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女人的神器
一旁伺侯的吴直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嘴角轻轻微笑，对身后的小太监吩咐道：“快去承乾宫，让田妃亲自送来宫中所酿的陈年长春露酒，千万别忘了，要用白玛瑙杯。”
小太监刚领命而去，就听后角门外有太监高声传呼：“皇后娘娘驾到！”
吴直猛然间一个激凌，立刻跳了起来，率领现在乾清宫正殿值勤的全体内侍跪迎。
周后得了曹化淳的消息，得知汉中府大捷，陕地不日就会平定民乱，特来向皇帝贺喜。
虽然刚过了月子不久，由于保养得当，她的身材已经恢复如初，看上去比往日更加娇艳。
坐下以后，朱由检很高兴地将汉中府战事经过以及洪承略所布“天炉战法”对皇后细说了一遍。
周后听得十分激动，眼睛闪着泪花说：“皇上，开春便获此大捷，看来天心已回，国运要转好了。”
“我正要往奉先殿告慰二祖列宗在天之灵，你来得好，就陪我一起去吧。”
他们乘龙、凤辇到奉先殿上了香，叩了头，告慰了祖宗，然后又去往交泰殿。
朱由检高兴之余，详细询问皇长子近况，他离皇后很近，那股幽香又飘进了他的心里。
“皇后，这是什么香气？”朱由检已经很久没和周后亲热，此时却情不自禁的握住了她的小手。
周后激动的身子有些颤抖，这段时日皇上都在乾清宫处理政务，偶尔有闲，也是去承乾宫听田妃弹琴，已经很久没到过坤宁宫，更别说碰自己了。
据曹公公的消息，皇上刚才差点就要宠幸窦美仪，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对美色，他从来不会冲动！香水，果然是女人的神器！
周后脑中浮现出一段话来，那是父亲托人传来的条子，上面详细说明了香水的威力和各个品种的搭配。
“女儿，王家说过，有了这香水，田妃一定争不过你！”
这句话如春雷般在周后心中响起，当初不光父亲见疑，自己也是万万不信的，不过是抱着可有可无的心态让窦美仪洒上香水试试。
这次试验取得圆满成功，现在周后十分肯定这就是一种魔水，和皇上相处这么长的时间，他很少会对女人有兴趣。
“哼，说什么倾国倾城，说什么余音绕梁，只要本后有魔水在手，田妃，你注定枉费心机！”
王家，自己必须要紧紧将其抓在手中，周后想起父亲所托，要自己为王家大公子王志谋一个差事。
虽然皇上严令，后宫不得干政，不过让一个有功名之人做事，并不算干涉政事呢，自己这是为国荐才。
王志去年乡试中了举人，周后决定为其运作他所求的工部员外郎。
周家和王家生意上的来往频繁，周后甚至听从了父亲的建议，为了香水、肥皂、六味天黄丸，送出了坤宁宫的令牌，以示对王家的大力支持。
只要王家能助自己在后宫得宠，她不介意扶持王家。
工部员外郎只是一个五品小官，不会引起阁部和言官们注意，先让王志从底层做起，多加磨炼，以后同样可以成为封疆大吏。
本朝孙元化不就是以举人入朝，协助袁督师取得宁远大捷，现在坐上了登莱巡抚之位。
有了王家的帮助，父亲也能多一份助力，有百利而无一害。
笑语欢声中周后已经计较完毕，越发显得容光焕发。
内侍总管曹化淳见到田妃匆匆前来，小眼微眯，以目示意周后的心腹宫女。
田妃见召，只道龙心大悦，想听自己弹琴，特地带上了‘绿绮’而来，不想却被皇后的心腹宫女客气止住。
“贵妃娘娘，皇上和皇后娘娘在殿内有谈论要事，请在此等待。”
田妃只好止住了脚步，屏气凝神在殿外站立，只希望皇上快些出来，莫让自己久待。
并不是怕累，田妃正值妙龄，体力上毫无问题。
上上下下的内侍们眼中的神情，让她的感觉很不好，不由咬紧了牙关。
交泰殿中，不时传来皇上开心的欢笑，这让田妃的心中升起了悲凉之意。
皇后，用了什么手段，竟会让皇上这般高兴？自己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呢。
吴公公也没有给出任何暗示，皇后难不成学会了什么内媚之术？迷住了皇上？
随着时光的流逝，皇上依然没有走出交泰殿的意思，田妃已经感觉自己的腰胯间有些酸痛。
远处内侍们看向她的眼光更加闪躲起来。
……
周奎现在正在京师，他在京师和苏州都有豪华的庄园，为了女儿，为了香水，为了生意，他带着肥胖的身躯来回奔波，人逢喜事精神爽，却也并不觉得劳累。
看了女儿从宫中的来信，他第一时间让管家将王志请入了府邸，满面微笑的说道：“不瞒公子，这些香水果然有效，皇后十分喜欢。”
王志看到周奎的神情，便知事情妥了，将手中折扇收起，弯腰谢道。
“能为皇后出力，是王家的荣幸。”
“王家对皇后的帮助，不敢相忘。”周奎显得十分的客气。
有了女儿这座靠山，受封为嘉定伯，他已经很久没有用这样的口吻说话，无论是强霸民田，还是卖官鬻爵，他都十分的理直气壮。
那些言官，他并不放在心中，国事如此艰难，党争不断，言官的火力不会集中在自己这样的皇亲国戚身上。
只要朝廷百官互相攻击，自己虽然有出格之举，亦能高枕无忧，这点上周奎看得十分清楚。
当今圣上是位重情之人，特别是对皇家之人，一等的好。
况且圣上恪守祖制，皇亲国戚没有可能封侯拜相入内阁，所以只能在钱财给予补偿，些许小事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
跟王家合作不到一年，周家的资产增加的幅度让周奎叹为观止。
马克思说过，资本家一旦有适当的利润，就会大胆起来。
如果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
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会铤而走险。
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
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着绞死的危险。
第182章 麻衣相法
周奎想着女儿脸上的笑容，将工部员外郎运作一事对王志详细叙说一遍。
王志外表平静，早已经心花怒放，大帅说的不错，只要和皇后攀上了关系，自己的功名之事自然一帆风顺，何须头悬梁、锥刺骨。
大帅洞悉人心，王家起死回生，在京师的势力越来越大，这香水更是让王家再上层楼！
工部员外郎为五品小官，虽然不显山不露水，但大帅信中说的明白，这是一个搞发明的官职，以后在京师造出好东西，都由王家销售。
压住满心的欢喜，王志将香水的直销模式细细说了一遍，周奎在太师椅上用心听完，将手一摆，断然说道。
“不妥，这样的神物是不应该流传于世，应由皇家专有。”
王志点头道：“侯爷所说正是，这香水乃是一炼丹术士所制，他曾经说过，香水最适合皇后，但皇后必须要在京师和金陵修筑两处园林，园林中筑一道观，供三清之相，不但百病不生，并且多子多福。”
周奎知道今日之权势，全由女儿而起，如女儿得宠，周家如烈火烹没，富贵享之不尽，如女儿在后宫被田妃压住，周家就会每况愈下。
“不知修筑园林，需用多少银子？”周奎轻声问道。
王志摆了摆手，“这个，学生实在不知，今那位术士正在京师，国丈不妨一起去询问一番。”
事关周家前程，周奎也不托大，站起身来吩咐官家。
“备轿，咱们去请那位术士，以求得三清庇佑。”
……
淡黄的斜阳照着桅樯如林的银水河，照着车马行人不断的虹桥。
一个大约三十岁左右的道士从小纸坊街出来，右腿微跛，正要上桥，忽前面一台绿呢亮纱八抬大轿迎面走来，差役执事前导，前护后拥。
他正欲向路旁闪避，躲入石牌楼旁边的施药亭内，前面骑马的王志一眼早看到了他，勒住丝缰跳下马来，向矮道士一拱手，笑着问道：“宋真人，可算找到你了。”
道士赶快还礼，说：“适才登门叩谒，不期大驾因公外出。”
王志一把拉住他，带着他来到绿呢亮纱大轿前，微微一躬身，笑着说道：“伯爷，踏破铁鞋无觅处，不想在此遇上真人。”
“好，极好。”
周奎命轿夫打下帘子，见这位宋真人身材矮小，其貌不扬，心念一转，皱眉道：“昨晚府中梁上有一对老鼠咬架，发出唧唧叫声，且有灰尘落下，还请真人算算主何吉凶。”
宋献策将手中拂尘向手臂上一搭，伸出左手掐指一算，不急不忙笑道：“令正与如夫人不仅争风吃醋，也各自想把你的钱要到手里，不免时常吵嘴打架。说不定此刻又在厮打。”
周奎顿时脸色不悦，问道：宋真人何出此言？”
献策再屈手指，十分肯定的说道：“女人属阴，鼠亦属阴。两鼠相斗，岂非女人打架之兆？只是卦理微妙，有时不尽合乎人事，小道姑妄言之耳。”
周奎眼中露出钦佩之光，眼前这真人果然精通六壬神课、奇门遁甲、占星望气、麻衣相法，周家有了真人指点，必定会更加繁华。
他的声音恭敬起来，“这里人多，不如回府细说，本国丈也要让真人占吉凶，批八字呢。”
宋献策飞快的看了看身旁的王志。
他让自己来到京师，拍着胸口说能大富大贵，自己虽然精通易经卦理，却也算不出自家前程，没想到这位举人老爷比自己看的更准。
有了嘉定伯的赏识，半生书剑飘零，自己也算是否极泰来了。
他转向王志，伸出右手，轻声说道。
“公子，请……”
……
“三筒。”
“幺鸡。”
“碰，麻饼”
一句句银铃声音飘散在凤鸣小院中，几位丽人正在麻将桌上奋战，个个都是一副血战到底的架势。
看着大帅推门进来，邢凤娇连忙站了起来。
“自成，你来帮帮我，我输了好多好多了。”
抬眼一看，对战的四家是王沛琪、曹琼、杜氏。
“就这样慢慢调教她们，将后世的一些东西教给她们，这样自己可以随时享受到来自两重位面的快乐。”李自成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聪明了！
李自成给了凤娇一个安慰的眼神，坐下来张开双臂。
“银子，银子快到碗里来。”
一众女人已经习惯大帅嘴里吐出莫名其妙的言语，私下里传递着眼神，不多时便达成了攻守同盟。
邢凤娇见自成果然要帮自己，心中高兴，蹦过来牵着李自成的袖口。
王沛琪小嘴一歪，“谁怕谁！咱们早准备好了，今天就唱一处三娘教子。”
李自成最近忙成了狗，一直在为枪炮之事奔波，好久不曾放松，今日也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闲了。
几位女人诱敌成功，小输了几把，正准备挥动断头锄刀，给大帅狠狠一击，却见外面李强的声音响了起来。
“大帅，出事了。”
“进来。”
李强得到大帅的命令，疾步走了进来。
看到他一脸凝重的表情，邢凤娇问道：“怎么了，看看你的斗蓬上有好几个窟窿，快快取下了，我给你补补。”
李自成很少见李强如此，他推开了麻将，坐直了身形。
李强前来汇报的果然是一件大事，亲卫在保密室中抓住一名昏倒在地的盗贼，手中还拿着枪炮的设计图纸。
保密室是寨中严加看守的重地，除了有限几位，其余人均不能进去。
大家闻言都紧张起来，思忖着是谁如此大胆，竟然敢去保密室偷窃绝密资料。
李强最后说道：“田、李、刘等几位将爷知道这个消息后都十分气愤，依着李将爷的意思就要将这人砍了首级，警示全寨。”
李自成一听竟然没将盗贼斩首，不禁问道：“后来呢？”
“此人是吴寨主的一位近亲名叫吴魏，几位将爷觉得这事不太好办，还得大帅亲自拿定主意，于是让我押着他前来汇报。”
原来不是奸细，而是内鬼。
李自成也觉得头疼起来，对方虽然只是一个小人物，但如若处理不好，一直以来安定和谐的大好局面便会分崩离析。
第183章 一条小鱼
高氏听罢脸色大变，看着李自成，心中有些紧张。
这位吴魏是她相公的侄儿，平时也是一个机灵人，本想参加标营，高氏觉得他读过几天书，便让他跟着自己管理后勤内务。
吴魏识得几个字，管帐也不错，大家都对他另眼看待，这段时间他被寨外的几个朋友拉住喝酒，在赌博中输去了公款五百多两银子。
他非常害怕，急得又想自尽，又想逃跑，这时，那几位赌友给他出了一个主意，让他利用职务之便去保密室盗劫机密资料，这些银子就原封不动的还给他。
虽然知道自己中了圈套，但吴魏不敢声张，也不敢给高氏说起，生怕自己让她失望，伤了她的心。
他一咬牙，挺而走险，不想却被逮了一个正着。
听完李强的汇报，看着大帅严肃的神情，高氏心中‘砰砰’直跳，很想说点什么，让李自成快将吴魏斩首，以正军规，又想到吴氏族老肯定要反对，会让自己向大帅说情，心中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李自成发现了高氏的紧张，向她微微一笑，抚慰她的心情。
心中却对萧离的手段佩服不已。
保密室真要保密，岂是吴魏那样身手的人可以轻易潜入。
这次故意疏于防范，目的就是在大战来临之际，清洗寨中的奸细和内鬼。
农民军成份复杂，泥沙俱下，十八寨虽然清洗过几次，但随着寨内生活水平的提高，物质的丰富，很多寨民的七大姑八大姨得了消息，纷纷举家来投。
黑风口放赈依旧在进行，很多得了好处的百姓，一见陕地要打仗，拖妻携子前来的络绎不绝。
红薯和土豆、玉米还未成熟，文工营不停的宣传，要大家节衣缩食渡过这一段艰难岁月。
李自成得了张梦鲸的许可，可以正大光明在葭州城收购粮草，解了不少燃眉之急。
随着人员大幅度增加，好处就是匠人，郎中等技术人才多了不少，这些人才本来需要时间慢慢培训，这一下就让天工院和伤兵营壮大了不少。
随之而来的就是人员成份混乱，大战将起，官兵的探子防不胜防。
十八寨本有天险，加上玄武水泥的出世，在防守上有着很大的优势，所虑者就是内部出现混乱。
依着李过的意思，就要将近期投奔的人隔离起来，等战争结束再慢慢考查。
李自成否定了这条建议，这样只会增加民众之间的隔阂，后患无穷。
下香饵，钓大鱼。
枪炮的图纸有着巨大的诱惑，相信对手一定会出招。
特别是洪疯子，上次失败了，肯定不会善罢干休，还会派人前来。
有了萧离的手段，不管来的是什么样的高手，都出不了保密室。
因为图纸被故意卷得很紧，四周的边角上涂上了萧离特制的‘神仙醉’迷药。
一旦有人拿到图纸，一定会翻看确认，图纸卷的很紧，贼人会习惯用手指沾着唾沫打开。
神仙醉随着手指进入嘴里，立即就能将人放倒。
萧离说出此计时，李自成和魏浩然都为他的这个馊主意点头赞叹。
现在果然抓住了一条小鱼！
虽然没有审问，李自成也明白多半是洪承畴惦记上了自已。
在他心中挂上号可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用间的成本很低，一旦成功收获巨大，他这么聪明之人当然会善加利用。
自己不也是派了很多精英慢慢在官府中渗透吗？
让李自成不爽的是，陕地大小这么多杆子和头领，很多人的名头又响又亮，洪疯子真是没眼光，干巴巴的盯着自己做什么。
要是枪**纸被盗，汤神父的独家版权就没了，洪疯子一旦仿制成功，洪兵的战斗力将直线上升。
李自成丝毫不怀疑华夏人民山寨的能力，对洪承畴的愤怒值大幅增加！
这样的奸细，斩首是最轻的处罚，但田见秀知道如果处理不好和吴氏族人的关系，大战在即，只怕会节外生枝，于是把吴魏五花大绑，让李强押着他来到凤鸣小院交由大帅亲自处理。
“这个玉峰，真是甩锅侠。”李自成有些无奈，见大家都十分紧张，高氏更是被凤娇和沛琪扶着才勉强站立。
一众女人的眼光都看向自己，不过却无一人说话，也无一人求情。
他微微想了一想，说道：“咱们出去。”
看见大帅拿定了主意，高氏更加紧张，沛琪连忙轻轻说道。
“姐姐，我见吴魏死不了，最多挨顿鞭子。”
高氏一听又惊又喜，连忙落在后面悄声问道：“妹妹这么确定？”
沛琪点了点头，“田玉峰是个稳重之人，真要处理他早就处理了，让李强将人带来这里，又当着你的面，这事准杀不了。”
“喔……”高氏机械的点了点头，心中升起几分欢喜。
自己在大帅心中，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平日同吴魏感情较好的小头目和弟兄们，知道送到大帅那里定死无疑，在他出发前弄一些酒肴给他送行，大家洒泪相别。
吴魏深悔自己荒唐，落得这个下场，哭着说道：“犯了军纪，死而无怨，你们千万莫学俺的样，咱们弟兄二十年后再相见！”
众人一出小院，就见吴魏跪在院里，低着头不说话，只等着被斩首。
自成把他上下打量一眼，狠狠地踢他一脚，问道：“我听说你输掉银子以后，又想逃跑，又想自尽，可是真的？”
“都是真的。”
“没有出息的东西！”自成骂了一句，回头对李强说道：“先抽他一百鞭子！
李强和一众亲兵从来不赌博，不酗酒，纪律严明，今见吴魏输掉了五百多两银子，还想偷保密室的东西，个个气愤无比。
当下由李强亲自动手，一脚将其踢倒在地，用鞭子抽得皮开肉绽。
除了邢凤娇习以为常，面色从容，其它女人都侧过头不敢观看，有人甚至还捂住了耳朵。
打完之后，李强随手把吴魏从雪地上拉起来，喝道：
“跪好！脖子伸直！”
吴魏侧着头向身后的李强说道：“强哥，把活做干净点。”
第184章 洪流
一个平日担任斩人的亲兵拔出鬼头大刀，回答说：“兄弟你放心，决不会叫你多受罪。”
高氏听到这里，全身都抖了起来，正想迈步求情，一双金莲挡在了她的面前。
王沛琪刚才被鞭子吓得小脸煞白，现在又恢复到了正常状态。
“姐姐莫急，大帅并没有说话，刀也还没举起来呢。”
高氏一愣，果然听到李自成说道：“把他的绳子解开。”
李强和亲兵们莫名其妙，不知道大帅是什么意思。
吴魏同样莫名其妙，瞪着吃惊的、惶惑的大眼睛。
王沛琪得意的一笑，附嘴过去，在高氏耳边说道：“大帅这是心疼你呢，看来你们好事将近啊！”
高氏的心思，除了沛琪能看出来，众女皆不知，此时被她一语道破，不禁羞的面红过耳。
“妹妹，你……”
高氏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王沛琪推了推她，“该姐姐上了，借着大义的名号，抽小魏几鞭，此事也就过了，相信我，大帅现在就盼着你去圆场呢。”
“真的吗？”高氏的小心肝，幸福直上三千里。
“假的。”王沛琪吃吃一笑，转过身去，拉着邢凤娇聊起天来。
“该不该上前呢？”高氏人天交战，左右为难，毕竟是沛琪这个小蹄子猜的，要是大帅不给自己面子，众目睽睽之下，可要羞死了。
大帅现在对自己是极好的，可是他的部下都很怕他，说他很凶很严肃呢。
吴魏这是违了军法，犯了死罪，自己一介女流，大帅……
正想到这里，她感觉到一丝异样，偷眼一瞟，却是李自成的目光有意无意间看向自己。
高氏全身顿时充满力量，“果然是真的，大帅心疼自己，爱护自己，体谅自己！”
“你还不磕头谢恩！”高氏上前抢过李强手中的皮鞭又抽了下去。
“今番可记住了，下次再犯，必斩你的狗头。”
王沛琪看在眼中，见邢凤娇捂嘴偷笑，想来也是为吴魏留下一命感到高兴，心中一转念，闭上了小嘴。
他们三人的事情，还得自己解决，自己可不乱八卦呢。
李自成见高氏果然懂了自己的意思，嘴里冷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带着李强等人离去。
……
吴魏被打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寨中吴氏族人见大帅没有将人斩首，在高氏面前大赞李自成仁厚。
被兄弟们抬回家的吴魏，整个背部和屁股上全是伤痕，看上去十分可怖，大家只好让他趴在床上，多少能减轻一些痛苦。
一百鞭子看上去打的很惨，不过都是皮外伤，有萧离和黄琼这样的圣手在，大家都知道他没有性命之忧。
“夫人。”
见高氏亲自探望吴魏，兄弟们知趣的退了出去。
“婶婶。”
吴魏又羞又愧，刚想忍痛爬起来，一旁的邢凤娇用刀柄将其按住。
“躺下吧，看上去打的可不轻。”
高氏示意邢凤娇守在外面，翻开吴魏的衣裳看了看，轻声问道。
“还疼吗？”
“疼。”
“恨大帅吗？”
“不恨。”
高氏点了点头，“看来你还没有糊涂到底。”
“小侄已经想明白，有仇不报非君子，等小侄伤好了，一定找他们算帐。”
“想报仇吗？”
“婶婶，我这顿打可不能白挨，大帅刀下留了咱一命，咱以后一定会报答他！”
高氏“扑噗”笑出声来，“没看出来，你还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呢。”
吴魏苦着脸说道：“婶婶，小侄只是一时不察，为他们所趁，这样的事，不会有第二回了。”
“好，没有第二回就好！”高氏将声音压低了几分，“大帅常说，人不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希望你好生记住这句话。”
“婶婶我记住了！”
……
李自成不斩吴魏，其中当然有高氏和吴氏族人的原因，大战在即，切不可内乱。
有些人犯了错之后会知耻后勇，而有的人只会不停犯错，李自成详细询问高氏之后，决定给吴魏一个机会。
利用敌人的间谍，进行反间，同样是一种高明的手法。
就先从吴魏开始吧！
洪疯子！不但是以后的三边总督，太子太保，还挂兵部尚书兼右都御史衔，兼摄河南等五省军事。
那又如何？
来而不往非礼也，自己被他算计了好几次，希望吴魏是一块好料，值得自己培养。
将洪承畴从脑海中赶走，想着刚才和高氏呆在一处时的情形，李自成微微一笑。
这个俏寡妇，连她自己都没有查觉到吧，对待自己的态度和相公几乎一模一样，不但端水递茶，低眉顺眼，而且那态度、神情像极了乖乖小媳妇。
吴金贵离世的时间短了些，俏寡妇年纪又不大，再等等并无不妥。
李自成并不是明朝那些喜欢萝莉和孪童之人，相反，他对人妻的兴趣还要大上一些。
女大三，抱金砖，有姐姐疼才叫幸福呢。
……
从四处传回的消息越来越多，李自成看着收集的各种情报，默默在沙盘上推演着双方的行动。
沙盘上的红蓝两色旗越插越多，风雨欲来风满楼。
高迎祥东进没有受到太大的挑战，只是在保安城与官兵见了一仗，双方均无心恋战，官兵冲了一回，见流贼们边打边撤，怕前面有埋伏，又怕离城太远，中了对方赚城之计，很快鸣锣收兵，双方迅速脱离了接触。
高闯王到达青涧与王左挂汇合之后，王嘉胤南下大军也轻易突破了延缓防线，杀败龚植和许光，穿过驻有边军的榆林卫，成功到达青涧。
其它农民军头领如点灯子、满天星，混天王、混天猴等纷纷率部响应，齐齐向青涧进发，如乌云席卷大地，整个青涧地界人满为患，农民军人喊马嘶，官军则消失得无影无踪。
三位农民军大头领会师之后，高迎祥正式喊出‘打到山西有粮吃’的口号。
这个诱人的口号如风雷般滚过大地，陕西大小农民军纷纷景众，粗略一看，竟然有了十几万之众，在陕地掀起了狂飚洪流。
农民军有时和官兵的斥侯遇上，官兵也只是眼睁睁看着流民大军如潮水一般向东边行去，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派出信使，四处告急。
第185章 锦囊
青莱园在吴堡城西南面大约十里，是一个规模不小的乡村，平日里寂静的村子，此时却是热闹之极。
高迎祥将他的大堂设在了青莱园中心的史家大院中。
各地义军齐聚，这里人口已经超过了十五万，大小义军已经超过了十三家。
每天还有不少义军冲破官兵的层层拦截，向着青莱园而来。
柴多火旺，人多志高，这里每个人走起路来虎虎生风，所有人都相信，在闯王的带领下，大伙都能打到山西去，吃饱肚皮抢婆娘。
史家大院正中的大堂中，曹操、张献忠、刘国能分坐两侧，居中者正是高迎祥。
听完了三人对吴堡的汇报，高迎祥脸上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汝才，这么说，吴堡城外松内紧，狗官们已经有所准备？”
曹操点了点头，“咱们本来准备作为内应，在闯王攻城时夺下城门，轻松拿下城池。”
他喝了一口茶水，脸上有些后怕之色，“没料到官兵早有准备，看来是盯着咱们很长时间，趁着夜间咱们没有防备时突然下手，咱们差点就陷在城中出不来，依我之意，还是不要攻打吴堡为佳。”
一旁张献忠站了起来，“闯王，打仗靠的是实力，咱们现在有十几万人马，小小吴堡仅有一千官兵，打吧，就是用人命，也能填进城里。”
开玩笑，差点被官军干翻在城中，有仇不报，那不是西营八大王的作风。
今下有这么多的义军，又不用自己西营上前，动动嘴皮自然有人冲锋陷阵，何乐而不为。
吴堡的繁华，特别是逍遥阁的艳娘们让张献忠大为心动，不过这话说不出口。
他将心中的小算盘拨得啪啪作响，嘴里却是豪情万丈。
“杀鸡儆猴，咱们打下吴堡，不但士气大振，还能震慑官兵，进入山西后攻城掠地便容易很多，前来投军的精壮必定会络绎不绝。
“国能，你来说说。”
两位部下意见不统一，高迎祥想听听刘国能的看法。
“禀闯王，吴堡城中肯定有所防备，现在大军云集这里，如若不打，有损闯王威名，属下的意见还是先打了再说。”
刘国能和张献忠从小一起长大，虽然小时并不对付，经常打得头破血流，但起义之后两人的关系反而越来越好。
他也想利用庞大的农民军队，报被官兵追杀的一箭之仇，于是毫不犹豫支持张献忠的意见。
曹操正欲说话，却见冯习大笑着走了进来。
“闯王，又是胜仗，他娘的这些狗官兵看来也吃不饱饭，个个有气无力，一触即溃。”
高闯王脸色一喜，问道：“三路都胜了？”
冯习点了点头，“杜文焕分三路来解吴堡之围，以为能有所突破，却分别被满天星、混天王、点灯子率部击败，现在三位大当家已经把吴堡城围得水泄不通，那些狗官插翅难飞啦。”
“好！”
高迎祥狠狠一击掌，“杜文焕新败，趁吴自勉、王威的官兵在麻陡山一带和咱们的偏师作战，定当一鼓作气，拿下吴堡城！”
“闯王英明！”
冯习继续说道：“紫金梁和王左挂提出举行义军大会，推选出众路义军的总首领，号令所有义军。”
张献忠小眼一闪没有说话，刘国能闻言忍不住大笑出声。
“除了咱们闯王，还有人能当这个总头领吗？”
“未必！”
曹操上前一步，“依汝才看来，闯王还是不要当这个总头领为好。”
冯习转头看向曹操，一把胡子扬了起来，显得有些丑陋。
“汝才为何这般说话？他王嘉胤什么地方能比得过咱们闯王？”
高迎祥本人是愿意当总头领的，自起义以来胜多败少，大败从来没有，让他对腐朽的明军未免十分的轻视。
陕西名将无非就是杜文焕和刘应遇，现在刘应遇远在汉中……
想到汉中，他又记起了好兄弟王大梁，脸上微微有些发烫。
大梁兄弟和郝摇旗被害的消息已经传回，自己痛哭一场，倒几碗烈酒祭奠，当着众将的面发下重誓，一定要推翻大明王朝，告慰兄弟们的在天之灵。
他快速将神思拉了回来，不能在部下面前展现出自己的软弱。
曹操和闯王很熟，当初在关外为响马，闯王负责抢掠，而自己负责销货，他的每一种神情都被自己所熟知。
所以他加重了口气，“闯王，吴堡城不是这么容易攻下的。”
曹操要尽最大的努力劝阻闯王成为总头领，这样就算没有攻下吴堡，也无损闯王在农民军中的威名。
“咱们遇上了十八寨的首领，他也是同样的说法。”曹操为了增强说服力，拉进来一个人。
高迎祥一听果然来了兴趣。
“可是火帅李自成？”
“正是。”
高迎祥顿时有些举棋不定，迟疑着说道。
“火帅这么坚决认为那个洪……洪……洪什么？”
曹操连忙接了一句，“洪承畴。”
“这人真的很历害？”
这次连张献忠和刘国能也双双点头，曹操记起李自成给的锦囊，忙从袖中拿出献于闯王。
锦囊在手中不停的变化的形状，高迎祥此时有种想打开的冲动。
如果这时打开，就说明自己不自信，未免有损自己的形象。
将锦囊收好，高迎祥点了点头，“既然火帅在百里之遥也劝告于我，吾意以决，就依汝才所言，这个总头领，让给他王嘉胤吧。”
……
青莱园中的大多数农民头领平时只是闻名，未曾见面，现在相聚一起，有些一见如故，呼朋唤友三杯酒，有的闭门密谈，加深着彼此的联系。
王左挂虽然损兵折将，不过手下还有两万乌合之众，名气甚大，在各路义军中依然排名靠前。
从相貌上看，王左挂清矍的面容上显示着随和，修理整齐的长须让他带上些许仙气，像一位峨冠博带的员外，跟反贼沾不了半点的关系。
左手五根手指上皆套着黄澄澄的指环，时刻提醒着对方，王大帅不仅有钱，而且有势。
他对面的两人衣着十分朴素，更是将王左挂衬得富贵逼人。
很享受这样的会面，王左挂对白广恩和五步蛇的印象很好。
“可恶！”
第186章 唾面自干
重重说出这两个字来，王左挂将手上的茶盅轻轻一放，五个指环发出金玉之光，显示着他无与伦比的威严。
“如此说来，李自成完全不讲江湖道义，无缘无故竟然想黑咱们兄弟的财物，此事本帅绝不能坐视不理！”
五步蛇低眉顺目，听到王左挂同意为自己出气，不禁大喜过望，从袖中摸出一颗祖母绿。
“些许礼物，不成敬意，王帅千万不要嫌弃，可恨鄙人被李贼追杀，毕生所存的金银细软都被其掠夺，不然还有更多的礼金送上。”
这颗祖母绿浑身晶莹剔透，价值不菲，自古财帛动人心，王左挂听说还更多的宝贝被李自成抢去，新仇旧恨一起浮上心头。
白广恩在一旁看的明白，嘴里啧啧赞了几声，轻声说道：“咱们大帅也对李自成十分不满，只要王大帅兴师问罪，定然全力相助。”
一听混天猴也支持自己，王左挂拍了拍五步蛇的肩头。
“放心吧，你就安心呆在我这里，本帅一定会为你报仇。”
……
高见摇着头走进了兄长的书房，关上房门后放开声音吼道。
“兄长，太可恨了，兄弟们都快忍不住了！”
高杰正在凝神练字，他完成了对缓德州的佯攻，使得安定、缓德一线的官兵未能抽调兵力配合宝安城官兵阻敌，获得了义军的好感。
练字用以静心，虽然字迹写的弯弯扭扭没有半点名家风范，但他依然乐此不疲。
最近王左挂给了他很大的压力，所以他只能不停地写字。
如果手中不拿着笔杆，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拔出宝剑。
“大哥……”高见的大手向着笔杆抓来。
却见高杰手碗一转，高见已经扑了一个空。
“心不静，如何对敌？‘
高杰小心的将笔放在笔架之上，这才看向高见。
“当初不是说好能够忍受吗？这才几天，你就这样急燥，如何能成大事？”
高见有些难为情，“他妈的，王左挂、混天猴还有混天王对咱们步步相逼，其它头领只在一旁看热闹，没人伸出援手，世态炎凉，人情淡薄，
高杰晒然一笑，“这点都受不了？你不是很喜欢勾践吗？“
高见脸色微红，“大哥，看了大帅的唐末连载故事，我的偶像已经变了，现在喜欢的是朱温。“
“朱温？”高杰点了点头，“此人一步一步登天而行，最终灭了黄巢，灭了唐朝，真是一代雄杰，你最近大有近步嘛。“
高见得了大哥赞赏，搔了搔头皮，嘿嘿的干笑几声。
“记住，凡事退让三分，别人抽你左脸，你便主动将右脸迎上去。“
高杰说完后笑得十分灿烂，“你能做到吗？”
“当然能，高见毫不示弱，眼珠一转，“大哥，你这个不是最高境界，别人吐你一口痰，你千万别用手擦，那是对别人的不尊重，要等着痰自然干去才是好的。“
“呵呵，唾面自干，高见，你真的长进了！“高杰不吝对自己兄弟的赞美。
高见嘿嘿笑道：“最多咱当缩头乌龟，不出寨门就是，反正帐中还有几名美人，这几天不会寂寞。”
“那就去忙吧。“
高杰说完之后，提笔又开始练起字来。
看上去云淡风轻，他的心中并不平静。
这些农民军头目头发长，见识短，不是抢珠宝，就是抢女人，回到寨里也不训练，吃吃喝喝，其逍遥的程度胜过活神仙。
对比大帅在十八寨中的训练和要求，高杰知道李自成站的更高，看的更远。
虽然还没有接触到高迎祥，只看他扎的营盘，和大帅依然有些差距。
所以他此时有些举棋不定。
离开李自成，真的是最好的选择吗？
可是，那夜自己想灌醉邢凤娇一事，小妞看不出来，李自成和魏浩然一旦知道，能不怀疑自己的动机？
想到这两人多谋善断，高杰心中升起了一股凉意。
有些事做了，就无法回头了。
笔尖下最后一个字马上成形，高杰将手狠狠一顿，毛笔停留在了空中。
‘百战成功’的功字最后一笔没有写出来，整幅字显得无比怪异。
“这最后一笔，待到我成功之时，再添上吧！”
高杰在这一瞬间下定了决心，眼中的阴狠越来越浓。
玩过这么多女人，无人能替代邢凤娇在自己心里一丝一毫。
对她们，只有暴虐，在她们的身上，自己只有兽性。
只有对凤娇，自己才有温情的一面。
这辈子，忘不了她啊！
这就是世人常说的缘份吧。
为了这个缘份，自己注定不能和李自成走在一处。
相反，李自成死的越早，对自己更加有利。
自己这一番的忍让，就是不愿意让人感觉到火帅部下的神勇，帮助他在这里赚取名气。
狡兔三窟，早没有找到退路之前，高杰不介意别人看轻自己。
因为他的偶像不是别人，正是勾践。
吃仇人粪便这样的事，高见肯定不成，高杰知道自己绝对没问题！
自己表现越差，这些头领们就越不把自己当回事，也许火帅就会来到青莱园。
他要是来了，王左挂的刀，不是吃素的。
这鸟人只不过是自己飞黄腾达的垫脚石罢了，高杰从来没有将他放在眼中。
老虎，不用看地上行走的蝼蚁！
如果离开李自成，先期还得跟着高闯王混，高杰看的明白，这十几家义军，最靠谱的就是高迎祥。
有了他的支持，自己在这风起云涌的时代，一定会崭露头角，一飞冲天!
“报……”
一名亲卫送来消息。
“将爷，闯塌天和白广恩求见。”
高杰一愣，心想自己跟刘国能从小不对付，难不成他为王左挂打头阵来了？
“江山易改，秉性难移嘛。”
高杰笑了一笑，高声说出一个字来。
“请……”
……
青莱园合兵一处的各路农民军很快推选出王嘉胤为总头领，高迎祥、紫金梁、王左挂为副总头领，总揽一切军务。
王左挂又提议在青莱园附近的金沙滩召开义军大会，邀请所有的义军领袖参加。
大战将至，王左挂认为这样才能迅速分清敌友，现在陕地乱成了一锅粥，各路反王和杆子如星星之火，其中自然是鱼龙混杂，良莠不齐。
第187章 戚元弼献计
王嘉胤发出了江湖召集令，所有义军必须派人前往金沙滩，如若不来者，等同于官兵，是敌非友。
一众头领都十分支持这次大会，实力强的希望有更多的兵马来投，实力弱小者也希望能抱成一团，获得更重的话语权。
李自成最近的名气在陕地十分响亮，火帅之名如雷灌耳，加之高杰胆小如鼠不成大器，总头领王嘉胤在刘国能、白广恩等人的提议下写了封亲笔书信，希望他能够以大局为重，离开十八寨，跟自己合兵一处，共谋大业。
前去十八寨的信使是王嘉胤结拜兄弟不沾泥，二头领亲自出马，王嘉胤也是希望能感动火帅，得到这样一位良将。
“哈哈哈哈。”
正在练字的高杰听到这个消息，忍不住就想把‘功’的最后一笔添上，想了一想，还是将笔放下，对身边兴奋的高见说道。
“摆酒，请闯塌天和白广恩前来快活一番。”
高杰和这两人的关系日渐亲密，杰字营在青莱园的处境总算好了一些，其它头领看在这两人的面子，减少了欺压高杰的心思。
……
“青莱园……”
洪承畴端坐在大堂之上，嘴里徐徐吐出这三个字来，意味深长。
堂中一排将领分列两排，气氛肃杀。
听得大人说到青莱园，李卑出列。
“大人，陕地十几家乱民已经聚齐，天炉战法已经成功，现在，到了收网的时侯。”
马科也上前一步说道：“这群匪首不来攻城，却忙着在金沙滩搞什么聚义大会，给咱们充分时间扼守各处要害，如今各部队已经到位，杜镇送来书信，外围各处城池已经严阵已待，只待一声号令，便将乱匪一并剿灭！”
洪承畴微微摇了摇头。
“诸君，事情越是接近成功，越是要如履薄冰，不可有丝毫大意，乱贼们有十几万之众，如果混战，只怕会有漏网之鱼，良机难得，咱们要一劳永逸，毕其功于一役。”
众将齐声应道：“末将愿听大人调遣，奋勇杀敌，不负圣恩。”
洪承畴抚着长须，嘴里又吐出一句话来。
“不可漏了火贼！”
“诸君。”他加重了语气，“火贼并未来到青莱园，这是一个变数，咱们不可掉以轻心。”
李卑回道：“只要击败青莱园的大股流贼，谅那小小的十八寨也翻不起什么浪花。”
“非也。”洪承畴依旧摇了摇头，“他们见势不妙可以逃跑，你们认为，如果火贼要逃，将逃向何处？”
“子洲！”李卑说道：“火贼唯有向西逃窜。”
洪承畴轻轻一击掌，“侍平所言不差，咱们打败青莱园的流贼，那么火贼就只有西逃一条路可走，而子洲城便是他的必经之路。”
“末将愿驻守子洲，必不放过一名贼人！”马科抱拳请缨。
马科本就是西宁人士，对西部十分熟悉，的确是阻击的最佳人选。
洪承畴拿起一枝令牌。
“永宁，着你带一枝人马驻守子洲，如火贼西来，截住便是一功。”
马科高声领命。
戚元弼出列说道：“大人，末将认为，除了防火贼，还有一件大事不能掉以轻心。”
“喔……”
洪承畴看向戚元弼，“文善将军所指何事？”
戚元弼答道：“贼人众多，虽然战力平庸，但也有高逆这样的悍匪，末将认为，应该一击致命，将他们兵无战心，将无斗志，当可一举歼灭。”
“不知文善有何良策？”
洪承畴很看重戚元弼，这次天炉战法，李卑主守，戚元弼主攻，这两位良将，必将一战成名。
戚元弼走向地图，指着青莱园北边一处说道：“此外为野狐岭，所斥侯来报，是贼军的存粮之地，咱们只要将其粮草烧毁，当可不战自胜，贼人无粮必定惊慌失措，外围城池已经严阵以待，高逆就算有黄巢之勇，也飞不出这熊能天炉！”
“妙！”洪承畴也有同样的想法，见戚元弼提了出来，笑道：“文善将军可有意否？”
戚元弼挺胸抱拳，“末将愿往，只要火烧野狐岭，十数万贼军就成了一群绵羊，不能对我军造成一丝威胁。”
洪承畴本意要提升戚元弼的威信，笑道：“不知将军要带多少兵马？”
“不用兵马，只带五百家丁即可。”
堂上众将顿时用敬佩的眼神看着戚元弼。
“可敢立下军令状？”洪承畴的声音中带着威严。
众将左右互视，在心中不禁为戚元弼担心。
那里可有十数万的贼军，区区五百家丁，还不是正规的军队……
戚元弼洪声说道：“文书，拿纸墨来！”
看着他当众立下军令状，众将心中对此战更是提起了十二份的小心。
胜，则加官进爵。
败，则难逃军法！
洪承畴长舒了一口气，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野狐岭燃起大火，便是全军出击之时。
回到书房，洪承畴心中文采飞扬，提笔给皇上写了一封密奏，将自己的所有布置细细道来。
末了在信的结尾之处，抒发了自己为国效力的决心，赞美了皇上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智慧。
将密奏细看了几遍，又提笔修饰了一番，洪承畴品着香茗，摇头晃脑，想着自己凭此功踏上青云之路，不禁飘然若仙。
“大人。”吴义轻轻的走了进来。
“何事？”洪承畴知道他没事不会在这个时侯来打扰自己。
吴义小声说道：“张大人传来消息，杨总督、刘巡抚等人已经离开西安，前住陕北而来。”
洪承畴心中一沉，这是要来摘桃子的啊！
他心中隐隐还有另一层担心，杨鹤未经战事，书生心肠，只怕会弄巧成拙呢。
想到这里，他提笔写了一封信交给吴义。
“告诉张大人，战局凶险，大人一定要劝阻总督等人深入险地，以防不测。”
待吴义去后，洪承畴细细想了一回，将精致的汝窑茶杯重重顿在桌上。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这仗的首功，非我洪某莫属！”
这时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十八寨的火贼，很久没有听到他的消息，到底在做什么呢？”
第190章 遇袭情人谷
邢凤娇走上前去，“军师，你要是不说出一个道理来，信不信我把你扇子给撕了？”
“撕了！撕了！”
“让军师作不成诸葛武侯！”
田见秀见气氛不对，敲了敲案桌，“大家且听军师之言。”
魏浩然吓得将扇子收了起来，不再摇晃，而是插在了腰间。
这扇子可是自己和沛琪的定情之物，要是这位凤营营长不解风情，自己可要吃哑巴亏的。
“咳……咳……”
他清了清嗓子，抬高了声音。
“诸君，大帅北上的方略早已经展开，还记得在葭州城，大帅要北上行商之事否？”
“这个，这个有什么关系？”李过下意识问了一句，其它人皆不作声，低头细思起来。
“醉翁之意不在酒，大帅的用意就是以行商为名，行那北上战略嘛，有了商队的掩护，那些寨堡，咱们如履平地！”
魏浩然说出了最后的答案。
“原来如此！”
众将咀嚼了一番，每个人的眼神都亮了起来……
李自成决意北上的战略说服了众将，大家这才明白大帅为何对迭儿情有独钟。
大帅这样天马行空的思维，他们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的，人人眼神中充满钦佩。
邢凤娇顿时释怀，大帅这是用美男计嘛，为了民众，为了自己，真是辛苦他了，自己以后一定要对他温柔对他好。
田见秀拍了拍桌子，“大帅今日之言，当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有了鞑靼人的战马，咱们来去如风，他日训练出一队骑兵，当可征战天下。”
“干……”
“事不迟疑！”
大家的心气已经点燃，想着跃马扬刀，屠尽狗官和鞑子，就连文静的刘芳亮，也通红了双眼。
李自成伸出两个手指，作出的是V字型胜利手势，嘴中说道。
“这只是咱们第一个目标，咱们还有第二个目标，如能实现，就如同孙猴子有了定海神针，通天教主有了诛仙剑，实力暴涨。”
几员重将看着沙盘，田见秀不确定的问道：“大帅，难不成占下了榆林卫，咱们再向西边发展？”
“不，咱们首先要在东边发展。”
现在华夏的格局，东富西穷，李自成将发展重心放在东面，特别是沿海一带。
得海洋者得天下！
他手中木棍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从沙盘的这一侧转到了另一侧。
所有将领脸色都变了，他们现在已经知道这个沙盘到底有多大，包含了多少山川河流。
大帅这样轻轻挥出的弧度，就是万水千山，千山万水。
李过纵然一身虎胆，此时额头上也冒出汗水，忍不住想到。
“二爹的思维，真是……人所不及啊！”
木棍的顶端在海洋中的一点停了下来，众将定睛一看，那里仿佛是一个小岛，但是没有人知道那岛叫什么名字。
就连魏浩然、萧离的眼中也射出了不可思议的光芒。
就听李自成嘴里轻轻吐出一句话来。
“这里叫皮岛…你们一定要记住这个地方…非常重要……”
会议气氛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达到了高峰，李自成对部队作了详细的布署，魏浩然和萧离作了相应的补充。
平进训练的效果体现出来了，大家对这样的作战会议习以为常，命令很快就下达到各营各部队。
众将都是信心满满，热血沸腾，堂中只有一个冷静之人。
凤营的营长——邢凤娇。
她最关心的是自成的安危，什么天下，什么雄兵，不如他对自己那洒然一笑。
会议刚结束，她便问出心中最关心的话题。
“大帅，那你就不会去金沙滩了吧？”
大家顿时静了下来，不再言语，大帅作出的决定，只怕没有人能够改变。
“去！”
虽然只是一个字，但众将眼中顿时满天刀光剑影。
……
情人谷是一处狭长的山谷，传说有位美丽的少女，倾其所有资助一位穷书生进京赶考，那书生竟然中了状元，更娶了公主，成为名扬天下的驸马。
消息传来，少女受尽了世人的嘲讽，家族的咒骂，在一天夜里，唤着书生的名字，抱着刚出生的儿子，纵身跃下了山谷。
从此这山谷，每当月圆之夜，隐约能听到当年那位姑娘的哭泣之声。
李自成一袭青袍，带着李强和十多名亲卫前去金沙滩，正在向不沾泥介绍此处的风景。
不沾泥在义军中名气不小，这次作为总头领信使，可算是给足了李自成面子。
李自成讲完这个凄美的爱情故事，不由感慨非常。
“痴心女子负心汉，只要是爱情的传说，总是对咱们男人十分不利。
不沾泥觉得这话在理，不禁笑了起来。
“火帅，女人嘛，只会怨天尤人，她们就是传宗接代的工具，咱们总头领那里圈养着不少女人，火帅看上谁，只需说上一声，总头领绝无二话。”
李自成在马上抱着双拳，脸上一片感激，“总头领对俺很是厚爱，连本帅这么一个小小的爱好，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说罢，一众人放声大笑起来，惊起一地飞鸟。
笑声嘎然而止。
前面山容最狭长处，出现了一队骑兵，每人都由黑巾覆面，手中举起明晃晃的钢刀。
李自成一把揪住不沾泥的衣领，差点将他扯下马来。
“这就是你们总头领对本帅的厚爱？”
不沾泥心中一惊，心中大恨，他知道王左挂和李自成之间的矛盾，难道王左挂想利用这次机会，半道劫杀李自成。
他立即矢口否认。
“火帅，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他娘的！”李自成破口大骂起来，“你还不明白？这分明是王左挂的调虎离山之计，将咱们诱下吴家山，要报蜈蚣山一箭之仇！”
不沾泥在腹中将王左挂的祖宗八代全部操了一遍，到了金沙滩，管你们打得天翻地覆，现在自己跟着李自成，这不是将自己也一并算计进去了么？
他妈的，好狠的心肠，爷爷成了你钩上的香饵！
“火帅，这不是王左挂的人马，一定是官兵。”
现在的情况敌众我寡，不沾泥明白，只有依靠李自成，自己才有一线生机。
第191章 人生如戏 全靠演技
李自成没有继续责问，也没有说话，因为，对方的骑兵已经开始加速了。
马蹄奔腾，黄沙漫天。
李自成一扬破军枪，高声下令。
“撤……”
众人刚拨转马头，就见后面也出现了几十名骑兵，仅露出的双眼中闪动着嗜血的光芒。
“前无去路，后有追兵。”
李自成泣血狂呼。
“兄弟们，后面敌人兵马更多，唯有拼死向前，杀出一条血路……”
不沾泥和他所带的六名亲兵也举起武器，跟着李自成向前突围。
他很聪明，听说火帅武艺高强，拼命打马随在他身后，敌人大部份的攻势都被他接了过去。
一阵乒乒乓乓的碰撞之声，钢刀入肉的痛呼，骨头断裂的清脆，一剑穿心的呼号，在这个狭长的山谷口响了起来。
“跟上。”
李自成破军枪敲开对面两柄长刀，身子在马背上腾空而起，一脚将敌方一名骑兵踢了下去。
一柄长刀划着清啸风声，向不沾泥劈面吹来。
“救我……”
李自成长枪在间不容发之中，准确点在刀身之上，长刀险之又险的斩断不沾泥几根长发，在空中悠悠荡荡。
“加速！你在前，我断后。”
护着人员冲阵，要学三国时的周泰，如果李自成在前，不沾泥在后，那样是冲不出去的。
李自成长枪左挡右刺，护着不沾泥冲破层层拦截，两骑一前一后，向着前面狂奔而去。
不沾泥的亲兵可就没有这么好运了，在如林的刀枪之中纷纷坠马，惨叫声不绝于耳。
终于，不沾泥只觉得身边一空，竟然随着李自成杀了出来。
“多谢火帅！”
不沾泥劫后余生，自然是感激万分，却见李自成如怒目金刚一般，手中拿着一把刚缴获的钢刀，刀柄中刻着一个“王”字。
这是王左挂标营精锐之士所用的武器。
不沾泥看的分明，咬牙切齿的吼道：“火帅，这一定是王左挂干了，老子回去饶不了他！”
“咱们还未脱离险境，快走。”
李自成恢复了冷静，用枪柄在不沾泥的马屁股上狠狠一敲，战马仰天长嘶，四蹄扬尘，跑的更加快速。
两人又向前跑了许久，终于穿过了情人谷，转头一看，身后再无追兵。
李自成这才放慢了马速，看着不沾泥，脸上一片杀气。
不沾泥从死里逃生，心情十分激荡，抱拳说道：“这个梁子，我和王左桂算是结下了，多谢火帅救命之恩，这份情谊，永生不忘。”
李自成这才将表情缓和了下来，扬声说道：“本帅相信你毫不知情，不过金沙滩本帅是不能去了，还请回报总头领，只等以后有缘再聚。”
不沾泥理解的点了点头，“没想到王左挂如此恶毒，本使回去，一定禀明总头领，还火帅一个公道。”
李自成抱拳道：“本帅信得过总头领，你我虽是初见，却义气相投，我当再送君一程。”
“谢火帅，大恩不言谢，以后火帅如有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两人越说越亲密，身影慢慢消失在远山之中。
……
刘芳亮将不沾泥的最后一名亲兵挑落下马，将长枪一举，所有骑兵排成整齐的队列，看着地上的尸首，笑成了一团。
“收兵，回寨，咱们还有很多事要做呢。”刘芳亮拨转马头，下达了军令。
李强问道：“要不要咱们等大帅回来，一起回寨？”
“不用。”刘芳亮看着远方，“大帅这时肯定在安慰不沾泥那颗脆弱的心灵呢。”
“哈哈哈哈。”
众将士发出畅快大笑，排着骑兵阵型，扬长而去。
……
金沙滩大会，无非是权力的再分配，一帮农民领袖在一起热闹罢了。
酒喝好了，指着老天骂几声，话说投机了，勾肩搭背称兄弟。
这时的首领，无非是名气大一些，如果没有耀目的战功，如何能让人服气？
李自成估计王左挂也没闲着，一定在上蹿下跳准备对付自已。
想多了，自己没有兴趣去收拾他，他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他和党氏兄弟一样，只是李自成顺手消灭的一条小爬虫罢了。
农民军依靠烧杀抢掠来完成势力的原始积累，将快乐建立在民族的痛苦之上，自己绝不走这条血腥之路。
穷者独善其身，达者兼善天下，自己现在只能管好葭州和十八寨，做好份内之事。
先期开拓草原，磨练雄兵，强大实力，然后以科技建国，决胜海洋。
按照这条强国之路，自己会带着大伙坚定不移的走下去。
汉民族积弱如此，从宋朝开始，就被外族打得丢盔弃甲，鲜有胜绩，更别谈走出国门，燕然勒石，封狼居胥。
不破不立，在鲜血和灰烬中站出来的新生力量，必然会青春飞扬，犹如睡狮猛醒，震惊东方。
至于这十几家农民军谁想当老大，谁该居老二，由他们折腾去吧！
……
演了一处贼喊捉贼的好戏，李自成理自气壮的取消了金沙滩之约，顺便离间了一下二王之间的关系。
装病实在太老套了，还是袭杀看上去真实很多，至少不沾泥是被吓破了胆，看不透这是一场戏。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郝摇旗死了，历史已经有些走样了，李自成私下很是希望农民军能用人命填进吴堡，斩杀洪疯子。
虽然机率不大，不过还是有希望的，不是吗？
早开始作好准备的十八寨已经变了模样，各营将士已经枕戈待旦。
方家坪和观音台已经用玄武水泥筑起了城墙，因地势险峻，无须筑建棱堡，凭一般火器无法对其造成实质性的威胁。
党守素主守方家坪，刘芳亮主守观音台，有两位大将坐镇，加上神父铸造出两门散弹炮，真正形成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你们千万要记住，坚固的堡垒，大都不是从外部攻破，而是从内部溃散。”
李自成并未过多的临场指挥，这几位大将领兵日久，兵法娴熟，不应过多约束他们。
事必躬亲的效果并不好，相反还会有害，诸葛孔明躹躬尽瘁导致蜀中无大将，朱由检天天加班加点，大明朝却是越来越乱。
第192章 怎么会这样
李自成从开始就采用当事人负责制，放手让各营主将自行管理，自己只制定发展战略，总揽全局。
等到有了稳定的地盘，时机成熟之后，李自成准备成立一个军事委员会，统一节制下辖各营。
此去榆林卫虽然一路上寨堡众多，不过有了延绥巡抚的令箭，又有商旅作为掩护，在李自成眼中，这些寨堡都是自己的领地，省了不少人力物力。
多多益善啊！
张梦鲸为一代贤臣，自然知道林丹汗和后金是生死大敌，两者之间不死不休，断无和好的可能。
如果能在物资上支持林丹汗，就能让蒙古人尽可能牵扯住皇太极的精力。
朱由检暂停对林丹汗的岁贡，李自成不知道他出于何种考虑，不过民间的货物买卖行为，跟大明朝的国策并无冲突，张梦鲸欣然应允，并且倾全力支持。
这次北行，除了萧离，李自成带上双喜、张鼐、定国、刘体纯和红娘子等学生军，整支部队几乎全由新兵营组成。
启秀学院已经开始研究沿途的地形，鞑靼人的风俗，各种注意事项，并且印刷成册，每位士兵人手一本。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李自成对新兵营在细节上要求的很严。
一只部队的气质，很大程度在于第一任主将的风格，李自成是新兵营第一任营长，他会用铁血的风格铸成新兵营的军魂。
对学生军的战力，各营主将都持怀疑态度，在李自成耳边不停的念叨，见没有效果，又想让邢凤娇展开枕头攻势，却遭到了她的白眼。
邢凤娇对这次出征早就迫不及待了，凤营的二百女兵经过李自成批准，也在北上之列。
看着大伙脸上沉重的表情，李自成知道，必须打上一仗，让他们见识到这枝新军的历害，才能彻底消除疑心。
……
“他妈的，怎么会这样？”
王左挂飞起一脚，将面前的条桌踢翻，拔出腰间长剑，砍在桌面上，留下一道深深的长痕。
他的右眼圈青紫，好似熊猫的眼睛。
那是被不沾泥打的，刚才要不是大帅，不沾泥连刀都抽出来了。
想到这里，王左挂又是一脚，将落在地上的一个烧饼踩得四分五裂。
“不沾泥，竟然敢痛打本帅，本帅跟你没完！”
手上的黄金指环此时显得黯淡无光，像瞌睡人的眼。
一旁的心腹苗美捻着胡须说道：“大头领，不应该呀，咱们并没有派人前去刺杀李自成，这脏水咱们不能背，影响大帅在义军中的形象。”
“本帅岂会怕了这些污水？李自成没有来，咱们计划失败了，下次再想谋他，不知道什么时侯了。”王左挂捶着胸口，气得不停破口大骂。
“会是谁动的手？”苗美自言自语。
“他娘的，还会是谁，肯定是官兵，李自成打败过他们几次，当然深恨之。”
苗美点了点头，又自语了一句。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李自成自编自演的一场戏。”
王左挂双眼中露出深遂的表情。
“绝无可能，你想想，他们小山小寨，哪来成建制的骑兵？就是王总头领所率的骑兵，那也是表面威风，并未形成有效的战力。”
“说的也是。”苗美深以为然。
“大帅，我这就去找王总头领，将这事说清楚，相信清者自清。”
“咱们和总头领是什么关系？说个屁啊！”王左挂一拍案桌，“乐成何在？”
一名粗豪的大汉应声而入。
“你带些士兵去翻山鹞的营寨，问问他们，李自成为何要向本帅泼脏水，他娘的，凶狠一些，将这口鸟气出在他高杰身上！”
“妙啊！”苗美一击右掌，“管它是谁干的，咱们认定是高杰即可。”
“正是。”王左挂得意洋洋，“高杰那小子还叫什么翻山鹞，依本帅看来，比苍蝇都不如。”
乐成呵呵大笑，“大帅，你瞧好了，咱不把那只苍蝇的屎捏出来，就不叫彻地龙！”
“放手去做，有什么后果，本帅为你罩着！”王左挂坐在椅中，看着手上的五个指环，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
高见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跑回营寨，有些担心的看着大哥。
“来者不善啊！”
高杰不在意的笑道：“你胆子怎么越变越小了？王左挂也值得你害怕？”
高见脸色一红，“我只是不想成为火帅手中的那把刀，咱们和王左挂起了冲突，没有半分的好处，只会便宜了十八寨。”
高杰摇着头站起身来，“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但是猛虎和猫打架，对老虎却没有一点损害。”
高见一听，忍不住握住腰间长刀。
“来狠的？咱们不是要唾面自干吗？”
“哈哈。”高杰放下手中毛笔，“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大战将起，忍了他这么久了，该给他点历害瞧瞧，战争中，只有狠人才能得到尊敬。”
农民军中，谁更能打，便能受到尊重，高杰刚开始十分低调，希望能将李自成诱来金沙滩，借王左挂的手除掉他，既然此计不通，自己的策略当然要作一些改变。
现在是时侯展示自己的实力，让高闯王对自己另眼相看。
……
乐成带着二十余名心腹前来高杰营中，并不通名报信，直接闯卡而入。
高杰手上，不过一千余人马，自家大帅有两万之众，实力上占了绝对的上风，不信他能飞上天去。
大帅说了，如果高杰敢反抗，就算杀了，总头领也不会多说什么。
王嘉胤在竟争中胜出，当上了义军的总头领，这对王左挂来说，是再好不过的消息。
无论是王嘉胤还是高迎祥和自己都是称兄道弟，王左挂隐隐就是三号人物，地位还在紫金梁之上。
看着高杰迎面而来，乐成黑着脸一脚将身边领路的士兵踢翻在地，指着高杰的鼻子骂道。
“李自成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陷害咱们大帅！”
高杰摊开双手，一副无辜状。
“这是从何说来？”
乐成手指再近一步，狠狠在高杰眼前点了几下。
“他凭什么说咱们大帅要在情人谷暗算于他？王大帅是哪样的人吗？咱们两万人兵马是任人栽赃的吗？”
第200章 进退维谷
田见秀看着沙盘上的红蓝两色旗，脸上忧色很重。
“现在形势已经很清楚了，这是一个官兵精心设计的圈套，将义军集中在葭州、吴堡一线，然后四面合攻。”
党守素大声说道：“这叫包饺子战术！”
田见秀继续说道：“义军如果攻不下葭州、吴堡逃离陕西，就会成为死局，会被歼灭在城下。”
李过的声音中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现在他们除了用人命去拼下城池，再无他策。”
“要是聪明的话，趁官兵还未全线进攻，分散突围，总能跑出去不少。”刘芳亮也是事不关已的态度。
李自成心中有些欣慰，这些将领在自己的言传身教下，已经渐渐脱离了农民的思维，对这种依靠烧杀抢掠来壮大自己的军队，并不抱有太多的好感。
真正要成为一方势力，要有自己的造血功能，能自成体系，运用最适合这个时代的制度去管理人民。
血腥掠夺本身并不创造财富，只不过是财产的再分配而已。
自己，不但要创造汉民族的辉煌，还要创造无穷的财富，让汉民族通过资本积累，屹立在世界民族之巅。
龙恨堂中陷于了一片沉默，众将都在脑中演变着这场战事的关键和结局。
李自成用标尺和稿纸计算双方兵力和城池之间的距离，将几方实力计算清楚之后，他丢下手上的物件，长身而起。
“战争也是一场生意，现在农民军快要陷于绝境，本帅给闯王写一封信，咱们的生意准备开张了。”
“写信？”
李过大摇其头，“现在写信有作用吗？我见他们都快成为翁中之鳖了！”
“补之，你这样的心态要不得，咱们不也是官兵眼中的流贼吗？要同舟同济，同舟同济嘛。”魏浩然认真的说道。
“军师说的不错。”李自成问向魏浩然，“杨鹤现在何处？”
魏浩然摇着扇子，“这位三边总督，眼见大功将成，已经带人从西安城出发，一路踩着风火轮，现在已经到了缓德州，估计是想亲自主持这场战事，立下惊世之功。”
“呵呵，他来了就好，杨总督可是佛性之人，农民军有救了！”
一众将领都张大了嘴巴。
李自成伸手拿起毛笔，“闯王要是按咱们计划行事，他们去山西，咱们闷声发大财，双赢双赢。”
“那谁输呢？”李过刚说出口便反应过来，马上说道：“要是闯王不相信咱们呢？”
“那么天都帮不了他们。”李自成一边笔走龙蛇，一面认真的说道。
……
农民军在葭州城下吃了一场败仗之后，这才相信刘宇浩数次击败义军，并不是浪得虚名，只好将所有的精力放在了吴堡身上。
棱堡的威力经过过天星和点灯子的描绘，让众家头领都歇了进攻葭州的心思。
何况还有一位狐狸般狡猾的刘宇浩。
可是吴堡同样比想像中坚固不少，虽然没有棱堡，但守城的士兵比葭州要多，并且战斗力丝毫不差。
当一众头领发现想进入山西抢粮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四周皆传来官军的消息。
南、北、西三面官兵滚滚而来，负责在外围打探情报的探马一天内将数封紧急书信传入青莱园。
天炉战法，在官军到达指定位置后，终于露出了狰狞的面容。
……
高迎祥一身白袍，看上去依旧十分精神，并无半点颓废，他得到曹操三人的提醒，早知道葭州和吴堡防守坚固，非其它城池可比，只是没有料到竟然如此顽强。
李自成之言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不能屯兵于坚城之下，只怕要被官兵包饺子。”
他整理一下仪容，准备去伤员中探视，从起兵开始，他就形成一个习惯，每天定要去看望伤兵，方能入睡。
古之吴起，是他心中的偶像。
“报……”
未等他动身，就见中军校尉一路急跑冲入屋中。
“闯王，李自成送来书信。”
“快快拿来。”高迎祥接过书信细看，脸上表情不停地变幻。
一连看了好几遍，他长舒了一口气，将书信收好放入袖中，想了一想，有些艰难的说道。
“速速去请汝才、敬轩前来议事。”
曹操一营人马在攻城战中担任主攻，有了不少伤亡，今天一大清早，他和张献忠率领手下数十人，来吴堡城边察看敌情。
一群人在曹门外看了一阵，又转往西门察看。
“敬轩，火帅的眼光，咱们不服不行啊！”曹操感叹了一句，“现在真算是进退两难了！”
“他妈的！”张献忠看着地上一株小草刚冒出嫩绿，心中极为不爽，指使着胯下黄膘马将小草踩得粉身碎骨。
“咱们不会成了肥猪，被那位洪狗宰来过年吧？”
无论曹门还是西门，暂时没看出一丝破绽，依他的想法，只有掘地道，拆城行动一起展开，方有可能攻下吴堡城。
但这是一项浩大的工程，并且要用人命筑成人墙挡住城上的箭雨，然后在城下挖掘出数十个地道，再填上火药将城墙炸塌。
可是……时间不够了啊！
这至少要一月时间，据种种情报来看，官兵正四处而来，没有这么长的时间留给自己。
“敬轩。”曹操立住了战马，认真的说道：“你认为，咱们是不是该认真考虑火帅的提议了？”：
“跑路？”张献忠搔了搔头皮，“闯王愿意吗？”
曹操狠狠向空中挥了一鞭，“凭咱们三寸不烂之舌，为了幸福的未来，咱们必需要说服闯王！”
一名心腹亲卫打马狂奔而来，“曹帅，八大王，闯王让你们即刻回营，有要事相商。”
曹操听罢，拨转马头对着张献忠说道：“也许闯王自己想通了呢。”
……
刘家花园大半已经荒废，但往年修建的小巧的亭台楼阁还没有毁坏，闯王和几位头领就住在花园里边。
花园旁边是一个村庄，原有的几十户人家都躲进了城里。
曹操和张献忠走进花园厅堂，坐下以后，看着大堂中沉默的诸将，对闯王说道：
“闯王是否想出好的主意？”
高迎祥并没有回答，扫视了他们一眼，“你们谁先说说现在的情况？”
第201章 敢笑黄巢不丈夫
曹操经过深思熟虑，已经有了想法，他胸有成竹地说道：
“围攻吴堡之战，只可速胜，不可久屯坚城之下。从敌人方面看，守城颇有准备。我们停留日久，城中准备就更为充分。”
张献忠狠狠一拍扶手，“他妈的，这城中洪狗以前名不见经传，现在感觉比杜文焕、刘应遇还要历害，咱们说不定真上当了，掉入了他的陷井。”
曹操接着说道：“吴堡现在人口近十万，大量周边的乡绅逃进城中，无论粮草还是军械都十分富裕，如果是弹丸小城，人力物力都很容易消耗，可是此城即使围上一月两月，人力物力仍然充足，反而使我们师老兵疲。
古人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所以久屯坚城之下对我军颇为不利，我们既要同救兵作战，又要防备城中出兵，腹背受敌，难免顾此失彼，所以必须在救兵到来之前速战取胜，不可拖延过久。”
诸将闻言更是沉默，刘国能问道：“闯王，总头领有什么打算？”
高迎祥缓缓坐了下去，“刚才他让不沾泥过来，准备明日诸军用命继续强攻，看来还没有新的打算。”
取出李自成的书信，高迎祥让亲兵交给曹操，“火帅来信，上贴鸡毛，谓之十万火急。”
众将心中一凛，就听闯王说道：“信后附有火帅画的敌我态势图，大家仔细看看，这是一个巨大的圈套，咱们已经被包围了！”
大伙心中均升起一股寒意。
“火帅，是咱们的救命恩人啊！”高迎祥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要不是见到这封信，我还不信官府中有如此能人！”
曹操、张献忠、刘国能曾经在新兴峪得到过李自成的指点，相比之下情绪还算正常。
冯习看罢全身都发起抖来。
“火帅说的不错，这两座城池经过了精心加固，就是等咱们前来攻打，然后包咱们的饺子。”
说罢，冯习有些神经质的吼了起来，“闯王，咱们撤兵吧！马上就撤，今天就撤！”
高迎祥面色如常，轻蔑的说道：“咱们兄弟在安塞砍下狗官头颅之时曾有誓言，今生不能把狗皇帝从龙椅上揪下来，无非就是战死沙场，有什么可怕的？”
冯习脸色一红，这才慢慢坐下，不再吭声。
“火帅画的地图大家都看懂了吧！”高迎祥脸上没有半点的沮丧，更没有一丝的惧怕。
豹眼环顾四周，他的脸上显露出强烈的战意，朗声说道：“他时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你们怕了吗？”
不等众将说话，他再喝问一声，“你们怕了吗？”
“怕它个鸟来！”
张献忠一个箭步站了出来，“闯王，咱们在安塞举起反旗以来，早就将这颗八斤半吊在裤带之上，吃着羊肉，喝着好酒，操着美人，官兵能咬下咱的屌来！”
刘国能迟疑了一下，说道：“跟着闯王，咱们都在死人堆里都走过好几回，秦良玉、张令都没能奈何咱们，洪承畴能比过那只母老虎？”
曹操没有说话，只是在地图上开始细细探索起来。
高迎祥最熟悉曹操，也不问他，哈哈大笑起来，“有众家兄弟在，官兵就是天兵天将，咱们也能大闹天宫，现在更有火帅相助，狗官们注定是空欢喜一场。”
士气回升，帐内杀气激荡，高迎祥将自己的那柄金背刀拿在手中，指向山西的方向。
“前面是墙，咱们砸碎它，前面是河，咱们淌过它，前面是火，咱们灭了它，有何惧哉！”
“无惧！”张献忠也手擎龙镶刀，“他妈的，狗官以为可以翁中捉鳖，岂不知爷爷是老虎，只等着咬爆他的头！”
“好汉子！”高迎祥一袭白袍飘飞，“咱们必不会如狗官所愿，在坚城下崩溃，必能杀条血路去山西！”
“去山西……”
“去山西……”
曹操抬起头来，一拳擂在案桌上，“闯王，就按火帅之计，咱们在山西捅爆洪承畴的菊花！”
张献忠一捋那把黄须，大笑道：“汝才，你竟然对男人感兴趣，这个爱好是什么时侯开发出来的？”
哈哈哈哈。
随着大堂上响起一片笑声，大家的心情都放松了不少。
高迎祥说道：“火帅希望咱们向黄龙山方向突围，看这地图，那里可没有村落，无法获得给养。
如果一旦火帅判断失误，在人生地不熟的深山老林中，咱们可就如同瞎了眼的老虎……”
曹操脸上一片轻松，“闯王，还记得压缩饼干和火锅底料吗？”
“喔……”
众人没想到曹操将话题引到了无关紧要的琐事上。
“有了这两样东西，咱们甩掉包袱急行军，一定能大出明军的意料，轻松突出重围。”
高迎祥经曹操提醒，也想到这两样神奇的东西，完全可以摆脱对后勤的依赖，兴奋的笑了起来。
“天无绝人之路，火帅这番恩情，本王记下来，来日必当厚报！”
刘国能不好女色，却十分喜欢钱财，有些犹豫的说道：“咱们破了十多座城池，抢了不少的金银珠宝，难不成全都给了李自成？”
不待闯王说话，张献忠接过了话头，“闯塌天，你怎么糊涂了，金山银山，比得上性命重要吗？黄龙高山是一片原始森林，带着这些珠宝，一不能吃，二不能喝，只怕咱们走不出大山。”
“可是……可是……”
刘国能心里还是放不下，固执地说道：“就这样便宜李自成？这可是咱们的心血啊，不如埋在地下，待在山西安定下来再派人来取？”
“荒唐！”
高迎祥双眼紧紧盯着刘国能，“闯塌天，你如何有这般妇人之心？连钱财都割舍不下，如何能成其大事，现在时间紧迫，哪有时间慢慢寻找藏宝之地，何况将金银给了火帅，大家都是江湖儿女，同气连枝，也是结了一个善缘。”
“呵呵。”
曹操见闯王怒气勃勃，连忙开口笑道：“火帅信中说的很明白，咱们只是将这些金银珠宝存入他的宏兴钱庄，他代咱们保管，以后闯王只要开口，他自然会双手奉还。”
“他能有这么好的心肠，无非就是说着漂亮话，侵吞咱们的银子！”刘国能还是不能释怀。
“闯塌天！”
第193章 一个小秘密
高杰一愣，旋即笑道：“兄弟说笑了，杰不过是大帅的属下，怎么管得了大帅的行事呢？”
“他妈的！”
乐成气势如虹，拔出了腰间长剑。
“先打了小的，还怕大的不出面吗？”
高杰堆上了笑容，“兄弟，可不能冤枉好人哩。”
“哼，我瞧你家火帅，就是一缩头的乌龟，咱们有十几万人马，官兵已经兵败如山倒，他还躲在洞中不敢伸头，就他娘王八变的。”
见高杰脸上唯有苦笑，乐成耀武扬威一挥长剑。
“要不你来试试，咱这把宝剑锋利否！”
“那有何难！”
高杰应了下来，将左手一伸。
身后的高见眼角一缩，兄长左手要剑，这是要杀人的节奏！
兄长本是狠人，高见并不意外，不过为了李自成，值得吗？
虽然不理解，但高见并不迟疑，将手中长剑递了过去，多年的习惯已经让他养成了对兄长的盲目信任。
高杰接过长剑，轻轻一笑，“杰来试试？”
乐成没料到高杰竟然敢应战，众目睽睽之下，自然不能示弱，眼中杀机大盛，连起手式都免了，大吼一声，拔剑就砍。
左手剑如毒蛇一般，从不可思议的角度上撩，如黑曼巴那闪电一击，在乐成的脖子上叮出一个血洞。
这时他的剑还飘在半空中，鲜血已经从飚出了体内，随着鲜血的涌出，乐成的力量在急速的消失。
能使左手剑的，不是新手就是高手，他想起了江湖的传言。
可惜，他没有机会改变这个结局。
身仆，乐成死！
高杰一剑杀人，镇住了乐成身后的二十余名亲兵。
“要不一起玩玩？”
高杰的语气中没带上半分烟火。
亲兵们呆呆的站了半响，终于有一人反应过来。
他不是拔剑，而是拔腿。
拔腿便逃。
“杀人啦……”
“乐成将爷被杀啦……”
凄惨的呼声响彻长空。
高杰将长剑丢给高见，脸上毫无半点得意，笑道：“看看，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怕他怎地？”
高见对自家兄长十分佩服，不过依然有些担心。
“王左挂会不会率全军前来寻仇？”
高杰一掌拍在高见的肩上，“我料他不敢，他来一人我杀一人，来一双我宰一双，乱世我为王！”
……
王左挂去找高杰的麻烦，不曾想高杰半点面子不给，剑挑他麾下大将乐成。
虽然其它头领将两方势力分开，但是高杰给农民军众头领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王嘉胤并未过多的指责，不沾泥则大唱李自成的赞歌，还拉着高杰喝酒，摆明了支持火帅。
王嘉胤虽然是农民军的总头领，对各家义军也只有谈谈的约束力，更多的是作为裁判的存在。
守在营中的高见十分紧张，带着士兵们摆出了战斗阵列，以防王左挂突袭。
不过他等来的不是兵马，而是一顶小轿。
小轿中坐着一位秀丽端庄的美人。
随着小轿而来的是王左挂军中的二号人物苗美。
送来美人，解除误会，苗美没有一丝的火气，在帐内和高见饮酒，等着高杰回来。
两个推杯换盏，不多时已经称兄道弟起来。
苗美奉王左挂之命，送来营中最漂亮的女人，声称王大帅还没动过，是个原装货。
乐成闯营和高杰杀人一事，就这样轻松的解决，高杰回营后一把扯住苗美，双方喝到深夜方散。
……
酒残烛火照鲜花。
看着女人娇好的的身体，高杰笑了。
他劈胸一手将女人提起，将她的红唇凑到自己面前，轻声问道：“王大帅的人？”
“呜……不是……是……不……奴家是良妇，被他抢来的……”
“喔……”看着小脸煞白的女人，高杰想了一想，将她甩在床上，脱下了自己的甲胄。
“来吧，美人儿，爷看你的态度就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见她一动不动只是哭泣，高杰眼底闪过一丝暴虐。
“是生，是死，就看你的表现了，爷不是有耐心之人。”
女人吓得全身发抖，从床上一步一步爬进高杰的怀里。
……
高杰全身放松之后走了出来，高见还在屋中喝酒，鼓掌赞道。
“兄长，你太历害，听声音，这女人快被你干死了！”
“你这个听墙角的爱好何时能改？”高杰微笑着舒展四肢，“这女人的确不错。”
高见最大的爱好就是听女人在床上**时发出的声音，自己却没太大兴趣提枪上马。
他毫不脸红的说道：“王左挂看来是彻底服软了，经此一事，兄长的威名也打出来了。”
“就他那些残兵败将，真要拉开场子来上一仗，只怕丢脸更甚，爷手下的精兵是白练的吗？外强中干，说的就是他那样的人。”
“那是。”高见呵呵笑道：“可是兄长，你这样不是帮火帅立威嘛？”
“你这猪脑！”
高杰有些恨铁不成钢，“凡事多想想，别光去想怎么捞银子，抢女人。”
“我明白了。”高见恍然大悟，拍着脑袋说道：“兄长这样，正是积累王大帅对火帅的仇恨。”
“对了，你终于聪明了一回。”高杰在屋里走了几步，“他李自成把我当枪使，战斗让我冲在最前面，还让我们去山西闯荡，他躺在女人被窝里就能获得名声，天下间哪有这般容易的事。”
“兄长高见！”
“咱们先激化一下他和王左挂的矛盾，而后挑起跟高闯王之间的争斗，想想，如果官府和义军都不待见于他，纵然是天纵奇材，又能如何呢？”
高杰拉升几下身体，全身关节如同炒豆子一般爆响起来。
“刚才在极爽的状态下，我装着不小心透露了一个秘密，真是失策啊！”
高见有些莫名其妙，“兄长，一个女人，她懂得什么叫秘密？”
“呵呵。”高杰重重一掌拍在兄弟的肩膀上，“再精明的狐狸，也逃不过猎人的眼睛，再凶猛的老虎，在陷井中也只能哀嚎。”
看了看屋中一眼，高杰压低了声音，“这女人虽然处处表现的像雏儿一般，不过爷对女人的了解非常人所及，此女不简单，**时的表现暴露了自己，哪里是什么良家妇女，呵呵。”
第194章 敢不敢上战场
高见闻言一惊，怒气浮现，右手按住剑柄小声说道：“对于王左挂，兄长可要千万小心。”
“放心吧。”高杰成竹在胸，“我不过是透露了一点小秘密，让他们狗咬狗去。”
……
金沙滩义军大会如期举行，一番吵闹之后，十三家义军终于形成了一致意见，以过天星、点灯子两家义军监视葭州，其余十一家合兵一处，准备进攻吴堡城。
平坦的高原上突然出现了无数的黑点，这些黑点慢慢汇成了一条线，无数黑线慢慢集中一块块的方阵，最后这些方阵聚成了巨大的海潮。
无论军容如何不整，无论军械如何落后，这么多人聚在一处，都有着强大的气场，让人无比振奋。
“汝才，当年前秦王符坚南下，估计就是这副‘投鞭断流’的心思吧？”
张献忠看着源源不断的兵马，心中意气洋洋。
曹操闻言脸色一变，心中不好的感觉更甚。
前秦王符坚得王猛相助，一统北方，东晋吓得全身发抖。
如果王猛不死，符坚必能一统天下。
可惜淝水一战之后，前秦被灭，符坚被杀。
从辉煌到身死，快的让人眼花缭乱！
曹操一听到投鞭断流这个典故，禁不住打了一个冷战，看着身边威风凛凛的部队，张了张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陕北犹如一面大鼓，被这股义军敲得震天响，一路上的村寨，村民们跑的没有了人烟，百里高原一片死寂，只有农民军破碎的脚步，从四面八方向着吴堡而去。
……
李自成授权吴金帮在葭州销售碉楼，组织商队，丰富这次商旅的货物和品种，寻找可靠的商队成员。
他这段时间都没有离开登龙居，一面训练学生军，一面在沙盘不停地推演时局的变化。
这次大战，不但关系着农民军的生死存亡，同样对自己的北上战略会产生决定性的影响。
“自成。”邢凤娇已经开始女扮男装，显得英气逼人，小声对李自成说道：“那些义军实在不成气侯，还是你练的兵好。”
“炎哥，要迭儿说啊，咱们别管他们死活，去大草原，迭儿带你去放牧，去猎狼。”
铁木迭儿也是女扮男装，两人左右这么一站，李自成便被香水所包围，幸福异常。
“兵贵精而不在多。”李自成谦虚的说道，“咱们成军不久，比起那些百战精兵，还有不少的差距。”
邢凤娇听话的点了点头，迭儿却一叉小蛮腰，“炎哥，你给我训练出一枝这样的军队，姑奶奶肯定将皇太级打得屁滚尿流！”
“吹牛。”
“你说什么？”
看着迭儿的小辫又要立起来，李自成叹了一口气，一手拉住一个。
“买东西比吵架更愉快对吧？”
女性心理，在消费中能获得快感，特别是是看着钱财如流水从自己手上流走，一大堆的东西扑面而来，好嗨哟，好嗨哟，感觉到了人生巅峰。
男人好色，女人爱财，这是天性使然。
两女果然不再吵架，深情款款的看着李自成。
不待她们说话，李自成捏了捏两只小手。
“等过两天咱们去了葭州，一人一千两银子，多的没有了。”
“哇……”
两女异口同声的惊叫起来，差点化干戈为玉帛，搂抱在一起。
“都是给咱们吗？”
李自成霸气回应，“当然，你们是本帅的女人，本帅的银子就是你们的。”
“自成（炎哥）你真好！”：
眼见屋内并无他人，两女左右攻击，各自在李自成脸上点了一口。
“记住了，其它银两要多买盐、铁、油还有各种材料，李强手上有清单，这些都是草原上极需的物品，到时必能大赚一笔。”
女人除了花钱，还喜欢赚钱，两女喜的眉眼皆笑，那份敌意随之消失不见。
“凤娇熟悉陕地，迭儿熟悉河套，你们要商量着购买货物，追求利润最大化。”
李自成搂着两女的细腰，仔细叮嘱。
合作，永远是消除矛盾最好的方式，给了她们这个任务，估计到了草原，两人早已经结拜为姐妹。
两女出门之后，李自成独自坐下，烹上香茶，凝神细思。
善战者无赫赫之功，这场大战李自成不想过多参与，他只想狠赚上一笔。
商人很重要，渠道为王！
李自成不是朱由检，只在乎四书五经的腐儒。
回香豆有四种写法？
顶个屁用！
“大帅。”张鼐敲门进来，这一年来他的气质发生了很大变化，和双喜一样，成为了少年将军。
“接到飞鸽传书，有部队向着杨庄而去，看打扮像是义军。”
“鱼儿咬钩了。”李自成一下来了精神，看着张鼐说道：“你们新兵营训练了这么久，敢不敢上战场？”
“敢，如何不敢。”张鼐一听，挺直了腰身洪声应道。
李自成知道这些学生军从未上过战场，心中一定有些紧张，轻轻一笑，伸手将刚飞到自己手臂上的一只蚊子捏死。
“瞧，打败他们，就是这么容易！”
张鼐应了一声，转身想走，又转过头来说道：“大帅，吴堡城传来的消息，官兵已经四面合围，决战就要开始了。”
“呵呵。”李自成看着张鼐稚气又有些紧张的面孔笑了起来，“也许他们高兴的太早了！”
……
杨庄被攻破之后，杨文业兄弟授首，李自成在那里开了一场诉苦大会，挑了几个民愤极大的官绅用铡刀铡了，首级挂在庄门前平息民愤，让民众们自行选择未来的生活。
不少民众离庄而去，留下来的经过了严格考查，相继迁入了十八寨。
李自成留下一名家族中优秀的年青后生李友管理杨庄，全力生产压缩饼干和火锅底料。
得到谷成飞鸽传书送来的消息，知道王左挂要找杨庄的麻烦，李自成带着学生军紧急增援杨庄。
这时所有的兵力已经全部布署到位，能机动的力量也只有这只学生军了。
所有人不禁为大帅捏了一把冷汗。
不过看着学生军开拔的军容，他们将嘴里劝告的话咽了回去。
这些少年展示出了一股气势，那是杀人的气势，让他们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
第195章 军歌嘹亮
昔日燕国勇士秦舞阳十三岁杀人，路过他家时，人人不敢侧目，现在看着李双喜、张鼐等人的眼神，很多人同样不敢与之对视。
除了学生军，凤娇所属的二百凤营将士也随同出征，李自成准备带着她们打上两仗，见识一下真正的战场。
焦不离孟，孟不离焦，迭儿自然也跟着来了，带着她野马行的十多名蒙古侍卫。
两位少女成了李自成身边的哼哈两将，形成了一道美丽的风景。
现在的战斗都是低层次的，没有精锐，没有文化，更没有科技含量，正适合这些新兵拿来练手。
一杆火红的军旗，上面绣着十三颗星，代表着华夏十三州。
学生军的目标是征服十三州，这股豪气让所有置疑的人彻底闭嘴！
他们清一色高帮牛皮靴，布衣短襟，手上拿着一根被绵布缠绕的棍子，走起路来虎虎生风，阵型整齐，军歌嘹亮。
“云从龙，风从虎，功名利禄尘与土。
望神州，百姓苦，千里沃土皆荒芜。
看天下，尽胡虏，天道残缺匹夫补。
好男儿，别父母，只为苍生不为主。
手持钢刀九十九，杀尽胡儿才罢手。
我本堂堂男子汉，何为鞑虏作马牛。
壮士饮尽碗中酒，千里征途不回头。
金鼓齐鸣万众吼，不破黄龙誓不休。”
歌词是当年红巾军写的，歌曲却是苏青青谱的，文工营的女兵纵声一唱，一群男人听得哇哇直叫。
男女搭配，革命也不累啊！
迭儿拍着小手，“好听，非常好听，仙子姐姐历害的。”
邢凤娇嘟着红唇，“少见多怪，听听我们大帅写的歌曲。”
她将马鞭一挥，文工营的女兵唱起了李自成谱的军歌。
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
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
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
况乃国危若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
弃我昔时笔，著我战时衿，
一呼兄弟逾十万，高唱战歌齐从军。
净红尘，誓扫胡奴不顾身！
迭儿的眼神再次迷醉，喃喃自语。
“好听，真是好听啊！”
……
李友得到农民军将要进犯的消息之后十分紧张，得知大帅亲自增援，兴冲冲带着预备役士兵出庄迎接，一见全是娃娃军，脸色一下便灰败起来。
“大帅啊！你知不知道，现在杨庄很值钱呢！”
李友自从管理杨庄之后，已经掉在钱眼子里了，扳着手指开始给大帅算起帐来。
“大帅啊，一两银子一袋饼干，一两啊，咱这里生产了五万多袋，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见李自成神态自若，李友将声音提高了一个分贝，再爆猛料。
“大帅啊，三两银子一袋火锅底料，三两啊，咱这里生产了一万多袋……”
邢凤娇嘻嘻接了一句，“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听到李友如泣如诉的言语，李自成拍了他的肩膀一下。
“仲勋，现在战火四起，粮草更显珍贵，这价格已经不能满足市场的要求，要涨价了。”
“涨……涨……涨价啊？”李友本就有些结巴，闻言结巴的更加历害，在他的心中，现在的价格已经是天价了。
“当然，从现在就开始涨价，以后一袋饼干五两银子，火锅底料二十两银子。”
“扑通……”
李友一脚踏空，结实的摔在了地上。
双喜伸手来扶，李友将两眼一闭，“喜娃子，千万别碰我，让我闭上眼睛，这梦很好，千万别这么快醒过来！”
李友到达杨庄之后便开始修筑工事，李自成并没有按照后世的工事修筑，那样充满着科技含量的土木工事是无数鲜血凝固而成，要用在最关键的战场。
以杨庄和西边的草市集为两大坚强支据点，互为犄角，以壕沟相连，中间第四百米辅以堡垒。
这样简易的工事，简单却又十分适合进行阻击作战。
李自成连玄武水泥都没有使用，这个年代水泥太重，山路崎岖，运输是个大麻烦，销售水泥的成本太高，运输上就会吞噬很大的利润空间。
李友将学生军安排完毕之后，李自成已经去查看工事，布置兵力，他都快急得哭出声来，顾不得加班加点的赶制饼干，捋起袖口又要找大帅理论。
这样的工事，要是对方有骑兵，一冲就杀到庄里来了！
定国将战马一摆，拉住了李友前进的道路。
“友叔，肚子饿了！”
定国是大帅第一得意弟子，李友不由迟疑起来。
“友叔，我肚子也饿了。”
红娘子笑嘻嘻的说道。
“还有我。”
刘体纯也举起手来。
一群娃娃兵围着李友，他完全抽不出时间找大帅理论。
“你们这群小鬼，慢点吃，怎么个个都象饿死鬼投胎似的？”
定国小嘴塞的满满，吐词不清，艰难地说道。
“友叔，校长说了，男人要吃得、饿的……”
……
两个标靶立在工事前，邢凤娇半蹲瞄准，屏着呼吸，一枪击中十环。
将步枪递给亲卫，她迈着大步走到迭儿面前，“要不要学，我可以免费教你。”
迭儿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雷声大。
火药的轰鸣声在耳边响起，比天上的雷声还大。
迭儿将塞在耳中的破布取起，头摇得像拨浪鼓。
“不学，不学，娇姐，我不学。”
一听她喊自己娇姐，邢凤娇满意的笑了。
“哈哈，这小妞，居然怕打枪，短板明显，这姐姐之位我当定了！”
新军营和凤营都装备了前装线膛枪，由于使用了米尼弹，装弹速度突破了瓶颈，正式成为李自成新军部队的标配。
米尼弹的使用，是一个时代的进步，是一个巨大的飞跃，明末时代占有巨大优势的骑兵和炮兵两大兵种正式退居二线，前装线膛枪成为这个时代的战争之神。
学生军将这种前装线膛枪命名为死神，被此枪瞄准的人，很快就会见到死神。
无论是骑兵，还是炮兵，在死神面前都不堪一击，这个时代的火炮，无论是葡萄弹还是榴霰弹，有效射程都不到五百米。
曾经风光无限的火炮，随着这种步枪的出现，战术地位也随之发生了巨大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