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重生五零致富经TXT下载重生五零致富经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重生五零致富经全文阅读

作者:黑鱼精     重生五零致富经txt下载     重生五零致富经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四章学猫叫

    鸡圈不远处,一摊鸡毛散落在地。

    他们进了这家人的窝棚。主人仍拧着头忿忿不平,不愿意拿正眼看他们。

    在他看来,这些人就是来和稀泥劝他让步的。一个个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陆友富他们进来,先东拉西扯问了问住的怎么样?漏不漏雨?老人还好吧?孩子怎么样?不像来调解的,倒像是节日慰问的。

    估计是觉得这些人跟他想的不一样,没一来就劝他怎么做。伸手不打笑脸人,主人家的抵触情绪就小了许多。

    见这人的态度缓和了,陆友富见机问道:“这件事情你怎么打算的?”突然转到正题上,这人还没想过怎么办。

    他去找对方就是说一下,总不能不明不白少只鸡。能赔他更好,不能赔有个话也行。

    他就没打算真跟只狗计较。说是看家狗算一口,但是再通人性也跟人差远了。谁知道对方直接给他一针锥。

    见这人迟疑,陆友富反而来劲了,很严肃地说:“这种糟蹋东西的狗必须杀,太可恨了。……”吧啦吧啦,说得好像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天理不容一般。

    这人傻眼了,你不是来劝我的吗?你倒是劝劝我,你劝劝我我就就坡下驴给你们点面子。

    村长不知就里,也觉得这样说太严重、太夸大其词了。忙制止陆友富,说了几句公道话。

    这人找到知音一般,忙不迭的附和村长的话。说出他的真实想法:“能不杀狗尽量别杀。我确实是亲眼看到他们家的狗正在吃我们家的鸡。谁说谎谁特么是这个。”比了个王八的手势。

    “你们当头的也说说他,我们是近房我这次不跟他计较,这么肉(一根筋),别人谁让着他?”

    村长品出味来了,这个陆友富够狡猾的,几句话把人装套子里了啊。

    出来这家进那家。这人正搁家里心虚呢。见他们来了,起身迎接。

    陆友富也不客套了,直奔主题:“你哥说是亲眼看到你家狗正吃鸡。他那人你比我们了解,蠢是蠢了点,但是没有拐弯心眼。今天剥了狗肯定能找到鸡骨头。你想好到时候怎么办了吗?”

    此地说人蠢,有两种情况,一是骂人笨,二是说人不知道变通。陆友富说的就是那人认死理,不懂变通。

    这人搓着手,笑得勉强:“我这狗养了七八年了,从没有祸害过家里的鸡。”

    陆友富问他:“怎么着,都这样了还死鸭子嘴硬,你跟你哥下个小能矮了你?”

    这人就露出为难的表情来。后悔之前把话说的太满,如今再道歉太没面子了。

    陆友富也知道真让他去道歉难为人,而且那只狗吃鸡也有原因。也不逼迫他,摆摆手,说:“行了,我知道了,你家狗呢?”

    狗就拴旁边的一棵树上,估计也吓着了,夹着尾巴瘟头耷脑低声呜呜着。

    狗主人以为因为他不愿意道歉,陆友富要杀狗,忙跟上去:“别着,我不就这么一说吗?九叔,九叔,你这么着急干嘛?”

    陆友富解开狗绳,一棍子打狗屁股上。狗“嗷”一声,窜得老远。陆友富喊旁边的人:“拦住,拦住,快,快拦住,别让它跑了。”

    等众人看过去,哪里还有狗的影子,早不知道钻哪个僻咯啦(僻静的角落)里去了。

    陆友富笑笑:“这狗跑得挺快。”村长也笑,只不过笑得意味深长。装什么?当谁看不出来是你故意放跑的?

    陆友富回头跟狗主人道:“跑了也没完,赶紧跟你哥说两句好话,抓一只鸡赔了。”

    跟被吃了鸡的人又耳语几句,就回家了。

    众人只当他是又劝说鸡主人。实际他说的是:“你兄弟家狗养了那么老些年了,突然糟蹋鸡你不觉得有问题吗?”

    制止了那人的辩解:“我没说你撒谎,你我还不了解吗?我是说你这鸡估计是野物咬死了,他家狗发现了,把野物撵跑了,看到死鸡没顶住诱惑吃了。”

    见那人沉思,又问他:“你是不是听到狗叫跑去的,正看到狗吃鸡?”那人一副你怎么知道的表情。

    陆友富:“要真是狗偷的鸡,它不会叫。抓紧把鸡圈加固一下,不然鸡还得丢。”

    一场纠纷消弭于无形。

    村长在自己的窝棚里跟他老婆在说话:“陆友富这人还真挺有能耐的。我想让他当四队的副队长。”

    村长老婆中等身材,容长脸。面容凄苦,脸色蜡黄。给村长把饭端上来,又拿起旁边的一件衣服缝补起来。不对村长的话做回应。

    村长并不需要人回应,自言自语一般又接着道:“友盛身边就缺少一位这样的得力干将。让他给友盛搭档,四队的工作一定是明年的先进。”越琢磨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陆友盛是村长陆友强的弟弟,也是四队的队长。只是这陆友盛跟他哥哥没法比。这人私心大,没有容人之量。之前跟他搭档的好几任副队长都忍受不了他撂挑子不干了。

    他也乐得没有副队长掣肘他,一家之言多惬意。还没有人跟他分润那点不多的好处。

    村长跟他兄弟的窝棚紧挨着,实际就隔着一道芦苇席做的墙。村长老娘在隔壁,听到他的话。

    忙到小儿子跟前做耳报神:“盛,你哥要安排陆友富跟你搁伙做副队长了。”陆友盛大惊,追问她听谁说的。

    听说是他哥亲口说的,心里就埋怨他哥:就是见不得自己人好,多此一举安排个人分他的权。让他娘去给他哥说说,他自己就能胜任四队的工作,不要副队长。

    不说村长老娘绕到村长家那边,对着村长两口子摆足老封君的款指手画脚一番。

    只说陆友盛跟她娘说话并没有避着他儿子陆佳会。陆佳会正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年龄,天大地大没他大。他大伯是水洞村的村长,这水洞村就是他们家的。都必须听他们家的。

    也跟家庭教育有关。陆友强没儿子,两家就陆友盛家两个儿子。村长老娘跟陆友盛老婆婆媳俩从小跟他们灌输的就是:他们两家的东西都是他们的。姐姐妹妹们都得让着他们,为他们付出。

    何小西家的窝棚外,陆友财弯着腰在学猫叫。

    他刚刚在东山南坡那里摘了些野果子,送来给何小西尝尝。

    柳氏听到这不伦不类的猫叫声,瞥了一眼何小西,抿着嘴笑笑。

    何小西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的纳着鞋底。陆友财叫了半天没人搭理。停下来,挠挠脑袋。纳闷为什么他学了这半天猫叫,何小西还不出来。

    又叫了一会,还是没用。不能再叫了,再叫别人没叫出来再招来一群母猫。

    谁特么说的,一学猫叫就能把人唤出来,骗了老子好几颗野果,一点也不管用。

第九十五章人约大石后

    陆友财悻悻地倚着何小西家窝棚柱子踢着脚底下的小石头,一蹭一蹭的。

    何小西家的窝棚的柱子埋入地下并不深,哪里经得起这么蹭?窝棚内的人就感觉地震了一样,随时有分崩离析的危险。

    柳氏扶着床铺站起来,吓得面色发白。何小西忙到外面查看出了什么事。

    陆友财见到何小西出来,一脸的惊喜。他站直了不再蹭柱子,窝棚也停止了晃动。

    陆友财还不知道他差点闯了大祸呢,还在心里想着:不枉我用好几个野果换得的方法,果然装猫叫能把人唤出来。

    何小西对随后跟出来查看的柳氏解释:“没事大嫂,他在那蹭柱子呢。”说着给了陆友财一颗卫生球眼。

    陆友财方才后知后觉何小西是被他晃动窝棚给晃出来的,而不是被猫叫唤出来的。不仅何小西,连她大嫂都惊动了。

    脸色爆红。幸亏人黑,脸红也不明显。

    柳氏宽厚的笑笑。两人亲事议定了的,照理陆友财来了算是高客,得好生招待。只是现在是在此避难条件有限,窝棚里杂乱,也不好让他进去坐。

    就对何小西道:“搬两张凳子来,在这儿陪友财说会话吧。”

    当着大嫂的面,陆友财哪里好意思拿出野果讨好何小西。扭捏了一会,说:“我有点事找小西说。”

    柳氏一愣,寻思:现在的孩子们都这么大胆了吗?当着家长的面要求单独相处,没怎么受过新思想冲击的柳氏还不太能接受。笑容就有些僵硬。

    只是还没等她说出拒绝的话,就见小姑子扯着陆友财的胳膊走了。

    柳氏的人生观受到了非常严重的打击。现在的世界,让她有些看不懂了。左右看看,并没有人注意到这边,放心一些,但是仍满怀心事的重新回到窝棚里。

    做活计都做的心不在焉。支棱着耳朵听着小姑子什么时候回来,可别做出什么有碍风化的事情来。

    其实陆友财的有事要跟何小西说,就单纯的只是想把摘来的野果子给她。

    两人躲在大山石的后面。陆友财献宝一样把野果子拿出来交给何小西。

    何小西有年头没见过水洞村山上的野果了。怀念的拿出来看着。

    有楮桃树的红果子,有枸杞子,还有野山楂。最多的是野山枣。何小西挨个看看,尝尝味道。陆友财傻笑着给她捧着野果。

    就在这时,有人从大山石后面绕过来。推了陆友财一把,还嚷嚷着:“我爹不会同意让你哥当四队的副队长的,让你哥死了这条心吧。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副队长是你们能想的吗?”

    陆友财被推得一个踉跄,撞到背后的山石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捧着的野果撒了一地。

    看到陆友财面色痛苦,趴在山壁上,陆佳会以为自己闯了大祸。外人看来,陆友财的伤还没好呢。

    陆佳会辩解:“我没用力推啊,我只是轻轻的推了他一下,跟我没关系。”转身就跑,比灰老鼠跑得还快。

    何小西也顾不上理会他,蹲下来查看陆友财的情况。

    最初的疼痛感过去了,陆友财缓过劲来。攥着上衣不愿意让何小西查看他的伤势。被何小西一把扯开来,露出左上臂上面的一大片青紫。肩头上隐隐冒着血丝。

    柳氏心神不宁地坐在窝棚里等小姑子回来。一等二等却总也不回来。柳氏心里不落底,怕小姑子年纪轻不知道厉害被陆友财拐着做下后悔莫及的事。她这个做大嫂的也难辞其咎。

    不是她信不过自家小姑子,主要是刚刚何小西大胆的举动太出乎她的预料,吓着她了。

    所以,何小东一回到窝棚,就被大嫂指派着出来找何小西。也就是这么寸,何小西刚刚掀开陆友财的上衣,何大哥正好赶到。

    看到让人产生误会的一幕,何小东的眉头和额头的青筋都一起直跳。拎着钵大的拳头就冲过来。

    不过,怎么看,现下的情形都像是她家妹妹强迫对方。何小东为了自家妹妹的声誉,收起拳头,不敢声张了。

    走近了,也看到陆友财身上的伤。问陆友财和何小西:“怎么回事?”

    何小西看着不像是旧伤,也问:“怎么伤的?”陆友财被逼问不过,只能老实交代:“爬山的时……候踩……滑了一脚,摔……的。”

    何小西是文静的女孩子,前世今生对摘野果的事情都不熟悉。差点就被陆友财糊弄过去了。

    何小东不同,这水洞村的山上水里没有他不熟悉的。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野果,问陆友财:“摘野果的时候摔的?”

    陆友财被拆穿,偷窥着何小西的脸色,不情不愿的点点头。何小东又问:“东山崖壁上摘的野果?”

    陆友财快被问哭了,看着何小西铁青的脸色,小媳妇一样,再点点头。

    东山崖壁那里何小西知道。特别的陡峭。从小,一辈辈的孩子们就被家里的大人们耳提面命不准到那里摘野果,挖野菜。

    也是因为那里危险,野果和野菜总能保存下来。于是就总有些孩子心存侥幸爬上去。每几年总有人在那里遇险。

    陆友财辩解:“我就……是看你喜……欢吃野……果子,别……的地方都……没了。”

    何小西深呼吸再深呼吸,才忍住没发火。毕竟可怜巴巴的样子也让她不忍心再指责他。

    何小东兄妹把陆友财送回去的。这种事情不能隐瞒,得让他家里知道,加强教育监督。

    不仅陆友财去爬了东山崖,还有其他孩子。何小西告诉陆友富:“东山崖那里特别陡,底下还就是大河。

    这些天接连暴雨,有些地方泡得松软了,土石都松动了,比平日里更容易发生危险。最好都通知一下,各家管好孩子别让到那里去。”

    陆友富觉得何小西的话有道理,挨家挨户打了招呼,让把孩子管严些。

    村长家里,陆友强被他老娘数落的没法。尤其村长媳妇,遭受了无妄之灾。被村长老娘指着鼻子骂:“丧门星,见不得我们老陆家得一点好。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给我儿吹的枕边风,挑拨他们兄弟不合。老娘告诉你,别痴心妄想,有老娘在一天,你那点坏心肠就别想得逞。”

    村长媳妇之所以村长跟她说话都不敢接腔,就是因为不管说什么都动辄得咎。可是,即使什么都不说,也没法躲过责难。

    陆友强没法,只得敷衍他老娘,告诉她不让陆友富当四队的副队长。

    村长老娘难道真不知道村长媳妇没说什么吗?她可是在隔壁亲耳听了壁角的。

    不过就是敲山震虎,借着敲打村长媳妇敲打村长罢了。

第九十六章小驹罚跪,小西熬鹰

    还能顺便给儿媳妇一点颜色瞧瞧。长年累月这样打压洗脑,实现把财物往生了儿子的二房转移的目的。

    陆友强好说歹说,才把老娘糊弄走。村长想让陆友富当四队副队长,看重他的才干是一方面,最主要还是给他弟弟铺路搭桥。

    四队的人现在对陆友盛越来越不满了,民愤很大。再不找个人做他和队员们之间的调和人,村长担心陆友盛会被队员们给罢免了。

    谁知道他的一片苦心没人领情。想想这些年过的日子,看看噤若寒蝉的媳妇和女儿,陆友强有些心灰意冷。

    何小西回到自己家的窝棚,问他大哥:“四队没有副队长吗?”何小东修着手里的渔网,回答:“没有。”

    问她:“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还不是村长侄子,咋呼着说不会让陆友财他大哥当四队副队长。”

    晚饭的时候,何小东和陆友富又说起这个事:“要我说,这四队副队长不干也罢,不是那么容易干的。”

    陆大嫂也附和:“陆友盛那人不好处,好几个人跟他搭伙都干不下去。四队现在对他意见大着呐。”

    “四队又不是他们家的,凭啥我大哥不能干?”陆友财这是对下午陆佳会的话耿耿于怀。

    小兔崽子竟然敢吓唬他,还上手。最重要的还被揭穿了他去偷爬东山南坡。

    不过这话说地很合他大哥的心思。人向往权利是天性,陆友富也不能免俗。

    不过他这人从不把话说满,笑笑说道:“咱们现在说这些有些早。村里要是信任我,让我当这个副队长,就不能辜负信任。”

    嘴巴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陆友盛不得人心更好对付,好相处更好,不好相处就把他架空了让他坐那当个摆设。

    现如今还没成立人民公社,等过几年人民公社成立了,村干部的权利会大很多。

    何小西是希望陆友富做村干部的,不图以权谋私,至少能保证自家该得到利益不会受到损害。朝中有人好办事。

    而且,好好经营几年,维护好一帮铁杆拥趸,特殊时期或许能帮着大哥他们渡过难关。

    陆友富本身在村里就有群众基础。经过这次组织抗洪转移,在群众中的威信更增加了一大截。

    现在只是缺少一个进阶的机会。一旦有了这个机会,何小西觉得他会很快能拥有一部分水洞村的话语权。

    雨水虽然没有歇止,还在时雨时停的下着。地面的水却渐渐落下去了一些。露出水面的水洞村一片断壁残垣。

    人们时常站到视野能看到自己家方向的地方,看原本的家园。看完以后,就蹲在地上哽咽的无法起身。

    不知愁的只有那些不知事的孩童。依旧在停雨的间隙里满山遍野的撒欢,找寻着一切或好吃或不好吃的,能吃的或不能吃的东西。

    就连小驹这种平日里最懂事的孩子,也被大山上稀奇的东西吸引着四处探险。不到吃饭时间看不到人影。

    这一日,还没到中午吃饭时间,小驹就回来了。

    阴天,没有阳光。何小西以为自己光顾着纳鞋底搞错时间忘记做饭了呢,急急忙忙起身去烧火做饭。

    习惯了后世用手表时钟或手机计时的日子,何小西本身的生物钟总是不准时。不像本土的人们,不看时间,也能大体估摸出大概时间。

    何小西经常自嘲她自己退化了。小驹跟她相处这段时间,也知道她不会估摸时间的毛病。

    拉住她,兴奋的告诉她一个好消息:“姑奶,姑奶,我在东山的山坳里看到好多木头架子。房梁、桌子、椅子都有。”

    何小西想起前世的时候,隔壁的祁山窝村的人在水退了之后,捡了好些房梁和树木。

    那时候她哥哥正受了伤,她和大嫂也没有心情理会这些事。家里的其他人懒的皮疼也没人关注。

    水洞村的人在沼泽地里也捡到不少。估计小驹发现的这处,就是祁山窝村的人前世发现的那一处。

    去往那里,不走水路的话,要翻一个高高的山梁。要不就得爬东山的那处陡坡。除了翻山,其余两项都非常危险。如果是翻山的话,不会回来的这么快。

    这是不听话又偷偷去爬那处陡坡了。何小西目光如刀看着小驹,把耳朵拎得“嗷嗷”直叫唤。一个个熊孩子,记吃不记打。

    小驹发现了那一片木材,急忙忙赶回来报讯,就忘记了偷爬东山南坡要保密的事了。

    何小西不会因为他带回来的消息的价值来衡量处罚的重还是轻。板着脸让他跪到窝棚外面去。

    小驹腆着脸求饶,要求延期处罚,等把木材捡回来再跪。见何小西不为所动,又拿了跟木棍塞何小西手里,嬉皮笑脸道:“你干脆打我一顿好了,快点打完了咱们去捡宝贝。”

    小小年纪就如此油滑,何小西有些无力。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把他跑歪的价值观扭转回来。

    摸摸熊孩子的头,何小西有些伤感的告诉他:“这世上,有许多东西比金钱和财富更重要。”小驹一脸懵懂的听着。不明白何小西为什么突然情绪低落。

    对何小西告诉他的话,如风过耳。不知是没听还是没听懂。

    只是到底胳膊拧不过大腿,最终还是老老实实跪到午饭时间。大伙给讲情才被允许起来。

    期间急得抓耳挠腮的,生怕有其他人也发现那处木材,抢先捡了去。

    何小西也担心木材被人抢先捡去。虽然心里也很着急,表面上却不表现出来。她得给小驹点教训,让他知道,无论怎样的诱惑,都不值得用生命去涉险。

    夜晚,翻来覆去睡不着的不仅有小驹,还有何小西。何小西的骨子里也有着一股财迷劲。不财迷的人不会千方百计想办法挣钱,前世不会积累起来大量财富。

    这就跟熬鹰一般,鹰和人一起煎熬着,才能达到效果。

    期间,小驹好多次跟何小西各种认错,各种保证,何小西都不为所动。

    何小西拍着他的肩膀告诉他:“我们必须等雨停了才能去。不然如果像那天晚上一样上游突然大量来水,船在河道里很危险,会被冲的船毁人亡。”

    小驹对她的说法将信将疑,跑去找陆友财求证。这些日子在上山住,每天跟着陆友财满山跑。这山上好似就没有陆友财不知道的地方,没有他不认识的东西。迅速获得小驹的崇拜。

    陆友财已经取代何小东在他心里替代男性长辈的那个位置。有什么疑问都跑去找陆友财。

    从陆友财那儿回来以后,小驹就眼巴眼望的盼着雨停,不再对何小西各种卖萌求饶。

第九十七章原来根子在这儿

    只是雨水好似故意调戏小驹一般,好容易停了一会,久违的阳光都出来了。还没高兴多大会功夫,再一次黑云压境。

    望着窝棚外淅淅沥沥的雨帘,何小西安慰的摸摸他的头。可怜的娃,心理阴影面积估计有点大。

    也不知道陆友财怎么忽悠他的,竟然比何小西苦口婆心说那么多还有效。

    又一日的雨过天晴后,何小西知道这一季的雨终于到了结束的时候。

    叫上何小东和陆家三个房头出的人手,一起坐着船前往小驹之前看到的地方。

    陆友富因为不会水,被拒在队伍之外。他不太甘心的站在岸边,摸着鼻子。陆友财对着他大哥笑得得意洋洋。

    陆友富一把把龇着一口白牙笑地得意的陆友财扯下来:“你跟着去凑什么热闹?”

    让你笑,老实跟我回去呆着装伤患去。陆友财反抗无效,只能站在水边,看着船划出一道水波,渐渐划远。

    清泉河在水洞村这一段因为山势的阻挡,是整个河道最窄的河段之一。

    过了水洞村这一段往前,水面渐渐变宽。洪水过境,裹挟来上游的木头等漂浮物。因为水面变宽后水流变缓,搁浅在岸边浅滩处。

    芦苇滩上的浅水里,横七竖八都是各种杂物。草帽、草席,烂鞋子、破衣物……。各种或完整或缺胳膊少腿的桌椅板凳。

    众人被眼前的情景惊得目瞪口呆。从现场看,就能看到洪水来时的惨烈。

    虽然面对一地财物,大家的心情却有些沉重。这也算是发的灾难财吧。物品的主人,如今也不知道是生是死,流落何地。

    大家捡着完整的物品先往船上装。何小东身高力壮,一个人就拖了一棵大树过来。

    何小西力气薄,和小驹两人在船上负责把送上来的东西清洗干净并摞好捆绑固定。

    一船装满,一部分人撑船把装满的东西送回去,其他人留在原地继续收捡了放一堆,等船来拉。

    船上载货多,船身吃水重,加上又是逆水上行,行船异常费力。天气闷热,等船到岸,几个人都跟水里刚捞出来一样。

    满船的东西,船尾还用麻绳牵着几个完整的树身和房梁,一出现就引来村里人的目光。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每一个角落。老老少少扶老携幼前来围观。

    平日里关系近的人,就上前帮忙往船下搬。有些心思灵活的就话里话外的打听从哪里捡来的。

    何小西知道,事情已经传的赫赫扬扬的了,如果不带着别人一起,必然要招来一些人的嫉妒怨恨。

    何小西去找屈氏商议对策。对于亲事,两家已有默契。见到大伯娘,何小西难免有些害羞。大伯母的态度也明显更亲切一些。

    陆友富也在,他也是找大伯和大伯娘商议这件事情该怎么处理才合适。让他们获得最大的利益的同时,让村里其他人也满意。

    他们不是圣母,可以带大家一起,但前提是不能损害自己的利益。

    陆厚礼沉吟片刻,道:“你们把主要的收收,让大家也去看看,谁有需要的也捡捡。多少年没见过这么大的灾害了。照你们说的那样,只怕受灾不轻。”

    何小西终于知道陆友富说话总说半句留半句是随了谁了。根子在面前这位这儿呢。

    陆厚礼话里的意思是:你们把值钱的东西先收回来,留下些把村里人拉过去捡。你们提议的往山上避难。把人拉过去不仅是捡东西,也让他们看看,没人牵头避难的话,是个什么下场。就没人眼红你们了。

    不是多活了几十年,靠着年轻的何小西,还真没法拐几道弯想明白陆厚礼说的这句话里的深意。

    大伯娘补充交代:“你们收来的那些,捡些给村里贫困的那些人家分些。”

    既可以堵住红眼病人的嘴,又落个好名声,还能让贫困户跟着受益。

    说完正事,屈氏有些伤感的说:“水火无情,这场大水,多少人家房屋被冲毁流离失所。秋下,要饭的必定又有不少。”

    这些问题,也不是他们这个层面能解决的。感慨几句,不过是兔死狐悲。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乞讨的上门的时候,伸把手舍些衣物饭食。

    何小西想起后世餐桌上那些被浪费的食物,也是满脸唏嘘。

    小驹跟着船跑了两趟,满脸疲惫。两只眼睛却因为收获颇丰神采奕奕。

    何小西让他别跟着去了,他还不乐意。还是陆友财跟他说:“别去了,跟我一起看着这堆东西,清点一下,别让人给咱顺走一两件。”

    小驹听了陆友财的话,屁颠屁颠的跟着他走了,让何小西一阵气结。

    迎面一个妇人跟何小西走了个对头。冲着何小西阴声阳气的说道:“到底是女生外向啊,这还没正式下定呐,有什么好事就只想着外人,自己人一点光也沾不上了。”

    听了这女人的话,旁边的人都往这边看过来。这人是何小西家近房。她男人何老四是何中槐同一个奶奶的堂兄弟。

    前世何小东在大水来时,为了救他家三儿子被洪水中冲下来的巨木撞到,伤了胳膊。

    一家子白眼狼不愿意拿钱给治伤。

    以往何小西远远看到她都绕路走,不愿意跟她走对面。今天她跟闻到腥味的苍蝇一样粘上来了。何小西装没听到,脸一扭,自顾离开。

    这种浑人,越搭理她,越是蹬鼻子上脸。她好声好气说话何小西都不想理她,何况说这种浑话。

    何老四媳妇被当众无视了,脸面有些挂不住,脸气得发青。冲着何小西的背影:“呸!”

    何小西头都没回,扬声道:“吃了屎的嘴,多呸几声,吐干净点。”

    何老四媳妇心有不甘,但何小东就在不远处。嘴巴噏合几次,到底没敢再说难听话,嘀咕几句灰溜溜的走了。

    作为长辈跟小姑娘家嘴巴不干净说些不三不四的话,别说被人拿话堵了,就是大耳光扇脸上也没话可说。

    其他人自忖没有长辈的身份可供依仗,有些怕被驳了面子,不肯主动搭话。

    还是何小西表现的太过强势,把这些人唬住了。

    何小西可不愿意在乡亲中间留下不省(xing,第三声)事的印象。她又不是陆二妹那种恶狗性格逮谁咬谁。

    跟人主动解释:“陆家的人发现的,借我家船,分些好处于我们。”真相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说更有益。

    真对外说是小驹发现的,他那些家人能善罢甘休就怪了。

    麻烦事交给八面玲珑的陆友富去解决吧,毕竟人家更擅长。能者多劳,人情就也一并都让他领了。

    听了何小西无意中透出来的消息:东西是陆家人发现的,而且陆家有意让大家都跟着去捡些。

    这些人不再围着这边打听,都找陆家套近乎去了。

第九十八章仙人臂

    安排这种事,陆友富擅长。愿意去的又会水的优先。不会水的绑着个葫芦在身上也可以去。

    说起这身上绑葫芦,是运河上船家人的传统。他们称葫芦为“仙人臂”。用一根长绳子把葫芦绑在孩子的身上。孩子落水了,葫芦会浮在水面上。拎起葫芦下面就是孩子,一捞一个准。

    果然如陆厚礼预测的那样,村里人看到祁山窝村的芦苇滩上的情形,暗自庆幸自己村里有人有先见之明。对何小东和陆家人更尊敬了许多。

    何小东驾着船又带着陆家众人在大河对岸搜寻了一遍。剩余的时间,全部留给了村里其他人家。

    此时的人,不论城乡,底层的民众大都物资匮乏。人们拉网一样把几处芦苇滩翻了个遍,一片破布头都没落下。

    跟后世不同,现如今的人吃饭穿衣都要从土地里刨。虽然人口没有后世的一半,但是因为产量低,并不能敞开了花用。

    哪怕一条布丝丝,也当宝贝收起来。做成袼禙纳鞋底也能换些钱。女人们梳头掉落的头发也捥成一团存起来。等摇着货郎鼓,吆喝着“换洋针洋火”的货郎来了,就可以拿来换针用。

    后世有句话,叫做:贫穷限制了你的想象力。其实反过来说也行:富裕限制了我们的想象力。

    以后的九零后、零零后,脑洞大开也想象不出来他们的爷爷奶奶辈曾在这片土地上做过什么样的匪夷所思的事情。

    只穿一季就因为过时丢掉衣服的你,和曾经穿着大补丁摞着小补丁衣服的爷爷奶奶们隔空相望。应该是谁都理解不了彼此的。

    三年就是一个代沟。虽然时光只匆匆数十年,变化却日新月异。回看往日,中间已经隔了一个印度洋。

    大水隐隐有消退加快点的迹象。何小东的船更忙碌了,不仅要跟着捡东西的人做运夫,还有人拜托他划船送去查看房屋或土地里的情况。看看需不需要挖沟排水。

    这日半拉上午,何小东划船通过东山南坡那段河道的时候,看到山上有山石泥土滚落。上方山坡上还有人呼救:“救命啊,我要掉下去了。”

    众人抬头看过去。一个孩子挂在半山腰上的一丛灌木上。旁边其他的孩子或“呜呜”的哭,或是试图救他。

    只是周边的山石都有些松动,旁边的孩子还没靠近,先踩落一片山石泥土。吓得也趴在那儿不敢乱动了。

    挂住孩子的灌木,因为上面的孩子的重量和晃动,树根也开始松脱。又带动一片山泥簌簌落下。上面的孩子命悬一线,万分危急。

    如果下面就是水面,让他直接跳到水里,再去水里打捞他也行。可是,孩子的下方,是一片乱石滩。这么高的高度落下来,定然非死即残。

    船上的人紧张的看着这一幕,大气都不敢出。好像出气大了,会把孩子吓得跌落下来似的。

    何小东把船靠到岸边。上面的孩子见到有大人们过来,像是见到救命稻草一样,更大声的呼救。眼见身下的灌木经不住他剧烈的晃动更加危险,何小东手掌下压,制止他:“别动,老实点趴着,别动。”

    许是见到大人来了,有了主心骨,那孩子听话的安静趴在树枝上。何小东把其他孩子赶开,让他们到安全地方去。

    这帮孩子,真是让人没办法,明明大人们多次强调了,这里危险,不要靠近。可是都当大人们的警告耳旁风一样。

    何小东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斟酌从哪里上山崖救援。小驹也被吓坏了,知道何小西之前的警告并不是危言耸听。何小东让他拿绳子,他麻利的把绳子递过去。

    何小东从一侧看着还算结实的山崖爬上去。迂回到达那孩子头顶的上方。把绳子一端拴在一棵大树上,一端系在自己的腰间,慢慢往孩子所在的位置落下去。

    就在他将将能够到那孩子的时候,变故骤生。孩子身下的灌木再经不住他的重量,裹挟着山石和泥土,往崖底滚落。何小东一手放开拉着的绳子,一把抢过孩子。

    两人半悬在崖壁上。上方的土石呼啦啦滚落,砸在何小东的背上。

    下方的人,都替他们悬着一颗心。尤其小驹,眼泪模糊了双眼。待落石停止滚落,下面的人看到何小东头上一缕鲜血,沿着脸颊蜿蜒流下。

    何小东支撑着顺着绳索落下来,快到地面还有不多距离时,再支持不住,滚落下来。

    被救的孩子呆愣愣的,双眼发直,哭都不会哭了。在崖上,何小东护着,落石并没有砸到他,滚落的时候,因为何小东垫着,也没受什么伤。此时的呆滞,纯是吓的。

    众人赶紧把昏迷不醒的何小东抬到船上,送去他家里。知道了事情始末,何小西欲哭无泪。何小西没想到,重来一次,大哥依旧还是没逃脱受伤的宿命。

    这人得是长了一副什么样的侠义心肠啊。

    心里又气他,又担心不已。煮了淡盐水,给他把伤口清洗包扎好。除了头上的伤口,还有滚落时把石头划伤的许多处伤。另外,右手臂也不知是骨折还是脱臼,即使是轻度昏迷中,一碰还是疼的皱眉。

    大嫂和露露娘俩吓得只会哭了。窝棚内狭窄,大嫂也帮不上忙,何小西还担心她再有个好歹,这个家就真的完了。把她托付给陆大嫂去劝解。

    何小西虽然对医学没有涉猎,但基本的常识比其他人还多些了解。知道她哥哥现在的昏迷主要是头部的伤造成的。有可能是脑部水肿或出血。后果可轻可重,而且现在也没有医疗器械能做检查。

    当务之急是把人送出去,到城里医馆治疗。他们刚刚捡回来的那一堆东西,找个充当担架的不成问题。只是现在到处水漫金山,护送的人选却不好找。

    何家的船估计走不了太远就要搁浅。只能扎个木筏子运送。木筏上禁不住太多人,大家只能轮番在木筏子稍作歇息。也就是,护送的人要体力好,会水。

    杂务有陆友富帮衬着主持准备,何小西只需要安心照顾他哥哥和向何家族里求人帮忙。

    大家分头准备,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麻绳不够,山上砍来的葛藤韧性足、结实,绑木筏子正合适。

    作为何家的未来女婿,陆友财是必须在这个关头好好表现一下的。

第一百章情况不太乐观

    露露早在刘氏一出现开始叫骂的时候,就吓得哇哇大哭起来。有周围的人想抱着她哄哄她也不愿意。何小西只好自己抱着哄。

    如今不哭了,趴在何小西肩头依旧抽搭着。这孩子也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特别的敏感。

    何小西此刻心力交瘁,没精力跟她们吵、跟她们掰扯。摆摆手:“你们走吧,放心,我就是要饭救我哥,也不会求到你们门上去。”

    陆友富兄弟也帮着赶人。

    马婶和三婶也过来了,两人把躲在人群后边的何中槐也一并提溜了进来。何中槐叫着撇清自己:“跟我没关系啊,我不知道她跑来闹腾。”

    两人见此情景,哪里还不明白是被人算计了。刘氏是没什么脑子的,被人一说就当了真。柳老娘精明一些,本来没当真,来打探一下的。谁知道来到的时候看到刘氏都骂上了。就觉得这事没跑了。

    两人四双眼睛,赶紧往人群里找何老四媳妇。边找边辩解:“何老四媳妇说她替你们传的话。”

    何老四媳妇没想到这俩老货这么不通人气,会大庭广众做的这么过分。正想着这事不成了,正想溜呢。没想到会被揭露出来。忙往人后躲。

    但是有点迟了。她旁边的人见里面还有她的事,闪开来把她露出来。刘氏两人把何老四媳妇也揪到场中。

    何老四媳妇没办法,硬着头皮狡辩:“我不是看她们都没来,以为都不知道呢,去通知一下。我可是一片好心啊!”

    这话换个人说或许有人相信。何老四媳妇一贯喜欢在各家之间挑拨是非。她说的话,当个屁听大家都嫌不臭。

    何老四媳妇把责任推诿给两人:“我就是传个话,给不给的,该不该给还不在你们自己的心意。我又没让你们来骂人。”

    双方都不是什么好玩意,也都不是能吃亏的瓤茬子。就在当场骂起来。

    何小西哪有心力听她们狗咬狗,骂道:“滚!”

    正吵嚷着,人群外有个声音喊道:“妹子,怎么回事?谁敢欺负你。”随着声音闪开一条通道,一高一矮两个人挤了过来

    跟何小东当初一起逃回来的两人,在这个当口突然回来了。两人也没家没院的,除了农忙的时候或许能见到人,现在这种水泽连天的时候能见到他们,大家都很讶异。

    何小西因为知道前世他们就是差不多这个时候回来过,所以没有太惊讶。

    看到是这两个人,刘氏也不撒泼了,拔腿就跑。

    何小西家的窝棚里,看到何小东伤重昏迷,两人抹着眼泪,把身上的钱全掏了出来交给何小西。

    何小西虽然平日不太待见这两人,觉得这两人总是拖累哥哥,却还是接了过来。哥哥的伤不知道要花多少钱,现在他们正是缺钱的时候,没法硬气。

    这二人也愿意出一份力,跟着送何小东进城。但是他们中有一人当初在战争中受了伤,一条腿有些跛。另外一个身材矮小,瘦弱。何小西担心他们支撑不了那么远的路,就有些犹豫。

    窝棚外有人喊何小西,说有人找。何小西出来一看,是被救下来的那孩子的家人带着孩子上门道谢来了。

    这许久不见人上门,何小西只以为她大哥这回救的又是一家子白眼狼呢。原来不是。

    孩子的父母和祖父母都来了,一起来的还有家里的其他人。孩子爷爷叫柳老营,以前东山上住着散兵游勇的时候,他跟着给做过饭。柳老营生了三个儿子,老大叫大虎,老二叫小狼,老三叫狗黑(熊)。出事的孩子是小狼家的孩子。

    柳老营攥着一把纸钞,各种面额都有。满面羞愧的对何小西说:“找人凑了点钱,事情出的急,也没凑到多少。你放心,我们家不赖账,花多少钱我们将来一定还。

    让大虎他们兄弟跟着一起去。他们二姨家住街上,应该还能借点。”这里说的街上,指得是城里。

    村里不是没有人嘲笑柳老营两口给孩子取的什么名字啊。

    事实证明,叫狼的也有老实忠厚的,不叫狼的也有狼心狗肺的。名声跟名字,一点关系都没有。

    何小西本来焦躁不安的心情,得到一点缓解。毕竟跟前世不是完全相同,救的没有缩着不出头推诿扯皮。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人手这一下就足够了。柳家的三兄弟人如其名,都是高壮的身材。

    何小西并没有说不用对方给钱的大方话。现在情势未明,到底多少钱能治好都是未知数。多一个家庭来帮着托底,她哥能得到更好的治疗。

    何小西客气了一下:“现在说这些还早,先把人送去治伤。许不严重,花不了多少钱呢。”即是跟对方客气,又是自我安慰的话。

    柳老营顺着她的话安慰:“他哥底子好,好的应该也快,好人有好报。”他哥是比着他的几个孩子叫的。

    柳老营以前跟着那个队伍做饭、做杂役,跟被抓壮丁也好不多少。家里也顾不上。唯一好点的是不用跟何小东他们被抓去那样上战场堵枪眼。

    因为顾不上家里,上头养的几个孩子都没养活。直到那帮人被打散了,才回到家。四十多上生的这几个孩子。为了好养活给孩子们取那样的名字。

    他家还有一个闺女,他非得给闺女取名叫小豺。他媳妇跟他干了好几仗不同意。真叫这个名字,闺女大了还要不要嫁人了。当然最后这个名字没叫成,但是也取了个谐音,小彩。

    这件事目前唯一庆幸的就是何小东救的这家是拿孩子当眼珠子的人家。不然跟前世似的,救了人还被说:你不救,他也不一定出事,说不定他自己福大命大呢。

    找谁说理去?

    正说着话,窝棚外有人进来。何小西忙起身迎接。自从何小西去近房几家求过以后,其他有来往的人家来探望的人就没断。

    有些人家给凑的钱,大多数拿的鸡蛋。人来人往的,基本都是女人,都是马婶和何三婶帮着出面接待。

    看清楚来人,何小西一愣。是褚凤雏。

    褚凤雏进了窝棚,拿了一叠钱放在床头箱子上:“那个,我来看看小东兄弟。”或许是能察觉出何小西每次看到他时候眼神里的异样,每次看到何小西他都有些不自在。

    陆友财的第六感也很灵敏,每次褚大哥一出现,他就如临大敌,护食一样窜过来。

    他挡在两个人中间,学着他大哥往日跟人寒暄的样子,道:“褚兄来了啊,有些日子没见了,最近在哪发财啊?”

    褚凤雏:“……。”

    现在的半大孩子都这么不着调了吗?这个女娃娃,每次看到他眼睛都直勾勾的;这个男娃娃,每次见到他都做些奇怪的举动或说些奇怪的话。

    陆友富站在他弟弟身后,听到陆友财不伦不类的话,在背后拍了他的脑袋一下:“瞎说什么呢。”

    又跟褚凤雏解释:“小孩子家就喜欢胡闹,让褚兄见笑了。”

    两人寒暄完了说起正事。褚凤雏说起来意:“我爹在世的时候有位故人,住在城南,擅长看这种跌打损伤。”

    听到他的话,旁边的柳老营问道:“可是住地藏庵边上的冯先生?”

    褚凤雏道:“柳大叔也知道啊?”柳老营摸摸头:“当年我受伤,经人介绍也去冯先生那里看过伤。”

    柳老营不是没想过提议去地藏庵看。只是这许多年没去了,也不知道冯先生还在不在那里了。怕带着人再白跑一趟。为稳妥起见就没敢说。

    还是久负盛名的名医!何小西几个人互相看看彼此,都觉得应该走一趟。虽然去城南要穿城而过,比在城西的医馆看病多走十几里地,但是也有走一趟的必要。

    此刻,何小西觉得就是根稻草,她也要紧紧抓住。

    褚凤雏推荐的大夫,还是他爹的故人,何小西就想让他跟着走一趟。

    但是他家娘子怀孕了,本身状况又不好,而且他家连个能照顾的长辈也没有。何小西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主要是她自己家也没有一个能帮着去照顾的人,柳氏都要托给陆友财的大嫂和马婶她们照顾。

    如果也托给陆家照顾,不知道人家会不会觉得她得寸进尺。毕竟,褚凤雏家大嫂的情况特殊,要担的责任更大。

    何小西频频往褚凤雏那边看。把褚凤雏看得心里毛毛的。

    陆友财知道何小西想什么。虽然他对这个人不感冒,但还是觉得救何大哥更重要。在他哥身边,一会伸手戳他哥一下。

    陆友富是谦谦君子,而且他也知道褚凤雏家娘子状况不好。对于强人所难的事情,他也不好意思开口。

    大人们说话的时候,小驹一直沉默的坐在角落里。他心里知道,何小东对于这个家的意义。现在还不是妇女能顶半边天的后世。

    一家子女人,即使何小西是重活一次的人,撑起一个家也不容易。社会环境不行。虽然也能苦苦支撑起来,但是生活的质量要打一个非常大的折扣。

    他就在边上看着几个人的小动作。朦朦胧胧知道他们都是什么想法。

    开口求褚凤雏:“褚大叔,你能跟我们一起去吗?你跟那家医馆的大夫熟,你跟着一起去,人家给看的更尽心。”

    小驹说完,褚凤雏就看到跟前的几双眼睛都瞪着他期待肯定的答案。拒绝的话在唇舌间打了几个滚,到底被这么多热切的眼神瞪视下没法说出口。点点头。

    陆友富马上开口:“你家娘子我会让内子帮着照顾的,你放心好了。”

    一切安排就绪,趁着天色尚早出发。不出意外的话,天黑之前还能赶到。

    陆友富要求跟随呢,何小西没同意。前世他就是落水身亡的,何小西有阴影。他自己也知道他不会水,跟着也累赘,并没有太坚持。只嘱咐又嘱咐,让陆友财他们注意安全。

    陆家大宅的九爷爷都不让跟着,小驹想想,就没敢闹腾着要跟着。只是担忧的看看何小西他们。一直跟着送到了水边。

    何小西知道这孩子被吓坏了,摸摸他的发顶,嘱咐他:“大爷爷和姑奶奶不在家,我们小驹就是顶梁柱,照顾好老太太她们。”小驹挺直他瘦巴巴的胸脯。

    陆友富安排人用船把他们送到河对岸。直送到船堪堪要搁浅的地方从把他们放下来。

    柳家带了一袋子高粱面粉。何小西也带了一袋,另外带了一包盐豆子。出门在外,也没法子太讲究,怎么简单怎么办了。

    一路上,陆友财大多数时候都跟大家一样,淌在水里。让何小西刮目相看。

    何小西做为主家,虽然是个女子,也不好特殊对待。所以坚持跟大家一起,不愿意上木排。

    她是船家女儿,水性很好。这些日子单过了,身体也养得不错,体力跟得上。

    陆友财左看一眼,右看一眼身侧的何小西。觉得这样子跟自己并肩携手同行的她比当日见到的娇滴滴仿佛一阵风能吹跑的样子还好看。

    到了浅水的地方,没了水的遮挡,何小西湿了的衣衫贴在身体上,少女的玲珑曲线纤毫毕露。陆友财例行再看的时候,一眼就看得面红耳赤的。

    想起其他人也能看到自己媳妇这个样子,整个人都不好了。见他突然停下来,何小西问:“怎么了?累了吗,累了歇歇吧!”

    其他人也有些累了。何小西因为心急,倒是没有感觉到疲乏。

    陆友财把何小西拉到没人的地方,说:“我……给……你看……着人,你把……衣服上……的水肘肘(挤挤),别着……凉了。”

    何小西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再看看陆友财躲闪的、不敢正眼看她的眼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从善如流的找了个灌木丛,躲在后面把衣服脱下来肘干净水。

    大家看到何小西穿着肘干净水的衣服回来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但是都有眼色的没说什么。未婚夫妻嘛,不是结过婚的,不能调笑。

    只有这一个小插曲,进入浅水区之后的路程比前面的顺畅的多。

    进了城区半途,水就没了。依旧有水冲过的痕迹。还有水冲过留下的垃圾和泥浆。何小西他们弃了木排,抬着担架前进。

    路上因为有些道路被水冲毁了并不好走。加上天阴着,就黑得早。一行人到目的地的时候,天已经插黑(接近黑)了。

    这里虽然地势比城北高一些,但是也能看到曾经积水的痕迹。

    黑漆大门外的巷子里,停了几辆畜力车。大门半开着,院内摆放着几个简易担架。

    何小西舒了一口气。这种路况还有这么多人慕名而来,必然医术高明。

    见到有人来,里面的人看过来。看到打头的褚凤雏,扭头往里喊:“先生,师娘,褚大哥来了。”

    两位头发花白的老人迎出来。听说了何小东的情况,让他们把人抬进去。

    经过这一路的颠簸,何小东面若金纸,情况好像更不好了。

    其他人跟着褚凤雏,由冯师娘带着去后院井台边洗涮。何小西不放心她哥哥,拒绝了跟他们一起去。她要留下来陪着她哥。陆友财见她不去,也摇摇头表示不去。

    经过这一路,身上的衣服都捂得半干了,倒不用担心穿湿衣服着了凉。

    陆友财帮着拎着煤油灯,给大夫照着亮方便诊治。冯先生查看过后,直起身摇摇头。

    陆友财问:“先生,我哥怎么样?”冯先生摇头回答:“情况不太乐观。”

上架感言(兼给hzs59616150童鞋的伪更新)

    这一章就是所谓的单章。黑鱼也赶一回时髦发一章——上架感言。

    当然,黑鱼是不会承认自己是话痨犯了,想跟大家聊天哒。

    虽然黑鱼尽力延迟上架时间,但是这一天还是来到了。

    明天黑鱼的这本《小军妻》就要上架了。

    为了这本书,黑鱼一度都快从自恋狂变自卑了。倒不是黑鱼觉得自己写的不好,黑鱼对这本书还是很自信的。也确实不错,是吧?

    凡是回答上面的问题回答错误的,今天晚上写一万字检讨。就是你,看别人干什么?赶紧写。哈哈(∩▽∩)

    黑鱼在聊天群里经常这样冒充教导主任哒。所以其他人经常聊着聊着都让黑鱼给聊跑了。连续发了几条没人回应,黑鱼就知道,哦,又把天聊死了。黑鱼自己就灰溜溜的退出聊天群了。特别可怜的说。

    黑鱼自卑的原因是因为太在意。无论当日新增的收藏再多,只要收藏掉一个,黑鱼就难受的抓心挠肺的。纠结为什么有人会不喜欢黑鱼泥?

    黑鱼不是人民币,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喜欢。但是黑鱼特别想让所有人都喜欢。自恋的人没办法,这种想法总是没法抑制住。嘿嘿!

    要说黑鱼现在担心什么,黑鱼担心首日订阅成绩太难看?有点,但不是全部。

    黑鱼最担心开始收费了,会有多少小可爱离开。就看不到黑鱼每天绞尽脑汁想的作者说了。所以,请盗文手打的时候费费心,把作者说一并盗走,拜托!

    黑鱼在群里聊天,聊友讨论黑鱼如果有一天扑街了,会用什么样的姿势扑。

    知道黑鱼的聊友最青睐黑鱼哪种姿势吗?

    黑鱼可能拯救过整个银河系。嘿嘿!大家一致同意黑鱼用脸着地的最标准姿势扑一次。没看错,是~脸~着~地( •̥́ ˍ •̀ू )。

    当时黑鱼回答的特别臭屁:我要是扑的话,就得用这么销魂的姿势。扑也扑的惊才绝艳(-^〇^-)。

    虽然好多人期待黑鱼把大饼脸扑成特大号大饼脸,但是黑鱼这种自信到自恋的人,是不会让这帮坏银得逞滴。

    对手指,其实吧,黑鱼的脸也没那么大。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反正不是大饼脸,顶多算是个二饼脸。嘻嘻。

    说说首订的问题吧,到此刻为止,黑鱼自己还没闹明白是收费章的第一章算首订,还是收费第一天都算首订。

    黑鱼要是做官的话,估计也是个糊涂官。

    不过没关系,黑鱼对做官没兴趣。而且黑鱼这种深度宅也不适合做官。

    闹不明白就不明白了吧,就定阅第一章收费章好了。小宝宝们支持一下黑鱼。

    并不需要花费太多。一块钱人民币等于一百书币,订阅一章大概是十几书币吧。一根辣条的钱。哈哈!

    黑鱼没吃过辣条,也不知道价格对不对。所以,考据党请高抬贵手。么一下贿赂一下。

    黑鱼上架当日会爆发一下更至少万字。首日都定了,也就是一两元钱。一根火腿肠的钱。嘿嘿!

    至于以后,黑鱼并不强求。一些小宝宝因为某些原因无法订阅或是无法全定,黑鱼都能理解。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只要大家还喜欢黑鱼,无论你在哪里黑鱼都很高兴了。所以无所谓大家在不在黑鱼身边。

    黑鱼的大饼脸就靠有能力的小宝宝们来拯救了(。ớ₃ờ)ھ。

    多多益善哦,或许黑鱼的收入好了,会考虑去隔壁棒子国把大饼脸整成网红锥子脸呢。

    那是不可能的,黑鱼挤个痘痘都疼得受不了的人,不可能允许在黑鱼脸上动刀哒,绝对不行。

    黑鱼脸是原装的,黑鱼自豪。

    对手指,感谢大家一路走来的陪伴。感谢大家喜欢黑鱼。拜托了哦(●'◡'●)ノ❤。

第九十九章买个大的棺材

    虽然陆友富他们家人都不放心陆友财跟着去,但也没有阻挡。责任该担的时候,就该担负起来。

    闫氏和陆二妹也想反对呢。但是屈伯娘一个眼神过去,两人不敢再唧唧歪歪了。

    前世,何小西记得,陆友财根本没有跟去的打算。陆友富还没说呢,就被闫氏又哭又闹的打了退堂鼓。

    屈伯娘倒是提了一句。刘氏马上蹬鼻子上脸向陆家哭穷要钱。倒把屈伯娘堵到半空中下不来台。

    屈伯娘反倒被闫氏逮住机会抱怨了一通,说她多管三房的闲事。连何小西,也被她褒贬了一顿,逼着陆友富退婚。

    虽然最终没有得逞,但是后来,只要有一点不对她心思的时候,不顺着她,她就把这件事情拿出来拿捏何小西一番。

    何小西也因为这件事刘氏做的确实下才,无话反驳。

    紧急关头,也顾不得陆友财正装伤患的事了,先紧着一头吧。反正这种病就是好反复,也没人怀疑。

    陆家又出了两个水性好的。但是人手还是不够。倒不是说村里其他受过何小东帮助的人不愿意出头。

    而是这种事情别人不好越过何家的近房强出头。得罪人,还会被说成充好人。何家近房人手不够了,或是明确表示不愿意帮忙了,其他人才会出来。

    而且按照本地习俗,丧葬事宜,必须家里人上门去求,他人才好上门帮忙。这种事会对对方有方碍,不好主动前来。

    虽然何小西不愿意承认,但是在别人的眼里,何小东这种情况,离死亡不远了。这种情况还会被称为凶死或横死,更让人忌讳。

    所以,需要何小西带着侄女上门去求,求人帮忙。本来该柳氏带着女儿去的,但是她现在情况特殊,何小西代替也是可以的。

    原本陆家也是需要求上门的。但是他们两家现在是准姻亲,另外两家关系密切还正在一起做事。陆家仁义,这种紧急关头就不纠结这种繁文缛节了。

    这种事情,主动帮忙是情分,不主动帮是本分,人家怕晦气,何小西也能理解。张罗着带侄女挨家挨户去求一下。

    只是何小西暗自决定,哥哥苏醒以后,其他人家也有什么事的时候,他们也没必要像以前一样那么热心肠了,就比照今天的情况来办好了。

    别人要求着才能来,双方的父母是不需要去求的。应该主动来。三婶和马婶就没要何小西去求,听到消息就来了。

    老何家和老柳家这样的关系,不用人去叫也早该来了。现在还没来,也不用抱幻想了。

    何小西带着侄女,最先进的是他们家同一个老太太的二奶奶家。她家跟何老四家是亲兄弟。露露乖巧的跟在何小西身侧进了他们家的窝棚。按照何小西事前的交代,跪下与人磕头。

    二奶奶是这一辈里年龄最长的长辈。这也是何小西选择先去他们家的原因。何小西姑侄俩跪下去磕了个头,二奶奶就让人把她们搀扶起来。

    二奶奶递了一叠钱过来,说:“回头就让你几个哥哥跟你一起过去,起来吧,一家人不用讲究这些。”

    给多少钱,都是有定例的,是正常的人情往来。或者是何家已经花过的钱,或者以后他们家有红白喜事何小西家也要出钱。所以何小西也没有推辞,接了过来。

    旁边窝棚里的何老四媳妇,看到何小西他们进了二奶奶家的窝棚,坐不住了。

    照着顺序来,何小西下面再走几家就该轮到他们家了。按照乡俗民约,只要人来磕了头,就是素日不睦的人家,也要放下往昔的恩怨出钱出力。

    何况那日何小西只是跟她拌了几句嘴。后面她还是厚着脸皮让他家男人和儿子跟着何小东的船去蹭了便宜的。

    只要何小西来了她们家,她就不能避免的要出钱出力。出人还好,想到自家的钱要给别人花,越想越难受。

    火烧腚一样往老何家的窝棚去了。

    展开三寸不烂之舌把刘氏和何中槐喷了一通。在两人听来,她这是受何小西或柳氏的委托,向他们要钱来了。

    出了老何家的窝棚,何老四媳妇想想,没有回自己家,转而往柳家的方向去了。照着在老何家的说法,又如此这般哔哔了一通。

    盘算的主意是,这两家关系近的出了钱,就用不着他们这些关系远的出钱了。

    何小西刚迈出另一个近房家的窝棚,就被刘氏堵住了。亏得陪着她的人多,看热闹的人也多。刘氏想冲上来拉扯她,被周围的人拦下了。

    刘氏也不顾地下被人来人往踩得稀泥寡淌的,往地上一坐,嚎开了:“你们这些不孝顺的东西,遭报应了吧,都落到这副田地了,还不忘了祸害我跟你爹啊,我们就剩那么两幅薄棺材板的钱,你们还能再惦记吗?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啊……。”

    这边正闹腾着,柳老娘也踩着小脚来了。有人打前站,她也胆子大了不少,扯着嗓子叫骂。

    这些陪着帮衬的和看热闹的人,都是从一出事就来了的。跟何小西一样,被这两个老货闹得一头雾水。不知道何小西他们因为什么事惹着的她们。

    闹腾了半天,大家才弄明白,原因是何小西找人去跟他们要钱去了。都说救急不救穷,儿子和女婿出事了,做老人的拿钱出来救急不是应该的吗?

    就算是你没钱或是不想给,不给就算了,何苦这样咒人啊?简直是为老不尊。

    从事发,这些人基本都在,看了全程的,并没有看到何小西找人去跟她们要钱。

    有人就说公道话:“老刘嘛嘛(婆子),没人找你要钱,你那钱留着买棺材吧。买个大的。”

    本地称年岁大的老太太叫老嘛嘛。但是当面这么称呼人的不多,不尊重。

    还有就是买棺材买个大的。就是意有所指了,不是好话。并不是说让她买个大棺材这么简单,而是话里有话,让她买个大棺材,把她一家子都装上。

    何小西看看这人,并不是平日与刘氏有嫌隙的人。

    所谓大路不平众人踩,她骂人这么恶毒,也难怪有人抱不平。

第一百零一章旧疤痕

    何小西自己也知道,这种头部受伤昏迷的情况不容易救治。没有后世先进的诊疗仪器,仅凭肉眼观看,根本无从下手。

    何小西强忍着不让自己流泪,对冯先生道:“尽人事,听天命,您多费费心吧!”深深一鞠。

    冯先生捋了一下胡须回答:“老朽自会尽力而为。”

    接下来,冯先生先把何小东脱臼的胳膊给接好。当看到何小东右胸处的一个像是开胸手术的旧疤痕时,冯先生一愣之后,很快把衣服给他掩上。

    之后处理外伤的时候,徒弟要接手也被他拒绝了。吩咐徒弟:“我来吧,你去准备一下针灸的器具。”

    何小西看了,心头狂跳。往陆友财看去。陆友财眼睛微眯,几不可查的摇了摇头。何小西忙垂下头。

    何小西一直都知道她哥身上有这样一条疤痕。但何小东从来不在外面赤裸上身,即使是在家里,也极少不穿上衣。所以她没有仔细观察过。

    今日看大夫的举动,这条伤疤难道有什么玄机?

    冯先生面色如常地站起身,坐到桌前写了一张药方。徒弟拿来针灸包,冯先生又把药方递给他,再次把他支使开:“把药抓了,煎好端过来。”

    徒弟微微怔愣,往日煎药的活计都是病人家属自己做,今日为什么先生让他做?

    他想着,可能因为是褚大哥带来的人,先生更谨慎吧,所以让他去做。拿起药方,也未多说什么,走开了。

    在何小西和陆友财的协助下,冯先生把何小东搬起来。之后,冯先生开始下针,一根根银针依次刺入相应的穴位。

    煤油灯的灯光下,银针亮光闪闪。冯先生的手稳如磐石,下针的速度极快。很快,何小东就跟个银色的刺猬一样了。

    这时,冯先生手上的银针在头部的某个部位犹豫了一下,没有刺入,转而刺入其它位置。何小西听到冯先生深呼吸了一下。

    当他的手再一次往那个方向去的时候,何小西秉住了呼吸。想要阻止,又怕是个误会,再耽误了治疗。

    陆友财像聊天一样随意的说:“我们跟褚大哥是一个村子的,褚大嫂现在由我大嫂在家照顾。”

    冯先生的手有一瞬的停滞。何小西看到他目光如有实质射向陆友财,马上又垂下眼睑。直到全部下完针,再没有往那个位置用一根针。

    也不知冯先生那一眼是责备陆友财打扰他还是另有其它意思。

    何小西的手心和额头湿漉漉的。好在身上的衣服没有干透,如今汗湿了,也不是特别明显。

    中途等待行针的时候,陆友财跟冯先生道歉:“刚刚不该出言打扰先生,小子不懂规矩,如有冒犯之处,请先生见谅。”

    褚凤雏等人收拾干净了,借了冯先生家的炉灶做了点疙瘩汤端过来。进来正听到他道歉的话,也帮着道歉:“还是个孩子,皮惯了的,他大哥来之前还让我多看着点。”

    陆友财的堂兄们不客气的照着他的后脑袋拍了两下:“来之前你哥嘱咐又嘱咐让你老实点,这治病救人的事,马虎不得,哪能乱来。”

    冯先生的嘴角真抽搐。看褚凤雏确实不像知情的样子,摆手说道:“算不得什么,不碍事。”

    一群人大多都没见过人针灸,围着看西洋景一样。

    何小西虽然不知道冯先生的目的是什么,想来不是善意。今日若不是陆友财,事情估计会糟。这里是狼窝虎穴,即使大夫的手段再高明,也不能再待了。

    只是这许多人,半夜三更去哪里好?只能忍耐一夜,明日天亮再做打算。

    冯家的房子有限,还有其他病人在此借宿。所以只能借给他们这一间。何小西是女眷,可以安排到内院里去住。

    徒弟熬好了药端进来,何小西和陆友财两人服侍何小东吃药。何小西不放心这药,喂下去的没有撒了的多。

    不知道是针灸起了效果还是心理作用,何小东的面色渐渐缓了过来。何小西把面疙瘩捣碎了,给何小东喂下去一碗。

    夜晚,整个冯家院子渐渐沉睡。冯先生躺在床上沉思,还没有入睡。冯师娘嗔怪道:“你在这瞎琢磨能琢磨出什么来。不如把人交上去吧。”

    冯先生不同意:“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凤雏那个村子背山面水,易守难攻,一有风吹草动,人往大山里一躲,找都找不到。现在凤雏媳妇还在他们手里。”

    冯师娘:“那你说怎么办?照你说的,他们估计也有所察觉了,我们说不定都有危险。”

    又怀疑道:“你不会看错吧,凤雏怎么会跟那些人混到一起去?而且我仔细检查了,他们什么武器都没带。”

    冯先生老脸一红:“那个重伤昏迷的人,跟通告上描述的那个人身边的人太像了。最重要的特征就是胸口有手术后留下的疤痕,咱们这里没人能做那样的开胸手术,应该不会错吧。”并不笃定。

    冯师娘又问:“你能不能确定那人就是开胸手术后的疤痕啊?”冯先生:“……。”

    他也是不敢确定,才在第一次要下手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再要下手的时候,旁边那个傻小子说的那句话又把他吓住了。

    也不知道那个小子是看出来什么了,还是这就是个巧合罢了?不过看那小子傻乎乎的样子,还是巧合的可能多一些。

    冯先生还没刚往好的方向想想,冯师娘又疑神疑鬼的道:“你说,咱们这里不会让他们控制了吧?要不我明天借口买粮出去一趟,看看还让不让进出。”

    冯先生:“你早起会去买菜吧,买粮你一个人也扛不动,他们要让人跟着帮你怎么办?”“也行,那赶紧睡吧,明天我早点去。”

    躺下睡了没有一会,冯先生又起来了。冯师娘问他:“又怎么了你?”“不行,我不放心,我得去找凤雏问问。”冯师娘不让他去,说:“明天找机会问吧,别惊动了他们就糟了。”

    住在内院的何小西,准备去冯氏夫妇的房门外偷听的。起来把门打开一条缝想先观察一下院子里的动静呢,就看到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的从外院的墙头上溜下来。

    看身形是陆友财,主要他的特征太明显了一些,不用靠近,不用灯光就能猜出来。何小西怕横生枝节,决定自己不去偷听了。免得陆友财也暴露了。

    陆友财自认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道被何小西看个全程。

    不仅如此,他在后窗口听完冯氏夫妻的谈话翻墙出去的时候,再次差点暴露。不是冯师娘拉着冯先生阻止他出来找褚凤雏,他定然让冯先生抓个正着。

    回去以后,也遭到同行那些人的怀疑。有人问他:“正说要去找你呢,去这么久才回来,掉茅坑里了吗?”其他有人笑。

    陆友财也跟着嘿嘿笑,问他:“那你怎么不去找我,害得我蹲那么久腿麻了起不来都没人扶一下。”

    那人没想到他会给个这么无耻的回答,怼他:“你小子不会是爬内院去偷看你那小媳妇了吧!”其他人纷纷凑热闹:“就是。”

    别说,还真蒙对一半。当然,这些人主要就是调侃一下陆友财。

    据调查,几个同性聚一起在黑暗里夜谈,话题最终都会拐到异性上面去。

    早晨,冯师娘草草收拾了一下,就挎着篮子出门了。冯先生在后面偷偷观察何小西他们会不会有人跟上去。结果当然什么都不会有。

    冯师娘出了门,顺利的到了巷子口,预想的事情一件也没发生。既没有人阻拦,也没有人跟随。

    冯师娘还不放心,又回去观察了一番,发现真没人跟着。虚惊一场。忍不住骂冯先生:“这死老头子,就会一惊一乍的吓唬人。”匆匆买了几样子菜就回来了。

    同一时间,其他人都起来出去洗漱了,何小西端了温水进屋给何小东擦洗。陆友财凑过去帮忙。有些部位,即使何小西是亲妹妹也不好给何小东擦,干脆直接交给陆友财。

    外人看来,两人就是头对头说悄悄话呢,其实不然。何小西说:“你昨天晚上听到什么了?”陆友财以为自己做的事情没人知道呢,被何小西揭穿,小嫩脸有点尴尬,摸摸鼻子把昨天听到的跟何小西说了一遍。

    何小西知道他也是为了他们好,低声道谢:“谢谢你!”陆友财更扭捏上了。场面有些辣眼睛,有人准备进来呢,看到这个场面,赶紧又缩回去了。

    陆友财问何小西:“接下来咱们怎么办?”何小西看看依旧昏迷不醒的大哥,权衡利弊。

    城里大些的药堂就两家。其中一家就是何小东上次去的那家普仁堂,还有一家在中心位置。但那家药堂心黑,缺少医德。知道根底的都不去他们家看病抓药。

    近现代,有一段时间中医药受到西医的冲击比较大。主要是因为西医对某些疾病见效快。让中医药界慌乱之下,一时找不到自身正确的定位。

    有些业界人士就开始做一些蒙骗患者的行为,以期达到挽留患者的目的。

    如果对病症没有把握,为了掩藏自己的不足,就让患者找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做药引。比如指定要猪前蹄或后蹄做药引,甚至指定左右。再比如要百年以上酱菜坛子的瓦罐碎片……等。

    一旦医治无效,就推脱是患者用的药引不对,才没有治愈。

    大多数患者不可能为了吃药专门杀一头猪,就让药堂钻了空子糊弄过去了。

    事情暴露是缘于一个杀猪匠。杀猪匠家儿子病了,药堂开了方子,也是指明要猪的右后蹄做药引。杀猪匠怕弄混了,杀猪之前还专门做了记号。

    人没治好,药堂这次还想用老办法糊弄过去。结果不灵了,内幕才被揭露出来。那家药堂肯定不能去。

    那就只剩下城西的普仁堂了。但城西比城南地势低,普仁堂一定浸水了。此去不一定能有地方安置。

    如此看来,如果只是误会一场,还不如就继续在此医治的好。毕竟此处的冯先生是专精跌打伤科治疗的。

    两人商议了一番,决定继续在此治疗。

    冯师娘匆匆回来,看到冯先生正跟褚凤雏说话。话题就围着何小东他们展开。哪里是穷凶极恶的潜伏特务,分明就是老实巴交的农民。

    等褚凤雏回了前院,冯师娘开始抱怨冯先生:“你说你,冒冒失失的。”

    冯先生自知理亏,讷讷道:“也不能全怪我啊,他也跟通报上面描述的人太像了。身高体重年龄,体貌特征,口音,都符合。”

    冯先生更不敢说曾经要给何小东下针的事了。也暗自庆幸,多亏没有下手成功,不然弄错了,如何交待?

    虽然扎那个穴位不能致死,但是也对身体伤害很大。如果针在穴位上刺地太久太深,终身瘫痪在床也是可能的。

第105章做了坏事有人顶缸

    回到屋里,两小姑娘还在叽叽咕咕的说着话。何小西摸黑上了床,躺下以后问何招娣:“怎么拖了这么老些日子才回来啊?不是早说要回来的么?”

    前世就是,早捎信回来说要回来了,一直都没有回来。只是前世何小西因为家里发生了那么大一件事情,一直也没有找到机会问她。后来也想不起来问了。

    这个实际上迟到几十年的问题,何小西终于问出口了。陆大妹也十分好奇,跟着追问。何招娣支吾了一会,想想何小西两人都不是长嘴多舌的人,说道:“先说好啊,告诉你们,你们可别说出去。”何小西和陆大妹忙不迭答应绝不说出去。

    何招娣才告诉她们:“本来说好了,我回来让带娣去的,结果我大伯非得让他家红樱去。他家红樱啥啥都不会,我只能在那教她一阵子。”何小西只当是这何红樱太笨了,总也教不出师才耽误了她回来。

    就听何招娣又说道:“谁知道她才去了几日,那奶粉就少了。”不会吧?招娣大伯家的红樱这么干也太丢人了吧!以后这亲戚之间还要不要走动了?

    “大表嫂看见她偷吃宝宝们的奶粉。也没张扬,就让我把她带回来。”陆大妹就问:“那你妹妹还能去吗?”这也是何小西想问的,她现在都记不得前世何招娣回来带娣去没去了。没分家就是一家人,出了这种事,也难保人家不怀疑何招娣他们的人品。

    “她们是她们,我们姊妹可做不出来这么丢人现眼的事,过几天我爹就送带娣去。”何招娣想起什么,窸窸窣窣的从被褥低下掏出一个纸包:“差点忘了,我带回来的蜜三刀。”招娣一直这样,有点好吃的就拿来跟她分享。

    丝毫不介意她没有东西给她。在哥哥被抓壮丁不在家的日子,也是她经常从家里偷渡些吃的给她果腹。何小西一把拿过来:“现在可不能吃,吃了长虫牙,我给你们收起来,明天早上再吃。”收到床边一个坛子里。

    何招娣哀嚎:“何小西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这才多久没见,你怎么变得跟个老太太似的,什么都管着。”黑暗里,何小西笑笑。真不愧是她前世一辈子的闺蜜,一下子就能说中事情真相。

    陆大妹怕何招娣真生气了,从中调和:“小西姐说的对,明天再吃也一样的。”转移话题:“你为什么回来啊?在城里不好吗?”跟这时候的乡村小姑娘们一样,没怎么出过门的陆大妹,十分向往城里的生活。不是爱慕虚荣,只是一个单纯的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听了陆大妹的话,何招娣也顾不得惦记蜜三刀了。黑暗里小脸爆红,说话都不利索了:“不为,不为什么,就是想家了……。”何小西知道原因,揭穿她:“别听她哄你,是有人给她介绍了一个对象,回来相亲准备嫁人呢。”何招娣也顾不得害羞了,按住何小西咯吱她。报复被何小西拆穿之仇。

    三个小姑娘嘻嘻哈哈的挤做一团。闹完了,陆大妹又跟何招娣挤一块讨论去了。对于相亲嫁人这些话题,小姑娘们总是又期待又好奇又担心。何小西安静的听着两人说话。

    何小西知道,何招娣这次的相亲对象,就是她将来的丈夫。两人恩爱一生,祸福与共。他们的大女儿嫁给了何小西的儿子青林。何小西跟何招娣,是一生的闺蜜+半生的亲家。从二人身上亲眼见证过这个世界还是有爱情存在的。

    何招娣家五个闺女——五朵金花。除了大姐随着堂姐妹们叫何红梅以外。从她开始往下,依次叫何招娣、何带娣、何来娣。好在招娣爹虽然也想要儿子,但并不作践闺女。对招娣奶奶给闺女们取的这些有歧视向的名字,招娣爹深恶痛绝。多次跟招娣奶奶发生争吵。

    何招娣最小的妹妹,一出生他爹抢先给取了个名字叫宝儿。招娣奶奶也是人才,就这么着还是非得在名字后面给坠个娣。所以何宝儿还有一个名字叫何宝娣。

    招娣家就是那种过到四十多口人还没分家的庞大家庭。招娣娘因为生了五个闺女没有儿子,天天受招娣奶奶的磨搓。真正的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吃得比猪差,干得比驴多。这个时代的生殖癌晚期患者多为招娣奶奶这种年纪的老太太。身为女人却对女人深恶痛绝,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直到何招娣长大了些,到城里她姑奶奶家帮着带孩。一个月挣的钱能抵得上一个壮劳力,招娣娘的待遇才有所改变。何招娣做梦都想分家。对何小西家分家单过了羡慕的不要不要的。

    何小西知道,快了,等土地收回集体统一耕种了,家庭里不再需要那么多劳力的时候,她们就能分家解脱了。

    她的叔叔伯父们都不愿意送自己家闺女去城里。觉得是做伺候人的活,钱还落不到自己腰包里。何招娣为了让她娘和妹妹们的境遇稍好点自愿去的。

    待看到何招娣不仅能拿回钱来家里,能吃的好还有机会被人看中给介绍对象的时候,那些人又恨不得把她拽回来让自己家闺女替了去。

    何招娣的姑奶奶家的孙媳妇,一下子生了一双。才找了她去帮带孩子。何招娣从小就帮着带妹妹们,干活又利索又精细,很得姑奶奶一家的眼。

    表嫂娘家的娘去送祝米①的时候,就觉得这女娃娃干活勤快人实诚。后来见得次数多了,越看越喜欢。就起了意要把她跟自己妹妹家儿子撮合成。

    何招娣未来丈夫姓杨,叫杨文远。火柴厂工人。何招娣嫁过去以后,在火柴厂做家属工。虽然后头也转正成为正式工人,但是好景不长。后期火柴厂不景气,效益下滑倒闭了。夫妻俩双双下岗。

    即使是最艰难的时候,骑三轮车在异乡的街边摆路边摊,两人都没红过脸。

    有一年的冬天,何小西带着孙子誉臣去看她。何招娣坐在地摊后面,杨文远去进货了。何招娣从大衣的衣兜里掏出个热乎乎的烤红薯给外孙吃。何小西问她:“怎么买了还不吃,装兜里干什么?”何招娣告诉她,那是杨文远买了给她捂手的,等不热乎了他再吃,她怕他吃凉的伤胃,就揣在兜里,凉的慢,他回来的时候还能有点热乎气。

    对于这种真挚的感情,何小西有羡慕却不嫉妒。看着他们,有凭据偷偷告诉自己:看,这世上依旧有纯粹的爱情,只是你还没有遇到!

    第二天早上,何小西轻手轻脚的起来做饭。两小姑娘昨晚悄悄话说得太晚,还没睡醒。刚把粥烧上,大嫂就进来了。帮着何小西把早饭做好,把孩子和大人都叫起来吃饭。

    俩小姑娘因为起晚了,都有些害羞。

    柳氏端了水进屋给何小东洗漱。伺候他吃了早饭。刚收拾妥当,就听到人敲门。何小西估计是褚大哥来帮大哥针灸的。打开门,却看到陆友财的那张黑黢黢的脸,龇着大白牙,一副准备拍牙膏广告的样子。他身后,褚大哥拿着一个小包袱,扶着褚大嫂。

    陆友财把人迎进去,端茶倒水的招呼。彰显他主人的地位似的。

    大嫂这些天跟褚大嫂熟识了,都是孕妈,有共同语言。有陆友财和小驹帮着给褚大哥打下手,何小西待旁边也插不上手,带着俩小姑娘去渡口摆船了。

    玩了一会,陆大妹就说要回去了。任何时候,这个文静又内敛的小姑娘都是自律而有分寸。

    何招娣因为刚回来,加上家里人口多,也不差她一个人干活,就没走,留在渡口跟何小西说话。待陆大妹刚走开,何招娣就兴头头的晃着何小西的胳膊:“快说说快说说,陆大妹的三哥到底是怎么英雄救美的?”这是说的陆友财救她被狼咬伤的事。

    何小西挑眉,看看陆大妹走远的背影,问:“她说的?”何招娣摇摇头:“还用她说?早都传遍了,我在城里都听说了。”

    何小西:“……。”

    看何小西表情不像是陷入热恋中的样子。何招娣脸色一正:“何小西,我告你啊,陆友财人不错,你把握好了,别七想八想的瞎作啊!”

    什么叫七想八想瞎作。何小西不服气的问她:“你哪头的?你怎么净替他说话。”

    “何小西,你个小没良心的,没你我认识他陆友财是老几,我这都是为你好。‘易得无价宝,难觅有情郎’,女人一辈子遇到一个真心为你付出的人不容易,我是怕你不知轻重错过了。”

    何小西记得前世,何招娣特别不待见陆友财。从他们两人要定亲开始,何招娣就劝她要想清楚了。后来陆友财在部队,他们的婚期一直没确定。何招娣那时候已经出嫁,回娘家还特意找她谈话,让她要多为自己考虑。就差明说让她踹了陆友财先悔婚了。

    一切都像是何招娣早就预见到的那样,她果然跟陆友财没有一个好结果。

    重活一回,何招娣对陆友财居然如此推崇。是陆友财不一样了?还是招娣看人的眼光不灵光了?何小西茫然的看着眼前的大河。

    看了何小西的纠结样,何招娣说:“你要真不喜欢他,也不要太勉强自己。”

    那表情就跟以前赶庙会看中一个香包,特别喜欢却因为太贵舍不得买。那时候说的话也是这样言不由衷。何小西还记得她说:“也不是特别好看,我自己也能做出这样的。”回来以后跟一团布头较劲了很久,做出个四不像来。

    何小西冲她笑笑:“我没有不喜欢他,只是没有太喜欢他。”她现在对陆友财的感觉,用后世的话说就是:朋友以上,恋人未满。但是她这样说可能何招娣没法听懂。她现在说的,何招娣听懂了。

    送何小东进城看伤,渡口停了几日。这样非常伤害人气。要知道有人大老远跑过来,结果没船,还要转回去。还不如一开始直接绕山路呢,虽然远了点,至少比没船绕一圈再回去还是近点。

    何小西原来想着哥哥的那两兄弟在村里能给照应一些的。这俩二流子,又不知道死哪去了。不仅渡口耽误了,嫂子在家被老何家那一帮人欺负都没人撑腰。

    本来他们给的钱没用上,何小西打算还给他们的。现在看来,就他们那个不过日子的样,还给他们也是让他们胡乱花了,还不如帮他们存着,吃紧当忙的时候还能拿出来应急。

    午饭时间,陆家的饭桌上。在外逛了一早上的闫氏正说的满嘴白沫,眉飞色舞:“何大孩的小舅子,跟他那个带犊子来的妹妹,让人给捆在一起睡了一夜。哎哟哟,你们说这谁干的事,这么弯巴(不正经)。”

    陆大嫂怕她把唾液喷到她面前的菜里面,赶紧伸手把菜往旁边挪了挪。

    闫氏也看不出个眉高眼低来。依旧在那瞎白话:“你们说说啊,这何中槐两口子也真够懒的,睡到高南晌北也不起。他们要早起来了,也能先发现了,现在让外人先发现了,真是丑死人了。”说得好像他们两口子自己是什么勤快人一样。

    大人孩子都低头喝粥不搭理。越是没人理,闫氏越说的来劲了:“这两家人也是有意思啊,孩子晚上没回家都不说出去找找。还是说两家都知道他们俩经常出去……嘿嘿嘿。”

    虽然碍着桌上有孩子,没明说出去干什么。却拿着两只筷子在那比划着。配着那嘿嘿嘿的笑,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陆友富看着他娘越说越离谱,赶紧咳嗽了一声。意思是提醒她:你行了啊,别太过分了,太过分我要怎么怎么了。

    闫氏抓抓脸,停了一会。觉得不说话抓心挠肺的,不吐不快。

    “外面都说这事是何大孩的那两个兄弟干的。何小南说隐约看见绑她的是两个人,一高一矮。我看跑不了就是这俩人。”

    对面陆友财听到这话,呛着了。正喝着的一口粥喷出来。坐在他旁边的陆二妹赶紧护住自己的碗,并踢了他一下,嚷嚷:“三哥你干什么呢,恶心死了。”

    这世上最快乐的事情莫过于做了坏事有人顶缸。陆友财心里正美着,也不跟她一般见识。

    这事在村里也传得沸沸扬扬。村里人也在猜测这事是谁干的。

    注①,送祝米:就是家里有新生儿出生的时候,孩子的姥娘家买了东西来给庆祝。

第一百零二章宁可相信这世上有鬼

    外面喊两人出去吃饭。何小西对陆友财道:“你先去,我收拾一下就去。”陆友财先出去了,何小西把晚上众人睡觉的铺盖卷了放到墙角。

    想着陆友财从冯氏夫妇那里偷听来的话。要出去的脚步一顿。犹豫一下来到何小东旁边,掀开他的衣襟。

    入眼一条蜈蚣样的疤痕,确实不像是普通外伤的伤痕。她想要伸手去摸摸,还没碰到,就如同被烫了一样,赶紧缩回手。慌乱的把她大哥的衣襟整理好,再没有勇气看了。

    何小东回来以后,跟离家之前相比确实性情大变。变得宽厚了,变得不冲动了,变得能忍别人不能忍之事。

    因为是往好的方向转变,所以何小西从来都没有往不好的地方想过,只以为是出去这些年的经历造成的。有时候还觉得这种改变是好事情,不惹事,不招横祸。

    跟他一起回来的那两个人,本来挺老实忠厚的两个人,回来后就变成痞里痞气的了。还有另一个人,本来就老实,回来以后更老实了,十天半个月听不到他说一句话。

    跟他们相比,何小西对何小东的这种改变无比庆幸。如今细想想,何小东的宽厚和隐忍,更像是压抑本性后的一层伪装。

    何小西不敢追究了,她害怕。怕伪装的背后,是长着獠牙会噬人的血盆大口。

    有一瞬间,何小西甚至会想,是不是就不要救他了,让死亡来掩盖住真相?

    但是想想去逝的亲娘,想想那些年的相依为命,想想大哥这些年的维护,想想怀孕的大嫂,想想未出世的孩子和露露……,太多的羁绊,太多的不忍。

    何小西两眼通红的出来,大家看了都没说什么。何小东一日不苏醒过来,任何安慰都是苍白无力的。

    何小西的样子,让冯先生更愧疚了,抚着胡须的手一顿。

    大舅哥什么的病了,让陆友财感同身受有些强人所难。所谓隔一层差一层,说的就是他这样。看到何小东躺那里人事不知,还不如看到何小西伤心难过更让他心疼。

    帮何小西盛了一碗粥端给她。坐在她旁边,绞尽脑汁想安慰人的话,最终还是没想出来。

    何小东要先喝汤药,喝过汤药才能吃饭。所以也没给他喂饭。现在人吃中药跟后世不同,讲究灌满肠子。也就是要熬一大碗,把胃给撑满了。

    何小西他们吃过饭不久,老大夫过来看诊。把了脉,写了方子,道:“这个方子先吃几日看看吧。”

    中医不像西医那样一成不变,要根据病情变化调整方剂。何小西他们抓了药,到后院里去煎药。

    何小西拿着扇子,垂着头对着小火炉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陆友财在边上陪着。其实有时候,陪伴就是最好的安慰,并不是非要甜言蜜语。

    两人一起,把一大碗药汤给何小东灌下去。好在何小东虽然是轻度昏迷中,但是还是有吞咽的意识的。无论是汤药还是稀粥,都能喂下去。

    冯先生给其他人看完诊,又回来看了一下何小东。对何小西道:“病人需要加强营养,后头厨房里有你们师娘煮的鸡汤,让你褚大哥拿碗给盛一碗。

    他这样还知道吞咽的,总比没有意识的要好一些。”小城没有像样的西医,注射营养液就更不要想了。如果牙关紧了,就基本判定死亡了。所以何小东这样,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何小西知道冯先生态度变化的原因,抿抿嘴唇嘶哑着声音跟他道谢。昨夜何小西翻来覆去也没睡好。早起嗓子就有些嘶哑。冯先生行医几十年,见过太多生死。也见过太多像何小西这样病人还没倒自己先倒下的家属。没有多说什么就离开了。

    半上午的时候,冯先生再次来给何小东做针灸。这次的针灸做完,并不似昨晚那样效果立竿见影。

    何小西心里,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失望。这样纠结着到了晚上,熬好的一大碗苦药汤突然没法喂下去了。

    昏迷状态的何小东,咬紧牙关,就是喂不进去。这一刻,何小西知道自己的选择了。他就是再穷凶极恶,再罪大恶极,再千夫所指为社会为人民所不容,那也是她唯一的哥哥。她想让他活着。

    大不了以后看严实点,不让他再为祸社会。可是,何小西做出决定的同时,何小东仿佛跟她做出相反的决定一样,死咬着牙。

    当不知道第几调羹汤药顺着嘴角流下来的时候,何小西伪装的坚强彻底崩溃。拿着调羹就去撬何小东的牙齿:“你给我喝,喝啊!”泪水模糊了视线。脑子里只记得一句话:如果喂不下去药和饭,基本就没得救了。

    见她如此,其他人赶紧上来阻拦。陆友财拉开她:“小西,你别……这样。”其他伤重的病友的家人也看过来,难免心有戚戚,有兔死狐悲之感。

    何小西蹲到地上,抱着腿蜷缩成一团,哭得哽咽:“哥,嗝,哥,嗝。”嘶哑的声音还伴着打嗝,却直透人心。悲伤仿佛氤氲在空气中,人们一呼一吸都能感受得到。

    陆友财上前搀扶:“别着……急,慢……慢来,要不,你歇……会我来……喂。”何小西被他搀到一旁坐下,呆愣愣地看着他舀了汤药送到何小东的唇边。

    一勺汤药缓缓的顺着唇缝流下去。虽然也有一些撒了出来,毕竟大部分被喂了下去。何小西用手背抹了抹眼泪,看着陆友财又喂下去第二勺。何小西去拿陆友财手中的勺子:“我来。”

    陆友财转了个弯避开她的手,拒绝道:“你那……样不……行,太心……急了。”

    听到哭声以为有人不行了,赶过来查看的冯氏夫妇,见此情形相携一笑。冯师娘白了冯先生一眼。冯先生摇头失笑,暗忖:他怎么会认为这个话都说不利索的傻兮兮的小子,昨日说的话是意有所指的?

    一碗药汤被陆友财给喂完,炫耀:“看到……了吗,得像……我这……样喂。”

    何小西眼泪还没擦干就被他耍宝的样子逗得不哭了。白眼珠子斜他一眼。

    陆友财暗想:小姑奶奶哎,可不哭了,再哭我心都揪揪了。

    过了一会,何小西把粥端过来准备喂何小东。陆友财赶紧把调羹拿到手里。可不能让何小西再喂了,回头不把她哥的牙撬掉了,也得把自己的眼睛哭坏了。

    喂完一大碗稀饭,陆友财又伺候了何小东大小便。何小西也清楚,这两日辛苦陆友财了。不仅要帮着何小东擦身子,还要端屎端尿。

    结过婚的妹婿也极少有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就冲着今日他为自己做的这些事,它日自己必不先负他。

    何小西面前若是有一面镜子,就能看到自己看陆友财的眼神温柔了许多。陆友财虽然不知道何小西因为什么原因突然变成这样的,但是也藏不住心里的高兴劲,差点咧嘴笑起来。

    到底记得大舅哥如今还不好着,低下头藏住一口大白牙。

    白日里去借钱的柳家兄弟回来了,同来的还有他们的姐妹小彩和小彩的丈夫。

    冯氏夫妇虽然因为早晨去买菜的试探对他们一伙解除了怀疑。但下午的时候,他们中三个大汉突然说要去走亲戚要走,让冯氏夫妇又增疑虑。

    现如今的人讲究颇多,像他们这样帮着抬人的,是不好半道去走亲戚的,也是需要忌讳之事。

    拉着褚凤雏又开始聊天,话里话外的打探。终于打听到这是被救的人的家里人,此去是借钱去呢。合着伤者还是位救人的英雄,两夫妇有些意外。

    从疑似潜伏特务到救人英雄,其中的差距太大了,是微湖和大海的差距啊。抱怨褚凤雏为何一开始不说明白。

    褚凤雏:“……。”

    心说:冤枉啊,这种事情怎么好明说?自己带了熟人来,本身就仗着脸面让人照顾了,若是再说明岂不是得寸进尺。

    如今人回来了,一看,还是熟人,隔着两条街那家杂货店的少东家。冯师娘经常光顾他们家的生意。这下,就完全没有任何问题了。

    把心搁回肚子里的冯先生,想起公安发的协查通告里的那张跟何小东有七八分相像的画像。摇摇头,这世界竟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害得他差点酿成大错。

    小彩夫家姓黄。何小西看到人才想起来,她嫁的人家就是她姨家。柳老营说借钱的姨家跟小彩婆家是一家子。

    旧社会,此地非常盛行姑表、姨表做亲。这样被称为亲上加亲。

    何小西记得小彩出嫁的时候,她还去看过新娘子的。只是如今隔了几十年,早记不得当时的情景了。

    现在的小彩,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妇人。头发整整齐齐在脑后绾着纂,整个人显得特别干净利落。她丈夫站在她边上,问她:“这个放哪里?”

    原来是小彩知道事情原委后给熬的一罐鸡汤。何小西客气了一番,让他们放在床脚那里。小彩指挥着她丈夫:“放在那里吧,轻点放。”之后又跟他说:“跟我哥我弟他们说话去吧。”

    她家男人竟然她一个口令,他一个动作照着来。看得何小西跟陆友财特别惊奇。

    有句俗语,秤砣虽小压千斤。说的就是,再没有本事的男人,在家里都得当家做主管着媳妇。

    像小彩夫妻这样的情形,再过几十年何小西表示非常普遍,但是此时的社会风气之下,何小西没怎么见过。

    小驹的大哥大嫂勉强算一对。但是金枝那是狐狸精投胎的,算不得正常范畴。面前的小彩姐,可是正正经经的良家妇女。

    说了一会安慰的话,小彩夫妻就趁着天色回去了。走的时候,带了几个人一起回去。这里屋子小,吃饭睡觉都不方便。

    待周围没有人的时候,陆友财:“我以后也什么都听你的。”何小西心里翻个白眼:你能不能别总这么见缝插针的表忠心行不行啊!哪跟哪就以后都听我的。

    可是这话听着怎么那么顺耳呢?

    陆友财哪里是真心这么想的。真以后什么都听你的,我男子汉的尊严往哪摆?不过是何小西看人家夫妻之间这样很是羡慕被他看到了,加上这些两天她心情不好,他这是说好听的哄着她开心呢!

    所以说,宁愿相信相信这世上有鬼,也不要相信男人的那张破嘴。

    不过,有一个愿意放低身段说好话哄着你的人,不论是不是真的,本身就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第103章怵头憋脑

    这屋里人少了,何小西就没有去内院打扰主人家,在她哥床边打了个地铺。昨晚陆友财守的夜,今天换她,让陆友财歇一下。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何小西蹑手蹑脚地爬起来,站到院子外面发呆。身后的门“吱呀”一声。何小西回头一看,原来是陆友财开门出来。

    陆友财站到小西旁边,问她:“起这么早,你怎么不多睡会。”何小西:“哦,醒了就起来了。”

    陆友财鼓了又鼓,鼓起一些勇气,笨拙的安慰她:“大……哥会好……起来的,你别……太担……心了。”

    何小西点点头。她要去给大哥煎药,两人一起往后院去。两人先去廊下拿药罐。

    却听到屋里有人在说话。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要不是你们村的人这次重伤,是不是你这辈子都不准备登我这里的大门了?”是冯先生的声音。

    另一个声音不急不缓的道:“没有的事,您不要瞎琢磨。”是褚大哥的声音。

    何小西暗想,难怪他给推荐这位大夫,是特别熟悉的知根知底的长辈啊。

    偷听人说话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那日是情况特殊,今日这样偷听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两人药罐也不拿了,赶紧退回去。冯先生中气十足声音太大,还是又听到一句他下面的话:“你也别着急,你小媳妇的病我再托人问问,许还能治。”

    被陆友财拽着,何小西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人家的窗户根的了。

    原来褚大哥一直知道褚大嫂有病。还千方百计求治过。那褚大嫂去逝的时候,他该是十分伤心的吧。

    为给自己解围上门求娶,是不是可以看做是自我放逐的自暴自弃。既然孩子需要一个人来照顾,既然社会舆论不允许他老单着,既然娶谁都是娶,何不就是她何小西了,还能趁机解了她的危难。

    何小西觉得自己猜到了褚大哥当初的动机。

    陆友财扯着何小西出了两进房子之间的门边,立刻又带着她转身回去。还大声跟她说:“我去提水,你去那边拿一个药罐子过来。”

    有时候何小西都纳闷,他这么多鬼点子哪里学来的。是不是就是俗话说的“蔫坏”——有点蔫的人都坏点子多。

    屋内的人听到外面的声音,“吱呀”一声拉开门出来。出门的人是褚凤雏。

    他用手搓搓脸,让脸上的表情不那么难看了,跟何小西他们打招呼:“都起来了。你们先煎药,我去做饭。”

    何小西记挂着哥哥,也没心思操心其它的事。闻言,点头应是。

    一大碗苦药汁灌下去,何小东依旧还是没有醒过来。

    医馆这边早饭是自己做的。在小彩姐家借住的人就在她家吃了。

    何小西跟褚凤雏商量:“让跟来的人先回去吧?”

    家里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水退了吗?如果水退了,挖排水沟,抢救倒伏的秧苗,修房子,建房子,都需要人手。不能让大家这种时候一直在这陪着她耗着。

    而且这么多人,一天得不少粮食。虽然小彩姐没说什么,他们也不能仗着恩情这么麻烦人家。

    褚凤雏说他去问问冯先生再说。

    冯先生跟着褚凤雏一起过来的,正好今天的针灸也该做了。做了例行检查后,取出银针开始治疗。

    待行了一遍针以后,慢慢跟何小西讲起他这些年遇到的同样情况苏醒的例子。

    何小西知道,大夫治病,惯例是跟病人家属说最严重的后果。防止有治不好的时候被迁怒。冯先生这么说,定然是受了褚大哥的拜托。

    何小西含泪点点头。尽人事,听天命吧。

    正在治疗着,到小彩姐家借住的人回来了。冯先生给何小东起针。大家虽然昨日看过一遍了,今日依旧围一圈看西洋景一般看的津津有味。

    何小西怕他们围在这儿影响大夫治疗,把他们喊到一旁商议回家的事。

    正说着,那边褚凤雏惊喜的声音传来:“何大哥你醒了。”

    大家望过去,何小东一脸痛苦的表情,缓缓睁开双眼。看到屋子里这么老些人。抬头想说些什么。

    冯先生见状,忙制止他,让他安静的躺好:“你受伤了,现在不宜动。活动剧烈了头晕。”

    估计是头晕,何小东什么也没说,又躺回去。只是眼睛一直看着何小西的方向,眼含愧疚。

    在人群里搜索了半天。没看到柳氏和露露。

    何小西嘟着嘴,拿白眼翻他。现在想着我们了,你热血上头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们?你在外做下无法无天之事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们?

    见气氛有点僵持,站在何小西旁边的陆友财拿胳膊肘撞了何小西一下。何小西背转身去不搭理他。

    陆友财摸摸鼻子,悄悄扯扯何小西的衣角。给她递着眼色。意思说差不多得了吧,你哥不醒你担心的不得了,这好容易醒了你该高兴,别跟你哥怄气了。

    怵头憋脑的样子配着挤眉弄眼的表情,怎么看怎么滑稽。

    何小西本就不是真怄气,就是有点小委屈。抿着嘴横他们一眼,跟何小东交代:“咱们现在是在城里的医馆里。路上不好走,就没让我大嫂和露露跟着。她娘俩在家里呢。我托了马婶和陆大嫂照顾她们。”

    一点语气都不带,交代完扭身出去给她哥端熬好的小米粥去了。

    我还没消气,你好好反省反省。

    陆友财露出大白牙傻笑。有眼色的端起旁边的水,给大舅哥喂水。

    其他人看着这对小儿女的小动作,加上病人已经醒了,也没有什么压力了,都露出笑脸。

    冯先生甚至开玩笑道:“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他家夫人正好进来,接道:“既然如此,那中午我们女人做的饭,就不委屈你吃了。”

    冯先生摆手陪笑道:“夫人乃巾帼不让须眉,不在此列,不在此列。”

    大家都笑起来。冯师娘也笑得志得意满,瞟一眼大夫,算你识相。

    她原本是有病患等急了来催的,见是何小东醒来了,也不急着催了。治好重症和疑难杂症,既是成就也是口碑。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如今亲眼看到真实病例,等着的人再等长些也甘愿。

    冯先生给何小东重新望闻问切。奇迹一般,何小东竟除了有些头晕以为,没有其它不良后遗症。

    重新给换了药方,抓了七日的药。宣布他们可以回家去修养了。又对褚凤雏说:“最好再坚持多针灸一段时间。你手上的功夫没全丢了吧!”

    褚凤雏回道:“师傅教诲,怎敢轻易或忘。”老大夫满意的点头。

    何小西抬眸望过去,她竟然从来没有听过,褚大哥学过医。那为何中途又放弃了呢?

    医嘱说可以回家了,他们就不需要分两拨走了,一起回去更好。

    大虎先去小彩姐家报喜讯。其他人借了冯家的锅屋做饭。准备吃了午饭就出发回家。

    冯先生因为之前的误会心存愧疚,又兼是褚凤雏带来的熟人且敬佩何小东的义举,只收了一点本钱意思一下。

    何小西对冯氏夫妇千恩万谢。之前的事情,不好说谁对谁错。所有一切随着何小东被治愈,都可以忽略不计。

    何小西想起之前大嫂提到的要抓些药帮小驹打虫的事。

    小驹到了他们家这些日子,还是怎么吃就是不长肉。有村里的老人就说他脸上的癣像是虫癣,得吃点药打打虫。等到没有虫了,癣也能好,人也能长胖了。

    何小西找到冯师娘说这事。冯师娘仔细问了小驹的年龄身高体重,给抓了两剂药。让先吃一种,过些日子再吃另一种。

    冯师娘抓药的时候何小西仔细看了,先吃的那一种像是槟榔切的片,冯师娘让回家和南瓜子一起煮水服用。

    后一种大概就是大嫂提到的那种泄盐了,像是盐一样的白色的颗粒。冯师娘嘱咐让空腹服用,之后要大量饮水。

    何小西仔细记下。

    回去的路程,低洼处还有些积水能看出曾经被水淹过,有些地方还有洪水冲来的恶色(垃圾)和淤泥没清理干净。

    沿途的村庄,不少房屋被水浸泡倒塌。没有了上半部分,只余底部一部分的房屋比比皆是。

    跟城里不同,村庄里的房屋大多都是土坯房,房屋质量不好。没有遭受洪水袭击的地方,只因为排水不畅积水的地方,有些年久失修的房子,也在这次暴雨中倒塌了。

    至于庄稼地里的作物。泡了这许多天的水,基本也都回天乏力了。

    一行人知道,虽然他们的村子转移及时减少了财产损失,但是他们的房屋损毁情况肯定要比这些村庄更严重。

    唯一庆幸的是,他们的地有些在山坡上,应该还能存住一些收成。

    路程到大半的时候,路边围了一堆人。大虎先看到的,问:“那边怎么围着那么多人?”

    狗黑和陆友财年纪小,好奇心重,过去看热闹。回来一说,原来是被洪水冲走的人,家人找了几天才找到。天气炎热,已经高度腐烂。

    大家心有戚戚。暗自庆幸多亏村里有见多识广的人,带着他们预先转移了,不然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会遇难。

    他们不知道,何小西却知道,前世,这场洪水,造成村里两人死亡,七人失踪,许多人受伤。几乎所有财产都付之流水。

    几十里路,加上有些地方被水冲毁,行走困难。比那日进城凫水前行还慢。一行人走到天插黑才到大河对岸。

    河岸上只有一条船孤零零的停在对岸村子那一边。河对岸一个人影也无。河岸离村子尚远,离现在村民避难住的地方就更远了。想喊人都没法喊应。

    马上到家了却被大河阻在家门口,大家面面相觑。之前的木排,进城之前被他们随手弃在路边了。今日出城的时候,也没见到,估计早被谁捡回去当柴烧了。

    狗黑和陆友财两人,自告奋勇要游泳去对岸把船划过来。大家站在大河边,看着两人狗刨式游到对岸。解开缆绳,那船却不愿意听两人使唤。只在原地打转,就是不往前走。

    新手就是这样。最后实在无法,还是何小西游过去,把船划过来。

    一群大男人还不如一个小姑娘。有人就偷偷埋怨狗黑和陆友财两个人真笨。也有人调侃陆友财:“以后你就是船公了,不会划船怎么能行,得好好学起来。”

    村里的水也早就消退了。但是他们一路回来,却没有遇到人。大家心里都疑惑。抬着担架,一路往何小西家去。

    还未到地方,远远的就看到围了一堆人。惊疑不定的过去。有人看到他们,大喊:“回来了,大孩回来了!”

    人群朝他们围拢过来。挤得抬担架的人都要站不稳。

第104章坏事都是别人家孩子教的

    何小西劝阻他们:“别挤了,我哥伤还没好,不能挤。”

    好容易挤过人群,进了院子。何小西扫视一圈,哟嗬!人来的够全的。柳氏娘家人和老何家人全聚齐了。

    黄鼠狼给鸡拜年,何小西根据前世的轨迹,也能想出他们在这要做什么。无非是来争那条船。只是这吃相也忒难看了点。

    看到他们回来,全都齐齐往何小东看过来。看到何小东依旧躺在担架上,都舒了口气。

    何小西顾不得他们。安顿好她大哥是正经。柳氏带着露露,虽然有马氏和三婶他们陪着,但丈夫生死不知,夫家和娘家就联手上门逼迫。对着这一帮子凶神恶煞的人,依旧感觉惶惶无依。

    看到他们,喜极而泣。小驹也紧紧偎到何小西旁边。何小西让人把大哥抬进屋里。

    堂屋的东间,是何小东夫妻俩的房间,两人一直带着露露住在里面。何小西一进门,竟然看到何中槐正躺在床上。

    只几天功夫,他们家竟然被鹊巢鸠占。不用说,她住的西间一定也被占了。这是真打的他哥回不来的主意啊!

    看到他们进来,何中槐站起来。何小西这会没空料理他,招呼人把何小东放到床上。让她大嫂和露露在屋里陪着。

    儿媳妇在屋里,何中槐再大的脸也只得灰溜溜的出来。何小西走在最后,放下门帘出门。

    陆家人都在。看到何小西,陆友富跟她解释:“早上刚把房子打扫干净,把东西搬回来。一家子就硬是住进来了。我们只能把你嫂子他们安顿到我们家去。”这种家务事,陆家人真不好插手太深。能护着大嫂他们安然无恙何小西就很感激了。

    但是大嫂怎么又在这里跟这些人发生的争执?下面的话,陆友富都羞于启齿,为老何家那些人脸红:“晚饭后,他们去我家叫你嫂子,说是有事情……。”

    儿子在外生死未卜,老人在家算计儿媳妇的财产。好说不好听啊。

    何小西不待他说,接口道:“我知道,他们找我大嫂商量要霸占我家那条船的事。”不要脸的人,扯着裤子也盖不住脸,帮他们遮掩也是徒劳。

    听到何小西的话,柳家老娘不乐意了:“你胡说什么?我们看你哥受伤了,好心帮你们,你这孩子怎么不知道好歹呢?”

    完全不想想何小西刚到家,怎么知道的这些。不考虑考虑是不是败露了。刘氏倒是心里一跳。但是随即又觉得自己谋划的严密,何小西不可能知道。

    “给你们留点脸,赶紧走。不走别怪我说的话难听。”何小西激将。

    就知道他们不仅不会走,还会要求她说难听话。真揭了他们的画皮,也是应他们要求说的,不是不讲亲戚情面。

    如何小西所料,这些人一致要求何小西:“你说啊,看你能说出什么花儿来,你这是把好心当成驴肝肺啊。”

    何小西心说,你们让我说的啊,真说了没脸可别怪我。笑眯眯的看看何小南,又看看柳金柱。把两人看的头皮发麻。何小南莫名心虚。

    何小西说道:“我们家分家前,有两个人搞对象,偷摸幽会的时候吧。女的跟男的说,让男的回家让他娘去逼着他姐,让他姐分家的时候别要船,把船给女的家里留下。”

    虽然他娘他姐一大堆,转了那么多弯。大家还是一下子就听懂了。在这方面,人们总是理解能力超然。并且自动把人物对号入座。人们的眼睛跟刚刚何小西那样,在何小南和柳金柱身上打转。

    何小西话还只说一半呢,就放了这么一颗大雷,把老何家和柳家的人都炸懵圈了。

    何小西接着又说:“你娘抢冬伯家粮食那天……。”

    没待何小西说完,何小南就猜到她要说什么,再待不住了,慌慌张张夺路而去。柳金柱看看她跑的方向,为避嫌,到底没敢追上去。

    可是人群里的半大小子们哪里会放过这种桃色话题。大声起哄:“噢噢噢,柳金柱,还不快去追你的小媳妇。”或是:“柳金柱,小媳妇跑了。”更有:“我能作证,我看到过他们俩偷偷抱一块亲嘴。”

    反正天色已晚,站在人群中也不知道谁说的话,什么话这些坏小子们都敢说。

    跑了和尚尼姑跑不了庙,也跑不了和尚尼姑他娘。何小西对着柳老娘和刘氏:“亲上加亲啊,好事情都轮你们俩了。俩人还特别会扒家。

    你抢冬伯家粮食那天,有人看到他们俩又偷摸幽会。在上坡那儿商量好事。要把我们家的船抢过去,跟他一起轮着撑船。挣钱了平分。”说着指指何中槐。

    让何中槐也在村民面前现现眼。“可不是好心嘛,那时候我哥还没受伤吧。你们背后没少咒他,可算把他咒受伤了。这才几天,就等不及来明抢了。”

    指指大门:“趁我现在不想跟你们计较,麻溜点滚。”

    村里人对鬼神莫名敬畏。对何小西说的,他们背后咒何小东,让他受伤的事深信不疑。

    柳家容易走。柳家的房子在村子靠后面的地方,受损不太严重。而且,就算他家房子受损严重,也没有赖在已经出嫁的闺女家的道理。

    女婿毕竟是外姓人,赖着不走名不正言不顺。毕竟儿女都一样要到几十年后才能实现。他们现在还没有这种底气。

    柳老娘嘟囔几句,好心没好报之类的话就被柳金柱扶着落荒而逃。

    老何家没这么容易走。虽然被当众剥了画皮,脸色不好看,但刘氏就是厚着脸皮不走。何中槐更是装无辜:“他们做的事跟我没关系,我不知道。”

    又骂刘氏:“你说你这个败家老娘们,竟然背着我干这种事。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儿子我能不疼吗。人多我现在不说你,等没人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何小西他们中午到现在还没吃过饭,不想跟他在这演戏。拆穿他:“我哥伤那么重,你都能装没事人。还逞着你那晚老婆来我家闹腾。回头收拾,你回头收拾过她几回?她收拾你还是你收拾她?

    行了,别在这跟我说这些没用的,赶紧走,赶紧走。”赶苍蝇一样,不耐烦的挥手撵人。

    何小西现在耐心告罄,从一大早忙到现在,晚饭还没吃,又饿又累。

    何中槐耍无赖:“房子冲塌了,我们没地方去,只能住这。”刘氏:“又奸又坏,丧良心啊,看着你爹你弟弟无家可归还往外撵。”指头都快戳何小西鼻子尖上了。

    以为何小西还是以前可以任她捏圆捏扁的受气包。她正倾着身子骂得痛快。何小西顺势把她往前一拽,拽倒在地上。

    何小西上前照着屁股一顿踹。踹一脚骂一句:“让你拦着不让送我哥去看病,让你霸着不给药费,让你咒我哥,让你带人来抢船,踹死你个老壳子给我哥报仇。”把前世今生的仇怨一并踢出来。

    众人早看不下眼了,把老何家父子拦着,由着何小西在那边教训刘氏。

    一个熟悉的身影,帮何小西按着刘氏,一边假意劝阻:“你们娘俩别打了,有话好好说。”黑灯瞎火的,听了她的话,外面的人真当是两人对打。

    何小西在心里给闺蜜竖起大拇指。

    跟晚娘不合头,打晚娘的比比皆是,也没人笑话。

    闹成这样,陆友富就出来劝说:“小东兄弟还病着,你们这样闹也不利于他养伤。之前确实是你们做的不对,也难怪小西生气。现在她在气头上,你们就先避避,等她消消气再说。”

    一群人连拉带劝,把老何家几口子给糊弄走了。刘氏除了落了一顿打,什么也没得到。

    等人走完了,何小西跟何招娣一起,去锅屋做饭。可是翻遍缸缸罐罐,一粒粮食都没找到。想问问小驹,小驹也不见人影。

    她现在没法面对她哥,也不想进屋里问柳氏。鸵鸟一样的想着:还是等他彻底养好了再问吧!

    正翻找着呢,柳氏进来了。

    何小西忙问她:“咱家粮呢?”那么些粮食,是他们到明年收成下来前的指望。如果让老何家那些人抢了去,何小西得吐血。

    一问才知道,原来是陆友富怕他们都不在,老何家会趁火打劫,把粮食都拉他家藏起来了。

    把家托付给陆家照看,确实是明智的选择。

    这样,何小西就不着急了。提着油灯,想去陆家拿点回来先吃着。

    还没等出门,就听到有人敲门。怕是老何家再来找麻烦,他们这些妇孺病人还不得吃亏。隔着门问:“谁啊?”

    “小西姐,是我。”,陆大妹的声音。何小西开门,陆二哥也在门外。陆大妹提着一只罐子,陆友贵一手拎着袋子,一手提着灯。

    知道他们没吃晚饭,送饭来了。柳氏拿出碗筷,给何小西和何小东盛饭,给何小东端过去。

    陆大妹跟招娣一见如故,两人头挨着头在旁边嘀嘀咕咕。

    陆友贵没看到陆友财,问:“我们家友财没在这?”打架的时候他和小驹还在,什么时候离开的何小西也没注意。想来两人一起也干不出什么好事。十之七八去算计老何家那几口子去了。

    何小西也不揭破,回答陆二哥:“刚还在这,去茅厕了吧。我们小驹也不在。”

    既然有人搭伴,陆友贵就不担心了。交代了一句看到他让他赶紧回家就要回去。

    陆大妹正听招娣说城里的事听的入心呢,不愿意走。招娣提议:“别走了,咱们晚上跟小西住。”

    陆大妹眼睛亮晶晶的看她二哥。陆二哥面对两个小姑娘祈求的眼神,能说什么。所有反对的话都是不人道的。

    这个时代没有谁家的被褥有多的,两个小姑娘搭着伴回各自家里去取被褥。何小西摇头失笑,也不知道这么麻烦图的什么?

    好在此时的治安也好,村里基本算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倒不用担心两个女孩的安全。

    等何小西把碗筷洗刷干净,又烧了点水自己清洗了,还是没见陆友财和小驹两人回来。

    何小西到门口张望了一会,就见月光之下,两人勾肩搭背的回来了。看到小西,小驹冲她跑过来,张口刚要说什么,陆友财咳了一声,小驹就闭嘴了。

    何小西看看他头上身上沾满了草,问他:“从哪滚来这一身的草?你十三爷爷怕不是准备把你插上草标卖了去吧,按斤还是按个?”小驹嘻嘻的笑。

    何小西又问陆友财:“吃过饭了吗?”陆友财一边回答:“我这就回去吃。”一边看着何小西帮小驹清理身上沾的草屑。心想:早知道我就不把身上的草屑清理干净了。

    送走陆友财,把何招娣两人安排到西间她睡的那屋安顿好。在锅屋里拷问小驹他们做什么去了。

    说起这个,小驹有些兴奋的告诉她:“我们俩把柳金柱按在牲口棚里,糊了一脸的牛粪。”

    何小西还以为他们是去找老何家几口人的麻烦了呢,原来不是。

    正想着,就听小驹又说:“然后把何小南跟他捆一起去了。”

    原来,两人是尾随着柳金柱走的。柳金柱没跟他老子娘一起回家,而是去找何小南去了。于是两人用麻袋把柳金柱罩了,拉到旁边的牲口棚里一顿拳打脚踢。

    想想还是不解气,又给他糊了一脸一嘴的牛粪。

    如今大多数人都下山回家了。房子没冲毁的住自己家。房子冲毁的到亲人邻居家暂时先挤挤的也有。更有在家的原址搭窝棚先凑合住的。

    毕竟在山下干活下湖都方便。东山上庙里的房子就空出来了。只有院子里还有些牲口棚。

    何中槐一家被大家劝走以后,就被安排到庙里暂时安置。两人就是把柳金柱捆到寺庙院子里的牲口棚里。然后又到老何家住的屋子外学猫叫。

    果然,几声猫叫以后何小南就出来了。也让两人给一堆捆了。

    不用说,这蔫坏的主意都是陆友财出的。

    自己家的孩子都是老实孩子,做了坏事都是别人家孩子教的。大多数家长的通病到何小西这儿也没有例外。

    也不想想,没有小驹怂恿,凭陆友财的胆子,也做不出这些出格的事。

    这两人也是配合的好,一个胆子大的把天戳个窟窿,一个眼珠子一咕噜就是一个坏点子。不然也做不出来这么猥琐的事情。

    何小西把小驹教育了一通就打水让他洗漱了去睡觉。也不理会何小南两人如何。现在天气还不冷,捆一夜也不会怎么样。

第107章奸头骚尾(yi)的话

    柳氏看两人的样子,就知道为难什么,笑笑:“快吃吧,粮食不够从家里拿,娃儿的事是大事,咱自己紧吧点,也得紧着这事。还不够咱再借点,咱把粮食准备好给人家送去,就能把孩儿接回来了。”

    何小西却想的是要借给老何家的那八十斤粮食。好在那一家子懒货等着他们给送上门,一直没来拿。他们做了初一,就别怪别人做十五。何小西决定把这些粮食扣下来,不给了。就让这八十斤粮食发挥它应有的作用吧,喂白眼狼浪费了。

    何小东赞同:“多预备点儿,咱诚意到了,人家就不会为难咱。”不得不说何小东夫妻俩有这个时代的人忠厚和淳朴。尤其是拥有侠义心肠的何小东,总是用最大的善看待别人。

    何小西不太赞同他的话,反对道:“哥,咱准备是要多准备,但是不能一下子拿出来。一下子拿出来,那家人还不得当咱是地主老财。万一他们扣着大妞不给咱。用大妞要挟咱,把咱当肥羊今天割一刀,明天割一刀,咱们怎么办。”

    看她哥一眼,内心矛盾的很。她的哥哥依旧是那个诚实正直的人。但是,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做过法理不容的事吗?做过的话,是自愿的还是被人欺骗逼迫的?她是不是该问问?可是问了的话,如果结果是她不愿意接受的又该怎么办?

    何小东被她看得怪不自在的,问她:“怎么啦?”何小西忙低头扒了一口饭,含着饭摇头,含含糊糊的说:“没事。”

    打起精神来不再胡思乱想。可是,这一切终究就跟一根刺扎在心里一样,让何小西寝食难安。

    哼哈二将在外面跑多了,不似何小东两口子考虑问题这么简单,心里头赞同何小西的话。何大春:“是啊!是啊!”何大毛在桌子下偷偷踢他一下。他马上又改口:“啊!不是。不是。”又觉得这样说不对,赶紧低头装吃饭。

    何小西往何大毛看去,何大毛也低头装着认真吃饭。

    小驹在边上,看的津津有味。何小西嘱咐他:“这事在家说,出去可别说啊。走漏了消息再有心人给咱使坏。”小驹点头。

    大人都知道轻重,不会出去说,就怕孩子们不知道,再给说漏嘴了。

    见他们说的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柳氏有些担心:“要不,咱们多带些人一起去吧。”强龙不压地头蛇,再多的人能有人家坐地户人多?但何小西不想吓着她大嫂,说:“行,到时候借两辆大车,多拉些人一起去。”

    何小西商议她哥:“要不要通过政府做做工作。他们这样,不仅是封建包办婚姻,还侵害妇女儿童利益了吧。”实际上,不管大哥他们同意不同意,何小西是打定主意一定要去政府寻求帮助的。现在的政府,还是真心实意为民做主的,渎职懒政的害群之马不说没有,也是很少的。当然,能说服大哥他们,还是要尽力说服。因为有了他们的支持,这事办起来就事半功倍了。

    果然,何小西说完,大家就有些犹豫。现在的人,还是旧社会的思维方式没转变过来。不喜欢跟“官府”打交道。尤其这种他们认为能自己解决的事,更没有找政府的必要。何小东还只是沉吟,何大毛就直接了些:“不用了吧?”

    何大春罕见的没附和,就是看何小西的目光有点茫然。何小西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东村那边的靳大姐,不就是政府的人吗?咱找她问问,又不费什么事。”大家一听是托熟人办事,不像一开始那么抵触了。纷纷表示可以试试。

    又商议了一些细节,大家都各自忙去了。哼哈二将主动接过摆渡的活。何小西也能抽出时间去地里看看了。有前世船难的经历,何小西对安全特别重视,一再嘱咐:“船上的人别超员,一趟拉不完分两趟,别嫌麻烦。别让人都挤在一起,分开站……。”

    这二人帮摆船不是一次两次了,其实这些早都知道,就是何小西不放心罢了。但比起柳金柱那种眼高手低的人,这俩人反而更让人放心一些。何大毛:“放心吧!我们知道轻重。”何大春:“是啊!是啊!”

    小驹带着露露跟着学:“是啊!是啊!”何大春对孩子特别有耐心,被学了也不生气,嘿嘿笑。

    何小西拿出给小驹抓的打虫药,又找了一小把南瓜子出来,用清水泡上。煮好水给小驹喝下去。吩咐他:“拉粑粑不要去茅厕,拉在尿盆里。”这孩子脸皮厚,一点都不害臊的的点头。晚上的时候,就打下来许多的虫子。

    大灾刚过,众人都忙着生产自救。孩子都被支使的滴流转,更不用说大人们了。田野里到处都是农人,仔细的侍弄着每一棵有希望救活的秧苗。低洼处肯定都没救了,坡上和半坡的还有些希望。何小西家的田地里,因为之前何小西做的那些手脚,现在看起来还是有些效果的。

    秫秫本身就比其它农作物更加抗涝,何小西家里的地里看着比旁边田地里存活下来的秧苗要多一些。即便如此,今年田地减产也是一定了的。熟悉稼穑的老庄稼把式们聚在一起商议对策。何小西知道前世商议出来的结果是补种蔬菜。

    “头伏的萝卜,二伏的菜,三伏里面种辣菜”,严格说来,如今种白菜都稍显有些晚了,种辣菜正当季。但是辣菜谁家也吃不多,只能种白菜试试了。如果老天给饭吃,冬天来的晚一些,还是有希望收获的。

    所以分家的时候,何小西就额外多要了一些菜种子。因为不是值钱物件,刘氏装作极为大方的样子,格外又给添了一些。托那时候的刘氏喜欢做面子局的福,何小西现在手里的种子不仅够自己家使用,还能支援其他人一些。若是现在的刘氏,做事这么不要脸面,就难办了。

    种地,有可能错过几天时间就是错过一季,赶早不赶晚。所以大家都赶着赶紧把种子种下去,早种早收获。这种时候就能看出谁是过日子人家,谁是日过子人家。此地的人把不会过日子的人戏称为“日过子”。像老何家那样的日过子,可能一粒种子也无。

    何小西现在把老何家当路人,既不耻笑,也不怜悯。老何家想从她这里得到哪怕一粒种子,也是不可能的。

    种子的缺口太大,村长向上级申请了支援。但是此次灾害涉及全国多个省份,上级能给的帮助也有限。拿回来的种子各家一分,也是杯水车薪。

    当日晚饭后,何小西他们吃过饭,正在庭院里商议事情。大门被人砰砰的拍响。此地人没太有关大门的习惯,但是何小西家地处偏僻。加上何小东现在病了,家里都是老弱妇孺,怕老何家那伙人再来他们吃亏,大家都养成了随手关门的习惯。

    就听门外刘氏的声音:“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大白天的把门关那么严实,里面藏着家财万贯啊。”

    何小西站起来走过去,边开门边说:“我们家有啥你不比谁都知道。分粮食的时候,恨不得按粒数给我们。到哪里去弄万贯家财,咱们跟有些人不一样又没有野爹。”奸头骚尾(yi第三声)的话谁还不会说怎么地?

    门内,哼哈二将你瞅瞅我,我瞅瞅你。自己互相瞅完又一起去瞅何小东。那意思就是:咱妹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尖牙利齿的?何小东尴尬的咳一声,眼睛看向一边。太闹心了。

    门刚一打开,就被刘氏大力推开。何小西也被挤到一边去。刘氏本来是打算来要种子的。等看清院子里的人,刘氏开始恨自己出门前为什么没有看一眼黄历。

    哼哈二将热情的迎上去。刘氏着站在那里,硬挤出一脸笑。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何大春两人,一左一右搀扶着刘氏,挟持一般把人拖进门。何大毛:“婶,你老来啦,有啥事叫我们一声,你看你还亲自跑一趟。”何大春:“是啊!是啊!”

    何大春端了一把凳子,攥着衣袖,用衣袖把凳子擦了擦。两人把刘氏按凳子上:“婶子您坐,喝水不?我给您倒水去。”不看刘氏的表情,这绝对是贵宾级别的迎接。

    刘氏的屁股下跟有针扎一样,怎么也坐不住。“我就顺路过来看看,没啥事,我走了,啊。”刘氏抬脚就走,跟身后有鬼撵一样。

    两人热情的送出去:“婶子,有啥事儿不用您亲自跑,让小南妹子来通知我们一声,我们就给你办了。”“是啊!是啊!”

    刘氏脚下跟安了风火轮一样,走地更快了。

    柳氏赶紧喊门外的两人进来:“快进来吧,老这么吓唬她,对你们影响也不好。”何大毛无所谓的嬉笑道:“不吓唬吓唬她,她总拿别人当不识数。”何大春附和:“是啊!是啊!”

    何小西抱着手臂看着,一转身,看到旁边小驹也笑嘻嘻的看着,眼睛晶晶亮。哼哈二将这是又给他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何小西抚额:以后得让他离这俩货远点儿,这熊孩子,做起坏事来,无师自通,再有人指点着,还不更无法无天。

    说起来,这哼哈二将刚回来的时候还不如现在呢,一身兵油子的痞气。也不知道那刘氏是哪只眼不开,把他们当成可以盘剥的对象。仗着何小东于两人有恩,想要白使唤两人。不仅她自己,连何小南何小北都学着对着两人吆三喝四。

    这俩货哪会是那么好使唤的,没事都能沾毛赖四两。有事更是黏上撕都撕不掉的狗皮膏药。两个人从开始的干了活去吃饭,到后来不干活也去吃饭。刘氏是请神容易送神难,怎么撵都撵不走了。

    都是哥哥的兄弟,何小西倒是无所谓,除了看不惯他们的作为,吃点儿喝点儿倒是不心疼。何小南和何小北不一样。他们把何家的东西都当是以后他们自己的。哼哈二将吃得他们心疼。对着二人抠鼻子挖眼。

    何小北不知道怎么被二人收拾的,之后见到他们就逆毛栗色的。

    俩歪货还对着何小南蜜妹妹、甜妹妹叫着。把何小南瘆得门都不敢出。

    刘氏好说歹说,割地赔偿,才把两人糊弄走。自那以后,看见两人远远的就绕着走。

第109章钟氏遇盗

    洪水消退之后马婶就在婆家人的帮助之下在村里找到够她建房子的建材,也没有多拿多占。找到的建材就堆放在她家原来屋底子上。并没有像隔壁齐麻子家那样不仅找了还找的比原来多。

    齐麻子家本来就占了别人的。今天早上居然还说马婶家的那一堆建材里面有他家的。硬是抢了一根横梁过去。

    何小西本来就是确定马婶不会无理取闹,理一定在他们这边。打的就是打了白打的主意。现在真相大白,齐麻子家确实无理。他家气势汹汹而来的近房也无话可说。

    何小西看看齐麻子家堆了一地的建材,估算一下,这些不得有能盖四五栋房子还多。难怪前世脸都不要的强占马婶家的地皮。

    何小西给小驹耳语一番,让他去把村长还有村里头面人物都喊来。又把想法跟屈伯娘和陆友富商议了一下。何小西站到齐麻子家那一堆建材上,大声说道:“哎,我说齐麻子,你家原来可没这么多屋的梁头和横梁啊。这数目不对吧。”

    其他人看看那堆建材,再看看齐麻子的那张麻脸,纷纷附和。有好事的人,干脆帮着清点起来。

    齐麻子见势不妙,赶人:“去去去,多管什么闲事。都走,别站我们家里。”见大家不走,齐麻子使唤她几个儿子上前赶人。

    但是现在地上又没墙没院的,你说是你家就是你家啊,谁也不走。甚至有人跟齐麻子家的人发生推搡。人不仅没少,循着热闹过来的人反倒愈来愈多。

    她齐麻子再泼辣,也不是官,不能许她放火不许别人点灯。到别人家的建材里翻找她家的东西,这规矩是她们自己兴起来的,就不能拦着别人有样学样。

    一个女人大声喊她家男人:“娃他爹,这根横梁是咱家锅屋的,你拴了挂篮子的绳子还在上面呢。”她家男人上去一看还真是。喊了他家人就要抬走。

    有人带头,其他人也开始翻找起来。场中秩序更加混乱起来。

    齐麻子家偷鸡不成折把米。这么老些人蜂拥而至。他们家那些人拦也拦不住。也有人趁火打劫,不是自家的也往外抬。反正木头上又没刻上谁的名字,谁抬走就是谁的。正乱着呢小驹去叫的村长他们来了。先把乱哄哄的场面制止了。见陆家人站在场外,过来打招呼,问问是怎么回事儿?

    何小西瞅着机会说了一句:“要我说就全部都收上来,谁家东西归谁家,说不定村部的房梁也能找着。”

    村长正为村部的房梁找不着,村里账上还没钱买着急呢。听了何小西的话,心里一动。心说:是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招,就那么办。

    站在何小西旁边的屈伯娘看她一眼,然后眼观鼻鼻观心,双手握在身前,再不吱声了。

    巴掌大个村子,村头放个屁,村尾都能听到。就算东西村加起来也就是俩巴掌大。谁家原来有几间屋有几根梁,大伙都门儿清。一样,谁家捡了几根木头回来大家也都知道。

    房子塌了没找够房梁的人家欢欣鼓舞。主动充当劳力去各家把东西收上来。有房子没塌的人家捡了的,眼看着人家来找了,也不能说什么,只能乖乖的交出来。

    找了一块空地,一字排开。各家上前认领各家的。

    不是后世那种流水线产品,一个妈生的都长一个样。现在的梁柱都是手工做出来的,没一个重复的。有些人家的还是自己上手亲自做的。很快就分了个七七八八。

    毕竟是经过灾害的,不可能一个萝卜一个坑都对上。分到最后,有些人家没有找到自己的就有些急了。尤其是之前那些已经找齐的现在又变少了的,更是不愿意了。胆子大的开始闹腾,胆子小的蹲地上愁容满面。

    实际这样分下来,差的数量比之前陆友富他们预计要捐赠的还要少得多。

    没她什么事了,何小西也学着屈伯娘的样子,两只手握在身前,眼观鼻,鼻观心。

    陆友富看看时机,也该是他粉墨登场的时候了。迈步来到场中央:“大家安静一会,听我说两句。”场内嘤嘤嗡嗡的讨论声停下来。大家看向陆友富,听他说什么。

    “我陆家上下得乡邻多年照顾,无以回报,家中父祖曾谆谆教诲,若有余力,必要造福桑梓,富无日不敢或忘,日前侥幸偶得一些梁柱之物,愿意捐出部分,补乡邻之损失。”叽里呱啦一阵,底下村民面面相觑,听得似懂非懂,不知道说的究竟是不是想的那样。

    待陆友富说完,陆友财带头噼里啪啦鼓起掌来。何小西一边鼓掌,一边扭头到一边去偷笑。屈伯娘也是眉头直跳。其他人包括村长等人,虽然心里仍有疑惑,也只得跟着鼓掌。

    水洞村这个地方没出路,稍有点能耐的人出去能谋个差事糊口就不会再回来。也就是陆友富被底下一群弟弟妹妹绑着走不了,不然也早离开了。作为现在村里学问最高的人,虽然讲的话大家听不太懂,但也不妨碍大家不明觉厉去崇拜。

    村长陆友强一边鼓掌一边探头问陆友财:“嗳,你哥说的什么意思?”陆友财在家经常听他大哥跩文,回答:“不够的我们几家给补上。”陆友强之前听懂了一部分,就是不能确定。如今被陆友财证实,赶紧也站出来说:“大家尽管放心,有谁家不够的,友富兄弟他们会给大家补上的。大家鼓掌谢谢。”

    突来的惊喜,让大伙激动起来。围着陆家的人和何小西问是不是真的。领了各自的建筑材料,村里的灾后重建正式拉开序幕。

    屈氏回到家,叫住陆友富:“以后说话,不要这么文绉绉的跩文,就说大白话就好。”这么多年了,做为成年子侄,屈氏没事一般不这么直白的教训他们。陆友富被说的讪讪然。

    屈氏怕他老大不小了难为情,又夸奖道:“十三的亲事定的不错。”何小西现在的脾气性格,特别对屈伯娘的心思。自认为跟她年轻的时候一样一样的。特别欣赏。

    这儿女亲事是女人的责任,这样夸他还不如不夸呢。屈伯娘走了,留下陆友富在原地苦笑。陆大嫂在旁边不远处围观了全场。看他这样,偷着乐:该,看你还有事没事跩文瞎嘚瑟不。

    同一时间,途经小城的火车停靠进站。一位老人带着一个中年人和一个年轻人上了火车。这三人,正是陆友富之前要盘下的那家估衣店里钟掌柜祖孙三代。

    他们之前要把店铺出兑给陆友富,就是因为他们家在沪城的亲戚,来信说如今开厂做西药生产青霉素能赚大钱。让他们酬钱入股,大家一起发财。所以祖孙三代就带着钱,踏上去沪城的旅途。所有的钱都用一个布包装着,放在一只藤编的手提箱里。

    因为事关重大,这可是一大家子的全部身家。三人一路上都小心翼翼的盯着手提箱,不敢有丝毫轻忽。

    火车还不是后世那种提速了的,特别慢。不仅慢,还逢站必停,一路上小站又多。就见那火车“哐嘁哐嘁”到了一站,呼啦啦上来一群人。人人都提着大包袱小行李,有些扛着大麻袋,更有提着鸡鸭鹅笼的。有上的也有下的,呼啦啦一群人下车。

    也有人是久坐疲乏,下去透透风。总之是上车的比下车的人多。车厢里越来越拥挤,空气越来越污浊。

    哐嘁哐嘁声中,火车走走停停到了邻城海城。这里是个大站,火车停的时候久一些。钟掌柜年长,加上车厢里空气污浊,久坐不舒服,面色有些难看。中年人关心的问他:“爹,我陪你下去透透气吧。”

    旁边几个人,一听这话,立刻精神一振。钟掌柜有气无力的摇摇头:“不用,再坚持坚持,到了就能安心休息了。”年轻人也劝:“这里离沪城还远着呢,还是去透透气吧,不走远,去站台上走走。”

    钟掌柜就是固执的坚持己见。抱着手提藤箱就是不撒手。把旁边那些人气得暗暗咬牙:老不死的老东西,死要钱。

    伴着长长的汽笛声,火车再次缓缓启动。走了一程,钟掌柜动了动,终于忍耐不住了,跟中年人说:“扶我去一趟厕所。”

    那些人暗暗交换一下眼神:人有三急,任你再谨慎、再老奸巨猾,也有顾不上的时候。几双眼睛在暗处黏在藤箱上,看着它从钟掌柜的手里,被递到年轻人的手中。

    钟掌柜嘱咐年轻人:“我们去去就来,你看好东西。”

    有人使了个眼色,就有两个人先于他们分别去了车厢前端和后面的厕所。待钟掌柜父子刚刚离开,就有人一屁股坐到原来他们坐的位置上。年轻人提醒:“这里有人,去厕所了,一会就回来了。”

    “马勒戈壁的,不就一个破位置吗,坐坐怎么了?”那人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上手推他。年轻人气急:“你怎么骂人呢!”“骂你?老子还要揍你呢!”旁边就有人嚷嚷:“对,揍他,空着位子不让人坐一会,心太黑了,揍他。”

    混乱之始,年轻人抱在怀里的藤箱先是被他放在面前的桌子上。一群人上前推推搡搡他的时候,桌子上放着的藤箱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钟掌柜父子去了车厢前端的厕所。在他们之前,已经有了五六个人在排队。其中一个人,足足在厕所里呆了好几分钟。外面的人实在等的着急,使劲拍着门。那人才一脸便秘样的捂着肚子出来。

    等钟掌柜从厕所出来的时候,车上的乘务员就过来锁厕所门了。这是火车马上就要进入市区了,进入市区的时候厕所要禁止使用。

    中年人扶着钟掌柜回到座位去。远远就看到儿子伏在座位上。走近一看,年轻人嘴角被打破了,正往外渗着血。看到他们,想说话先疼地咝咝叫。钟掌柜大惊失色:“宏达,怎么了?谁打的你?”

    突然想起什么,扫视一眼座位上,问他:“箱子呢?”年轻人指着面前:“箱子在……,”面前空空如也“刚刚还在这儿的呐!”也顾不得疼痛了,起身左右寻找。

    再看看周围,刚才跟他争吵的人全都不见了,恍然大悟:“那些人是贼。”

    跟他祖父和父亲解释事发的经过。旁边刚刚给那人帮腔的也明白过来,这就是针对祖孙三人做下的套。

    三个人赶紧去找乘务员。此时,火车缓缓进站。待他们从拥挤的人群里挤过去,找到乘务员的时候,下车的,上车的人早乱哄哄挤作一团。哪里还能找到那些人的踪影。

    一生的积蓄啊,全没了。

    钟掌柜状若癫狂,痛哭失声:“钱,我的钱,我的钱啊,没了,全没了。完了,全完了。这些该死的贼,这些杀千刀的贼。全完了。”

    站起来,对着孙子一顿拳打脚踢之后,晕倒在地。多亏旁边他儿子见势不妙拉了他一把,才没摔得头破血流。

    乘务员和乘警也非常同情他们的遭遇。但是,这流动的火车上,每天被窃的财物不知凡几。能找回来的微乎其微。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4029/ 第一时间欣赏重生五零致富经最新章节! 作者:黑鱼精所写的《重生五零致富经》为转载作品,重生五零致富经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重生五零致富经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重生五零致富经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重生五零致富经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重生五零致富经介绍:
新书《第一姝》,架空古言,开坑打个广告。
何小西重生了,回到建国之初的五十年代。
何小西重生之后,从一朵伪白莲花,一路往黑莲花进化。重生五零致富经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五零致富经,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五零致富经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