈谈，希望他们能听从火帅的建议，从黄龙山方向突围。”
“哈哈。”张献忠不屑之意溢于言表，“王左挂和火帅不对付，他肯定不会听的，有这些人帮忙分散官兵注意力，咱们更容易成功。”
曹操也长叹一声，“大难临头各自飞，闯王，你不要顾虑太多了！”
……
在离黄龙山大约八里路的地方，在官马要道上，有一个小小的村庄，叫做崔家店。
这里的房屋全部用红瓦盖的屋顶，虽然经过许多年，很多房子已被烧毁，但远远望去，依然是一片红云，很是惹眼。
几里路之外，是起伏的群山，隐在薄雾之中，看不出有多高。
不过能将身子藏进云雾，群山的海拨不会低到哪里去。
整座山脉很大，很长，高高低低，蜿蜒起伏，一片浅浅的绿色扑面而来，让人神志为之一清。
东方才露出淡青的曙色，树梢上还有疏星残月，惨淡的月色照着崔家店的房子和道路，没有鸡鸣，没有犬吠，整片的天空一阵死寂。
一阵阵脚步声慢慢传来，踩碎了宁静，慢慢可见一群衣衫破败的流民跑来，影影绰绰，他们发出的喘息声渐渐让这片天空热闹起来，就连天上的白云也好奇的东瞧西望。
李自成负着背包跑在队伍之中，此时侧头望着左右的哼哈两将。
“你们还能不能坚持？”
邢凤娇和迭儿互视一眼，默不作声，两人谁也不认输，大长腿迈动的更加有力。
李自成带着这帮学生军从十八寨出发，一路上绕道而行，专捡偏僻小道，大道上官军的斥侯虽多，却不曾碰上。
吴堡城下的流民十数万，没人会在意这几百流民。
就是遇上落单的旅人，大家交错而过，谁也不会放声招呼。
从十八寨到黄龙山，行程不短，大约有一百多里，新兵营急行军，三日内便已经到达。
这个速度已经很不错了，李自成相当满意，野外行军能达到这样的指标，估计一般的官兵无法做到。
“自成，我要沐浴，浑身臭死啦！”
李自成嘿嘿一笑，看着邢凤娇湿漉漉的发丝贴在额头上，不禁有些心疼。
“哪里就臭了，很香的，男人流汗那叫臭气哄哄，女人则叫香汗淋淋。”
邢凤娇一听，小嘴一抿，开心的笑了。
迭儿在一旁出声了，“炎哥就知道骗人，可就有人甘心被他骗。”
哼哈二将还没有正式开始较量，却见前面探路的双喜跑了回来，神情上并不轻松。
“大帅，不妙啊！”
李自成将手一挥，五百学生军立即原地踏步，慢慢停了下来，虽然衣衫不振，阵形却保持不乱。
每个人背上横着七斤半，在枪的下面是叠得方方正正的背包。
双喜指着前方说道：“校长，这两山之间有一个狭谷，官兵在狭谷的上方驻有一队人马，将谷口设卡拦住。”
李自成听罢，嘴角歪了一歪，这次的行军路线谷成早已经探明，一路上没有意外情况发生，没想到竟然有官兵抢先一步在此设卡。
这只能说明，官兵对农民军的包围已经完成，连这么偏远的山区，都派了士兵前来，可见这次围剿的力度。
新官上任三把火，何况还有洪疯子这样的猛人，他就是凭借剿匪的军功，一路高升至五省总理。
“原地休息！”
李自成让张鼐带着部队休整，自己带着哼哈二将、双喜、定国向前方摸去。
谷口并不宽，大约就五十米左右，能见到人影在谷口晃动，谷口处已经放上了拒马和鹿柴。
李自成皱起了眉头，如此险地，如果强攻，费一番力气肯定能拿下，不过逃兵回报之后，官兵肯定有新的动作，自己这一趟可就白来了。
双喜轻声说道：“校长，要不等天黑之后，趁着夜色清理干净？”
定国摇了摇头，“双喜哥，不成，夜色当然是最好的掩护，不过狗官也容易逃跑，只要跑掉一个，咱们所作的一切就白费啦。”
李双喜瞪了瞪定国，定国毫不示弱的对视着他，两人的模样看得迭儿在一旁偷笑。
他们对校长的这位异族女人虽然不是十分喜欢，却不敢失了礼数，只好充耳不闻。
“宁宇，你不能拿出更好的办法，大帅要打你屁股。”邢凤娇声音中带着不少的期待。
定国虽才九岁，表现惊艳，李自成给他取了表字宁宇，希望他能安定宇内，让百姓过上幸福的生活。
邢凤娇一说完，李自成点了点头，看向定国。
“校长，我已经有了，但不是太好，还得细细完善。”
一听定国有了，双喜高兴的一掌拍在他肩膀上。
“定娃子，真有你的！”
李定国嘿嘿一笑，谦虚的说道：“这个计划可是要校长作出牺牲呢。”
一听他连大帅的算计了进去，哼哈二将顿时对定国狂闪秋波。
两女的小手在定国头上摸来揉去，将定国揉成了一副苦瓜脸。
“定国，你的计划，咱们一定全力支持！”
第206章 猫步
天渐渐大亮了，一阵乳白色的晓雾好像愈来愈重，但过了不久，一阵凉风吹过，雾消散了，稀薄了，露出巍峨的大山。
一行挑着行李的戏班子往山谷中走来，这些人看上去十分的年轻，脸上风尘仆仆，一看就知道是从远道而来。
这样一队人马，在道路上就如一条灰色的曲线，没有半分的色彩。
不过在曲线的中线，却有三抹亮色，让这条曲线慢慢有了些活力。
戏班子领头之人看见谷口的官兵，迟疑地停下了脚步，为首几人聚在一起，正在商量着什么。
官兵是杜文焕麾下，为首是一名把总，杜文焕老谋深算，去往山西的所有山头他都派兵驻守，黄龙山虽然离吴堡很远，又是人迹不到的原始森林，他也没有掉以轻心。
这位姓张的把总来这里已经三天，荒无人烟的大山让他心情有些烦燥，想着别人在吴堡征剿流民，事成之后升官发财，自己却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喝着西北风。
“娘的，发财没咱的份，杜镇厚此薄彼，老子又没得罪过他。”张把总在一座新搭的木棚中，狠狠干了半碗酒，怒气勃勃的发着牢骚。
“总爷，有人，有人来了。”
张把总一听，猛然跳将起来。
“哈哈，杜镇真是神机妙算，在这里守株待兔竟然也能碰上大鱼，咱们发财啦。”
他走到床边，取下挂在床沿的腰刀，兴冲冲的就要出门。
“总爷，不是流贼。”
这话向一盆冷水，顿时将他满心的欢喜浇了个透心亮。
“娘的，空欢喜。”
他恨恨地将拔出一半的刀插回刀鞘，大声说道。
“封卡，让他们滚蛋！”
山西巡抚耿如祀已经知会了总督大人，一旦农民军过境，山西将关闭进入陕西的粮道，不再向陕地供应一颗粮食。
陕西对两省边境是严防死守，不论是谁，只要没有官府开具的路引，没有份量十足的保人，都不能过境。
一名心腹见总爷心情不佳，笑嘻嘻的靠了过来。
“好教总爷得知，来的是个戏班。”
“戏班？”张把总好似听出了点什么，脸色也好看了很多。
“中间好象有几个女人。”
“女人！”
张把总更有了兴趣，一拍桌子，“放她们过来。”
“总爷，他们人数可不少，大约五百人左右，咱们才二百人。”心腹好意提意了一句。
“嗯……”张把总眼珠一转，“他们可有武器。”
“不曾，两手空空，衣衫不整，估计是想逃到山西去活命。”
张把总哈哈笑道：“那就没什么问题，不值什么，开关卡，咱们在这里嘴里淡出鸟来，好久没见过女人了。”
“嘿嘿，最漂亮的自然是总爷的。”
张把总听出心腹的弦外之音，伸腿踢了他一脚，“放心吧，等爷玩过之后，少不了让你们乐呵乐呵。”
……
看着官兵们开了哨卡，双喜脸上涌起兴奋的笑容。
“定国这主意真不错，美人计，真是三十六计中最漂亮的一计。”
李自成摇摇头，“三十六计中，最出名的是最后一计走为上，美人计只能屈居第二呢。”
一旁的迭儿嘟着小嘴嚷道：“炎哥，没想到你扮成女人，还很漂亮，你……你不会有那方面的嗜好吧？”
邢凤娇闻言身形一歪，差点摔上一跤，看着大帅脸上的表情，嘻嘻笑出声来。
“喂，你们三位女人先进来，后面的在卡外等侯。”
“自成，他们居心不良。”邢凤娇感觉到了什么，小声提醒道。
“不怕，咱们三人足矣，双喜注意有没有漏网之鱼，务必不能让一人逃掉。”
“得令！”
看着已经打开的关卡，李自成走在中间，带着哼哈二将毫不犹豫的向前走去。
“现在，本帅教你们一种步伐，名叫猫步，走起来特别诱人。”
说罢李自成轻扭腰胯，左摇右晃，果然十分的优美。
“天，自成竟然会这个。”
邢凤娇扭了几下，赶紧收了姿态，她步伐不熟，摇不出那种美感。
迭儿却展颜一笑，挽住李自成，小腰也随之扭了起来。
三位红衣美人让立在关卡前的张把总看的双眼发直。
其它官兵也热切的看向娇艳三人组，人数越涌越多，他们不停地比划，评头论足。
两边险要处的官兵也放松了戒备，现出身来，虽然手中张弓搭箭，脸上却是嘻嘻哈哈。
李自成看了看关卡，两边着实站了不少弓手，心想要是强攻，只怕会有伤亡，智取才是上上之策。
张把总欣赏着猫步，按住刀柄的手松了开去，狂吞了不少的口水，喉节一直在不停地蠕动。
“等会见本帅动手，你们一左一右占住关卡。”
李自成一边吩咐，一边摇得更加奔放，看得后面的定国目瞪口呆，碰了碰扮着小童的红娘子。
“红姐，这就是孙猴子的七十二变？”
红娘子白了他一眼，“有说校长是猴子的吗？你太调皮了吧？”
定国吐了吐舌头，集中了精神，“红姐，等会让我保护你。”
红娘子本想说什么又闭上了嘴，只是听话的点了点头。
定国立即向前紧走两步，用瘦弱的身子将红娘子挡在了身后。
看着他这般动作，红娘子本想轻笑，却又咬了咬嘴皮，不动身色的跟在定国后面，只是双手扣住飞镖，随时准备出手。
张把总被李自成摇的心儿都醉了，对后面跟上的一对小童毫不在意。
他牢骚满腹了好几天，终于觉得这次任务很不错，熄了很久的心火熊熊燃烧起来。
“美人，快快，走快一点。”
“美人，慢慢，走慢一点，你摇得可真好看。”
“哈哈，自成，你被调戏了。”邢凤娇忍不住轻笑。
“调戏本帅的都得挨揍。”李自成低语一句，猫步走的更加轻灵。
双方在急速接近，看看相距二十步，张把总已经等不及了，大笑着迎了上来。
“美人，没有总爷，你们估计走不出这座大山。”
迭儿轻掩小嘴，作出一副慌乱之相，还吐出一个字来。
“呀……”
声音轻灵而调皮，让张把总把所有戒心放下，快步中伸出了双手……
第207章 有赌未为输
看看双方只有几步的距离，李自成的身形摇曳成了一朵花。
“总爷，我要吃的，奴家都快饿晕了。”
话音未落，他如乳燕般向张把总怀里投了过去。
一众官兵看在眼中，无一不暗自在心中腹诽，“干柴烈火！”
张把总大喜之下伸出双手来接，却见异象突起，李自成嘴角扬起一个美妙的弧度，淡淡的笑容显得更加迷人，双手锁住张把总，人如同灵猴一般双脚在他怀里猛蹬起来。
传说中的佛山无影脚！
一众官兵始料未及，还没反应过来，李自成举掌如刀，切在把总的脖颈处。
骤然遭受重击，张把总完全没有反抗之力就软到在地，李自成却不去管他，一阵风似的冲到关卡前，对着官兵们嫣然一笑。
看到美人笑靥如花，为首官兵还没反应过来，李自成抽出他腰间的长刀，一刀便将他的脑袋给砍了下来。
“啊……”
惨叫声响了起来，随之而来就是更多的惨叫。
红娘子飞镖后发先至，射翻两名士兵，邢凤娇和迭儿一左一右，开启了女罗刹模式。
哼哈二将将刀使得如泼风一般，关卡处断肢乱飞，一阵血肉横飞，十多名官兵没有像样的抵挡，便被斩杀殆尽。
其它官兵终于反应了过来，弓弦响处，数十枝箭矢呼啸而来。
“当……”
李自成三人不再出击，而是舞出一团光影，护住全身。
“射死她们！”
更多的官兵显出身形，箭雨愈加密集。
“啪……啪啪……”
官兵都被李自成三人吸引住，后面冲来的学生军早已经取下背上的七斤半，枪声如炒豆般响了起来。
如此近的距离，数十名官兵被第一轮射击便撂倒了一大半，其余的还没反应过来，第二轮枪声又响了起来。
李自成只觉压力一松，眼前再无箭矢袭来，将手一展，三位红衣杀神冲向那一排排临时修筑的木棚。
枪声开始十分密集，不多时便停了下来，二百名官兵，被消灭了一大半，其余四十余人在黑洞洞的枪口下，乖乖当了俘虏。
李自成只是将张把总击晕过去，此时他悠悠转醒，看着眼前浮现出一张娃娃脸。
定国用手拍了拍他的脸颊。
“我说这位老总，书上可是说了，识时务者为俊杰。”
看到只是一个娃娃，张把总刚想有所行动，这才发现一把小巧的飞镖正顶在自己的咽喉之处，另一个娃娃声音无比的清脆。
“书上还说，直如弦，死道边，曲如钩，反封侯。”
镖尖划破了皮肤，一滴鲜血滴了下来，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张把总慢慢垂下了头，“我……不想死道边！”
……
奇袭谷口的战斗很快结束，李自成将张把总和另外三名俘虏分开指正，确信二百名士兵一个也没跑掉。
他们带得口粮并不多，大约可支持五天时间。
李自成心中一惊，洪承畴看来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先动手，大战就在这两天爆发，没准已经开始了。
他带着新兵营上了山，找到一处居高临下之地，利用地形开始构筑阻击工事。
因地制宜，这次效仿远征军在缅甸从林中跟日寇作战的工事。
阻击工事不在地面，而修筑在大树之上。
树上的工事十分好建，利为茂密的树枝，将步枪一架，就是一个很好的狙击点。
如冠的树干，如阴的树叶，日寇的机枪都射不透，官兵的弓箭对学生军的威胁可以忽略不计。
每颗树上五名士兵，形成战斗小组，即可以互相提醒、支援，又能形成交叉火力点。
所有士兵头戴草环，身披草衣，趴在树上，仿佛跟四周浑然一体。
静悄悄的山林中，除了鸟鸣，再无一丝人气。
李自成相当满意，视察完阵地之后，让双喜押着俘虏们上山去打通巨石封住的道路。
自己带着哼哈两将上山狞猎，而定国和红娘子则在山下找寻野菜。
李强则领着张把总守在谷口，如有官兵前来由他应付，务必不能露出马脚。
到了中午时分，李自成收获颇丰，野味打了不少，其中还有两头野猪。
野菜也收获满满，特别是蘑菇，松树下一簇簇的很多，象一朵朵的小伞。
用火锅来涮野猪肉和野蘑菇特别的美味，李自成要求学生军不得动用压缩饼干，那都是白花花的银子，而是就地取材，训练野外生存的本领。
行军途中有了火锅底料，吃什么都很美味，并且油、盐都能得到适量的补充。
将一大块肉递给了张把总，李自成笑道：“放心吧，乖乖听话，事成之后放你回去。”
张把总本以为自己难逃一死，见这伙贼人并不像其它流贼那般凶狠，心中稍定，接过肉来狠狠咬了几口，表明了合作的态度。
果然，不多时杜文焕便派人前来询问谷口军务，张把总在李强的注视中，圆满的将来人打发。
……
“大、大、大。”
“小、小。”
吴魏的鞭伤还没有完全愈合，许多地方还未结痂，不过并不妨碍他继续赌博。
“他妈的。”
看到庄家开出的点数，他狠狠将一锭元宝放在了大的那边，嘴里直叫。
“再来，再来，老子就不信邪了。”
有人劝道：“魏哥，手风不好，要不明日再来，换换运气。”
“不行！”
吴魏将袖口上卷，两眼间一片血红，嘶声吼道。
“有赌未为输，只要赌下去，就没有输家这一说，要是不赌了，可就真输了！”
“吴大哥好气魄！”
“这才是赌场上的金石之言啊！有赌就永远没输！”
一众汉子纷纷叫好，又一场赌局开始了。
“**********日的，小、小。”
……
“婶婶。”
高氏正在小院中认真看报，这是李自成连载的第一本小说，讲述残唐时期冲天大将军黄巢的起义故事，深受山寨众人的欢迎。
那日在吴堡城中见到小黄书的威力之后，李自成在吴家寨中也创立了一个书坊，运用活字印刷术，开始创立报纸。
没有主编，没有名人，报纸的规模自然不会很大，现今只有两个版面，一版是近期陕地的各种消息，二版则是连载故事和八卦新闻。
第208章 与魔鬼打交道的人
大伙本以为黄巢是农民起义中的豪杰，充满着英雄主义色彩，看到书中以人肉充军粮，不少人大失所望，直接怒骂出声。
“魏子，你说黄巢因误放了地狱里的魔鬼而被玉皇罚下界，要杀够八百万人，这事是真的吗？”
“假的，民间传言，岂可当真，婶婶你想啊，八百万人，伸着脖子让他杀，他也砍不完啊。”
“喔。”
高氏仍然沉浸在这位人屠烧杀抢掠的震撼中不能自拔。
吴魏见婶婶还在发呆，只好轻轻一拍桌子，发出一声响。
“婶婶，鱼儿咬钩了。”
高氏终于回过神来，满脸的欢喜之色，“真的？”
她恨不得吴魏马上立功，洗涮他身上的污点。
吴魏嘿嘿一笑，“有赌未为输，大帅这话说的太好了，这段时间我输了不少，欠了一屁股的债，唐家寨的人终于忍不住咬钩了！”
高氏放下报纸说道：“据军师分析，官兵就这两天必有大动作，没想到却是从你这里开始。”
吴魏脸上露出感动的神情，“我知道，婶婶为了我，承受了很大的压力，大帅的军法森严，如果我不能立下大功，婶婶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高氏频频点头，“魏子，你犯了军法之后，反而成熟了，婶婶心中高兴，相信你一定能成为大帅麾下的大将军！”
吴魏叹了一口气，“婶婶，你说这大战将至，全寨人员都在磨刀擦枪，只有俺天天这样玩耍，这心里，这心里不是个滋味。”
看你说的。”高氏放下书本站起身来，语重心长地说道：“大帅早就说过，在不同战线上都能为山寨出力，你现在便是特殊战线上的人才，万不能让大帅失望！”
“婶婶，今天唐家寨中有人传来唐正彬的话，他们想利用我，奇袭吴家寨。”
“这些狗官还真是不傻咧！”高氏感慨了一句，拉着吴魏的手，“魏子，你要小心，其实你这样也挺危险的。”
吴魏脸上全是自豪的表情。
“婶婶，大帅曾经说过，咱就是与魔鬼打交道的人！”
……
唐家寨得到了吴魏的肯定回答，并且还附上了吴家山兵力布置图。
唐正彬是一个小心之人，多方确认，这张图纸绝对真实。
艳阳天，金霞万丈，沐浴着唐家寨。
不光寨中的首脑，就是家丁们也认为胜利已经握在手心，人人振奋。
下午寨主唐正彬去祠堂上香，求祖宗保佑他诸事顺利，看祠堂的老头养了一群鸡，看见众人进来，有的带着刀枪棍棒，惊得满院乱叫乱跑，有三只鸡吐噜吐噜地飞上墙头。
唐正彬的脸色一寒。跟在他身边的秀才族叔连忙说道：“好，好，这预兆贤侄将连升三级。”
唐正彬听了这才为之一喜，脚步轻松的进入祠堂。
唐家是仅次于艾家和杨家的豪门大户，洪承畴已经传来消息，经过总督大人同意，授于自己守备之职。
升官的条件就是，要带着乡勇，配合黎国栋偷袭吴家山。
为了对付火贼，洪承畴费了不少的心思，虽然马科守在子洲，断了火贼西逃之路，但他依然多管齐下，利用唐正彬想作官的心思，明确告诉唐家之人，只要能攻破吴家寨，自己便保他一个守备之职。
唐正彬不由的心花怒放，唐家这一代有钱有粮，但却没有官身，得了守备之职，不但光宗耀祖，还能一跃成为陕北最大的豪门。
洪承畴也有自己的打算，此仗过后，如若受到皇上青睐，自己更加不可能离开陕西，对陕地这样的世家大族，当然要以拉拢为主。
送出区区一个守备，却有不少的好处，洪承略怕唐正彬未经兵事，说服杜镇派大将黎国栋带着五百精兵来到唐家寨，配合一起行动。
黎国栋前些时日跟十八寨打过一次交道，虽然无功而返，却熟悉情况，今番二进宫，必能大破吴家山。
吴魏是唐正彬发展很久的内线，偷窃保密室的事情发生之后，唐正彬着实紧张了好些日子。
他即舍不得吴魏这枚棋子，更怕李自成兴师问罪。
当初他找上吴魏，就是因为此人是吴氏族人中最聪明的一位，做人十分机灵。
果然，因为高氏的劝阻，吴魏只是挨了一顿鞭子。
洪大人明查秋毫，如果火贼斩了吴魏，吴家寨内部必然不稳，如果不斩，吴魏就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观察和试探，唐正彬确定吴魏深恨火贼，于是下了决心，听从洪大人指令，趁官兵发动总攻之际，同时向吴家寨动手。
火贼的首级很值钱，如能实现，自己将由守备提升为游击衔。
想到这里，唐正彬转头对心腹说道。
“你们将大旗和虎头牌准备好，咱们出征时将要使用。“
……
一片崇山峻岭之中，古木参天，猿猴高鸣，流水飞溅，小草如茵。
大山深处人迹罕至，原生态的深山老林延绵数百里，就是最勇猛的猎人，也只敢在森林的周边打猎，传说中从未有人敢进入到大山深处。
未知的环境，突发的情况，在这里比得不是个人武艺，而是生存手段。
李自成将野外生存的知识传授给学生军，无论多神秘的高山，只要找准了北极星的位置，就不会迷路。
现在正是晌午时分，阳光普照，看不到北极星的存在，李自成用刺刀削了一根小木棍，又找来干柴，让刀尖在上面旋了一个小洞，找了些藓苔、松绒放进去，再找了些枯枝，准备生火。
双手快速的旋转着小木棍，看着小洞中慢慢飘出了黑烟，蓟苔被引燃后，李自成小心翼翼地将火星越吹越大，当枯枝燃烧起来后，他便站起身拍拍双手，宣布烧烤活动正式开始。
在野外没有火绝对是莫大的杯具，很难存活下去，再凶猛的动物在本能上也是非常怕火的，有一个火堆比任何护卫都强。
生火吃饭之后自然是盖房子，在森林中是不能睡在地上的，泡沫剧中那些晚上在地上浪漫的情侣，早上铁定要挂掉，多数的大型动物只在夜间狞猎，而且只会走同一条路。
第209章 混帐
特别是猛兽去喝水时，发现你睡的地方正好挡它们的去路，那么恭喜你，本来没有战斗心思的它们也会与你拼命。
所以床一定不能铺在地下，就算没有猛兽经过，潮湿的地面和那些可怕的无名虫蚁也能让你患病，然后同样走不出这片森林。
房子和床都要搭在大树上，用竹子绑成A型，找到树皮纤维将它们绑结实，会爬树的动物实在是太少了，并且都是些胆小的动物，不会对人产生危险。
涂了些雄黄，就是毒蛇也只能绕道走。
搭好树棚之后，李自成又扯来大片的叶子将棚顶盖了厚厚的一层，森林中的雨说来就来，淋了雨就等着打摆子吧！
然后李自成竟然在竹节中找到了水，引来一阵阵欢呼，他将水倒进凹型石煮上一煮，喝饱后倒进做好的竹管中贮存。
学生军对这些知识十分好奇，围在校长周围叽叽喳喳，不少人搭的房子比李自成的还要严实和工整。
生活问题解决之后，李自成就地取材设置了不少陷井和机关。
地上也伐倒了几棵巨木，将本就十分难走的道路彻底封住。
吃着烤肉，喝着甘泉，李自成和学生军忙碌了一天，算是春游野炊，等到金乌西沉，所有准备工作全面完成。
“宁宇，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李自成叫来李定国和红娘子密语了一番。
“保证完成任务。“
两位徒弟同时站直了身子，领命而去。
一切安排完毕，李自成这才发现一个问题，自己在树上只搭了一个树棚。
大意了啊！
各就各位之后，站在火堆旁的却有三人。
哼哈二
将同时张开小嘴打着哈欠，看来都已经困了。
可是怎么睡，这是个问题，大问题！
两位美人同时也想到了此节。
邢凤娇身形一动，就想上树，不过只是动了一下，就静止了下来。
她不会爬树。
迭儿围着这棵要几人才能合抱的巨树走了几圈，也有些泄气。
她也不会。
这树是专门留给大帅的，位置最高，枝叶最密，地势也最偏远。
也不知道这些娃娃是有心还是无意。
见李自成故作镇定，迭儿叉着小蛮腰，“炎哥你是不是故意的？“
李自成摸着鼻子承认下来，说自己无心之失只会越描越黑。
于是他的嘴里开始花了起来。
“是啊是啊，这叫炮火连天去混帐，是男人郊外最喜欢的方式。“
邢凤娇轻啐一声，“自成，没想到你用心良苦啊！“
“当然，双飞，你们可别忘了。“
李自成本来就有杀手锏，在这里以天为被地为床，双飞的滋味肯定大不一样。
两女顿时面色羞红，一想到这是大帅的权利，都将头低下，看来是认命了。
李自成笑道：“将你们身上的香水赶紧贡献出来，不然在森林里被蚊虫叮咬可是会要人命的。“
一席话说得两女赶紧搜索身上的香水。
看着嬉皮笑脸的大帅，她们有预感，在这人生地不熟的森林中，自己成了案板上的肉，而大帅却成了那把锋利的刀。
两女相视一眼，开始使用有力武器--撒娇。
果然男人对美人的心是玻璃做的，不一会李自成便缴械投降，与她们达成了互不侵犯条约。
“睡觉罗。“
他如灵猴一般几下就上了树，抢先冲进树棚内，抢占了有利地形，舒服地躺下。
“真是美好的一天！“
正在感慨之时，却听到树下跳脚的声音。
“喂，自成（炎哥），我们上不去！“
“嘿嘿。”树棚中响起了得意的笑声，树下垂下一根用树皮缠成的藤条。
“你们谁先上来？“
迭儿正要用手去拿，却被邢凤娇用刀柄止住。
“论年纪我比你大，论武功我比你高。“
迭儿一听就跳了起来，“你武功比我高？敢和我比武嘛？'
两女拉开架势，看来准备血战一场决定座次。
这时树上又垂下一条树藤。
“五秒，只有五秒时间，谁不上来，就没机会了，活该被猛兽吃了，变成它的粪便。“
听了如此恶毒的威胁，两位女侠浑身一颤，速度拿起树藤，不再斗嘴。
李自成这才忍住笑意将她们拉上树来，虽然在黑夜之中，却也能感到四道凶狠的眼神。
“炎哥，有老虎！“
迭儿突然向树下一指，身子却往树棚里跳去。
“老虎？来的这么快？虎鞭可是好东西呢。“李自成立即来了精神，拉出一截腰刀，左看右瞧，却没见到丛林之王的英姿。
云从龙，风从虎，四周安静一片，哪里有一丝风声……
棚中传来压抑的笑声，他这才悲催地发现，好位置已经被哼哈二将占据，就只把入口方寸之地留给了自己。
她们发出胜利的笑声。
“让不让？“
“不让。“
邢凤娇说的比较有艺术，“让不了，只有这么大的空间。“
李自成只好在门口躺了下来。
“嘻嘻，哈哈。“哼哈二将认为大帅已经没招了，发出开心的笑声。
……
黑夜中有浪漫，自然也有危机。
如果能从空中俯看陕北，就会看到各色的火把象一道道燃烧的火线，从肤驰、安定、神木等方向对着吴堡城燃烧而去。
近距离观看，更能感受到那如云的战马迈着铁蹄，踏得大地都在颤抖。
整个陕北的各路官军已经形成了火网，火网由大慢慢变小，而火心，正是吴堡城。
官兵的总攻，在这样一个夜晚，开始了！
吴堡以西的缓德州今夜灯火通明，人吵马嘶不绝于耳。
杨鹤和刘广生并未饮酒，他们和李应期都在大堂内看着地图仔细研究，堂下列着数十道身影，静静站立等着三巨头的命令。
李应期和另两位巨头研究完地图后，转头看向了辛思忠。
“辛将军，你认为这张火网还有什么漏洞？“
辛思忠斩杀郝摇旗，名声扶摇直上，陕西巨头们都知道了这位小小的千总。
能和郝摇旗斗将而不败阵者，此人是第一位！
所有人都明白，打完这一仗后，这位少林俗家弟子不可能还是一位千总。
因为千总是没有资格进入总督行辕的。
辛思忠迟疑片刻，还是开口说道：“回大人，卑职认为还有最后一个漏洞。“
第210章 子时 一刻
许多将领面露不豫之色，这次作战三军用命，布下了天罗地网，没有人能看出来还有什么不足，更别说漏洞了。
伍烈急得在他背后捅了几下，这里大佬太多，就是吴镇也只能小心说话，话越多，犯错的机率就越大。
李应期看在眼中，伸手指向伍烈，阻止了他的动作，“让辛将军说出自己的想法，这次是极好的机会，不能出一点漏子。“
伍烈只好愁眉苦脸退了下去，辛思忠朗声说道：“大人，末将认为，唯一的漏洞就是十八寨的火贼，此人武艺高强，不在郝摇旗之下，末将曾和他交过手，没占到半点上风。“
“嗖……“
行辕中响起一阵凉气声。
李应期点了点头，“洪大人也是这般提醒，他不担心高逆，而是担心火贼。“
杨鹤听罢，抚着白须说道：“此人有没有可能招降的可能？咱们将十八寨团团围住，施以高压，晓之大义，然后派人上山劝降。“
刘广生点头赞道：“总督大人高见，只要火贼一降，其余贼人定然军心大乱，不战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行辕内一片沉静，不知道大家是在思索巡抚大人的话，领会其精神，还是有别的原由。
堂外不停传来马嘶之声，各处的军情急若星火，不停向着总督行辕汇集而来。
李应期对李自成是必除之而后快，宴子宾时时闪现在他的心中。
火贼不可抚！
于是他不等杨鹤开口，摇头说道：“此人冥顽不灵，无论是抢粮仓，还是杀官胁众，都表明他是穷凶极恶之徒，本官和洪大人已经有了办法，此番必除凶獠！“
李应期将利用吴魏偷袭吴家山的计划一说，行辕内的将领们忍不住燥动起来，对洪承畴又多了一番认识。
杨鹤当然喜欢手下有能人，对这位督粮道参政不吝赞美之词。
“洪大人，果真是国之干城，本督一定向圣上力荐！”
巡按大人的面子，自然也是要给的，因此他话风一转，淡然说道。
“人上一百，形形色色，咱们只诛首恶，对那些误入岐途的乱民，要禀呈皇上爱民的意思，这些可都是陛下的子民啊！“
说到这里，杨鹤的声音十分激动。
“鹤这次出京，圣上对陕西局势十分重视，已经让户部拨出十万银两，还有五万石粮草对陕西进行救济。“
这点数目对陕西影响并不大，杯水车薪，何况经过层层盘剥，落入民众手中的十不存一。
不过官员们当然不会说破，东西虽然不多，可这是朝廷的恩典，圣上的恩典。
行辕里的文武官员在杨鹤的带领下，对着紫禁城方向山呼万岁。
“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随着夜风飘出很远很远，就连在黑夜中无精打采的星星，突然间闪亮了许多。
……
青莱园今天跳了好几个时辰的大神，占了卦，卦像依旧不是很分明，无法确定进攻的最佳时期。
夜晚来临，园内照例又开始点上火把，头领们喝酒联络感情。
今天是高闯王作东，邀请一众头领前去刘家花园。
青莱园中驻扎的全是众头领的心腹之人，这些最核心的人每天能吃到干的，是各部队的骨干。
青莱园的后方，形成了几个巨大的窝棚，里面又分为随军家属和四处而来的流民。
随军家属的地位要高一些，如果头领们有所斩获，高兴起来，也能吃到一顿干的，大部份时间一天两个面饼已经很好了。
而流民则在窝棚中若熬时日，攻城时很多人便负土填壕，只要不死，就能吃到一顿饱饭。
稍有些姿色的女人则在窝棚中做起了皮肉生意，不少头目闲瑕有时间，便会来这些窝棚中淘人，被他们相中的女人，就不会为肚皮发愁了。
也有些士兵得了几个赏钱，来到窝棚里找露水情缘，这样的男人也十分受欢迎，在这里，一切都是赤祼祼的，大家都有同一个目标。
活下去！
……
子时，一刻。
青莱园西边的要道上，白广恩率领三千人马驻守在这里。
这并不是好差事，没有房间，没有酒肉，没有女人。
白广恩今夜主动请命把守要道，众位头领自然求之不得，王左挂更是狠狠的赞扬了他这种高尚的风格，还给他送来了一位女人，在夜风里为其暖被窝。
帐内此时没有女人，白广恩正和五步蛇喝酒，他们言语没有半点牢骚，显得十分亲密。
一名心腹走了进来，附耳在白广恩耳边说了几句。
白广恩听罢，抓起桌上的长剑，对五步蛇说道：“好朋友来了。“
两人走出帐外，来到小道左边的一处大石后面，就见对方远处有一道火把在黑夜中摇动了三下，并且传来夜枭的啼叫声。
火把突然熄了，那火红的轨迹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白广恩问向守在这里的心腹。
“第几次了？“
“回白帅，第五次。“
点了点头，他转头看向五步蛇。
“走吧，咱们上前，去迎接好朋友。“
五步蛇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两人从大石后面显出身形，向前方走去。
白广恩手中也点亮了一枝火把，在空中划了三道圆弧。
……
看着迎面走来的白广恩，戚元弼笑了。
他快步迎了上去，身边没有带上一名亲兵，表示这次合作的诚意。
“白帅，本人戚元弼。“
“戚将爷。“
白广恩得到洪大人的密信，知道这次偷袭野狐岭的任务便是由眼前这位将领完成，心中对他的勇武十分佩服。
“来了多少人马？“
“五百足矣！“
一旁五步蛇更是激动的浑身发抖。
利用王左挂报仇的计划已经失败了，他心中明白，投靠朝廷是自己唯一的机会。
如果成功了，不但性命无虞，还有可能光宗耀祖，真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想到这里，他看向白广恩的眼神中充满着感激。
戚元弼带着五百家丁全身农民军装束，就这样大摇大摆进了白广恩驻防的营盘。
“戚将爷，一切十分顺利，他们都在刘家花园喝酒。“白广恩将戚元弼迎进帐内，轻声说道：“从这里去往野狐岭只有五里路，途中都是我的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