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虚假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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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众人的目光一下子集聚到自己身上，云曦挺了挺腰杆，一字一顿的说道：“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博尔济吉特·顿珠的阴谋。”
这话一出，太子妃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了地，这钮钴禄氏不愧是宫里得宠的红人，永远都知道风向往哪里吹。在这深宫内院里，真相算什么？真相不过就是给死了嫡女的董鄂家一个交代，给还妄想着昔日荣光的博尔济吉特氏最后的一击。
云曦接到太子妃肯定的目光，知道自己这一招绝对是走对了。她可真要感谢郭络罗氏那个蠢货，让她将走偏了的剧本又给扳回来了。
“奴婢与董鄂妹妹一见如故，常在一起说些体己话儿。董鄂妹妹早就对九阿哥情根深种，又怎么会与博尔济吉特氏衣衫不整的纠缠在一起，还枉送了卿卿性命。若是奴婢没有看错的话，想来董鄂妹妹是因为被人喂了蛇果，才落此下场罢。而那蛇果的购买者，就有博尔济吉特·顿珠！”
云曦的话音刚落，不知道何时进来垂首在一旁等候的小王太医立马接口道：“禀皇上，云曦姑娘说得没有错。那董鄂氏的确是因为蛇果暴毙而亡。这蛇果是极其厉害的魅药，通常用来酿酒，在京城唐云阁独家有售。”
康熙爷闻言，颇有兴味的看了云曦一眼，“若是朕没有记错的话，这唐云阁是你和老九捣腾出来的吧。”
云曦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这蛇果因为是珍稀物品，因此唐云阁在出售的时候每个果子都是有记录的。皇上一查便知。”
顿珠一听，脸色煞白。她肩负着一族重任，必须要讨得十阿哥的欢心。这蛇果光是放在床帐里都有极强的魅惑作用。这钮钴禄云曦说得没有错，她的确是在唐云阁买过一颗，如今还好好的放在他们家在京城的别院里。只是钮钴禄云曦既然是唐云阁的老板，那么她说她买了几颗，那就是买了几颗。辩解又有何用？
难怪从蒙古出来的时候，阿妈说京城的女人最是狡诈了，让她万分小心些，果然……可是她也不能够这样坐以待毙，任人将这污水泼了自己身上。想到这里，她挺直了脊梁，正了正脸色，问道：“这样做，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呢？”
是的，她没有任何动机这样做。
云曦没有接话，只是伸出一只手，搭在了博尔济吉特氏的肩膀之上。
清雅一见，暗自吃惊，这钮钴禄云曦是吃定了满大清只有她一个修真者么，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使起了搜魂之术！在镜子里那世的后期，钮钴禄云曦就经常对她后院的情敌们使用这一招，没想到，这招她这么早就会用了。
到底是还不纯熟，云曦撤掉手后脸色愈发的难看了，显然是精神力有了极大的损耗。不过她明显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开口说道：“穆达，你总该认识吧？”
顿珠愣了愣，听到穆达这个名字，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阿妈，你说得对，京城这种虎狼之地根本就不适合女儿啊。
众人一头雾水。
云曦清了清嗓子，开始详述整个事情的“真相”：“穆达是顿珠青梅竹马的恋人，所以她根本就不想嫁给十阿哥。董鄂妹妹心系九阿哥，知道我是九阿哥的合作伙伴，便央着我带她去九阿哥房中等候。先前我怕怀了董鄂妹妹的清白，便隐瞒了此事。可谁知道半路上九阿哥遇到了清雅，自然就没有及时赶回来。想来董鄂妹妹等不及，便睡了过去。这时候十阿哥来了，以为董鄂妹妹是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便将她扔到了小树林里。”
董鄂氏已经死了，谁知道她是自愿入九阿哥房里，还是被人扛进去的呢？
“然后在宫里伺机而动的顿珠，原本将目光瞄向的应该是佟家的温雅妹妹。大家可能发现了，无论是董鄂妹妹还是温雅妹妹都是身材较弱，且性格单纯之人。最容易被人哄骗了，所以他们都成了顿珠的下手目标。”
听到自己的名字，像是印证钮钴禄氏说的话一样，朝着元雅的方向缩了缩，显得越发的楚楚可怜了。
“然而温雅元雅姐妹情深，一直都没有分开，顿珠找不到下手之机。这时候我回了储秀宫，顿珠瞧见只有我一人，便知道董鄂妹妹落了单。于是寻了出去，哄骗在小树林里冻醒了的董鄂妹妹吃下了蛇果，然后发生了大家看到的事情。顿珠，你为了一己私欲，害死了董鄂妹妹，实在是太狠心了。”
看到在一旁义正言辞的钮钴禄云曦，清雅只觉得心里万分不是滋味，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真真假假，那义愤填膺的声讨别人的人，往往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可是她根本就没有办法站出来，光明正大的为顿珠洗清冤屈。
一来，她根本就没有证据，证明是云曦喂董鄂氏吃的蛇果；二来，若是她说出了口，势必要拉九阿哥下水，她也无法解释顿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若是追究下去，温雅元雅也讨不了好；三来，最重要的是，钮钴禄云曦说的，才是皇室真正想要的真相。
看康熙爷摸着胡子，斯条慢理的看戏的表情，就知道了，他对现在的状况非常满意。她，木清雅，从来都不是什么滥发善心的好人。相比才认识的董鄂氏和顿珠，九阿哥与元雅对她来说，重要多了。
至于钮钴禄云曦，总有一天，能够收拾了她去。
瞧着满屋子的人没有一个为自己说话，顿珠凄然的笑了，她是爱穆达，可是在她决定为家族牺牲的时候，穆达就只是她藏在心里的过去了。要不然，她也不会想着用蛇果来得到十阿哥的宠爱。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不管怎样的过往，一旦被挖出来了，都可能成为致命的武器。
“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只有死路一条，又怎么能够再和穆达在一起呢？”
她这话一出，顿时便后悔了。她原本是想重申自己没有动机的，她辜负了家族的期望，自然是没脸回去了。可是这话说得，就是承认了钮钴禄氏所说的“穆达之事”。
果然，钮钴禄氏闻言松了一口气，笑了笑，说道：“若我不是唐云阁的老板，自然不会有人知道你买了蛇果。而你今儿也不过是个受害者，不光能够保住性命，还能够为你的家族赢得皇上的愧疚之情吧，毕竟是在宫里出的事。”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顿珠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冲着皇上行了个礼，高声说道：“真神在上。我博尔济吉特氏顿珠自问从来都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我草原上的黄金家族对大清皇室的忠诚日月可鉴。”
说罢朝着一旁的鎏金柱子狠狠地撞了过去，血溅当场。
小王御医过去探了探她的鼻子，对着皇上摇了摇头。博尔济吉特顿珠死了。
康熙爷眯了眯眼，半晌对太子妃说道：“这事儿你处理了吧，别让忠臣寒了心。”说完康熙爷起身便要离去。
太子妃垂眉顺眼的答道：“是。儿媳知道怎么做。”
这下钮钴禄云曦急了，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不按照她的剧本演呢。她为皇上解决了这么大一个难题，皇上居然没有任何奖赏之意，若不是为了福晋的位置，她又何至于站出来，要知道枪打出头鸟。
可是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她不知道再要等到什么时候去。想罢她朗声说道：“皇上真是千古明君，对于臣下的体恤之情，委实让奴婢佩服。奴婢今日为董鄂妹妹洗清冤屈，原本是应尽的分内之事。不过奴婢有个不情之请，还望皇上准允。”
皇上一听，脚步一顿，转过身来，眼神不明的看了钮钴禄氏一眼，说道：“何事。”
“奴婢请求婚姻自主。”
康熙爷闻言，转了转手上的扳指，撇了清雅一眼，笑道：“准了。”不过是个四品小官的女儿，翻不出什么浪，何况能给那个丫头添堵，想来也是件有趣的事情。
清雅被这一撇，搞得有些莫名其妙。兜兜绕绕，命运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上一世，这钮钴禄氏就是凭借解决九阿哥床上暴毙女这一事件，而获得了婚姻自主权，最后求得了四侧福晋的位置。
顿珠的尸体很快就被太子妃叫人拉下去处理了。经过这一夜的闹腾，众女都有些怏怏的，心中寒意不止。太子妃好言好语的让众人散了去。
清雅回到房里，思绪万千。这辈子她没有被炮灰掉，应该算是安全了吧。只是可怜了董鄂氏与博尔济吉特氏。
“圆宁，咱们把今夜的事情详细地透露给董鄂家以及博尔济吉特家吧。”谁都不是傻子，这两个家族恨不上皇家，便会恨上钮钴禄氏。蛇果？发现者？查明真相者？这事情怎么都和她脱不了关系。
圆宁像是被吓到了一样，半晌才反应过来清雅是在和她说话，她神情恍惚的说道：“在太子妃表姐那里，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瞧着是温雅。”
清雅一惊，温雅背后的那人，竟然是太子妃。
第四十七章 四爷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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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当今太子妃姓石名菀芳，是苏皖瓜尔佳氏的贵女，算是圆宁嫡亲的表姐。此女不但容貌贵重，更重要的是这人往那一站，就是活脱脱的国母风范，是康熙爷眼里标准的皇后样本。
按说若这博尔济吉特氏嫁了十阿哥，对**而言是百利而无一害的。要知道康熙爷是绝对不会允许再出一位蒙古皇后的，所以定下博尔济吉特氏，便意味着十阿哥与大位无缘。
可是太子妃却阻挠了这样的利好局面，为她的丈夫树起了一个强有力的劲敌。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春日里的御花园生机勃勃，即便是晚上，也四处都是鸟儿的鸣叫之声。坐在厚厚的假山石上，清雅越是想着越是觉得心烦意乱。
“多年不见，表妹倒还是没有个闺秀的样子。”
这一声“表妹”叫得清雅魂都没有了半截儿，在这深宫之中，还会唤她表妹的那人，除了四阿哥，还会有谁？
清雅扭过头去，果见身后站了个身形削瘦，面容冷冽的青年，藏青色的外袍几乎要将他融入夜色当中，模糊不清。与当年御花园那一见相比，他周身的气势似乎更加内敛了一些。已经是能够将利爪全部隐藏起来的“雍正爷”了。
“初次见面，不知道阁下是哪家的表哥？”她现在可是佟佳清雅，当年遇到四阿哥的介德，说是初次见面，也不为过。
四阿哥瞧了瞧眼前一本正经的装傻的女人，冷哼了一声，说道：“当年在圆空大师处，曾经见过你。这次选秀，我会问皇阿玛求娶你为侧福晋。”
这……四阿哥难道有恋童癖么？当年她去圆空大师那里接介福回家的时候才几岁？她可不相信，一个能够隐忍那么多年，残杀自己兄弟，雷厉风行的男人，会对一个女人玩什么一见钟情。
清雅是上辈子那个娇弱怯懦的也罢，还是这辈子的聪慧霸气的也罢，对他而言，不过是拉近与佟家距离的桥梁罢了。在她的脑门上，怕是都明晃晃的标着“棋子”二子。
难怪，她当初假扮介德入宫，四阿哥一眼便瞧破了她的身份。
“噢，若是四爷不怕后宅永无宁日，尽管去求好了。区区一个无父兄可依的嫡福晋，我佟佳清雅还不放在眼里。”
四阿哥一听，顿时有一种被哽住了的感觉。若说家世，他的嫡福晋的确不比清雅差，可是她差就差在运气上，只有家族，而无父兄，又怎么斗得过本身就是一员悍将的佟佳氏。
他光想着娶了佟佳氏，便是拿捏住了鄂伦岱一脉，如今补熙驻守天津要地，算是天子心腹。可世人都只知道他们家“混”，却忽略了在“混”字之下隐藏着的对于军中的庞大影响力。
岳父和舅兄的亡故，让他手下实在是拿不出可以见人的兵力来，这多少让他有些心焦了。不过就算是对不起嫡福晋又如何，佟佳氏的力量他是必须掌握在手的。
“我倒要瞧瞧表妹的好本事。莫非表妹还瞧着九福晋的位置不成？皇阿玛都许了云曦婚姻自主了，想必她便是板上钉钉的九弟妹了吧。没有出头之日的阿哥，满京城都是。”
看着清雅还是一脸淡定的样子，四阿哥越发的觉得心烦了，明明，明明这个人对着九弟连命都可以不要的，现如今他将侧福晋的位置捧到她面前，她竟然正眼瞧都不瞧。
“清雅乃是秀女，指予何家，自有万岁爷做主。哪里是小女子能够非议的。孤男寡女委实不妥，请恕清雅先行告退了。”她对于做野心家的小老婆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说罢，清雅行了一礼，匆匆的朝储秀宫方向走去。
还没有走出几步，便被眼前的人吓了一大跳。今夜到底是走了什么运，尽然再次遇到了熟人。
只见那钮钴禄云曦穿着一身月白色长裙，手里拿着洞箫，正一脸呆滞的望着四阿哥的方向。那模样，仿佛被雷劈了一样。即便清雅走到了她的面前，她也像是没有瞧见一样，嘴里喃喃的念着“没有出头之日的阿哥，满京城都是。”
清雅皱了皱眉，刚才的话，也不知道这钮钴禄氏听到了多少。不过她现在的样子，倒真像是丢了魂，中了邪。清雅突然在想，若是这钮钴禄氏又穿回去了，该是多么喜感的一件事情。
不过这一切都与她毫无关系。现在，她只想快点摆脱四阿哥那个煞星，回储秀宫歇息而已。她敢万分肯定，皇上是绝对不会把她指给四阿哥当侧福晋的，她佟佳清雅，横看竖看，也是个做嫡福晋的料，能镇住她的女人，这辈子还没有出生呢。
回到房里的时候，圆宁已经早早的就歇下了。自打在太子妃那里见了温雅，她仿佛就突然成长了一样，在外人面前越发的端庄稳重了。只是白日里端着架子，到夜里多少就会觉得有些疲倦。清雅知道，她与太子妃感情还算不错，如今知道这事儿竟然是她做的，多少有些觉得不适应。只不过，后宅女人总是要经历这些的，没有人是永远干净的。
储秀宫到底是皇宫，一应用品都是贡品，比起家中闺房里用的都是不差的。
清雅躺在床上，看着蔓菁色的床帐儿。想得越发的出神。四阿哥的出现倒是提醒了她，十阿哥不光是个身份贵重的阿哥，他还是八爷党重要的一员。
若是他有了继承权，那生母地位低微的八阿哥是否还压制得了他，顺利的成为八爷党的首领？
太子妃想来打的是这个主意，让关系甚好的八九十三位阿哥，关系分化，互不服从。只是如今八爷党尚是一个雏形，根本就看不出有多大的威力，太子妃为何要介意。
突然，清雅噌的一下坐了起来。她突然想到，若是太子妃与她和云曦一样，是知道未来的呢，又当如何？
果然一切就解释得通了。太子妃要分化八爷党，同时不至于让四阿哥到后期没有敌手。那时候他不是仗着是佟皇后养子，号称半个嫡子么？他这个冒牌的半个嫡子，可比不上钮钴禄皇贵妃的真嫡子来得金贵。
只不过她就不怕与虎谋皮么？想来她知道太子很有可能被废掉，已经退无可退，只能够改变历史了吧。
原本没想到这茬的时候，觉得一切都正常。现在想来，太子的确是不正常的。且不说什么荒淫骄纵，如今的太子可是五讲四美的好青年，与太子妃也是琴瑟和鸣，与皇上那是血缘情深。想来这一切都是太子妃的功劳吧。
这个世界已经完全不同了。镜子里可没有个这么厉害的太子妃。
许是清雅这个起身动作实在太大了些，吵得圆宁醒了过来，她揉了揉眼，轻声说道：“早些歇了吧，明儿里就是皇上亲选了，咱们也好早日归家去。”
清雅闻言点了点头，说道：“就歇了。”
也是，太子妃是什么人，跟她也没有多大的关系。她的命运，还掌握在万岁爷手里呢，她不过是个小小的待选秀女罢了。那些家国天下，九子夺嫡的事情，与她又有何干？
想到这里，清雅沉沉的睡了过去。
明日，决定这些秀女们命运的亲选就要到来了。
第四十八章 临阵倒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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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雅见过康熙爷很多次，有穿着常服的贵气，有穿着战袍的霸气，却还未曾见过他穿着朝服时的那种无法言语的权威感。
意志薄弱的人，忍不住想要臣服；坚毅果敢的人，那是汗毛根根竖起，等待着突如其来的博弈。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真正的意识到，这是一个皇权比天大的地方。上座的那人，要你生，你便生，要你死，你便死。
与上次太子妃及四妃的预选时争奇斗艳的景象不同，今儿待选的秀女们不约而同的走了同一条路线：大方端庄。要知道一个轻浮的女子，是无论如何都坐不上好位置的。
因着是最后一轮，人数也不算太多，于是便依着旗籍，每四人一轮的依次上前面圣。说来也是巧，无论是她还是圆宁，亦或是钮钴禄云曦，都是隶属于镶黄旗的。自然便排在了一起。
清雅撇了撇站在自己身旁的云曦，她今天与往常倒是不同，一副恍恍惚惚的样子，完全没有了那种张牙舞爪的神气。她紧紧的咬着嘴唇，像是有什么难以抉择的事情。看到清雅的视线，云曦竟然悄悄地往后缩了缩，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清雅不由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此刻也容不得她多想。因为她与元雅、云曦、圆宁四人已经走到皇上跟前了。
一旁的小太监拿着名册儿，对着她们衣襟上的名牌，高声唱道：“满镶黄旗佟佳元雅、佟佳清雅、钮钴禄云曦、富察圆宁见选。”
四女闻言，立即行了宫礼，垂首站在一旁，等待着皇上叫自己的名字。
康熙爷坐在高高的龙椅上，看着下面四位姑娘，心里思绪万千。宝珠的女儿出落得是越发的像她了。真真算是一女百家求，不光是今年要选嫡福晋的老十，就连平日里沉默寡言的老四，都上杆子来求她。只是这老四到底是嫩了些，说是要求佟家女，但着姓佟佳的，可不止清雅一人。
想到老四到时候看到到手的不是既定之人，那种变脸的场景，康熙爷就忍不住的来了兴味。这下面站着的四位都是好的，康熙爷想着，开口道：“都留牌子吧。”
这话一出，真是有人欢喜有人忧。清雅与圆宁倒是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结果，她们这种大家嫡女，唯一的出路便是指给勋贵。倒是元雅，真真的可惜了，她是庶女，又留了牌子，想来只能被指着去做妾了。果不其然，元雅的手紧了紧，谢恩之时那声音都是颤抖着的。
然而，她不是最忧愁的那个，最愁的应该是那钮钴禄氏云曦才对。
正当她们要离开的时候，云曦突然间再次跪倒在地，她眼色莫名的瞅了清雅一眼，然后对着康熙爷问道：“皇上日前许诺奴婢婚配自主，不知道可否算数？”
康熙爷一愣，他的确是许诺过的。“你当若何？”
云曦磕了个响头，抬起头，望着康熙爷的眼睛，坚毅的说道：“奴婢自请嫁入四阿哥府。”
这下子不光是清雅，就连座上的康熙爷也大吃了一惊。
全紫禁城的人都知道，这云曦姑娘和九阿哥是最最要好的，要不说怎么连生意都一起做呢？原本她求了婚配自主，康熙爷想着她应该是指着九侧福晋的位置去的。虽说这姑娘名声太盛，有些不稳重，但是做个妾室自然是无妨的。可是怎么着她却临阵倒戈，转向四阿哥去了。
“是老四，不是老九？”康熙爷眼神顿时锐利了起来，这钮钴禄云曦胆子真是不小，是想将自己的儿子玩弄于股掌之中么？
云曦想来也明白如此反复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但是她还是努力的撑着眼，朝康熙爷回望了过去。她咬了咬唇，朗声说道：“九阿哥不过与奴婢是生意上的伙伴，四阿哥方是奴婢心系之人，还望皇上成全。”
这下子，钮钴禄云曦算是豁出去了。清雅瞧了瞧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云曦，心里激起了惊涛骇浪。莫非是因为昨夜里她听了四阿哥那话，顿时想起了九阿哥不过是个失败者，方才有此一出？这钮钴禄云曦倒真是个狠角色，若说她对九阿哥毫无感情，那清雅是绝对不会相信的，可是在这个女人心中，还是权势来得更为重要一些。
她潇洒的转身了，害死了董鄂氏，那九阿哥该怎么办？
康熙爷此刻窝了一肚子火，他眯了眯眼，说道：“准了。”到底是帝王一诺千金。
云曦一听，像是全身力气都用尽了似的，瘫坐在地上。有气无力的说了句：“谢主隆恩。”
许是因着云曦一事坏了心情，直到选秀结束，康熙爷也才堪堪留了三位上记名的人选，满八旗、汉八旗、蒙八旗各一位，而且都是些身份低微的，可见敷衍了事。
清雅回到佟府的时候，嫂嫂富察氏已经带着刚满周岁的小侄儿从天津回京了。一见着清雅，便打趣道：“哎呀，我们家的母老虎小姑可算是要出嫁了，嫂嫂我可不赶紧回来敲锣欢送。”
这一句话顿时让清雅将那钮钴禄氏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她急急忙忙走上前去，捏了捏小侄儿胖乎乎的脸蛋儿，亲了亲他的小鼻头，笑道：“小诺琪，你阿玛额娘都如此不着调，不若跟着姑爸爸算了吧。”
富察静容一把抢过自己的儿子，没好气的说道：“想要孩子自己生去，可别抢我的宝贝儿子。”
一家人正其乐融融的逗趣儿，突然管家急匆匆的闯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圣旨到了。”
鄂伦岱一听，手里的茶盏儿都落了地。第一天便得了圣旨，那便以为着他的女儿要嫁进皇家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了。
来传旨的太监竟然是康熙爷身边的第一红人，梁九功。
只见梁九功笑眯眯的拿出圣旨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佟佳氏嫡女清雅，秀外慧中，智勇无双，特选为九阿哥嫡福晋，择吉日出嫁。”
智勇无双？九阿哥？清雅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嘴角忍不住的抽动，这真的是赞美么，还是说九阿哥就要娶一个彪悍的“汉子”了。九阿哥……
见着清雅呆愣愣的不知道谢恩，梁九功也不责怪，将那圣旨塞到清雅手里，悄声说道：“咱万岁爷说了，您迟早得改口叫阿玛的不是。”
清雅一听，浑身一个激灵，感情康熙爷早就打好主意了。亏得她曾经还一度以为自己是个什么“沧海遗珠”之类的物事。
原本以为已经完事了佟家人，正要起身，却见那梁九功又掏出了一份圣旨，接着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佟佳氏庶女元雅，温良恭俭，贤淑有仪，特选为四阿哥侧福晋，择吉日出嫁。”
说罢，梁九功对着鄂伦岱行了一礼，笑道：“恭喜佟大人了，得了两个好闺女。”鄂伦岱嘴巴张得老大的，一时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还是富察氏机灵，赶忙掏出大份额的红包，塞给了来报喜的诸位公公们。
梁九功也不推脱，这是喜钱，他们应得的。再说他还赶着回去向皇上禀告佟家人有趣的表现呢。
梁九功走后，鄂伦岱才突然反应了过来。他生气的把桌上的茶壶一扔，撸起袖子便要进宫去，“皇上是脑袋被门磕了么，就九阿哥那个风流纨绔，女儿都有三个了，哪里配得上我的清雅。元雅那个，还算凑合。可是我的清雅，可是对他有救命之恩，他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怎么就给选了这么个玩意。”
富察静容一瞧，得了，这公公一遇到小姑子的事情便人来疯了。想着她把儿子往元雅怀里一塞，提溜着清雅，一把就挡在暴怒的鄂伦岱跟前，说道：“阿玛莫急，这事儿已经昭告天下了，您如今打进宫里去，让小姑这张脸儿往哪搁？”
鄂伦岱手足无措，气得去院子里打拳去了。
待到夜里，这次选秀的结果便知道个大概了。圆宁指给了十阿哥做嫡福晋，云曦进是进了四阿哥府，不过只得了个格格的份位，想来康熙爷对她的反复到底是怀恨在心了。而温雅的结果最出人意料，她成了简亲王世子嫡福晋。
这可是板上钉钉的王府福晋，比清雅这种不知道未来如何的光头阿哥福晋要好多了。虽然这简亲王府是出了名的乱，但是就温雅在宫里使出的那些手段儿，就知道她不是个简单的角色。更何况，她的后面还站着太子妃。
清雅披着衣，站在闺房的窗前，月光静静地泄在她的身上，她要成为那个人的福晋了么？心乱如麻。
第四十九章 各方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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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清雅便被院子里的吵杂声给闹醒了。径自洗漱完毕，走出门外一瞧，好家伙，弟弟介福与阿玛鄂伦岱正站的如火如荼。
大丫头谷雨与惊蛰缩在一旁端着茶盏儿，提溜着毛巾，想上前劝解，却又不知该从何处下手。见到清雅的门开了，齐齐的松了一口气，对她投来渴望的眼神。姐儿如今就是她们的希望之神，不像大少爷夫人，来了不但不劝架，反而再一旁煽风点火、跃跃欲试。
清雅好笑的走到富察氏身边，问道：“嫂嫂，介福何时回来的，怎么也不劝着些。”
富察静容瞧着场内的二人，头也不回的说道：“可不是，若说双胎是心有灵犀的呢，这你的事情刚落定，介福便从边疆回来了。有什么好劝的，他们互相揍，总比真去揍皇家的人好。你嫂子我这颗脑袋可还想多留几年呢。”
打去年起，介福便央着鄂伦岱，将他扔到费扬古将军的帐下锻炼去了，说是姐姐那么小便立了战功，他怎么着也不能落后不是。清雅打量了下介福，一年多不见，长高了些，出落得越发的像玛法佟国纲了。连出招都方式都一样，充满了痞气。
见着清雅出来了，介福双手一举，高喊道：“不打了不打了，阿姐出来了。”
鄂伦岱一听，差点儿没刹住，臭小子翅膀硬了，一回来连老子都敢打了，他还没有下手教训他呢，这就不打了。
介福可不管这么多，直直的扑上去，就将清雅抱在了怀里。不知不觉中，他已经由当初那个需要阿姐保护的秃瓢小少年，变成如今这值得依靠的少年郎了。而当初在他眼中如同母亲一般强壮的阿姐，现在看来，不过是个瘦弱的姑娘罢了，那腰杆儿，他一只手便能围了过来。想到这里，介福鼻头一酸，说道：“阿姐，你怎么到头来还是要便宜九阿哥那个混蛋呢？”
这话问得好，清雅也想知道，为什么兜兜转转，她还是要回到那个愚蠢、幼稚、爱炸毛的人身边。
这厢佟府里姐弟情深，不知府外早就炸开了锅。
没有什么时刻比现在，更让京城里的贵妇们兴奋的了。她们巴不得立马就下了帖子，邀上三五个密友，一起来说说这京城里最新的八卦事儿，京城第一美女与四阿哥、九阿哥之间的爱恨缠绵？隆科多家的嫡女要怎么对付简亲王家的那些腌臜事？
这可比她们守着无趣的丈夫，逗弄三两只不听话的小妾要有趣味多了。
原本她们也不过是过过嘴瘾而已，可是当她们出街瞧见唐云阁那正在替换的招牌，她们就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
九阿哥与那钮钴禄云曦果然闹翻了。
连两人合开的铺子，都换上了新的名字“祥云阁”。原本代表九阿哥的那个小篆“九”字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悄悄的抹去了。想来这九阿哥真正是个大方的，这唐云阁全归了钮钴禄云曦，倒是让四阿哥白白的捡了个大便宜。
毕竟多金又貌美的小妾，可不是那么容易便娶得到的，虽然这个美人小妾曾经和自己的弟弟纠缠不清。
在八卦中的胜利者四阿哥，此刻却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兴奋异常。他居然被自己的皇阿玛给摆了一道，虽然侧福晋确实给了姓佟佳的，可是庶女和嫡女，能一样么？没有补熙的支持，佟佳氏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贵女罢了。好在，那日他也瞧见过那个元雅了，倒是很符合他的喜好，只不过，对于一个前程远大的阿哥来说，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
四阿哥想着，越想越气，突然之间，他砰的一下，将桌上的茶盏儿甩到了地上。
坐在一旁的邬思道摸了摸胡子，笑道：“爷，这佟佳侧福晋是福不是祸，倒是那钮钴禄格格，爷可就要好好思量了。”
四阿哥一听，定了定神，这邬思道可是他费了大力气从江南寻来的高人，虽然此人说话有些玄，但是倒是个有真本事的。“先生此话怎讲？”
“佟佳氏的嫡女做侧福晋，太过显眼了，不大适合爷。倒是庶女好，要知道，家宅不扫何以平天下？未来九福晋那种河东狮，四福晋未必压得住。而那钮钴禄氏，与她是同一个理，这种风头过盛、又自以为聪慧的奇女子，又怎么肯屈居人下呢？四爷怕是要家宅不宁了。”
四阿哥转了转手上的佛珠儿，沉吟了片刻，冲着邬思道行了一礼：“先生所言甚是。”
在京城繁华大街的一处酒楼包房里，九阿哥端着酒盏儿，一言不发的喝着酒儿。十阿哥瞧着他这模样，亦不吭声，自顾自的喝着酒。皇阿玛就会乱点鸳鸯谱，这下子，闹得兄弟们的心里都不痛快了。
从得到消息说钮钴禄云曦自请嫁入四阿哥府时，他就忍不住的想要冷笑。这个世界的女人果然都是差不离的，他到底像小德子说的，耳根子软，差点儿就被那个女人给拿捏住了。宠了她那么久，不光是她，就是他自己，都开始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想做什么了。
唐云阁三个大字，对他来说，就是活生生的打脸，活生生的讽刺。他有哪里不好，竟然还比不过四阿哥那个冰块儿。
十阿哥见他那要死不活的样儿，愤恨的呸了一声，说道：“九哥你有什么气恼的？摆脱了钮钴禄云曦那个女人，爷恨不得给你放鞭炮庆祝。而且你还娶到了小德子他姐姐，皇阿玛真是偏心，爷去求，他都不给，倒是给了你这个没眼力劲的。”
九阿哥一听，红了眼，拧起十阿哥的衣领，吼道：“你小子找打是不是，瞎说什么呢？”吼完他又坐了回去，抿了一口酒，低声问道：“你真去求了？”
十阿哥点了点头。“你要记得，那是小德子的姐姐，你要是敢糟践她，可别怪爷不客气。”
九阿哥闷声不说话，冲着她那张脸，他也不会糟践她。可是她那张脸……九阿哥紧了紧手指，拧起酒壶，给十阿哥满上一杯，又给自己也满上了。“不就是女人么，不值得咱们兄弟伤了和气。你倒是好，富察家的那位可比原先那个壮硕的博尔济吉特氏好多了。”
“我倒是宁愿娶了博尔济吉特氏，现在可好，我那舅舅阿灵阿看爷的眼神跟火似的，巴不得把爷给融化了去。这世上的人，怎么都拧不清呢，没那个金刚钻却想揽那瓷器活。”十阿哥说着，自嘲的笑了笑。
“咱们兄弟倒好，要娶的都是端庄贤淑的美人，倒是苦了八哥，要娶你们郭络罗家的那只没脑的母老虎。”想到这个，十阿哥又忍不住幸灾乐祸起来。人都道八九十三位阿哥关系好，可是真正让他搁在心里的哥哥，唯有九阿哥一人。
他看起来蠢，可不是真的蠢；有的人看起来像是谪仙一样，可到底不是真正的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可以说，这个世上，没有比他更俗的人了，连满心掉在钱眼里的九阿哥，都比不得他俗。
想到郭络罗明慧小鞭子一甩的狠辣样，九阿哥也忍不住头皮发麻。因着他这个表妹，他与八哥的关系可是疏远多了。他可受不了那样的麻烦精。这样对比起来，到底是八哥最惨。这下子，九阿哥感觉自己的心情也愉悦起来。
果然，人生就是需要对比的。
回到阿哥所里，九阿哥今夜哪位妾室的房里也没有去。他取下博古架子最顶端的那个紫檀木的小盒子，轻轻的用手拂去了上面的灰尘。铜质的锁因为长年没有打开，已经有些变色，不大好使了。
九阿哥摩挲着，打开了小盒子。只见里面躺着一只紫光盈盈的玉箫，在玉箫中间，有两道刺目的接痕，凸起的一块，可见补玉的那人手艺不佳，完全破坏了箫的美感。而那箫的一旁，躺着三只枯黄的蝈蝈儿。
第五十章 闺蜜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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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钦天监的再三选择，终于确定了康熙四十年春节之后连着有三个适宜嫁娶的大好日子，康熙爷大手一挥，便着八九十三位阿哥按照长**序依次将嫡福晋娶进门。
清雅原本还想着尚有半年好待，一些子暗地里的产业也好布置布置。却是没有想到，这大婚准备半年是万万不够的。看着忙得跟陀螺似的静容嫂嫂，她的心一下子变得暖呼呼的。
上辈子可没有人操心她是爱用檀木还是爱用黄花梨；上辈子也没有人关心她会不会因为嫁妆不够而不受妯娌待见。
“爷，快点去库房里挑个最大的红珊瑚来。昨儿个八福晋出嫁，那红珊瑚可真真气派，咱绝对不能失了清雅的脸面。八福晋是一百二十抬嫁妆，咱们要不整个一百二十二抬？都要怪太子妃表姐，当年也太磕碜了些，弄得咱们也不好越过她去。”
清雅一听满头黑线，她开始想，康熙爷为每个儿子选了不同家族的贵女，是不是还有这层意思在里面。你们可劲儿拼嫁妆吧，到时候还不是进了他们爱新觉罗家的肚子里。若说天下最精明的生意人，就当属他了。
“嫂嫂，郭络罗家是九阿哥的母族，咱们何必和他们拼。”清雅觉得，她要再不出声，这嫂嫂准得疯魔了。
富察静容一听，拍了拍脑门，笑道：“瞧我都忙晕头了，那行，咱们就弄个差不离的得了，不过爷，那红珊瑚还是要的。”补熙瞧着妻子真心实意的为妹子这厢，乐得屁颠屁颠的就去库房了。
原本他想着九阿哥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便在九阿哥来下聘礼的那日，好好的抽了那丫一顿，没想到，那人看似风流，倒还算是个有骨气的真爷们。更何况，他与清雅，到底是有情分的。这么想着，对着将要抢走自己宝贝妹妹的九阿哥，也就不是那么吹鼻子瞪眼睛了。不过介福，却无论如何也看不来他。
“姐儿，圆宁小姐过来了。”谷雨这一声禀告，将两人都吓了一大跳。
“我的小姑奶奶们哟，一个两个都是不省心的。圆宁，再过三日便是你大喜的日子了，此刻不在家里待着好好给十阿哥绣衣裳，跑到这里做甚，阿玛额娘也由着你胡闹。”富察静容一把拉过圆宁，抢白道。
圆宁取下头上的毡帽儿，笑道：“姐，你就别啰嗦了。我这不是怕清雅紧张么。再过几日她便要成我嫂嫂了，趁着今日我还算她姐，非得好好教训她一通不可。”
富察静容瞧着她二人是真好，心里也十分高兴。这宫里啊，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有个真心相待的姐妹在，日子才不那么难过。虽然圆宁是个聪慧的，但是到底比不得清雅来得狠戾。两人有个照应，也是好的。想到这里，她推了二人一把，说道：“去去，边儿去，别阻碍我给清雅整妆。”
清雅也知道想来圆宁是找她叙话来了，便将她引到了自己房里。谷雨给她们上了上好的碧螺春，摆了一桌的果儿、点心儿，便掩着门，退了出去。
清雅端着茶儿，刚喝了一口，就听得圆宁问道：“清雅，你可是原本就中意九阿哥？”
清雅一听，一口茶水就喷了出来，这话真的吓到她了。就连知道她曾经女扮男装的富察静容都没有朝那方面想，圆宁又怎么知道了。
见她不吭声，圆宁拿出帕子，递给清雅，又接着说道：“你我虽不是亲姐妹，但是却比那亲姐妹还要亲上几分。你虽然看起来是个豪爽的，实际上多少还是在意男女大防，巴巴的不想出格。那日听你说因着介德夜里去见了九阿哥，我便知了，你与他之间，定是有些什么不同寻常的。今日瞧你这模样，我又再确定了几分。”
“圆宁姐姐与十爷倒是十分的般配，都是扮猪吃老虎的。”清雅不接她话茬，倒是来了这么一句。
圆宁虽然心细如尘，但是到底是未出阁的黄花闺女，听得这话，俏脸一下子便红了，嗔怪道：“别转移话题，我正问着你呢。若你心系九阿哥，如今这局面，不是恰好么，为何还闷闷不乐？你若高兴，凭借你那多宝斋的力量，什么嫁妆找不到，还用巴巴的看着郭络罗家的那什么劳什子红珊瑚么？”
清雅眼睛一酸，没想到，倒是圆宁发现她的心结了。
“正是因为中意，才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明明他心中那人是钮钴禄氏不是。与其这样，还不如嫁与一个无感觉之人，那一府主母也做得容易些不是？”
圆宁一听，眼眶儿也红了。清雅在她心里，比她静容姐姐还来得彪悍三分，何时露过这等小女儿痴态，都说情字害人，果真是没错的。
“痴儿”，圆宁伸出白玉般的手指头，狠狠的戳了清雅的额头一下，“就算嫁给与自己情投意合的人又如何，司马相如为卓文君弹了《凤求凰》，都能再次纳妾，引得文君《白头吟》；纳兰容若号称一生一世一双人又如何，到最后还不是妻妾成群。可见天下男儿皆薄幸，嫁与谁，过得好不好，全靠咱们女儿家自己，若是指望那些负心人，可就是大大的不妙了。”
见清雅一副呆愣愣被震住了的样子，圆宁没好气的接着说道：“那钮钴禄云曦，区区一个妾室而已，何必放在心上，更何况，那还是别人的妾室。一个妾而已，主子宠着她，她就是主子，主子不宠她的时候，不过是个奴才罢了。你总不至于，还天真的指望着九阿哥独宠你一人吧？”
这一番话，说得清雅顿时静心了。原本她便为了不知道怎么面对九阿哥而心烦意乱，如今想来，倒是因为她终究不是真正的古代人。打伙过日子罢了，和谁不是一样的过。更何况，她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在这不能婚姻自主的年代，已经算得是莫大的幸运了。
冷静想来，若是九阿哥真对那钮钴禄氏痴心不改，又怎么会尚未娶她，便侍妾成群；又怎么会不自己去求了皇上指婚，任由着钮钴禄氏瞎折腾。男人的心和女人终究是不同的。
更何况，以她佟佳清雅的手段，将一个风流蠢笨的九阿哥调教成忠犬，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怎么说，她武力值也高些，届时九阿哥还不任由她压扁揉圆。
想到这里，清雅豁然开朗，忍不住就笑出声来。
倒是一旁的圆宁摸了摸手上竖起来的汗毛，心里打了一个寒颤，她怎么觉得她不小心将清雅引到了另外一个境界，总感觉九阿哥的未来有些不妙了。
不过管他呢，只要不是清雅不妙就行了。
“圆宁姐姐，这是清雅的一点心意儿，就当是与姐姐添妆了。”说着清雅拿出一张地契交予圆宁。
圆宁生气的拍桌子道，“你这是做何？”
清雅笑了笑：“好姐姐，你是知道的，我那多宝斋虽然不打眼，可是赚的可不比那唐云阁少，这温泉庄子啊，是我早就建好的了，你们两人住隔壁，到时候，也能常聚聚。”
圆宁一听，这才欢天喜地的收了起来，“嘿嘿，这下好了，原本九阿哥与十阿哥的宅子也是在一处的，这下子咱们以后去泡温泉，也还能在一块。”
“可不是，待咱们嫁过去之后，千万记得莫与八阿哥和那郭络罗氏太过亲密了，我瞧着他们是个不知轻重的。被捧得都不知道这是谁家天下了。”既然已经打定主意好好的做九福晋，那从现在开始，便要细细的谋划了。八阿哥那条沉船，他们是万万上不得。
圆宁一听，皱了皱眉，压低声音说道：“其实这也是我今儿来，要与你说的一件事情。我阿玛也是这么和我说的。说是八阿哥母族不显，却又荣宠过剩，当今圣上因着索额图与明珠二人，对着群党甚是不喜，如今京里已经有不少人，将八九十三位阿哥看做是一体的了。我阿玛说，若要安康，咱们还得远离这些事情才好。还嘱托我嫁过去了，便探探十阿哥的口风，看今后要如何才好。”
难怪到了乾隆朝的时候，富察家一跃成了最显赫的家族。人家是有真正大智慧的。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叹了一口气，这皇家的媳妇果然是不好当的，还没有出嫁呢，是非就找上门了。
“咱们也莫担心了，等到婚事办完了之后，咱们再细细筹谋，反正一时三刻，这天啊，还变不了。”
圆宁点了点头，拢上披风，说道：“我该回去了。明儿里也不好送你出门子，今日且当送过了罢。”
清雅送过圆宁出门，看着擦黑的天，心里异常的平静。人最怕的就是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一旦想通了，便前路无惧了。
她摸了摸脖子上系着的佛珠儿，笑了笑，圆宁有一条倒是说错了，她的嫁妆，可是早就在多宝斋里搜罗好了，那可是她将来保命的退路。
第五十二章 敬茶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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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清雅醒来之时，已经是第二日清晨了。她小心翼翼的挪了挪身子，却发现全身像是被磨盘碾过了似的，酸疼得要命。红红紫紫的痕迹在白玉般的肌肤衬托之下，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九阿哥还如同小时候一般，睡觉的时候四仰八叉的，全然没有个阿哥优雅的样子。清雅没好气的推了他一把，说道：“爷都醒了，怎么还装睡。”
九阿哥闻言低低地笑出声来，“不装睡怎么能够看到福晋起床时的样子。”
清雅俏红了一张脸，将被子一拉，裹在自己身上，便径直下地更衣去了。九阿哥裸着身子也不害臊，饶有兴趣的看着有些手忙脚乱的妻子。虽然他有很多个女人了，但是结发之人总是不同的。
等到清雅换好今日进宫要穿的福晋正服，再侍候着九阿哥更衣。屋外已经站满了人了。春喜领着谷雨惊蛰端着盆儿、茶盏、早膳鱼贯而入。竟然一点响动也没有发出，九阿哥看着眼里，暗自点了点头，佟佳府出来的，果然没有一个简单的。
“爷，今儿早膳让谷雨给准备了些碧梗米粥儿，配着两广常食用的虾饺儿，您尝尝可还合口味。”这么多年了，九阿哥的口味也不知道变没有变。他早膳喜清淡，午食无辣不欢，倒了夜里，却甚爱汤水。与常人是大大的不同，在宫里那种地方，哪里能够随意的显露出饮食习惯，当年清雅也是观察了好久，方才知道的。
果然九阿哥夹起一个虾饺，赞赏的看了清雅一眼，闷头吃了起来。
宜妃娘娘派来的嬷嬷趁着主子们用膳，到床前收了染血的喜帕儿，忙不迭的进宫像主子报喜去了。清雅手里的筷子一顿，白了九阿哥一眼，又吭哧吭哧的吃了起来。
已经嫁为人妇的春喜，见着两位主子之间若有若无的温情，一颗心总算落在了地上。
用过膳之后，小夫妻俩便互相搀扶着上了马车，按习俗，结婚的第一日，是要进宫里给诸位长辈、哥哥们敬茶的。
这第一站，便是皇上所在的乾清宫。梁九功站在大门口，远远的看着走来的二人，心里的小算盘打得是啪啪的响。皇上待九阿哥小两口儿到底是不同的，八阿哥大婚的时候，他可没有速速的办完朝事，然后在小书房里等着。
想着他咧了咧嘴，笑道：“恭喜九阿哥九福晋了。万岁爷此刻正好有空，二位快请进去吧。”
清雅与九阿哥对视了一眼，深感不妙，他们何时需要梁九功如此热情的对待了。瞧那张老脸儿，笑得跟菊花似的。两人紧紧的拉了拉手，挺了挺胸，便朝门内走去。
康熙爷想来下朝不久，连朝服都来不及换。清雅与九阿哥进去之时，他正双手背在背上，静静地看着墙上的那副寒梅图。那图显然已经有些年岁了，画轴的边缘都有些泛黄了。
九阿哥拉着清雅，跪在地上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接过一旁梁九功端着的茶，清雅朗声说道：“皇阿玛请喝茶。”
“丫头，我早说过，你该叫我阿玛的。”康熙爷说着，接过茶盏，抿了一口。“梁九功，把朕准备的礼物拿上来。”
梁九功望着跪着的二人，愈发灿烂的笑了笑，忙不迭的端出一个黄布儿垫着的托盘来。
清雅只瞧了一眼，便满头黑线。只见那托盘里放着一对玉佩儿，想来这便是皇家固定的大婚之礼了，可除此之外，那一头高的羊脂白玉送子观音是做什么的？确定没有送错么？
九阿哥也满眼的不可置信，皇阿玛这难道是在怪他连生了三个女儿，一个儿子都没有么？可是明明八哥连个女儿都没有，皇阿玛怎么不送这玩意给他？他已经可以想象，只要他走出乾清宫的大门，立刻便成了兄弟之间的笑柄！皇阿玛是有多恨他，还有那梁九功，难怪适才笑得褶子都快蹦出来了！
看着皇上戏谑的眼神，清雅轻咳了一声，说道：“谢皇阿玛赏。”
康熙爷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儿，说道：“小九是个爱胡闹的，他额娘也管不住他，若是他欺负了你，你大可进宫来问皇阿玛告状。”
这话一落。九阿哥桃花眼儿睁得越发大了，敢情佟家的姑娘，在皇上面前比他有颜面多了！
知道他们还要去各宫见礼，康熙爷也没有多留二人。
除了乾清宫这里出了些岔子，其他宫里的娘娘那倒是稳妥得不得了。基本上就是照着给八福晋的样子，再来了一份。
终于到了给兄弟们敬茶的时候了。
这还是清雅第一次看到如此整齐的阿哥队伍。
先是给太子爷敬茶。他今日里穿了黄色的太子朝服，俨然就是第二个“皇上”，高傲得不可一世。
原想着小九向来与太子爷有些不和，怕是会受到阻拦。可太子爷却二话没有说，便接过了清雅端的茶，只是那见面礼一出。清雅与九阿哥的脸都黑得像锅底一样了，太子爷送的一个大大的玉桃儿。
分桃而食，断袖之癖。
若不是场合不对，清雅真想再拿个麻袋套在这人头上，狠狠地猛揍他一顿。清雅只是想想而已，九阿哥却急红了眼，眼见着就要翻脸。
清雅暗地里扯了扯他的袖子，笑道：“太子爷真是见微知著。知道我们爷财运亨通，这又想着给我们添福添寿了。”
桃，本来就有福寿吉祥的寓意。
在场的阿哥们愣了愣，也不知道这三人到底打的什么机锋。
太子爷哼了哼，也不出言反驳。这九阿哥如今可有“财神”的美誉，可他赚的那些银子，硬是一分也没有进他毓庆宫的腰包，今日他本来也就想着出口恶气，倒是没有真的打算撕破脸去。毕竟太子妃日日在他耳边念叨着兄友弟恭呢。
大阿哥与八阿哥素来关系甚佳，他又以太子之恶为喜，自然是和颜悦色。
三阿哥原本想着端下兄长的架子，他的嫡福晋是董鄂家的，日日在他耳旁唠叨说是被佟佳氏抢了位置，非让他此刻讨个公道不可。可是如今看着九阿哥夫妇气势全开。他一文弱书生，自然也不敢多言。老老实实的便喝了茶，该怎么折腾，还是让那些娘们自己折腾去吧。
走到四阿哥面前，清雅有些不安，这人瞧着就不是个心宽的。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四阿哥像是两人初次见面似的，丝毫没有表现出此前喊“表妹”的那股子熟络。
五阿哥是九阿哥的亲兄长，七阿哥是个不理事的，八阿哥和十阿哥是一党的，十二是个老好人，又是弟弟，自然都顺利的过了关。
倒是轮到了十三十四两位刺头儿。
“十三弟，请喝茶。”清雅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少年，比起四阿哥那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这十三阿哥才算得上是她真正的表亲。如今他不过是个浓眉大眼，精力充沛的少年郎罢了，完全看不出日后侠王的半点风范。
他伸出双手，接过茶，笑道：“恭喜九嫂。”说着递过一对玉镯儿。清雅一看，这玉镯通身透亮，玉质细腻，绝非凡品。想来他已经从他额娘那，得知自己的母族是章佳氏了罢。
“多谢十三弟，今后便是一家人了。”虽然因着钮钴禄云曦，九阿哥与四阿哥有些交恶，但是与这四爷党的骨干多接触，倒也算是条路子。送上门的亲昵，没有不接的道理。
这厢清雅还在与老十三交流感情，那厢的十四却按捺不住了，高声插道：“听闻九嫂家中人人皆是好手，不知九嫂可愿指点十四一二？”
“十四弟说笑了，清雅一介女流，哪里是十四弟的对手。还请十四弟接了嫂子这盏茶罢。”
老十四一笑，小手一抖，眼见着那茶盏儿一歪，就要泼到清雅身上。满屋子的人都屏住了呼吸，这下子老九媳妇可不妙了。
可是半晌也没有听见清雅被烫的嚎叫声，只见她双手一闪，那茶盏儿稳稳的塞到了老十四的手里，刚才的事情，仿佛是大家眼花看错了似的，“十四弟可端稳啦。”
老十四神色一凛，他只感觉那茶盏儿，竟然像是磐石一般，纹丝不动。原先他也后悔玩得有些过，但是没有想到，这九嫂立即便给了他一个下马威。他一个大老爷们，连杯茶都接不动，岂不是让人笑话了去。
“九哥，以后老十四可要多加叨扰，九哥九嫂可别嫌弃。”这话一出，他感觉茶盏儿一松，迅速的端起来喝了一口。
剩下的那些都不过是小孩儿，自然是迅速的便走完了过场。
看着满屋子各怀心思的阿哥们，清雅忍不住弯了弯嘴角，今日她倒是想让众人知道，别将九阿哥府当做软柿子捏。
九阿哥望着在一旁淡定自若的新福晋，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他突然觉得，今后的世界，不再是靠他一个人来面对了。
他们是一体的。而且他的媳妇，绝对能镇得住那帮狼崽子。这一次，他的皇阿玛，是真疼了他一次。
第五十三章 复杂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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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清雅与九阿哥回府，春嬷嬷立即迎了上来，看着清雅欲言又止。半晌还是开口说道：“福晋，各位格格已经在偏房等候多时了。”
九阿哥闻言有些讪讪的，他知道自己在这方的名声的确是不大好罢。排得上名号的妾室便有五人，那些无名无分的更是海了去了。原本他是不在意的，只不过如今面对着这个新福晋，他不知怎的倒是有些心虚了。
“且先候着，待我服侍爷换了衣衫便过去。”这正式的礼服总是往贵重里打扮，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她一会儿还有硬仗要打，怎么说也不能露了怯罢。
九阿哥府的正院名唤念德堂，有些儿怪怪地，倒不像是年轻夫妇住的地方。不过清雅是新妇，倒也不想这么快便对着九阿哥挑刺儿。她的调教计划可得慢慢进行呢。
进到里屋，谷雨已经备好了要换的常服。因着是见小妾的重要的日子，怎么着也要彰显一下嫡福晋的风范。绣满石榴图案的大红旗装，显得人越发的艳丽。实际上，有些人不管穿什么，都能够透露出一股子上位者的贵气来。清雅便是这样的人。
等到她坐在正堂的檀木椅子上时，下方的妾室们便是这样的感觉。
清雅定睛一瞧，好家伙，乌压压的一片人。饶是提前便知道九阿哥妾侍繁多，现如今亲眼瞧见了，还是不由得让人心中不快。
“妾身郎氏给嫡福晋敬茶。”最先冒头的不是资历最深的，便是那最得宠的。这郎氏的威名，清雅尚未嫁进九阿哥府，便听富察嫂嫂说过多次了。
只见她体态丰盈，满目含春，樱桃小嘴儿一张一合尽是风情。那声音软糯得让在场的女人心里直冒酸气儿。也不知道这郎氏的闺女是怎么生养的，一个个的都是宠妾的命儿。这郎春华，便是如今九阿哥的第一得宠之人。府中的大格格暖玉、三格格暖言均是郎氏所出，如今她又怀了第三胎，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郎格格这胎怕是有四月了吧，可得好好将养着。若是妹妹这胎能为爷诞下个小阿哥，便不枉费爷待妹妹百般宠爱了。”清雅接过茶来，在唇边润了润，撇了那郎氏一眼，说道。
郎氏一听，脸都绿了。她这已经是第三胎了，若还是闺女，怕是九阿哥都要不喜了。今儿个万岁爷给赏了送子观音，可是全城的人都知道了，现如今有多少盯着她的肚子瞧呢。只不过，王太医已经诊治过了，这胎怕还是闺女。这太医前脚才走，后脚福晋便知道了么？
还是她只是随口一说而已？想到这里，郎氏立刻收起了在福晋面前炫耀得宠的想法，端正了姿势，双手接过春嬷嬷递过来的赏赐：镶着粉色宝石的石榴花样的一套金首饰。
这福晋果然不是简单的。这粉色宝石，是如今京中最流行的样儿，她竟然就随随便便的拿出来赏给妾侍。而那粉嫩的色泽，分明是对妾室的敲打。你再怎么得宠，也不过是个不能戴红的妾而已。
郎氏不由得为自己没有恃宠而骄感到庆幸了。现如今，她还是安心生下孩子的好。
郎氏刚一退下，这第二个上来的尽然是位老熟人。若那郎氏因着怀孕略有些丰满，这朱格格可就真真的称得上是圆润了，活像是一个熟透了的水蜜桃。这妾不是别人，正是当年趁着擦药勾引九阿哥的大丫头杏儿。
见着朗氏都没有发难，朱氏也不敢造次。恭恭敬敬的端了茶盏儿，说道：“福晋请喝茶。”
到底是在宫里受过训练的，那姿势来得都比旁人规矩一些。
“都是侍候爷的，朱格格何不抬起头来，也好认识认识。”
朱氏抬起头来，只一眼，吓得差点儿将手里的茶盏儿扔了出去。当年佟少爷可在阿哥所住了那么久，她又是服侍的大丫头之一，怎么能不认识。想来这福晋光凭着这张脸，便在九阿哥府能占据一席之地。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幸灾乐祸的瞧了一旁的郎氏一眼，看来某些人的依仗已经不是那么牢靠了。
“朱格格与郎格格都为九爷诞下了子嗣，是有功之人。按说我也算是三位小格格的母亲，只不过到底是生母更会照顾孩子一些。所以本福晋今儿便与大家直说了，无缘无故，本福晋是绝对不会做出骨肉分离这样的事情的。诸位妹妹大可放心为九爷开枝散叶，但是若是做了些什么不可饶恕的阴私之事。本福晋也不是摆着看的。”
此话一出，众女神色一凛，有人心安，有人忧。
送给朱氏的礼物，与那郎氏也是一样的。
这九阿哥真是个有艳福的，这后院里真是环肥燕瘦，什么样的都有。这第三位还是熟面孔，正是当年与杏儿一同侍候的大丫头李儿。九阿哥倒是爱吃窝边草。
仔细瞧来，这李儿倒是与当年大大的不同。神态稳健，完全没有了虚浮之气。今儿她穿了件青色的浅纹旗装，在一众花红柳绿里，显得格外的低调。她恭恭敬敬的敬了茶，瞧着清雅那张脸，竟然半点惊色都没有。
想来这人若不是无欲无求，便是心机颇深了。
第四位是完颜氏，这是九阿哥府里唯一的一位满族大姓的格格。想到此前在宫里，宜妃直言不讳的说，若是对府务不熟悉，大可以让完颜格格襄理。想来，这位完颜氏在宜妃面前倒是很有几分颜面。
与其余的妾室不同，这位完颜氏可真真的是长了副嫡福晋的脸，端庄大方，说的就是她。
瞧着眼前贵气逼人的嫡福晋，完颜氏心里万分不是滋味。在福晋进门之前，她在这府里可是掌事格格，现如今，她却要跪下去给这个人敬茶。不过是投了个好胎，进了正房太太的肚里罢了。
想到这里，完颜氏咬了咬唇，把心一横，跪了下去：“福晋请喝茶。”
清雅瞧着她那不情不愿的样子，笑了笑，会咬人的狗不叫，这种憋不住的，反倒是最好对付的。“早就听额娘夸奖完颜格格端庄贤淑，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说罢也不为难她，爽快的接了茶。
完颜氏两眼一红，平日里被夸端庄贤淑，她可真是开心至极，最瞧不过的便是郎氏与周氏的媚态了，可今日，对着福晋，这句端庄贤淑就像是针一样的，扎得她不得不面对现实，再怎么端庄，她也不过是个妾侍罢了。
这第六人，倒是让清雅来了兴趣。瞧着她红彤彤的大眼睛，噙满了泪水，那小身板儿，一阵风便能将她吹到似的。现如今年节刚过不久，咋暖还寒，这姑娘却穿了一身月白的春装，越发的我见犹怜。
看着她，清雅忍不住想起了当年在御花园里遇到的钮钴禄云曦，不得不说，二者在某些方面，倒真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这位想来就是周妹妹了吧。这大冷天儿，妹妹可要多保证身体才是。”清雅饶有兴趣的接过周氏的茶道。
那周氏一听，两眼更红了，眼瞧着就要掉下泪来。完颜氏有些幸灾乐祸的瞧了清雅一眼，暗道，这个福晋果然是太年轻了，不知道这周氏是最不好惹了，每次都未语泪先流，偏偏让爷瞧见了，还总站在她那一边，为她讨公道。
果不其然，九阿哥见正堂里这么久还没有完事儿，悄然的走了进来，该不会见到什么妻妾大打出手之类的吧？想着他又笑了，瞧着他福晋今日在老十四面前露的那一手，就知道没有人欺得了她去。
可一进来，瞧着他那宠妾周氏红了眼，他的福晋正拿着手绢儿为她抹着泪儿，九阿哥也有些愣住了。这周氏是云曦在一次外出时救的一位姑娘，被她认作了义妹，平日里身子不好，又十分的内向怯弱，他也就多照顾了几分。
现如今这是什么情况？
清雅是练武之人，其实老早便知道九阿哥靠近了。自然不会让这周氏得逞，旁人瞧见了，还不以为是她这嫡福晋在欺负妾侍么？只不过，这周氏是怎么知道九爷要来了的，莫非那钮钴禄氏还给了她什么法宝不成？
不过，她佟佳清雅可不是平白无故就被人欺负的主。
“爷，你可来了，清雅是新妇，初见各位妹妹相谈甚欢，说道情深之处，周妹妹忍不住便落了泪儿，倒教爷看我们姐妹的笑话了。”清雅说着，上前拉住九阿哥的手，哪里还有刚才的威严状态，倒是露出些小女儿态了。
九阿哥瞧着穿着白色袍子抹着泪的周氏，不由得皱了皱眉。福晋说得没错，这是新主母第一次见妾侍，可这周氏整得像奔丧似的，怎么看怎么晦气。初次见面，有什么情深？想来是福晋为了维持妻妾和谐的局面，掩盖自己的不快罢了。不然怎么一瞧见爷，便巴巴的走了上来。先前以为她是个女中英豪，现在看来，也是个要依靠爷的小女人罢了。
“福晋今儿也累了，且让她们先回去吧。周氏身子不适，回屋躺着去罢，没事别出来了。”
这，周氏是被禁足了？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清雅闻言，笑意愈深，这九阿哥，还是很有调教潜质的。
第五十四章 四嫂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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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新婚里，九阿哥一连在正房里歇了十五日，连三日回门，也是巴巴的陪着福晋去的，整个后宅里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像是平静的湖水，暗地里荡漾着波澜。
“福晋，今儿可要穿红？”谷雨拿着一件绣着并蒂莲花的小衫，轻轻的问道。
“今儿是四福晋寿宴，怎好盖过主人家的风头去。拿件藕荷色的即可。谷雨与夏芒跟着去吧。”夏芒是此次大婚之前临时提拔的大丫头，性子有些跳脱，却是打探消息的好手，平日里清雅用惯了谷雨与惊蛰，倒是不常用到她。
这不一听到自己的名字，夏芒睁大了圆眼，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这可是她表现的好机会。
等装扮好，走到府门口的时候，圆宁的马车早已经在外候着了。清雅也不含糊，直直的撩了帘子便坐了进去。这九爷府与十爷府仅有一墙之隔，两位福晋又是闺中密友，下人们对她们这些举动，已经见怪不怪了。
清雅见圆宁面色红润，一举一动都自有娇羞之态，便知十阿哥对她甚好，坏笑了一声，问道：“这是哪里来的小娘子，一大早的便春心荡漾。”
圆宁一听，对着清雅就是一个粉拳，“叫你个没羞的。四嫂向来低调，此番生辰办得如此盛大，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主意。我可是听说了，她府里的那些都是不好相与的，这又新进了个美人钮钴禄氏，怕也只能这样摆摆嫡福晋的威风了。”
“就你知道得多，四嫂也是个可怜见的。”可不是个可怜的，儿子弘晖是个命不长的，在镜子里那世，还被钮钴禄云曦给夺了元后的称号。不过现如今，她到还是贤名在外的四福晋。
四爷府今儿个车水马龙，热闹异常。隔着老远的，便有那府中下人在街道两旁维持着次序，若不然，这来贺寿的贵族家的马车非得堵了个水泄不通去。
好不容易到了花厅，诸位皇子福晋差不离的都到齐了，唯独缺了大阿哥福晋以及太子妃。自打生了嫡长子之后，伊尔根觉罗氏便越发的不妙了，太医瞧着，已经没有几天好活了。这样的喜宴，自然是没有人提起她的。而太子妃，这种场合若是来了，那便是喧宾夺主了。
四福晋今儿个那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那明晃晃的东珠耳坠儿绕花了眼。跟在她身旁的大阿哥弘晖，今年恰恰四岁，穿着红色福纹小袍子，打着千儿，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看着让人好不疼爱。
清雅携着圆宁一同走上前去，对着四福晋恭贺道：“四嫂今日芳辰华诞，弟妹们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弘晖小阿哥真是越长越俊俏了，我和十弟妹次次见了，都巴不得抢归家里去。”
这弘晖便是四福晋的命根子，此番见有人夸奖他，自是比夸了她自己，要来得更加的心花怒发，她笑了笑，伸出手指来，戳了戳清雅的头，说道：“和九弟一样，都是个嘴里抹了蜜的。正好我这小魔星日日折腾，弟妹赶紧抱回去罢。”
圆宁一听，一把抱起弘晖，提脚便往外走，“小弘晖，来，跟十婶归家去。”
这下子，满场的贵妇人都笑出声来。
“十弟妹真是个实诚人。”四福晋接过正在圆宁怀里伸手手脚瞎扑腾的弘晖，乐呵呵的说道。
“四嫂，今日这等好日子，怎么不见云曦啊。”这世上有那会看人眼色的，自然也有那不懂事的。八福晋这话一出，四福晋脸色喜色一收，淡淡地说道：“钮钴禄格格自然在帮着招呼其他的格格们呢。”
这格格便是格格，又怎么会出现在福晋们的聚会里。但这八福晋今儿是存心让寿星不痛快了，不依不饶的说道：“云曦与弟妹曾是闺中密友，自打出嫁之后，这还没有见过呢，四嫂若是不介意，让云曦出来与弟妹叙个话可好？”
清雅与圆宁对视了一眼，看来这八福晋是真不能亲近了。想着便往后退了退，离她站得更远了些。
这一退不要紧，只听得耳旁一人悄声说道：“额娘家出了这样的姑娘，可真是要头疼了。”
清雅转头一看，这面若银盆，笑意盈盈的可不是她嫡亲的五嫂，员外郎张保之女他塔喇氏。十一阿哥去了之后，宜妃是越发的不待见九阿哥，清雅大婚之后，也不会见了她那么一回。因着九阿哥不甚在意，清雅也没有放在心上。而伺候额娘的事情，自然便落在了五哥五嫂的身上。对着这温和的五嫂，清雅还是颇有好感的。
见她只不过随口感叹，清雅也没有言语，拍了拍她的手背儿，又转过头去瞧那四福晋怎么应对。
四福晋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淡定异常，对着身旁的大丫头说道，“去将钮钴禄格格请过来吧。”
不一会儿，那钮钴禄云曦便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她今日倒是不敢再穿一身白，只不过那明晃晃的鹅黄旗装，衬得她越发的小脸煞白。与选秀那时意气风华的样子相比，如今的钮钴禄云曦就像那脱了水的小白菜儿，焉了吧唧的。一看便是强撑着精神。
众人瞧着四福晋的眼光都有些怪异了，她素有贤名，怎地后宅里的小妾儿像是被折腾得够呛似的。
四福晋一瞧见云曦那模样，火气便噌噌的往上冒，她若是还不知道今天是八福晋与云曦联合演的一出戏，那她就是全京城里最大的傻子了。这钮钴禄氏她早晨的时候还见过，神采奕奕的与往常并无不同，这么一会儿，倒显得楚楚可怜了。
四福晋尚未开口，就见那钮钴禄云曦一个旋转晕倒在地。
这下子满场哗然。
四福晋淡定的走了过去，使了门上的人去宣太医，又派了人去通知四爷一声。
太医一瞧，笑吟吟地说道：“恭喜四福晋，府上的格格有喜了，堪堪月余。”
清雅掐着指头算了算，这钮钴禄云曦倒真是个好命的，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这胎她应该怀的是龙凤双胎吧，因着这事，四阿哥对她是青眼有加，而这对机灵的孩子，让她在康熙爷面前加分不少。
四福晋脸色霎的一下变白了。她稳了稳神，说道：“为爷开枝散叶可是大好事，赶紧扶钮钴禄格格进去休息，另外给爷报喜去。”
在场的福晋们脸色都不大好，想来这是妾室常用的手段罢了。她们都着了道了，成了这钮钴禄云曦怀孕的见证人，若是四福晋敢对胎儿不利，便是那流言也得杀死了她去。想到这里，众人都心有戚戚。就连清雅与圆宁，都想着回去得好好排查一番，看这后宅里还有哪些狐媚子是隐瞒不报的。若是在出今日这样的事情，嫡福晋的脸都要丢尽了。
四福晋也没有心情再搞什么寿宴，众人各怀心思草草了事便散了去。
刚一上回府的马车，清雅便冲着一旁欲言又止的夏芒笑道：“打听到了什么，说来听听。”
夏芒清了清口，说道：“这钮钴禄格格真是个有大运气的。听说四阿哥因着她名声不佳，很是不待见她，进府这么久，也不过行房一两次罢了。前些日子，她捣腾出了个什么法兰西香水儿，却被四阿哥大骂了一通，给禁了足，却不想如今竟然有了身孕。”
四阿哥竟然不待见钮钴禄云曦，美人在侧，他居然也忍得住，不愧是眼中只有江山的男人。
“还有就是，听说咱们爷在福晋房中待了半月，那钮钴禄格格也是知道的。”夏芒想了想，把心一横，脱口而出。
这下子清雅脸色都变了，她知道周氏与钮钴禄氏颇有渊源，没有想到连这样的事情竟然都随意外传。这九阿哥府在外人看来，还不跟个筛子似的。今儿她们看了四福晋的笑话，赶明儿，满京城的人都该看九阿哥府的笑话了。
“圆宁，你回府也好好查查十阿哥府去，那些不干不净的，不说都拔了去，起码要心里有数不是。”
四福晋寿辰这事一过，满京城的内府里都掀起了一阵整顿内务的风气，回到家里的男人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出去一天，这天就变了。
第五十五章 孕事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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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王太医走后，整个念德堂里便阴云笼罩。九阿哥提溜着清雅最爱的杏花村枣糕，一脸的纳闷，自打福晋进府之后，他二人好的是蜜里调油，这正院的丫头们对他也都是和颜悦色的，怎地今儿个连最爱笑的大丫头夏芒见了他，都没个好脸色。
莫非是福晋病了？想到这里，九阿哥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这福晋与旁的女子不同，什么熏香、盆花都是不爱的，唯独爱那果香。这刚刚开春，屋里里便摆上了水汪汪的大蜜桃，好在他老九是个有银子的，若是换了隔壁的老十，怕是连老婆都养不起了。
九阿哥轻轻的走到床边，只见床上那人睡得正是香甜。翻开一半的书卷儿摊在床边，散发出阵阵的墨香。一缕调皮的头发贴在白皙的鼻梁上，随着呼吸一起一伏，许是有些痒痒，那人不满的哼了一声，摸了摸鼻子，又接着睡去。
九阿哥轻笑出声，用手将那发丝挽到耳后。就这么一下，床上那人竟像是受到了惊吓似的，猛的坐了起来，手里还拿着一把银光闪闪的匕首。
一下子，两人有些尴尬了起来。
九阿哥呆呆地站在原地，那人也是爱使用匕首的。
清雅有些讪讪的笑了笑，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将那匕首快速的收了起来，开口说道：“恭喜爷要当阿玛了。”
“你有了？爷要有嫡子了？”九阿哥一听，乐得像小孩子一样，一把抱住了床上的清雅。
“爷，咱们成亲不足一月，哪里有那么快。适才王太医来诊平安脉，说是周格格与完颜格格都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
“哦，那就叫她们好好休养罢，不要出来瞎晃了。”九阿哥早就不是第一次当阿玛了，对此也没有什么新鲜感，更何况，他现在完全明白为什么正院的人都瞧他不顺眼了，敢情都是在为福晋抱屈呢。
“你可是哪里不舒服，怎么现在歇着了？我买了你最爱吃的枣糕儿，快起来尝尝，现在还热乎着呢。谷雨，给你们福晋热碗**来。”
“又不是小孩子了，吃糕还要就**。适才看着书呢，一不小心便睡着了。”清雅起了身，坐到桌旁的凳子上，那桌上果然用油纸包着几包吃食，红条儿上写着明晃晃的三个大字“杏花村”。
这杏花村其实不是什么出名的店儿，躲在京城的犄角旮旯里，若是不仔细些，是寻都寻不到的。只是在宫里当伴读那几年，她一次与九阿哥出去闲逛，不知怎地就逛到了那里，从此就爱上了这个味儿。怎么都吃不腻。九阿哥若是对一个人好，那真是好到人心坎里去。
明知道是花花公子常使的伎俩，清雅还是忍不住有些感动。
九阿哥瞧着清雅怀念的眼神，笑意愈浓，他的福晋是不是忘记了，她可从来都没有说过，她喜欢杏花村的枣糕。
抿了口谷雨端上来杏仁**，清雅又接着说道：“爷，今儿个四嫂生辰，可发生了件大事儿。四爷新纳的钮钴禄格格当场晕了，太医把脉之后，说是有喜了。”说完，暗自的打量起九阿哥的表情。
出乎意料的是，这人竟像是从不认识那钮钴禄云曦似的，兀自端起清雅的碗，喝了口**，说道：“老四这是御宅不严啊，不过是个妾罢了，也翻得起风浪儿。”
见他不似伪装，清雅有些莫名的为钮钴禄云曦感到悲哀，有些人自以为是的爱情，在被人眼里，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难怪人都说，天下男儿皆薄幸。
因着五个格格，如今有三人怀有身孕，朱氏身边还有年仅一岁的二格格暖珍，唯独剩下个不得宠的陈氏，九阿哥对后院一下子兴致缺缺起来，成日里赖在正院里不走。
饶是清雅，都觉得忒腻歪了些。宅子里那些女人嫉妒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每日晨起的请安，便像是出戏台子似的，热闹得劲。
那人比花娇的周格格，每日捧着尚不见形的肚儿，一步三摇。也不似初见那日，处处避着怀胎的郎格格，现如今她也有了筹码在身，自然是不怕郎氏的。每日里若不互相讥讽几句，是怎么都不得过的。
“哎呀，郎姐姐，瞧你这肚儿圆圆的，瞧着和怀三格格那会儿差不离啊。”瞧这牙尖嘴利的样子，哪里有半分虚弱。郎氏一张脸涨得通红，瞧着周氏的肚子，恨不得一把撞过去。
“周妹妹这么有经验，倒真不像是初次有喜呢。”郎氏说着，伸出手来想要拍拍旁人的肩膀，不料一个不慎拍了个空，她扭头一看，真真是晦气，怎么今儿旁边站的居然是另一个有孕的格格完颜氏。
这完颜氏有孕，宜妃可是赏赐了不少东西。连九福晋如今都避其锋芒。可这丫头没有怀孕的时候，尚有几分大家气度。这宝贝蛋儿刚上身，却变得有些神经兮兮的，生怕旁人害了她去，连碰都不让人碰一下。
郎氏越想越气，开口说道：“完颜妹妹，亏得姐姐刚才没有拍到你，不然伤到你肚里的大阿哥可就不好了。”
完颜氏一听大阿哥三个字，心中暗喜，她也没有想到，老天爷都在帮她。她可是满洲大姓，若是生了九阿哥的长子，那侧福晋的位置还是很有希望的，更何况，庶长子承爵也不是没有的事。只是，她撇了一样坐在上座巍然不动，一副看好戏样子的福晋，警惕的捂了捂肚子。这福晋看起来大肚，怕是做梦都想去了她肚子里这块肉。
完颜氏想了想，对着清雅福了福身，说道：“福晋，妾有孕在身，自请闭门抄经，为孩子祈福，望福晋准允。”不管怎么说，现如今生下孩子是最重要的，若是个阿哥……
清雅饶有兴趣的看了完颜氏一眼，这完颜氏还真怕她害了她肚里的孩子啊，连门都不敢出了。可惜她不知道，就她这紧张兮兮疑神疑鬼的模样儿，孩子能不能安全出生都是个问题。她不来怎好，别到时候咱惹了一身腥。“准了。”
完颜氏一喜，巴不得立即便转身回屋里去。
朱陈两位格格，不愧当年是看人眼色吃饭的，如今也只是巴巴的跟着清雅，抱牢嫡福晋的大腿，完全不搅合进那三人的争斗。
清雅转了转手上的玉扳指，笑了笑，说道：“都散了吧。”这后宅里，每个人都以为自己是聪明人，可是不到最后，谁都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聪明人。
那群女人刚一走，就听得夏芒啪的一声，将她们喝过的茶盏儿狠狠的放进茶盘里。
春嬷嬷见状，厉声道：“夏芒。”
夏芒才回过神来自己竟然在主子面前摆脸色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福晋，夏芒错了。夏芒瞧着周格格、完颜格格那神气的模样，就替主子抱不平。若是主子肚里也有小阿哥就好了。”
“起来罢。我知道你心是好的，不过这府里，可没有不懂规矩的丫头。你且去请王太医为我诊脉吧。”
夏芒抬头，满眼欣喜的望着清雅，说道：“福晋，你……”
福晋嫁入府中已经一个多月了，至今都没有来过葵水，原本以为是换了个住处，不适应罢了，现在想来，倒很有可能是……夏芒想到这里，忙不迭的站了起来，连滚带爬的便往屋外冲去。
春嬷嬷见她那慌里慌张的样子，摇了摇头，“福晋，就你宠着那丫头。”
清雅刚开搭话，便见九阿哥一脸忧色的走了进来，摸了摸清雅的额头，“刚瞧着夏芒去请大夫，福晋可是哪里不舒服。”
见着下人们都在，清雅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不过是请平安脉罢了，你莫多心。”
第五十六章 有喜vs落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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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太医搭了搭脉，沉吟了半晌，摸了摸那花白的胡须儿，说道：“若是老夫没有诊错的话，应该是喜脉，只是月份尚浅。恭喜九阿哥，九福晋了。”
“赏！重重的赏！”九阿哥回过神来，摸了摸清雅的肚子，激动的说道。
一旁的春嬷嬷抹了抹泪儿，当年太太生产的事情还历历在目，现如今这姐儿也是要当额娘的人了。“福晋，赶紧上床上歇着去，别累着了。”
九阿哥一听，忙不迭的点了点头，“是是，福晋快歇着去，爷要去十弟面前得瑟得瑟去。爷要有嫡子了，哈哈。”
清雅瞧着他那傻乐样儿，也忍不住的被感染了。摸了摸尚平坦的小腹，她第一次有一种落地生根的感觉，她想，她的家就在这里了。
九福晋有孕的事情，没多久便在京城贵妇圈里传了个遍。不过，人家感兴趣的不是九福晋，而是九福晋手里的那尊白玉送子观音。人都说，这可是大大的沾了康熙爷的福气，这不新媳妇才入门月余，便有了喜。
那登门送礼的夫人络绎不绝，只求着在那观音像前上柱香，求个子。这不，就连平日里直冒傻气的十阿哥都死赖着不肯走了。
“九哥九嫂，你就把这观音送我供奉几天罢，爷也想有个嫡子抱抱不是。大不了爷给你儿子送份贵礼行不？”十阿哥也不在意自己是个八尺好男儿，使劲的拉着九阿哥直蹭蹭，那无尾熊的样子，看得清雅忍不住笑出声来。
“十弟，你送的礼那也是拿爷的银子买的！”九阿哥鄙视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一旁拉着老十媳妇笑得正欢的福晋，清了清嗓子，说道：“看在福晋的份上，这观音就让你请回去吧。”
清雅瞧着他那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笑得越发的欢乐了。这九阿哥也开始学坏了，明明被那些上门的妇人扰得无法清净，巴不得快快转手，偏还装出这样子，哄骗老十。
十阿哥一得了准，也不蹭了，也不抱大腿了。大摇大摆的坐在桌前，说道：“春嬷嬷，快点摆饭罢，爷都饿傻了，别忘了给爷上板栗焖鸡腿啊。九嫂，圆宁快过来，等吃啊。”
这个老十，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和当初一样，愣把九阿哥家将当自己家。
九阿哥也不在意，冲着春嬷嬷说道：“福晋不能吃的可别上，免得我们吃得香，她瞧着嘴馋。”
圆宁一听，面带深意的看了清雅一眼，咯咯的笑出声来。
也不知道这送子观音是不是真灵，隔了半个月之后，圆宁也确诊有喜了。这下子，那些尚未有孩子的嫡子福晋都沸腾了，尤其是八福晋郭络罗氏，那两眼儿是闪闪发光。都是一同嫁入皇家的媳妇，凭什么老九老十媳妇都怀孕了，可是她那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郭络罗·明慧瞧着手里红色的小药丸，陷入了沉思。这是云曦给她的灵药，说是吃了便很容易怀上，可这都吃了一个月了，半点反应也没有。莫非……？
清雅怀孕，有人高兴，便自然有人不高兴。可是甭管你高兴还是不高兴，面上都是得高兴的。
这日早上妾室请安的时候，满满的坐了一屋子的人。连那久不出世的完颜氏，此刻都强颜欢笑的坐在角落里。多日不见，她竟然像是瘦了许多。原本丰盈的脸蛋儿，如今也削尖削尖的，那肚子凸起，倒是一点儿也不像是三四个月的身子。
清雅在心里暗自摇了摇头，就完颜氏这种整天有被害妄想症的人，就算别人不出手，她也是熬不了多久的。
“哎呀，完颜妹妹这是怎么啦，可是身体不适？这月份不比福晋大多少，这肚子可真是大了不少啊。”这郎氏就是个挑事儿的，她肚子里那个已经确认了是个丫头，这瞧着这肚子里可能是阿哥的女人，就浑身是个刺儿。
完颜氏一听，像只惊弓之鸟一般的瞧了清雅的肚子一眼，突然之间，捂着肚子大叫起来，“福晋，我肚子疼，快点传太医。”
郎氏往后一跳，惊道：“福晋，可不是我，我这才和她说了一句话呢。”
清雅瞧着那完颜氏也不像是装的，对身旁的谷雨说道：“请太医。绿叶赶紧让你们郎格格坐下，这还怀着身孕呢，哪里能瞎跳。青梅，扶你们完颜格格回去躺着。谷雨，去打听一下九爷什么时候回来？各位有孕的妹妹都回去歇着吧，朱格格与陈格格跟着本福晋一同去看着点完颜格格。”
刚走进完颜氏的房间，清雅就忍不住皱了皱眉，这都多少天没有开过窗了，这屋子都闷出别样的气味了。一旁的朱氏撇了撇嘴，也忍不住掏出帕子，捂住了鼻子。
“青梅，怎么也不开窗透透气儿。”
青梅将完颜氏扶到床上躺好，小声回到：“格格怕见了风对小阿哥不好。”
“太医来了。”
王太医将那医药箱子往地上一搁，探了探脉，摇了摇头：“孩子保不住了。”
这话一出，完颜氏大哭起来，“贱人害我！我的孩子！”突然一阵血腥味弥漫了整个房间，完颜氏小产了。
“完颜格格且先好好养着身体吧，青梅给你家格格按时熬药。王太医，辛苦了，请这厢说话。”
王太医也心知这大宅门里的规矩，拎起药箱，跟着清雅走了出去。
“王老，你我也是老相识了，你且说说，这完颜格格是怎么落的胎。”
王太医叹了口气，说道：“福晋可还记得佟府里的薛佳姨娘，就是那个屏风。如今又旧事重演了。原本这完颜格格应该跟那薛佳姨娘一样，十月生下死胎，可是她思虑过重，身体太虚，这便提前小产了。”
清雅身子一震，这就是后院，一群貌美如花的女人，却个个如狼似虎，啃得人骨头都不剩。
“谁？”清雅猛一回头，扒下头上的钗，猛地掷过去。
那金钗插进柱子里半指有余，那钗头上的坠儿一晃一晃的，震得呜呜的响。
清雅走过去一看，只见那郎格格，跌坐在地上，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一看见清雅，她吓得往墙角里缩了缩，结结巴巴的说道：“福晋，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这郎氏，正是那佟府郎姨娘的亲侄女儿，想来要知道那种药，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她这么胆小无能的样子，那个胆敢下毒的人，真的是她么？
清雅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正在这时，谷雨悄悄的走了过来，在清雅的耳边说道：“福晋，完颜格格请您过去，说她知道是谁害了她的孩子。”
第五十七章 谁算计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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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格格，跟上来一起去瞧瞧完颜格格吧。”清雅边说着，仔细观察了下坐在地上的郎氏，只见她那藏在紫藤色披风里的手轻轻一颤，嘴角一个哆嗦。
看来即便这事不是郎氏干的，也绝对与她脱不了干系。
再回到完颜格格屋里的时候，满屋子全是艾草的味道。青梅已经将她们家主子收拾得妥妥帖帖的。完颜氏包着头巾，依着枕头，静静地坐在床上。就这么一会儿，初次见面的那个端庄大气的完颜氏像是又回来了，全然不似此前的惊弓之鸟。
“福晋，都是周格格那个贱人，今早给我送了盘红果。奴婢嗜酸，便多尝了几颗……适才问了刘妈才知道，这有孕之人是吃不得红果的。”她的声音十分的平静，仿佛周格格害的那个人不是她似的。
清雅扭头一看，果然在不远处的小桌上，还摆着一盘新鲜的红果儿，透着一股子水灵劲儿。
那先头留在屋里的陈格格与朱格格一听，齐齐地捂住了嘴，不敢多言。
清雅皱了皱眉，说道：“王太医，这红果可会致人小产？谷雨，你去请周格格来一趟罢。”
王太医捻起一枚果子，在鼻尖闻了闻，摇了摇头：“这红果又名山楂，有下血的功效，孕妇的确不宜多食。但是就那么一两枚，还不至于会小产。”
完颜氏一听，脸上的表情有些凝滞，接着又说道：“那周氏送我红果亦是居心叵测。我与她同时怀胎，她生怕我赶在她前头生了阿哥，鼓足了劲儿要害我！”
“哟哟哟，完颜姐姐，你这话儿说得可就不对了。这红果儿是我家乡孕妇最爱的吃食，我瞧你日渐消瘦，怕是没有什么胃口，这才匀了点给你。你怎么好心当做驴肝肺啊！”这周氏，嘴里那话儿铿锵有力，那表情却是个雨带梨花，好不可怜。
她站在完颜氏面前，骄傲的挺着肚子，像是只斗胜的公鸡。“完颜妹妹，你与其在这里狗咬吕洞宾，还不如仔细想想到底是谁送了你屏风？我可听说了，你这肚子啊，就算是十月怀胎生了下来，那也是个死胎。想来这事儿福晋是心里有数了，不说是佟府里的落胎秘法么？”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了清雅。那完颜氏也维持不了适才淡定的模样，瞪大了双眼，厉声说道：“福晋！”
清雅喝了口茶，弯了弯嘴角，笑道：“周格格真是消息灵通，这太医的诊断结果尚未公布，不知道周格格是如何未卜先知的？没有想到，周格格连我娘家的事情，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真真是个有本事的。”
朱格格听了这话，忍不住插嘴道：“这福晋您就不知道了，咱们周格格啊，多得是那些三教九流的朋友，那种地方出来的，自然是消息灵通了。”
这朱格格是包衣奴才出身，身份低微，比不得完颜氏那样的选秀指入府的格格，可是这周氏却是烟花女子，即便是朱格格，在她面前，也自觉高了一截。
果然那周氏听了，小脸儿涨得通红，眼见着就要晕。
清雅自然是不会让她得逞，厉声说道：“还不扶你们格格坐下。”
周氏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心知自己适才说错了话儿。她原想着过了这么久，太医早该说了结果了。没有想到，那完颜氏竟然还不知道自己中了毒的事情。难不成，福晋还想瞒下不曾？
“福晋，郎格格可和你们佟府沾亲，您可不能包庇她。妾身可是亲耳听郎格格说道，要送完颜格格一块屏风。您瞧，可不就是如今屋里正摆着的那块。这有毒没毒，一验便知！”
郎格格一听，突然大哭起来，走上前便要掌掴那周氏：“周格格，你此前旁敲侧击的问我佟府里的事情，原来就是为了今日这个局。你害了完颜妹妹不够，还想污蔑我！我的确曾经送过完颜妹妹一个屏风，还是与你一起挑选的小猫扑蝶的图案。可惜了，完颜妹妹最是喜爱蝴蝶图案，这屏风她早就买了个一模一样的，现如今，她用的那个，可正是她自己的，不信，你问完颜妹妹！”
周氏大惊，连忙用手拦住郎氏，满目的不可置信。
这究竟是谁算计了谁？
屋里的情况一下子混乱了起来。
清雅将那茶盏儿往桌面上狠狠一放，喝道：“都有没有规矩了。你们是九爷的人，别像那市井里的泼妇似的，给爷丢人。完颜格格，郎格格说的可是实情。”
完颜氏点了点头，眼神锐利的看着坐在一旁的周氏。
周氏眼神一缩，讪讪地说道：“我也是听说了佟府的事情，还以为有人照搬旧事了。是我小人之心了，还请姐妹们见谅。”
这周格格口口声声地说着郎氏，也总是将她与佟府混为一谈，实际上指责的可是她这个佟府嫡出的九福晋。
“完颜格格，有件事这周格格说得没有错，你身体里的确是含有些毒素。至于你新收了哪些礼，哪些被你锁入了库里，哪些你自个儿用了，想必你心里有数。周格格口里说的那个落胎之法，也算不得什么秘法。你瞧，周格格可不就知道得一清二楚么？只不过呢，若说你落胎这事，王太医可是说了，因为你心中郁结所致。青梅，你是怎么负责你们家主子安胎的？”
青梅一听到自己的名字，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福晋，我们家格格安胎都是听那刘妈的，与奴婢毫无关系啊。”
刘妈？这可是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了。清雅疑惑的看了眼身旁的春嬷嬷，春喜会意，说道：“这刘妈是大厨房的一个厨娘，奴婢带她前来问话。”
不一会儿，一个大约三十四岁，衣着整洁，面容和善的妇人便走了进来，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儿。
“刘妈，那些保胎的事情可是你与完颜格格说的？”
不仅是清雅，就是床上的完颜氏也是一脸焦急的等着刘妈的回话。先头屋里的侍妾们狗咬狗一嘴毛，这完颜氏都没有变一下脸色，这刘妈一进来，她倒开始担忧了，可见她还真是把这刘妈当做了自己人。
可是出乎人意料的是，刘妈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死得好。我总算是为我死去的女儿报仇了。完颜氏你这个贱人，你可记得红梅？当初她与青梅一同做你的大丫头，可是你进九爷府，却只带青梅，可怜我的红梅，嫁了那么个浑人，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完颜氏一下子就蒙住了，“刘妈，不是这样的。红梅是我最器重的大丫头，当初她与那王二真心相爱，我是为了成全他们，才没有带她来九爷府的，你不正是为了感谢我，方才来这九爷府帮衬我的么？你……”她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呆呆的说不出话来。
“我哪里是来帮衬你的，我是来报仇的。你知道么，这孕妇啊若是憋在屋里不见人，久而久之便会精神恍惚。说到底你不过是个妾侍而已，我随便挑拨了几句，你居然还妄想起这府里女主人的位置了，真真是好笑。日防夜防，也防不过我餐餐喂你吃寒性食物，哈哈……”
“来人啊，将这刁奴拖出去杖毙了，谋害爷的子嗣罪无可恕。周格格口出妄言，随意污蔑，禁足到孩子出世为止，若是这胎保不住，再一并治罪。诸位妹妹今儿个也累了，且先散了罢。”
周格格还想言语，看着清雅面色不善，跺了跺脚，便回屋里去了。
清雅看着还呆坐着的完颜氏，轻轻地说道：“完颜格格可别太过伤心，这孩子总归还是会再有的，不过下次你可要当心了。那毒物什么的，完颜格格想来还是寻出来的好。”
临出门，完颜氏突然说道：“是周氏，周氏送了我蝴蝶耳坠儿。不过今儿一早去寻的时候，已经不见了。福晋明知道是周氏，为什么不为我做主。”
清雅住了脚，说道：“没有证物，又怎么证明是周氏呢？更何况你落胎主要原因根本就不是那毒物，即便指向了周氏，又能奈她若何？说不定她向爷撒个娇，这事儿就过了。如今我罚她禁足，还不是为你做主么？不过我劝你甭打她肚里那孩子的主意。可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本事。”说着甩了甩袖子，昂首阔步的走出门去。
完颜氏坐着床上，呵呵的笑着，眼泪都笑了出来……
第五十八章 太子妃之约(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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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完颜氏这出事，等回到念德堂已然是午膳时分了。
清雅如今正是那害喜厉害的时候，谷雨巴巴地上了些豆豉蒸鸡、炒荷藕……就盼着主子能够多食两口，别亏了肚里的小阿哥。
想着完颜氏屋里那血腥味儿，清雅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腻，看着谷雨那企盼的小眼神儿，又不好不赏脸，尝试性的夹了片藕，才一口下去，却感觉胃口大开。她疑惑的问道：“今儿这藕，瞧着不像是谷雨的手艺。”
谷雨眨了眨眼，促狭地笑道：“还是福晋舌头灵，九爷的店里新请了位广州厨子，这藕啊是用南乳炒的，正是开胃。福晋，您看爷对您多有心啊！”
清雅用帕子擦了擦嘴角，问道：“可给爷说了今儿完颜格格的事情，爷什么时候回来？”
“小豆子说爷今儿要与十爷去谈笔大生意。府中的事情，福晋看着处理便好了，只要福晋肚里的小阿哥无事，便无妨。”
清雅闻言皱了皱眉，她这调教计划还没有开始，怎么九阿哥便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一下子对她格外不同起来。只不过如今她还没有心情整理这些，这后院的女人们都要翻天了，最可恶的便是，她们背后竟然都不单纯。
“惊蛰，你去院子的小角门那等着，一会儿会有客人登门。”
惊蛰疑惑地看了清雅一眼，也没有说什么话，便往那小角门走去。
等到清雅还是吃餐后甜点时，惊蛰已经领着一位穿着绿色长裙的女子走了进来。她身形削瘦，双腿修长，比那常人女子竟然要高出几分。盘在头上的发髻有些泛黄，竟然多了几分异域风情。这来人竟是早晨方才见过的陈格格。
清雅搁下汤匙，示意左右之人退下。摸了摸肚儿，一声不响地望着跪在地上的陈格格。
屋里静悄悄地，陈格格对于清雅不开口说话十分的不适应，半晌试着开口道：“今儿这出戏，福晋可还喜欢。”
清雅心中一惊，早就觉得那刘妈潜入府中复仇的借口有些过于牵强。她们家红梅明明是自己求的婚事，哪里有把恨意都怪到主子头上的道理。想来必然是被人收买了，没有想到，这人竟然是陈氏。只是陈氏不过是个丫鬟出身，能有这么大的能耐？
“说吧，你背后的主子是谁？”
陈格格一愣，突然笑道：“难怪太子妃夸九福晋是女中英豪，说话果然直爽。”
她背后那人竟然是太子妃！只是太子妃插手九阿哥府的事情，究竟是何意？
清雅正在疑惑，陈格格接着说道：“太子妃让奴婢给九福晋捎几句话：朝曦出云为史，晚霞吐芳是今，日落星移斗转，银汉迢迢两清。”
太子妃这是在说云曦翻云覆雨那都是上辈子的事情，这辈子且看她瓜尔佳菀芳的天下么？这太子妃果然是重生的，而且还发现了她佟佳清雅也与上辈子是大大的不同，银汉迢迢两清，九阿哥是没有机会登上大位的，这是要她选边儿么？
只可惜她佟佳清雅不管哪辈子都没有想过要站队，她站在哪里，哪里便自成一队。
“你且告诉太子妃，我佟佳清雅这辈子最喜欢吃苹果，最讨厌的便是有人跟我抢。不过陈格格是不是忘记了，现如今你可是九爷府的妾室，而我是九福晋呢。”
陈格格笑脸一僵，她想着她背后那人可是太子妃，九福晋多少都会对她有些忌惮。没有想到，这人却连太子妃的脸面都不给。不对，她可以给太子妃颜面，却不用给她陈李儿颜面。若是她想要她的命，太子妃定然二话不说便将她打包送上门了。
她顾不得拭去额头上的汗珠，回到：“奴婢谨记九福晋之言。”
“你且退下吧。”若是太子妃的话，应该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了吧。她要的不过是平安而已，谁想要抢走她的平安喜乐，就别怪她要了谁的命。
陈格格一退下，春嬷嬷便领着谷雨惊蛰走进屋来，撤了桌上的甜点。惊蛰看着陈格格远去的背影，疑惑的瞟了清雅一眼。
清雅见状，笑了笑，说道：“惊蛰，你有什么疑惑便问吧。”
惊蛰一吓，还是抵不过好奇心，问道：“福晋，这府里的格格怎么一个个都阴阳怪气的。这上午的事，不是和陈格格没有关系么，她来做什么？而且福晋为什么不狠狠地处罚周格格呢，她还出言污蔑福晋呢。”
“谷雨，你给惊蛰说说为什么？”
这惊蛰干活麻利细心，只是肚里的弯弯绕绕到底是比不上谷雨。
“这有没有关系，眼见不一定为实，耳听不一定为虚。福晋如今算得上是新妇，完颜格格的胎没有保住，还能说是意外，若是狠狠地处罚周格格，她的胎也保不住，那可是会污了咱们福晋的贤名。再说了，这幕后的黑手，还指不定是不是周格格呢。”
清雅闻言点了点头，这谷雨果然不错。她虽然不在乎什么贤名，但是也不想太多人关注九阿哥的后宅，枪打出头鸟，那不贤惠的福晋名头，还是让八福晋当去吧。
这周格格也是被人算计了。那落胎之事是陈氏做的无疑。但是那怀死胎的毒药一事却大有疑点。这犯人必是周格格与郎格格中的一人。
想来应该是这周格格从郎格格口里得知落胎药方，自以为计。完颜格格有孕，后院的姐妹们都会送上贺礼。她便怂恿郎格格给完颜格格送屏风，想来她偷偷的将那选好的屏风换成了涂过毒的那种。
而她的贺礼便是一对蝴蝶耳坠。若是完颜氏真用的郎格格的屏风，那么今日她便是人赃俱获，不仅害了完颜氏肚里的孩子，还重击了郎氏，而同样与佟府密不可分的九福晋清雅，便是最有可疑的指示郎格格之人。真真是一箭三雕。
可惜的是，这郎格格是个聪明人。那落胎之法很有可能是她故意透露给周氏听的，选屏风也特意选了完颜氏原本就有的那一款。而那蝴蝶耳坠，她以牙还牙，那才是真正的涂毒之物。
完颜氏说蝴蝶耳坠是今天早晨不见的，而且还怀疑是周氏早晨让人送红果，被偷了回去。这偷耳坠之人，不是周氏的丫头，就是完颜氏的贴身丫头青梅。不过毫无疑问，那个人是郎氏的人。
周氏却是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她才能够理直气壮地指控郎氏，被禁足了还大大的不满。
想到这里，清雅摇了摇头，她是受太多佟佳府的郎氏的影响了。郎格格看起来跟郎姨娘一样，是个绣花枕头。却没有想到这个枕头里装的不是草，是上好的丝绵呢。差点儿连她都给骗了过去。
这周氏的背后站的是钮钴禄云曦，那毫无疑问，这郎氏的背后呢？她可不认为，一个连府都不能出的普通格格，能够将这一切做得如此滴水不漏。说到首饰铺子，那最容易让人联想到的还是钮钴禄云曦。只是郎氏为什么也要为云曦卖命？云曦是要惩戒周氏？若郎氏的背后不是云曦，那又会是谁？
第五十九章 名动京城(强推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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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思苦想了半日，也没有理出个头绪来，清雅索性不想，坐在廊子里赏起花来。她三月初嫁入九阿哥府，如今已是六月了。满园月季开得正艳，香气扑鼻。
王太医说了，她这胎来得正好，怀得很是稳妥。可是她却总觉得这像是在做梦一样，竟然不知不觉间，肚子里就被塞进了一个小生命。
“福晋，太子妃派人送了果子过来。一篮苹果，一篮李子。”清雅正摸着肚子出神，便听得春嬷嬷在一旁禀道。
“可瞧着那陈格格与谁人联系了没有？”清雅轻轻地摘下一朵火红的月季花儿，放在鼻间嗅了嗅。那陈格格得了她的答复必然会要通过特有的联络方式，联系太子妃。
春嬷嬷瞧了瞧四周，压低声音说道：“奴婢家那口子一直留意着，是负责食材采办的刘虎，这小子升了管事不久，他老子娘，正是今儿被杖毙的刘妈。”
“原来如此。既然太子妃都将李子送来来，区区一个刘虎，消失了也是无关紧要的事情。我们九爷府可容不下这等背主的小人。让你们家路威给料理了吧。将那李子摘出一盘，给陈格格送去。”
春嬷嬷点了点头，悄然退下办事儿去了。她是瞧着清雅长大的，主子连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瞒着她，怎么着她也不能够辜负了主子的信任不是。
且不说清雅在这厢赏着花儿，那厢陈格格收到了李子，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半晌才跌坐在椅子上，捻起一颗红李，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说道：“春嬷嬷且代奴婢谢过主子，这李子甜得很。”
收到春嬷嬷回复的消息，清雅笑着点了点头，这陈格格果然是个聪明人。若不是出身太差，倒是可以大有所为的。只可惜，现如今，人为刀俎，她为鱼肉。
后宅里闹得起劲儿，作为男主人的九阿哥却是掌灯时分方才回来。
彼时清雅拿着话本小说看得正是带劲，闻见一股酒味儿，忍不住蹙了蹙眉。
九阿哥一瞧，可怜巴巴的说道：“福晋，我都已经焚香沐浴了，怎么你还闻得出酒味儿。今儿实在是有贵客，怎么都推脱不过。若是难闻，我再去洗洗。”
清雅瞧着他那装模作样的样儿，笑道：“那你可得死劲搓搓，别舍不得那身皮。”
九阿哥一听，转身便要去浴房。
“我也就这么一说，开窗透透气一会儿便好了。你今日且去看过完颜格格了？”
“已经去过了。这妾侍怀不住胎，是常有的事情。你年纪尚小，可有被吓着了？”九阿哥说着，一脸关切的搂了搂清雅的肩，可又想着自己身上的酒味儿，讪讪的松了手，乖乖地坐在一旁的凳子上。
瞧瞧，又来了。一副事事以妻为先的样子，让人一头雾水。清雅甚至觉得，莫非这九阿哥也被穿了，这才一秒钟变忠犬了？明明，几个月前，这个男人的心上人还是那钮钴禄云曦。
“怕到是不怕，只是那刁奴实在是太可恶了，居然将主意都打到了爷的子嗣头上，罪无可恕。对了，我瞧着周妹妹平日里便胆子小，怕她被惊着了，便今儿找了个机会，将她禁足了。怎么着，如今也是子嗣重要。”
清雅边说着，偷偷的打量了一下坐着一旁的九阿哥。
只见他听得那句“子嗣重要”时，身子陡然一僵。
“福晋喜欢别的女人为爷生孩子么？”那声音闷闷地，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兴高采烈。
呃，清雅突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才好。这时候是应该装福晋的大肚，还是应该显示出作为妻子的嫉妒呢。
到最后她还是选择了秉持本心，“没有哪个女人，希望有别的女人为自己的夫君生孩子。你说我肚量小也罢，不贤惠也罢，至少这是我的心里话。”
九阿哥一听，却嘿嘿地笑了起来，猛的一下蹲下去，抱住了清雅的腰，摸了摸她如今依旧平坦的小腹，笑道：“儿子哟，爷就喜欢你那小肚鸡肠的额娘。”
这话一出，清雅霎时间脸红得跟猴儿屁股似的。九阿哥这是对她表白了？还是只是情场老手顺口之言？
如今气氛正好，郎情妾意，月色撩人，正是那说情话的好时候。
清雅刚想着出肚里闷出句什么甜话儿，却不想胸口一阵恶心，哇的一声便吐了出来。
这……
一下子什么旖旎气氛都没有了。
九阿哥顿时傻眼了，他狠狠的剜了清雅的肚子一眼，这个小东西，还没有生出来，便打扰他爹娘谈恋爱，真真是个没眼力劲的。
不过瞧着清雅那吐得要死不活，脸色发白的样子。他又忍不住手脚无措起来，虽然说起来他已经是好几个孩子的爹了，可是这女人怀孕的孕吐他倒还是第一次瞧见。竟然是这么难受的事情么？
听到屋里的响动，在外间上夜的谷雨忙不迭的走了进来。给清雅端水清了清口，收拾了地上的狼藉之物。问道：“福晋，夜里好不容易喝了点粥儿，这又吐了可怎么是好。需要再端点吃食来么？”
清雅擦了擦嘴儿，有气无力的靠在九阿哥身上。这孩子平日里都是早上折腾，怎么今儿个偏偏该到夜里来了。“可有那辣萝卜条儿，嘴里没味儿。”
谷雨一怔，这辣萝卜条不是什么金贵的东西，通常这勋贵家的餐桌上甚少出现这个，怎地福晋突然就想吃了起来。
想到这里，她有些迟疑道：“这厨房里，怕是没有。若是福晋想吃，奴婢这就出去买些去。”
九阿哥一听，连忙说道：“你且留在这里照顾福晋吧，我骑马要快些，我去吧。”
待到清雅回过神来，九阿哥已经走得没影儿了。谷雨吃吃地笑出声来，“福晋，爷待您可真是没有话说。”
清雅低着头，勾了勾嘴角。九阿哥这人脑子不甚聪明，文不成武不就，脾气又有些暴躁，怎么看都不算是个良配。可是他却有一个最大的优点，那就是他对一个人好，那就是真的好，好得挖心挖肺。虽然她不知道九阿哥为什么突然将她放在了这么重要的位置，或许是看在嫡子的份上，可是谷雨说得没错，起码在这一刻来说，他待她是真的好。
等到九阿哥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他也不知道上哪里去了，满头大汗的抱着个黑漆漆的小坛子，刚一打开，一股子酸辣味儿扑鼻而来，这味儿，正是那辣萝卜条儿。
“你怎么满头大汗的，可累着了，若是我又不想吃萝卜条了，那可怎么办是好？”
啊！九阿哥呆愣在原地，又不想吃了？
清雅瞧着他那傻样，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我的爷啊，你快去洗澡去吧，我可忙不迭的要吃这辣萝卜了，谷雨去给我端碗粥来。”
清雅想着，不过是碗辣萝卜条的事，转眼便过去了。第二日起床，看着早膳桌旁一脸促狭的嚷嚷着要吃辣萝卜条的十阿哥和十福晋，她就知道坏事儿了。
她佟佳清雅没有因为武艺高强，没有因为貌美如花，却因为贪吃辣萝卜条儿名动京城了。
这一日，给他们府里送辣萝卜条的人，那是排着长队儿。
清雅看着满屋子的辣萝卜，那是欲哭无泪。九阿哥讪讪地坐在一旁，嘟嚷道：“不就是瞧了他们家的门么，至于一个个的都来打趣爷么？真是小肚鸡肠。不过他们有句话倒是没有说错，爷就是爱妻如命，咱们俩就是伉俪情深。”
“福晋，您不用担心您那萝卜条儿的事的。如今京城里又发生了件大事儿，四爷府的李侧福晋去了，四爷亲自请旨，要那钮钴禄格格做侧福晋。”
钮钴禄云曦翻身了。
第六十章 郎氏送礼(强推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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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京城里为自己的小妾请封的男人不是没有，若是排个队那能从紫禁城一路里到后海去。只是这男人是谁？是冷面四贝勒呀！
更何况，那李侧福晋生子有功，如今尸骨未寒，四贝勒爷便让人顶了她的位置，是不是有点儿……而且那钮钴禄云曦虽然怀有身孕，但是到底能不能生下来还是两说的事情，怎么这就母凭子贵了？有猫腻！这四爷府的事儿可甚少传出来，这事一出，众人的眼光便跟那聚光灯似的，全集聚在那四爷府。
这钮钴禄云曦格格真真是有个好手段儿。
清雅瞧着一旁说得活灵活现的夏芒，噗呲一下笑出声来，“夏芒，我倒瞧着你在咱们九爷府可是屈就了，就你这口齿伶俐的劲儿，那茶馆的说书先生正适合你。”
夏芒一听，越发得意了，做了个打竹板的手势，说道：“竹板那么一打啊，听我来给你夸。那四爷新侧福晋啊，真真是貌美如花。上助福晋查小人，下帮奴婢洗冤情，那小算盘那么一晃啊，还能给四爷赚钱花。你说这么个贤内助啊，到底值不值得夸！”
这一下子，整个念德堂的人都笑了个东倒西歪的。这丫头你给她个梯子，她还上房揭瓦了。
不过那夏芒倒是也没有说错。听说此番那钮钴禄云曦是抓着了李侧福晋对四爷嫡子弘晖下手，对小阿哥有了那救命之恩，再加上又怀有子嗣，一下子便入了四爷的眼了。康熙爷这次也对她有所嘉奖，爽快的准了四爷的册封请求。
只是那李侧福晋到底是真害人了，还是被冤枉了，如今人死灯灭，谁也说不清不是。
清雅正在这厢笑着，突然谷雨在一旁说道：“福晋，郎格格来了。说得了些新鲜玩意儿，送来给福晋尝尝鲜。”
清雅精神一震，她正疑惑这郎格格背后站的到底是不是云曦，她倒自己送上门来了。这躲在暗处的敌人最可怕，频频动作的敌人方才教人安心不是。且看这郎格格玩什么花样儿。
这郎格格身穿明黄色的旗装，七个月的肚子已经突得老高了。可她那光滑的小脸蛋儿硬是一点儿瑕疵都没有，水嫩得能照出人影儿来。她走路一步三摇，手里的娟儿随着步伐起舞，带来一股甜滋滋的香气。
身后大丫头手里正端着一盘哈密瓜儿，那托盘晶莹剔透，跟水晶似的吸引眼球。
清雅一见这物事儿，便了然于胸了，这郎格格背后之人果然是钮钴禄云曦。这哈密瓜儿是肯定没有什么问题的，有问题的是那玻璃盘儿。如今大清烧制玻璃的水平还相当的一般，任何人得了这么个稀罕盘儿，都想着留着装装水果用儿，不然摆着欣赏也是好的。
只是那钮钴禄云曦在烧制这个盘儿的时候，加了些不该加的东西。用不了多久，那毒物便会沁入到果子当中去。这药十分厉害，吃了之后，便跟得了风寒似的，没多久便一命呜呼了。这钮钴禄云曦在镜子里那一世便是用这玩意儿，害了那四福晋。这盘儿烧制不易，真没有想到，她居然舍得用到自己身上。看来这钮钴禄云曦真真是把她当做敌人了。
“福晋，完颜格格那事，多亏了福晋为妾身洗刷冤屈。前日里妾身得了些新鲜瓜果儿，便想着送过来给福晋您尝尝，聊表心意。妾身这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还望福晋不要嫌弃。”郎格格说着，那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清雅笑了笑，说道：“郎妹妹说的是哪里的话。这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人在做，天在看，哪能经得住妹妹这声谢。我这瞧着满屋的辣萝卜儿，正是没胃口，妹妹这哈密瓜儿可真是及时雨。”
郎氏一听，面露欣喜，说道：“福晋喜欢便好。妾身瞧着福晋这儿事物繁多，便先告退了。”
“不知道郎妹妹可认识我元雅姐姐？如今她在四爷府里听说过得还不错。”
郎氏身子一僵，“自是认识的。不过虽然她是郎姨娘所出，但是毕竟身份有所不同，妾身不敢高攀。”
“噢，我还想这过两日是四侧福晋的喜日子，若是你有什么话儿想对元雅说，可给你捎上一捎。”清雅走上前去，拍了拍郎氏的肩，说道。
郎氏笑了笑，“多谢福晋了美意，妾身无话可说。”
“那你且先退下吧。”
郎氏一走，清雅便冲着春嬷嬷招了招手，说道：“嬷嬷，且将这果儿盘儿一起砸了，埋得深远些，这些害人不浅的东西，还是不要存于世的好。这云曦姑娘给咱们送了这么大的礼儿，明日若是咱们不去回礼，怎么也是说不过去的。”
春嬷嬷仔细的瞅了瞅那盘儿，看不出什么端倪。不过福晋说的话，那就是圣旨，照办就是了。她也不多言，端着那盘儿便下去处理了。
这钮钴禄云曦也真是的，自己在四爷府里混得风生水起的，却还见不得老情人对别人好。这九阿哥待九福晋如珍似宝的流言一出，她便沉不住气儿了，真真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若说那完颜格格落胎之事，她还只是想让清雅坏了名声，与九阿哥暗生嫌隙，那这水果盘儿，可真是想要清雅的命了。
只是光她一个人出招，那事情怎么会变得有意思呢？明儿四爷府为钮钴禄云曦册封摆下的喜宴，那她是非去不可。
想到这里，清雅冲着夏芒招了招手，对着她耳旁密语了一番。
夏芒一听，两眼直放光儿，嗔道：“福晋，真没有看出来，您居然一肚子坏水儿。放心吧，这事儿奴婢最爱干了。”
清雅拍了拍她的手背儿，“那我就全瞧你的了。”
正说着，就见那九阿哥闯了进来，大喊道：“福晋福晋，我想到这辣萝卜怎么处理了。明儿里四哥家不是设宴么，咱们给他送去，也算是做弟弟的心意。十弟也夸我这主意好，说明儿一大早，带着弟妹来帮咱们搬呢。”
清雅忍住笑意，看来这一肚子坏水的，哪里是她啊。
“好啊，就这么办，正好新上任的小四嫂也怀有身孕，这辣萝卜条儿正巧用得着。”
九阿哥点了点头，全然一副为哥哥着想的好弟弟模样。
“到时候你多打包点点心在马车上吃，四哥家你不是不知道的，抠得很，别饿着我儿子了，对了，多带一点，给我那可怜的小侄子压压惊儿。反正明天我和十弟可以帮你拎呢。”
“你们也要去么？”说是侧福晋，不过也是妾室罢了，给她面子叫声小四嫂，到底是内宅的事情，大老爷们的哪里用得着去。
九阿哥搓了搓手背儿，嘿嘿的干笑了两声，“这不我和十弟整日里斗鸡摸狗的好生无聊。便趁此机会，约了所有的兄弟一起去四哥家聚聚。我们可不是去看四哥家笑话的，我们那是思念兄弟啊。还要趁机保护你和十弟妹不是。”
清雅一听，对明儿的宴会倍感兴致了，舞台都搭好了，演员也就位了，就等着好戏开锣了。
第六十一章 烈火烹油(强推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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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雅原想着九阿哥也就那么一说，没有想到，今儿一大早，他还真连着十阿哥，在那院子指挥着下人将那些辣萝卜条儿一一的搬上了小车。
一见着清雅出来，九阿哥忙不迭的过去搀了搀，“悠着点，这晨里地滑，别摔了。放心吧，我已经将那味道上成的，给你和十弟妹留了两坛子，这剩下的都孝敬哥哥去。”
圆宁如今也有孕在身，不过日子尚浅，倒是也看不出什么来。这男人们瞎闹腾，女人们要是也跟着闹，那可就要失礼了。
“贺礼都在马车上呢，不然由着他们折腾，那云曦美人儿还不得指着咱们鼻子骂去。”圆宁朝着正趾高气昂的指挥众人的十阿哥努了努嘴，笑道。
待用过了早膳，在两位阿哥的催促之下，清雅携着圆宁终于是上了马车儿。清雅想了想，还是跟圆宁说了那玻璃盘儿的事情，谁知道那钮钴禄云曦是怎么想的，万一再要害人，让圆宁中了计，那可是大大的不好了。
四爷府与九爷府隔得也不算远，堪堪两条街儿。这不一会儿便到了。
这刚一下马车，清雅与圆宁便傻了眼。四爷也是魔怔了吧。不久前四福晋生辰，都没有这么大的排场，如今不过是个妾罢了，谱儿竟然比嫡福晋还大。
与九十两位光头阿哥不同，四阿哥如今已是贝勒爵，领了差事，来的达官贵人，门人，旗下包衣将那四爷府门口堵了个水泄不通。更新奇的是，在那队伍里，居然还专门辟开了一支，专专是那侧福晋钮钴禄云曦的贵客。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这平日里最守祖宗规矩的四福晋竟然连这都许？
看着这样的场面，清雅简直笑开了花，这戏台子越大，戏才越好看不是。她今儿个可真是为了锦上添花来着。
一到花厅，更加让人傻眼的事情出现了。
这简直就是将之前的那次宴会颠了个个儿。四福晋一脸煞白，强颜欢笑，而那钮钴禄云曦满面春风，一副女主人的样儿。
见着清雅与圆宁进来，云曦忙不迭儿走上前来。正要说话，却瞧着二人正眼也没有瞧她一眼，直直地朝她身后的嫡福晋走去。
“四嫂身子可还好？我们得知弘晖小阿哥的事情，可担心得不得了，九爷还特意带了些铺子里新出的点心，给小侄儿压压惊。听说这次多亏了钮钴禄格格，想来都是自己人，便带了些辣萝卜条儿当做贺礼，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嫌弃。咦，今儿怎么不见钮钴禄格格？”清雅对四福晋眨巴眨巴眼睛，笑道，一副四处寻找钮钴禄氏的模样。
四福晋勾了勾嘴角，先头里已经有人禀过她了，亏老九夫妻做得出。
“多谢弟妹费心了。弘晖还好，太医说就是有些惊着了，并无大碍。钮钴禄侧福晋正在门口迎客呢，你们没见着？”
钮钴禄云曦见他们一唱一和的样子，心里的火那是一个劲儿的往外飚。如今她好不容易当上了侧福晋，还没有能力与这些人抗衡，不过且等着，看谁笑到最后不是。
“云曦贫微，自是入不了两位福晋的法眼。”说着，她用手帕擦了擦眼角，一副受尽委屈的样子。
圆宁睁大了眼儿，从头到脚的打量了钮钴禄云曦一番，直到将她看得心里发毛，手脚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方才收回视线，提高音量说道：“若四侧福晋这珠光宝气的打扮，还算得贫微，那我和我们爷可得出门讨饭咯。上次见四侧福晋贞静娴雅，今儿这装扮一变，差点儿都认不出来了，这迎来送往的麻利劲儿，可真真是有福晋的气派。我们爷就常说我做不来这些呢。”
珠光宝气？迎来送往？这些都是什么词儿，眼瞧着贵妇们的注意力都被集中了过来，钮钴禄云曦再也挂不住脸色。眼瞅着便要发火。
四福晋到底不能让旁人看了笑话，开口缓和道：“哎哟哟，谁都知道十爷对你好，你就别在我们这些老嫂子面前炫耀啦。”
圆宁也不是硬要让云曦下不得台面，不过是为着她要害清雅感到气愤罢了。便也顺着四福晋的嘴说道：“若说夫妻感情好，那怎么也比不上九哥九嫂不是，瞧那辣萝卜条儿，都出名了。”
这话一出，满场的人都笑了起来，气氛一下子又活跃了。只是时不时的还有一些妇人，偷偷的瞧着钮钴禄云曦，私下耳语。毕竟刚才十福晋说话的音量可不小。尤其是上次四福晋生辰来过的那些人，更是热心的替没来的解惑了。
云曦脸青一阵红一阵的，好不容易等到了入席的时间。众人的恭贺倒是让她赚足了面子，一下子便面色红润起来。
清雅朝夏芒使了个眼色，见她点了点头，笑得越发的欢快了。
“咦，这钮钴禄福晋的肚子怎么瞧着比我们府里那些怀小阿哥的肚子要大得多啊。”谁啊，这是，这么给面子。清雅抬头一看，说话那人正是简亲王世子妃，他们佟家的亲姐妹儿温雅。看来这太子妃，也不想让钮钴禄氏好过啊。
温雅看了清雅一眼，笑道：“说起来这里可不就有人是个龙凤胎之一，快点让有经验的瞧瞧，这怀的可是龙凤胎儿。”
这一下众人都来兴致了。三福晋捻了捻桌上的茶盏儿，笑道：“九弟妹那时还在娘胎里呢，哪里有什么经验。不过我瞧着倒真像是双胎，可请太医查过了。”
四福晋脸色一白，太医的确查过了，是龙凤胎儿，而且那预产日期约莫着就在年节，真真是个喜庆的好孩子，这钮钴禄氏是个命好的。只不过四爷千叮呤万嘱咐，想要先瞒着，到时候再给皇上报喜，还能讨个好，毕竟龙凤胎可是吉兆。
“这妇人怀胎，各有不同，太医倒没有说是双胎。”
“三嫂说得没错，我倒是没有经验，只不过我身边的这位春嬷嬷啊，当年可是一路伺候我额娘的。先前她也说瞧着有些像是双胎呢。”今儿她的目的便是戳破此事，哪能轻易让四福晋糊弄了过去。
“哎呀，都瞎猜个什么劲儿啊，叫个太医来瞧瞧不就行了。就请太医院妇科圣手李太医好了，小婵，你拿着我的牌子去请。”这，清雅差点没乐得往八福晋脸上亲那么一口，瞧，猪一样的队友又发挥作用了。
八福晋这话一出，四福晋也不好拦着。她郭络罗明慧是谁，满大清就没有她这么横的福晋。
这李太医果然有两下子，搭了搭脉，便点了点头，回道：“确是双胎无疑，若是老夫没有诊错的话，应该是龙凤双胎。”这话一落，满场立即沸腾了起来。
四福晋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快，快去前头给爷报喜去。”
……
今儿这一出喜宴，那是喜上加喜。一下子欢腾了宾客，忙瞎了主人。
是夜，京城勋贵里出了这么一则流言。
听说那青云观的道士曾给四侧福晋钮钴禄氏算过命，那命格是“凤鸣隐隐，旺夫成龙”。如今她怀了龙凤胎，可不正是证明有大福气。
那四爷早就知道此事，便从九阿哥手里抢了人去。不然他能给一个侧福晋这么大的脸面？
那四阿哥虽然是龙子，到底不是真龙不是。成龙成龙……那意味可就深远了。
听说这事儿被简亲王世子福晋不小心说破了，四爷当晚便将书房砸了，发了老大的火。
听说四福晋地位不保，乌拉那拉家族人心惶惶。
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