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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炮灰九福晋全文阅读

作者:饭团桃子控     重生之炮灰九福晋txt下载     重生之炮灰九福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一十章 她的选择(一更)

    约莫午时过后,大家都知道为了九阿哥跳崖的敏珠格格醒了,身体已无大碍了。

    原本众人以为该是敏珠格格与九阿哥喜结良缘,满蒙再度联姻,皆大欢喜的局面了。岂料那敏珠格格一醒来,便提溜着一大车子的好礼,去向九阿哥九福晋道歉了。

    不过此番众位阿哥福晋,正聚在康熙爷的大帐里与那蒙古王爷们说笑谈天。虽说莫名其妙的少了一些人,有心的人早就感觉到了昨夜必然发生了什么大事情。可是上头那位不吭声呢!你敢瞎说什么?

    敏珠便在幕巴的带领之下,直接去了那大帐。

    幕巴一脸愧色的对康熙爷说道:“小女顽劣,前儿个夜里比舞自诩输给了九福晋,心中不服,便给开了个玩笑儿,她从小里在草原上疯玩,自是知道那裂谷闹不出人命来,便想吓上一吓。她也是初次跳下去,没有想到,没有吓到别人,反而自己给吓晕了。幕巴当真是惭愧得很!”

    这博尔济吉特氏的头领,一边说着,一边偷偷打量康熙爷的四周,太子爷果然不在,听说是感染了寒症,可事实上是怎么回事,他作为当事人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原以为这次小命玩完了,可是皇上竟然像是不知道他有参与一样,依旧任他自在逍遥。

    幕巴越想越是心惊,觉得康熙爷那脸上的褶子,都变成了一把把利刃,分分钟要了他的老命。虽说看不见,可是他明白,那刀正悬在他的头顶上呢!

    康熙爷瞟了清雅一眼,笑了笑:“敏珠是个好孩子,她年纪尚小,好玩也是正常的。”

    敏珠见康熙爷提到了自己,嘟了嘟嘴,一副娇憨的样子。她看了看清雅,又瘪了瘪嘴,以细弱蚊蝇的声音道歉道:“九嫂,你就别跟敏珠一般计较了。”

    清雅瞧着她那模样,啧啧,还真是爱演。不过聪明人就是一点便通透,早晨里刚说完,她便知道寻理由与九阿哥撇清了。

    九阿哥坐在清雅的身旁,时不时的注意着她的杯子,若是空了,便赶忙的斟上茶,倒是一旁的侍人,见着自己毫无用武之地,有些手足无措。而敏珠的那一番作态,竟然像是丝毫没有入得他眼一般。

    他知道,清雅嘴角弯弯,却不是真心在笑,明明眼中依旧有他的倒影,却像是隔了层玻璃,有些模糊不清。

    他只觉得有一种前所未有的难过,像是有什么很珍贵的东西,正在一点一点的消失不见,再也找不回来了。就像是手中的沙子,你再怎么想牢牢的抓紧它,它也在悄悄地从你指尖滑过。

    “敏珠格格多礼了,只是这毕竟是危险之事,以后可得万万当心些,若是伤了自己,不光是你阿爸,我瞧着皇阿玛都得心疼了。”清雅说着,拍了拍敏珠的手背。虽说她已经取下了那红宝石头面,但那尖锐的珐琅指甲却是还在的。

    敏珠瞧着,便想起了今儿个上午的事情,顿时心生寒意,吐了吐舌,“嫂子说得是。”

    康熙爷瞧着她那模样,笑得越发的开心了,“敏珠天真可爱,万万是不可落到别家去了,你且瞧瞧,朕在场的这么些儿子,你最中意哪一个。”

    终于到正题了,清雅刚垂下眼帘,便发现不远处有个视线,正别有意味的看着她,她轻轻地抬了抬头,竟然是四阿哥,瞧着清雅看过来,四阿哥微微地眯了眯眼,好似在笑,又好似没有。想来,他也想起那日清雅所说的,皇上可还亲口说让敏珠进九阿哥府了。

    敏珠一听康熙爷这话,立即红了脸,娇嗔道:“皇上!”

    康熙爷环视了众位阿哥,老四稳重踏实,又极懂得分寸,而且儿子又多,是个不错的;老八确有才干,不过心太大了,媳妇又不懂事;老九胸无大志,天生就不是吃那碗饭的,而且哪里有长得这么妖娆的储君;老十三,原先当他是个好的,没想到却是个不讲究手足情分的,太子爷到底是他哥哥,就这么巴巴的来告状了……

    虽说这么多儿子,但是到底没有一个是合他意的,哼!

    “敏珠既然不说,那我这个小老儿可就钦点了啊,若是挑了个你不喜欢,那你可别后悔。”

    这话一出,在场的福晋们都心里一紧,那十三福晋竟然像个小兔子似的,眼瞧着就要红眼。倒是八福晋,该吃吃,该喝喝,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

    “我这第八子最是能干,又温柔体贴,为我所喜;他如今尚无侧福晋,朕瞧着八福晋性子爽朗,颇有草原女儿之风,想必与敏珠你最是合得来。朕今儿个就做主,将你许给老八了。”

    康熙爷话音刚落,敏珠便跺了跺脚,娇羞的看了八阿哥一眼,红着脸跑了出去。

    幕巴虽然心中一片苦楚,他这娇生惯养的女儿,便是太子妃都是做得的,如今却因着他这个阿玛的拖累,仅仅做了个侧福晋。若是他没有鬼迷心窍,他的女儿,就算做侧室,为了安抚蒙古,康熙爷怎么着也得给她个特许封号才是。

    想归想,幕巴面上还是笑开了花,“多谢皇上。我那女儿倒是不好意思了。”

    八阿哥此刻只觉得天上掉了个大馅饼,一股劲儿地砸在了他的脑袋之上。侧福晋算什么?关键是他的皇阿玛夸赞他了啊!他说什么“为我所喜”!在太子爷不在的环境之下,皇阿玛当着诸位蒙古贵族的面独独夸奖了他一人,还将那草原上的明珠许配给了他,这是要蒙古也支持他么?

    一旁的八福晋看了看八阿哥那欣喜的样子,忍不住冷笑了几声。只见她将那筷子一扔,直直的站了起来,甩袖而去。临行到清雅面前时,还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诸位蒙古王爷瞧着这阵仗,都有些面面相觑。这八福晋脾性还真大。

    八阿哥有些讪讪地笑了笑,“内子身体不适,便先行回去休息了,诸位切莫见怪。儿臣多谢皇阿玛赐婚。”

    诸位蒙古王爷瞧着康熙爷脸色不好,纷纷识趣的告退出去。

    待只剩下几位皇子和福晋之后,康熙爷陡然的板了脸:“胤禩,你是个好的,只是你那个福晋……待敏珠进府之后,你得加紧时间,好留个子嗣,别辜负了朕的一番心意啊!”

    清雅有些无语的看着台上那个演得正起劲的老头子,别人都是坑爹,他倒好,坑儿子。

    八阿哥自是不知他爹老谋深算的想法,感激的点了点头。

    见这事终于尘埃落定,清雅也松了一口气。

    待众人离开,走到大门口的时候,清雅突然回过头去,瞧了瞧站在四阿哥身后一步远的云曦,缓缓地走了过去,“此番清雅还真是多谢钮钴禄侧福晋给导演的这么一出好戏呢,人都说得礼尚往来不是,清雅可得回去好好想想,给侧福晋你什么回礼。”

    四阿哥皱了皱眉,扭头看了云曦一眼,冷声道:“你又做什么事了?”

    云曦往后头缩了缩,咬了咬嘴唇,白着小脸儿,摇了摇头。

    清雅也不与她纠缠,看了四阿哥一眼,大步的离去。

    九阿哥见状,连忙跟了上去。“媳妇儿,一会我们再去挑两匹好马好不好,皇阿玛怕是要赶着回京了,我们下次有机会来这草原,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九弟你何必一厢情愿,九弟妹怕是再也不想来这什么破草原了吧。”清雅还来不及答话,站在路上等他们的八福晋便插口说道。

    她站在那里,面露轻蔑之色,好像天底下,只有她一人,才看透了世事。清雅却觉得她是个可怜的,她虽然出生尊贵,却无父无母,亲戚们对她再好,也到底隔了一层。好不容易寻了个还算疼爱她的夫君,却迟迟要不了孩子;现如今,又有一个女人,要闯进她的世界了。

    清雅叹了口气,多少对她有些愧疚。只是无论如何,她是绝对不会让敏珠进九阿哥府的。

    “佟佳氏,我只问你一句,那蒙古妞可是你使计让她进我们府的。”八福晋站在那里,提着鞭子,直直地指着清雅。

    九阿哥见她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的样子。赶忙站在了清雅身前,“表妹,你做事要有点分寸!”

    八福晋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冷笑道:“分寸,你也好意思跟我讲分寸?枉费我以为表哥你是这世界少有的好男子,如今看来,和那朝秦暮楚的陈世美,没有任何的不同。往后你切莫在以我表哥自居,我怕脏了身份。”

    清雅推开了九阿哥挡在前面的双臂,冲着他摇了摇头。直直的看着八福晋的眼睛,认真的回答道:“我只是阻拦她进府。至于她最后去了哪家,你仔细想想,便知道非我能左右的。”

    八福晋闻言,狠狠地甩了一下空鞭,那凌厉的风在空中划过,发出爆裂般地响声。她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今**若百般推脱,我必打烂你那张小脸儿。往后你可瞧好了,在我郭络罗明慧的世界里,就没有后退这两个字!”

    说完她便狠狠地掉转头,朝自己的营帐走去。想来,已经迫不及待的要找八阿哥问罪了。

    清雅瞧着她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开口说道:“钢过易折。”

    八福晋脚下一滞,又像是没有听到似的,大步流星的像前走去。

    留着九阿哥愣愣地站在原地,八福晋的话在他的耳旁嗡嗡地响着,他朝秦暮楚,比陈世美还不如……

第一一一章 夫妻夜话(二更)

    谢谢诗诗姐的香囊,水透白和猫筱夕的小粉红。嘎嘎,好开心,都虐不下去了,5555,九爷,饭团喊你回家和媳妇儿谈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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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回到了大帐里,九阿哥依旧没有回过神来,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看着清雅领着夏满和夏芒收拾行装。康熙爷在宣布了敏珠和八阿哥的亲事之后,便决定要启程回京了。再怎么说,太子爷也不能老病着不是?

    清雅看着箱笼里九阿哥的大红袍子,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她冲着一旁正在准备路上使用的丸药和小食的夏满说道:“这箱笼你也整理了吧,我有些乏了,今儿个晚膳,就不必唤我了。

    夏满嚅了嚅嘴,终究没有说什么,乖巧的点了点头。

    蒙古人的大帐偶尔住起来尚觉得新鲜,这住得久了,却让人越发的怀念家中熟悉的味道,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清雅坐在梳妆镜前,将钗环一一取下,归置好了。方才褪了外衣,躺上了床榻。这些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她有些心力交瘁。原本想着与九阿哥以及孩子们平安快乐的渡过一世应该是一件不算太难的事情,因为他们夫妻同心,只用小心不卷入夺嫡中去便可了。

    现在想来,只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罢了。任何外在的困难,只要有心都能够克服;可是那内里的凌乱,却是无心才能好过些。

    也不知道迷迷瞪瞪的睡了多久。直到帐内黑漆漆的一片,清雅方才悠悠转醒,她刚一翻身,便被一具热乎乎的身体挡住了。

    那人身子暖暖地,在黑暗中,只听得到他略微有些缓慢的呼吸声,和随身胸膛起伏,散发出来的桃香。这香味,清雅再熟悉不过了。那祥云阁尚在的时候,云曦捣腾出了香水,后来九阿哥不知道怎么得了这方子,对其多加改进,制作了这独一无二的果子香。

    现如今,市集上卖的多是花香,这果香却是独一份的。

    “如今什么时辰了,你怎么也不点灯?”

    九阿哥见清雅醒了过来,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脸。因为在广州那几年,常年练剑,又捣腾火器,他那保养得十分的细腻的手,如今也起了茧子,倒是越发的像是个男人的手了。

    “媳妇儿,你说我真的和那陈世美一样,是个朝秦暮楚,喜新厌旧的人么?”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小心翼翼,显然八福晋的那一句话,像是针一样,扎到了他的心里。

    清雅叹了口气,“你不是陈世美,他会抛弃糟糠之妻,你却不会,因为你有情有义。”

    九阿哥一听,两眼顿时清亮了几分,他紧紧地抱住了清雅,将头埋在她的颈间,用力的闻着她身上温暖的味道。

    “可是,我感觉得到,你不想做我的媳妇儿了。那**在皇阿玛帐外说的和离,是真心话对不对?”

    清雅摇了摇头,“我还是你的嫡福晋,是三个孩子的额娘。”可也只是仅此而已。

    室内静悄悄地,尚能听到帐外马匹的嘶鸣声。

    半晌九阿哥突然说道:“那日敏珠跳了下来,若说我没有丝毫的触动,那都是骗你的。打小儿,除了奶娘,就只有你这样待我。所以,我看到那样的场面,才会呆住了。她说君若死,妾亦不苟活的时候,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见清雅没有回答,九阿哥又接着说道:“我在想,若是我死了,你会怎么样?你会陪我一起死,还是会舍不得孩子们。可是我却知道,若是你死了,那我是一时半刻也活不了。”

    清雅闻言,推开了抱着她的九阿哥,笑了笑:“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当年我可是死过一次了,你不是活得好好的,还纳了一堆女人,生了好几个孩子么。”

    九阿哥一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像是又陷入了新一轮的沉思之中。

    是的,那时候他不是觉得小德子是他最爱的人么,小德子舍命救他,他想要待他好一辈子。可是,为什么那时候他虽然悲痛万分,却没有随他一起死?别说什么差点儿死了,真想死的人,没有差点儿这一说。

    可是,对于清雅,他却无法想象没有她的世界,她如今不过是慢慢地疏离,他便有了一种喘不上气的感觉。敏珠那句“君若死,妾亦不苟活”,多半是设计好了的,就算他当时太过于震惊,一时间没有想通,后来也能够明白,那不过是一场设给他看的局。

    “妻若死,夫亦不苟活。”却像那闪电一般,直直的在他脑海中响起,一发不可收拾。他若是死了,皇阿玛定然会信守承诺,让蝈蝈继承家业,有佟家人和十阿哥在,没有人能欺负得了他们。所以他想要陪着清雅,怕她若是一个人去,会孤单。

    明明,明明在清雅生蝈蝈的时候,他也只是悲痛万分,没有这样想过的。这是为什么?

    清雅见他久久做不出回答,自嘲的笑了笑,赤着脚,从那床榻上走了下来,厚厚的羊绒地毯软乎乎地,踩起来让人的心情好过了那么一些。

    她走到小桌前,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温温地,想来,夏满曾经悄悄地进来换过了。

    “那时候,情浅缘浅,求而不得,是以自诩情深;如今,情浓缘深,妻儿在怀,我却尚未察觉。”

    待一杯茶饮尽,方听见九阿哥在一旁慨叹的说道,想来是想明白了些。

    清雅一顿,他是在说,那时候,他们情窦初开,尚未开始便结束了,于是自以为那便是刻骨铭心;而实际上,感情便像是那埋在大树底下的女儿红,沉淀得越久,方才愈发的浓厚么?只是那女儿红,只有在女儿出嫁的时候,方才拿出来饮,平日里,谁又能够想到它已经香醇至此?

    如今遇到了与当年的小德子做出几乎相同事情的敏珠,才让他明白,那舍命的感动,是许多人都可以带来的;而那相濡以沫的温暖,却是只有真心相爱的人,才能够互相给予的。而相爱的人之间,从来都容不得第三人。

    他真的明白了么?男人总是说得比唱得还好听。

    “那日,我问你会不会娶敏珠,你为何要迟疑?”

    九阿哥苦笑着走到清雅身边,也为自己斟了一杯茶。他们都是修真之人,夜视的能力要比常人强得多,所以清雅面上的怀疑,他是看得一清二楚。

    也是,自己平日里动听的情话不知说了几多,临到头来,却不过是一试,便被戳破了。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当年若不是我同意与云曦一起害那董鄂氏,敏珠的姐姐顿珠也不会卷进去,最后落了个命丧黄泉的下场。我总不能害了姐姐,又坑了妹妹。敏珠虽然设计了我,可是我看得出,她也不过是想要求得一场安宁罢了。那时候我也没有想好怎么不娶她,又不至于让她走上她姐姐的老路。”九阿哥说着,面上有些惭愧。

    清雅嘲讽的笑了笑,“你倒是心肠好,为她考虑了那么多。现如今我顺着皇阿玛的意,让她进了八阿哥府,她日后必然水深火热,不得安宁。你是否要为她讨个公道?”

    九阿哥一怔,“怎么可能?”

    “若她进了咱们府了,她安宁了,而我们母子却是会永不安宁。而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么她是不是又是下一个佟清雅呢,变得情浓缘深?只是不知道九阿哥后来怎么又想通了呢?”到底还是将心底里的话都问出来了,也顾不得是不是有失颜面。

    九阿哥从来都没有看见过这样的清雅,她站在那里,满嘴说得都是刻薄的话,可是表情却是十分的悲伤,让他的心,也像是压上了一块大石头,难以自抑。她或许是狡黠的、霸气的、端庄的,却没有像现在一样,咄咄逼人,杀敌一百自损三千。

    “我原本想着如果皇阿玛硬要我娶,就当是后宅多了个吃饭的人。我依旧在念德堂里守着你和孩子们过日子。可那日见你模样,我便想起了在广州时的那个兆佳大人,他哪怕只是站在那里看着你,我就像要发疯了一样。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不想要你难过,可是到最后我还是弄得一团糟,你还是难过了。”九阿哥说着,想要伸出手去,触碰一下清雅的手,却又缓缓地缩了回来。

    “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是不信的。可是我会证明给你看的,你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虽然我们还同塌而眠,我却觉得,我已不是我,你已不是你了。”

    清雅没有搭话,却是冲着门外喊着,“夏满,我饿了,送些吃食进来吧。”

    九阿哥垂了垂眸,再抬起头来,却是双眼发亮,充满了坚毅之色。

    到了第二日一清早,康熙爷便起了程,敏珠虽然已经被口头指婚了,但那圣旨,还要等明年大选结束之后,方才正式颁下。如今她便一同去京里,准备待嫁。幕巴虽然舍不得她,却正是焦头烂额之际,也不能将她留在这凶险之地。

    八福晋倒是没有像众人猜想的那样,拿着鞭子,狠狠的抽敏珠一顿。想来昨夜,进行夫妻夜谈的人,不仅仅只有她和九阿哥了。

    一行人行至布尔哈苏台,康熙爷召集了王公大臣们,垂泪废太子,一时之间,朝野震动。轰轰烈烈的九子夺嫡,越发激烈,有心之人蠢蠢欲动,京中已无太平之日。

第一一二章 孩儿们,上!

    九阿哥望着眼前正襟危坐,抿着茶,有模有样的大儿子,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话说他带着清雅回府,这才一下马,便看到黑压压的一群人。好家伙,那郎氏正经八百的,打扮得像今儿要大婚;那完颜氏脸上的粉比城墙还厚;再看那周氏,也不怕腰给扭断咯!

    都是一群妇人了,还如此不知轻重,不知廉耻。九阿哥刚想出言训斥几句。突然一愣,不对啊,这些年他几乎不光顾后院,这些女人早就歇了心思,怎么突然间又活过来了。

    敏珠!想来老十那个大嘴巴,早就让全府上下都知道草原上他的那个大大的“错误”了。

    哎呀,十弟哟,我可是你亲哥啊,你咋这样坑我!虽然他这一路伏低做小,媳妇儿指东他绝不往西,媳妇儿让打狗,他绝不撵鸡;凡是有那女人在的地方,他通通都目不斜视,跳出了八丈远。

    可是到如今,他这团烈火,还没有融化那座冰山。这群无知妇人,竟然受了老十的蛊惑,来给爷添乱!

    九阿哥有些讪讪地看了清雅一眼,笑道:“嘿嘿,媳妇儿,咱们到家了。”说着连忙伸出手去,将马车内的清雅给扶了下来。

    他刚一转身,准备朝着那府门口走,就瞧着一个孩子像是那小炮弹似的冲了过来,不用说,有如此杀伤力的娃儿,绝对只有他们家老三!

    这孩子怕是继承了佟佳府的蛮力和混蛋,若不是他功力深厚,这一撞,非得吐血不可。九阿哥有时候会想,若是这孩子走路不小心撞了墙,是不是那墙都得裂了。

    不过,瞧瞧,还是自家孩子好啊,跟阿玛这么亲,才多久不见啊,就想成这样。看着使劲的往自己身上巴拉的蛐蛐,九阿哥心情大好。不由得朝一旁的清雅抛了个媚眼儿,媳妇儿,快点接收我对你的感激之情!

    清雅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抛抛抛,也不怕眼皮子抽筋!

    可九阿哥的感激之情还刚上脑门,就被一盆冰水浇了个透心凉。

    “臭小子!我说你怎么直往老子身上扑呢!瞧你那爪子脏的,是不是你十叔又带你出去野去了!”

    自打那日他穿了红色抱了那个什么敏珠,媳妇儿就不待见红色了,他以夫人的喜好为喜好,立马将那红衣衫都压了箱底。好不容易穿了个月白的长衫,显得风度翩翩,一派风流。这下好了,两个鲜明的黑漆漆的巴掌印儿,直直的挂在上面,像是被人抽了两耳刮子!

    他刚要发怒,却瞧见他们家小四,正睁着大眼睛,一闪一闪的望着他!撅着个小嘴儿,泪光闪闪,活像是个被抛弃的良家妇女,正在无声的痛诉申讨那个抛弃了她的陈世美!

    九阿哥那即将抓的蛐蛐的手猛的缩了回去,这孩子,长得也与清雅忒像了一些,不过媳妇儿可做不出这样的表情来,九阿哥那心,软得就跟棉花糖似的。也不再追究那野小子,伸出收去,欲抱起那地上的元宝。

    “阿玛,脏!”

    一个清脆的童声在九阿哥耳边响起,惊天霹雳,元宝,阿玛没有瞧出来,原来你才是最狠的!

    九阿哥还没有在打击中回过神来,就听得元宝又接着说道:“阿玛,听十叔说,你不要额娘和我们了,要找一个又丑又肥的蒙古婆子,虎子哥说你眼光真差!”

    老十,你给老子滚出来,你都给爷的儿子说啥了啊!

    一旁在府中抱着老婆孩子直乐呵的十阿哥打了个喷嚏,望了望天,是哪个臭小子在骂爷!

    九阿哥瞧着一旁的元宝,一段时间不见,他说话竟然这样利索了。只是几个孩子之中,他是最安静乖巧了的,虽然口里说着这样的话,眼中却充满了忐忑。想来这些日子,京中的流言蜚语,府里的暗潮汹涌,让这个敏感的孩子,感到不安了。

    想到这里,九阿哥忍不住有些心酸。清雅说得没有错,若那敏珠安宁了,她和孩子们就没有安宁了。好在,他醒悟得还不算晚。

    九阿哥伸出手去,摸了摸元宝的脑袋。一把抱起了他,“阿玛永远都不会不要你们的,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吧。”

    元宝一听,裂开嘴笑了笑,刚想欢呼,又看到一旁猛着朝他使眼色的三哥,还有微笑着看着他的大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耷拉个脑袋,使劲的蹭了蹭九阿哥的脖子,糊了他一脖子的口水。

    此刻九阿哥哪里还有不明白,这是几个孩子得了信,要给他一个下马威呢!

    “都别杵在门口了,福晋一路上舟车劳顿,累着呢。你们这些女人,打扮成这样,是要给爷我招祸么?”

    的确,皇上废掉了太子爷,心情那自然好不了,皇上的心情不好了,谁敢心情好!这一下子,街头巷尾的,谁家都不敢大张旗鼓的设宴玩乐,一下子众人都开始低调起来。生怕一个不慎,摸到了老虎屁股。

    郎侧福晋一惊,她光想着既然九阿哥能寻别的女人,那是不是意味着福晋的宠爱已经到头了,她们多少又能跟以前似的,雨露均沾。可没有想到这个形势,她们这么招摇的站在门口,可不是招祸。

    再看福晋那气定神闲的样子,哪里像是传来的消息中说的那样,与九阿哥不和?

    “儿子给阿玛给请安!”

    九阿哥正要抬步进府,突然听到一声细弱的请安声。他回头一看,竟然是弘暲。

    他看起来有了几分血色,身子也比他离京时要健壮了几分,想来是那灵药的功效。想到这里,他有些感激的看了清雅一眼。

    “怎么不给你嫡额娘请安?”弘暲是个好的,只是他那额娘委实不是个正经人,教得这孩子也失了分寸了。

    弘暲一愣,朝着清雅行了个大礼,“给嫡额娘请安。”

    清雅虽然不是什么恶人,但是对庶子也是没有多少好感的。“起罢,你身子不好,别站在门口掺了风,早些进去罢。”

    众女见九阿哥这番做派,还有哪里不明白的,这九阿哥府的天一时半会变不了,她们还是得以福晋马首是瞻。

    倒是那周氏,扶起自己的儿子,愤愤的看了清雅的背影一眼。还未流露出恶毒之色,便瞧见清雅身旁的蝈蝈猛的回了一下头,他的双眼灿若星辰,清澈得如同那见底的小溪,却让人不寒而栗,仿佛你不管使了什么阴谋诡计,他全都看在眼中。

    周氏赶忙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不过是一个六七岁的孩童而已,她却不敢与之对视,这说出去,也是无人相信的。

    回到念德堂,清雅便使着丫头们收拾箱笼,九阿哥欲在一旁帮忙,却又委实插不上手,到让忙碌的清雅好生嫌弃。

    自好将目光转向了自己的儿子,“臭小子,阿玛带你洗手去!就你这又脏又野的样子,看以后谁家敢把姑娘嫁给你!”

    蛐蛐将头一抬,“阿玛你说什么呢?十叔说了,不用怕,以后大大老婆,皇玛法自然会给指的,那小老婆嘛,喜欢谁,抢过来就是了。他说阿玛你就是这样干的!”

    九阿哥只觉得自己气血上涌,恨不得立即翻墙去将那老十给揍一顿,“抢什么抢,你是土匪吗?你小小年纪,心倒不小,要那么多老婆干什么?”

    蛐蛐歪了歪头,伸出他肥嘟嘟的小手,一个指头一个指头的数到:“额娘、郎侧福晋、朱格格、陈格格、完颜格格、周格格……阿玛你都有五个老婆了,还要娶,我不过是要一个大老婆,一个小老婆,不算啥的……”

    九阿哥喉头一梗,好,儿子,你行,老子被你抓着把柄了,说不过你!

    “老子只有你额娘一个老婆!快净手去!”

    这话音刚落,却见站在一旁多时不语的蝈蝈抬起了头,一字一顿的对着九阿哥说道:“此话当真?”

    于是,后来便有了,父子四人坐在小书房里,蝈蝈端着茶盏儿,一本正经得像是讨论学问的夫子一样的场景。

    “阿玛,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您只有一个瓢,却想要舀两瓢水。那便只能倒掉一瓢了。正所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蝈蝈滑了滑茶盖儿,看着九阿哥的眼睛,轻轻地说道。

    九阿哥突然有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老怀大慰的感觉。有蝈蝈这样的嫡长子在,他也不用操什么心了吧。

    而他活了这么多年,居然还没有一个孩子看得明白。

    九阿哥突然起了考究这孩子的心思,他笑了笑,说道:“若是我拿一个桶,将这两瓢水都放进桶里如何。”

    蝈蝈面色一怔,像看一个白痴似的看了九阿哥一眼,“若那第一瓢水是甜的,第二瓢水是咸的,那阿玛得到的将是味道怪异的一桶水,再也找不到原来的味道;若那第一瓢是水,第二瓢是油,那两者必不相容,阿玛既喝不了水,又用不了油,同样两手空空。若两瓢水都是一样的味道,那阿玛又何必再舀一瓢,白白浪费了一个桶呢?所以归根到底,只一瓢,足矣。”

    九阿哥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傻儿子,此番是阿玛想茬了,你们的额娘已经是这天下最甜美的水了啊!我瞧着你额娘十分喜欢那蒙古的厚羊毛毯儿,便寻了些上好的,咱们爷四人一起去给她铺上何如?”

    蛐蛐与元宝睁大眼睛望了望蝈蝈一眼,见他点了头,忙不迭的欢呼着拥着九阿哥便往念德堂走去。

    九阿哥摇了摇头,敢情他一个当阿玛的,还没有大儿子来得有威慑力啊!

第一一三章 蝈蝈出痘

    父子四人养尊处优惯了,一时之间竟然拿着那毯子毫无头绪,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清雅在一旁瞧着直好笑,无奈的摇了摇头,“交给谷雨好了,不然就是等到明年,你们也是铺不好的。我瞧这这毯子甚厚,京中不比塞外,哪里就用得上。”

    九阿哥在乎的哪里是毯子,见清雅终于笑眯眯的有了个好颜色,顿时喜出望外。蝈蝈见他不似伪装的样子,终于松了一口气。

    没有想到,这才一放下心来,却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见着就要倒地。

    清雅见他脸色发白,摇摇欲坠,腰间那避毒的玉佩也没有变色发出警示,心中放下大半,应该不是中毒了。

    可她那心还没有落下去,却见蝈蝈一个踉跄,捂着额头倒在了九阿哥身上。九阿哥神色一紧,伸出手去摸了摸,这发着热呢!再拉开那衣领子一看,竟然有些发红。

    莫非是……九阿哥脸色一变,“福晋,带两个小的快离开,下去清洗,蝈蝈怕是见喜了。赶紧下帖子请太医。”

    天花!清雅只觉得两腿一软,原本皇室子弟到了六岁便要种痘,她打算等天气凉爽了些,从塞外回来,便让蝈蝈试试的,没有想到,还没来得及,便有了此遭。

    在场的丫头嬷嬷们也是大惊失色,尤其是蝈蝈身边伺候着的奶嬷嬷,更是吓得一股脑儿的瘫在地上。

    “蛐蛐,元宝,跟额娘出去。谷雨将那奶嬷嬷带出去,我一会儿有话要问。大阿哥今儿接触过的那些没有出过花的丫头婆子通通看管起来,别让他们到处乱跑。你们也是,没有出过花的回到自己屋里呆着。出过的,跟着我一起看着小阿哥。”

    谷雨和夏满出过痘了,倒是夏芒,还没有。

    清雅点了点头,“夏满,去吩咐大厨房里多熬些艾叶子水,上上下下好好清洗一遍。先紧着阿哥格格们用。”

    在这大清,天花可是会死人的。像先帝最宠爱的董鄂妃,便是得此病去的,而康熙爷也因为这个,差点送了半条命,落了一脸的疤点。

    蛐蛐与元宝见阿玛与额娘这等阵仗,又见适才还好好的哥哥一下子便变得格外虚弱,都有些受惊,将清雅的手抓得紧紧的,不住的回头望。

    “蛐蛐与元宝不用怕,哥哥就是累了。要好好休息一下。蛐蛐与元宝和额娘去洗白白,然后也乖乖地在房间里休息好不好。等哥哥好了,额娘再带你们来看哥哥。”

    蝈蝈虽然身体好,但是这病来得急;而蛐蛐与元宝,到底年纪太小,若是被感染了,想到这里,清雅不由得心头一紧。

    两个小的用艾叶洗过澡之后,又喝了碗加了灵药水的强身健体汤。清雅便让他们歇着了。

    小王太医此刻正在给蝈蝈诊治,此番她心急如焚,恨不得插着翅膀就飞过去。

    清雅刚一去到,小王太医便站了起来,说道:“九福晋莫急,如今京中天花陡然而起,在下瞧着府里的大阿哥身体强健,这痘也出得极快,但是切记要防止小孩子用手去挠。若是安然渡过今夜,等那痘全出来了,倒是无大碍。只是此后须得好好休养一段时日。另外,府内孩子甚多,九福晋还是早做防范,这里有副药儿,有些预防的作用,可煎服。”

    清雅与九阿哥听了,心中略安。说实在的,如今这痘症,那就是尽人事,听天命。便是再厉害的太医,也是没有多余的法子的。每年都要不少孩子因为这个,夭折了去。

    “适才小王太医说,京中天花陡起,不知道都有哪些府中得了,我们适才回京,还一无所知。”

    小王太医到底是与九阿哥府以及佟家都十分要好的,摸了摸他那小山羊胡子,缓缓地说道:“四阿哥府、十阿哥府、十三阿哥府、以及宫里几个年岁小的阿哥……在下还要去隔壁的十阿哥府一趟,便不在此多留了。”

    这……怎么通通都是与四阿哥府交好的阿哥府,莫非又是云曦,按理说不对才是,云曦与他们一道去了蒙古,也是今儿个才回府的。而且四阿哥府的小阿哥,弘晖与元雅名下的弘昀都已经种过痘了,那王太医所说的小阿哥,岂不就是云曦的那四个儿子!

    不过此刻清雅也没有心情管这么多,只是和九阿哥一心扑在了蝈蝈身上,好在他的情况尚好,为了防止他挠破了痘,谷雨细心的将他的手都用棉布缠了起来。

    只是到底疼在儿身,痛在娘心。清雅又将那强身健体的灵水往他口中滴了几滴,见他吞咽无碍,心里好过了不少。

    九阿哥搂了搂她的肩,柔声说道:“放心,我们的蝈蝈一定会没事的。适才夏满不是来禀告了么,说蛐蛐与元宝都没有事,不然咱们真要焦头烂额了。”

    清雅点了点头,夫妻二人就紧紧地握着蝈蝈的手,熬了这么一夜。

    到第二日,那烧便退了。二人总算是一片心落了地。

    蝈蝈虽然身上还痒痒着难受,但是到底已经恢复了神智,能克制得住了。九阿哥守候在身边,那是一步也不肯挪开。

    清雅越想越是不对,如今京中风云乍起,怎么着突然间与四阿哥交好的府邸里就都出痘了,莫非是有人存心的。

    “谷雨,将大阿哥的奶嬷嬷带来。”

    那奶嬷嬷听闻蝈蝈已经安然渡过,心中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只要老实交代,她这条小命可是有望保住了。若是大阿哥去了,她便是有九条命,也不够赔的。

    “大阿哥最近与那些人来往密切?”

    “多是与四爷府、十爷府、十三爷府的大阿哥一起玩耍。前日里,弘晖阿哥还邀了几位小阿哥一同骑马。对了,大阿哥回来还跟奴婢说,能不能给他绣一个香包,说是弘晖阿哥有一个绣了骏马的,他甚是喜欢。”

    香包……弘晖不过是小孩子,而且还是男子,怎么四嫂就给他戴了那玩意。

    “那他可有说里头是什么香?”

    奶嬷嬷仔细思索了一番,摇了摇头,“只是十分香甜。”

    香甜,那是小孩子喜欢的!只是弘晖已经种过痘了,那说明是有人不过是借他的手行事。

    正在这时,谷雨走了进来,在清雅的耳旁悄然说了几句。清雅点了点头,“嬷嬷你照顾大阿哥辛苦了,本福晋知道此次并不**的事。你且先下去歇着吧。”

    那奶嬷嬷如蒙大赦,忙不迭的磕了头,快步的退了出去。

    是燕子楼有消息了。

    清雅打开信一看,顿时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趁着丫头们都不在侧,将那信快速的烧掉了。

    原来这完全是四福晋搞出来的乌龙。

    云曦翻身之后,最气的人是谁?那当属四福晋。一个害得她的独子差点早夭的女人,竟然风风光光的在她眼前活着,还一次生了三个儿子,叫她怎能不气。

    只是云曦被放出来之后,像是变了个人似的,那院子里守得那叫一个滴水不漏。完全找不到下手的地方。这番四阿哥伴驾塞外,云曦也跟着去了,正是一个动手的好机会,四福晋哪里肯放过。

    于是便有了内宅里常用的“天花”之毒。这对于四福晋来说,是再安全不过的法子了,这天花嘛,体弱的孩子赶上了也是常有的,而她的儿子,早已经不受这个威胁。

    于是她便使了丫头,用那模仿平日里钮钴禄云曦常给她儿子做的蛋糕的味儿,整了个香包。那正是嘴馋之时的小孩子,又岂能不上当。一下子,便三个孩子通通病倒了。若是那钮钴禄云曦在府中,凭借空间宝物,怎么着也能给她儿子吊着命。

    可那四福晋也是个手段高明的,恰好等她回府的时候,孩子已经无力回天了。这一下子变夭折了两个,听说那钮钴禄云曦当场便晕了过去。

    四阿哥本来还心生疑窦,可一听说京里多个府邸里都出现了天花,也只感叹是他自己没有儿孙的福命,径自伤心不提。

    四福晋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这可怎么是好,她不过是想寻了云曦报仇,怎么着一下子把其他府里的小阿哥也感染了。这仔细一查,大惊失色,原来她那日正打算烧了那香包,弘晖却恰好回来了。

    她自诩为好额娘,哪里能让小孩子这么早便接触内宅的阴私之事,一时之间,便随手将那香包放在了架子上。哪里想得到,被弘晖拿了出来,在小伙伴面前显摆去了。这下倒好,四福晋在府中坐立不安。

    若是平白无故的连累了别的小阿哥,那岂不是要折福,她简直就没有脸见弟妹们了。这一急,一下子便病倒了。

    清雅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好在蝈蝈没事。

    不过京中正是不安分的时候,这痘症,倒是一个避开风险的好的契机。

    没过几日,众人都知道,九爷府的大阿哥见了喜,九阿哥大发雷霆,打发了一大批犯了错的奴才。连着那些没有名分的姬妾,都通通的放了出去。

    府外的人悄悄传着,许是那姬妾争宠,让九阿哥厌倦了美人。男子最看重的是什么,到底还是子嗣,那些人竟然敢把手伸到世子的头上,那不是自找死么?

    只可惜那大阿哥,往常里聪明伶俐,此番这么一折腾,倒是虚弱了不少,连学都上不了。九阿哥府从此闭门谢客,除了那小王太医外,竟然鲜让人登门。

    此时那传说中虚弱得卧床不起的大阿哥蝈蝈,正坐在窗前与他的阿玛对弈,虽说清减不少,但是精神奕奕,哪里有半分弱症的样子。一旁的蛐蛐与元宝啃着石榴儿,笑眯眯的说着话。

    如今他们这府里如同铁桶一般,生活得自然是惬意无比。清雅瞧着一家和乐的样子,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

    到了冬日里,大阿哥胤褆以镇魇太子之事,被三阿哥告发。大阿哥被拘成为了夺嫡彻底的失败者,倒是八阿哥接受了大阿哥党的势力,一时之间风头无两。

    至十一月上旬,康熙爷有意再立新太子。

    就在那推举新太子之日的前一天夜里,九阿哥府悄然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故人。

第一一四章 千钧一发(一更)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是长久以来,平民百姓们一直遵从的规律。

    虽然九阿哥府里灯火通明,却也各宅各院门户紧闭,因着现在是非常时期,怕那些妾侍下人们依着自己的小心思,做出什么不利于府的事情来,便早早的将各个门子都落了锁。

    清雅坐在念德堂的正房里,筹谋着年礼单子,虽说如今离年节尚有月余,但是到底她多年不在京中,怕是遭了什么新忌讳。

    九阿哥坐在床沿边,哼着小曲儿,显然心情大好。如今各府阿哥都像是那热锅上的蚂蚁,相形之下,九阿哥府倒真真是个世外桃源。

    自打与清雅一同守护蝈蝈之后,九阿哥便觉得,媳妇儿虽然还是对他不冷不热,但到底和善了许多。这无疑让他有如在寒冬里看到了一抹春色,充满了希望。

    “爷,福晋,小王太医派了两个人来送药了。”两人正自得其乐,突然听到谷雨在门外禀报道。

    清雅皱了皱眉,心生疑窦,虽说他们为了显得蝈蝈确实伤了身,好借故避开夺嫡之事,央着小王太医隔三差五的送一些调理的药来,但是这大晚上的送药,倒还真是头一次。

    九阿哥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带他们进来吧”,是人是鬼,一瞧便知道。

    清雅也放下了小册子,随着九阿哥一同到了茶厅。

    只见那厅里站着两个药侍打扮的人,只不过他们身形高大,倒显得有些不伦不类。清雅仔细的闻了闻,这二人身上都有着名贵的香料味,却丝毫没有药草的味道,显然根本就不是什么药童。

    “不知道二位深夜到访,有何事?”九阿哥优雅地坐在主座上,斯条慢理的问道。

    那二人抬起头来,将那连帽的披风取下,露出了两张焦急无比的脸。

    九阿哥一瞧,又看了清雅一眼,顿时脸黑得跟锅底似的。

    “齐方,你不好好的待在广州,来我这里做什么?”那来人之一,可不是九阿哥心目中的情敌,兆佳?齐方。

    齐方看着九阿哥那脸色,心里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地方。只好苦笑道:“我也想的,可是你也知道,从塞外回来之后,十三阿哥不知道怎么就失了宠,如今岌岌可危。恰好我回京述职,也顾怜一下我那个被他所连累的妹妹。”

    他说着,面色愤愤,显然是对十三阿哥有所不满。也是,就十三福晋那样子,在府中必然是娇养着的,如今要跟着十三阿哥受那等苦楚,这母家怎么也是受不了的。

    “老十三为什么失宠,我们可不知情。若你来问我们这个,那就要白跑一趟了。”

    齐方摇了摇头,推了一旁的另一位男子一下。

    九阿哥适才早就注意到了他,他面有贵气,虽然站在哪里不说话,都给人一种浓郁的压迫感,显然是久居上位之人。

    那男子竟然像是打量货物似的上下左右的仔细瞧了九阿哥一遍,方才开口说道:“介德,这就是你选中的人么?”说着,转过头去,看着至今为止,坐在一旁一言未发的清雅。

    九阿哥神色一凛,若是清雅就是小德子的事情传了出去,搞不好就会被有心人歪曲成欺君大罪,她拿命换回来的那块丹书铁券也要保不住了。这怎么能行?

    清雅朝他使了个安心的眼色,笑吟吟地站了起来,“富察大哥当真是君子一诺,重千金。”

    男子挑了挑眉,“没想到你还记得我。你倒好,使了个金蝉脱壳,倒让我们这些兄弟挂念了好多年。我瞧着九阿哥虽然本事不大,但如今,本事大未必是好事。”

    九阿哥只觉得心里头火冒三丈,一个兆佳还不够,又来了一个富察,而且这富察审视他的眼光,像极了大舅子。

    清雅笑了笑,“自是记得的。那富察大哥此番前来,是不是觉得我们府里到了那危机关头,需要你实现当年的承诺。”

    九阿哥一愣,什么当年的承诺?

    富察大哥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开口说道:“当年介德身死之前,只有一个遗愿,若日后九阿哥遇到了什么难关,让我们能够帮扶一把。我富察翼不敢说是什么君子,但是也绝非小人。虽然这事情要不了你们的命,但还是撇清了的好,结党营私,算不算得重罪?”

    九阿哥一惊,哪里还有嬉戏的心思,“富察大哥此话怎么说?”

    “你可知道,皇上明儿个要众臣推举新太子。八阿哥积极奔走,弄了个折子,让百官勋贵签名保奏。如今那上头已经有裕亲王、佟国维、钮钴禄家的阿灵阿等大人的名讳;而在皇阿哥的那一栏里,赫然有着你和十阿哥、十四阿哥的印信。我觉得事有可疑,便连忙过来知会你们一声了,若那名儿真是你签的,就当我们没有来过。”

    九阿哥摇了摇头,有些失神落魄的说道:“怎么会,我一直闭门不出,连有那个折子的事情都不知道。八哥他这是,吃住了我与老十心存善念,对他尚有兄弟情义,若事情败露了,我与老十御前辩解,那只会让皇阿玛觉得,我二人落井下石啊!他当真是疯魔了。”

    可不是,那皇位让他疯魔了。就他那个身世,又怎么能够养得出真正不适人间烟火的仙人呢?敏珠的指婚、大阿哥的倒台,让他的心越来越大了啊!

    九阿哥朝着富察翼鞠了一躬,拱了拱手说道:“富察大哥今日之义,胤禟与清雅均铭记在心。”

    富察受了这一礼,便要拉着齐方离开,“我们也是临时出来的,得赶紧回去。你且速速想好对策,不然明儿早朝事情便已成定局。”

    说完又扮了那药侍的模样,匆匆的离去了。

    九阿哥拍了拍清雅的手,示意她莫要担心,“咱们筹谋这么久,不就是不想跟着八哥瞎折腾么?如今怎么能够被他硬绑上船。他今日对我与老十做了此事,兄弟情义就此断绝。我现在立即与老十进宫,保奏废太子。”

    清雅见他心中已有决断,这番又能够彻底与八阿哥府划清界限,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只是你深夜陡然入宫保奏太子,岂不是让人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若是明天万岁爷看了折子,会不会以为你们临阵转投他人?”

    九阿哥沉吟了片刻:“我自会说白日里瞧着蝈蝈蛐蛐兄友弟恭,便想起了小时候太子的好,适才做了一个梦,梦到兄弟相残,便给吓醒了,所以立即入宫保太子。至于那折子的事情,我会明里暗里的表明咱们一直在府中,只保过太子一人的。只是这事情能不能成,还是两说的事情。而且不管怎么说,咱们都趟进浑水之中了。”

    清雅点了点头,该来的,那是逃也逃不掉。

    九阿哥正了正色,对着清雅认真的说道:“皇阿玛喜怒无常,我这一去,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光景,或许像大哥、老十三一样被拘。你且莫惊慌,好好的带着三个孩子。若需要银子,便去九方斋取,若是情况危急,京中待不下去,你便寻了那大管事,我事前安排了路线,他会护送你们四人出海。不过我瞧着,事情不至于到了那一步。”

    清雅眼眶一红,她瞧着九阿哥整日不知道忙活什么,原来他早就安排好了各种退路。

    “那你怎么办?”

    九阿哥笑了笑,“我适才是做最坏的打算。虎毒不食子,皇阿玛如今心肠还没有硬到那一步。太子爷谋逆这么大的罪也不过是被拘禁了而已,我顶多也算个从犯,无妨的。如今时间不多,我得趁着宫门落锁之前进去,不然便是私闯禁宫了。我先去了,估摸着早朝之后方可回来。”

    说着,九阿哥抱了抱清雅,转身便朝与十阿哥正房相邻的院墙走去,一个纵身,便翻了过去。不一会儿,那边一阵响动。随即又安静了下来。

    从那阿哥府的小胡同里,驶出了两匹快马,朝着宫门,径直奔去。

    清雅看着那冒着尖顶儿的宫殿一角,叹了口气。当初顺着皇上的意思,将那敏珠送入八阿哥府的半点愧疚,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难怪那人成不了大事,终归是没有明白过皇上的心意啊!

    九阿哥适才坐着的地方已经凉了。清雅轻轻地走了过去,坐在他原来坐的地方,哼起了小曲儿。

    “富贵名利美娇娘,哪比得平乐又安康,纵使生前万户候,到头来,不过是清梦一场,辜负了好*光。”

    正唱着,突然见房门口从高到矮的站了三个小身影儿,蛐蛐揉了揉眼睛,直往床上扑,“额娘,我睡不着,像是听到您在唱曲儿,阿玛怎么不在啊?我还想让他给我说故事呢。”

    清雅朝着蝈蝈与元宝招了招手,“阿玛今儿个有事,进宫去见你们的皇玛法了。额娘给你们说故事好不好。”

    蛐蛐点了点头,“虽然您说的没有阿玛说的好听,不过总比没有得听的好。”

    清雅嘴角抽了抽,这熊孩子,真是欠揍。不过适才九阿哥那副临终托孤的样子给她带来的紧张感全然消失了。元宝撅着屁股扯着被子死命的往上爬,可是他到底人小身矮,怎么也爬不上去。清雅瞧着他直乐呵。

    蝈蝈看着穷开心的额娘一眼,心想老三、老四这么卖力的出演,总算没有辜负阿玛所托。想着伸出手去,将元宝一下子提溜了上来,塞进了被窝里。

    在清雅不知道的地方,九阿哥骑着快马,勾了勾嘴角。嘿嘿,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他就知道媳妇儿是个心肠软的!哈哈,这回夺回失地有望了!

第一一五章 全家吃涮锅(二更)

    今儿个早朝时间格外的长,清雅看了看窗外,离午时已经不远了,九阿哥还没有回来。几个孩子像是看出了额娘的不安,乖乖地坐在一旁练着大字,就连最小的元宝,也拿着笔不知道在鬼画着什么。

    清雅免了那些妾侍的请安,这样决定府里未来立场的日子,她没有心情去与那些女人维持表面上的和平。

    “额娘,我饿。”蛐蛐终究耐不住性子,将手中的笔往桌上一搁,奶声奶气的说道。

    如今正是那十一月中旬,北京的天气已经日渐转冷,风呼呼的吹着,像是一片片的冰刀子。清雅转过头去,对着三个孩子笑了笑,“你们的阿玛一会便要回来了,今儿个天冷,咱们吃涮锅吧。”

    涮锅最是显得其乐融融,在这寒风凌冽的日子里,是再适合不过了。九阿哥府阖家上下都是极爱吃的,只是清雅怕几个孩子火气重,平日里鲜少准备。

    几个孩子一听,乐开了花,忙不迭地出书桌后走了出来,说是要一齐帮忙准备,在广州的时候,一家人就是这样做的。

    倒是元宝,站在椅子上下不来,伸着手,在后面死命的叫唤着,希望引起哥哥和额娘们的注意。

    切得薄薄的牛羊肉片儿,水嫩水嫩的白菜芯,刚刚掐好的鱼肉丸子、还有那金黄色的油炸豆腐以及圆滚滚的鸟蛋儿……便是清雅瞧着,都有些饿了。

    谷雨在一旁笑眯眯的熬着鸳鸯的锅底料,她极为擅长料理,就连酱料都是调得别有一番滋味的。

    清雅领着夏满和夏芒在一旁热火朝天的包着饺子,只待九阿哥一回来便可以开吃了。

    “谷雨,一会儿你们也自己去摆上一桌,好好的吃一顿。”谷雨听了有些不好意思,刚想拒绝,却见夏芒不顾满是面粉的手,喜笑颜开的行了个礼,“哈哈,谢主子赏,奴婢的口水可是都快要滴到面粉里去了。”

    夏满没好气的拍了夏芒一下,这疯丫头,什么口水不口水的,主子还要不要吃了!不过真的很香啊!

    “好香啊,看来今儿个爷是要有口福了。”正说着,九阿哥迈着步子走了进来,一夜未见,他的脸上竟然出现了青边的胡渣儿,显得憔悴了不少。

    蛐蛐一听见他的声音,便忙不迭的叫道:“阿玛,快些快些,我都快要饿死了。”

    九阿哥看着家中一片温馨的气氛,朝着清雅微微一笑,这不就是他曾经梦想过的,一家人平凡却有爱的生活么?

    清雅冲着几个大丫头挥了挥手:“你们且下去吃些吧,这里我们自己便可以了。”

    众女心知主子一家人如今正和乐着,也不勉强,兴冲冲的自己涮锅儿去了。

    九阿哥拿起筷子,涮了些羊肉,往清雅及几个孩子的碗中放去。又一把将元宝抱在怀里,省得他一张小脸都要扑到锅里去了。

    清雅夹起羊肉,咬了一口,不咸不淡,肉质鲜滑,恰到好处。

    “事情怎么样了?”

    九阿哥见她丝毫不避讳在孩子们面前说,先是一愣,后有叹了口气。皇家孩子早熟,该知道的总会知道的,那些不该知道的,你说了他也不明白。

    “昨儿个我与老十照着先前与你说的方法,跟皇阿玛说了。许是老天爷都帮我们,皇阿玛说他也做了类似的梦,醒来便心中戚戚,对于我们所说的,倒是确信不疑。只是那时候时辰已晚,宫门都落了锁,我们便去了西三所休息了。”

    “那今儿个一早,皇上看到了奏折又怎么说?”

    九阿哥叹了口气,“他半晌儿没有说话,眯着眼看了我和老十许久,直到我们都快站不住了,方才大发雷霆,把八哥骂了个狗血喷头,不仅骂他野心勃勃,便是他的母妃也一并给骂了,八哥当场面色发白,差点儿便晕了过去。还骂老十四,是想要从龙之功,坐上亲王之位么?亏得富察大哥的信,不然今儿个我与老十铁定也逃不过了。”

    清雅无意识的瞧了瞧桌子,“我们平日里与八哥也算不得多么亲厚,昨夜里你们又提前说了一说,皇阿玛是个明君,自然是能够想透那里头的弯弯绕绕的。许是这样,才越发的恼了八哥。”

    九阿哥点了点头,“咱们府里应该是无大碍的。我瞧着皇阿玛倒是有心复立太子的,四哥真真是好谋算,就他最懂皇阿玛的心意啊!往后我们可以与他多亲香些。”

    清雅一愣,她是知道未来的,自然是知道康熙爷属意的继承人是四阿哥,没有想到,九阿哥也已经瞧出来了,他们与四阿哥府的关系的确不错,只是有那云曦在,便是一大变数,看来,无论如何,也得快点想办法解决掉她了,省得她又使什么阴招。

    “那日皇阿玛与我说了个故事,郑伯克段于焉,八阿哥便是那共叔段啊!”

    “原来如此。你怎么没有提前告诉我。”

    清雅冷哼了一声,先头里就你那表现,姑奶奶话都不乐意和你说呢,哪里还记得这么一遭。

    九阿哥显然也想到了当时的事情,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媳妇儿,以后不会再有那样的事情了。以后的刀山火海,还请媳妇儿陪着我一起过呢。”

    清雅垂了垂头,也不说话。

    蝈蝈见阿玛额娘之间气氛怪怪的,开口说道:“阿玛,那以后我是不是应该多找弘晖哥哥一起玩?”

    九阿哥眼睛一亮,这小子贼精贼精的啊!

    “你弘晖哥哥是个有出息的,你若是喜欢他,多与他一起自是无碍的。不过你也且记住了,你是九阿哥府的嫡长子,用不着伏低做小的,好男儿只有自己立得住,方才不会被别人小瞧了去。”

    蝈蝈点了点头,“孩儿受教了。”

    若说蝈蝈是那心比比干多一窍的聪明孩子,那蛐蛐整个就是一没心眼儿。全然没有听到他阿玛额娘兄长在说什么,只是一筷子一筷子不停的往自己碗里巴拉菜。

    好在他眼里还有小dd,碰着那比较多的菜,还不忘记往元宝的小碗里夹上一筷子。

    等待几人把话说完,再一看,好家伙,那孩子的碗里堆得都快要满出来。

    “蝈蝈,去将饺子拿过来,咱们下饺子吃。”

    蛐蛐一听,那大眼睛立即滴溜溜的转儿,盯着那饺子不放。

    清雅清咳了一声,故作威严的说道:“蛐蛐,你碗里的都没有吃完呢,就瞧着锅里的,你得把碗里的都吃光了,方能吃饺子。”

    蛐蛐小嘴一瘪,看了看自己堆得像小山一样的菜,再看了看九阿哥空空的碗,舔着个脸,笑眯眯的对着九阿哥说道:“阿玛,儿子瞧着你昨儿个辛苦了,特意孝敬您的,您可得多吃点,才能赚钱给蛐蛐娶媳妇不是。”

    说着端起自己的小碗,一个咣当,将碗里的菜全倒进了九阿哥的碗里,又拿着空碗,伸到清雅面前,眨巴着大眼睛,高兴的说道:“额娘,都吃完了,我可以吃饺子了么?”

    清雅与九阿哥对视了一眼,均有一种想要吐血三升,倒地不起的冲动。这孩子绝对是捡来的吧!

    蝈蝈在一旁捂了捂额头,轻声说道:“蛐蛐,你再顽皮,哥哥可要揍你了。阿玛额娘都没有吃呢!”

    蛐蛐到底是屈服在了哥哥的yin威之下,将小碗放到了桌子,直直的看着锅里煮得飘了起来的饺子,“阿玛,你看这饺子多像你送我的那箱子元宝。”

    九阿哥一听,顿时一肚子的火,喂,儿子,那哪里是爷送给你的,明明是管事的送过来时,不小心被你瞧见了,你硬躺在上面撒泼,还要撒尿占地盘,老子没有办法,才被你抢了去的吧!

    元宝一听到哥哥叫自己的名字,也不吃涮菜了,一脸惊恐的看着清雅,“额娘,哥哥要吃我!”说着就嘎嘣嘎嘣直掉金豆子。

    于是,又是一场人仰马翻。

    待收拾好了几位小祖宗,九阿哥终于松了一口气,拉着清雅的手道:“媳妇儿,下一回,你给我生个闺女吧!我要又听话,又会撒娇的闺女!”

    清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再鸡嫌狗厌,那也是你的儿子,我可是又听话,又会撒娇的闺女,万万是没有他们那混蛋之气的,铁定是像了你。”

    九阿哥舔着老脸,陪笑道,“就是像我,所以才让你再生一个像你的嘛。”

    清雅一愣,他这样子,倒是像极了刚刚的蛐蛐。一下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适才不是还教儿子,不能伏低做小的么?怎么这下子你自己倒没脸没皮了?”

    九阿哥清了清嗓子,直了直腰,“一个男人,在另一个男人面前,当然不能伏低做小啦。但是在媳妇儿面前,嘿嘿,那自然是媳妇怎么喜欢便怎么来了。”

    清雅俏脸一红,嗔道:“别以为你死皮赖脸,我便会原谅你。快点与我一起想想,今年年节要送什么礼。天大的事情,皇阿玛也不会在年节的时候处理,所以啊,无论太子复立也好,八哥被贬也好,和咱们都没有啥大关系了,咱们只要过年便好。”

    九阿哥点了点头,说道:“娘子说得有理,不过八哥想来已经知道我和十弟昨夜进宫保太子的事情了。此番怕是恨透我们了。”

    清雅不甚在意的拉了拉窗子,“他恨我们?应该是我们恨他才对,你且看着吧,待敏珠进了府,他八贝勒府便要天翻地覆。日后我若见了他,必然上去狠狠地踩两脚,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第一一六章 啥?富贝勒!

    就在清雅与九阿哥绞尽脑汁的给各家准备年礼的时候,康熙爷正忙着与太子爷联络父子感情,一时之间,复立太子的呼声高涨。大臣勋贵们算是看明白,什么让人推举新贤,那都是假的,康熙爷一开始就打算专断独行,复立太子啊!

    这一下子,大伙儿都不吭声了。反正换来换去,都是你的儿子。您是不吃亏,咱们说错了还得革职下狱,得了吧,您爱咋咋地吧,咱们大老爷还是照旧该遛鸟儿的遛鸟儿,该喝花酒的喝花酒。

    一时之间,朝堂内外,竟然出现了一片诡异的和谐气氛。

    到了年三十里,康熙爷虽说对一些儿子还深有怨气,但还是依旧举办了年节的宴会,让儿子儿媳们带着小阿哥进宫以叙天伦之乐。

    九阿哥府里一共有四个小阿哥,清雅也不至于厚此薄彼,克扣庶子用度。倒是给四个孩子都穿上了一样的红色小袄,白嫩嫩的,像是年画上走出的娃娃似的。

    弘暲怯怯的看着清雅,像是看到什么会吃人的母老虎一般,恨不得躲到九阿哥身后去。清雅叹了口气,看来周氏都要将这个孩子给养废了。

    她倒是不明白了,自己有三个嫡子,个个身体康健,怎么竟然还有那无知的人,竟然想要以卵击石。倒是可惜了弘暲了。

    坐在进宫的马车之上,蛐蛐好奇的看了看弘暲一眼,这个哥哥好生奇怪,平里日总是窝在屋里不出门,他带着弟弟去寻他玩儿,她那额娘倒是吓得了够呛,几次三番,他也就不去了。他将这事与哥哥说了,还被哥哥狠骂了一顿。

    “额娘,为什么我叫蛐蛐,哥哥叫蝈蝈,弟弟叫元宝,他却要叫弘暲?”

    弘暲见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煞白了脸,往马车一角缩了缩。

    九阿哥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冲着清雅说道:“孩子们渐渐都大了,也是该叫他们大名了,不然进了宫,别人唤他,他们都没有反应,那就要惹笑话了。”

    清雅点了点头,“蝈蝈已经进上书房了,自然是自己知道叫弘晸,蛐蛐的大名叫弘相,而元宝啊,叫弘爱。平时阿玛额娘的叫的都是你们的小名。”

    蛐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那就是说我们都有两个名字了。”

    等到了宴会场所的时候,众位阿哥福晋都已经到了。圆宁此刻正在一旁与四福晋说话,看了清雅高兴的挥了挥手。

    清雅还未动身,蛐蛐便直溜的冲过去,抱着十阿哥的大腿,“十叔,带我去骑马吧!”

    这殿内虽然是人多,孩子也多,却都安安静静的,说话也是小声了说,这孩子倒好,那嗓门大得像是炮竹似的,一下子将众人的目光全都吸引了过来,他倒是也毫不在意,老十一把拎起了他,自打他们家虎子懂事了之后,便鲜少在他身旁撒娇了,所以对于蛐蛐,倒是极爱的。

    康熙爷坐在上座,与太后正小声说着话儿。好好的年节,大家竟然都不敢高声说话,让他心里好是不平,如今被这小喇叭一震,顿时来了精神头。

    “老十,这孩子是谁家的啊?朕瞧着跟你性子倒是有十分相似,抱上来给朕瞧瞧。”

    十阿哥一听,心里就是咯噔一下,以极其不信任的眼神看了蛐蛐一眼,又给了九阿哥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神色。笑着回话道:“回皇阿玛,是九哥家的第三子弘相。”

    说着抱着蛐蛐便走上前去。

    康熙爷接过蛐蛐,在手里掂了掂,笑道:“这孩子倒是长得结实,朕瞧着十分的喜庆。”

    可不是么,对比太子爷那一副丧家犬的嘴脸,再看看大阿哥脸上明晃晃地写着人生无望四个大字,再看看脸色苍白随时都要升天的八阿哥,最后再瞧瞧借酒浇愁的老十三……

    得,一下子残了四个,这宴会能喜庆得起来么?

    这就只有那天然呆的孩子,方才不知愁滋味。

    蛐蛐睁大了圆圆的眼睛,“你就是我皇玛法么?我阿玛说您可凶了,瞧起来倒不像。”

    康熙爷眯了眯眼,“哦,你阿玛是这样说我的啊!”说着撇了九阿哥一眼,又接着问道:“那你阿玛还说我什么了啊?”

    九阿哥此刻恨不得立即奔上前去,捂住那孩子的嘴。

    “哦,我阿玛说幸亏他的儿子少,要是生了跟你一样多,那就要把他吃穷了。皇玛法,您究竟有多少个儿子,他们都比蛐蛐吃得还多吗?”蛐蛐歪着个脑袋,好奇的问道。

    在场的人望着恨不得找地洞钻进去的九阿哥一家,都捂着嘴暗暗地笑了起来,这一下,场上的气氛倒是热闹起来了。

    康熙爷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放心吧,叫你额娘多生几个,吃不垮你阿玛去。朕瞧着你开心,想要给你个赏赐,你看你想要什么?”

    九阿哥与清雅此时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干脆寻了席位坐下来,这宫里的菜色虽然不错,可惜就是宴会上的废话和规矩太多,等到真吃的时候,菜都已经凉了。

    “皇玛法,真的什么都可以要么?”

    康熙爷一愣,随即点了点头,一个小破孩子,能要什么东西。

    蛐蛐拍了拍手,“那我要皇玛法。”

    “你要我干什么?”

    “皇玛法是我的之后,我就可以随时随地问您要赏赐啊!”

    康熙爷一怔,拍了拍他的屁股,“你个臭小子,心还不小。这样吧,朕给你的阿玛封个爵,这样你就可以随时随地问他要赏赐了。”康熙爷摸了摸胡子,沉吟了片刻,“要不就给他封个贝勒吧。至于封号嘛……”

    说道这里,他顿了顿,促狭的笑道:“就叫富贝勒吧!”

    九阿哥只觉得那嗓子像是火烧似的,一口滚烫的汤羹呛在喉咙里那是进不得进,出不得出。

    清雅赶紧拍了拍他的背,给他喂了口凉水。

    啥?富贝勒?那是什么玩意儿,爷明儿个没脸见人了!

    一下子满堂哄笑,蛐蛐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蹬蹬的跑了回来,瘪着嘴说道:“阿玛,你怎么不等我回来,就先吃了。”

    九阿哥眼睛一瞪,臭小子,你等着,爷回去了再收拾你!

    一家人好不容易熬到了宴会结束,四阿哥、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的府邸都相邻不远,于是结成伴子,一块儿归家去。

    清雅瞅了瞅,好奇的问道:“四嫂,这番府里怎么只来了两个小阿哥?”

    四福晋抬眼看了看已经走得老远的几个大老爷们,发自内心的笑道:“真是可怜我们钮钴禄侧福晋了,先头的那个阿哥吧,体弱多病,在玉碟上那已经是从别人肚子里出来的了。后头那三个,又不幸感染了天花,好不容易活下来一个,倒是烧坏了,腿脚有点微跛。我们爷可是伤心至极,不过,等年家妹妹进了府,那我们府里又得热闹了。”

    原来,现在四阿哥府便知道,年羹尧的妹妹要进府了。清雅看着笑意吟吟地说着话的四福晋,突然觉得自己对云曦真是太过于仁慈了,瞧着古代的内宅女子,明明自己是导致这一切的凶手,却能够笑吟吟的坦坦荡荡的说着。

    八福晋瞧着他们说着孩子的事情,一言不发,有些失落的低了低头。别人府中都是阿哥排排站,只是他们府里积水冷清,八阿哥已然对她产生不满了。等到那个敏珠进了府,是否还有她的立足之地呢?

    圆宁也是知道八阿哥当日陷害九阿哥与十阿哥之事的,夫妻一体,对于八福晋自然也是心存不满。瞧着她那副样子,没好气的说道:“四哥与八哥都是好福气,这府里都要进大美人儿了。听说那敏珠格格是草原第一美人,生得有是聪明伶俐,一曲踏星舞跳得那是艳惊全场。再说那蒙古女人最是会生儿子了,八嫂你就等着做额娘吧。”

    八福晋一愣,恨恨地看了圆宁一眼,甩袖离去。

    清雅与四福晋对视了一眼,道不同不相为谋,虽说八福晋也是个不错的女人,但是终归他们已经划清了界限,再也不是一路人。

    与其日后厮杀不好下手,不如趁着现在,便撕破脸罢了。

    反正从八阿哥那自私的手段来看,他们也早就没有什么情分可言了。

    圆宁见她被气走了,也不以为意,继续笑眯眯的说着家长里短的事儿。

    快到宫门口的时候,四福晋突然问道:“听闻妹妹在广州之时与年家姑娘曾有一面之缘,不知道观感如何?”

    清雅笑了笑,四福晋就是口里再贤惠,对于即将进府的女人,还是多少有些意难平的,“她是年大人的幺女,自然是娇养的。身子有些弱,不比我们这些粗糙的。不过瞧着,到底是闺阁女子。说起来,姐姐倒是可以提前相看相看,我想那钮钴禄侧福晋恐怕是极度的着急上火呢。”

    四福晋满意的点了点,这说明,这年小蝶即便再美,那也只不过是个宠妾的料子,越不过她嫡福晋去。嫡福晋,那可是爷身边的女管家,万不是娇滴滴的普通闺阁女子可以胜任的。至于清雅说的提前那钮钴禄氏去相看相看,虽说不知道她有什么计划。但是到底她与那贱人也是有仇的。想来对自己也没有什么损失。

    “妹妹说得是,姐姐我也正有此意呢!”

    是夜,回到府邸里,满屋子的奴才都恭贺九阿哥得了贝勒爷的爵位。

    一想到那个俗气无比的封号要跟着自己一辈子,九阿哥便气不打一处来,清雅倒是无意,“咱们不是最爱赚银子么?皇阿玛都下了金口让咱们富起来了,咱们这可是奉旨捞银子,嗯,做个名副其实的富贝勒吧。”

    九阿哥一听,也不怒了,“嘿嘿,爷的儿子就是厉害,一出马就给爷捞了个带这么好的封号的贝勒爵。不错不错……”

    清雅躲在一旁,悄悄地翻了翻白眼,男人,真是幼稚!

第一一七章 年氏杀机(二更)

    三月里,春意盎然,京里陡然之间热闹了起来,一夜之间,大街小巷里处处都可见到飘着香风的女眷马车。三年一度的选秀又要开始了。

    自打年节过后,康熙爷大封诸子,一下子多了好多王爷贝勒的,那侧福晋的位置便一下子多了起来。稍微有些身份的姑娘,都眼巴巴的瞅着。

    清雅坐在小花园子里,如今那桃花开得正是好。谷雨摘了些,泡了花茶,配着那杏仁饼,是再美好不过了。蝈蝈去了上书房,蛐蛐被外公鄂伦岱接了去,如今在佟府里练拳习武,玩得是乐不思蜀。

    元宝是个爱清静的,虽然还是个小不点儿,却已经爱上了画画,每日里弄得跟只小花猫似的,却又不哭不闹,最是好养。

    “清雅姐姐,瞧着你这样的日子,小蝶真是羡慕得紧,尤其是元宝,真真的可人疼。”

    清雅看着面前一身粉白色汉裙的年小蝶,捂着嘴笑了笑。一两年未见,她已然全长开了,书卷气夹杂着少女的清新味道,让她有着不输京中任何一个女子的气质,就是当年号称京中第一美女的钮钴禄?云曦,也不及她浑然天成的清纯仙气。

    年羹尧是个有些狂妄的莽夫,却不想他的妹妹,竟然好似那精雕细琢的玉娃娃一般,让人忍不住想要金屋藏娇。不得不说,四阿哥真是一个极其有艳福的男人。

    “小蝶妹妹不用羡慕,下次见面,我就得唤你一声小四嫂了。到时候,你想生几个元宝,都直管与四哥要去。”

    年小蝶想到瞥到的四阿哥那俊毅的侧面,忍不住羞红了脸。

    “清雅姐姐,你若是再说,那我可恼了,再也不登门了。”她说着,抽出了帕子,捂了捂脸,扭过头去,眼神闪躲的看着那桃花林。

    “小姐,你不是说要问问九福晋关于那钮钴禄侧福晋的事么?”棋书见自家小姐面皮薄,这茶也喝了,花也赏了,就是半晌入不到正题上,忙开口说道。

    年小蝶一听,点了点头,有些迟疑的问道:“姐姐可知道那钮钴禄侧福晋?小蝶初来京城,对四爷府不甚了解。前些日子,在一次花宴上遇到了钮钴禄侧福晋,聊了几句,倒是有些不好相与,听说她是四爷府里最最得宠的。”

    清雅心中冷笑一声,任你再清纯的外表,其实还是心机颇深。她倒是不信了,凭着年家对这个老来女的爱惜程度,她会不知道府中各人的底细,怕是九阿哥与云曦之间的纠葛,自己与云曦之间的过节,早就摆在她的桌案上了。

    不过,这内宅女人,谁不是利用来,又利用去的,就是她对年小蝶,也从一开始便是不单纯的。

    “可不是。”清雅神色暗了暗,瞧了瞧四周,又像是介意元宝在场似的,小声的对年小蝶说道:“不瞒妹妹说,那钮钴禄侧福晋的确是个有手段的,别看你姐夫现在待我这样好,就是当年,他也是迷恋那个女人的。四哥自然是不会例外的。说起来,她总是有些旁人没有的手段,让人防不胜防,一不小心,便着了道儿,妹妹进府之后,可要多加小心。”

    年小蝶倒是没有想到清雅竟然会如此坦白,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心里便对那清雅多信了几分,实在是他们的相遇是在太过巧合,不似作伪,再加上九福晋说话的确比旁人要直爽不少,像来是没有那许多的弯弯绕绕。

    不像那日花宴她遇到的钮钴禄?云曦。说实在的,若不是钮钴禄氏梳着妇人的二把头,她是绝对不敢相信这已经是一个生过五个孩子的女人了。她看起来甚是年轻,甚至说是自己的妹妹,都不为过。

    她容颜甚好,又谈吐风趣,见多识广,让年小蝶忍不住有些遇到的劲敌的微妙之感。四爷宅子里有这等风姿的人在,她年小蝶若想出头,岂不是困难重重,有负哥哥所托?

    而且那钮钴禄氏瞧着她的眼神也甚是奇怪,那是一种仿佛已经看透别人命运的悲悯感,像是羡慕什么,又像是在可怜着什么。嘴里说着想来日后多亲近亲近,眼神里却看不都一丁点儿的亲近之感。

    这种感觉让年小蝶感觉十分的不好,不过都是侧福晋罢了,凭什么她便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二女正说着话儿,谷雨轻手轻脚的走了上来,朗声说道:“福晋,小王太医来诊平安脉了。”

    年小蝶闻言正欲回避,被清雅拽了拽,“妹妹别走,小王太医医术甚是高明,你先头里不是还说想给四哥多生几个元宝么,正好趁此机会诊上一诊。也好早日得个哥儿,站稳了脚。”

    年小蝶瞧着清雅眼神清澈,是真心实意的为她考虑,心头一暖,点了点头。

    清雅唤夏满去给她取了纱帽儿,便唤了小王太医进来。

    “王太医,这是我娘家妹子,今儿个恰好来我这饮茶,还劳烦王太医给瞧瞧,我这妹子身子可好。”

    王太医点了点头,拿出一方帕子覆盖在了年小蝶的手腕上,搭了搭手指,沉吟片刻,面色不豫。

    年小蝶瞧着他那样子,也不顾男女大防,闭口不言之事。

    “太医,小女可是有不妥之处。”

    王太医叹了口气,“不瞒姑娘说,依在下看,姑娘你怕是中了毒,这毒十分的阴狠,于子嗣有十分大的妨碍。姑娘此前尚未发育成熟,大夫难以诊断出来。如今想来进去了情动之期,药效初现。不过在下并非专精此道,姑娘还是另寻高人确诊为好。”

    自打从那花宴回来之后,年小蝶便请了教养嬷嬷,细细的教她男女后宅之事,万不可被那钮钴禄?云曦给比了下去。这太医说的情动之期,怕指的是她做的那一场酣畅淋漓的*梦吧,想到这里,她忍不住脸上一阵爆红。再想到这个毒的阴狠之处,又忍不住小脸蛋儿青一阵白一阵的。

    想到这里,她再也坐不住了,顾不得失礼,朝着王太医与清雅匆匆的鞠了一躬,说道:“今日之恩,小蝶来日谢过。如今小蝶有要事在身,便先走一步了。”

    清雅拍了拍她的手,“妹妹莫急,这毒如此诡异,怕是非常人所为,妹妹可得好好想想,切莫再着了道儿。我们爷认识的人多,待他回来,我会让他帮忙打听擅长解毒的大夫的。”

    年小蝶眼眶一红,重重的拜过,带着棋书,匆匆离去。

    待她走后,清雅瞧了瞧一旁的王太医,伸出手腕,今儿的确是她诊平安脉的日子。

    “王太医,你可瞧得出,那姑娘中的是什么毒?”

    王太医低声说道:“不瞒福晋说,在下瞧着是蛊毒,这蛊像是专害妇人子嗣的阴毒之物,倒是无法判定是何时中的毒。”

    清雅满意的点了点头,与当初她在广州初次见到年小蝶时,判断的结果是一致的。

    “可有法子解?”

    王太医摇了摇头,“这蛊毒是苗疆之物,普通的大夫是诊都诊不出的,我当年曾随着万岁爷走南闯北,方才有幸知道些皮毛。”

    待到晚膳过后,一只雪白的信鸽悄悄地飞进了九阿哥府邸。

    清雅解开那信,一瞧,上面堪堪只有四个字“生死之仇”。

    清雅满意的笑了笑,棋书办事就是妥帖。这下子,钮钴禄?云曦怕是要忙得脚不沾地,再也没有时间出来四处蹦跶了。

    原来那年小蝶回到府中之后,立即让她的父兄悄悄地寻了好些名医前来诊治,大多数的大夫都说她身体康健,只有少数那些见多识广的,方才与那王太医说的一般,她的确是中毒了。

    这大夫的水平虽然有高下之分,但是数人诊断出同样的结果,自然是可信的。她怕是此生难有健康的子嗣了。想到这里,年小蝶不由得悲从中来,她尚未出门子,一个普通的闺阁女子罢了,怎么会有人如此的阴毒,要如此害她。

    年羹尧摸了摸妹妹的脑袋,说道:“小蝶,你别着急,天下名医如此之多,总会有人知道这是什么毒,能解了它去。只是这害你的人到底是谁,你心中可有数?你接触的人不多,而且又十分的谨慎,莫不是那个九福晋害你的,不然怎么偏偏在她那里发现你中毒了。”

    年小蝶一愣,摇了摇头:“九福晋待我有救命之恩,而且我要嫁入的是那四阿哥府,九福晋绝了我的子嗣,于她有什么好处?她虽然性子直爽,但是个聪慧的,万万不会做那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今儿个恰好是那王太医来给她诊平安脉。我又说了想要子嗣的话,她方叫那王太医为我诊断的。她若害我,只需等着看好了,何必有让王太医告诉我。”

    年羹尧一听,也是这个理。“那还有谁?”

    棋书抬头看了年羹尧一眼,欲言又止,想了想,又垂下头去。

    “棋书,你说,小姐最近都去了哪里,见过哪些可疑的人?”年羹尧是何等眼尖之人,棋书又故意让他瞧见,好有个说话的机会,正是一拍即合。

    棋书张了张嘴,有些迟疑的说道:“许是奴婢记错了,前儿个小姐去参加了一个百花宴,遇上了钮钴禄侧福晋,她说与小姐一见如故,请小姐吃了块那种洋人吃的点心。”

    年小蝶一惊,也猛的记起来了,的确,她瞧着那点心十分可爱,又不是钮钴禄氏的地盘,便放心的吃了,难道是……

    年小蝶想要再问棋书,可是她也只记得这么多了,哪里还有什么细节可言。

    棋书瞧着先前失魂落魄,如今满面杀机的年小蝶,在心里叹了口气,其实就算没有糕点,也会有茶,有帕子,有异样的香味,无论如何,这黑锅,钮钴禄?云曦那是背定了。

    好在,主子并没有让她出手伤害年小姐,反倒是将她中了蛊毒的事情暴露了出来,让她有了一线生机。真不算是那绝情绝义之人。而她的弟弟,听说小小年纪已经考上秀才了。想必在她的有生之年,还能够看到他骑着高头大马,为父母报仇雪恨的那一天!

    若是真有那日,她就算做一辈子棋书,就算让她去害人,也是在所不惜。

第一一八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四阿哥府的一隅,香气缭绕。与东边花园子里那一阵阵的欢声笑语比起来,这里就像是关押犯了错的女人的小佛堂一般,极度冷清。

    钮钴禄?云曦跪在蒲团上,虔诚的念着佛经,她面前的火盆里,往生经已经化作了灰。

    一个瘦小的小男孩,窝在奶娘的怀里,静静地看着这个他应该唤为额娘的女人。听下人们说起,她曾经美貌多金,像是一只最美丽的花蝴蝶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眼光,就连那个一直板着脸的阿玛,也十分的宠爱她。

    可是,他却感觉不到她身上有半分的美好。

    她其实是十分好动的,在两个弟弟尚在人世的时候,他们兄弟三人,常常躲在窗檐子底下,看她在跳舞。她跳得十分的奇怪,一点都不像嫡额娘寿宴时请的那些名伶,身段优雅;她手脚乱舞,像是那在地上抽搐,口吐白沫的累瘫了的马。

    他清楚的记得有一次,阿玛来到了院子里,额娘穿着露出白花花的胸脯的黑色纱衣,抱着一根大柱子,给阿玛跳了一曲。可是阿玛当即便黑了脸,骂了一句“伤风败俗”,便拂袖而去。从此之后,额娘便再也不跳了。只是设下了佛堂,念着经,要知道这个府里的女人,为了入阿玛的眼,十个有九个,都是向佛的。

    阿玛对待他们兄弟三人,总是十分奇怪。他们三兄弟长得那是一模一样,连额娘自己都分不清,曾经她为了在阿玛面前展现慈母的样子,给兄弟们轮流洗澡,结果他一个人被洗了三次,两个弟弟却在一旁哇哇的哭。她的指甲很长,上面甚至有好看的花,散发出一股迷人的香气,可是他却十分的不喜欢,因为那指甲刮得他身上直发疼,那时候他在想,额娘没有给弟弟洗澡真好。

    阿玛总是看着他们,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他听奶娘说过,在皇家里,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是不能够继承爵位的。这就是为什么他们讨厌双生子。

    在两个弟弟快要死的时候,他以为额娘会拿出仙水救他们的。还小的时候,为了让他们比一般的孩子要聪明好看一些,额娘都给他们喝仙水。可是到最后,额娘都没有拿出来。那天,他听到额娘喃喃自语,这样,大儿子便有一拼之力了。

    可惜,他最后腿有些微跛,额娘给他吃了很多药,也不见效,渐渐地,额娘看着他的时间越来越少,到最后,再也不想看他了。

    他曾经见过嫡额娘对弘晖哥哥,那是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摔了。他也好想要一个那样的额娘。

    突然之间,砰的一声,那火盆子被人掀在了地上。小男孩收回了思绪,望奶娘的怀里缩了缩,奶娘低着头,一声也不敢吭。只是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钮钴禄?云曦从来都没有如此气愤过。

    为什么?明明她就是穿越女主,明明她不但有空间,还人见人爱。她开了铺子,成了风靡京城的时尚人物,她嫁进了标准男主四四的府邸,她甚至像所有的穿越女主一样,生的不是龙凤胎便是双胞胎。

    可是,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九阿哥不要她了,四阿哥也开始讨厌她了。她的龙凤胎成了别人的孩子,她的三胞胎就只剩下了一个,还是个有疾的。直到小年糕进府了,她都没有实现后宫三千宠爱在一身的目标。更可气的是,她连修真都不行了,她一辈子都只能够陷在这个深宅内院里,害怕什么时候,便成了空间取款机,这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她恨,她真的恨!她一想到佟佳?清雅手里的空间,一想到太子妃那个重生女,她便恨意滔天。她们都是她人生中的变数,是阻碍!

    东边的唢呐声响起,炮竹轰鸣。当初她入四阿哥府的时候,不过是一顶小轿便抬了进来,悄无声息。

    可这小年糕入府,四阿哥却给足了她面子。明明不过是个侧福晋而已,婚礼却和娶嫡福晋一般热闹。那年小蝶的嫁妆铺满了整个院子。可以预见,她将是怎样的受宠。

    云曦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扭过头去,狠狠地瞪了奶嬷嬷一眼,“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把小阿哥抱下去。”

    奶嬷嬷一惊,颤抖着双腿,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那年小蝶不过是有个哥哥在背后撑腰罢了,没有什么好神气的,而且她注定生不出一个健康的孩子。自是不是妨碍。倒是她那个嫡亲的妹妹,钮钴禄?云眉,竟然像是天生便与自己有仇似的。不但不亲近她这个亲生的姐姐,反而倒像了嫡福晋那边,真是个白眼狼。

    弘晖都没有死,再过两年,云眉却要生弘历了。不行,她一定要赶在云眉前头,生下弘历。

    想到这里,云曦心里安定不少。她坚信,上帝让她高考过后便突然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绝对不可能是让她来受苦的,她的好日子,一定还在后头。

    “主子,嫡福晋要您过去,说是要去新房见一见年侧福晋。”一个小丫头畏畏缩缩的伸出了头,低声禀道。

    云曦心头一梗,那年侧福晋明明是后进门的,按说应该明日里大装了给她们敬茶,现在倒好,乌拉那拉氏是想借此机会,给她一个下马威么?

    云曦甩了甩袖子,没好气的跟着那丫头走了过去。强龙不压地头蛇,如今她刚失了孩子,正是需要休养生息的时候。犯不着与那没福命的小丫头较劲。

    这才一走到东边的栖蝶院,她就忍不住想要咬牙切齿,一眼望去,满目都是红色,虽说不是正红,却也差不离了,可见四阿哥的用心。

    那院子里,宾客盈门,不过是娶个侧福晋罢了,阿哥们却来得真真是不少,连她最厌恶的九阿哥与佟佳氏都来了。

    她一进院子,众人的眼光便集中在了她的身上,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云曦一怔,低下头去,这一看,恨不得拔腿便离去。她先头里在小佛堂里为两个孩子祈福,为就是为了让四阿哥看到她在这样日子的悲痛,心生怜意。

    却不想让贴身丫头三请五请,四阿哥人影都没有见到一个。她一身素色,身上还沾了些烧经过后的纸木灰,与这喜气洋洋的场景实在极度的不相匹配,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四阿哥该不会觉得她特意是来给钮钴禄氏寻晦气的吧,云曦抬起头来,看了看四阿哥的脸色,果不其然,他面色发黑,隐隐有怒火。

    云曦垂了垂头,快步的走了进去。清雅与圆宁等福晋见状,也笑吟吟的跟了进去,有好戏看,不看白不看。

    新房里,年侧福晋已经挑掉了红盖头。嫡福晋乌拉那拉氏以及侧福晋佟元雅相伴左右。

    “年妹妹今儿个可真好看,姐姐瞧着四爷一会得被迷得找不着北了。”

    云曦话音刚落,却见那年小蝶两眼红得跟兔子似的,糯糯的说道:“小蝶到底是官家女子,哪里会像那些狐媚子;爷就是那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又岂会耽于女色。姐姐言过了,小蝶万万不敢做那没有妇德之事。”

    乌拉那拉氏见状,正了正颜色,说道:“小蝶妹妹不用忧心,钮钴禄妹妹平日里便是这样,提前给你些训诫,也都是为了你好,千万别伤了姐妹和气。日后要一起好好服侍爷方是。”

    在场的福晋们忍不住憋了笑,看来这钮钴禄侧福晋的确是恃宠而骄的,这嫡福晋都还没有训诫呢,她倒是开始了,不过这年小蝶看着较弱,不愧是权臣之女,果然不是省油的灯,还是乌拉那拉氏福晋大度。

    云曦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她在现代的时候,也参加过不少哥哥姐姐的婚礼,说新郎被新娘迷住了,那不是极好的话么,怎么到了这里,便被这些女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得不成样子了。

    “年妹妹别误会,我这人就是嘴拙,但是心却是好的,年妹妹身子康健,一定能为爷开枝散叶!”这下总该没有错了吧。

    谁知道那年小蝶一听子嗣的话,顿时怒火中烧,认定钮钴禄云曦今儿个便是来找不痛快的。明明给她下了那么狠的毒,今儿个却在她的大好日子,跑来伤疤上撒盐。

    想到这里,年小蝶娇娇地说道:“小蝶从小体弱,若是能像钮钴禄姐姐一般,多子多福,看着他们娶妻生子,那便是女人最大的福气了。”

    “可不是,我就等着给我们家弘晖娶媳妇,抱孙子呢,小蝶你这话说到我心坎里去了。虽然我只得了弘晖一个,但是他健健康康的,我也就不奢求了。”

    云曦只觉得一口气憋在胸里出不出来,这两个女人看来是站在同一阵线要对付她了。既然年小蝶对她的示好视而不见,硬是要站在她的对立面,那日后落魄了可别来求她:“今儿个是年妹妹的大好日子,姐姐就不多打扰了。年妹妹日后有了身子,可得小心些,要健健康康的生下来,方才是好呢。”

    这话一出,年小蝶对是她下毒之事,已然是有八九分的相似。她哪里想得到,云曦只不过是因为知道她生不出健康孩子,想着到时候她来求药,再出今日之气。

    只不过这现场除了清雅,无人能够体会她话中含义。只当她是警告而已,一下子在场的女人便变了脸,纷纷安慰起大喜之日被人如此对待的无辜的年小蝶。

    在无人瞧见的地方,清雅勾了勾嘴角,人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四阿哥府的大戏就要开演了,等到年小蝶怀孕之时,那毒便绝对掩盖不住,到时候最有可疑的人是谁,当然是今儿个嚣张的钮钴禄?云曦。

    年小蝶为了脱罪,不用人教,都会将那罪名推到云曦身上去。这便是今儿个她为什么一再激怒云曦的缘故。

    兵不刃血,坐山观虎斗,是为上上策!

第一一九章 你方唱罢我登场

    刚从四阿哥府里回来,尚未歇一口气,便见那谷雨上前禀道:“福晋,弘暲阿哥生病了。”

    清雅一愣,自打给他悄悄的用过了那灵水,弘暲便日渐康健,虽然尚未胖起来,但已经比平常的孩子要结实得多了,怎么之前都不生病,如今倒是一下子就病倒了。

    “可请太医瞧过了?爷去接蛐蛐了,现在不在府中。”

    谷雨一听,这家主不在,若是出了什么事儿,那便是福晋的责任,越发的打起了精神。

    “已经拿了府里的帖子,请了王太医了,说是瞧不出什么毛病来。周格格已经哭得不成样儿了,欲去请那青云观的倒是给做做法。”

    清雅眯了眯眼,心中已有了计较。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刚在四阿哥府里看了一出好戏,这周格格便忍不住跳上台来,要自导自演一出了。

    “走罢,咱们且去瞧瞧,让奶嬷嬷管好蝈蝈和元宝,别让他们出来,这府里乱着呢。”

    周格格以前到底是个得宠的,又生了这府里唯一的一个庶子,那住所自然是与旁的不同,便是比那郎侧福晋的院子,也是不得差的。

    而且她过去曾是那烟花女子,的确别有一番见识。只是这一进院子,便有了那花街柳巷之感,实在是绕得人眼花,对不起她出污泥而不染的小白莲的称号。

    王太医一瞧见清雅走了进来,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眨了眨眼,九福晋哟,您可以快点把这个女人拉开么?在下的袍子被她抹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还夹杂着脂粉气,回去了家中恶妇非得让在下跪算盘了。

    清雅定睛一看,那周氏果然哭得相当凄惨,这弘暲还在床上躺得好好的呢,就哭得跟丧了似的,也不怕晦气。

    “周格格,男女授受不亲,别丢了九阿哥府的体面。”

    周格格讪讪的缩回手去,拿出帕子抹了抹脸,“福晋,弘暲小阿哥不知道怎么搞的,昏迷不醒了,王太医也瞧不出什么病来。妾担心是不是被什么给迷住了,便想请那道士来给做做法。还望福晋一切以小阿哥为重。”

    清雅也不理会她,直走到床边,看了看弘暲。

    只见他面色正常,像是睡着了似的,与那常人无异。清雅悄悄地空间里滑出一颗针,扎了扎他的手指,只见他一动也不动,竟然全然没有了知觉。

    弘暲比蝈蝈还要小上几个月,这么豆点大的孩子,自然是不会有如此忍耐的能力的,想来是真的失去意识了。

    清雅皱了皱眉,问王太医道:“太医,这小阿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太医瞧了周氏一眼,悄声说道:“在下也瞧不出毛病了,这小阿哥脉象平稳,也不知道怎么好端端的,竟然像是中了麻佛散一般。”

    “谷雨,送王太医回府。”

    周氏听了此话,竟然一动也不动,显然并不在意是否有太医在场。

    “周格格,小阿哥生病了,本福晋也是忧心忡忡,只是你可知道大阿哥为何被拘?那正是因为镇魇之术,如今京中还有哪个府里,敢请人作法。你这是要给咱们府里招祸么?”清雅给弘暲掩了掩被子,扭过头去,对周格格说道。

    周格格一听,心中大定,这福晋果然如她所料一般,不予许道士上门,不过她们早有对策。

    “还望福晋能够体谅妾的一片慈母之心。既然无法请高人作法,那还请福晋允许那高人给算上一卦,妾也是九阿哥府中之人,弘暲小阿哥也要府中庇佑,妾绝对不会做出给府里招祸的事情。”

    请道士作法是假,算卦方才是真的吧。

    清雅眯了眯眼,这周格格与完颜格格终究不是个聪明的,安安分分的在府里待着多好,她也不是那种苛责的主母,比起一些府中经常打死发卖妾侍,刀光剑影的生活,她们要幸福多了,只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

    “你且记得今**说的话,万莫声张,不然府里的人有样学样,本福晋可就不得不严加惩戒了。”

    周格格大喜过望,没有想到福晋竟然这么好说话,一下子便中了她们的计。她忙不迭的点了点头,唤来自己身边的大丫头,悄悄出了门子去了。

    清雅摇了摇头,那卦象她们怕是早就准备好了罢。

    “待会爷回来,我会告诉他弘暲的事情的。你且好生看顾着。”

    周格格此番心情大好,哪里还能不点头称是。弘暲,弘暲便是她的依仗,有了弘暲,在九阿哥眼中,她便是与众不同的!只是她的弘暲,值得更好的!想到这里,她越发的神采奕奕,全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希望之光。

    这人怎么就没有学聪明呢?前番她听了云曦的教唆,在后宅里兴风作浪,却被郎格格与陈格格给摆了一道,到如今却一点长进都没有。

    说起来,她如此单蠢,倒真不像是在那地方历尽千帆的女子。

    清雅抬了抬裙摆,带着谷雨回到了念德堂。

    此刻念德堂里灯火通明,隔得老远的便听到蛐蛐的欢笑声,这孩子越发的野了。不过也好,有他在,蝈蝈才像是一个真真的孩子。

    过去的清雅是怎么都不会想到的,自己会因为站在院子门口,听到孩子的嬉戏声,便会幸福得想要流泪。或许,这是只有当过母亲之后,方才能体悟得到的吧。

    九阿哥站在院里,伸开双臂,蛐蛐与元宝一个接一个的拽着前头人的衣角,疯狂的躲避。蝈蝈站在哪里,忽地朝左边迈了一小步,等两个弟弟随着一动,却又猛的朝右边跑过去,连平日里最安静的元宝,看着自己差点儿要被哥哥抓住,都兴奋得尖叫起来。

    清雅笑了笑,原来是在玩老鹰捉小鸡,那会儿在广州,整个府里就只有他们几个人,空闹闹的,最是适合玩耍。不过那时候元宝还小,都是她与九阿哥带着蝈蝈和蛐蛐一块儿玩。元宝便由谷雨抱着,在一旁瞧着直流口水。

    见到清雅进来,九阿哥赶忙住了脚,喊道:“不玩了不玩了,你们额娘回来了,赶紧和她一块儿去吃桂花酒酿蛋,如今温度恰好。”

    一听到有吃的,孩子们也高兴起来,忙不迭地下去净手去了。

    九阿哥满意的点了点头,孩子们虽然闹腾,但是教养都是极好的。

    “媳妇儿,怎么瞧着你脸色不好,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弘暲昏迷了,王太医瞧不出什么毛病来,他瞧这症状看起来像是中了麻佛散,你且去瞧瞧吧。”

    九阿哥眯了眯眼,王太医绝对不是什么信口开河之人,麻佛散那不是麻药么?

    他叹了口气,说道:“那到底是我儿子,我先去瞧瞧,你带着孩子们吃酒酿吧。你阿玛特意让我捎过来的。说是你当年身边的老嬷嬷亲手做的。”

    清雅点了点头,“你也别太担心了,我去的时候,给他喂了颗解毒丹,应该是无甚妨碍的。”

    九阿哥眼底有些湿润,朝着清雅拱了拱手,也不多言,便去瞧弘暲了。

    弘暲还是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九阿哥捏了捏他的手,毫无反应,再搭了搭脉,却是脉搏平稳有力,看来果然如同清雅所说的一般。

    适才在念德堂里,三个孩子都健康可爱,如今这一个却生死未明。饶是九阿哥与他相处的时日不多,也到底断不了那血脉联系。

    “周氏,你就是这样照顾本阿哥的儿子的么?”

    周格格一愣,赶忙跪倒在地,这样的九阿哥她何曾见过,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拉着她的小手,将她拢入怀中,好言好语的安慰她么。枉费了她用了最好的香氛,最好的脂粉。

    半晌周格格突然回过神来,不对,她今儿不是要邀宠的,她是要为她的弘暲谋上更好的前程啊!

    想到这里,周格格不由得悲从中来,就是那抹了葱的帕子,都顾不上了,两行清泪就这样滚滚地流了下来,“爷,妾身的确对二阿哥是掏心掏肺啊!只是妾身已经请高人算过了,他说二阿哥与妾身已经没有了母子缘分。若是继续留在这里,便会一直身体虚弱,直至早夭。妾身也不想听信那人的话,只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为了二阿哥好,就是让妾身去死,妾身也是甘愿的。”

    这天下大多数母亲果然都是一心一意疼自己的孩子的,只有他的母亲……

    九阿哥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他本来就不想将弘暲放在周氏身边养着,她鼠目寸光,将好好的一个儿子都给养废了。这宫中低位份的嫔妃不得亲自教养儿子,果然是有道理的。对比福晋的三个儿子,便知道,这孩子养成什么样儿,终归还是要看母亲的见识。

    “那把弘暲记到福晋名下吧。”

    周格格一愣,这……她可是要将自己的儿子送给别的女人养呢,九阿哥怎么可以二话不说,便将他的儿子给划出去了,还是划给福晋,福晋已经有三个亲生的儿子了,她的弘暲若是送了过去,那还不是羊入了虎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绝对不行!

    想到这里,周氏忙不迭的开口道:“爷,这不行!”

    九阿哥勾了勾嘴角,“哦,不是你说二阿哥不能留在你身边么,如今爷给了他一个好去处,抬了他的身份,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周氏喉头一梗,焦急万分,这该怎么说?

第一二零章 周格格的野望

    周氏初进府的那阵子,只觉得自己从地狱一下子到了天堂。

    曾经她也是富家的女儿,只是后来家道中落,被那狠心的父亲给卖到了窑子里。她自小声音婉转动听,任谁听了她的歌声,都要夸她一句“百灵鸟儿”。

    她早就不记得自己姓甚名谁了,那老鸨姓周,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有人无人的时候,都像是看着一堆金子似的,贪婪的看着她。她给她娶了个花名叫“百灵”。从此之后,她便成了那绮红楼里最红的歌姬。

    人人都争相的来看她,有舔着老脸流着涎的老商户,有一瞧着便是被掏空了身子的纨绔子弟,这些人她一个都看不上。可是又有什么办法。等到她年华最好的时候,老鸨决定要拍卖了她的第一夜。

    那日她穿着大红的纱裙,像是摆在货台上的鱼肉,任由那些恶心至极的人,用臭烘烘的银子来砸她,砸碎她所有的尊严。那场景,如今想来,还让她有呕吐之感。

    老天爷似乎听到了她的祈祷之声,在那一夜,竟然罕见的来了两位俊俏公子,其中那位穿着白色长衫的,比寻常男子要矮上几分,异常的清丽,明眼人一瞧,便知道她是女子;而另一人,美得就不像是那凡间的人,那样的人,只有在梦里才能够见到。

    有一件事,是周氏即便站在所有的妾室面前,都能够抬起头来说的事情,那便是,在她嫁给他的一天,他们是穿着大红的衣衫的,当知道他的身份之后,她忍不住骄傲万分,她是第一个穿着红衫洞房的妾室。

    九阿哥许是看在那女扮男装的云曦姑娘的份上,待她十分的好。而她也使出了浑身的解数,一举获得了宠爱,甚至还未他诞下了唯一的庶子。只可惜,虽然府里的人都尊称她一句格格,但是她到底是知道,她与完颜氏、郎氏那等正经指到府里的格格,多少是不同的。

    无论过了多久,她那不堪的经历,就像是烙印一般,永远的钉在了她的身上。她只是一个未上玉碟的格格,即便是生子有功,也永远得不到侧福晋的位置。她的弘暲,也永远只是一个青楼ji子生的孩子。

    同样是九阿哥的儿子,为什么他就与福晋生的儿子差那么多呢?

    每每想到这里,周氏就觉得自己的心像刀割一样的疼,她恨,恨自己的父亲为什么那么狠心,要将自己卖进那种火坑;她恨,恨钮钴禄?云曦为什么许诺她给她换个身份,却在她异常听话的时候,完全忘记了自己的承诺;她恨,恨九阿哥为什么在最宠爱她的时候,都没有给她一个好的出身,这么想来,那个人从来就没有多少爱意吧;她恨,恨福晋为什么一进府便夺了爷全部的注意力,这一切难道只因为她有一个高贵的身份?

    她的弘暲,是绝对不可以再步上她的旧程。

    于是她下了药,害得这府中除了福晋之外,唯一的满洲大姓的完颜格格,再也没有了生育的能力;这样,她的弘暲便有了最有力的养母,能够与在她与完颜氏的支持之下,与福晋的儿子抗衡。

    完颜氏有了小阿哥,又是满洲大姓,那九贝勒府剩下的那个侧福晋位置,她便十分的有希望了。如此送上门的好事,她怎么会不同意?

    想到这里,周氏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她抬头看了看九阿哥,镇定地说道:“福晋身边已经有了三个小阿哥要照顾,而且大格格又将要婚配了,妾担心增加了个弘暲,会累着了福晋;再加上福晋进门的第一日,便说过的,她是绝对不会养别人的孩子的。”

    九阿哥闻言思索了片刻,虽然福晋会调养的孩子,他也有将弘暲放过去,与兄弟们多亲近之意。只是这周氏有一点说得对,清雅是不愿意给别人养孩子的。毕竟,他们有太多的秘密,陡然增加了一个不定因素,多少有些冒险。那府里还有谁适合养弘暲呢?

    “弘暲的事情,便交由福晋管了,她宅心仁厚,必定不会亏待了弘暲,你就放心罢。”

    周氏只觉得自己心中一片荒凉,男人什么的果然靠不住。九爷的心早就偏得无边际了,这样,她的弘暲还有出头之日么?不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爷,那道士其实还算了一卦,说是这府中又木命的人最适合抚养弘暲。这府中郎侧福晋与完颜格格都是木命的。”

    郎侧福晋已经有三个女儿了,她又身居侧福晋之位,福晋是绝对不会让她拥有男嗣给自己的儿子造成威胁的。这一点周氏敢肯定,更何况,若是九阿哥让郎侧福晋抚养,那也是意外之喜。弘暲的身份只高不低。

    九阿哥瞧着面前一步一步将话题引到自己的想要实现的目的上来,寒意陡生,这后宅的女人,果然就没有单纯的,每一步都是设计好了的。怕是弘暲这病,也是她捣鼓出来的吧,难怪清雅让他安心,她早就看出来了。

    九阿哥转了转手上的玉扳指,笑道:“那你觉得是郎氏好,还是完颜氏好?”

    周氏心中一喜,九阿哥竟然问她的意思!

    “弘暲阿哥平日里与完颜格格多有亲近,妾以为,他们是有缘分的!”周氏说完,抬头看了九阿哥一眼,只见他那勾人的桃花眼,如今却冷若千年寒潭,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手心里却直冒汗儿,他是故意引她说的么?

    说多了,便可疑了!

    只是九阿哥向来对后宅之事都十分的迷糊,好糊弄,今儿个怎么就看穿了,难道是福晋?

    周氏强打着精神,紧咬牙关,跪在地上一动不动,气氛一下子凝滞起来。

    正在这时,完颜氏提着一罐子热汤缓缓地走了进来,她眼眶微红,显然是哭过了。还刚刚进门,便开口说道:“妹妹,弘暲阿哥可好些了,我煲了些汤,多少喂他喝点吧,可怜他年纪还这么小,昨儿个还说要我带他去香山玩呢。”

    说着她掏了陶帕子,擦了擦眼,抬起头来,竟然像是才见到九阿哥似的,惊讶地说道:“爷,您怎么在这里,我还以为您在福晋那儿呢!”

    九阿哥陡然觉得,没有让敏珠进府那真是太好不过了。就这么两个女人已经够能整妖蛾子里,要是再来几个,还不要疯掉去!

    这完颜氏来得可真够巧的,既证实了适才周氏说的她与弘暲平日里便有情分,又给福晋上了眼药儿!庶子病了,都不让他来,这是在说平日里福晋对待弘暲多有苛刻么?

    幸亏他是绝对相信清雅的,不然还不误会了去。

    索然无味!九阿哥愤然的起了身,甩了甩袖子,走出门去。留下周氏与完颜氏面面相觑。

    见到九阿哥走远了,周氏像是一下子失去了全身的气力,跌坐在地上。她摇摇晃晃的站起了身子,从柜子里掏出一个小玉瓶,便想给弘暲解了那麻佛散。

    完颜氏一见,忙伸出手拦住了她,“妹妹,九阿哥可说了,把弘暲记在我的名下?”

    周氏摇了摇头,“不过已有八九分的把握了。爷好似生疑了,早知道便让你不要来了。”

    完颜氏冷笑一声,“妹妹可是昏了头了,这府里的女人可不只我完颜一个,既然没有十分把握,那还是等到关键时刻,再让弘暲醒来吧,反正不过是麻药罢了,伤不了身子的。弘暲日后便是我的亲儿子,难不成我还能害了他不成?”

    周氏手一抖,看了看床上的弘暲一眼,心里一阵酸楚,以后,他便是别人的孩子了。想到这里,她有气无力的对完颜氏说道:“姐姐,今儿个天色不早了,你便先回去吧。”

    完颜氏点了点头:“妹妹我知道你心里不好过,一天都没有吃什么东西了,那汤我是用老火慢炖的,你好歹用一些,我便先回去了。你放心,我们以后便是一条船上的人,弘暲便是我们的希望。”

    “嗯。”

    完颜氏走出门去,看了看屋子里那昏黄的灯光,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心中一阵轻松。

    静幽的小路上,大丫头松枝手里头的灯笼一晃一晃的,像是好看的萤火虫,照亮了往生之路。

    自打她小产之后,便将身边的人都换了,松枝这丫头极为聪慧,是上天送到她身边的助力。

    陡然之间,完颜氏只觉得眼前的路一黑,之间那松枝吹灭了灯笼,拉着完颜氏的手躲在了一棵大树背后。

    完颜氏一惊,刚想出言呵斥,却听见远远地走来了两个姑娘,竟然是福晋身边的大丫头,夏满和夏芒。

    那夏芒嘟着嘴,一副嚣张跋扈的样子,没好气的对着身旁的夏满抱怨道:“此次真是便宜了那个完颜格格了,九爷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非要把二阿哥给她养去。也太不为福晋考虑了,那二阿哥虽然瞧着像是身子不好的,但是到底是个阿哥,又不是个丫头片子。说起来,这府里做主的还是爷,我们福晋瞧着风光,其实也是够委屈的。”

    夏满一听,住了脚,呵斥道:“主子的事情,是你能够议论的吗?这事情既然还没有公布,那便是没有发生的事情。下次若在听你编排主子,我便禀了谷嬷嬷,狠狠地罚你月钱!”

    “好姐姐,别生气,这么晚了,若不是我们要去给蛐蛐小阿哥寻那个小皮球,哪里会有人经过这里,肯定不会有人听到的,好姐姐,我就是口没遮拦的,你便原谅我一回吧,谷嬷嬷是个严厉的……”

    渐渐地,二人越走越远,完颜氏静静的站在大树下,忍不住畅快淋漓的大笑起来。

    夜,黑漆漆的,像是凶猛的野兽,唱着罪恶的歌……

第一二一章 真死假死(二更)

    九阿哥喜滋滋的站在一面西洋穿衣镜前,看着身上新制的紫云英色长衫,如今已然是初夏时节,府里纷纷在赶制这一季的新衣。

    此前福晋为三个儿子每人缝制了一套一模一样的,那衣衫针脚紧致,还带了些西洋风格,让人瞧了好生羡慕。他就知道福晋绝对是不会忘了他的,镜中的自己,风流倜傥,好一个翩翩佳公子,与坐在身后,微笑着看着他的福晋站在一起,可不是神仙眷侣般的一对。

    “媳妇儿,你是不是原谅我了?嘿嘿,我今夜可以睡到床上去了么?”自打从了敏珠那事之后,他便一直睡在床边的小榻上了,有时候夜里他会悄悄地爬上床,结果都被清雅给狠狠地踹了下来。如此好的气氛,此刻不问,还待何时?

    清雅也不接话,伸手扔了一块白色鱼形玉佩给他,说道:“从那里寻出来的,有避暑的功效。”

    他们不愁吃不愁穿,为了掩人耳目,甚少使用空间。就算用了,也都说那里那里的。

    九阿哥还想努力一把,便听到门外传来了一阵嘈杂之声,“发生什么事情了?”

    得了,又错过好机会了。

    “禀贝勒爷,完颜格格身边的松枝来报,说周格格她……悬梁自尽了!”

    九阿哥与清雅对视一眼,这周格格悬梁自尽,怎么是完颜格格身边的人来报?

    “让松枝进来。”

    松枝是个十五六岁的丫头,脸上有着不同于常人的镇定,她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淡定的回禀道:“今儿一早,我们格格担心弘暲小阿哥的安危,便和奴婢一道去了周格格的院子,这推开门一看,只见周格格悬在梁上,身子冰凉,已经没气了。我们格格吓了个半死,赶紧将弘暲小阿哥抱回了院子,这才遣了奴婢前来禀告。”

    清雅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周格格院子里的人呢?都死了么?主子出了事,他们也不知道。”

    松枝摇了摇头,“这个奴婢不知。”

    周氏的院子里,露水滚在草地上,闪闪发亮,漂亮的黄鹂鸟儿站在架子上,欢快的唱着歌儿,一切都显得生机勃勃,只是这院子的主人,已经不在了。

    清雅与九阿哥走进内室之时,丫头们已经整理了她的遗容,将她好好的安置在床上。九阿哥伸过头去一看,忙不迭的伸出手,捂住了清雅的眼,“媳妇儿,你别看了,别吓着了。”

    清雅无语的点了点头,她又不是非看不过。不过九阿哥忘记了么?她可不是什么后宅的弱女子,她是在战场上斩过万人头颅的猛将!

    周格格的大丫头绿蕊畏畏缩缩的匍匐在地上,显然知道这件事情自己绝对脱不了干系,那些二等丫头们或许还能留下一条小命,而她却是必须给主子陪葬了。

    清雅与九阿哥分别在主座上坐了下来。这等后宅之事,原本就该由清雅做主,九阿哥自然不会越俎代庖。

    “说吧,今儿早上你们都去哪里了?格格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好端端的便自杀了?”

    绿蕊在地上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响头,有些呆滞的回道:“早晨奴婢去给小阿哥煎药了,平日里格格不大喜欢房门口人多,她偶尔会要吊吊嗓子,却又怕下人见了嘲笑她,所以她们多是不近身的。”

    “至于格格为什么要自杀……”绿蕊扭了扭头,看了看闻风赶过来的众位侍妾,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完颜格格的身上,“格格一心想让完颜格格抚养小阿哥,她自知身份低微,给不了小阿哥好的前程,怕耽误了他,平日里便常说要死了干净,不拖累小阿哥的话。”

    清雅眯了眯眼,看了看床上躺着的已经断了气的周格格,冷声说道:“哦,我与爷可是还没有应承她呢,她倒是放心先去了,她还没有看到弘暲娶妻生子呢。完颜格格,你可不要辜负了周格格的一番信任啊!”

    完颜氏一听这话,眼泪像是不要钱的似的,吧嗒吧嗒的就往下掉,“周妹妹你且放心,平日里我们好得就像是亲姐妹一般,我无所出,日后弘暲小阿哥便就是我的亲生儿子。自打他去了我的院子之后,已经醒过来了,你就放心的去吧。”

    “你们倒是姐妹情深。我听说最后是谁给去世的人擦的脸,等到夜里的时候,那去世的人便会回去找谁。我想周格格定然还是想再见小阿哥一面的,完颜格格,你便去帮周妹妹整理整理吧。”

    众位妾侍一听,顿时都心生寒意,听闻那上吊死之人,最是难看,适才九阿哥还捂住了福晋的眼,想必是其状恐怖,完颜格格她做得了么?

    完颜氏也是一惊,“福晋,这话妾身怎么没有听说过。”她踮起脚尖,远远地往那床帘里看了一眼,跌坐在地上,双手忍不住颤抖起来,“福晋……”

    “本福晋是有心将小阿哥交给你抚养的,只是可惜了,周格格当年害你落胎之事,不知道你是否怀恨在心,于是就这么试你一试,没想到……唉……为了小阿哥的安危着想,本福晋还是另寻她人吧。”

    坐在一旁原本低眉顺眼的陈格格,听了这话,诧异的看了清雅一眼,当年那事情,她与郎氏都有参与,看来福晋并没有将事实真相告诉完颜格格,而是继续让周格格背了黑锅。想到这里,她松了一口,又将身子往外挪了一些,恭恭敬敬的只坐了半张椅子。

    清雅瞧见她这一番举动,满意的笑了笑。

    完颜格格早已视弘暲阿哥为己物,哪里肯就这么算了。

    只见她眼泪一挤,雨带梨花的说道:“那是妾身自个没有那个福命,和周格格没有半分关系。妾若是对周妹妹怀恨在心,待弘暲不好,将要天打雷劈。”

    九阿哥忍住不拿起桌上的杯子,狠狠地砸在了完颜格格的身边,“爷管你是不是天打雷劈,你发这样的毒誓,莫不是威胁我与福晋不成?这弘暲小阿哥归谁养,是你区区一个格格做得了主的么?”

    完颜氏一惊,呜呜的哭了出来。

    正在此时,帐内突然传出了一阵诡异的笑声,只见原本在那床上躺得好好的,早就没有了生气的周氏猛的坐了起来,在床上哈哈大笑。

    众人扭过头去,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那周氏不是死了么?

    陈格格仔细地看了福晋与九阿哥一眼,见他二人表情淡定,显然是早就知道此事了。心下安定大半。

    完颜格格此刻也顾不得哭了,猛地一下跳了起来,“不可能的,我与绿蕊明明将你勒死了挂在梁上,你连气都没有了,怎么又活了过来。”

    说道这里,她面露惊恐的抱着九阿哥的大腿道:“爷,爷,不好了,周格格诈尸了!不要来找我,不要来找我!”

    九阿哥见她这疯癫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来,真真是狠心的毒妇!若不是清雅突然想了这么一出,那周格格的小命还不真让她害了去!

    周氏从床上迈了下来,恶狠狠的看着完颜氏,又是哭又是笑,满目狰狞。她伸出手去,指着完颜氏的俏脸说道:“完颜氏,你真是太歹毒了。我连儿子都愿意放到你的名下,你却做出这等去母留子的事情,枉你平日里还装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如今可好,你自己都已经将自己的罪状说出来了。”

    周氏说着,跪在地上,朝着清雅狠狠地磕了响头,“福晋救命之恩,妾铭记于心。还望福晋为妾做主,要这毒妇偿命。”

    她此言一出,在场的都恍然大悟。敢情这是福晋连着周氏做了个套子,请完颜氏入瓮啊!

    完颜格格闻言哈哈大笑起来,“我有什么错!当年我可是怀了个小阿哥,若是出生了,那便是这九阿哥府的长子!可是你们都做了什么?都是周氏你这个肮脏地方出来的贱婢,害了我的孩子不说,还害得我无法生育。如今我不过是以牙还牙,夺走你的儿子罢了,你出身卑贱,若是真为了你的儿子着想,就应该自己死了干净才对,我这是在帮你。”

    说着她又转过头去,看着清雅,厉声说道:“还有福晋你!你不过是个汉军旗入满洲的,哪里比得上我完颜氏的血统,明明当初你可以帮我惩戒周氏的,可是你做了什么,你只是关了她禁闭,我知道你根本就不想我生出长子来,你当时心里可高兴了吧!”

    “完颜格格,你可知道,像疯狗一样,见人就要咬的样子,实在是难看得紧呢!”清雅敲了敲桌子,缓缓地说道。

    这完颜氏当真是不知道好歹,当初她那孩子是怎么去的,还不是因为她自己亲信他人。那会儿清雅初进九阿哥府,自己都没有站住脚跟,可没有圣母到为了她,将这府里一大半的女人都拉下水。要知道,当初涉及此事的,何止区区一个周格格而已。

    她明明点醒过完颜氏,让她自己强大起来的,可是她还是如此的不中用。难不成她还要负责老公小妾的幸福生活不成!真真是笑话!

    九阿哥蹭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拉着清雅的手,便往门外走,“来人啊,将这毒妇拉出去杖毙了,免得污了咱们的眼。”

    完颜氏闻言,满怀恨意的看了九阿哥一眼,突然拿起一旁架子上的剪刀,狠狠的朝前扎去……

第一二二章 九爷一语平后院

    九阿哥一看,更是又惊又怒。那剪刀前端极其尖锐,这完颜氏又像是拼了老命似的,猛地往前冲,拦都拦不住。他先是以为那女人是冲着他来的,没有想到,她居然直指清雅,朝着那光滑的脸蛋猛扎过去。

    在场的女人们都花容失色,一时之间抽气声不止。

    清雅镇静的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仿佛没有看到有利器直朝自己的面部扑过来一般,她这幅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淡定,让完颜氏越发的恼怒,她感觉自己所筹谋的一切,在这个女人的眼中,不过是小孩子的家家酒似的,不值得一提。

    可是她那剪刀还没有刺在福晋的脸上,她的胸口却遭了重重的一击。只见九阿哥猛的抬起了脚,狠狠地踢向她的胸口,哪里还有半分的怜香惜玉之色。

    曾几何时,那双大大的桃花眼,也映着她的倒影,柔光四射。如今想来,已经分不清是真实发生过的,还是只是她的一个梦。

    完颜氏趴在地上,半晌都没有动静。

    突然,她猛地抬起头来,狠狠地环视在座的众人,一滩鲜红的血从她的胸口慢慢的流出,染红了那纹着福字的白色地毯。

    “我死不瞑目,明明我都要成功了的。成功的为我可怜的孩子报仇,成功的拥有弘暲,继而夺回属于我完颜氏嫡女的荣光。明明我曾经是这府里最尊贵的女人,那时候我管着家,下人们都会尊称我一句福晋。”

    清雅瞧着几近疯狂的完颜氏,叹了口气,“你知道你最大的破绽是在哪里吗?周格格,你便让她死个明白吧。”

    “你明明知道那麻佛散用久了,对小儿甚是不利,我在要为弘暲解开药效的时候,你却拦住了我。你叫我如何放心将儿子交给你。”周格格红着眼,看着趴在地上的完颜氏,厉声说道。

    完颜氏闻言哈哈大笑:“这主意不是你出的么,你连亲身儿子都下得了手,又何必假惺惺的装慈母。”

    周格格一梗,先头里的确是她相差了。

    “我那时正是惊疑不定。这时候福晋身边的大丫头来了,说是与我打个赌。你完颜氏必然会再折回,害我性命,若在那关头,可吃下一个屏气的药丸,救我一条小命。我原本是不信的,没有想到你这个贱人,竟然真的伙同了绿蕊这个贱婢,想要活生生的勒死我!”

    周格格说着,拉开衣领子,露出了触目惊心的红痕,经过一夜,那红痕已然变得青紫发黑,触目惊心,可见昨夜那完颜氏下手有多狠。

    完颜氏静静地看着那红痕,一句话也没有说。她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先害人的那个,竟然能够这样理直气壮的指责别人的报复。她只恨,恨自己今日便要命丧于此,恨那原本应该扎在福晋脸上的剪刀,为什么要好死不死的偏偏扎在自己的胸口之上!

    “福晋,昨儿个夏满和夏芒路过小径,说的那番话,也是你安排好的吧,明明就是设了局,yin*我去杀了周格格的……”

    九阿哥瞧着她冥顽不灵的样子,心中越发的冷硬,原本他对这些女人就没有多少感情的。对于郎氏,之前宠爱,还多少因为介德的缘故;可这完颜氏,从一开始,他便没有在意过。

    女人真是一种麻烦的生物,他要了解清雅一个人的心思,就已经忙得团团转了,哪里还有那些心思,来理会其他人。

    “你们都给我好好的听着,这九贝勒府的福晋永远只有清雅一人,而这贝勒府的世子,早在大阿哥出生之时,皇阿玛已经开了金口,指定他为世子。所以你们都不必痴心妄想了。难道我那些承不了爵的儿子,就都会饿死街头么?若是自己有出息,便是身无一物,也可白手起家,若是自个没本事,便是有万贯家财,也能挥霍一空。”

    “一个旁支的女儿,一个下九流之人,你们又凭什么与佟佳氏争!好好用你们的榆木脑袋给想想清楚,一个个的都被驴踢了么?若以后我再见到有些人做了不符合身份的事情,那别怪爷对你们不客气!”说着九阿哥有所意指的看了看濒死的完颜氏以及脸色苍白的周氏一眼。

    “爷今儿个就把话撂在这里,以后爷只会守着福晋一个人过日子。你们若是安安分分,我九阿哥府绝对不会亏待了你们,爷我虽然没有什么大本事,但是保你们一世荣华却是轻而易举的。几个孩子也是,爵位只有一个,只要是爷的孩子,不论男女,都不会亏了他去!”

    九阿哥这话一出,众人都惊讶万分,虽然如今九阿哥基本上除了歇在念德堂,便是去了小书房,后院等同虚设,可是这话没有说绝,众女多少还是抱有几分希望的。

    没有想到,爷已经待福晋情深至此。

    在一个后宅里,得到了男人的心,又有主母的权利,的确像是爷说的,她们还有什么可以拿来争。

    郎格格与朱格格女儿的婚事都要仰仗嫡福晋,陈格格又紧跟着清雅的脚步,三女自然是断了念想,不过好歹九阿哥承诺不会亏了她们的孩子,这样便是足够了。就算她们觉得不满足,又能怎么样呢?

    完颜氏叹了口气,突然笑了起来,“原来如此。即便我生了小阿哥,即便将弘暲收归我的膝下,也还是无济于事。原来不过是我一介旁支女儿的妄想罢了,这样也好,我生来赤条条,死去也无牵无挂。福晋,我能求你一件事情么?”

    清雅点了点头,“你说吧。”

    完颜氏此刻已经油尽灯枯,她湿润了一下嘴唇,闭上双眼,问道:“福晋,当年害我孩子的是周格格吗?”

    没等清雅回答,完颜氏又摇了摇头,自嘲的笑了笑,“算了,福晋,还是不要告诉我了。我知道其实是因为我自己思虑太重,周格格她们也绝对不怀好意,对我出了手。只是我总归不能恨我自己,那样我就活不下去了。现在知道真相也无济于事了。福晋,等我死了之后,将我与我那可怜的孩子葬在一块儿吧,松枝,松枝她知道在哪里。”

    “如你所愿。”

    完颜氏微微一笑,永远的闭上了双眼。

    下人们很快的便将这院子里的痕迹处理得一干二净,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九阿哥拉着清雅的手,缓缓地走向念德堂,“媳妇儿,可是心里难过了?”

    “到底是条人命。你今儿个怎么说那些话了?”适才九阿哥说那话的时候,清雅也是心头一震,这话儿在大清到底是有些惊世骇俗的,可是他居然就这么说出来了。

    九阿哥调整调整姿势,与清雅十字相扣,“那完颜氏下手狠戾,死不足惜,我以前竟然是不知道,这后宅里真是比那朝堂上更为步步惊心。若是那剪刀扎到你身上,死的便是你了,我岂能不心惊。今后这些女人也多少会收敛一些了。我知道你不是寻常女子,也不愿意你在这后宅争斗中失了本心,既然如此,便让爷来替你解决,一劳永逸好了。”

    清雅笑了笑,拽紧了九阿哥的手,“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完颜氏身边的那个松枝,是我的人。不过既然爷愿意代劳,那小女子便坐享其成了。”

    九阿哥见她开颜,心中大定,提议道:“如今那市集正是热闹非凡,不若等解决了弘暲的事情,咱们一家五口一块儿出去溜达溜达吧。老憋在这宅院里,孩子们都要憋坏了。尤其是蛐蛐那小子,屁股上像是生了钉似的,片刻也坐不住。前儿个四哥还跟我告状,说蛐蛐去他家耍的时候,摔了他最喜欢的冷玉碧莲游鱼的笔洗,还砸碎了四福晋心爱的青花瓷插瓶……”

    清雅不由得满头黑线,喂,这蛐蛐便是九阿哥说的那个即便有万贯家财,都能挥霍一空的败家子吧!

    “待会我去库里,寻了差不离的,给四哥四嫂送过去,这臭小子,真是无法无天了。”

    九阿哥点了点头,可不是,只要那家伙出门,便有各家兄弟、朝中勋贵登门告状,问他索赔。这不知道这小子到底是怎么野的!只是这话是绝对不能告诉清雅的,不然蛐蛐非得吃一顿竹笋炒肉不可。

    “那倒是不用了,我已经从店里寻了好的,登门赔罪了。以后啊,绝对不能让他再和老十、老十四一起混了,嘿嘿,还有我老丈人,不然他们四个人在一起,非得把天给戳个窟窿去!”

    想到如今整日里无所事事的阿玛鄂伦岱,清雅便忍不住的汗流浃背。这老小儿完全是看上了蛐蛐,隔三差五的便接他出去溜达,美其名曰培养爷孙感情。

    难怪这两日九阿哥硬是将蛐蛐拘在了家里,敢情冷面王老四都忍不住寻上门了!

    “对了,爷,周氏与我说,她大约还是不能养着弘暲了,这养弘暲最好的人选,咱们还是得好好的商量商量。”

    “就是她想,爷也不想让她养了。”

第一二三章 弘暲的归属(二更)

    火红的太阳滚烫地照耀着大地,虽说才将将入夏,屋子里已经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念德堂的院子里的几棵老树上,知了烦躁的鸣叫着,让人觉得越发的热。

    正屋里原本那色彩浓郁的帘幔,都被夏满换成了今年新出的绿碧纱,飘渺透明,显得凉爽了不少。她细细的给冰盆里换上了新冰,又在晨起时谷雨嬷嬷准备好的酸梅汤里,加入了一些碎冰儿。

    清雅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给元宝用帕子擦着小手。这孩子今儿个一大早便起了,拿着毛笔也不知道在画些什么,弄了一手的墨,九阿哥书房里一些上好的笔墨纸砚,就被他生生的给糟蹋了。

    屋子里静悄悄地,元宝虽然被额娘拽着手,却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半坐在一旁的妇人。她穿了一身青素色布制长衫,梳了个简单的二把头,头上只髻了管刻着梅花的银簪子,粉黛未施,就像是那早荷顶上的露珠,清新而淡雅。

    “额娘,她是谁?”元宝终归是个小孩子,忍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这妇人眼生得很,念德堂里的嬷嬷他都见过,肯定是没有这样子的。

    清雅听到元宝的问话,终于抬起了头,看了那妇人一眼:“周格格,你可想好了,自己的孩子总归还是自己照顾比较好的。”

    周格格摇了摇头,微微笑道:“看到福晋对四阿哥如此细心,妾便知道,福晋是真心为我和弘暲阿哥着想的。只是妾到底是出身不大光彩,又见识浅薄,只能够拖他的后腿。妾亦私心希望,弘暲也能像福晋所出的小阿哥一样,不惧于人前,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看在弘暲阿哥的份上,我可以替你换个身份,让你光明正大的上玉碟,你可想好了。”

    “福晋……”周格格的手有些颤抖,出身是她一直以来的心结所在,没有想到,福晋今日竟然轻而易举的给出了这个承诺,她只要微微的点一点头,她便与过去彻底的告别了。只是,那样的话,弘暲到底还是要跟着她这个没有用的额娘。

    周格格轻轻的摇了摇头,“福晋,妾心意已决,从今往后,一心向佛,为小阿哥和完颜格格祈福。”出身是可以改的,可是人的性情与见识,却是改不了的。不管玉碟上怎么写,她都依旧是那个周百灵,只会唱曲子的周百灵。

    日后等她的弘暲出息了,人们在私底下也会说,他的母亲啊,就是那个曾经对自己的亲子下药,妄图争夺世子之位的无知歌姬。

    他的弘暲已经够抬不起头做人了,她不能继续给他抹黑。

    “我知道了”,清雅叹了口气,“我会叫人为你准备小佛堂的,关于日后养育弘暲的人,你心里可有个数?”

    周格格恭敬的低了低头,她今儿个有多恭顺,她的弘暲日后便能得到福晋多少庇佑,“单凭福晋做主。”

    清雅点了点头,“那你先下去吧,这件事我和爷自有打算。你且放心,他到底是爷的儿子,不会有人亏了他的。”

    “额娘,那个是二哥的亲额娘么,元宝怎么瞧着不像?”元宝瞧着周格格远去的身影,疑惑的问道。二哥的额娘,不是那个掐着腰,走路一扭一扭的,浑身都是刺鼻香气的女人么?怎么今儿个突然换了一个人了。

    清雅笑着摸了摸元宝的脑袋,问道:“那元宝觉得是以前的好,还是现在的好。”

    元宝摇了摇头,“都不好,还是元宝的额娘最好。”

    “臭小子,长进了啊,知道拍你额娘的马屁了。”九阿哥拉着满头大汗的蛐蛐走了进来,蛐蛐已经明白拍马屁是什么意思了,伸出手,对着元宝做了个羞羞脸的动作,屁颠屁颠的跑到桌子跟前,倒了一杯酸梅汤。

    “阿玛,快些来喝,喝完了咱们再去院子里打过。”

    九阿哥今儿个天微微亮,便带着他去院子里耍拳了,直到日头都升起来了,方才回来。他接过夏满递过来的帕子,一把拧过蛐蛐,给他擦了擦汗,“周氏来做什么?”

    “二哥的额娘不要他了。”元宝见哥哥在阿玛面前讨了好,连忙也做出乖宝宝的样子,快速的答道。

    清雅笑着拍了拍他的头,“臭小子,你知道什么要不要的。周格格有心向佛,弘暲怕是得另寻一人养着呢,爷看谁比较合适。”

    九阿哥皱了皱眉,“不若陈氏吧,郎氏与朱氏都已经有孩子了,倒是她,孑然一身,这后宅里,除了你,其他女人是不会再有孩子了,弘暲便让她养着吧。”

    清雅沉思了片刻,郎氏已有三个女儿,若不是她推了一把,绝对是坐不到侧福晋的位置的;朱氏精明有余,沉稳不足;倒是陈氏,是个识时务的,虽然她以前是太子妃的人,但是如今毓庆宫岌岌可危,她早就一心一意的待在这九爷府了,的确是个不错的人选。

    “那就陈氏吧。只是她的出身也比较一般,单说养了咱们府唯一的庶子,应该给她抬个侧福晋的。”

    九阿哥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别让有些人的心又大了。”九阿哥说着又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喝了口蛐蛐给倒的酸梅汤。

    “那便如爷所说吧。”九阿哥这下子倒是想通了,清雅忍不住放下心来,她可不想昨个儿一场,白闹腾了,若是陈氏得了侧福晋的位置,又有了阿哥,虽然不一定会多生事端,但是到底是恩宠太过,被捧得高了,就容易找不着北,做出些糊涂事来。

    只是这事情若是她不提,倒是怕九阿哥觉得她小气,亏了弘暲了,如此甚好。

    “夏满,一会儿让陈格格来一趟。”夏满了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谷雨端着温温的绿豆汤,外加热腾软乎乎的肉包子,配上一些红红绿绿的小菜,一家人开始了一天的早膳。

    因着上书房天未亮便要晨读,蝈蝈此刻是不在的。

    用过早膳之后,九阿哥便带着蛐蛐与元宝回书房启蒙去了。

    陈格格恭敬的站在门口,朝着九阿哥行了个大礼,也不言语,只是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等待着清雅的传唤。

    透过薄薄的碧纱,清雅甚至看到由于天气太热,她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一层薄汗,只是她还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未曾掏出帕子去擦上一擦,也并未露出半分的烦躁。

    “夏满,领陈格格进来吧。”

    陈格格今儿个穿了件浅蓝色的长裙,头上插了对八宝簪子,一对水滴状的青花瓷耳坠显得她低调却又不失规矩。

    她垂眉顺眼的走到清雅面前,恭敬的行了个全礼,平静的问道:“不知道主子唤奴婢前来有何吩咐。”

    即便是走投无路,有所求的周格格,都自称妾;而她,自打太子妃放弃了她,任由清雅处置的那一刻开始,她便自称为奴婢,将自己的姿态放得极低。

    清雅伸出手指,边敲着桌面,边对陈格格说道:“我有意让你抚养弘暲阿哥,你可愿意?”

    陈格格一惊,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来,她原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有孩子了,这天底下居然有如此掉馅饼的好事!

    瞧着清雅颇有兴味的眼神,陈格格稳了稳心神,说道:“如此好事,奴婢自是不舍拒绝,只是福晋,这养法可有讲究?”

    福晋想让她将弘暲阿哥养成个什么样子?

    清雅笑了笑,“你想怎么养?”

    陈格格凛了凛,回禀道:“不堕了九阿哥府名声的庶出之子。”

    果然是个聪明之人,“夏满,给陈格格上茶。陈格格,你且起来说话罢,日后可要好好教导弘暲,爷不大喜欢他现在畏畏缩缩,小家子气的样子。”

    陈格格心知自己过了关,日后将要老有所养了,一时之间,心头无比的复杂。她笑了笑,说道:“福晋说得是,奴婢一定尽心尽力的抚养好弘暲阿哥。”

    清雅点了点头,“如此甚好。你尝尝这茶味道可还好?谁说天气炎热,可一味的贪凉也是不好的,有时候喝点热茶,反倒舒坦不少。”

    陈格格晃了晃茶盏儿,抿了一口,“福晋这里的茶自然是好的。”

    “明儿个我便让人将弘暲阿哥移到你院子里去,他到底年纪已经不小了,许多事情也都懂了,你可耐心教导他,若是缺了什么,只管问谷雨要便是了,不必吝啬。若他想要见周格格,你也不必拦着,周格格自然是知道怎么样对弘暲才是最好的。”

    陈格格一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奴婢谢主子大恩。”

    先头里她还以为福晋让她给周氏白养儿子,养好了,人家还认亲娘,养坏了,都是她的责任。没有想到,按福晋这话的意思,那周氏竟然是彻底的不要儿子了。以后弘暲的额娘,就只有她陈氏一人。

    “你记得自己今日之诺便好,是你的,别人抢不走去。你且回去罢,将院子好好拾掇拾掇,准备迎接弘暲小阿哥。”

    陈格格点头应了,侧着身子,退了出去。

    太阳升得越发的高了,将整个京城都笼罩在了火球之中,清雅透过碧绿的纱窗,看着窗外的世界,一花一木,一草一树,都是那样的生机勃勃,干净利落。如今的九阿哥府,倒真与那广州的宅子一般,是一个干净的温暖的地方,在这里,她与九阿哥会给三个孩子,最大的庇佑。

第一二四章 冷四爷斩马勇救美

    因着昨夜里想得太多,翻来覆去的烙了一夜的烧饼,直到日上三杆了,清雅还睡得正是香甜无比。

    迷迷糊糊之中,突然感觉脸上痒痒地,像是有什么动物的毛总是在那里飘来浮去,清雅下意识的伸手一抓,就听到接二连三的惨叫声响起,猛地睁眼一看,顿时便傻了眼,得,她手里正抓着一把“猪尾巴”呢!

    蛐蛐红着眼眶,呜呜地喊道:“额娘,额娘,快松开,你抓着我的小辫了!”

    元宝在一旁瞧着哥哥们受伤的样子,笑得咯咯的,他如今年纪尚小,小辫儿短,没有被额娘给抓住,最惨的是阿玛,他的头发又长又粗,正疼得嘶哑咧嘴的!

    清雅没好气的松了手,“胤禟,一大早你带着孩子们瞎闹腾啥呢!”

    九阿哥揉了揉有些发麻的头皮,媳妇儿的鹰爪功又上了一层楼啊!还好爷的铁头功也不错,不然非得成秃头了不可。他凑近了去,给蝈蝈和蛐蛐揉了揉脑袋,笑道:“媳妇儿,你咋忘记了,不是说解决了府里的事,咱们就带孩子们出去逛逛的么?我可是好不容易替蝈蝈在上书房里告了假,还被那个假惺惺的老学究给好好教育了一通。这不,我和孩子们来叫你起身了。”

    清雅伸出头去,看了看窗外,果然天色已经不早了,看着穿戴整齐,板着的小脸都忍不住露出了些许兴奋的蝈蝈,含着眼泪期待地望着她的蛐蛐,在一旁幸灾乐祸的元宝,清雅忍不住俏脸一红,这府里,倒是她这个做额娘的人最懒了。

    “你且带孩子们去用膳,我洗漱一番便出来。”

    九阿哥摇了摇头,“待会儿,爷带你们街吃去。”

    蛐蛐睁大了双眼,咋咋呼呼的喊道:“额娘快些快些,不然那郭记的大肉包子就要卖完了……”

    “爷怎么不记得什么时候带你去吃过大肉包子啊……”九阿哥说着,揉了揉蛐蛐的胖脸蛋儿,直到挤得他小脸红红了才放过他。

    蛐蛐摸了摸小脸,嘿嘿笑道:“阿玛,我都是听说的,听说的……”

    因为今日是一家五口出行,九阿哥与清雅一个随从都没有带,便自己驾着马车出门了。寻了个自家店铺拴了车子,九阿哥抱着元宝,清雅牵着另外两个稍大些的孩子,随意的逛了起来。

    这早晨的集市,果然是热闹非凡。九阿哥一行虽然衣着华丽,但也并不扎眼。这大街上,既有带着玉扳指,叼着烟斗,提溜着鸟笼子的闲散王爷,也有满身补丁望着包子流口水的小乞丐子,正所谓三教九流汇聚一堂,那是无奇不有。

    熙熙攘攘的人群,吆三喝四的叫卖声,一下子让人感觉到生气勃勃。

    蝈蝈平日里总是在上书房里,甚少出来耍,一双平静的大眼睛此刻也忍不住四处的乱转,清雅瞧着他那模样,满意的笑了笑,她的孩子,不需要那么少年老成。

    倒是蛐蛐,就像是一匹脱了缰的野马,若不是清雅拉着他,恨不得四处里乱窜。他惦着脚尖,努力的四处张望着,像是在寻找什么。

    “额娘,额娘,那里那里,有肉包子!”他声音洪亮,即便在这热闹的街市里也掩盖不住。

    那郭记铺子里的老板娘,一瞧见他,笑眯眯的说道:“小少爷,今儿个怎么没有和玛法一起来啊!”

    蛐蛐一个激灵站住了脚,缓缓地回过头去,讪讪地望着九阿哥笑了笑,“嘿嘿,阿玛,佟玛法就带我来过一次,真的,只有一次!”说着,还像是怕他不信似的,竖起了一根手指头,只是他那滴溜溜转的眼珠子,便出卖了他!

    九阿哥也不戳穿他,笑了笑,便寻了张空桌子,抱着元宝坐了下来。

    蛐蛐小脸一红,小声的嘀咕道,“肉包子是很好吃嘛。”

    “老板娘,来两屉肉包子,一碗杂酱面,豆浆五碗,捡那上好的小菜来几碟。”

    老板娘一听,笑mimi的答道,“好勒,你们家小少爷是老主顾了,今儿个又带了家人来,这碟子辣萝卜是我才腌制好的,送给各位尝个鲜。”

    元宝摸了摸蛐蛐肉呼呼的小手,说道:“哥哥,下次玛法带你出来吃肉包,记得给我带两个。”

    九阿哥与清雅相视一眼,忍不住笑出声来。“蛐蛐,快吃吧,等会肉包得凉了。”

    蛐蛐点了点头,刚想拿起面前的包子,却发现那包子竟然凭空的不见了。他想叫嚷,却发现额娘正拽着一个脏兮兮的小孩,面色严肃。那孩子一手拿着肉包子,另一只手正朝着钱袋子摸去。

    “啊!小贼,还我肉包子。”

    清雅仔细瞧了那孩子一眼,不过比蛐蛐大了个一两岁,看起来却身量颇小。一双手又黑又瘦,脸上黑乎乎的都是泥土,看不清容貌,只有那掩藏在泥垢里的眼睛,干净明亮,像是天上的星星。

    “你要吃包子,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偷东西,却是不对的。”

    小孩伸了伸脖子,眼神有些闪烁,听到清雅的话,她倔强的伸了伸头,“这位好心的太太,我实在是太饿了,才一时想茬了,绝对不是故意要偷你的钱袋的。你就放了我罢!”

    “哼,太太,你别被她给蒙蔽了,这孩子就是个无父无母的惯犯。只是她手脚灵活,今儿个倒是第一次被人抓到,这么小的孩子,便会偷东西了,这长大了还得了,绝对不能够轻饶。”

    清雅抬起头一看,只见那说话的人正是那郭记的老板娘,她看着脏小孩,很是愤慨,想来这孩子经常来这里偷东西,赶走了她不少的生意。

    “你说谁没有母亲呢?我的母亲是天下最好的母亲!她还给我绣过好看的荷包!你若不信,我拿给你看!”那孩子哪里还有适才淡定的样子,愤怒的将肉包子放到了桌上,伸出那只空着的手,从脖子上扯出一个粉色的荷包。

    那荷包竟然是用上好的丝绸制成,针脚细密,上面用金丝银线,绣了一只栩栩如生的孔雀,这都不是特殊之处,最让人眼前一亮的是,那孔雀的眼睛竟然活灵活现的,像是大户人家受过训练的绣娘专用的点睛之法。

    清雅一见,脸色一变,松开手来,厉声问道:“这荷包,真的是你额娘给你的么?”

    那小孩子一听,滴溜溜的转了转眼睛,赶忙拿起桌上的肉包子,一溜烟的便往人群里冲。

    “那孩子怕是故人之子。我且前去看看,你带着孩子们在这里等着。”清雅冲着九阿哥说着,赶忙追了过去。

    若是她没有看错的话,那孩子脖子上的荷包,分明是当年她身边的大丫头惊蛰的手法。那粉色的荷包面子,是宫里的贡缎,清雅因为不喜欢那粉嫩之色,方才在惊蛰出嫁的时候,给了她做陪嫁之用。

    只是惊蛰不是嫁给了一个前程甚好的书生么?她配送的嫁妆,虽然比不得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但是要让他们过上较为殷实的日子,还是比较容易的。

    这不过是堪堪数年而已,怎么惊蛰的孩子便成了街上的偷儿了。

    还是说,这偷儿根本就是在说谎话,那荷包是她偷来的。不过瞧着她适才如此维护她母亲的样子,委实不像。

    清雅心里咯噔一下,她身边的大丫头一直不多,惊蛰虽然比不得谷雨贴心,但是到底也是随着她一起嫁过来的。她没有谷雨稳重,也有些识人不清,当年她出嫁的时候,清雅便再三提醒过,要守好嫁妆,严防陈世美。没有想到,到底是凶多吉少了。

    清雅叹了口气,快步的追了上去,这市集里人非常之多,不便显露功夫,那孩子却有熟门熟路,滑溜得紧。差一点儿就跟丢了。

    “你别跑,我认识你母亲!”

    那孩子一听,住了住脚,回过头来看了清雅一眼,“不可能,你骗人,我娘身子不好,甚少出门,根本就不可能认识你这样的贵妇人。你不过是想骗我,然后抓住我痛打一顿对不对?”

    说完,那孩子竟然跑到了大马路中央,横冲直撞起来。

    清雅皱了皱眉,这儿可不比适才那条市集小道,这里常有马车、马匹经过,十分的危险。更何况,她也不能跑出了太远去,她有些担心孩子们太皮,九阿哥一人管不住。

    “你母亲是叫惊蛰吧。”

    那孩子一愣,回过头来,呆呆的看着清雅,“你真的认识我娘!”

    她显然已经陷入了对于自己亲娘的回忆之中,甚至连那直冲过来的马车都完全没有感觉。

    清雅心中一惊,哪怕是在马路上遇到不认识的孩子出了这种事,她也定然是能救便救的,更何况,这还是可能是惊蛰留下的唯一的孩子。

    清雅想着,也不顾得隐藏功夫,一个纵身跳到了马路中间,抱起那孩子就往旁边一滚。那车夫发现前头有人,吓得拉近了缰绳,只是那马匹显然受了惊,腾着蹄子,眼见着就要踏下来。清雅刚想使个小定身术,争取一点时间。

    却见那马突然直喷鲜血,倒地不起。

    “清雅,你可有事?你一介弱女子,怎么净是瞎胡闹。”四阿哥将手中的剑往地上一扔,拉着清雅的袖子仔细的看了看,见她没有事,方才放了心。要知道适才他看到那场景,整颗心都悬在了半空中。

    “四哥,此番多亏了你了。我可不是什么弱女子,我可是有功夫在身,你怎么给忘记了。”

    四阿哥一愣,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回过神来,赶忙松开了手。这人,是他的弟妹啊!

    “四哥,你怎么在这?”

    清雅与四阿哥循声望过去,只见九阿哥带着三个孩子,直愣愣地站在马路当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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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炮灰九福晋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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