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五章 俊老九醋海平生波(二更)
四阿哥看了看远处的老九,迅速的直起了身子,又恢复了平日里清冷的模样,脸上哪里还寻得到半分的焦急。
“你就是这样照顾弟妹的么?她适才差点儿被马车给撞了,你可知道?”四阿哥躬了躬腰,伸出手去,想将跌坐在地上的清雅扶了起来。
清雅微微一笑,看了看怀中的孩子,很好,没有受伤,挡了挡四阿哥的手,拍了拍衣上的尘土,缓缓地站了起来,这里是市集,人来人往的,适才又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还是避嫌点好。
四阿哥的手微微一僵,又缩了回去。
九阿哥见状,朝着蛐蛐使了个眼色。那小胖子瞧着额娘倒地,哪里还有额外的心思接收阿玛的意念,松了九阿哥的手,便直往清雅身边跑过去,“额娘,你可有受伤,蛐蛐给你呼呼!”
九阿哥瞧着蛐蛐插进了四阿哥与清雅中间,方才觉得那场景不那么碍眼,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才一走近,便劈头盖脸的将清雅给骂了一顿,“你还真以为你赛过纯爷们了不是,那抓小贼的事情,不应该爷来做么?你瞧你若是受了伤,叫我和孩子们怎么办!哎呀,你身上怎么有血,可是那里碰到了……”
九阿哥越说越气,可看到清雅左半边身子上有些血迹,吓得白了脸,赶忙将她拉了过来,上摸摸下摸摸,大有检查一番的架势。
四阿哥在一旁黑了脸,说道:“九弟,那是马的血!”
九阿哥手一顿,瞧了瞧那倒地不起,已经变成两半儿的马,方才确信了他所说的无疑。
那赶车的车夫,见到众人这才将注意力放到马上,顿时蛮横的冲了过来,“喂,说你们呢,要演回家演去!你们杀了我主人家的马,耽误了大事情,你们说吧,要如何赔偿!”
四阿哥脸色一变,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那车夫,“你再去市集买一匹上好的马罢!”
那马车虽然瞧着富丽堂皇,却并没有大家族的标记,想来这车主人应该是无甚底蕴的富户罢了。而马也不过是市集上普通的马匹,这一锭银子,足够换上两匹了。
那车夫脸色一变,伸手便想去抓四阿哥的衣领子,他平日里行为低调,连衣着也是十分的朴素,一眼看去,绝对想不到是个皇阿哥。可有眼力界的人便知道,那一身绣着暗纹,处处透着闷骚的长衫,哪里是普通人家穿得上的!
可车夫的手尚未靠近四阿哥,便只觉得五指都要断了似的,他睁大狗眼一瞧,那比怡红院最美的花魁姑娘还要美上三分的男子竟然有如此大的力气,这样下去,那手非得废掉了去。
这男子身着紫色长袍,腰间挂着一块水头甚好的雕鹰玉佩,手上戴着上好的祖母绿的扳指,他虽然不过是一介车夫,却也是知道,这样好成色的东西,并非是有钱就弄得到的。
“爷,这位爷,是小的狗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几位,还请爷高抬贵手,放过小的去。”
九阿哥大手一松,不过是个没骨气的狗奴才罢了,也敢出来碍爷的眼。也就只有四哥,平日里装什么佛,连个刁民都镇不住。
想着他略带得意的看了四阿哥一眼。
四阿哥脸色更黑了,这和旁边的小侄子蛐蛐一样幼稚的货,真的是他的亲弟弟么?
“咳咳,咱们别挡在马路中间了,寻个铺子头坐下来吧,这日头大得很,我瞧着九弟妹怕是有些热了。”
九阿哥收回视线一瞧,清雅的额头上果然起了一层薄汗。他哼了哼鼻子,拉着清雅的手,便往附近的九方斋走,这四哥,后院里已经一堆女人了,没事还盯着别人的媳妇儿瞧什么。
四周看热闹的乡民,见事情都已经解决了,挥了挥衣袖,又该干嘛干嘛去了,街市里又恢复了适才的热闹,吆喝声,叫卖声,此起彼伏。
突然之间,清雅怀中的那个小孩,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猛得朝那马车中扑过去,凶狠得像是一头饥饿的小兽。她一边撕打着,一边喊道:“坏女人,我知道就是你,就是你害死了我娘!”
清雅一听,心中咯噔一下,“爷,请那马车的主人进来一趟罢,那孩子的确是我那大丫头惊蛰的孩子。”
若是没有瞧见,也就罢了,既然都遇见了,那就是说,上天都想让他们管上一管。
九阿哥瞧见清雅只使唤他,忙乐呵呵的办事去了。哼,到底还是爷的媳妇,关键时刻都只能靠爷。
蝈蝈看了他阿玛一眼,若有所思的朝着四阿哥笑了笑,直笑得四阿哥转过脸去,不再瞧这一家子。
九阿哥办事还是十分麻利的,不一会儿,九方斋的一间包厢里,便坐满了今儿的事主儿。那马车的主人,果然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只见她眉翘入鬓,眼利如刀,一看便是个不好相与的。
她身着大红色绣着金色柳条的长裙,头戴四五枝明晃晃的金钗。全身上下,无一不显示出一副有钱暴发户的做派。唯独那手上的一对玉镯子,竟然是上好的粉晶,透露出不凡。
她看到清雅一行人自有贵气,在这九方斋又出入自如,自然存了几分小意。只是瞧着清雅上下打量她,盯着她手上那粉色镯子目不转睛,又得意的仰了仰头,不过和平日里走动的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妇人一样罢了。
这前头的死鬼也不知道上哪里弄的这么好的镯子,倒是让她出尽了风头。
“好一个大胆妇人,竟然敢偷我们九阿哥府的东西!那对粉晶镯子,明明是我府中所出,上面明晃晃的刻着府里的标记,你倒是好,竟然敢戴着招摇过市。”
那妇人见清雅之话不似作伪,忙不迭的跪了下来,她不过是个商贾之女,哪里见过这样的达官贵胄,当下吓得将什么都抖露了出来,“回福晋的话,这镯子绝对不是我偷的,是我夫君前头妻子的遗物,她手脚有些不干净,许是她偷的罢!”
从进来后就一直怒视她的小乞丐一听,顿时又想上前痛打那女人一番,此刻她哪里还不知道,清雅分明就是来给她额娘撑腰的。
“太太,你别听她胡说,那都是我娘的嫁妆。我娘名唤惊蛰,当年嫁给我爹之后,很快便有了我。只是我奶嫌弃我不过是个女孩子,我爹又好几年都没有考上功名,便嫌弃我娘曾经给大户人家做过奴婢,又眼热我娘的陪嫁。便给我爹另寻了个富家女,一起将我娘给害死了,还将我给赶了出来。”
清雅叹了口气,虽然心中早有准备,但听到这话,还是忍不住的唏嘘不已。那书生,竟然还没有发迹,便已经抛妻弃女的,果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时代的女子,若所嫁非人,那真真是难有翻身之日了。
想着她看了看九阿哥一眼,虽然他如今还警惕的看着四阿哥,那像是动物捍卫自己地盘的模样有些好笑,可是她知道,至少他对她是真心的。
九阿哥像是感觉到了清雅的眼光,转过头来,冲着她微微一笑,温暖人心。
“你母亲怎么不去先头的府里求救?”
那孩子一愣,泪流满面,“我娘常说当年她没有听主子的话,如今被骗了,哪里还有颜面去见主子。”
清雅摇了摇头,“你便与我回府去吧。你母亲以前便是我身边的大丫头。”
这一场闹下来,众人哪里还有心思在外头吃饭,再说那小乞儿,全身都是泥,散发出异味,有她在一旁,真是叫人食不下咽。
“媳妇儿,咱们回去罢,这事情你就别操心了,我让姚世福去处理,定然会还惊蛰一个公道的。四哥,你若是不嫌弃,便在我这九方斋用上一些吧,我叫掌柜的给你准备着。今日之事,谢过了。不过下次,我会好好保护她的。”
小乞丐一听,规规矩矩的在地上砰砰的磕了三个响头。
四阿哥意味深长的看了老九一眼,点了点头。
九方斋的车夫早就将马车给拉了出来,停在了门口。九阿哥瞧着,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大掌柜就是懂事儿,知道他丝毫没有心情驾车了。
清雅原本是想让那小乞丐一同上车,但是她却自知身上臭烘烘的,突然害羞起来。无法只好让她与车夫一同,坐在了马车外面。
九阿哥拉着清雅的手,翻来覆去的看着,却是一句话也不说。
蝈蝈见状,笑了笑,问道:“额娘,你觉得四伯与我阿玛相比,怎么样?”
九阿哥一听,耳朵都竖了起来。
清雅笑了笑,“你四伯冷得像冰块一样,又十分的吓人。额娘瞧着,还是你阿玛既有美色又有银子,堪当大用。”
九阿哥先头听着还是那么回事儿,到后来,怎么听着越来越不像话了,媳妇儿哟,你难道没有看出爷风流倜傥,一颗红心向太阳,是个标准的好夫君么?怎么光看到美色和银子了,肤浅!
他想着,狠狠地在清雅手上拧了一把。
清雅有些吃痛,凑过身子去,在他的耳旁说道:“爷,你有没有觉得那郭记的包子醋放得实在太多了一些。”
九阿哥一愣,伸出手去,挠了挠清雅的咯吱窝,“好你个媳妇儿,翅膀硬了是不是,敢打趣爷!你给爷等着,明儿个爷就调戏四嫂去!”
蛐蛐一听,打了一个寒颤,“阿玛,你……你是要去调戏弘晖哥哥他额娘么?”
“去去去,一边去,别妨碍爷调戏你额娘……”那个贤惠得像是泥菩萨一样的四福晋,谁敢调戏她?寒!
第一二六章 畅春园避暑
一晃几日过去,京城里是越发的炎热了,北方树木甚少,宅子又多建得四平八稳的,热浪滚滚,即便清雅悄悄的拿出了带有避暑功效的寒冰灵石,也只不过是让念德堂稍许的凉快了一些。
就是这样,也引得圆宁与十阿哥日日带着他们家虎子和嫡女映秀前来避暑,她如今已经怀胎五月,正是怕热的时候。
上书房也因为这鬼天气,闭了馆。九阿哥闲得无事,便在家亲自教导几个孩子。十阿哥是个惫懒的,干脆也把虎子一起给他教了。清雅瞧着好笑,他倒是放心,也不怕教出个孽障来,十阿哥把胸一横,“嫂子,我怕什么,九哥可是一教教坏三个呢,我家只坏一个,没问题。”
顿时气得圆宁往那小榻子上一躺,没好气的狠咬那水晶葡萄。
“九嫂,你这房里怎么多了个小丫头啊,以前来可是没有见着过。”圆宁抬了抬眼,看着正和她们家映秀玩家家酒的小女孩,好奇的问道。这孩子长得倒是白白净净地,瞧着也很机灵,只是九阿哥府的那几个庶女,她都是认识的,绝对没有这样一个。看她身上的衣物,倒又不像是下人的孩子。
清雅看了看,那孩子正是当日的小乞儿。带回府后,谷雨抱着她大哭了一顿,她与惊蛰是一同服侍清雅的,感情自然亲厚,就算以前生了什么嫌隙,如今人死灯灭,还有什么可以计较的。倒是看着这个可怜的孩子,将过往的那些回忆,一下子全都勾出来了。
这孩子倒也是个伶俐的,当下便拜了谷雨做干娘。清雅因着谷雨自梳为妇,以后难有后嗣,正是为她担忧,这么一举两得的事情,自然是没有理由拒绝。
于是这小姑娘便留在了念德堂,先前里她全身是泥,看不出长相。待清洗过后,换上了缎子衣衫,竟然与当初的惊蛰像了有八九分,让屋里的人啧啧称奇。惊蛰还为她取了个名儿,唤作苏小小。
苏小小初进府的那几日,尚还忧心忡忡,强颜欢笑,等到知道那姚世福为她娘报了仇,将她那负心的爹和狼心狗肺的后娘下了狱,为她娘偿命,便一心一意的跟着谷雨,那跳脱的性子便也显露出来了,好在有谷雨的调~教,只是显得活泼,却不出格。
“我就盼着有个闺女呢,你又舍不得映秀,我这不只好去外头寻了一个。”清雅说着,拿起桌上的葡萄,又往圆宁的嘴里塞了一颗。
圆宁吃得两腮鼓鼓地,也跟着打趣道:“你要映秀可以,要不拿你们家蛐蛐来换吧!”
蛐蛐一听到自己的名字,连忙抬起头来,刚欲开口,便被九阿哥一个铁砂掌给拍了下去,“臭小子,瞧你的字写得这么丑,还敢打野!”
蛐蛐小嘴一瘪,“阿玛,听说四伯带着弘晖哥哥去畅春园避暑了,咱们家是不是没有钱建园子,所以只能待在家里啊!”
十阿哥一听,来了精神,“你阿玛怎么会没有银子,他可是你皇玛法亲封的富贝勒!哈哈,逗死爷了。”
九阿哥一听,脸黑了半截。
蛐蛐瞧着自己阿玛脸色不好,只当戳中了他的心头之恨,唉,在穷人面前最是说不得他穷了。想到这里,他咬了咬牙,有些为难的说道:“阿玛,要不你拿我的银子去建园子吧。就在我的床底下,有好几大箱子呢。”
清雅与圆宁瞧着他那舍不得的小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九阿哥沉思了片刻,说道:“蛐蛐说得也不错,咱们畅春园的别院建了,可还一次都没有去过呢,不若这次便一起去吧。”
十阿哥一听,乐颠乐颠的说:“九哥,弟弟我就等着你这话儿呢。我那宅子还没有归置好,不若我们一家四口,不对五口,便跟着你上门去打秋风吧。”
九阿哥显然已经习惯他这种行径的,笑道:“少不得你的。那我先派人去布置布置,大家赶紧收拾些衣物,等到今儿个太阳快落山时,凉爽些,咱们便去。”
蛐蛐一听,忙不迭的将笔一扔,便要下地。九阿哥伸出手去,扯住了他的后衣领子,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又想做什么?”
蛐蛐歪了歪头,惊讶的说道:“阿玛,你不是让我去收拾衣物,准备去避暑的庄子么?”
“臭小子,你会收拾什么,赶紧给爷把字写了,不然就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九阿哥说着,将蛐蛐拎回了椅子上,又看了看坐在一旁不哭不闹不呱噪的映秀,叹了口气,“弟妹,还是用我家的臭小子,换你们家的映秀吧!”
蛐蛐吸了吸鼻子,映秀有什么好的,不过是个爱哭鼻子的臭小鬼罢了,哼!
圆宁知道他是说笑,也不多说,便拉着十阿哥回去收拾行装去了。
畅春园拢共就是那么一块地儿,阿哥们的别院多是建在一块儿的,说起来也巧,四阿哥、八阿哥与九阿哥的院子倒是相邻近的。
院子是新修葺的,走的也是九阿哥府里一贯的华丽风,处处雕梁画栋。九阿哥特意请了江南名家,仿照那水乡园林建了宅子,所以倒是曲曲折折,翻过一个小桥去,又是一番意想不到的天地。
等到清雅他们进园子的时候,已经是处处灯火通明,姚世福早便领着谷雨前来清整了一番。九阿哥与清雅选了最大的紫竹院,此处甚为清幽,竹林小径,凉快得很。再加上又有合适孩子们住的小厢房,一家子住着甚为的方便。
清雅看着这个院子,心里感慨万千,当年她曾经也在佟府里住过这样的四处是竹子的宅院。那时候她举步维艰,逼不得已,使出浑身解数,才保住了自己与弟弟的性命。往事来历历在目,今朝却已物是人非了。
九阿哥像是感受到了她身上的孤寂,心疼的将她拥入怀中。林子中静悄悄的,只听得见风吹竹叶的响动。九阿哥的身子像是一团火一样,一下子便让清雅感觉温暖起来。
“别这样,孩子们万一寻过来了就不好了。”
九阿哥笑道:“无妨,他们正跟着老十四处逛园子呢,哪里有这么早回来。媳妇儿,咱们再生一个闺女可好?”
清雅转过脸去,看着九阿哥,比起以前,他的脸成熟了许多,尤其是一双眼睛,已经有了只有经历过许多故事的人,才有的深度。他神情真挚,一点都不像是作伪,显然是极其想要一个女儿的。
清雅俏脸一红,看着那么乖巧的映秀和苏小小,她又何尝不想要一个女儿。只是自打出了敏珠那事儿之后,他们便没有了床弟之事,刚开始的时候,是觉得有些膈应,到后来,清雅也不好意思厚着脸皮提不是。
如今甚好,九阿哥不仅没有纳敏珠,显然也已经对她的想法,有了共同的体悟。如今内宅已扫,二人夫妻同心,天下还有什么难办的事情呢?
想到这里,清雅不由得心情舒畅起来。
“嗯。”她浅浅地应了一声,细若蚊吟。
九阿哥闻言脸色一喜,抱着清雅转起了圈儿。
清雅一时间触不及防,竟然软绵绵地便瘫在了九阿哥怀中,她赶忙搂紧了他的脖子,才稳住了身子。
九阿哥将清雅放在地上,凑到她耳边细语道,“媳妇儿,咱们今夜就生。”
清雅推了他一把,便朝那紫竹院走去,再继续待下去,还不知道这个男人要做出什么事情来。
紫竹院里香气扑鼻,显然谷雨已经备好了晚膳,十阿哥与圆宁坐在一旁,见到清雅与九阿哥走了进来,高兴的起了身,“你们去哪儿了,都等着你们吃饭呢。我们选了金鱼台的那个院子,想来水的地方,总是要凉快一些。”
“你也莫太贪凉了。有水的地方,要多加注意虎子和映秀的安全。还有那里可能蚊虫比较多,一会儿让谷雨给你们准备些驱蚊的草药。”
圆宁一听,忙不迭的点了点头,“还是你想得周到。”
大大的圆桌之上,已经布满了菜肴。
虾仁炒青豆、凉拌肚丝、西湖醋鱼、京酱肉丝……摆了一桌子,因着是夜里,不宜多食,主食给准备的是浓浓的绿豆粥。事先已经凉过了,如今喝来正是好。
清雅满意的冲着谷雨笑了笑,“你且自去用饭吧,这里不用你们候着了。”
丫头们一听,喜滋滋的走了出去,厨房里准备的膳食很多,也足够他们享用的了。而且新换了个地方,还可以自己挑选屋子,多少让人有些兴奋。
正在这个时候,九阿哥的贴身近侍小豆子突然在门口禀道:“爷,四爷府的人适才来传话,说是四福晋知道主子们来避暑,明儿中午特意在荷花池设宴,给主子们洗尘。”
九阿哥一听,后悔得恨不得撞墙,他咋就忘记了呢,四哥一家子如今也正在畅春园避暑呢。早知道便去京郊的那个庄子,建好了那么多年,也就去过一次。
十阿哥只是不知道那日街上发生的事情,喜滋滋的说道:“哈哈,明儿个我们准时去,让四嫂多备些好酒好菜,兄弟们好好喝上一顿。”
小豆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叫他怎么回话,十爷还真是豪迈。
圆宁嗔怪的看了十阿哥一眼,对着小豆子说道:“十爷与你说笑呢,你就说我们会准时赴宴好了。”
清雅瞧出九阿哥心里多少有些膈应,给他夹了块虾仁,笑道:“四嫂可比我们这些做弟妹的辛苦多了,咱们是自己出来玩儿,她倒好,几乎带着整个后宅的女人出来了,四哥真是艳福不浅。”
九阿哥一愣,又想到今儿个可以造小人,一下子便欢愉起来。四哥什么,根本就不是威胁嘛。等明儿,看爷与十弟灌醉他去!
清雅倒是没有他那样的轻松,她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明儿个的宴会必然会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情发生!
第一二七章 年氏PK云曦(一)
雍亲王府的别院与九阿哥府的华丽风是截然不同的,一山一水都充满了禅意,隐约之中极有大气之风。
别院西南角的荷风院更是独具匠心,红的似霞,白的若粉,田田的莲叶挂着露珠散发出淡淡地清香,莲叶下边,偶有三两只鱼儿经过,快活的摆着尾。
那荷塘四周,种满了垂柳,小风一吹,像极了碧绿的丝绦。
荷风院说是院子,实际上是一座两层的小楼,那二楼处,整一体都是个宴会厅,专供赏荷的客人避暑之用。纯白的轻纱悬浮在大红的柱子之上,十分有仙境之感。
清雅倚着那小楼上的凭栏,喝着香甜的果子酒,感觉无比的惬意。如今这小楼里可是热闹非凡,四福晋带着元雅、云曦、年小蝶三位侧福晋斯条慢理的为圆宁夹着菜,她如今有孕在身,自然是重点的照顾对象。
九阿哥与十阿哥此刻已经酒醉微醺,便是连平日里一本正经的四阿哥,此刻也面有红色,可见这宴是好宴,酒也觉得是好酒。
“媳妇儿,可是觉得四哥家的这小楼十分的好,赶明儿咱们也使人建一座去!”九阿哥瞧着清雅靠在那里慵懒得像一只猫,不由得又想起了昨夜里的翻云覆雨,恨不得将一颗心都掏出来,捧到清雅面前,逗她欢心。
四福晋与圆宁见状,纷纷饱含深意的看了清雅一眼。便是她脸皮儿再厚,也不由得有些火烧云似的红。
“九阿哥倒真是宠弟妹。”云曦瞧着清雅面色红润的样子,心里恨得是咬牙切齿。她原以为她与九阿哥在一起的时候,那便是男人对女人好的极致了。现在看来,他对她不及对清雅的半分。
而如今,在四阿哥府里的日子,是越发的难过了。这年小蝶果然是个有本事的,才进府没有多久,便有了身孕,四爷宠她那叫宠上了天。叫人意外的是,四福晋竟然也十分的喜爱她,完全站在她那边,两人日日在一起挤兑自己。
如今她身边只有一个不能承爵的儿子,那相当于就是废物,可是清雅呢,却有了三个健康的嫡子。命运真是太不公平了。
“清雅当不得钮钴禄侧福晋这一声弟妹。四哥待你自然也是极好的。”
云曦见清雅不接茬儿,自觉无趣,便闭了嘴。
几个孩子用过膳之后,哪里还做得住,跟着弘晖便往小荷塘边冲去。因着楼上可以将他们的动静看得一清二楚,几位大人倒是也放心让他们自己的去疯。
弘晖蝈蝈和虎子都是稳重的,倒是很有几分哥哥的风范。
清雅眯了眯眼,丝毫不敢放松警惕的盯着云曦。昨日她便有了不好的预感,一想到有云曦在,便有些草木皆兵,寝食难安。
这细心观察之下,果然发现云曦表情有些怪异,时不时的分神盯着楼下的孩子,先前清雅还以为她是盯着那个虽然由她生出来,却没有记在她名下的儿子弘时,可是看来看去,她眼神却是有些飘渺,根本就让人猜摸不透。
“四嫂,我瞧着天气也凉快了些,不若咱们下去走走,权当消消食吧,我们家蛐蛐是个人来疯的,得盯紧些才好。”
清雅说着,瞧了瞧云曦,果见她面露欣喜,想是早就想要下去动作一番了。
四福晋想到了每次蛐蛐那孩子来了府里,便弄得鸡飞狗跳,将四阿哥气得鼻孔生烟的景象,不由得觉得好笑,清雅有这样的一个孩子,当真是辛苦。
“我也正有此意。”她只有弘晖一个儿子,多少也是不放心的。
这女人们齐齐的下了楼,倒是留了三个老爷们,凭栏而坐,继续把酒言欢。
方一下楼,却发现孩子们不知道怎么围作了一团,而蛐蛐正背靠荷塘,与弘时拉扯着一根柳条儿,争得那叫一个面红耳赤。
他声音极其洪亮,带着浓浓的委屈与匪气,“这柳条儿是弘晖哥哥给我摘的,你作甚要抢小爷的!有本事,你自己摘便是!”
那弘时平日里是个半棍子敲不出一个屁来的木讷小子,此刻竟然不依不饶的拽着那柳条儿,一言不发。他与蝈蝈同岁,在身高上便极具优势,步步紧逼,眼瞧着蛐蛐离那水塘便只有一步之遥。
清雅皱了皱眉,看了旁边的云曦一眼,莫非这便是她的打算,让弘时将蛐蛐挤下水?只是这里人数众多,便是挤下去,也造不成什么严重的后果。想来不大可能。
一边想着,清雅一边加快的脚步,即便是呛水,她也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出这样的事情。
蝈蝈显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将蛐蛐往身边一拉,远离了那荷塘,三兄弟齐齐的站在一起,看着弘时,颇有打虎上阵亲兄弟的感觉。
清雅刚刚把心一安,却见那云曦朝着弘时直直的走了过去。
她接过弘时手里的柳条儿,轻轻一用劲,只见那柳条竟然像是注入了气血似的,便得硬直无比,清雅心中一惊,这钮钴禄?云曦竟然可以使用灵气了!此刻她若是轻轻一推,蛐蛐必然往后倒地,连带着他身边的蝈蝈与元宝都有可能被带下去。
突然间那柳条一动,像是游鱼似地,带着推力,带着几个孩子便往那荷塘里倒去。
清雅不由得怒意横生,那哪里是柳条,分明是云曦将那捆仙索给放了出来。她一个燕子翻身,准备将三个孩子大手一捞,给拉回平地。却见站在云曦身后的年小蝶,像是被什么狠拽了一下似的,直直地朝着荷塘里倒栽葱似的摔了进去。
清雅将三个孩子紧紧地搂在怀里,正欲拉那年小蝶,却见她冲着自己眨了眨眼,然后放由自己往水底沉去。
这年小蝶明知道自己有孕在身,居然做出如此大胆之事,云曦适才只注意着三个孩子,哪里还会推她,她分明就是自己跳下去的。
“钮钴禄侧福晋,你为什么要害我的几个孩子和年侧福晋!你好狠的心!”年小蝶如今与自己是同一战线,此时不坑云曦,还待何时?
更何况,有那捆仙索锁着,即便是有人立即下去救,也于事无补。云曦这是真想一次要了她三个孩子的命啊!只是她错估了自己如今的身手。
想到这里,清雅的心,便如那千年寒冰,这钮钴禄?云曦是万万留不得了。便是她有那空间当护身符,也绝对要了她的小命!
此刻搀着大肚子的圆宁方才走到荷塘边的四福晋听到云曦的话,睁大了双眼,一脸不敢置信。她深思了片刻,说道:“云曦,没有想到我与九福晋给了你机会,你竟然死不悔改。”
此刻楼上的大老爷们也听到了楼下的动静,四阿哥更是从二楼直直的飞了下来,跳进荷塘里,捞起了已经双目紧闭的年小蝶。
云曦呆呆地站在岸边,面无血色,她适才强行动用灵气,五脏六腑都受到了冲击,一口心头血卡在喉咙里,那是进也不得进,出也不得出。
适才她一时脑子发热,满心眼就是让那几个孩子永世不得超生,可是没有想到,孩子如今好好的,而年小蝶却掉了进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到站在她身后的年小蝶!
她们在冤枉她!
“老四,这是怎么回事!朕倒是不知道,你的后院竟然如此精彩!”
这声音,众人心中一惊,回过头去,只见康熙爷带着梁九功以及李太医背着手正站在一旁,道路两边跪了一地,抖得像是筛糠似的下人!
康熙爷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悄无声息的造访儿子们府邸的习惯,而且还不奸诈的不让通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此番倒好,看到一场如此精彩的闹剧。
康熙爷大手一挥,“李太医,快点去给年氏瞧瞧。我倒是想着你们在此聚会,老四你子嗣不丰,特意带了妇科圣手李太医前来诊脉。却不知道,这脉竟然诊不诊都无甚关系了。”他说着,面露讽刺。
那年小蝶鲜血染红了襦裙,瞧着已然落胎无疑,康熙爷后宫佳丽三千,又三年抱两的,那没有福气的出世的孩子更是不知道有多少,哪里还看不清里头的弯弯绕绕。
果不其然,那李太医诊了诊脉,转过头来,摇了摇头,孩子已经没有了。
年小蝶呛了几口水,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一瞧见自己的裙身,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当下里泪流满面。挣扎着跪倒在地,“万岁爷,王爷,你们一定要为小蝶做主啊!都是那钮钴禄侧福晋,见妾身有幸为王爷开枝散叶,便怀恨在心,将妾身推落下水!当时四福晋与九福晋,都在身旁,看得是真真切切。”
康熙爷虽说看着了年小蝶落水,但是到底没有看清她是如何落下去的。便看了看四福晋与清雅一眼,示意让她们答话。
四福晋瞧了云曦一眼,点了点头,说道:“虽然说有些距离,但是媳妇的确看到是钮钴禄侧福晋将年侧福晋推落下水的!”
清雅还来不及回话,便听到怀里的蛐蛐突然大哭起来,冲着云曦大声叫喊道:“坏人!坏人!”居然想推小爷下水!
康熙爷一听,顿时心里便信了八九分,这小孩子是万万不会撒谎的!
一旁的李太医皱了皱眉,欲言又止的说道,“万岁爷,小的还有一事禀告,这年侧福晋,怕是中毒了!”
第一二八章 年氏PK云曦(二)
年小蝶一听这话,杏目大睁,不敢置信的看着李太医问道:“那怎么可能,我的胎一直都好好的,之前的太医也没有说过中毒了啊?”
李太医抹了抹额头上的汗,颤颤巍巍的回道:“侧福晋中的是一种罕见的毒,在下医术浅薄,只能看出于胎儿有极大的妨碍,平日里这毒素一直潜伏,难以诊断,直到今天侧福晋落了胎,方才一下子爆发出来。”
“爷,你可要为小蝶做主啊!”年小蝶再也忍不住,伏进四阿哥怀中嚎啕大哭起来。那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一旁的元雅许是被年小蝶勾起了自己当年被害得不孕之事,拿着帕子也舀起泪来。
清雅在一旁瞧着那叫一个目瞪口呆,原先说云曦是个厉害的,如今看来,她还及不上年小蝶一根小手指头;若说那云曦不过是个心思单纯却行了大运的穿越者,这年小蝶方才是行为狠戾的宅斗高手。
她定是有了身孕之后,便请了知情的大夫瞧过了,那孩子积弱无比,便是安全生下来了,也是短命的,那还不如孤注一掷,不让她来人间受苦,也好好的让云曦“死”上那么一回,以报一箭之仇。
人说武则天杀了自己亲生的小公主,为的就是置王皇后于死地,如今年小蝶又与当年的武氏有何不同?
年小蝶哽咽着,怒视云曦,抽泣道:“当初我入四爷府的时候,便一边欢心一边忧心,听说云曦姐姐甚得四爷宠爱,却对于其他的姐妹十分的嫉恨,连福晋和弘晖小阿哥都不放过!小蝶一向都喜爱白胎瓷,对于那些玻璃碗那是碰都不敢碰,怎么会中毒了呢?”
云曦像是这才回过神来,手指年小蝶说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可没有给你下过毒,也没有想要推你下水?”
“那你想要推谁下水呢?”
“还不是那几个……”云曦一愣,赶忙住了口,愤愤了看了一旁的清雅一眼,她如今心神受损,最是恍惚,差点儿便着了道了,将那真实的想法说出口来了。
“额娘,就是这个坏人,好大力气的推我!蛐蛐害怕,呜呜,皇玛法,蛐蛐要回家!”蛐蛐见状,赶忙跑过去,抱住康熙爷的大腿,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全抹在了他老人家的袍子上。
清雅起初还以为他是装哭的,没有想到,竟然是真哭,哭得一抽一抽的,想来是真的被吓坏了,说到底他再聪明,也不过是个几岁的孩子。
康熙爷有些心疼的抱起了蛐蛐,往小楼里走去,“都杵在外头让人看笑话么?老四媳妇,你倒好,还让我这个做阿玛的来给你处理后宅之事么?”
四福晋一听,连忙跪倒在地,吓得脸色苍白,她一向以贤惠著称,现如今被皇上这样指责,那可是重于千斤压顶。
四阿哥抱起年小蝶,九阿哥赶忙过来关心的看了看清雅与两个孩子,从她手里接过元宝,随着众人朝小楼里走去。
康熙爷坐在主座上,面无表情,见众人已经按座次坐好,盯着四福晋问道:“老四媳妇,你且说说当初弘晖的事,这事情,怎么又和老九媳妇扯上关系了。”
四福晋抹了抹泪,说道:“当初钮钴禄侧福晋,在那玻璃盘子上使了药,欲害我和弘晖的性命。而她在使用同一招对付九弟妹的时候,被发现了,如此才救了我和弘晖一命。我们爷想来信佛,轻易不杀生,便将她关了起来,欲让她受到佛祖的感化。我们本以为她已经一心向善,没有想到,今儿个竟然竟然……”
清雅心中暗自思量,这事情康熙爷当年相必早就知道了,正是因为他知道云曦有空间一事,放才看在空间神药的份上,保了她一命,四阿哥怕是也心知肚明。如今旧事重提,必然没有什么大的作用,不过是将那棍子高高的提起,轻轻的放下罢了。
只要空间在,云曦她就相当于有了个护身符,死不了。
那要怎么样,才能够让康熙爷对她心生忌惮,一心想要除掉她呢?
康熙爷也不接话,舀出手帕给蛐蛐擦了擦小脸蛋儿,问道:“适才你说那个怀女人推你,她为什么要推你啊!”
蛐蛐一愣,又抽泣起来,一脸害怕的看着云曦,“呜呜,蛐蛐也不知道,蛐蛐又没有拿她的银子,蛐蛐也没有抢她的阿玛,她为什么要推蛐蛐?呜呜……”
银子?阿玛?
康熙爷若有所思的看了清雅一眼,清雅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小子哟,额娘可没有给你说过这些,你怎么知道的,这下皇上定然是以为自己在孩子们面前说过云曦的事。
她使得祥云阁倒闭,又与云曦曾经的心上人九阿哥在一起,女人的嫉妒心可不要太重哦!
康熙爷历经千帆,哪里还能不明白,只是这些东西,都是不好放在台面上说的!毕竟,那云曦已经是老四媳妇了,而且还是她自己选的!
这不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朝秦暮楚么?
清雅别过头去,看了看一旁的蝈蝈,只感觉到那孩子微微的抠了抠她的手心,原来这话都是蝈蝈教蛐蛐说的。她就想来着,那傻小子是个单细胞动物,哪里会说这等引人遐想的话来!
“太医,年侧福晋的毒怎么样,不要紧吧?”清雅担心的看了小蝶一眼,开口问道。
年小蝶心里一喜,她果然没有看错,九福晋与四福晋都是站在统一战线对付云曦的。也不枉费她做戏一场。
李太医皱了皱眉,终于把心一横,脱口而出:“年侧福晋以后怕是不仅生育有碍,怕是芳寿难长。”
年小蝶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了,却还是忍不住呆呆的流下泪来。她不过是个十多岁的年轻女子,就是心再狠,那也是承受不住这样的重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恨死了云曦,恨不得喝她的血,吃她的肉。
四阿哥身子一震,他如今正是依仗年家人的时候,年小蝶出了这等事情,该如何是好?只是一想到功高震主,外戚过大的情况绝对不会发生了,又感到心中一片安宁,越发的怜惜小蝶。
他搂了搂年小蝶削瘦的身子,生出一阵怜意。
“太医,此毒是什么毒?可有解?”清雅顿了顿,见众人对那下毒之人的恨意已经达到了顶峰,趁机问道。这李太医是专攻妇科的,比起王太医对这些蛊毒的见识多有不如,他定然瞧不出是什么毒。
果不其然,李太医摇了摇头,“惭愧,这种毒在下闻所未闻,也不知道该如何解方是!”
“这真是太可怕了,这种不知名的东西,让人防不慎防。钮钴禄侧福晋,以前你那祥云阁各种奇珍异宝甚多,不知道有没有可以救年侧福晋的药,这也算是一项功德!”
康熙爷身子一震!他一直以来,都只朝了好的看,好的想。那云曦的空间里说不定有什么长生不老的仙药,却是没有想过,那空间至今无法被他们所掌控。正如清雅所说的,“不知名的东西,防不甚防”!
从那李太医说的话来看,这年氏的毒是云曦下的也大有可能,毕竟这种罕见的毒,可不是普通的后宅妇人能够弄得到的。
年小蝶区区一介女流,有谁会要害她的子嗣,还不正是那后宅妇人使的阴私手段。
万一这云曦对着他与太子下药,要为四阿哥谋取皇位,那岂不是轻而易举。
清雅看着康熙爷的脸色,暗叹了一声,都道帝王多疑,即便日后查出来那毒不是云曦下的,也在康熙爷心里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随着时间的流逝,这颗种子会越长越大,最后直至撑破云曦的空间给康熙爷带来的利诱,到那时,怕是第一个要云曦死的人,便是他了!
云曦感受到康熙爷冷若冰霜的眼神,心中一颤,即便她如今还昏昏沉沉的,也能够感觉到,康熙爷怕是对她起了杀意了!
于是她本能的跪倒在地,朝着康熙爷砰砰的磕了几个响头,“万岁爷,我云曦敢以性命起誓,绝对没有害年侧福晋!”
只是她这话,又有几人会信。
一直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四阿哥突然插话道:“我们府里有位邬先生,虽然无大才,但却见多识广,不若请他过来给小蝶瞧上一瞧吧。这事情还是要弄明白了的好,不然人心惶惶。”
康熙爷自然也想弄清楚云曦是不是有这等厉害毒药,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一个梳着妇人头的下人推着坐着轮椅的邬思道进了门来。
康熙爷原本还想这老四居然还养着收刮而来的谋士,不知道有何居心,如今一看,放下心来,不过是个不全之人罢了。
邬思道朝着皇上艰难的行了个大礼,伸出手去,探了探年小蝶的脉。
突然之间他那脸色变得稀奇古怪起来,“敢问小姐可与那红苗接近过?”
年小蝶心头一震,点了点头。
邬思道点了点头,摸了摸胡子,说道:“年侧福晋这是中了蛊毒。”
第一二九章 云曦被废(二更)
见众人的目光都集聚到了自己的身上,饶是一向淡定的邬思道,也忍不住自觉责任重大。虽说他先前并没有在场,但从那凝重的气氛都能够感觉得出,此刻他即将说出口的话,必然对事情的走向起到重大的作用。
“若是草民没有看错的话,年侧福晋应该是在幼年时期中过红苗一种专门针对女子子嗣的蛊毒,这毒日常里并无妨碍,甚至可以让女子越发的身轻体美,自有暗香。可惜的是,中了此蛊之人,即便产下子嗣,夭折之数亦是十之八九,经久以往,就是母体,也难以福寿两全。传说当年的飞燕姐妹,便用过此蛊。”
年小蝶面色惨白,悠悠地看了清雅与丫头棋书一眼,说道:“先生可是确认,这毒并非近期中的,而是在我幼年之时。”
当日清雅让王太医给她诊脉,透露出她中了毒,是不是早在当初相遇的时候,她便知道了,说出来是想要利用她对付钮钴禄云曦?还是说,当年下毒的根本就不是什么苗人,而是她?
还有棋书,为何会yin*她怪到钮钴禄云曦头上去,难不成她早就生了二心?
清雅瞧着年小蝶那眼神,便心知她已然生疑,不过她可没有做出任何对不起她的事情,自然是问心无愧。只是配合着众人的表情,惊叹不已。
棋书亦是如此,我自巍然不动。
邬思道点了点头:“想来是当年年大人围剿红苗,侧福晋不幸成了他们报复的对象。”
康熙爷心头一震,这么说来,这年氏也算得上是为国牺牲了。
年小蝶咬了咬嘴唇,终于将心底里的话问出了口,“先生,这蛊毒之术,只有苗人方可使用么?”
“确是如此。”
年小蝶心头一松,她是不愿意怀疑清雅的,毕竟一路走来,她对她甚好,如今看来,即便她早就知道了,也不过是相互利用而已,只要她没有对自己出手,利用什么的,不过是人与人之间的常态。
这等道理,在她五岁的时候,便已经明白了。
想到这里,年小蝶又淌出了泪儿,她泪眼婆娑的看着一旁终于“洗清冤屈”的云曦,不好意思的说道:“姐姐,是妹妹误会你了。妹妹想着,姐姐多懂那奇异之术,便一时间猪油蒙了心,疑了姐姐。姐姐就原谅妹妹这一回罢!”
她姿态放得极低,又是病弱状态,谦和有礼,一时之间竟然颇有那病西施的风韵。
而相形之下,由于洗脱了嫌疑,而显得十分雀跃的云曦,便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
到底是那年小蝶棋高一筹!
“妹妹以后没有证据,可万万别乱说话!不过我们到底是一同服侍爷的,自是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的。”云曦也不是个蠢笨的,年小蝶都示弱了,她若还是揪着不放,倒显得落了下成。
可谁知道那年小蝶面色一转,厉声问道:“既然没有深仇大恨,那敢问钮钴禄姐姐为何要推我落水?事前大家都不知道我中了毒,那这孩子便是个能够健康出生的好孩子。虽然这孩子迟早都要没有了,可是姐姐如此做,又如何对得起我们这些做娘的心情!”
云曦当下一愣,一时间竟然没有回过神来,这年小蝶怎么说翻脸便翻脸了。
她哪里知道年小蝶如今便是骑虎难下。
且不管是不是云曦让她中的毒,那她也是雍亲王府的侧福晋之一,比起那个事事不管的佟侧福晋,这位钮钴禄氏可要厉害得多,正是她年小蝶最有力的竞争对手一人,此番不痛打落水狗,还呆何时?
云曦莫不是这样的单纯,以为不是她下的毒便没有事了?
这后宅里的女人,无仇无怨,都恨不得上去猛踩你一脚,更何况还是有利益纠葛的!宠爱就像是一块大蛋糕,你吃得多些,那属于我的便少了些!
其实那云曦又何尝真有这么逊,她若是蠢到如此地步,也难在四阿哥府里立足了。除了九阿哥,在场没有其他人知道,清雅悄悄的对她使用了神识攻击,让她的脑子一片混沌,转不过弯儿来,就这样,碰到年小蝶这样强悍的对手,她还不一溃千里!
康熙爷看着现在的场景,虽说那毒不是云曦下的,倒是让他放心不少,但是推人落水,却是不可争议的事实。
毕竟四福晋与清雅都看见了,而且蛐蛐这样小的孩子根本就不会撒谎。
就算是她们撒谎了,难不成他还为了这等小事对两府世子的嫡亲额娘出手不成!
若不是有了那个宝贝空间,云曦左右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妾侍!
九阿哥见康熙爷有些迟疑,猛地一下跪倒在地,“皇阿玛,还请皇阿玛严惩这个毒妇。儿臣只有四个儿子,庶出的那个体弱多病,又甚是胆怯,不堪大用。唯独这三个嫡子,聪慧活泼,是臣的心头肉,可是这个毒妇倒是好,竟然想一次害了他们三个的命去!”
康熙爷皱了皱眉,“她不是只推了弘相么,怎么又和弘晸、弘爱扯上关系了。”
清雅见状,立即也拉着蝈蝈跪了下来,痛哭示弱谁不会?
“皇阿玛,你可要为臣媳做主啊,先头里我们瞧着这是四哥府里的事情,不便插手,只是我们有冤不申,实在是无颜面对三个孩子。若是有罪不罚,今后又当以何教育子嗣呢?”
康熙爷心头一震,再看了看清雅身旁一脸清澈的期待着他的弘晸,再看看崇拜的望着他的弘晖,赏罚若是不分明,他这个做玛法的在孙儿面前,也是没有什么颜面可言了吧。
只是若让云曦以命抵命,那空间怎么处理?
“皇阿玛,当时弘相与弘时发生了争执,原本媳妇瞧着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当不得什么。可是钮钴禄侧福晋却不由分说的欺压上前,弘晸见弘相离水塘太近,便将他拉到自己面前,谁知钮钴禄氏竟然不依不饶,对待三个稚子都能下得了手,若是弘相倒下去了,那后头的两个孩子,又岂能幸免?您瞧瞧如今这几个孩子都受了惊吓……”
清雅说着,又狠狠地抹了把泪儿。
一旁的蝈蝈此刻正是怒意丛生,他瞅了瞅一旁的弘晖一眼。这二人常年在一块儿玩,哪里还会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弘晖立即走上前去,对康熙爷说道:“皇玛法,孙儿在一旁看得是真真切切,九婶所言句句属实。当时就是弘晖看到她冲过来,都吓了一大跳,更何况是几个弟弟。只不过钮钴禄额娘到底是心疼弘时弟弟这个亲儿子,做出冲动之事,也是可以理解的!”
康熙爷冷哼了一声,她的儿子便是儿子,别人的儿子便不是儿子了。
只是到底是弘晖理解他的心意,这个孩子不错,康熙爷赞赏的看了他一眼,开口说道:“钮钴禄云曦心思不纯,意图伤害皇家子嗣,废其侧福晋之位,永无晋升。只是念其慈母之心,情有可原,便免其一死,望其以后多加悔改。”
年小蝶一听,愤恨的看了云曦一眼,今儿个如此大的阵仗,都没有置云曦于死地,看来她的后台不是四阿哥,倒是万岁爷,当真是小瞧了她!
只不过她没有了侧福晋的位置,还不任由她年小蝶搓扁揉圆!
清雅虽然心中也有些不虞,不过上次云曦害人都不过是被关了禁闭,还保留了侧福晋的位置,此次被扯了头衔也算是进了一大步了。看来康熙爷的确已经对她心中存疑。
如此也好,若是云曦死得太快了,她还怎么施展接下来的计策。此次,无论如何,她都要铲除这个对于她的孩子是个极大威胁的女人!
康熙爷开了金口,虽然大家不满意,也不便多言,只是谢了主隆恩!
云曦呆愣愣地坐在地上,像是猛地醒悟过来似的,哭诉道:“皇上,云曦绝对没有推他们下水啊!都是他们污蔑我的!”
四阿哥见状,摆了摆手,便有那孔武有力的婆子,拖了她下去。此次一事,让他在康熙爷心中的印象,不知道下降了多少。好在还有弘晖给他扳回了几分。
康熙爷也有些乏了,他不过是爱上了微服出巡,只是没有想到,这出巡一次都没有顺心的!
他站起了身子,梁九功会意,抖了抖手里的拂尘,便要为他开路。
可正在此时,却见一个披头散发,像是女鬼一般的女子猛的闯进了院子里。
一看到康熙爷,便高声喊道,“皇上,快点救我,快点救我!我就要被那个毒妇给打死了!”
清雅皱了皱眉,这声音极其耳熟,想来是个大熟人!
只见她头发上还夹杂着路边的野草,身上血迹斑斑,夏天的薄衣都开了一道道的口子,竟然比那路边的乞儿都不如。
瞧她那身上的缎子,竟然是上好的天香云锦,虽然变成了一缕一缕的,却也掩盖不了当初的风采。
她飞速的奔跑着,猛地摔倒在康熙爷的面前。众人正被这事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却见那门口竟然又来了一人,她衣衫完好,手里拿着一条小皮鞭儿,像极了那骄傲无比的女王陛下,她横眉怒目,一声娇喝:“贱人!你还装!”
第一三零章 敏珠求救(一更)
那披头散发的妇人,不顾康熙爷的嫌恶,撩了撩发,露出了一张丝毫不因惶恐而少了半分精致的小脸,众人定睛一看,竟然是八阿哥新娶的侧福晋博尔济吉特氏?敏珠!
而她身后那个拿着小马鞭的泼妇可不正是八福晋郭络罗?明慧!
康熙爷一愣,对着八福晋怒斥道:“老八媳妇,你这是做什么?你的教养都上哪里去了!”
八福晋静静地站在哪里,看着众人,一脸的鄙夷,她看起来是那么的高高在上,仰望众生。任何人看到她都有一种自惭形秽的强烈对比,仿佛自己便融入了那世俗的污浊之中,而只有她是那高山上纯净的清泉。
这种感觉,极易让人觉得恼羞成怒,恨不得也将她从那云端拉下来,狠狠地踩进泥里。
她一字一顿,面带轻蔑的说道:“若我说,她身上的伤不是我打的,而是她使的苦肉计,你们信吗?”
众人面面相觑,八福晋恶名在外,任谁看到这样的场景,都会认为是她的臭脾气又犯了,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敏珠不可置信的看着八福晋,哭诉道:“姐姐,你怎么可以这样颠倒黑白呢?我一心敬你,你怎可污蔑我自残,我若是这样做,又有何好处?原本姐姐教训妹妹,妹妹不应该反驳,只是姐姐,敏珠也是爹娘掌心里的宝贝,怎能被你往死里打呢?”
八福晋笑了笑,显然不愿意与她多说。
“我就知道,你们都不相信我,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呢?我只要八爷信我,便足够了!”
清雅闻言,在心中叹了口气,她早便对八福晋说过,刚过易折,如今敏珠以柔化刚,就她那勇气与秉性,使人抽打自己一顿,来污蔑八福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八福晋她,太过执拗了,她如此做派,让那些原本对她有些好感的人,都不知道该如何为她说话了。
果不其然,康熙爷冷哼了一声,皱了皱眉,又坐了下去。朝着一旁的李太医使了个眼色。
梁九功会意,赶忙将地上的敏珠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方便李太医把脉。
正在这时,八阿哥略有些气喘嘘嘘的走了进来。
多日未见,他竟然瘦了一大圈儿,两只眼眶下面也是乌青的一片,可见长久没有睡过一次好觉了。当初康熙爷在金銮殿上辱骂他,想必在他的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
他看了康熙爷一眼,嚅了嚅嘴,又低下头去,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是儿子御宅无方,倒教皇阿玛费心了。”
八福晋一见他走了进来,面带惊喜,急忙走过去,拉着他的袖子说,“胤禩,我没有打她,你是相信我的对不对?”
康熙爷闻言皱了皱眉,这个郭络罗氏真是极度的没有教养,在这么多人面前,竟然直称夫君的名讳。
八阿哥瞧见了康熙爷的表情,垂了垂眉,说道:“明慧,我知道你虽然脾气暴掠,但是心地却是极好的,对于敏珠,也从来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只是你那鞭子……”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一看,那八福晋的鞭子上还有着新鲜的斑斑血迹呢,可一下,倒是罪证确凿了!
八福晋面色一惊,显然也是才知道那鞭子上有血迹,当下怒极,“贱人,没有想到你竟然做到了这一步,连我的鞭子上都提前栽好了赃,你说,你到底买通了我身边的哪个贴身丫头!”
敏珠小手一抖,往椅子里缩了缩,一副受气包的样子。
这时,李太医轻轻地咳了一声,插嘴道:“恭喜八爷,侧福晋有孕在身,已经二月有余了!”
敏珠闻言,激动的拽着李太医的袖子,“真的么,你说的是真的么?我真的有了八爷的孩子?”
清雅闭了闭眼,看来,八福晋没有说错,敏珠就是知道自己有了身孕,方才使了苦肉计,今后若她的孩子有任何不测,众人联想到今日的场景,必然会认为是八福晋嫉妒心重,容不得八爷有子嗣。
康熙爷高兴的问道:“李爱卿,你说的可是真的?那真是太好了!”
他再看向敏珠,却觉得不管怎么看,都十分顺眼了。老八虽然野心勃勃,为他所不喜,只是到底是他的儿子,到如今却连一个子嗣都没有,简直就是爱新觉罗家的耻辱,是对爱新觉罗家男人的抹黑!
现在好了,这蒙古女人果然争气,一下子便怀上了。
四阿哥与九阿哥面色怪异的看着八阿哥,只见他虽然面有喜色,却是更多忧虑的看着一旁的八福晋明慧,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半晌他拉了拉八福晋的衣袖,轻声说道:“明慧,这事情,等我回府了再与你解释!”
八福晋闻言,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直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手提小马鞭,指着八阿哥,朗声说道:“胤禩,你当初应允我过什么?你说绝对不会与这个女人圆房的,现如今这孩子算是怎么回事?倒是我,一个人像是一个傻瓜一样的相信你!竟然你的心意都已经改变了,又何必还装得假惺惺的一往情深呢?你应该直接来告诉我,我郭络罗明慧还没有贱到要巴巴地贴着你!”
这话一出,众人都震惊得合不拢嘴来!
康熙爷愤怒的拍了拍桌子,“胡闹胡闹!这简直是大清奇闻!”
清雅却突然想到,当初在草原上,康熙爷宣布了敏珠与八阿哥的婚事,当时八福晋便提着鞭子要去质问八阿哥,可是经过一夜,到了第二日早上,八福晋便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了。这一点都不符合她的性格。
现在想来,便是那日,八阿哥答应了不与敏珠圆房,八福晋方才罢休吧。原来,他们到底是有些感情的,只是不知道这感情到底有多深。
八阿哥若是想在政途上再进一步,迟早都是要有个子嗣的,敏珠出生高贵,显然是个不错的选择。
八阿哥显然也心里有愧,他脸色惨白,像是风一吹便要倒下去了一般,他伸出手去,想要拉一下八福晋,却被她一推,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
八福晋显然也没有想到他身体如此虚弱,想去搀扶他,又像是看到什么病菌似的,气愤的缩回了手。
敏珠在一旁见状,泪如雨下,“姐姐,你不要怪爷,都是妹妹的错。是妹妹用了从钮钴禄侧福晋那弄来的朱果,才让爷……姐姐,爷她一直都只喜欢你一个人啊!”
又是云曦!
只喜欢一个人!
康熙爷简直就要气炸了,他开始无比的后悔生了这么多个儿子,更加无比后悔今日为啥没事要出来瞎溜达!这都是什么事啊!
堂堂大清朝的阿哥,竟然也玩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你玩也就罢了,每个男人心中都有那么一个挚爱的女人,这没有关系,可是你不能拿子嗣开玩笑不是!只要她郭络罗明慧生得下嫡子,那她再怎么拿捏后院的女人,他康熙爷日理万机,也没有那么多心情去管!
可是如今倒好!真是没有瞧出来,老八居然是个英雄气短的!就这么个人,居然也敢肖想大位!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梁九功见状,赶忙给康熙爷倒了一杯水,得,今儿个主子爷算是要气翻了,一会儿回宫里,也不知道哪位娘娘会要遭殃!不过德妃娘娘和良妃娘娘怕是讨不着好了!
康熙爷越想越气,拿着手里的杯子,朝着八福晋便扔了过去,八阿哥见状,赶忙上前一挡,那热水一下子淋到了他的身上,只听得他一声闷哼,挺直了腰,小心的将明慧护在了身后。
康熙爷见状,怒斥道:“没用的东西,给朕滚下去。梁九功,带着八侧福晋回宫,让她在良妃宫里养着,朕倒是要看看,有哪个东西敢动她!”
八福晋笑了笑,那形容凄惨无比,“万岁爷,可曾将我们这些女子真正当过是皇家人呢?不过是生子工具罢了。九弟妹生子多,于是你便不送贱人去膈应她,我不过是没有生下嫡子,你便欺我!我不服!”
康熙爷瞅了清雅身边的三个孩子一眼,冷笑道:“不服?等你生下儿子再与朕来理论吧!我倒是没有瞧见老九媳妇拿捏自己的夫君,倒是你,可是当着朕的面都敢嚣张呢!我爱新觉罗家还真要不起你这样的儿媳妇!”
八福晋甩了甩袖子,“你爱新觉罗家的八子,也配不上我郭络罗明慧的一片真心呢!”说着也不看面色惨白的八阿哥,转身高昂着头,大摇大摆的离去。
“好!好!好!”康熙爷连称三个好,可见已经怒极。
清雅看着八福晋的背影,人生若只如初见,她们都渐渐地被生活磨平了棱角,却只有八福晋,一直停留在原地,从未踏出过一步。
她心有所念,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可惜这种人,往往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上辈子,八福晋不是为了八阿哥,被挫骨扬灰了么?到最后,一直守着他的女人,就只有她,虽说,是他先背叛了他们的情谊。
再看那敏珠,小心翼翼的捂住肚子,站在康熙爷的背后,那微微上翘的嘴角,显露出她此刻的心情极好,显然所图已经成功了。
康熙爷搭着梁九功的手,一句话也不说,快步便回宫去了。
整个荷风院里突然静悄悄地,像是暴风骤雨打落得残荷一地,雨停之后,只见一片狼藉。
第一三一章 夫妻同心(二更)
待康熙爷走了之后,九阿哥也立马起了身,带着清雅与孩子们便要回府。三个孩子多少都受了些惊吓,这让他的脸色极度的难看。
四阿哥此刻也乱糟糟的,并无虚留。老十像来是与九阿哥穿一条裤子的,自然也巴巴的离去。这四阿哥府里还有一场飓风呢,他若是留在那里,岂不要成了炮灰。
九阿哥此刻连畅春园的都不想待了,与清雅一同抱着孩子便登上了回府的马车。
“那人是万万留不得了。”孩子们许是真的累了,不一会儿,便在马车里呼呼的睡了起来,就是年纪最大最稳重的蝈蝈也不例外。九阿哥见四下无人,低声对清雅说道。
他面色镇重,眉宇之间,怒气四溢,显然对云曦已经极度不满。
清雅点了点头,“此次皇阿玛已经对云曦生疑了,接下来我已经自有了想法,定让那空间,成为她的催命之府。往日里我对她多有忍让,并不是不想报仇,只是她有皇阿玛那个大伞保护着,难以下手罢了。再则我瞧着她已经无法修炼,孩子们又去了,也有心放她一马,没有想到,她倒是好!”
九阿哥将清雅的头轻轻的拢到肩上,叹了口气,“人善被人欺呢!好在我们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做什么良善之人。蛐蛐险些出事的时候,我恨不得掐一道诀,就直接将那女人就地就灭了,可是到底是担心咱们暴露了,反倒是祸及自身。你那主意可真有用?”
“若是一计不成,自然会有第二计。在彻底除掉她之前,还是莫让孩子们去四阿哥府了。”清雅摸了摸蝈蝈的脑袋,天气实在是太热,有些直冒汗珠儿。
九阿哥府里的那些女人,虽然疑惑为什么爷与福晋才出去了那么两天,便打道回府了,但是看着二人的脸色,又紧急的传了王太医过来诊脉,都乖觉的不作言语,显然当初九阿哥的话,非常的有效。
到了夜里,看到孩子们又恢复了往日的活泼劲儿,清雅方才松了一口气。
正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了一阵猫叫声,清雅皱了皱眉,这乃是与棋书约定的信号,怎么着中午才见过,晚上她倒是又有要事禀报了。
清雅让九阿哥先哄着孩子们去睡觉,便去了那后角门边的一处小屋里。
棋书穿着黑色的夜行衣,那脸色在黑衣的衬托之下,显得越发的面无血色。
清雅伸出手去,与她探了探脉,惊讶的看了她一眼,开口说道:“你怎么也中了与年小蝶一样的蛊毒了?”
棋书伏倒在地,将今儿个他们走后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等众人走后,四阿哥赶忙将云曦送回了府,眼不见为净。
那邬思道又仔细的为年小蝶诊了一番脉,支支吾吾的提出了一个解蛊之法,那便是以另一处子之身为引,将那年小蝶身上的蛊虫给引过去。
若那蛊虫没有了,再加以调理,身子自然是无碍了。
年小蝶一听,欣喜若狂,只是那引蛊之人日后便要受到蛊毒侵蚀,落得个芳年早逝的下场,谁又愿意为她献命?
正在事情胶着不前的时候,棋书站了出来,替年小蝶挡了这一劫。
清雅叹了口气,“傻丫头,你这又是何苦?”
棋书虽然脸色苍白,却面露坚毅地说道:“那年小蝶已经开始怀疑我和福晋了,如此一来,定然打消了她的念头。更何况,年小姐这些年对棋书的确很好,主子,棋书有愧主子的恩情!”
“你应当知道,我派你去年小蝶身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要对付的从一开始便不是年小蝶。原本我是打算过两日再告诉你的,我要你在年小蝶身边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了,以后你不用再向我汇报她的情况了。”
棋书抬起头来,面露迷茫之色,任务就这样完成了?
“现在你可以自行选择,是去是留。是若是想要留在年小蝶身边,做个义仆,那以后她便是你的主子;若是你想要回来,那只管出了四阿哥府,自然会有人接应了,让你与你弟弟团聚。”
弟弟!一想到弟弟,棋书心中雀跃不已,她的弟弟如今已经长成什么样子了呢?是不是再过不久,便可以娶亲了?
“只是,主子,如今年小姐对我信任有加,怕是不会那么轻易的放我走。”
清雅摇了摇头,棋书虽然聪慧,但是到底是看不穿朝堂之事。
邬思道今日是棋差一招,他错估了年小蝶在四阿哥心里的地位。
如今的年小蝶对于四阿哥而言,那就是一块上好的红烧肉,你想要吃掉她,却又担心,吃得太多了会出现三高问题。
而这里所谓的“三高”,便是她母家的兄弟,年羹尧。年氏兄弟瞧着都是有大出息的,是山中的猛虎,若是训练得好,便是那主人的左膀右臂,若是训练不好,那便是反咬主人一口的畜生。
四阿哥心里最希望的状况,恐怕是热宠年小蝶,却最好又让她没有子嗣,不给嫡长子弘晖留下后患。即便年小蝶没有中那蛊毒,迟早也会遭人下手。
如今棋书虽然得了个义仆的称号,却实际上将四阿哥推进了一个进退两难的窘境。有这样的人在,简直就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四阿哥,他是一个多么冷酷无情的政治家!简直就是如鲠在喉。
“你且去求四阿哥吧,便说灾年之时,你与幼弟失散,陪年小蝶进京之后,两人相认,如今想要归家,照顾弟弟。他会放你走的。”
棋书闻言在地上猛地磕了三个响头,一个燕子翻身,便离开了九阿哥府。此番,说不定,是她与清雅最后一次相见了。
清雅看着她远去的身影,忍不住还是叹了口气,其实她是可以灭杀蛊虫的,只要注入灵气便可,只是如此一来,她有修为的事情,便势必暴露了,那样子的话,不光是她自己,孩子们都有危险。
如今她拖家带口的,实在是亲疏有别,冒不起这个险。更何况,棋书是将年小蝶看作了真正的主子,方才自愿为她的。若是她说出自己可以解蛊,难保她不做多想。防人之心不可无。
清雅回到念德堂正院的时候,九阿哥已经带着三个孩子,穿着一模一样,衣角绣着翠竹纹样的中衣,睡得四仰八叉了。
这三个孩子,平日里不管是温文尔雅颇有心计的蝈蝈也好,还是活泼好动的蛐蛐,抑或是喜欢安静的元宝,到了夜里,都和他们的阿玛一个德性,睡没有个睡相。因此他们家的床总是比旁人家的来得要更大一些。
清雅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歇掉了钗环,净了身子,便也朝那大床走去。
今儿个孩子们受了惊,想来九阿哥便允许了他们与阿玛额娘一同睡的要求吧。
刚走到床边,便见九阿哥睁开了眼,一双大大的桃花眼,流光四溢,正在是无忌惮的打量着她!
虽然她已经生过三个孩子了,平日里故意穿着较为宽松的衣物,为的就是显得与那平常的妇人没有多大的不同。可是实际上,她那小腰儿,却还像那闺阁女子一般,又细又软,说来说去,都是因为修炼了水系功法的缘故。
清雅瞧着九阿哥眼神火辣,不由得想起了在畅春园里的那一夜,二人为着在添一个女儿的一番努力,顿时羞红了脸。
显然九阿哥也知道她想起了什么,托着腮,看着她,吃吃的笑。
清雅有些恼羞成怒,没好气的拿起一旁的薄被,往他的头上扔了过去。
九阿哥伸出手来,接住被子,给孩子们盖在肚子上,又拢了拢。
蛐蛐像是被他弄得有些痒痒似的,一个翻身,一脚便踹在了九阿哥的胸口上。
九阿哥面色一黑,哪里还能保持先前诱人的仙人姿态,赶忙伸手一抓,将那只小脚伸到了被子里去。
蛐蛐放才安分点,紧贴着九阿哥睡着的元宝又蠕了蠕身子,迷迷瞪瞪出手,在他的胸口乱摸起来。
清雅见状,忍不住噗哧的一声笑了出来。
这孩子该不是饿了,想要寻奶喝吧?
清雅一边笑着,一边翻身上了床。吹灭了床头的烛火,夹好了床帘,伸出手去,拍了拍九阿哥的胸部,轻声笑道:“爷,元宝是在寻这个呢。”
九阿哥见着她促狭的样子,竟然比平日里还要娇俏上几分,忍不住伸出手来,猛地向她抓了过去。
只是他放一用力,却看到蝈蝈睁开了眼睛,纯洁的看着他,问道:“阿玛,你半夜不睡觉,抓我的手干什么!”
九阿哥面黑如锅底,喂,这几个臭小子生来就是与爷作对的吧。接着自暴自弃的背对着三个孩子,抱着被子,磨着牙,呼呼的睡了过去。
蝈蝈转过身来,看了清雅一眼,狡猾的笑了笑,那模样,竟然像极了方才的清雅。
清雅摸了摸他的头,说道,“好孩子,快睡吧,今儿个累了吧。”
蝈蝈闭了闭眼,搂住了清雅的腰,缓缓地睡了过去。
九阿哥转过身来,两人相视一眼,越发的坚定。
第一三二章 清雅出手(一更)
翌日一大早,清雅便带着谷雨,提溜着一些应季的新鲜果子和上好的药材,进了宫。
与初次回京太子妃设宴那次人满为患截然不同的是,毓庆宫门可罗雀,甚是冷清。
刚一进屋子,便闻到一股呛鼻的檀香味儿。虽然是大夏天的,太子妃却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躺在榻上,头带丁香色的抹额,粉黛未施,看起来的确是病得不轻,整个人都有些恹恹的。
一看到清雅,她便捂住胸口,咳嗽了几声,朝着一旁的大丫头喊到:“给屋子里加盆冰吧,难为九福晋大热天的,还来看我。”
清雅赶忙拦住了她,开玩笑,若是因为这盆冰,太子妃病情加重了,她可脱不了干系。
太子妃见她拒绝也不强求,挥了挥手,让屋子里的丫头们都下去了,清雅见状,知道太子妃有体己话要说,便让谷雨也跟着出去。
虽然她与太子妃还完全没有到说私心话的友好地步,但是她今儿个也是抱着目的而来,正是想要这样无第三人在的场景,为了保险,清雅还是放开了神识,以免有那些不怀好意的听壁角的。
太子妃见她知情懂趣,点了点头,“你且放心,我与你都是有秘密之人,暴露你就等于是暴露我,我还不至于那么蠢,让人当做妖孽给烧了。没有想到,上辈子尝过的人情冷暖,这辈子我还要再尝一遍。太子爷虽然是复立了,可是谁都看得出,他已经失了圣心,这毓庆宫便成了众人的观望之地了。我一直等着,看你和云曦,到底是谁会来,想来是你。”
清雅叹了口气,太子妃是经历了两世之人,重来一次,居然还落得同样的下场,叫她如何不倍感凄凉。
“你可知道,这辈子,我到底错在哪里了么?”太子妃抓住清雅的手,疑惑的问道,想来这个问题已经困扰她很久了。
“不是不好,是太好了。你到现在都还不明白么?八阿哥才德兼备,却被斥责,真的是因为他母亲的出身太差么?坐在那里的,只有一个真命天子啊,普天之下,怎么会有人比他更好?好便是错了。”
太子妃闻言一怔,转而笑出眼泪来,“这么说,是我害了他。上辈子他做错了太多的事情,我便想着一一纠正,那他便是个合格的太子爷了吧,没有想到,却是矫枉过正了。”
“你一定没有感受过被关在冷宫里的感觉吧?咸福宫里好大好大,太子爷心如死灰,每天喝得不省人事,平日里那些卑躬屈膝的人影子都瞧不见了。我坐在那四方的院子里,看着灰暗的天,整个人生都暗淡无光。我受够了那样的日子,突然有一天,云曦过来了。她穿着大红的旗装,耳朵上挂了三串明晃晃的东珠,那一瞬间,我彷佛看到了当年意气风华的我,那个时候,她是四福晋,是未来的雍正皇帝嫡出的元后。”
清雅看着太子妃,她的眼神有些迷离,显然已经完全陷入对上辈子的回忆之中去了。如此强烈的对比,正是因为如此,太子妃对云曦,才会有恨吧。
“她站在那里,告诉了我一个秘密,她说她是知晓未来的人,她一早便知道,太子爷会被废掉,而我不过是个短命的太子妃,一辈子都登不上那个位置,那个位置只会属于她!我那个时候就在想,或许原本我们爷可以顺利登基,我也可以成为一国之母。却正是因为有了她这个变数,我才落了个如此的下场。”
太子妃闭了闭眼,显得极其痛苦,半晌她陡然睁开双目,两只眼里全是满满地恨意,“你可知道我是怎么死的么?哈哈,都是云曦那个贱人,使毒鸠杀了我,那时候我不过是个阶下囚而已,哪里能够挡得了她的光辉前程,她却还是杀了我,她原本便是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清雅心中一惊,镜子里可没有放这一出,云曦怕是疯魔了罢,为什么要杀掉太子妃?莫不成她掩藏秘密太久,无人可以吐露,所以才告诉了太子妃,然后再杀人灭口,这……这也太怪异了吧……
“在醒来之后,我居然又回到了毓庆宫,回到了我成为太子妃的那一年。我拼命的想要阻止云曦,所以故意让万岁爷发现了她的不同之处。当然,我还发现了你这个变数。上辈子,你一早便被云曦给害死了,没有想到,你居然成了九福晋。只可惜,九阿哥的下场,也不比我们爷好,你们还是早做准备吧。如今我已经心灰意冷,只等着二废太子,接受与上辈子一样的命运了。”
时机已到,清雅拍了拍太子妃的手,两眼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问道:“你甘心么?甘心再在咸福宫里不见天日!”
太子妃猛的从榻上站了起来,“不甘心,不甘心我又如何?”
她看了看清雅的双眼,那目光异常的坚定,给人一种信服的感觉,她缓缓地坐了下来,疑惑的问道:“你可是有计策助我脱困?”
清雅点了点头,“有舍才有得。若是太子爷身残有疾,无法胜任储君之位,该当如何?”
太子妃一惊,四下看了看,刚忙捂住了清雅的嘴,“你……你是想要……”
清雅推开太子妃的手,“这便要看你能不能说服太子爷主动放弃了。而且你们最好早下决断,趁着那位对太子爷还有父子之情。这样虽然有些遗憾,但是多少也能封个亲王,可以出宫建府,不会出现二废之事。更何况,这样太子爷对日后的新君也构成不了威胁。”
太子妃仔细思考了片刻,点了点头,突然镇定了下来,眼神中又有了新的希望,恢复了先头里精明太子妃的形象。
“你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帮我出主意,你想要我做什么?”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方便。
清雅笑了笑,“不是什么难事儿,我只是希望那个害得太子爷出事的人,是云曦。”
太子妃一怔,哈哈大笑起来,“即便你不说,我拼了这条命也要拉那个贱人下水。你且放心,这事情再简单不过了。”
清雅点了点头,“今儿个我不过是来毓庆宫探望了太子妃,两妯娌聊了会育儿经而已。太子妃,您说是不是?”
“可不是,我正想问问妹妹有什么好的生子方法,也好为我们爷再添个嫡子呢。”
既然事情已经办妥了,清雅也不多留,便带着谷雨离开了毓庆宫,又去了宜妃那儿,送上了一些消暑的圣品。
宜妃如今到底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比不得密嫔之类的年轻妃子得宠,这些年九阿哥常年在外,母子二人的情分也是越发的淡薄。
清雅也只是逢年过节的万万不断了礼品,宜妃的大儿子如今封了亲王,自然都是伴着他过的,倒是对九阿哥府不闻不问了,清雅与九阿哥只觉得轻松不已。
宜妃毕竟是他的母亲,若是以孝字压人,也是不好对付的,如此甚好。
“额娘,身子可好?最近铺子里头新得了些上好的药材,九爷特意选了些上好的,让媳妇儿拿过来,给您补补。”
宜妃淡淡地看了那些药品一眼,点了点头,她此刻正舒舒服服的躺在竹椅之上,伸着手儿,让五福晋给她修着指甲。
五福晋见清雅进来了,羡慕的笑了笑,同是儿媳妇,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
清雅见宜妃也不招呼她,便自顾自的择了椅子坐下,喝了杯淡茶。
“听说你适才去瞧太子妃了,你的脑袋里都是石头么?现在人人避之不及,你送上门去做什么?”
清雅也不在意,笑道:“额娘,太子爷到底是我们爷的亲兄弟,皇阿玛最是看重手足之情了,大大方方的去,方才显得我们问心无愧,无所图不是。”
也不知道谁的脑袋里都是石头,天天有事没事的瞎折腾人。五福晋偷偷地撇了宜妃一眼,心里暗自接口道。他们爷要做孝子,自己倒好,日日里在外头跑,苦啊累啊,全都落在她这个儿媳妇身上了。
她也是再过不了多久,便要做婆婆的人了,却还要在这里,对着自己的婆婆伏低做小,便是一些下人做的事情,都要事必躬亲。就这样,这个婆婆还要三天两头的往爷屋子里送女人,想到这里,五福晋便委屈不已。
宜妃见清雅油盐不进,又想到了最近听闻的九阿哥府里完颜氏的事情,开口说道:“那完颜氏没了,应该给老九多寻几个侍候的人方是。”
清雅开始有些后悔来这里瞧这个婆婆了,这不是自己往枪口上撞么?只是若是进了宫,只去看太子妃,却连自己的婆婆都不看,那又要被人说嘴了。
“额娘说的是,媳妇儿也是这样劝着爷的。只是您知道的,早些年,爷后院姐妹众多,有些亏了身子,王太医说让多将息调养几年才能够延年益寿。好在我们府里如今孩子也多,大格格过不了多久都要找婆家了呢。”
宜妃一听,来了兴趣,人上了年纪,便最是爱给人做媒的了,那大格格虽然是庶出的,但是到底是九阿哥的长女,想必也能嫁个不错的人家,“我们郭络罗家倒是有不少适龄的好小伙儿,你改日里带着大格格进宫来让额娘瞧瞧。”
清雅点头应了,只是不定下那日子,心里想着赶紧去为大格格寻门亲事,这郭络罗家可不是什么好亲,日后她的三个儿子,是万万不会由着宜妃摆布,和她们家沾上什么边儿的。
两人就着这事又胡乱聊了几句。清雅回到府中的时候,九阿哥正带着蛐蛐在院子里练拳,一见到她,便开口问道,“可是办妥了。”
清雅点了点头,咱们就等着看戏吧。
第一三三章 小格格来了?(二更)
两个月的时间飞速而过,从那之后清雅再也没有去瞧过太子妃,只是一家子人该做生意的做生意,该教孩子的教孩子,其乐融融。
时至八月底,京城里终于有了些许秋意。清雅静静地坐在窗前,与谷雨、夏满一同做着绣活儿,倒是夏芒是个坐不住的,清雅也不拘着她,让她去做一些擅长的事情。
谷雨将自己手中的绣绷递给清雅瞧瞧,上面是一副送子观音像,只是那绣像上的小男孩儿,被她绣成了个漂亮的小姑娘。
清雅瞧着有些黑线,九阿哥想要个贴心的闺女已经想得有些魔怔了,连带着几个孩子,都嚷嚷着说等有了妹妹之后怎地怎地。这如今,竟然连送子观音的主意都打上了,真不知道该说他什么的好。
夏满却突然抬起了头,对着清雅说道:“福晋,您的葵水是不是有段日子没有来了,莫不是有了罢?”
清雅一怔,摸了摸肚子,不是吧,说来就来。
还没有等她搭话,便听到夏芒的欢呼声,“福晋,真的有了么,有小格格了?那爷知道了一定得乐坏了。哈哈,不知道这次会给多少赏钱。”
谷雨瞪了夏芒一眼,这丫头学了这么久,半分稳重之气都没有学到,还是这样咋咋忽忽的,“主子要你去办的事情可都办好了?太医还没有瞧呢,夏满也就这么一问,就是瞎嚷嚷。”
夏芒吐了吐舌头,冲着清雅禀道:“听说近日里毓庆宫可是热闹得很呢,那位四侧福晋常常去宫里叙话,听说是有意想求太子妃将弘时小阿哥要回来养呢。”
清雅微微一笑,太子妃果然是个有办法的,想来她看到了云曦如今的窘境,健康的弘时对她来说,自然是诱惑极大。只要悄悄地放出一点风声,云曦还不得巴儿着的上了门。这风声虚无缥缈的,谁又有证据说是太子妃让她进宫的呢?
旁人瞧见的是,这钮钴禄侧福晋莫名其妙的便寻上了毓庆宫吧!改玉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她必须先给太子妃施个大恩,方才能得偿所愿不是?
想到这里,清雅不由得心里安定不少,“夏芒,去寻王太医来给我诊个脉吧,就说我有些着了凉,别说其他的。”
她如今已经有三个儿子了,已经是极大的福气,小格格什么的,有便是好,没有的话,那也是无所谓的。倒是九阿哥,别让他空欢喜一场。
夏芒心里一喜,福晋何时让随便传过太医,定然是心里有数了方才有此举动,以前的几次也是,一瞧一个准。看来这府里真的要添个小格格了。
她躬了躬身子,学了那宫里的小太监样子行了个礼,捏着嗓子,细声细气得说道:“喳!奴才这就去!”
在场的几人都被她给逗笑了,谷雨没好气的笑骂道,“福晋,看您屋子里就出了个泼皮!”
夏芒也不等她出手教训,吐了吐舌头,一溜烟的便去前头寻门上的人了。
不一会儿,那王太医便拎着药箱子,一摇一晃的走了进来,他诊脉这么多年了,就没有几个比九阿哥府里的主子身体更康健的,真不知道他们家有什么秘方子。他回家与老爷子一说,还被老爷子给教育了一顿,说什么,叫你小时候偷懒,不好好的练习五禽戏,现在身子虚了吧!
人家九福晋,那可是从小便摸爬滚打的,自然有佟家的好身板儿。就她那第二个儿子,嘿,当个秤砣都能压死个把人,跟当年的鄂伦岱当年差不离的!人家这都是练出来的,能和其他那些唧唧歪歪的贵人一样?
得了,就别给人家招祸了吧!
王太医一听,还真是这个理儿!所以每次去九阿哥府,就当是出个闲差吧!
夏芒瞧着他不紧不慢的样子,心里暗暗发急,“太医,您快着点,我们福晋还等着呢?”
王太医别了她一眼,你们福晋若真的有事,夏芒姑娘你还是这个样子的?你怕是早提溜着老夫一路狂奔了吧!
一去到念德堂,见到清雅果然身体康健,面有红晕,丝毫没有半分病态。
清雅瞧着王太医,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王太医,又要劳烦您了。”
王太医伸出手去探了探脉,笑道:“在下猜想也是,福晋与九阿哥身体康健,估摸着也该是有动静了。如今脉象尚浅,不过凭在下的经验,确是喜脉无疑。”
清雅俏脸一红,王太医不会觉得她跟母猪一样能生吧!汗!正欲搭话,便听到门口一阵嘈杂。
只见九阿哥带着三个孩子,还穿着今儿个早晨出门时的骑马装,直愣愣的站在那里,手里的弓都毫无知觉的掉在了地上。
他猛地回过神来,拽着王太医的手,激动的说道:“太医,你说的可是真的,我要有闺女了?真是太好,谷雨,赶紧的,把你那副送女观音像给挂起来,爷要烧香,真是太灵验了!哈哈,哈哈……”
王太医无奈的抽了抽手,爷哟,我又不是那八大胡同的漂亮姑娘,你拽着我干什么呀!再说你拽便拽吧!这么大力气干什么,一把老骨头都要被你捏散了!爹啊,孩儿错了,孩儿回去就勤练五禽戏!
“咳咳,爷,赶紧放开王太医吧!”清雅瞧着王太医一脸便秘的样子,开口为他解围道。
九阿哥闻声果然注意到了清雅,忙不迭得松开王太医的手,跑到清雅跟前,将那绣绷儿夺了下来,放进竹萝里。
“媳妇儿,累了吧,这针线活就不用干了。赶紧回屋躺着去,你这肚里如今可是有我的闺女哟,你之前说什么来着,嘿嘿,闺女就是阿玛前世的情人啊,得,我的小情人终于找过来了!”
喂,敢情府里的那四个就不是你闺女了?你上辈子情人还真是多呀!
王太医见他乐得找不着北了,瞧着自己有些红肿的手,咬牙切齿的说道:“我说九爷,你好歹也是做过差不多十多回阿玛的人了,这小格格都生了四个了,难道还不知道么?如今福晋这月份还浅着呢,哪里就瞧得出是小格格了?依在下看,九福晋就是个生孩子的命。”
小格格,哼,你等到下辈子去吧!
九阿哥一愣,怒气直线上升,“怎么可能啊,爷说是小格格,便是小格格。你们说是不是?”
站在门口的三个孩子一见,得,阿玛现在一点就炸。蛐蛐向来是个会说话的,赶忙狗腿的说道:“嗯,儿子瞧着也是个***。”
九阿哥一听,喜上眉梢,都说小孩子无心说的出来的,是最准不过的了!接着他得意的瞧了王太医一眼。
得,王太医甩了甩袖子,这人现在是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你就穷得瑟吧,到时候不是小格格,有你哭的!
“福晋你的身子骨还是不错的,再加上又不是初胎了,在下便不多言了,仔细着保重便是,在下就先告辞了。”
清雅点了点头,对夏芒说道:“你且去送送王太医,多添添喜。”
夏芒笑了笑,福晋虽然嘴上说不在意,心底里其实还是很高兴的,这不要给王太医一个大喜红包么?
王太医也心知肚明,点了点头,便离去了。
元宝一脸好奇的站在清雅身边,想伸出手去,摸摸她的肚子,却又不敢再靠近一步。
清雅见状,摸了摸他的脑袋。其他两个孩子,都看见过弟弟出生了,倒是元宝,是最小的一个,完全对弟弟妹妹都没有概念吧。
“元宝怎么站得离额娘那么远啊?骑马累不累啊?”小孩子最是敏感了的,若是担心有了弟弟妹妹,阿玛和额娘便不疼爱他了,那就不好了。
当初刚怀上蛐蛐的时候,蝈蝈也是闷闷不乐的一段时间,等到弟弟出世了,才有了做哥哥的觉悟,一下子便成长了起来,懂事了不少。
元宝摇了摇脑袋,看了身后的蝈蝈一眼,回过头来,说道:“骑马很好玩。额娘的肚子里是有***了么?哥哥说,***太小,不能吓着她了,也不能随便碰额娘的肚子,不准往额娘身上扑。”
蝈蝈在身后忍不住别过头去,不再看元宝。这臭小子,真是藏不住一句话儿,一转眼便将自己的亲哥哥给卖了,到底是知道这府里的大靠山,还是额娘!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额娘,我就是怕两个弟弟莽撞,不小心撞到额娘了。”
清雅冲着他招了招手,说道:“好孩子,真是个好哥哥。还有元宝,以后不但要对妹妹好,也要对哥哥好,听哥哥的话知道吗?”
元宝傻乎乎的点了点头,他一向都很听哥哥的话。在额娘没有瞧见的地方,哥哥就像是额娘讲的故事里的那个狼外婆,呜呜呜呜,好可怕!
九阿哥兴奋了一圈儿,小心翼翼的搂过清雅,冲着院子里的人说道:“念德堂的人都赏一个月的月钱,不,三个月的月钱,爷要有小格格了。”
清雅无语的看了他一眼,这人怎么像个小孩子似的,比初次当阿玛还要兴奋上不少,这还没有生呢!
下人们一听,也乐得让他高兴,于是都跟着他喊小格格小格格的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对着谷雨和夏满说道:“福晋身子重,小格格的小衣服就交给你们了,一会去库里选些上好的粉色缎子……”停了一会,又接着说道:“还是不要库里的那些存货了,明儿个我便去铺子里头,选些上好的新缎子,呵呵……”
念德堂里一片欢腾,大家都被九阿哥的喜气给感染了,也纷纷欢快起来。
而宫里,却是一阵的鸡飞狗跳,毓庆宫的太子爷,突然之间便病倒了,不省人事,太医也束手无策。
第一三四章 太子爷病危(一更)
毓庆宫里烟气缭绕,隔得远远地便能闻到一股呛人的气息!康熙爷已经遍寻名医,将太医院的人吓了个够呛,都没有寻出太子爷究竟中的是什么毒,为何会昏迷不醒。
太后日日催泪,最后亲下懿旨,让萨满法师进宫作法,以求为太子爷驱邪避祸。因着有着大阿哥镇魇太子的前例,康熙爷也拿不准是不是有人又故技重施了,一时间人心惶惶,生怕这顶大帽子降到了自己的头上。
不是每个人都是大阿哥,一个拘禁便了事了,谋害太子爷,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清雅与九阿哥静静地缩在众阿哥福晋当中,不显山不露水。
这才是她第一次看见萨满法师作法,画着奇形怪状的图纹的人围着太子爷,唱来跳去,又是烧符,又是喷火,只是半晌,却见太子爷一动也不能动,脸色比以往越发的差了,眼瞧着便有了进气,没有出气。
康熙爷瞅着静静躺在那里的那个人,对他再多的嫌恶,在此一刻,也截然消失了。这是他曾经寄予厚望的儿子,是整个宫里,唯一一个由他手把手教出来的孩子。他还记得,保成小的时候,长得极其的可爱,与他也十分亲近,只是到了夜里,到底是小孩子想娘。
他走到保成的小床边时,他正咬着被子,闷闷的哭。那一瞬间,他的心就像是融化了似的,他走过去,抱起了保成,给他讲他的额娘,他的元皇后的故事。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忘记,这个被人称作是太子爷的男人,便是当初那个被他疼到心坎里去的保成了。
现在,他的保成,也要像他的额娘一样,离他远去了。
康熙爷抹了抹泪,冲着梁九功摆了摆手。梁九功会意,带着萨满法师和一些不相干的人等匆匆的离去了。
整个毓庆宫的大殿里,便只剩下一家子嫡亲的人,虽然这一家子人都貌合神离,各有各的打算。
“王太医,你再来瞧瞧,朕的保成,好些了没有?”
王太医抹了抹额头上的汗,伴君如伴虎,如果可以的话,他也希望能够治好太子爷,只可惜的是,他也瞧不出什么问题来。
他探了探脉,摇了摇头,若非下毒之人或是大罗金仙在此,太子爷绝对是药石无医了。皇上此刻的心情,正应了民间的那句俗话“有癞子嫌癞子,没有癞子想癞子”,太子爷如今便是他的心头肉啊!父子间的嫌隙,哪里还有一点半点的,要不然,这些皇子阿哥们,谁无事都跑到宫里来装什么兄友弟恭。
只是他是不能欺骗皇上的,“皇上,臣死罪,请恕臣无能为力。”
康熙爷也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叹了口气,从怀里舀出帕子,给太子爷擦了擦脸。站起身子来坐到了主座之上。他面露精光,全然没有了适才的悲痛之态,周身都散发出一股子强烈的帝王威压之气。
众位阿哥福晋一见这阵仗,立马跪了下来,心知肚明的想到,皇上只是要寻根问底,追究责任了。
清雅悄悄地抬眼看了太子爷一眼,见他果然形势不好,也不知道太子妃究竟给他下了什么药,竟然这么厉害,真难为太子爷愿意配合,从高高的云端跌下,可不是那么好受的事情。他不像太子妃一般,是二度重生,根本就无法想象咸福宫里的监禁岁月。
或许,他还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会第二次被废吧?太子妃究竟使了什么手段?
康熙爷四下巡视了一下众人,最后盯着太子妃问道:“太子妃,最近可有什么闲杂人等进入毓庆宫,尤其是与太子爷有过接触的人!”
太子妃抹了抹泪儿,仔细思索了片刻,回到:“自打我们毓庆宫解禁之后,甚少有人来。前两个月,儿媳有病在身,四福晋、九福晋还有简亲王世子妃曾经来瞧过儿媳,不过她们都没有见到太子爷。而最近……”
太子妃说着,瞧了四阿哥与四福晋一眼,只瞧得二人心中咯噔一下,暗叫不好。四福晋如今是喜怒交加,喜的是太子妃接下来怕是要说云曦了,那女人绝对讨不了好去;怒的是,再怎么说她也是四阿哥府的人,多少会连累了爷。
康熙爷皱了皱眉,“最近怎么样?但说无妨。”
“最近四阿哥府的钮钴禄格格常来儿媳这里小坐,说是想要将弘时小阿哥抱回去养,托我与四弟媳妇说说。不过钮钴禄格格是打小儿在宫里长大的,与我们都再相熟不过了,应该无妨的。”
四福晋一听,果然如此,赶忙出列,跪倒在康熙爷的面前,“皇阿玛,是儿媳管教不严,竟然出了这等子事情。钮钴禄格格自打名下的小阿哥不好了之后,便一直想抱回弘时,只是媳妇儿想着一来这玉碟哪里可以随意更改,二来她那小阿哥身子还没有养好,便没有同意她的请求,万万没有想到,她进宫来叨扰太子妃了。”
云曦!又是云曦!
康熙爷一怔,突然想起了那日在畅春园里发生的事情,“真是太可怕了,不知名的东西,果然是防不慎防”……
清雅当日的那句话,如今像是魔音灌耳一般,在康熙爷的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响起!太子爷的病连太医都瞧不出来,莫不真是云曦!
“她可有与太子爷接触?”康熙爷迟疑了片刻,还是问了出来。
太子妃心头一喜,来正头戏了,她像是回忆似的,半晌才说道:“是有那么一次。皇玛嬷的七十寿辰便要到了,儿媳与四位额娘一同商议此次寿宴的菜单子时,恰好钮钴禄格格来了,因着她是个主意多的,我们便邀她一同商议,当下里她便出了个主意,说要学那西洋人的,搞什么‘自助餐’,还自告奋勇的去小厨房里给做了个什么‘奥尔良烤鸡腿’儿。”
太子妃说道这里顿了一顿,看了躺在不远处的太子爷一眼,舀出帕子抹了抹泪,缓缓地说道:“那时候,太子爷正好进来了,怕几位额娘试吃了不克化,便尝了一口。没过几日便不好了。先头里媳妇儿着急,一时之间,竟然没有想起这事情来。”
说着,太子妃挪着步子,跪倒在四阿哥面前,哭喊道:“四弟,你二哥虽然有诸多不足之处,但是待你的确如同亲弟一般,你便瞧着往日的兄弟情分上,若是那钮钴禄格格真的有救你二哥的药,便大发慈悲的救他一命吧。就当是我这个做嫂子的求你了!”
太子妃自然是知道此计划成功之后,日后的皇上便是眼前的四阿哥,不膈应一下他,怎么咽得下两辈子的那一口气。
四阿哥诚惶诚恐的看了周围一眼,只见兄弟们都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不由得心里恨得直痒痒,他赶忙也对着太子妃跪拜了起来,趁着机会,将她一把扶了起来。
太子妃虽然位置坐得不稳,太子爷也危在旦夕,可是她如今到底是未来的皇后,撇开这一层,她也是嫂子,嫂子给小叔子下跪,这不是给他折寿么?简直就是将他架在这火上烤啊!
四阿哥不由得想起了当年得了云曦进府的旨意时,邬思道说的那句话,这种女人进府了有害无益,因为罩不住她,整日里瞎蹦跶。瞧瞧,这不是给府里招祸了!
四阿哥冲着康熙爷狠狠地磕了几个响头,禀道:“是儿子管教无妨,这边捆那贱婢前来问话。若她真与这事情有什么牵连,请皇阿玛处罚。”
康熙爷沉吟了片刻,正要发出旨意,清雅暗道不好,若是将那云曦直接捆了来,她来个死不认罪,那众人拿她有什么办法?还白白的耽误了太子爷的一条命,到时候太子妃无法怕还是要给太子爷解毒,那时候,还怎么圆场?
太子妃自是以为将云曦抓来狠狠的刑罚一顿,不怕她不招认,却不想她是有空间法宝的,若是紧要关头,躲进空间法宝里去了怎么是好?不行,这一次若是不能铲除这条毒蛇,那么接下来的日子里,她和孩子们都得提心吊胆的,提防云曦什么时候反扑了。
想到这里,清雅快速的走了出去,对康熙爷说道:“皇阿玛,清雅以为将钮钴禄格格抓来实为不妥。虽说她目前嫌疑最大,但是到底没有确切的证据。最主要的事,如今最关键的事情,便是救回太子爷的命,云钮钴禄格格若是与此事有关,自然有解药;若是无关,她最是通晓这些奇珍之术,保不齐也有救太子爷一命的法子。望皇阿玛以太子爷性命为重!”
康熙爷一愣,心下无比赞同,点了点头,对着一旁的梁九功说道:“你且去四阿哥府,请钮钴禄格格来一趟,就说若是她治好了太子爷,朕便了却了她的心愿,让她与她的孩子团聚。”
四阿哥与四福晋一听,心中惊讶万分,“与她的孩子团聚”,这可是有两层意思,皇上到底是想要让她抱回弘时,还是想杀了她,让她追随她的孩子而去。
清雅心里一松,康熙爷心中已经自有定论了。接下来要解决的便是那空间之事!
第一三五章 云曦治病(二更)
云曦静静地坐在屋里的蒲团之上,自打她被废了侧福晋的位置,便再也没有了住在与年小蝶差不多大小的院子里的资格。四阿哥也不想看见她,便任由四福晋将她安排在了这个偏远而阴暗的小院落里。
真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想到这里,她嫌恶的看了缩在墙角的跛脚小阿哥一眼,到现在这个孩子连个正经的名字都没有。
再一想到健康的弘时,她便恨不得,立即跑到那个院子里去,将他给夺回来。明明就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孩子,凭什么一转身就变成了别人的!
太子妃已经有意将弘时帮她要回来了,现在一定要忍,要拿出诚意来打动太子妃,等到她被废了,便是想怎么踩便怎么踩了,一定要将她这些日子伏低做小的耻辱给讨回来!
只是到底用什么可以打动太子妃呢?
云曦正想着,突然听到院子里一阵嘈杂之声,她抬眼一看,逆着光,迷迷糊糊的瞧着那门口站着的居然是康熙爷身边的大红人,梁九功。
她自嘲的笑了笑,如今她落魄至此,梁九功来这里做什,怕是眼花了吧?
梁九功抖了抖手中的拂尘,九福晋新送的这个比上一个更妙,让他有些爱不释手。
“钮钴禄格格,皇上有旨召您去毓庆宫,万岁爷可是亲口说了,若您能治得了太子爷的病,便让您与您的小阿哥团聚。钮钴禄格格,请吧!”
云曦闻言,不敢置信的看了梁九功一眼,这正是打着瞌睡便来了枕头,适才还费尽心思如何讨好太子妃呢,现在好了,送上门来了。
云曦从兜里掏出一大锭银子,冲着梁九功笑道:“公公且等我一会,我进去准备准备。”
梁九功笑着应了,还不忘说上一句:“格格且快些,万岁爷还等着呢。”
说起来,这孩子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看起来聪慧无比,非常人可比,可是这么多年了,却还是没有看穿这宫里是个什么地方。在这里,多得是人比她聪明,多得是人比她更有想法,可是大家都藏着掖着,生怕自己一个不慎成了那出头的鸟儿。
只有这个姑娘,傻不拉几的上跳下蹿,自以为入了贵人的眼,其实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这宫里有多人看着她的笑话,等着她死呢!
若不是万岁爷觉得她多少还有些利用价值,这姑娘怕是早化作一抷黄土了!
她也不用她那个脑袋仔细想想,宫里那么多医术高明的太医都没有瞧好的病,万岁爷怎么就让她一个内宅妇人去治了?她又不通医术。若是治好了,那是怀璧其罪;那是治不好,那便是杀头的死罪。可是她,却像是天上掉了馅饼一般,喜滋滋的……
梁九功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终究只是有些小聪明,上不了大台面。
不一会儿,云曦从里屋款款的走了出来,她今日特意换了条满金绣的白色长裙,看起来十分的耀眼,那脸上擦了上好的胭脂,整个人都精神泛发,像是从此走上了康庄大道似的,喜庆至极。她手里似模似样的拿着个画着红色十字的小木箱子,倒有了几分大夫的模样。
她朝着梁九功拱了拱手,说道:“公公,我准备好了,咱们快些进宫去吧。”
梁九功点了点头,领着她朝着毓庆宫走去。
此时的毓庆宫与先头里已经大不相同,整个正殿,被一块大大的帘幕给隔成了两半,这帘幕前头太子爷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嘴唇发青,康熙爷与太子妃在一旁静静地守候着。
若是仔细观察,定可以发现,太子妃时不时的朝着门口张望,一副心急如焚的样子,等到云曦迈进了正殿,方才松了一口气,镇定下来。
康熙爷转了转手里的蜜蜡串儿,冲着云曦说道:“不用拘礼了,快过来给太子瞧上一瞧。”
云曦一听,点了点头,装模作样的为太子爷把了把脉,其实说起来,她哪里懂什么医术,不过是依仗着空间里的灵药,方才如此是无忌惮罢了。这是天赐良机,一定不能错过。
往常的穿越小说里面不是说了么,女主便是靠着空间灵药为贵人治病,才混得风生水起的。
“可知道太子中了什么毒?”康熙爷的声音,冷冷地,在偌大的毓庆宫里发出了回响。
云曦摇了摇头,她的确是不知道的。
“云曦不知,不过云曦有办法可以救太子爷。”
她说着,从那小箱子里拿出一棵千年人参,切成小薄片儿,再舀出一个小葫芦,就着葫芦里的水,给太子爷喂了参片。忙得满头大汗的,方才住手,笑着对康熙爷说道:“万岁爷,这是云曦日前无意间得到的一棵千年野山参,听那挖参人说,这可是有起死人,肉白骨的功效,太子爷吃了,一定会转危为安的。”
站在帘子后看着的清雅,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这云曦倒也还算机灵,知道用人参给掩盖过去,其实真正起作用的,哪里是那什么人参,而是那小葫芦里的送药水,那怕是她从空间灵泉眼里舀出来的精华所在吧!
灵气如此之浓郁,这云曦倒也是为太子爷尽心了!
可惜了,这宫里什么没有,万岁爷为救太子,恨不得将国库给翻过来,太子爷至今还好好的,可是一直靠着千年人参的吊着命呢!云曦哪怕是拿出当年拍卖会卖给裕亲王福全的仙草也比人参好啊!
康熙爷点了点头,“你辛苦了,且在一旁休息着吧。”
云曦见太子爷神色缓和,显然灵泉水已经起了作用,方才安了心,在一旁的椅子上安安静静的坐了下来,如今就等着太子爷醒过来了。
等他醒来之后,她的弘时便要回来了,有了康健的儿子,就算是四阿哥瞧不上她,她也可以凭借空间,靠着儿子,一举夺下皇位。四阿哥什么的,若是她心情好,便封他个太上皇做做好了。
云曦想着,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如今这一切都不过是幻想而已,不过有一件事她已经彻底明白了,男人靠得住,母猪都要上树!
过了一会儿,太子爷突然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悠悠转醒。
太子妃与康熙爷激动的站了起来,康熙爷赶忙拉着太子爷的手,关切的说道:“保成,你可信了,可有哪里不舒服,阿玛担心死了。太医,太医,快来瞧瞧,朕的保成醒了。”
太子爷一听,感动得落了泪,忙不迭的要从榻上下来,给康熙爷磕头。只是他费了半天的力,却发现自己的双腿一动也不能动了,他面带惊恐的喊道:“阿玛,阿玛,保成的腿不能动了。”
清雅在帘子后头看得直乐呵,还别说,这太子爷的演技还真好,若不是提前知情,她差点都以为,太子爷是不知道自己的腿会坏的。
太子爷不知道?清雅不由得也被自己的一时之想给惊了一跳,不会吧,太子妃不会先斩后奏,或者干脆自作主张吧?
王太医听着康熙爷的呼唤,赶忙提溜着药箱子走了进来,他探了探太子爷的脉,艰难的说道:“太子身上的毒气已解,只是那毒素在血脉里游走的时间太长,这一双腿怕是再难与常人一般了。”
太子一听,抓住王太医的衣领子吼道,“不可能,不可能,你这个庸医,孤的腿怎么会坏的,孤……”
清雅见他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看来太子妃真的没有告诉他毒是谁下的了。
康熙爷皱了皱眉,对着云曦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云曦哪里知道这茬儿,一时之间有些慌乱,“皇上,云曦,云曦也不知道,按说太子爷身上的毒已经解了啊!”
王太医一听,看了康熙爷一眼,“臣学艺不精,斗胆请问钮钴禄格格是用的什么药救了太子爷,臣也好想想看有什么相辅相成的方子。”
康熙爷摸了摸胡子,冷漠的说道:“她用的千年人参!”
王太医惊讶的看了云曦一眼,说道:“怎么可能,臣一直给太子爷在服用千年人参呢,可是毫无起色!”
云曦一听脸色煞白,支支吾吾地说道:“许是恰巧到我这里,药效便发作了。”
康熙爷抖了抖袍子,对着王太医说道,“去检查那瓶子里装的是什么,可是解药。”
云曦一见,吓了一跳,正欲上前阻拦,却发现自己身上一紧,一大堆的侍卫围了上来,将她捆了个严严实实的。
她心中暗道不好,这康熙爷怎么翻脸不认人了,“敢问万岁爷,云曦可是犯了什么错?”
王太医闻了闻那小瓶子里的水,又细细的品尝了一口,对着康熙爷摇了摇头,“这不是普通的水,臣能感觉到里头扑面而来的活力与生气,只是实在是不知道,这里头放了些什么。想来太子爷能够苏醒,多亏了这瓶水。”
清雅在帘子后叹了口气,王太医不过是普通人,哪里就看得出是灵泉水了,不过他能感觉到生气,已经是非比寻常了。
太子爷一听,喜上眉梢,对着王太医说道:“太医,快将那瓶子给孤,里头定是解药。这个贱婢,若不是她下的药,怎么会有解药!”
王太医征询了康熙爷的同意,将那小瓶递给了太子,太子接过葫芦,一口气便全喝了下去。可是半晌,那腿都没有反应。
康熙爷摇了摇头,心知已经回天乏术了。“来人啊,将着下毒之人,给朕送到宗人府死牢里去。”
太子爷突然残了腿,总要有个说法不是。
云曦心中一急,刚欲逃回空间,却惊讶的发现,自己与那空间,竟然失去了联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一三六章 穿越女之死(一更)
空间,那可是她来到大清朝之后,最大的依仗!
她原本不过一个普通的学生,哪里有什么聪明本事,若不是靠了空间,她怕是只能够成为历史里的一颗尘埃,眼看着她一母同胞的亲妹妹诞下未来的乾隆皇帝弘历,而自己却嫁给一个不着四六的普通男人,和一屋子的女人争斗一辈子!这想想都让人觉得无比的可怕!
云曦越想越是惊慌,她使劲的挣扎着,内心里不断的呼唤着空间,甚至不惜爆发神识,可惜,还是石沉大海,空间一点动静都没有,像是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她低下头一看,面色一僵,这捆着她的绳索可不真是当日她强行动用灵力,化作柳条欲将清雅的三个孩子推下水时,所用的捆仙索么?
这当真是一报还一报,那捆仙索如今将她自个儿捆得个严严实实,不能动弹。竟是没有想到,这捆仙索居然还有隔断与空间联系的功效!
云曦一怒,嘶吼道:“贱人,我知道是你害的我!”
站在帘子后的清雅瞧着她那天下人都负了她的样子,只觉得又可笑又可悲!难不成只有她可以害别人,别人还不能够报复了,这是什么样的神逻辑!
其实那捆仙索哪里有那么大的功效,这还是她当初趁机收了起来,动用了珍贵的具有“空间锁定”功效的符箓,细细地将它炼化成了宫里护卫捆人所用的绳索的样子,方才有了这等功效。云曦是无论如何也解不开的。
康熙爷见她面红耳赤,形容吓人,朝着侍卫队长使了个眼色,那队长果然机敏,一下子将云曦打晕了过去,拉去宗人府不提。
既然太子爷已经转醒了,如今他双腿有疾,康熙爷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他方好。若是留着他的太子之位,那又不符合祖宗定下的规矩;若是因此废了他,又不符合他一贯的仁德形象。看着有些失魂落魄的太子,康熙爷叹了口气,他觉得自己一日之间,竟然苍老了不少。
儿子们都大了,他却老了。
他搭着梁九功的手,冲着帘子后头的阿哥们摆了摆手,便径直回乾清宫了。众位阿哥们面面相觑,纷纷不知道将他们留在这里观看这么一场剧到底是何意,只有四阿哥与四福晋面色铁青。急急忙忙地跟了上去,跪倒在乾清宫的门口,一动也不动。
“梁九功,你说那宝贝能不能为朕所用?”
梁九功一愣,看了看手里的拂尘,轻轻地回道:“万岁爷,云曦姑娘是三十二年进的宫,如今,四十八年的冬天就快要到了。”
康熙爷叹了一口气,“是啊,都十六年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看来这宝贝于朕是祸不是福啊!”
梁九功稳稳地托着康熙爷的手,笑道:“万岁爷是真龙天子,自有上天与祖宗庇佑。”
康熙爷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待在乾清宫里,写废了一张又一张纸。
……
是夜,宗人府的大牢里。
云曦静静地躺在有些湿漉漉的草堆之上,身上那捆仙索捆得她直发疼。这屋子黑黑的,她想起小的时候,她曾经看过的那部风靡全国的清宫电视剧,小燕子说,“走进一间房,四面都是墙,抬头见老鼠,低头见蟑螂”,那时候她只觉得十分的逗趣,却没有想到,真有那么一天,自己会躺进这么一间房里。
在现代的时候,她也是个父母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她原本也可以有个极好的前程,念一个还算是过得去的大学,毕业了之后,回到家里的公司上班,再找个门当户对的男人,过着一辈子吹着空调不操心的日子。
可是,命运却选择了她。
给了她一个神奇的空间,给了她一段神奇的旅程。原本她以为,作为一个现代人,她定是要比古代人见多识广,有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可是如今看来,那些被她鄙视的古人,还在外头吃香的喝辣的,而她却躺在这冰冰的地板上,一动也不能动,只能慢慢地等待死亡。
她突然之间,好想回去。若是可以回去了,她定然要去大吃一顿,然后埋在她那粉色的被子里狠狠地睡上几夜。可是她却又不甘心,不敢相信,老天爷让她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让她受这么一回苦。
“你们来了,是来让我死个明白的么?”云曦眯了眯眼,九阿哥与清雅正活生生的站在她的面前,从他们适才丝毫没有惊动狱卒来看,要不是买通了,要不便是使用了隐身术。想到法术,云曦又忍不住后悔起来,她到底是太幼稚了,以为先抓住了四阿哥的心,再慢慢修真不迟,却是没有想到,修为低下,只能着了别人的道儿。
清雅瞧了云曦一眼,冷冷地说道:“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倒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你无论如何都要置我和孩子于死地。我们于你的前程,根本就毫无妨碍吧!”
云曦也不瞧她,只是呆呆地看着九阿哥,笑了笑:“因为我从头至尾,喜欢的都只有九阿哥一个人啊!你不知道,他一点都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人,他长得真好看,人又很体贴,关键是能够包容我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思想,即便是在现代,也一定是一个抢手的钻石王老五。可惜的是,我们两个都不过是替身。你还不知道吧,他喜欢的是男人!”
九阿哥闻言,看了清雅一眼,见她并无怒色,知道她没有受到云曦的挑拨,心里是又高兴,又别扭!媳妇儿,你怎么不吃醋了呢?有个美女在向你相公表白呢?
“是么?那你真是太可悲了!对着自己喜欢的人,不去争取,反倒是以此为借口,嫁给权势。你从头到尾喜欢的都是你自己吧。原本我是想着既然大家都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相煎何太急?没有想到,我一再退让,你却得寸进尺。”
云曦正欲搭话,却听得这监狱门外又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她自嘲的笑了笑,没有想到,今夜来瞧她的人还真是不少。
清雅与九阿哥对视一眼,赶忙拍了个隐身符,躲在不远处,屏住了呼吸。
来人环佩叮咚,香气缭绕,想必是一位贵妇人。
清雅定睛一看,那提着灯笼,带着连帽披风的可不正是太子妃。
太子妃走到门口,瞧着云曦那如同粽子一般的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她朝着身后一溜儿端着托盘的宫人挥了挥手,说道:“你们且去门口候着,我与钮钴禄格格叙叙旧先。”
待那些宫人退了下去。太子妃脸色一变,厉声喝道:“贱婢,你也有今日!上辈子你的所作所为,今儿个我就要依样还给你了!”
云曦愣了愣,问道:“上辈子?”
太子妃笑了笑,“也是,你是不知道的,上辈子你可是做了那至高无上的圣母皇太后外加母后皇太后呢,雍正爷宠你至极。可就是这样你还是不满足,巴巴地去告诉我,你是从几百年之后穿越过来的,在我的面前耀武扬威了一番,然后使了那毒药,将我活生生的给毒死了。这辈子,该轮到你了!”
云曦一听,不怒反喜,她便是知道,上天让她来到这里,一定是让她大有作为的。只可惜,这一世有了太子妃这个重生的,和九福晋这个穿越者两大变数,才让她落到了如此的田地。不,是因为她实在是太过单纯了,才被这两个贱人给害了去。若是老天爷让她重来一次,她定然会登上那最高的位置。
“你莫不是要滥用私刑,你若是害死了我,万岁爷饶不你了!”她还有空间呢,虽然现在不能动用,只要有人替她解开绳子,还怕保不住这条小命么?
“万岁爷?”太子妃闻言哈哈大笑起来,“我虽然不知道万岁爷为何以前看重你,不过可惜了,今儿个我便是奉了万岁爷的命,来结果了你。白绫、毒药和匕首,你最喜欢哪一样呢?”
太子妃显然已经看够了她惊恐的表情,拍了拍手,先前那些宫人听到了号令,鱼贯而入,那托盘之上,可不正是太子妃口里的三样宫中内眷赐死时常用之物。
云曦努力的往墙角缩了缩,又朝着清雅与九阿哥先头所在的地方看了看。太子妃瞧着不耐烦,对着宫人说道:“把那鹤顶红,给本宫灌下去。别让她瞎嚷嚷,扰了清净。”
那宫人显然是做惯了这种事情,不一会儿,那云曦便一动不动的躺在了地上,没有了气息。
太子妃摆了摆袖子,打了个哈欠,说道:“咱们回去罢,明儿一早,再让人来给她收尸。”
等到脚步声越行越远,再也听不到了。
九阿哥方才拉着清雅的手,显形出身。他捂了捂清雅的眼睛,关切的问道:“你可害怕?”
清雅摇了摇头。
九阿哥苦笑道:“我却是害怕的。怀璧其罪,我倒是有一种兔死狐悲之感了。咱们以后可得越发的小心,不然,下一个云曦,便是我们了。”
清雅点了点头,走到云曦身边,拾起了那串因为主人已经去世,而变得暗淡无光的佛珠。将它一把扔进空间里,便拉着九阿哥的手,再次隐身离去了。
“胤禟,今儿个回去,我有一个秘密,想要告诉你。”
只是在二人没有看到的地方,那狱中突然闪起了一道微弱的红光,只是一瞬间,便消失不见了。
第一三七章 空间新变化(二更)
九阿哥与清雅回到念德堂的时候,整个院子里已经静悄悄地的了。三个孩子都在各自的屋子里呼呼大睡。
夏芒正在小偏房里上着夜,靠着小榻儿有一搭没一搭的打着盹儿。
清雅走上前去,将床上那两个木制的假人儿嗖的一下收进了空间里,拉着九阿哥的手,翻身上床,飞快的沿着床边设了个禁止。虽说未得传唤,其他人是绝对不敢贸贸然进来的,可是到底还是稳妥些好。
待二人褪去外衣,静静地躺在床上,做出一副熟睡的样子,门外的夏芒都没有清醒过来。
二人松了一口气,相视而笑。
今儿个对他们来说,虽然除去了一个心腹大患,却被非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有秘密的人,总是要比旁人来得辛苦一些。他们瞧见了竟然瞒着太子做下这等大事的太子妃,又瞧见了到最后还执迷不悟的云曦,方才觉得,在茫茫人海中,寻到一个与自己心意相通,做事合拍的人,是多么难的事情。
他们眼前的平淡却幸福的生活,在那一瞬间,显得珍贵无比。
再多的金山银山,再是位高权重,又能如何?到底是尘归尘,土归土!
清雅紧紧地拉了拉九阿哥的手,虽然他已经知道自己有空间法宝了,可是他却不知道,她也同云曦一样,是从未来穿越过来的,知晓他们所有人的命运。面对这样的她,他是不是会心生恐惧,从此离心?
她虽然有信心,却不敢下定论。只是两人若是想走得更远,九阿哥府若要在以后的夺嫡浪潮中趋利避害,这个府的掌舵人就必须同心,知道未来。
清雅闭上双眼,对九阿哥说道:“接下来的事情,或者有些匪夷所思,但是你却是要记得,无论如何,我都是你的媳妇儿,你是从小认识的那个小德子,是你娶回家的清雅。从现在开始,你闭上眼睛,将自己的灵魂交给我。”
九阿哥点了点头,闭上双眼,如今他们都已经是筑基的修士,灵魂离体什么的,并非难事。
他只觉得眼前一黑,有些头晕目眩,再睁开眼,却发现他与清雅手拉着手,正站在一个堆满了物品的仓库里,而仓库的空地处,有一个闪着流光的太极八卦图。
九阿哥吐了口浊气,镇定地说道,“这便是你的空间么?那八卦图便是玉简里所说的传送阵。”
清雅点了点头,拉着他齐齐站在那传送阵,一瞬间过后,饶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九阿哥也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这,这简直是另外一个世界!难怪清雅不管看到多么美好的庄子,都不会被震撼的,也是,见过如此人间仙境的人,哪里还会被其他的美景所迷惑呢。
清雅见他与自己第一次来时一样痴呆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拉着他的手,进入了小竹屋里,给二人倒上了一杯暖暖的灵茶,缓缓地开口道:“这才是我的空间的真面目,云曦的空间怕也是与这差不多的。”
九阿哥收了眼,叹了口气,“难怪她总是底气十足,有这样的法宝在手,自然觉得天下尽在掌握之中。咱们可得藏好了,我虽然有怀璧其罪的担心,却是不知道,这壁竟然是如此珍贵的宝贝,这东西若是一现世,怕是天大地大,再也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了。”
清雅见他虽然赞叹,却丝毫没有据为己有的贪婪之色,心下感慨自己总算是没有看错人。
“其实我和云曦都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我与她均是几百年后的灵魂,许是因为有这空间为媒介,一同穿越时空,来到了大清。我是转世投胎到了佟夫人的肚子里,而她却是借尸还魂在了钮钴禄云曦的身上,是以我二人都是知道未来的历史走向的,也就是说我们都知道,谁才是未来的新君。”
九阿哥身子一挺,仔细的回想了一下,苦笑道:“应该是四哥吧。按照云曦唯利是图的性子,怕只有四哥便是日后的皇帝,她才那么卖力的挤进了四阿哥府里去。”
清雅点了点头,九阿哥真是十分敏感之人,一下子便猜到了真相。她认真的看着九阿哥,问道:“你不害怕么?毕竟我们有些近乎似妖!”
九阿哥笑了笑,走过去,抱紧了清雅,摸了摸她的头,说道:“傻媳妇儿,你都让我修真了,修真之人哪里还不知道前世因果,又有什么好怕的呢?就像你之前说的,不管怎样,你都是我的清雅。此前你是个小子,我不也一样爱上了你。”
清雅俏脸一红,将头紧紧地埋在九阿哥的胸口,喃喃地唤道:“胤禟……”
九阿哥拍了拍她的背,接着问道:“那我,是不是命运凄惨?修真之后,其实我总有这种感觉,若不是遇到了你,我的生活一定与现在是截然不同。”
清雅此刻已经毫无顾虑,一把推开九阿哥,笑道:“可不是么?按照历史上来说,你就是一个娶了一个又一个小老婆的花心大萝卜!而且原本你的老婆便是那个被云曦害死的董鄂氏。”
九阿哥此刻有些恍然大悟,难怪当初云曦选谁不好,偏偏选中了那董鄂氏。
“说正经的,原本你与十弟一起,是一直唯八哥马首是瞻的。一废太子之后,八哥被斥责,你们二人对他也是不离不弃。直到四哥当了皇上,你们还站在八哥一边与他作对,四哥是什么人?那绝对是一个爱恨分明,又心狠手辣的之人,他将你与八哥除了籍,最后你们落了个监禁致死的下场。”
清雅说着,偷偷的看着九阿哥的脸色,只见他淡定自若,并无不虞之色,方才放了心。却见他扬了扬眉,嘟嚷道:“媳妇儿,你怎么可以这么了解四哥呢?我瞧着他对你不怀好意。”
清雅满头黑线,喂,这是一般人听到自己要死了之后的表现么?胤禟啊,你就长点心吧!你以为你媳妇是什么香饽饽,人人都想咬上一口啊!
“难怪你一直不喜欢我和八哥搅合在一起,也不愿意我得罪了四哥,原来有这样的事情。你且放心吧,如今我们并非八爷党,而且在万岁爷面前,也是与他决裂了的;更何况咱们还对四哥家的弘晖有救命之恩,怎么说,他也不至于恩将仇报吧。说起来,四哥之后,是弘晖当了皇上么,我大清是不是繁衍昌盛得很啊?嘿嘿。”
二货问问题,都这么容易问到点子上么?
“呵呵,若不是我们出手,弘晖本来是早夭了的。日后登上皇位的,应该是钮钴禄氏的儿子弘历,现在都还没有出生呢!大清……大清过不了几百年就被洋人打败了,嘿嘿,下场凄惨……”
九阿哥嗖的一下站了起来,“不是吧!有爷的火器和大船在,就凭洋毛子那几下,能打败我大清!肯定是四哥的儿子不行,那个叫什么的弘历的,干脆别让他出生算了!简直是我爱新觉罗家的败类。”
“呃,历史书上就是这样写的。哪里有长盛不衰的王朝。”
九阿哥讪讪地坐了下来,不满地嘟嚷道:“那也不能让洋毛子给打败了吧,太丢脸了。”
接下来他又问了许多,尤其是那洋人入侵的事情,清雅都一一答了。他方才停止不语。到最后,终归是叹了一口气,有些事情,并非一己之力,便可以轻易改变得了的。
清雅见他心绪已经平静,站起身来,说道:“咱们且先出去吧,不然一会儿天亮了,蛐蛐该来寻我们了。”
九阿哥点了点头,今儿个的事情对他冲击太大,他如今头还有些晕晕的。
两人走出小竹楼,九阿哥刚要踏上传送阵,却被清雅给唤住了,“这,这里怎么多出了两个传送阵!”
九阿哥低头一看,可不是,之前来的时候都是没有的,如今竟然多了两个八卦阵,更妙的是,如今这整整齐齐的三个传送阵上竟然有了标示。
从左往右,依次是修真界,未来,现世。
清雅一个激灵,想起了之前被她无意之间扔进空间里的云曦的那串佛珠儿,她放开神识,仔细一搜,竟然发现整个空间里都不见了那手串的踪影。看来,正是因为有了它,方才让空间产生了新的变化。
“胤禟,云曦那空间与我这个本来就是一对,如今她死了,她的空间没有了主,我便将她的空间物品收了进来,没有想到,竟然被我的空间给吸收了去,早知道,我便当场直接让你认主算了。”
九阿哥摇了摇头,“既然她的空间与你的是一样的,我要来又有何用,如今这个传送阵看起来似乎更加有趣。即便是那空间还在,我也是不会用的,想起来是别的女人用过的东西,总有些膈应。”
清雅有些黑线,又轻松了一口气,这个男人,在某些地方,总是龟毛得让人觉得可爱。
九阿哥仔细的蹲下去看了看,又开口说道:“你说这个未来,会不会就是传送去你们来的那个世界?”
清雅脚步一滞,来的世界?那不是二十一世纪么?在那里,她大仇未报,便被宵小害死了,那里,是她的故乡,真的还能够回去么?
“你若是带我回你母亲家走走也不错,咱们去弄些先进的火器来,看那洋毛子还敢嚣张!”
得,爷,敢情您还惦记着那事儿呢!
第一三八章 毓亲王出炉(一更)
等到二人从空间里出来,魂归原体,东方已然有些发白。眼明耳聪的二人,甚至能够感觉得到门外的夏芒已经起了身,正在轻手轻脚的准备着主子们晨起需要的物什。
不远处的小厨房里,飘出一阵阵淡淡地香味,想来是谷雨又在蒸奶饽饽了。与其他人做的不同,因为三个孩子都不太喜欢奶味儿,谷雨总是细细地用清茶煮奶,让整个饽饽都有了一股子茶香,清淡又提神。
九阿哥看着床顶上那丁香色的帐檐,突然有了一种心满意足之感。这不就是当年奶嬷嬷和他说过的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么?
那奇妙的世界虽然绕花了人眼,这种踏踏实实的生活却才是最真实的。他突然觉得,清雅守着这么一滩宝藏,却没有时时刻刻的惦记着它,大手大脚的使用它。而是近乎克制的与常人一般的生活,是一种很了不起的行径。
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面对这样的诱惑,他是不是也像云曦一样,生出一种救世主的心态,最后得意忘形。
云曦到底不过是一个亲王府里的小妾罢了,她的死,就像是往八百里洞庭里扔下一个小石子儿,惊不起什么浪花。
甚至连雍亲王府里都没有任何发丧的痕迹,四阿哥与四福晋怕是还在为她留下的烂摊子而伤神不已吧。哪里还有心情为她好好的操办身后之事。
与九阿哥的气定神闲不同,清雅却有些烦躁,那空间里明晃晃的“未来”两个大字,总是在她的眼前,不住的飘来飘去,像是有一个什么东西在她的心里慢慢地生根发芽。她知道,前世的事情,对于她来说,到底是个心魔。
以前不能回去也就罢了,现在可以回去了,那记忆便如潮水一般的涌了出来。
只是,若是不做好万全的准备,她是绝对不会扔下三个孩子,带着九阿哥一起去冒险的。
“主子,该起身了。”夏芒的声音在门外悄悄地响起。
九阿哥拍了拍清雅的手说道:“等安顿好了三个孩子,咱们便一起去一趟你的故乡吧,这算不算得上是真正的回门?”
清雅一愣,心中一暖,点了点头,答道:“好。”
两人净了面,漱了口,去到小花厅的时候,三个孩子已经排排坐着,就等着阿玛额娘来动第一筷子了。
九阿哥笑吟吟地问了三个孩子各自的情况,便夹了块翡翠白玉萝卜,放到了清雅的小碗里。
清雅一瞧,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捂着嘴儿便跑了出去。这几日瞎忙活,差点儿让她都忘记了,如今她这肚子里可还揣着一个小包子呢!
九阿哥的筷子停在半空中,长大了嘴,问道:“你们额娘这是怎么了?她不是最喜欢萝卜配清粥了么?”
一旁的蝈蝈无奈的摇了摇头,那日阿玛还乐得欢天喜地的呢,今儿个怎么又傻了。他伸出筷子,将那萝卜夹到了一旁的蛐蛐的碗里,说道:“阿玛,这是***在闹腾呢!”
***!九阿哥的筷子落了下来,砸到了碗沿,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得!他也给忘记了!他的闺女哟!想着他连忙跟脚跑了出去,“不是说闺女是贴心的小棉袄么,怎么比你们几兄弟还难伺候啊!”
蛐蛐此刻瞧着碗里的大萝卜,那是吃也不是,扔也不是,他瞧了瞧正在埋头喝粥的小dd元宝,正打算效仿大哥,将不爱吃的菜夹给小弟,却只感觉身旁一冷。
他僵硬的扭过头去一看,只见他那蝈蝈大哥,真冷着眼,一动不动的瞧着他……不,瞧着他碗里的大萝卜!阿玛,快来,哥哥好可怕!
蛐蛐想着,下意识的夹起萝卜,往自己的口中一塞,甚至都没有怎么嚼,便一口气吞了下去。
“你吃太多的肉了,你是想要胖得跟十叔一样压死马吗?以后得多吃点蔬菜,别打元宝的主意!还有,吃饭要细嚼慢咽,你吃那么快,玩意噎住了怎么办……”
大魔王发功了,以下省略千字真言……
蛐蛐忙不迭的点了点头,拿起一个奶饽饽放到蝈蝈的碗里,狗腿的笑道:“大哥,你饿了吧,这是谷嬷嬷特意给你做的奶饽饽,你赶紧尝一个,待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站在他们身后的丫头们见状,都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两小主子,真是太逗了。
这时候,九阿哥搀着清雅已经回了桌,刚欲动筷子,便听到门口一阵炸雷声,众人扭头一看,只见已经开始有些中年发福的十阿哥站在门口,像一堵门神似的!
“九哥九嫂,你们家的饭菜就是香!”他的话音刚落,一旁的圆宁便阴测测的说道,“爷,你不是刚在家吃过早膳了么?”
十阿哥夹起卤牛肉的手一顿,回过头去笑了笑,“这不是又饿了么?”
蛐蛐瞧着他那模样,突然想起了哥哥适才说的“胖得压死马”的话,忍不住一个寒颤,赶紧又夹了一块萝卜,往自己的口里猛塞,想了想,又再夹了一块,放到了十阿哥的碗里。
十阿哥摸了摸他的头,笑道:“臭小子,居然还知道心疼你十叔了,不过你可记好了,你十叔爱吃肉,不爱吃这些玩意儿。”
九阿哥瞧见他那模样,笑了笑,问道:“十弟和十弟妹怎么一大早便赶来了?”
圆宁一听,来了劲儿,“你们听说了没有,太子爷那腿啊八成是治不好了。他已经上了折子,要主动退位呢!这下子,有些人又该闹腾了。”
圆宁说着,朝着八阿哥府的方向努了努嘴。不等众人接话,她又接着说道:“嘿嘿,听说皇上已经准了。要封太子爷做毓亲王呢!你们可知道那宅子赐在哪里?哈哈,居然是在大哥家的隔壁,这下子好了,他们两个大眼对小眼,斗了一辈子,结果还要做相亲相爱的好邻居!这过一会儿,明旨就该下来了。”
清雅听了有些黑线,这圆宁嫁人这么久了,还是改变不了探听消息的八卦本能。
不过康熙爷真是恶趣味,专门将那对手集中住在一起,像是老大与太子,像是四阿哥与八阿哥,这是让人吵架都只用隔着墙骂,不用费劲么?
过不了多会儿,果然康熙爷便下旨昭告天下了。
太子爷颇有贤德,然而天妒英才,身患重症,以大清基业为重,自请离储君之位。上再三挽留无果,垂泪准奏。特封其为和硕毓亲王,准其出宫建府。
消息一出,朝野震动,天下哗然。
尤其是那些不知道太子病情严重程度的朝臣们,纷纷傻了眼,这太子才复立了几天,他们还等着看他再次被废的好戏呢!怎么突然间便扭了个弯儿,变成了什么劳什子亲王了呢?
那接下来圣上属意的储君是谁?难不成又要来一场百官推举新君的闹剧,得了吧,八阿哥的前车之鉴还在眼前呢,他们谁敢轻举妄动?
再一看太子爷那黑得像锅底的脸,众臣忍不住有些唏嘘不已,太子爷这一下子从高台上摔了下来,摔得可够疼的吧,看那小脸儿,都要扭曲了。
再看那毓庆宫里哭哭啼啼的收拾着行装准备出宫的太子侧妃侍妾们,颇有一副曲终人散的感觉。怕是整个毓庆宫里,就只有知情的太子妃一个人暗自偷笑了吧!
云曦再厉害又如何!这辈子,所有人的命运从这一刻开始,发生了重大的转变,谁又能够预料,今后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不过再怎么说,云曦如今也就是乱葬岗上的一抷土,不管什么,都与她无关了。
倒是太子爷那疯狂的样子,让太子妃有些始料未及。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先前里温文尔雅的太子爷,竟然会变成了这样的动不动都甩鞭子的恶棍。他那狰狞的样子,倒真有点儿像是吃醋时的八福晋。
不过,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太子这个位置,无论如何都会毁掉这个男人的。而她太子妃,如今即便是成了寡妇,那也是堂堂正正的亲王妃,她的儿子,以后便是铁帽子亲王,还有谁敢小觑她?
她可以上街,可以去庄子,可是寻其他的福晋推牌九,这不仅比咸福宫里监禁的日子要美好多了,甚至可以说比她在宫里步步惊心的太子妃生活也要好多了。
这怎能不让她雀跃不已?若不是如今太子爷尚不大好,她甚至想要仰天长啸,摆那三天三夜的流水席,好好的庆祝一番!
太子爷迁府的那一天,诸位阿哥福晋都亲自登门道贺了,倒是清雅没有去。
她万万没有想到,什么未来之行都是白瞎了,如今她肚里这个小祖宗可是够能折腾的,她这个修真者,都被她闹腾得胆汁都要吐出来了,没有办法,只好卧床休息。
那全国各地的美食,络绎不绝的送进了九阿哥府里,可惜了,到最后又都原封不动的送了出来。九方斋的掌柜们是傻了眼,爷的小公主哦,小格格哦,您到底想吃什么哟?
这可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海里游的,只要想得到的,通通都被九爷给弄来了,可是九福晋依旧是吃什么吐什么,眼见着开始消瘦。
蛐蛐在一旁看着清雅,红了眼眶儿,看了看元宝,又看了看自己,说道:“额娘,要不你咬蛐蛐吧,蛐蛐什么都爱吃,说不定你咬蛐蛐一口,你也什么都爱吃了……”
儿子哟,你当你是唐僧肉哟!
第一三九章 朝着未来出发(二更)
九阿哥忧心清雅如此下去,迟早身子会受不住,便硬拉着她进了空间,去泡了空间里的灵水,一来二去,虽然清雅削瘦了不少,但是精神头却还是极好的。
“媳妇儿,不若咱们一起去你的家乡吧,我总觉着,你这怕是有了心病了。人都说心病还需心药医呢!”
“那几个孩子怎么办呢,那传送阵也不知道是不是单向的,万一咱们两个回不来了咱办?还有,若是去那里,最短也要花费好几天时间呢,咱们仆从众多,该如何解释咱二人突然之间消失了这么久。”
九阿哥沉吟了片刻,疑惑的说道:“莫不是怀个孩子真要傻三年么?媳妇儿你变蠢了!”
清雅一听,愤愤地在九阿哥的腰间嫩肉上掐了一把,直疼得他嗷嗷叫方才放手!
“那你说,怎么解决?”
“儿孙自有儿孙福吧!”九阿哥往后一仰,平躺在空间的草地上,嘴里还叼着根甜草儿,“蝈蝈已经不小了,而且我瞧着他稳重得很,定然是能够照顾得好自己的,咱皇阿玛在他这么大的时候,都登基做皇上了呢!更何况,咱们若是不在了,他们更加不可能卷入那夺嫡之事,说不定,四哥当了皇上之后,瞧着他们可怜,还能多照顾些。”
说到最后,他的神色有些鄙夷,显然对四阿哥多少是有些不满的。
“至于你说的怎么解释消失这么久?这可是我闺女带来的福气。你不是吃不下东西么,反正这京里谁不知道九爷我是个又疼老婆又荒唐的骚包贝勒!我带着我的老婆闺女去庄子上小住,去外头溜达寻找开胃之物,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九阿哥撑起一只手肘得意的笑了笑,“瞧吧,这事也就咱俩干起来不奇怪,若换了四哥,皇阿玛是万万不会信的!”
清雅瞧着他一脸得瑟的样子,忍不住的笑开了怀,她突然想起了日后雍正爷的儿子,荒唐王爷弘昼,那瓜娃子估计就跟胤禟打的是一个主意,装混耍无赖呗!
不过就冲着这些日子他各种山珍海味的往府里搬那疯狂劲儿,他们出门,倒还真不稀奇!
再说这空间,这么久以来,一直都是有益处的,清雅强悍的直觉,也没有觉得那传送阵有何危险。这一下子,九阿哥的提议倒真的让她动心起来!
小夫妻二人都是说干就干的行动派,九阿哥虽然说是地地道道的大清人,可那图新鲜的冒险精神可是一点都不比清雅这个伪现代人少。两人麻溜儿的拾掇了衣衫,掐了一个清洁术,整个身子便又清爽干净如新!
说起来,这修真小法术,还真是懒人必备的!
由于清雅甚少动用空间里的物品,如今小竹楼二层的储藏室里,都还是满满当当的,一眼望不到尽头。她领着九阿哥一头扎进那符箓室里,查找起来。
为了防止空间传送出现问题,还是带一些空间卷轴在身上为妙,还有那隐身符也十分的好用;再来还有空间防护的法器……
等到二人寻了一堆,有些气喘吁吁的坐在一楼的小厅里时,九阿哥猛地往口里灌了一碗茶,疑惑的问道:“媳妇儿,这空间不是随身的么?你去了那什么二十一世纪,空间也去了啊!那我们干嘛单独把这些拿出来?”
清雅喉头一梗,一口茶水卡在嗓子眼里进不得进,出不得出,喂,孩子他爸,给孕妇留点脸面好不好?不过刚才的事情都白做了?
九阿哥见清雅噎住了,赶忙上去给她拍了拍背。
好一会儿,她方才缓过气来。
清雅灵机一动,挺了挺脖子,说道:“当然有用啦!我有空间,但是你没有啊,这都是为你准备的,待会儿,我再去给你寻个空间戒指或者储物袋什么的,统统装进去,你的安全有了保障,我才放心嘛!”
总算是圆过去了!
九阿哥一听,感动的眨了眨眼,“媳妇儿,你真好!”幸亏男人不会怀孕,不然的话,两个人一起傻了,可咋办哟!
清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赶紧别开了话题:“到了那里,你可要跟紧我了。不然你人生地不熟的,走丢了可就不好玩了。那里车多人多,人心还很坏的,你若是被当成疯子给抓起来了,那可是一不小心就要被击毙的!”
九阿哥越发的好奇了,“车多?那里的人银子都很多么,家家都用马车?击毙?是用火器么?嘿嘿,不怕,爷也将咱大清最先进的火器带过去,他们还没有抬手,就得先被爷给毙了!”
清雅满头黑线,不知道从何说起才能够给一个大清的老古董,讲讲二十一世纪是什么样子的。
“不是马车,他们都用四个轮子的铁皮车,在那里杀人可是要偿命的,人家可不知道你是什么贝勒爷!”
接下来清雅又东一句西一句的将自己在现代的生活给九阿哥说了一遍,听得他是唏嘘不已。恨不得立刻便去那未来,看看电视剧里把他们哥几个演成了啥样子!再去将当年害了清雅满门的人统统给结果了!
二人又商议了好一阵子,总算是有了个章程,便快速的出了空间,回到了寝房里。
九阿哥瞧着谷雨带着三个孩子就要进门来了,赶忙将她往床上按了按,盖好了被子,还从一旁寻了个帕子,有模有样的搭在清雅的头上。
清雅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配合的哼哼了几声,越发地显得病态十足。
九阿哥对着清雅能够与他心意相通,十分的满意,冲着她眨了眨眼,待听到门框推动的声音时,立马换了张焦急的脸,担忧的问道:“媳妇儿,还是什么都不想吃么?这可怎么是好?要不爷带你出去走走,爷就不信了,满大清还寻不出我闺女爱吃的东西!”
谷雨带着三个孩子进来一瞧,清雅果然面色发白。她瞧了瞧手里端着的酸豆角粉条儿,关切的说道,“福晋,我去佟府问荣嬷嬷寻了些她亲手制的酸豆角,你瞧瞧能不能尝上一点。”
清雅一瞧,红红绿绿的还真是极有食欲,荣嬷嬷可是她来大清第一个待她十分好的人。她咽了咽口水,看了看不住朝着自己使眼色的九阿哥,硬下心肠,捂了捂鼻子,拒绝道:“还是受不了这个味儿,你且端出去吧!”
是受不了这个味儿,好想吃,呜呜……
谷雨叹了口气,还是依言将那粉条儿端了下去。
九阿哥瞧见清雅那没出息的样子,赶忙传音道:“媳妇儿,忍住,咱们到了那里,你想吃多少酸豆角,就有多少酸豆角!”
蝈蝈走上前来,伸出小手摸了摸清雅的脑门,担忧的说道:“额娘,你这样可如何是好,若是以后***不孝顺,那我这个做哥哥的定要好好教训她。”
蛐蛐一听,在一旁心中吐槽不已,“就您那样的,甭管孝顺不孝顺,通通都得教训一通!看我都愿意把自己给额娘吃了,你还不是念叨着让我吃萝卜!”
元宝静静地站在两个哥哥身后,小声的问道:“额娘,阿玛是要带你出远门了么?”
清雅闻言一愣,这孩子怎么这么敏感啊!九阿哥也就那么一说,别人都没有注意到,偏偏,他却听到了重点。
蝈蝈与蛐蛐一听,纷纷询问的看着九阿哥与清雅,蛐蛐嘟着小嘴,嚷道:“阿玛额娘,带我一起去吧!”
九阿哥摇了摇头,拍了拍三个孩子的脑门儿,笑道:“我就带你额娘出去散散心,等她吃得下东西了,便回来了。你们三兄弟可得好好帮我们守着家呢!蝈蝈你是兄长,得好好的照顾两个弟弟;蛐蛐你可别忘记了,你若是走了,你那些金子银子万一被人偷了咋办?还有元宝,你不是说要给咱们画全家福么?你说等到阿玛和额娘回来,看到你画好的画,得多高兴啊!是不是啊,儿子们哟!”
蝈蝈到底年纪大一些,虽然觉得阿玛和额娘的行为有些古怪,不过大人总归是会做一些不想让小孩子知道的事情,这如今便是考验他这个做兄长的时刻了。他乖乖的点了点头,说道,“阿玛你且放心吧!”
蛐蛐许是想到了他屋子里的银子,也没有心情说什么出去玩儿了,踮着脚儿,死命的朝着他屋子的方向望过去,哎呀,现在他不在,银子该不会被偷了,不行,一会儿得拖出来数数!
只有元宝,红着眼眶,咬着嘴唇不说话儿。清雅一瞧,心疼得不行,差点都想开口说不去了。可是九阿哥冲着她摇了摇头,这一趟迟早是要去的,下一次寻到合适的契机,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他从兜里掏出了三枚印章儿,分别挂在三个孩子的脖子之上,说道:“这是阿玛和额娘给你们的宝贝,你们可万万要好好收着,万一弄丢了,阿玛和额娘会来可是要揍你们的。这东西谁都不能给,只能自己留着知道不知道。”
三个孩子你望我,我望你,点了点头。
待到孩子们走好,清雅好奇的问道:“你给他们的那是什么?”
九阿哥笑了笑,“万一咱们回不来了,孩子们好歹也要有点产业不是。那是我给他们娶媳妇的本儿!”
清雅眼眶一热,这个男人,什么都安排好了!二十一世纪,我木清雅就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