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剃头
听了女子的话,何小西这些人都有些傻眼。ranwenwww.ranwena`com开布什么的,只是收购棉花和土布时候对外的一个说辞罢了。哪里真有什么布啊?
陆艳明有点幸灾乐祸,让你满嘴跑火车。再胡诌八扯啊?对两人有些同情。和他一样,都是被何小西花言巧语骗了的实诚人。
陆艳明对何小西的观感比较复杂。既有钦佩又有不认同。就拿这满嘴胡言乱语来讲,就是陆艳明对何小西最为不满的地方。
当然,这一路走来,钦佩是在直线上升的。如果何小西不是动不动喊他一声癞痢哥,或是瞪他两眼,钦佩上升的速度,应该还会上升得更快。
陆艳明抱着手臂,站在一旁看热闹。也是因为这件事并不是什么大事。以他对何小西的了解,解决起来应该很简单。
“关于布这件事情,我得跟你们说一下。”何小西直嘬牙花子,“我们并不是开布的,这么说只是为了收布的一个说法。”
终于理解为什么陆爱国每次为难的时候,都喜欢嘬牙花子了。真特么牙疼。就是收个布而已。
居然有人想跟他们建立,长期固定的供货关系。看这个样子,不同意还不行。这二人孤注一掷从家里跑出来,估计钱都没带多少。
这是有多信任她啊?何小西不知道该不该,为自己爆棚的人格魅力感到骄傲。
听了何小西的话,两个人愣住了。“没,没关系。”过了好大一会,那女子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们也能干其它的活。”女子说这话,不仅何小西不相信,她自己都不相信。只是如果不跟着何小西,她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们马上要回家,你们先跟我们回去,能干什么活,回去再说吧。”何小西回答。实在不行,让陆艳明接收她们好了。
两个人还真是单纯。听了何小西的话就喜滋滋的应了。亏待何小西没有坏心,不然拐了卖了她们还乐颠颠的呢。
帮着往车上抱货物。
陆艳明悄声问何小西:“真带她们走啊?带回去怎么办?”
“活人还能让尿憋死,实在不行,看看你们家有谁年龄相当的,给撮合一下呗。”何小西这话纯属是开玩笑。
不过陆艳明却当了真,点头道:“嗯,也行。”
本地有俗语,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此时的女子,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嫁人也是一条出路。
何小西白他一眼,行个屁行。
然后开始翻之前的后账:“你刚刚那是怎么回事?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管出了什么事,先把人弄进来,坐下来慢慢说,
站在门口堵着门引来一圈人来看热闹,没事都得出事了,以后你自己开大车店,也这么堵着门耽误生意、影响信誉呀?”
“那不是她们都是女的吗?”陆艳明也意识到自己错误,解释的底气就不是很足。
何小西睨他一眼,心说:要不是女的,还不会围着那么一大圈人呢?自古以来都是男女关系,最博人眼球。
“她们都是女的,让大妹出面接待不就行了?”何小西否决了他给出的理由。
陆艳明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即便是陆大妹不在,也可以先把人请到院子里坐着,等何小西回来处理。真不用把人堵在门口引来人围观。
何小西看到陆艳明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就不再抓着不放。
外头已经打包装好了车。何小西让小桃姑侄俩先去车上坐着。自己又把屋子里检查了一下,看看没有遗漏的,才关上门出来。
“大叔,我们走了,谢谢你们这些天的照顾。”何小西跟房东告辞。
看着房东大婶在看着小桃姑侄俩,解释:“她们是来卖东西的,就带来点样品,我们还得绕点路跟着过去看看货。”
何小西的解释还算合理,房东大婶就不再关注了。
之后的路途,何小西一行没再耽搁,顺着原路直接返回。
按照本地的惯例,每年都是要下一场大雪的。谚语有云:雪年年都有,不在三九在四九。今年还没有下一场大雪呢。
只有他们来时路途上的那一场中雪。所以按照大概率来说,一场大雪应该已经在酝酿中了。
女子姓秦,名文锦。很好听的名字。
因为他们家里,女子是挣钱的主力,所以拥有跟男子一样排辈的资格。只是,这种资格看来只是一种表面文章。
一路平安到达了渡口。渡口上的人熙熙攘攘的。大家都趁着年前过河去赶集,置办年货。
“姑姑。”“姑奶。”“嘟嘟。”看到何小西回来,一群小萝卜头围过来叽叽喳喳的喊着。
“大妞回来了。”何小西摸摸她养得柔顺的头发。小姑娘好像又长高了一些。
她背上背着靳大姐的女儿呦呦。她喊一声姑姑,呦呦就跟着喊一声“嘟嘟”。
“怎么都在这里啊?”何小西抱起露露问大妞。
“我们在等姑奶回来。”小驹抢着回答。又问:“姑奶,你给我们带好吃的了吗?”
在他的印象里,他姑奶奶出门,总是会给他们带回来当地好吃的东西的。
何小西逗他:“哟,还真忘记这事了,路上只顾着赶路了,没想起来。”装出无辜又愧疚的样子,“姑奶回头去集上给你们买糖和鞭炮。”
站在她身后,拎着那一袋子烧鸡和卤鸡杂的何小东一脸无奈。
偏偏小驹对何小西的话深信不疑,反而安慰何小西:“没关系姑奶,春爷爷熬了糖呢,老太太也炸了好多炸果。”
“你爹回来了?”何小东问大妞。按照规矩,有钱没钱剃个头好过年。而且本地习俗,正月里不剃头。
剃谐音替。所以有以剃头代替砍头的说法。剃头就是一件不吉利的事情。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正月里绝对不能做。
人们一般都赶在年前剃一次头,就能坚持到二月了。所以,年前最忙碌的就是剃头铺。想剃个头都得排队。
按理说何大春这样的学徒,得忙到最后才能放假的,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何小东生怕是出了什么变故,何大春被师傅赶回来的。
“你爹呢?现在在哪里?”忙问道。
孩子们都伸手指向河对岸。“在那里呢!”
众人顺着看过去,何大春在大河堰上摆了个剃头摊子。围了一圈人正排队等着剃头呢。
第460章刺痛
“小孩,到远一点去放鞭炮,这院子里有易燃物品,怕火星子。www.ranwena`com”何小西他们到的时候,正听到小九在撵在院子外头放鞭炮的孩子。
哪个年代的孩子都调皮。调皮捣蛋是孩子的天性。但是有时候就会招致滔天大祸。所以大人们要及时提醒纠正。
大一点懂事的孩子,就带着弟弟妹妹跑开了。
看到何小西他们回来了,小九像个小炮弹一样冲过来。“你们收到多少?”跟班主任检查作业一样,上来先掀开篷布检查他们的成绩。
看到大车上的大布包,小家伙笑得见牙不见眼。
“我们也收了不少,”小九跟在大车后头,炫耀一样,“东西也快换完了,就剩下一点红枣。”炫耀完了又问:“咱们今天走吗?”
“走,今天就走。”何小西回答。拿出烧鸡店李大叔给包的一大包卤鸡杂。分出两包来,一包给了房东。一包递给何小东。
“大哥,咱们抓紧去跟武老伯辞行,回头咱们得赶紧走。”喊着何小东一起去跟武家辞行。
吩咐陆艳明:“艳明哥,你带着他们打包装车,注意别落下什么东西。”他们不是走这条道的老客,不是长租的房子。落下东西就麻烦了。
武大嫂倒是矜持着,只说些路上注意安全,一路顺风这样的话。
反倒是武二两口子,嘱咐又嘱咐:“大兄弟,回去千万不要忘记跟我大哥说,让他抓紧时间来接我大嫂和孩子,一家人总这么分居两地太不像话了。”
“小桃,你听清楚了吗?是这个地方吗?”一个穿着男装的女声问她身边的一个姑娘。虽然她极力压低了嗓音,还是能听出是个女子。
“姑姑,我听清楚了,就是这里。”小姑娘回答。这孩子大概七八岁的样子,小脸冻得通红。
两人站在武家村的村子里,往各个小巷里扫视着,寻找何小西他们那辆大车的踪影。
“姑姑,在那里,”小姑娘兴奋的大声说。指着老蔫家门口停着的一辆大车。
何小西他们的大车上头,蒙了一块军绿色的大块帆布,很好认。
小姑娘拽着她姑姑的衣袖,往老蔫家那个方向跑过去。
两人原本打算往西走的。豫省人逃难往山陕两省走,鲁省人逃难往关东走。几辈子人留下的习惯了。
可是,她们在卖布的时候遇到了何小西他们。这让她们决定改变方向,往东走。
她们认为何小西他们是布的下来收购的,以后可以依附着他们挣些钱养活自己。
她们听了何小西他们的对话,把这个临时的落脚点当成何小西他们家了。
多亏着何小西他们为了多收点棉花和布,绕路回来的。若是何小西他们径直走原路返回来,这会说不定都快到家了。
姑侄俩常年被关在家里专职织布,没有跟人打交道的经验。虽然看到了大车,却只敢站在一边看着,不敢上去说话。
坐在小板凳上看着货物的小九,看到两人行止异常,问道:“你们俩找人的吗?有什么事吗?”
在院子里打包的小六听到小九在跟人说话,问他:“小九,你跟谁说话呢?”放下手里的活出来查看。
这大车上有他们几家子人的身家呢。不能不谨慎。
“你们俩干什么呢?”小六出口问道。穿得不伦不类的。虽然背着包袱,却不像是来卖东西的。卖东西的不会是这么干瘪的包袱。
待两人中那个高个子抬起头来,小六认出人来:“你,你是那个偷家里布卖给我们的人?”其他人听到动静也出来看。
何小西兄妹俩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所有人都围在门口。连房东和邻居家的人都被惊动了,围过来看热闹。
何小西一下子认出来那个女子。连她身边站着的小女孩都十分眼熟。那天他们收布的时候,这孩子在他们旁边转悠半天呢。
何小西当时还纳闷呢,谁家的孩子啊,这么冷的天不待在家里,跑出来转悠。原来她就是为那女子打听消息的探子。
何小西拨开人群进去,“来卖东西的吧?进去说吧,别围在外头了。”顺道瞪了陆艳明一眼。
陆艳明被她瞪得莫名其妙。
何小西在前头走,那个女子带着侄女亦步亦趋的跟在回头。依旧是初见那次那样低着头的样子。她侄女紧紧的靠着她,攥着她的衣摆。
村民听说是来卖东西的,颇觉扫兴,看了一会就各自散了。
回到屋里,何小西问:“你们追着我们过来有什么事吗?”她可不会认为,这百十里路途不是特意追过来的,而是偶遇。
两个人都低着头不吱声。只是这时,那小姑娘的肚子发出几声咕噜噜的叫声。何小西叹口气。吩咐陆大妹:“拿几张煎饼过来,倒两碗水。”
陆大妹自作主张的拿碗给她们装了点咸菜和几块卤鸡杂。看得何小西直头疼。
陆大妹这些日子跟着她,锻炼的有自己的主张了。可是,如今也太有主张了吧。就凭着何小西之前天马行空的猜测,就对这两人这么和善了。
何小西瞪一眼陆大妹:你也等我问清楚再说好不好。
两个人都尽量想保持斯文的吃相。但不知道是不是没吃惯煎饼,或是饿急了的缘故,显得有些狼狈。
小姑娘吃饱了以后,控制不住打了个饱嗝。一下子羞红了脸。比刚才饿得肚子咕咕叫的时候脸还红。
要不怎么说,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吃饱了饭,才有力气害羞嘛。
就冲着刚才两个人饿成那样还知道互相关心对方吃没吃饱,这会又因为打了个饱嗝而害羞。何小西就愿意听听她们的遭遇。
听完她们的讲述,何小西陷入沉思。还真是如她之前猜测的那样,这就是两代被家里圈养着挣钱的女子。
不对,应该是三代。在她们之前,还有一代。
“我姑姑给家里挣了一辈子钱,把眼睛熬坏了不能织布了,刚入冬的时候受了风寒病了,家里不愿意给抓药,
生生熬到死。”女子低声诉说着另一个女子悲惨的一生。
亲眼目睹了姑姑的惨状,女子被刺痛了。姑姑的今日,就是她们的明日。她们根本不能称之为人,只是别人圈养了来挣钱的牲口。
“你们家是开布的,我们可以帮你们做工。”女子自荐道,“我和小桃都能织布,也能染色。”
第459章自辱
没有细语温存,没有轻怜蜜爱。火然文www.只有粗俗的语言,和粗鲁的动作。
陆二妹只觉得浑身上下,跟被大车碾过一样。尤其是那处不可描述的地方,火辣辣的疼痛。后知后觉的觉出屈辱来。
人自辱,而后人辱之。
面对哭哭啼啼的陆二妹,周承嗣十分的不耐烦。但是又怕她大声哭惹来麻烦,只得耐下性子哄她:“好了,别哭了,我给你叫辆车送你回家。”
抓了把麦穰给陆二妹擦干净,把衣服递给她:“赶紧起来,别让人看到了,咱们赶紧走。”
陆二妹却以为他在伏低做小做。以为把他给拿住了。娇滴滴的说道:“你帮我穿嘛,我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此时她衣衫不整,头发乱蓬蓬的,还沾着许多麦穰。不复之前衣着光鲜的模样,也没有娼门女子的万种风情。
周成嗣哪里耐烦伺候她?胡乱把衣服给她套到身上。“快点,让人看到就麻烦了。”
陆二妹也不会看个眉高眼低。依偎到周成嗣怀里,把周成嗣的腰牢牢揽住:“你什么时候去我们家提亲啊?”
这话一问,让周承嗣瞬间就有些后悔了。生出一股被要挟的感觉。敷衍道:“我回去会尽量说服我娘。”
“干什么呢?什么人在这?”外头有人大声嚷道。
周成嗣心说不好,被人发现了。拨开身上的麦穰就跑。跑了一段儿,才想起还把陆二妹给留在原地了呢。
从其它的麦穰垛后头绕回去。看到那人抓了一把麦穰走远了,才敢慢慢的摸到之前藏身之处。
陆二妹躲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出,怕被人发现。
直到周成嗣摸回去找她。看到周成嗣,感动的又哭又笑:“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不管的,周哥哥你真好。”
梨花带雨的小模样,让周成嗣觉得娶回家也不错。至少好哄。
陆二妹自己在外面风流快活,家里找不着她都快火上房了。
一块去赶集的人回来说陆二妹不见了,一家人都着急起来。
接连两次出现这样的情况,根本不用等陆二妹被人搞大肚子,陆家的脸面就全没了。“这就是你养出来的丢人现眼的玩意。”陆厚廉痛骂闫氏。
“放你娘的臭屁,你们家种不好,随你个老龟孙孬种不成器,你个龟孙就不成人,底下这个小龟孙也随你不是个好东西。”闫氏回嘴骂他。
闫氏哪里是瓤茬子?拿她自己的话讲,没有活再没有嘴,那我不就擎等着受气了?她那嘴跟刀子似的,陆厚廉哪里是她的对手。
再加上她现在也没有婆婆在上头管着她。她就是骂了婆婆,也没人会怎么着她。大家就算听到,也装听不见。
陆厚廉自己有短处,让骂了也无话可说。惹不起总躲得起吧,缩着脑袋躲一旁去了。
家里其他人也懒得管这两人斗嘴。赶紧组织人,出去寻找。
陆爱国跟众人摆摆手:“大家忙去吧,我知道在哪里,我去找。”陆二妹那点脑容量,陆爱国一下就能猜到她的去处。
借了辆驴车,直奔周成嗣上班的那家果脯厂。到了果脯厂门口的门市一问,果然周成嗣不在,有一个小姑娘来找他,俩人一起出去了。
陆爱国把车停在门口等着。没过多久,陆二妹就跟周成嗣两人一起,一前一后走过来。“我大哥,他怎么来了?”
陆二妹老远,就看到他大哥坐在驴车上。本来就颤巍巍的腿,这会儿更颤了。
两个人互相搀扶着过来,把陆爱国的脸都气青了。
“跟我回去。”陆爱国对陆二妹说。又对周成嗣道:“让你们家人,赶紧到我们家去提亲。”
陆爱国是过来人。看着陆二妹衣服皱巴巴的,头发里有草屑。满面含春,两股战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赶着车往回走,陆爱国无比的庆幸陆二妹只是妹妹,不是闺女。这要是闺女,丢脸的就是他了。
是妹妹的话,丢脸的就是他爹娘。因为作为哥哥,管教妹妹不是他的责任。
虽然说大丈夫难免妻不贤子不孝,但是真出个不肖子女,还是没脸见人啊。所以陆厚廉两口子之前要为这件事吵架。
乡村人家,看重这些繁文缛节。出个伤风败俗的闺女,出去吹牛都底气不足。
回去以后,陆爱国两口子倒没怎么着陆二妹。屈伯娘早就对陆二妹失望了,也懒得管她。
只有在这件事情里有直接利益冲突的陆厚廉两口子,对着陆二妹展开男女混合双打。
何小西一行,在宋大叔他们家住了一宿。第二天一早,赶着第一班船,早早过了河。因为这段日子天气晴好,这次上船很顺利。
出了一趟门,肯定要带些当地的特产回去,送给亲朋好友。豫省最著名的,就莫过于烧鸡了。
离码头最近的镇上,就有一家著名的烧鸡店。
何小西已经从宋大叔那里知道,这家店就是之前他大哥救的那人开的。所以,也不敢让何小东去买。
把陆艳明的狗皮帽子摘下,给小六戴上。“小六,去买二十只烧鸡来。”何小西把钱递给小六。
他们的大车,就停在街的拐角,远远的看着小六过去。
不一会,小六就拎着一大包东西过来了。
小六把烧鸡递给何小西,摘下狗皮帽子还给陆艳明。一行人赶着车正准备走呢,后头有人追了上来。
“爹,爹,就是他们。”当日说何小西滑头的那小子,大声的叫喊着。引得路人侧目,以为在抓坏人呢。都围上来准备帮忙。
“他大哥,都到家了,怎么不家去坐坐?老宋说你们就这两天就该过来了,我天天留意着,还以为错过去了呢。”扯着缰绳把人往家里拽。
路人:
远来的客人,肯定要买几只烧鸡回去的。老李天天待在店里守株待兔呢。
招待了一顿丰盛的午饭,又给他们带了干粮,给骡马备了些草料,才放一行人离开。
过了河何小西就不担心了。“哥,咱们绕着点走,走来的时候没走的路。”何小西算着时日,提议绕道走。
如此绕行了两日,终于到了老武老家。远处偶尔传来零星的鞭炮声,提醒着人们年马上到了。
第437章孔子曰
陆爱国就算原来不知道,这会看这个场面也明白了。ranwenwww.ranwen`com何况他本来就有所怀疑。
“弟妹和孩子们都起来吧。”陆爱国把他们叫起来,“你跟我到后边去。”让陆金鹏跟他到后院去说话。
这件事不好张扬,另外也得给陆金鹏留点面子。
大人们是没有心情吃饭了,但是孩子们经不得饿。陆大嫂赶紧安排孩子们上桌吃饭。
陆金鹏家的几个孩子看看他们的娘。最大的孩子说:“九伯娘,我们不饿。”
陆大嫂叹口气,“佳雯,带弟弟妹妹们去吃饭。”大人作孽小孩子受罪。
陆大嫂深有体会。当初人家来家里要赌债的时候,陆家的孩子们也是这样惶惶不安的样子。
何小西也猜到一部分原因。但是也没有想到看着老实斯文的陆金鹏会赌博。还拿着公款还赌债。
后院,刚进门陆金鹏就噗通一声,跪在陆爱国脚边。“九哥,我不是人,我知道错了。”扇着自己耳光,哭得泪涕横流。
陆爱国皱着眉头。陆金鹏的样子,让他想起那些年他爹也是这副样子。每次输了钱回来,就是这样痛哭流涕。赌咒发誓再也不赌了。
“你是不是赌博输了钱,拿公款去堵窟窿了?”陆爱国把他的猜测问出来。
陆金鹏羞愧的点头。“九哥,我知道错了,你就饶我这一回吧。”
“跟何领群一起赌的?输了多少钱?”陆爱国问。水洞村没有好赌的风气。就只有何老六家好摆场子。
村里好赌的人除了何领群就是他爹了。他爹让管着没有机会赌,那就只有何领群了。其他的人都是何老六家招来的外村的人。
陆金鹏点点头。他现在庆幸来找陆爱国坦白了。九哥早就知道了,就等着他坦白呢。这是准备再给他一次机会了吗?
“输了二百八十块钱,把家里的钱输光了,还拿了九十块钱公款。”陆金鹏坦白到底,“九哥,我就赌过那一次,
后来他们来喊我我都没去,我知道错了,拿公家的钱我一定还。”
“起来吧,这么大人了,跪着像什么样子。你什么时候赌的?”陆爱国问他。
“去年冬天。冬天的时候没有事干,何领群喊我去玩几把,我想着闲着也没事,就跟他去了。”陆金鹏不敢再跪着,站起来老实交代。
“在谁家赌的,一起赌的还有谁?”赌博是个大毒瘤。陆爱国不希望村里有这种恶习。一经发现,就要彻底铲除。
冬天是农闲时节,乡里人家,许多地方都有玩几把的习惯。如果何小西在这里,就会告诉陆爱国,赌博的危害,以后会更大。
八玖十年代以后,农业现代化解放了大多数人力。赌博渐渐成为乡村最大的顽疾。
“在何六爷家,一起的还有何六爷的小儿子和他外甥孙子。他们给我下套,合伙坑我的。”陆金鹏义愤填膺。
三家对一家,肯定稳赢不输。除非你有逆天的运气,拿到天胡。
陆爱国睨他一眼:还行,还没傻到家,傻透气。知道是别人在做局套他。
何老六这一家子祸害,是时候该拔掉了。不管是从私人恩怨上,还是从村里的大局出发,这种人都不能再留着了。
“说没事干都是借口,别人家怎么有事干的?扎个笤帚什么的不是事?实在不行,去河对岸货场干活去。”陆爱国训斥他。
前院,孩子们都去吃饭了,女人们焦急的等待后院的结果。
因为牵扯着公款的事,陆金鹏媳妇也不敢乱说话。只能扯些不咸不淡的话题。
陆二妹听得没意思,就悄悄的挪出屋子。想摸到后院去偷听。
何小西“咳咳”,轻咳两声提醒陆大嫂。
可惜两个人的频率不对。“让大妹陪你去找小杨大夫看看,怎么咳嗽不停了。”陆大嫂说。
何小西老实了,不敢再装咳嗽。只得给她往陆二妹移动的方向使了个眼色。
“二妹,你也跟佳雯他们一起去吃饭吧,别瞎跑。”人前还是得给她留着些脸面,“吃完把鞋底子再纳几针。”
陆二妹想去偷听,被抓个正着。嘴里不干不净,小声骂骂咧咧的走回来回来。
有外人在,陆大嫂也不好说什么。听到她说的话,也只能装作没听到,含糊过去。
陆二妹却蹬鼻子上脸。觉得有外人在,陆大嫂不能怎么着她,得寸进尺。
“吃饱了赶紧滚一边去,在我跟前蹭什么蹭。”陆二妹骂着大宝的同时,还照着大宝头拍了一巴掌。
有之前陆二妹一巴掌把佳霖呼得头痛呕吐的教训在,家里人现在都不敢随便打孩子头。佳霖可是还躺在床上养伤呢。
都这样了,陆二妹还是死性不改。几个孩子吓得赶紧离了那么远远的。陆大嫂听着儿子的头被打得啪的一声响,也心疼得了不得。
强压着怒火。直到把陆金鹏一家送走,才撸着袖子,上去教训陆二妹。“大夫都说了,小孩子不能打头,你怎么屡教不改啊你。”
陆二嫂在后院给佳霖喂好饭,来到前院准备吃饭呢。正好听到陆大嫂说的话。看着陆二妹的眼神,都带着怒火。
很有你要是再敢打孩子,我就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的意思。
为母则强,她虽然为人老实木讷,但是涉及孩子的问题,还是一步不会退的。
“二妹,你怎么回事儿啊?我们家佳霖都让你打的躺床上,这还没起来呢,你怎么还敢照头打?”陆二嫂跟着指责道。
“佳霖那是躺床上故意装病呐,就为了每天吃一个鸡蛋,别以为我不知道,当我是傻子好哄。他占便宜了,还往我身上赖,没门。”
陆二妹强词夺理的一番话,把陆大嫂和陆二嫂都气的发抖。
孔子曰:打架用砖呼,不宜乱呼,照脸呼,用力呼,呼不着再呼,呼着使劲呼,既然呼,岂可一人独呼,有朋一起呼,呼死拉倒也!
陆二嫂手边虽然没有砖头,但是有纳到一半的鞋底子。所谓千层底,几十层布打上浆糊子,再用麻线一针针纳结实。比砖头也不差多少。
气急的陆二嫂,抄起手边的鞋底子,抓着陆二妹的头发,就朝她脸上呼去。
第438章充公
陆二妹以己度人,以小人之心忖度一个孩子。火然文www.能不让孩子娘生气吗?被抓着打。陆大嫂也在旁边助拳呐喊助威。
陆二妹就是没估量好自己的处境。陆厚廉两口子这会被控制在陆大伯家,严密看管去了。她这会挨打也没有人管。
若是陆厚廉和闫氏还在这里,出来讲两句话,和和稀泥。两个儿媳妇就是对两老没多少尊重,也得给他们几分薄面。
连个讲情的人都没有。陆爱国想给讲情呢。可是,老实人被逼急了比一般人更听不进去劝解。
齐氏是兄弟媳妇,大伯哥不能上手拉。又不能说重话,甚至大点声都不行。轻飘飘的说几句,跟没说没什么区别。
陆二妹经此一回,终于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了。何小西一边暗自想着,一边拉着陆大妹一起,去锅屋另外做些饭菜。
饭菜被陆金鹏家的孩子们吃掉了一些,他们家的量就不够了。得再添点补上。
虽然有前世的恩怨,如果陆二妹今生不作死,何小西也可以当前世的事情没发生过。陆二妹蹦得太欢脱,让何小西看着她就心烦气躁。
家里气氛怪异,可是,何小西的胃口却出乎意料的好。何小西自己把原因归咎于这一天在外面没吃好,还累了。
吃完饭,陆大嫂喊她过去,商议陆金鹏的事情该怎么处理。来的人,除了几个村干部就是村里的族老。何小西是唯一的女性成员。
当然,何老六那一伙人被排除在外。
对陆金鹏的事,大家意见比较统一。
法理不外乎人情。但是,也不能让村集体受损失。这笔钱肯定是要让陆金鹏还回来,不过也要帮他隐瞒着。
“既然大家都是这个意见,就照这么办吧,金鹏这小子人还是不错的,这次的事也是一时糊涂,
再给他一次机会,让他好好改。”陆爱国对这件事拍板定案。
说完陆金鹏的事,陆爱国把之前陆金鹏交给他的钱袋拎了出来。把那张清单递给大家传看。
“这里面的钱我算了算,折合起来大概有一千八百块钱的样子。”
“唉!”一位族老长长的叹息一声。
陆友强祖上家徒四壁,所以他们家才能评上雇农。正是因为评上雇农,他才能当上村长。
可这才几年的功夫,就把自己家扒拉成水洞村首富。财富的累积速度,直逼解放前的地主老财。也难怪这些族老要叹气。
“今天找大家来商议的第二件事情,就是关于这些钱怎么处理。”陆爱国说,“是全部充公呢?还是退还一部分给他们家。”
看族老们的表情,就是准备全部充公的。
这件事不能陆爱国自己拍板,最好大家决议。关于钱的事一是得罪人,另外一个怕将来说不清。
今天在这里就相当于一个权力交接。之前的事就跟陆爱国没有关系了。陆爱国只需要对自己任上的事情负责任。
大家面面相觑。虽然心里都想把这些钱充公,却又不想做这个出头鸟得罪人。所以没有一个人说话。
“大家举手表决吧,同意返还的举手。”何小西提议道。不然傻等下去,你看我我看你,等到明天早上也不会有结果。
一个同意返还的也没有,大家都没有举手。
“同意充公的举手。”陆厚诚依葫芦画瓢,接着说道。
何小西扶额:倔老头,太死板了。
陆厚诚是觉着,何小西一个女的,参加会议就参加了,还发言。对她不满,所以才把话接过去。
何小西好好的局面让他给搅乱了。她根本就没有打算做后面一个表决。直接一句话:大家都不同意返还,那就充公了。这事儿就解决了。
陆厚诚话一出,依旧是之前的局面。大家还是你看我,我看你,都不举手。
最搞笑的,他自己本来把手举着呢,看大家都不举,他又放下了。
何小西:这特么就尴尬了。
乡村的事儿就这么回事,大家都抹不开面儿。谁都不想得罪人,就想你好我好大家好,和和稀泥。
陆爱国看看何小西的神色,也知道她这样是有什么猫腻。只不过让老头给搅和了。
局面僵在这儿也不行,还是得想法解决。只能示意何小西再想其他法子。
何小西清清嗓子,“咳咳”。“全充公了,也太没人情味了,他们家才出了那么大的变故,正是要花钱的时候。
大家不同意充公都是想能不能给他们留点,至少得让人把丧事圆圆宽宽的办了,是吧?大家都是这么想的吧?”
何小西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之前没想到这个问题的人也得说想了。谁要是没想,谁就是没有人情味。
这么一说,之前两个提议都不同意的理由就有了。何小西递好了台阶,大家就顺势往下下呗。
慷他人之慨谁都会。反正是公家的钱,留点儿就留点儿呗。
陆厚诚又把话接过去:“大家算算,办两场丧事能花多少钱。”他也不想接这话。只是他刚刚被放在高台上下不来,这会得赶紧下来。
虽然还是看不太起女人,但是对何小西给他解围还是心存感激。
婚丧嫁娶之事,花多少钱都是有定数的。再往宽了放,也留不下多少钱来。大家很快就议定了一个数额。
之后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第二天一早还要去接人,兼往银行网点里存钱,所以大家就早早都睡了。
凌晨时分,何小西朦朦胧胧间像是听到大门响了一声。披着衣服从窗口往外看看,又没有看到有人开门。
看看天色,还没有到该起床的时辰。何小西又回去睡了。
“怎么了三嫂?”陆二妹也被惊醒了,问她。
“没什么事,睡吧。”何小西回答。
刚躺下没一会,就有人拍门。没等何小西穿好衣服出去开门呢,那拍门的人就推开门自行进来了。
“有人在家吗?”何小西听出来,是何涯的声音。
昨天门是插上的,何小西检查过。现在门自行打开了。不用想何小西也知道,这是有人出去了。刚刚自己没有听错。
何涯这么早来,事情肯定跟渡口有关。
何小西穿上衣服出去。
不等何小西问呢,何涯就急急道:“你们赶紧去渡口,你们家二妹在那边闹着要过河呢,就她一个人,我们没放心让她过去。”
第439章搬家
何小西都无力吐槽了。www.ranwena`com这个脑残妹,估计是大脑皮层的褶皱不够,总发惊人之言、总有惊人之举。
“去把大哥大嫂喊起来。”何小西让陆大妹去喊陆爱国。能管得了陆二妹的,还得是她大哥。而且,何小西也没有兴趣帮别人管孩子。
陆大妹这样的,管了以后能听话的还好说。何小西不求陆大妹回报什么,至少管了以后不闹心。
陆二妹这种人,谁管她谁跟她为仇。何小西脑子抽了管她的闲事。
陆大妹匆匆跑去后头喊他大哥了。陆爱国一听陆二妹在渡口,都没有细问详情,就跟着何涯去渡口了。
家里的大人孩子都被吵醒了,全都穿上衣服跑出来看出了什么事。
以何小西对陆二妹的了解,她回来以后,一定会把责任推给别人。都是别人逼她,她才这样做的。
别人她赖不上。但是,昨天晚上才跟她发生矛盾的陆二嫂就不好说了。以陆二妹前世的尿性,陆二嫂十有八玖成为她的籍口。
说不定她的动机就是既让陆二嫂背这口锅,又把自己洗清白。还有借口去私会周成嗣。陆二妹的那点脑浆都用来耍这种小聪明了。
何小西想帮着陆二嫂,但是她不想自己出头。别人能帮着二房一次两次,却不能次次都靠别人。他们得学会照顾自己。
靠陆二两口子肯定不行。那两口子就是一辈子听呵的命了。又实诚,嘴巴还笨。别人说十句,他们蹦不出一句话。
倒是他们家的佳琪可以培养培养。这孩子说话倒是跟蹦豆子似的,响亮。
何小西站在陆大妹旁边。佳琪就站在她们两个的后头。“二妹这是想干什么?又趁机跑去见那个姓周的吗?”何小西跟陆大妹说话。
“天天没个消停的时候,上次是实在找不到人替她背黑锅,这回不知道又把责任推给谁?”刚指点的何小西都指点了。
能领悟不能领悟,能领悟多少就看各人的造化了。实在不行,何小西再亲自出手不迟。
说着话呢,陆二妹就被陆爱国给扯着胳膊拽回来了。幸亏天色尚早,早起的人还不多。所以也没怎么有围观的人。
不然陆二妹又得上一次水洞村的热搜。
“我知道,你一家人都看我不顺眼,看我好欺负,就捡着我一个人欺负。容不下我,我离了你们家,我走还不行吗?
我走凭什么还不让我走?”哭得梨花带雨。说得饱受欺凌。悲悲切切,凄凄惨惨戚戚,跟特么的演苦情剧似的。
何小西这么会演的一个人,都不得不给她一个大写的服字。
陆二嫂听着陆二妹夹枪带棒的指责,局促不安的张张嘴。辩解的话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别演了,说这些谁信?你要是第一次跑出去还能哄哄不知道的人,你这都不是初犯了,你第一次跑走见那个周什么的人,
是谁逼着你去的?也是我娘?”佳琪突啦啦说了一通。打了陆二妹一个措手不及。
陆二妹表演不下去了。皮都给扒了,还怎么表演?
佳琪还没说完呢,“我爹为了家里,这么冷的天出去受罪,你在家享福,还打我弟弟,欺负我娘,你良心给狗吃了。”
佳琪的眼泪可是货真价实的。小姑娘说的是实情,伤心也不掺假。
说得陆爱国也火气大盛。极少动手打人的他,也忍不住给了陆二妹一巴掌。
陆爱国这段时间这是第二次上手打陆二妹了。估计前半生打人的次数全集中在这两次上了。都贡献出来给陆二妹了。
等闹剧散了,陆爱国回到自己屋里换衣服准备出门。“家门不幸啊,好容易安生几年,又出了这么个东西。”陆爱国跟陆大嫂诉说。
“那怎么办?她这是被鬼迷了心窍了,越说那个周家不行越扒着周家。”陆大嫂只说事情,不做建议。
她一个做嫂子的,又不是陆二妹爹娘。管得好不好将来都受埋怨。功劳、苦劳都没有她的。
“随她去吧,周家又不来提亲,咱们能怎么办?”陆爱国无奈道。听语气是松口了,只有周家来提亲就同意了。
周成嗣也正在央求她娘上陆家来求亲呢。“娘,你就去一趟吧,让我妗子跑一趟。”
“我总觉得,这样上赶着的不是什么好闺女。不行,不能听你的这么草率从事,我得再打听打听。”周母板着脸教训儿子。
“娘你怎么说话呢?什么上赶着这么难听,我都跟你说了,二妹只是路过。”周成嗣替陆二妹辩解。
周母嗔怪的看他一眼:“我不信,她去哪里能路过你们那里?你别让她迷得五迷三道的,她说什么你都相信,自己也不带脑子想想。”
“去去去,一边儿去,我走过的路比你走过的桥还多,她个小丫头片子只能哄哄你这样的。”周母把儿子轰走,态度强硬的结束这个话题。
何小西不替陆二妹操心,她照计划去帮冬伯老两口搬家。破家值万贯,老两口一辈子没攒上钱,却也攒了一堆日常用品。
“你大桥哥小时候玩过的,我洗洗干净收起来了,等小猫他们长大一点给他们玩。”自从有了小猫,冬伯娘终于能正视儿子的失踪了。
何小西接过冬伯娘手里的笸篮,“啊,这小布老虎做的真好。”有人在何小西身后突然出声。还伸了一只手过来,拿走一只小布老虎。
何小西扭头一看,是何小桥媳妇。他们家算得是冬伯家最近的人家了。她老公公叫惊蛰。
何小西笑笑,把她手里的布老虎抽回来。“可不是,做得真好,保管的也好。”
“你们这是准备干什么啊?”小桥媳妇终于问出她过来的目的。
“天冷了,大春哥这个屋子不保暖,把冬伯搬我们家去,你来的正好,搭把手,把冬伯娘送过去。”何小西使唤起人来一点都不含糊。
小桥媳妇估计是被何小西丝毫不心虚、不见外的样子给惊呆了。很顺手的就扶过去冬伯娘的胳膊。
走了几步才反过省来,想起她来此的目的。松开冬伯娘的胳膊,返身问何小西:“谁同意你们搬的?你们经过我们允许了吗就搬我大伯家的东西?”
听到小桥媳妇出声质问何小西,其他在旁边缩头缩脑偷窥的人,也一个个聚拢过来。
第458章畸零人
在过去,失去怙恃的年幼孩童,和无儿无女的老人,被称为畸零人。www.ranwena`com
那时候,宋氏夫妻的儿子刚刚被抓走,失去音讯。栓子在家备受欺凌,跟个孤儿也差不多。
他们这些不是畸零人,却胜似畸零人的人,靠在一起互相取暖,成为彼此的精神寄托。
栓子的爹娘,却从中嗅到了机会。觉得可以利用栓子,从宋氏夫妻那里攫取好处。逼着栓子去讨好他们。让宋氏夫妻收养栓子。
宋氏夫妻陷入两难。同情栓子,他后头有人虎视眈眈,等着登堂入室,鹊巢鸠占。把栓子撵走,又不忍心看他流落街头,忍饥挨饿。
栓子也看出了他爹娘的恶毒心思。有一天,偷拿了宋氏夫妻的一些钱,跑了出去。
栓子爹娘不甘心如意算盘落空。纠集了一些人到宋家闹事,说栓子是在他们家丢的,必须由宋氏夫妻负责。
最后由中人作保,从中调解,宋氏夫妻拿出一笔钱来,买断栓子。不管以后人找着找不着,都是宋家的人了。
栓子带着钱和一些干粮,去帮人着宋氏夫妻找儿子去了。他循着宋氏夫妻托人打听来的消息,沿着纵横交错的铁轨寻找。
终于为宋氏夫妻,带回来儿子的确切消息。
这些年,宋大叔夫妻把栓子当成亲生儿子看待。也托人给他说媳妇。只是在外人看来,栓子在宋家总是不尴不尬。
还有栓子亲爹娘总是拖后腿。对外散布说新娘子娶进门,还是要孝敬他们。说好的几户人家,都被他们给搅和黄了。
“你愿意跟着我们走也好,离的远了,你爹娘也搅和不着你了。”宋大叔抹抹眼泪,把栓子拽起来。
何小西问起宋大叔他儿子在哪里工作。原来离着何小西他们村很近。
“叔,你去的时候,一定得上我们家去。”何小西邀请着,“到时候就住我们家,也尝尝你侄女的手艺。”
“你们定好搬家的日子,别忘了给我们捎个信,还有另一户人家也准备过完节搬家,到时候咱们可以结伴一起走。”何小西说。
什么年代搬家都不是件容易的事。这个时代就更难了,路没有路车没有车。如果有人同行,互相帮衬着,那当然就更好了。
“好,我定好日子就给你们去信。”宋大叔欣然应允。
这边厢,其乐融融,笑语喧阗。水洞村陆家,却一片愁云惨雾。陆二妹人又丢了。
陆二妹丢人都丢出经验来了。这段日子,陆家忙碌,人手不够。又给她寻着机会,偷跑了出去。
何小西他们出去,不光带走了人手,还带走了家里的两辆车。就是何家的那辆板车,也送去了海城。
临近过节,各处要货的又多。陆爱国忙着村里的事。只有陆大嫂带着陆振邦夫妇等人,忙得是脚后跟打后脑勺。
偏偏海城又捎来信,说是货物卖断了,让再给送货去。
收来的山货,全指着节前这段时间销售。过了这段黄金销售期,后期的出货量肯定要大打折扣。
这段时间,每家都要选购些礼品送给亲朋好友。平日里舍得买来吃的东西,这会也舍得花钱采购。
陆爱国不敢耽搁,马上安排陆振邦借了王老泉家的大车,送货去海城。
家里本来就紧张的人手,就更是捉襟见肘了。而且,送货的代步工具都没有了。就算陆家人口不少,也忙得焦头烂额。
陆二妹就从中看到了机会。借着跟一群人去赶集的机会,脱离队伍。跑城里去私会周成嗣去了。
“我一直催我娘去你们家提亲呢,我娘就是不愿意。”两个人互诉衷肠。就像是一对苦命鸳鸯。他们的美好爱情,不被家人祝福。
陆二妹却在心里暗骂:好你个死老,居然敢看不起我,等我嫁给你儿子,我才不会正眼看你,等你老了,看我怎么整治你。
“我大哥也是,拦着不让我来见你。”说得好似陆爱国拦着她是在害她一样。
周成嗣也在心里暗暗憎恨陆爱国:你妹妹是天仙玉美人吗?还不是跑来找我私会?
城南某个村庄的打谷场的麦穰垛边上,两个人越说越投机。头并头如交颈的野鸭子。抱在一起耳鬓厮磨。
意乱情迷之间,陆二妹还有闲情逸致想起她娘说过的话:只要两个人在一起睡过觉了,那就谁想拆也拆不散了。
那时候何陆两家合伙做残次布的生意。因为两家的钱都压在了货物上,所以下聘的时候,陆家拿不出来足够的聘礼。
不知道实情的闫氏母女凑在一起,猜心为什么何家这么好说话。
猜心出一个她们认为合理的解释:何小西让陆拥军给睡了,或者干脆就是何小西怀上了。
污眼看人污,腐眼看人基。自己的心脏,看别人也脏。
虽然最终没有把脏水泼在何小西的身上,但是,却给陆二妹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让她在作死的路上越走越远。
有了歪心思的陆二妹,把手伸进了周成嗣的衣服里。陆二妹的小手冰凉,把周成嗣冰得一激灵。
刚想发怒,推开陆二妹。火光电石之间突然意识到伸进来的是什么,有什么意义。
陆二妹的手在周成嗣的肌肤上头缓缓游走,轻轻抚摸。暗示意味明显。
想明白一切的周成嗣,在迅速的评估这块送到嘴边上的肥肉能不能吃。吃了有什么后果,后果他能不能承担得起。
觉得是个好机会:哼,姓陆的,老子把你妹妹睡了,把她的肚子搞大,你们家要是不多给陪嫁,我还就不娶了,让你们家几辈子人的老脸都给丢光。
越想越觉得扬眉吐气。嘿嘿淫笑着把陆二妹压倒在身下。迫不及待的扯开陆二妹的裤带。
一对野鸳鸯在野地里成就了好事。
周成嗣经验丰富。早就在那些敞开门做生意的暗门子里,身经百战过的。
他把陆二妹也当成了跟那些私娼一样的女人,一点也没有怜香惜玉。
初经人事的陆二妹哪里懂得什么。她就是听她娘嘀咕了几句话,就大着胆子做出这种事情。以为这事就是这样的呢,咬着牙痛苦的忍耐。
第457章栓子
春节对于国人来讲是最重要的节日,没有之一。ranwenwww.ranwena`com
即便是千里遥远,也要赶到一起团聚。可是因为交通不方便,一河之隔,大河隔断了亲情。
铁匠大叔姓宋。宋大叔夫妻俩就这一个儿子长到成年。宋青远从小就跟着他爹学打铁。
和平年代,打铁或许只是一门谋生的手艺。可是,在战争年代,铁匠却是一项战略物资。
抗日战争中,沦陷区的许多铁路工人都纷纷逃离。战争又加速了铁路的损毁。日人急需铁路线,替他们往前线运送物资。
没有人维修铁路。日人就抓了许多工匠和民夫,去替他们维修铁路。宋大叔的儿子宋青远,就是那时候被抓到了铁路上。
解放以后,也没有回来。就继续在铁路上工作了。并在当地娶妻生子。
半岛战争爆发,需要人员支援前线维修铁路。宋青远也是其中之一。
好容易回来了,却接连被大河阻住回乡的路。没法跟老父母团聚过节。
何小西他们把大车赶进院子里去。何小东脱了棉衣,抡起大锤帮宋大叔打铁。他不太会说话,只能用这种方法安慰老人。
何小西洗了手,进到灶房里帮宋大婶做饭。看到何小西进来,宋大婶总算是露出这几以天来的第一个笑容。
何小西接过宋大婶手里的和面盆,把面饼子贴在锅边上。
“青远哥给公家干活,公家是有制度的,不能随便旷工,过节不能团聚就不能团聚,平常团聚不也是一样吗。”何小西劝道。
“你大叔就不想让他跟着公家干,家里现成的营生,你大叔想让他回来,继承这个铁匠铺。”宋大婶叹口气说道。
从后世回来的何小西,却知道有一个非农业户口是多么的难得。而且,宋大叔家的这个作坊,以后也是要并到公家去的。
手工业者,也不再允许单干。
宋青远若是拗不过他爹,真的回来。过后肯定是要后悔的。说不定都会成为家庭矛盾的导火索。
“婶,你们可不能犯糊涂,青远哥那是铁饭碗,以后老了公家给养老的。年岁大了,不干活都有工资拿。
生病了都不用自己花钱看。”何小西给宋大婶分析利弊。
宋大婶第一次听说有这种说法。“有那好事?”
“可不就是嘛,你还不相信我说的?”何小西说,“听说过几年还给分房子呢,盖好的大楼房,厕所什么的都在屋里,阴天下雨都不用出来。”
何小西给宋大婶画一张美妙的蓝图。并不是随便说说,这些到最后都可以实现。
“那我们老两口怎么办?老了老了,身边连个人都没有。”宋大婶掀起衣襟,抹抹眼角。
“婶儿,你们在家乡也没什么人了,何不就把房子卖了,去投奔儿子多好?大叔的手艺,在哪里不是打铁?
虽说是故土难离,还不是儿子在哪里,哪里就是家。”何小西帮着出谋划策。
按何小西的话去办,是最好的出路。
宋大婶有些意动。国人都是如此,一辈辈的人,都是为儿孙活的。儿孙好了,比什么都好。
外头有人说话,“大叔,你们家能不能借我们住一宿?”没有了旅店,过路的人都没有地方投宿了。
“我们家没有地方住了,我大侄子正好今天住进来,你们等等,我给问问对面有地方住没有。”宋大叔说。
这个年代,没有随处可见的旅店,快捷酒店等。一般旅人,要么露宿街头,要么找人家借宿。
人们也都淳朴,有人借宿,只要有空屋子的,基本都会收容人住下。就是没有,也会帮着找个地方趴一晚。
不然,寒冬腊月的夜晚,在外头冻一宿,非出人命不可。
“婶儿,那家旅店后来怎么了?”有人借宿,让何小西想却那家旅店来。问宋大婶。
“别提了,旅店那块地方,被他们家邻居花钱买了,结果第二天那小媳妇一家就卷了钱跑了。”
宋大婶拍着大腿说,“老板没办法了,回乡下投靠他儿子去了。”
麻蛋,把何小西恶心的一比。这人跟何中槐有得一拼啊。因为涉及保密制度,何小西有些日子没听到何中槐的消息了。
也不知道那老东西现在怎么样了?他过得好的时候,也想不起他们来。等他落魄了,估计第一个就得想起他们。
做好了饭,宋大婶就把宋大叔喊到了屋子里。两个人在里屋说了一会话。何小西猜想,宋大婶极有可能是在跟宋大叔商议跟儿子走的事。
吃饭的时候,一向好酒的宋大叔拿起酒杯,又放了回去。
“丫头,你跟叔叔说说,在城里当工人就真那么好吗?”宋大叔很郑重的向何小西求证。
“是真的。”何小西说。要不是以后几年的特殊时期,公检法会是风口浪尖。老武出面招徕他们的时候,何小西都有些动心。
即便她自己不去,也是可以给何大毛改头换面换个身份。可惜了,时机不对。
何小西把跟宋大婶说的那些话,又跟宋大叔说了一遍。
听完何小西的话,宋大叔拿起酒杯,倒了一杯酒一口闷了。“搬家,过完十五我就过去跟青远商议一下搬家。”宋大叔说。
栓子有些茫然,怎么突然之间师傅就要走了?那以后他怎么办啊?
这些年宋大婶跟栓子情同父子,怎么会忘记他。“栓子,你跟着我也学了十几年了,按说早就能出师了,
师傅也没什么给你的,这间铺子就给你吧。你自己再招个徒弟带着干,你那爹娘偏心的很,你记住了,千万不能招你们家的人。”
“师傅,我不要铺子,你带着我走吧!”跪在宋大叔腿边哭得打噎。
“你总跟着我们也不是办法,自己不立业,跟个无根的浮萍似得,谁家闺女愿意跟你。”宋大叔说。
宋大婶在一旁给何小西他们解惑。一开始宋大叔收徒的时候,并没有看中栓子。因为他长得太过瘦弱。
铁匠是个力气活,没有一把子力气的人根本干不了。
栓子人机灵,那时候就在渡口揽点给人带路的活。可是带路的活没有保障,有时候有,有时候许多天都遇不到一个主顾。
揽不上活的时候,他爹娘就打他,不给饭吃。
宋大婶看他可怜,就给他点吃的。没活的时候栓子就在铁匠铺给帮忙。
第456章团聚
那男人说等到年后吧,只是推脱之词。m必然是家里没有布了,或是说不想卖给他们这种生客。
也不好再拦着他们不让走,让开了路。何小西挥手,让他哥跟陆艳明两人赶紧走。
何小西看了那女子一眼。不是不同情,确实是他们这种外乡人,没有余力搭救别人。
这个女子能跟她爹如此周旋斗智,应该也是个聪慧的人。自救的能力应该还是有的。何小西暗自祝福她。
到了旅店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留守的小七站在门前,掂着脚张望。看到他们回来,赶紧围上来:“你们怎么才回来呀。”
客栈里没有电。小七因为之前那家旅店的火灾,怕把人家给点着了。再把自己家的货物给折了,也不敢点灯。
还是年纪太小,胆子也小。不点灯不敢黑灯瞎火的待在屋里,只能在外头等他们。
何小西进屋,摸黑把灯点上。何小东他们把今天收来的货物往屋里搬。
搬好之后,抓紧吃点东西,然后就开始打包。
人都回来了,小七也变得活泼起来。围着何小西转悠,嘴里吃着何小西给他的红枣。“十三婶,咱们明天回去吗?咱们带来的东西还没卖光呢。”
其它东西都基本卖完了。就只有小七正吃着的红枣,还剩下不少。
鲁晋两省在这个时代,都是红枣的主产地。夹在两省中间的豫省,肯定是要有大量红枣涌入的。而且此地也有红枣出产。
再加上这东西也不是生活必需品。可买可不买的东西,就不是特别好销售。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何小西也不是算无遗策。在这件事上,她就是失算了。
“不卖了,红枣在这里不好卖,咱们带回去。”何小西回答道。
小六一肚子疑问等着问何小西呢。只是从进门,小七就围着十三婶不停说话。他觉着小七今天晚上受惊了,让他一回。
谁知道这小子说起话来没完了。把他给挤到一边去,凑到何小西跟前:“十三婶,那女人到底怎么回事?她是小偷吗?”
小七被他挤到一旁不甘心,拿话挤兑他:“七哥,你想娶媳妇了?遇到个女人,到现在还念念不忘。”
俩臭小子,扭打成成一团。
大家也不管他们。这俩小子年龄一样大,到一起,就没有不打闹的时候。跟别人打架的时候,又跟连体婴儿似的一起上。
其他人凑在一起,讨论刚才那事到底怎么回事。
“我看,像是偷拿了家里的布出来卖。”陆艳明的观点大家都一致认同。
“你觉着呢?”陆艳明问何小西。有些关窍他还是没想明白。想抛砖引玉,让何小西给他解惑。
“我觉得,应该是跟老武家的情况差不多,老武那是为了让他给家里寄钱,扣着他的媳妇孩子不让一家团聚。
这个是为了挣钱,不让女子出嫁。”何小西把她的猜测说了一下。
“你们注意看了没有,那女子年纪轻轻的,背就有些驼了,眼睛也不太好,好像是有些近视。”何小西说。
她这样一说,大家想起来了,确实是怎么回事。
“而且她的手,特别的细嫩,不像是平常做家务活农活的手,在家里肯定别的活不干,专职织布。”
“她的年龄应该不小了,最起码也要二十往上了。”
何小西这么一说,大家就都明白了。这个世道,不少人家都这样。能挣钱的闺女,留在家里不让出嫁,搁成老姑娘的不在少数。
尤其是有些祖传的手艺,只适合女子干。就一代代的女子都不让出嫁,专职为家族服务。等她们年老了,就把手艺再传给下头的女子。
整个家族,就这样趴在女孩们身上吸血。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生而为人的悲哀。根本没有任何自由,她们只是家族挣钱的工具。
“她应该是故意把布织出来一些瑕疵,不是整匹的布有些收布的人不要。因为收布的好多都是中间商,收上来是去倒卖的。
这样她就有机会自己偷拿出去卖,”何小西说,“我猜想,可能是为了偷攒些钱准备逃跑。”
而且她应该不是一个人。如果没有人替她通风报信,她不会知道有人来收布。
这种事应该也不是第一回了,不然那男人不会这么警惕。刚刚卖了布就追了过来。肯定是平日就有所发现,防备着她了。
“正月里停机杼,忌针黹,他们家里对她的看守应该松懈一些,如果我是她的话,
肯定会趁着这个机会逃跑。”何小西觉着气氛太过凝重,说了一句俏皮话。
华国的传统习俗,正月里好多行当都要停业。就好比渡船,也要停好多天。然后备上三牲,祭祀之后才可以开航。
在场的都是好男儿。不会牺牲姐妹牟取利益。所以,对何小西的话都非常赞同。
如果这其中有人,是那种把姐妹的牺牲当成理所当然。何小西是不敢说这种话的。
不说如今,就是后世,好多男人都还把姐妹当成atm机。做起来没有丝毫愧疚。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一行人早早起来,收拾上路。
此地有的,他们家乡都有。只有一个烧鸡,闻名遐迩。但是这里的烧鸡,往前渠口那里就有,而且那里的比这里要正宗。
没必要在这里买了带一路。
天气晴好,一路上颇为顺利就到了渡口铁匠大叔家。
“你们怎么才来,我这两天都让栓子去镇子口接你们好几趟了。”铁匠大叔说,“渡口那里后天就停航了,你们再不来就赶不上了。”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办事毛糙,”铁匠大叔唠叨,“一个一个都这样,真被堵在路上一回就老实了。”
铁匠大婶也面色不豫,心事重重的样子。
何小西觉得,只他们来晚了这一件事情不会让老两口这么生气。悄悄问栓子:“怎么回事啊?大叔大婶都不高兴。”
“青远哥去年就没有赶上船,今年到现在还没到,师傅怕他再赶不上船。”栓子悄悄告诉她。
原来铁匠大叔家的儿子在铁路上上班。等他们放假,船都停航了。老人都好几年没在春节跟儿子一家团聚过了。
第455章回程
小六盯着那女子离开的方向。www.ranwena`com犹豫了一会儿,跟何小西说:“十三婶,她这布不会是偷来的吧?”
“胡说什么呢你,人家女孩子多老实,哪能是偷来的。”何小西对自己的眼光还是蛮有信心的,她觉着不像。
那女子虽然胆小,但是眼光清澈,不是那种猥琐的人。
何小西和陆大妹一起,用收来的布缝上大口袋。然后把其它的布装到里面,打包成一个个大包,摞在大车上。
晚上等何小东回来的时候,何小西一边整理着他们带回来的货物,一边跟他商量:“哥,咱们不能再耽误了,得抓紧回去,
万一渡口人家停航了,咱们就没法过河了。”这大过节的,要是被阻在河对岸,家里不得着急死。
而且,人家过节停航几天都不好说。万一停到十五,他们就得在外面过一个整节。
“当初过来的时候,就应该问问船家,人家什么时候停航,要是事先打听好,咱们现在就能从容一些了。”陆艳明马后炮的说着废话。
现在再说这些也没用。而且,当时那种情形,大家都惊魂未定,哪里能想到问这事。
不管如何,把日子留充足点最好。早回去比晚回去强。宁可少收购一些,也不能耽误了行程。
他们现在也收购的差不多了。回去途中若是再能收点,就超额完成任务了。
“你们打包的怎么样了?”何小东问道,“没打包好的就先放着吧,到了旅店里晚上再干,今天晚上住一夜,明天一早就回去。”
何小西把东西都收到车上。喊陆艳明:“癞痢哥,走了。”何小西今日,对陆艳明总说那些马后炮的废话十分不满。
当然,这一路上都是这样。何小西每次对陆艳明有不满的时候,就开始喊他癞痢哥。
陆艳明也不满,嘀咕着:“你个臭丫头子,我又怎么惹着你了?”
天色还没黑透,尚有些余光。远处村落里,家家户户房顶上的炊烟,都渐渐消失不见。
何小东甩了一下手里的鞭子,马车缓缓往前移动。
“收布的,别走等等。”后头有人大声呼喊。
何小东赶紧拽了拽缰绳,把车停下来。
何小西伸出头去,看看是谁在叫喊。只见远处两道人影,一道在前面飞跑。把后头一个人拉得踉跄着跟随。
何小西也纳闷。两人手里都空空着,不像是来卖布的。那喊他们做什么?
既然听到了,就不能不理。他们等在原地,等那二人过来。
“十三婶,我怎么看着像下午来卖布的那个女的?”小六眼神好使,先看到了。何小西也看出来了,确实是。
何小西暗想:难道说自己真看走眼了?真让小六给说中了,这布确实是偷来的?那女子是小偷?
既来之,则安之。听听来人怎么说,再说吧。
跑在前头的是个中年男人。个头不高,却一脸横肉的样子。看起来,不是个好应对的角色。
何小东手持着马鞭,站在何小西跟前。那个男人把拽着的女子,推搡着掼在何小东的脚边。
因为何小东实在长得太高,像个铁塔似的。那人没敢直接冲着何小东去。而是冲着趴在地上的女子问:“是卖给他们了吗?”
“不是。”那女子轻声回答。
听到女子否认,那男人咣咣照着她的小腿踹了两脚。看得何小西都觉得肉疼。
“哎哎,有话说话,别打人呐。”何小西出声制止。何小东拿着马鞭,把那个男人推到一旁。
“我自己闺女想打就打,关你们屁事,咸吃萝卜淡操心。”那男人蛮横的说道。推开何小东,又想上前打人。
“你这闺女也老大不小了,你也不能总这么打。你想知道什么问我,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何小西示意她大哥,把那人拦着。
“闺女,你有什么事跟你爹直说,多大的事,说开不就好了,亲父女能有多大仇?”何小西劝说。像是在劝闺女,实际是在指责那男人。
那男人或许也意识到自己在外头这样的作为,有些不妥。收敛了身上的凶神恶煞。
“你们下午,收没收她卖的布?”那人问何小西。
“我没收她卖的布。”何小西摇摇头,又问其他人:“你们都过来认认,下午谁收她的布没有?收了给这位大叔说一声。”
说的跟真的一样。连地上趴着的那个女子,都忍不住抬头瞧了何小西一眼。
何小西收的,都否认说没收。其他没收的,更不会说收了。都摇头表示没有收。
“大叔,确实不是卖给我们了,要不你再找找看看,是不是别人收的?”何小西问那人。
那人却不信。狐疑的往何小西这些人脸上瞧了又瞧,试图瞧出些破绽来。
主要是临近年关,谁还会下来收布?除了何小西这些人,都好多日子没有人来收布了。怎么会那么巧,要么不来,一来来两伙人?
“大叔,天不早了,您还有什么事吗?没什么事我们还得赶路呢。”说得十分客气。意思却很明确,让他没事赶紧让开。
那人拦着又没道理,让开又不甘心。“你们真没收吗?”再次跟何小西确认。
“你看看你这大叔,这事我们值当的骗你啊?买了就买了,没买就没买,我们花钱买东西,又不偷不抢,还怕说实话呀?”何小西接着忽悠。
那人琢磨琢磨,确实是这么个理。“你们这布都怎么个价钱收的?”跟何小西打听行情来。
“那得看质量,织得有的好有的差,价钱哪能一样,都一样我们不折本啊?你得把布拿来,我们才能给你定价,
我们收布价格肯定公道,这你擎放心。”何小西耐心的回答他。
“那要不是整匹的收不收,按什么价格收?”那人又问。
何小西觉得大概能猜到,这人来干什么的了。她看看趴在地上,紧张的绷直了脊背的女子。
笑道:“大叔,你别开玩笑了,那残次布能跟优等的一样价?肯定得降价打折。”听了她的话,那女子明显的松口气。
那男人也露出失望的神情。
“大叔,你到底卖不卖?卖的话抓紧回去拿,不卖的话就得等到年后了。”何小西催促他。
“那就等年后吧。”男人讪讪的说道。
第454章母夜叉
大家通过讨论,一致偏向于认为放火的应该是那日被小舅子推倒了,摔破碗的叫花子。火然文www.
所以大家一点儿都不同情旅店老板,认为他是自作自受,罪有应得。
这个时代大家都穷,只不过有人穷的更狠一些,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如果一碗饭能救活一条人命,大家也不会吝惜送人一碗饭吃。
跟后世不一样,满大街要饭的都是想要钱呢,给吃的都嫌弃。
而且这个时代乞讨的人很谦卑。一般上门都是婶子大娘的叫着,给吃的就给,实在没饭也不纠缠。
一碗薄粥就能打发的事,何必非要跟要饭的起冲突?
此时,一行人非常庆幸。多亏了他们没住在这里,不然的话也遭殃了。
看着那几个住客,穿着单薄的衣裳,站在路边上。哭丧着脸在跟旅店老板交涉。何小西一阵唏嘘。
因为把鞋子脱了打旅店老板娘,现在何小西的袜子底又湿又脏。干净的棉鞋是舍不得穿了,只能扶着陆大妹一瘸一拐的往回走。
“你这丫头可真是泼辣,这样好,不吃亏,我年轻的时候就因为腼腆吃多少亏。”铁匠大婶一边说着,一边拿眼睛剜了铁匠大叔一眼。
何小西趁机对陆大陆进行教育:“佟岳驰他娘自己都一腚的鸡溏烘,她敢怎么着你?该厉害的时候,你就给她使厉害,不能让着她。
只要你占住大义,别胡乱骂婆婆,谁都不敢怎么着你。”
何小东现在也是无奈。他这个妹妹,不仅自己不讲贤良淑德,还要拐带着小姑子不讲贤良淑德。
听听,这教的都是什么话,真是太过分了。呵斥道:“你都胡言乱语什么?”
陆大妹倒是觉着何小西说的特别有道理。
但是亲家哥哥已经说话了,就不能再接着说这个话题了。陆大妹转移话题道:“三嫂,真是叫花子给他们家放的火吗?”
何小西撇撇嘴,对叫花子放火这个说法嗤之以鼻。“谁知道呢?就他们那些人惹祸招灾的样,谁都可能给他放火。”
所谓叫花子放火,只不过是为了给这件事做个了结。让旅店老板不要再横生枝节,咬这个,怀疑那个。弄得人心惶惶。
“开门做生意,迎的是八方的客,和气生财最重要。”这话与其说是说给陆大妹情听,不如说是说给陆艳明听。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就拿昨天晚上他骂咱们那些话,要是个心眼小的,保不齐晚上就真给他放一把火。”何小西说。
一夜没睡,何小西一行还是按照原计划出发了。他们时间紧迫,实在不能在路上耽搁。
铁匠大叔大婶叮嘱他们路上小心,让他们回来的时候还来家里住宿。
一夜没合眼。大家在路上,轮番到车上休息一会。
路途上零零散散的又收购了一些棉花。也卖掉了一些土产。尤其是酱油,临近年关,家家户户都要备点好做菜。
所以,只到半路带来的酱油就卖光了。何小西以为这里靠近晋省,醋应该不好卖的。居然好些人跟他们询问有没有醋。
扒皮精陆艳明砸着嘴感叹:“唉,早知道就多带点来了。”
没到新城呢,收到的土布就比棉花多了起来。因为他们收了就走,不是在一个地方住着收,所以没有遇到同行的打压。
当然,也因为是快到过年了,收布的商家都回去过节了,所以没有跟同行遭遇。
同样的原因,他们收到的土布的量还算可以。没人收购,织布人家的布都在家里屯着着。卖给谁都是卖,卖了钱好过年。
“你们收布吗?”一个怯生生的声音询问,声音细如蚊讷。
“收,”小六声如洪钟,“你的布呢?拿来看看。”织布的手艺不同,织出来的布也都分等级。不同等级的布,肯定给的价钱不一样。
姑娘把布拿出来。只是一块,并不是整匹的。这让小六有些犯难。
这个时代的布织的时候,都要先定好长度和宽度。把经线布好,然后再用梭子开始往上织纬线。所以织出来的布,基本上长度和宽度都一样。
整匹的布拿出来卖,和这种零散的布价钱也不一样。所以很少有人会裁开来卖。小六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裁开来卖的散布。
何小东几个人去底下村子收布去了。何小西和陆大妹正在大车里,打包收来的布匹。小六高声喊着:“十三婶,你出来一下。”
“怎么了?有什么事?”何小西从大车里钻出来。就看到一个姑娘,瑟缩着拿着一块布。跟做错什么事似的。
面前的女子,虽然还梳着姑娘家的发式,但是看着年岁应该是不小了。大概有二十岁上下的样子。
看到何小西,那女子更是战战兢兢。头垂下去,抬头都不抬,只拿眼角的余光偶尔偷瞄何小西一下。
何小西摸摸自己的脸庞,在心里嘀咕:难道我今天长得是母夜叉的样子,吓人?
尽量把声音放和缓,别吓着别人:“你好,你是来卖东西的吗?还是想买东西?”和风细雨的。差点儿把知道她底细的小六,吓了一个踉跄。
小六不知道她今天又想玩什么花招。但是却知道,每次他十三婶用这种狼外婆的声音说话,都没有好事。
何小西是真冤枉,比六月飘雪的窦娥还冤。她是真不知道,自己怕吓着人家,能让小六脑补出这么多东西来。
不过何小西轻柔的语气还真有点效果,让那女子不那么紧张了。拿出布来,递给何小西:“我是想来卖布的。”
何小西腹诽:卖布就卖布,至于搞的跟地下党接头似的吗?
接过来看看,织的还真不错。均匀又细密。
“你有多少,打算卖什么价钱?”何小西问她。布的品质不错。这样品质的布当然是有多少就可以收多少。
“就这一块,价钱你看着给就行。”那女子轻声道。刚刚抬起来点的头,听到何小西问有多少,又低下去了。
蚊子再小也是肉,人家都送上门来了,多少都得收。何小西拿起软尺,把布量了量。算好钱,把钱付给那女子。
“你们家若是还有布,都可以拿来卖给我们,我们价钱公道。”何小西付完钱,不忘给自己打广告。
那女子拿了钱,轻声嗯了一声就匆匆走了。
第453章从良
年轻的小媳妇,露着胸脯撒泼。周围的男子,包括被冤枉的何小东都不敢阻拦。
男不跟女斗,鸡不跟狗斗。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凡是违反的人,都让人瞧不起。
何小西一个女子,可没有这些顾虑。她的招牌动作,就是抹了鞋子扇脸。你不是不要脸吗?那就把脸给你扇烂了。
旅店老板的小媳妇,就是为了钱才嫁给这样的半大老头子的。本身就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主。哪里是何小西的对手?
不过也只能是这个时代,打了就打了。后世的话,打人是违法的。
何小西把那泼妇,按住一顿抽。正打着呢,铁匠大婶带着陆大妹过来了。
原来铁匠大婶跟陆大妹等了一夜,心急如焚。如今天都快亮了,见他们还没回来,锁上门过来寻找他们。
若是以前,陆大妹看到何小西在跟人殴打,肯定上前劝阻。现在不会了。看到何小西压着那泼妇打,也上来帮忙。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陆大妹跟着何小西,也学了许多何小西的习惯。
两人合力,把那泼妇打的鬼哭鬼叫。
何小西他们虽是外乡人,却是铁匠大叔家的客人。加上那泼妇本身就不得人缘,邻里也都袖手旁观。
若是没有上述原因,你一个外乡人就是有理,打本地人众人也不允许。
何小西的一贯原则都是,能动手就不要瞎哔哔,打完再讲理。不然讲完理了,还怎么好再动手打?
还是何小东看着打的差不多了,上来把两人拉开。
“就是他们放的火,放了火,还打人。”都到如今了,那小舅子还揪着何小东,说是他放的火。
一般做铁匠的人,都人高马大力气壮。铁匠大叔气急,把那小舅子一把拎过来,扇了个嘴巴子。
“再胡说,老子揍死你。这几个小兄弟一晚上都跟我在一起喝酒,你说他们放火,是不是我也到你家放火?”铁匠大叔气愤的说。
“谁知道你是不是跟他们串通一气,收了他们好处?”那泼妇口不择言的叫嚷。
好容易攀上个半大老头子,过上好日子。带着家里人也跟着吃香的喝辣的。一场大火,一下子回到解放前。这女人欲哭无泪,实在是接受不了。
只是想着何小西他们是外乡人,还是做买卖的。身上肯定带着本钱,能讹一点是一点。
只是她这话说的就太得罪人。铁匠大婶和跟铁匠家沾亲带故的人,都不愿意了。你欺负个外乡人就欺负了,还想欺负我们家不成?
大家把旅店老板一家围在中间,要打要锤。
旅店老板一看犯了众怒,赶紧呵斥他家小媳妇:“一边去,别瞎说,铁匠大哥不是那样的人。”
给众人团团作揖赔不是:“她一个妇道人家不懂规矩,大家别听她的。”
他家小媳妇平日是被他当娘娘一样供着。突然被他呵斥,哪里能忍得住?嗷唠一声蹦起来。
“你个窝囊废,死人瓤子,我让人打了都指望不上你给我出头,我还跟你过什么过?”扯着她弟弟就走,“我们走,不跟你个老王八蛋过了。”
何小西算是看出来了,这女人是想借题发挥。借着这件事名正言顺的离开。
若真是这样,铁匠大叔就得担着坏人姻缘的名声了。
“想走也得把这件事情说清楚了再走,你们要吵架要离婚,你们关上门自己撕吧去,跟我们没关系,但是,我们的事必须得说清楚你才能走。”
何小西一个箭步过去,挡在小媳妇前头。只有说清楚这件事,才能化解她想借题发挥的阴谋。没理就不能借题发挥了。
因为是火场旁边,地上因为大家提水救火,踩得到处都黑乎乎的。那女人刚刚被压在地上打,浑身上下的脏兮兮的。
虽然她努力做出妖妖娇娇的可怜样,但是脏兮兮的,再演也是丑人多作怪。引不起大家的怜香惜玉。
何小西看着她的样子,猛然想起之前勾引小五的那个女人。连神情都一分不差。何小西心说:这位以前不会也是敞开门做生意的吧?
“我怎么看你这么眼熟啊?”何小西扯着女人仔细看着,“哥,你看她是不是特别眼熟?咱们以前送货的那家那个……啊?”
何小西就是诈她一下,哪有什么送货的地方。纯属瞎扯淡。
何小东让何小西问得一头雾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接着何小西递过来的眼色,只能被动的:“嗯,⊙⊙!啊⊙⊙!”
虽然何小东的表现不太给力,表演得太过拙劣。但是架不住那女人心虚。
“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低着头拿手把自己的脸遮上,一副见不得人的模样。
让本来不怀疑的人也怀疑起来。也让何小西更加笃定她原本做的什么行当。
“姐儿这从良了,就装着不认识我们了。我们以前开布的,姐儿可是老主顾。我怎么会认错?”何小西嬉笑着道。
胭脂水粉,首饰布,肯定是窑姐们经常光顾的地方。说这些地方的人,一诈一个准。
本来世道艰难,做哪个行当都是混口饭吃。何小西对从良的姐儿也没有偏见。但是,谁让这女人恶心着她了呢?
“你是不是也认出我们了,觉得我们开布的有钱,想讹我们啊?”何小西步步紧逼,“现在没有姐儿这样大方的主顾帮衬着,布也不好做,
这不,我和我哥他们只能大冷天出来讨口饭吃。”
“你个疯女人,胡言乱语什么,我不认识你。”女人和小舅子推搡着何小西就想逃脱。
“别走啊?你娘还好吧?有年头没见着她了。咱们把话说清楚了,我跟你一起去,给你娘问声好。”何小西吓唬她。
“我弟弟乱说的,昨天晚上你们跟他刚吵过架,他以为是你们怀恨在心,放火报复。”女人为了尽快脱身,只得把实情说了。
众人一脸嫌弃的看着她。有人说:“就凭着吵架就是人家放的火?你店里哪天不跟人吵架?”
“就是,前几天你弟弟还把一个叫花子推倒了,把人家要饭的碗都给摔碎了。”
“我早说了,他们家这样得罪人,早晚得让人放一把火。”
众人纷纷摇头叹息。
第452章没救了(满百万字加更)
虽然铁匠铺大叔大婶不是图他们的东西才让他们借宿一晚的。www.但是礼多人不怪,看到何小西这么客气,大婶也很高兴。
笑眯眯的接过去:“行给我吧,让你哥他们陪你大叔喝两盅。”
铁匠铺大叔听到大婶说,今天可以允许他喝酒。高兴的招呼小徒弟:“栓子,把我那酒坛子给我抱出来。”
何小西给铁匠铺大婶帮忙,又做了两个小菜,烧了一锅粥。堂屋里,何小东陪着铁匠铺大叔已经喝上了。
何小西把烧鸡撕开来,拿盘子装上端到堂屋里。
铁匠大叔起来一块,放到嘴里嚼了嚼:“味道中,这是老李家的烧**?”仔细品了品,“没错,老李的手艺,
这么些年了,还是一样的味道,一点儿都没变。吃,吃,大家都吃,别光看着。”铁匠大叔招呼众人。
又问何小东:“你们从渠口过来的吧?鲁省人?”
实际不用问。十里不同音,他们都说的是鲁省话,一听就知道是哪里来的。鲁省过来往豫省去,这里是必经之路。
所以之前的旅店老板,才那么牛气。因为错过他家,这附近没有投宿的地方。
“那个陈老板,不提也罢,”铁匠大叔多喝点酒,说着不提也罢,却杂杂拉拉说了一大通关于旅店老板的事迹。
旅店老板姓陈。几年头里,他还姓吕。他是原来客栈老板吕老板家的上门女婿。后头吕老板和他闺女相继去世了,留下一个儿子。
按说这客栈该传给那个儿子。可是小吕老板却娶了个小媳妇,把姓也改回了本姓。还把那个女人的弟弟,招了来当伙计。
反把自己儿子撵回了乡下。
“他那店搞得乌烟瘴气的,估计也干不长就得黄。”铁匠大叔呲溜喝下一口酒,摇着头说道。
听说他们这只烧鸡是给人帮忙人送的,铁匠大婶饶有兴趣的问起来。
本来何小西就嘴皮子利索会说,又是亲眼所见,讲得是一波三者,惊险刺激。
听得铁匠大婶着的菜,都忘记往嘴里送了。铁匠大叔端着酒都忘记喝了。小徒弟栓子张大着嘴都合不上。
陆艳明蹭蹭鼻子。他是上过何小西鬼子当的。对何小西的这张嘴,是敬而远之。他可是亲眼看过当时的情景。
也就是三两句话就能说完的事,何小西愣是扯了一大套。把人哄得五迷三道。不过他们是一伙的,他也不能拆何小西的台。只能低头吃菜。
何小东被妹妹夸得,形象拔高十丈。自己听着都有点不好意思。
“那人是不是干巴瘦的中年人,下巴上这儿长了颗痦子?”铁匠大叔比划着自己的下巴问道。
何小东点点头:“是啊!”
“还真是老李,哎呦喂,这老小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铁匠大叔拍着大腿感叹着。
“小哥是真英雄,来,咱爷俩走一个。”拉着何小东喝酒。
“你们这大冷天往哪去啊?”铁匠大叔问道。
听说他们是给村里的大车店收棉花,做被子。挣钱修桥。把铁匠大叔感动得老泪盈眶:“咱这边也是,靠着这渡口,每年不知道多少人命填进去。”
拉着陆艳明又走了一个。“回头回来的时候,还到大叔家来借宿,到时候咱爷几个再好好喝几盅。”
这话还真不用铁匠大叔交代。何小西打的就是回来的时候,还到他家叨扰的主意。不用邀请都会来。
正聊的投机,突然听到外头嘈嘈杂杂的声音。其中还伴着大声的呼喊。
小徒弟栓子出去查看,回来大声喊道:“师傅,着火啦!”
一群人出去查看,就看到他们来时的那个方向,火光冲天,映红了整个天空。
“哎哟,要了老命了,这是谁家?”铁匠大婶说道。吓得腿肚子都哆嗦。
所有人都提着水桶、水盆,前去救火。何小东也提着车上的木潲,跟在铁匠大叔后头跑过去。
何小西把陆大妹托付给铁匠大婶,也拿着个木盆跟在他哥后头追过去。
顺着火光跑过去。何小西到了跟前,觉得四周十分的眼熟。
待看到穿着内衣,站在旁边瑟瑟发抖的那个中年男人。何小西认出来,就是傍晚时候他们投宿的那家旅店老板。
何小西恍然大悟:哦,着火的原来就是旅店啊。
这家旅店有些年头了。是从旅店老板的老丈人手里传过来的。所谓老房子着火没救了。
虽然大家奋力帮着扑救,最后还是只留下一片废墟。只抢救出来一些后院的物品。
当然,大家帮着救火还是有效果的。不是大家帮着救,说不得风借火势,隔壁人家的房子也得遭殃。
虽然有财产损失,好在没有烧伤人命。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抢救出来的财物,也是何小东带人扒开后院的围墙,进去抢出来的。
何小东的棉袄被烧了一个大窟窿。头发也烧焦了一块,眉毛都烧没了。手上还有一块烧伤。
旅店老板自己都惊魂未定,大家伙也不指着他感谢。火已经熄了,天寒地冻的又累了一夜了。拎着各自的家伙什,就准备散了。
也有人留下围观,旅店的住客扯着旅店老板要求赔偿的。
何小西走在前头。她今天累了,得赶紧回去,抓紧时间睡一会。明天还得赶路呢。突然听到后头有人尖声叫喊。
“是他,是他放的火,大家抓住他。”旅店老板的小舅子,拽着何小东的衣襟不撒手。指证说是何小东放的火。
何小西怒了。
“放你娘的罗圈屁。”回身上去就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我们来帮你救火,救完了恩将仇报?”
这是想欺负他们是外乡人。给他们头上罩屎盆子呢!
铁匠大叔虽然有些年纪了,但是平日做的是力气活,有把子力气。虽然比不上何小东,但是比一般人还强上几分。
上去扯着旅店老板小舅子的衣领:“小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把人搡了一个屁股墩,
“这是我家的客人,你再敢乱说,老子揍死你。”
旅店的小老板娘,看到弟弟吃了亏。披散着头发,敞着衣襟,露着雪白的胸脯,就上前拿头顶铁匠大叔。
看她这种做派,铁匠大叔也不敢跟她靠近,连连后退。
第451章意外
大家再看何小西,从正面看得仔细了,就看出是个眉目清秀的姑娘家了。一个个发出善意的笑声。
“就你小子话多,老实干活。”那小子家的长辈,拍了他一下头。
“~%…;#*’☆&c$★”那小子嘀咕了几句谁都没有听懂的话,挠挠头傻笑着跑开了。
下完了客,终于轮到他们上船。上船虽然是下坡,但是也不比上船容易。坡道湿滑,翘板狭窄。一个不小心,就容易冲到河中去。
不说冲到河中,货物车辆受损。就是这么冷的天气,骡马掉进水里也受不了。骡马可是一个家庭,重要的财产。
大家都小心翼翼的,慢慢的滑行着往下去。即便如此,也抵不过意外无处不在。
那个说何小西滑头的小子家的大车。往船上去的时候,骡子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吃痛嘶叫起来。
赶车的人没有拉住缰绳。骡子挣脱缰绳,往黄河冲去。好在渡口管理严格,都是先上货再上人,人都在后头岸上站着。
赶车的人脚下一滑,摔倒在地。眼看着骡子的蹄子就要踩在他身上。
站在一旁帮忙的何小东,见状奋力向前,紧紧抓住缰绳狠狠的勒住。赶车人才得以躲开骡子的那一踢。
骡子吃痛狂奔。何小东被骡马带着往前滑行。脚下两道深深的印迹。
滑行了好长一段之后,终于在堪堪到河边上的时候停住了。
身后传来阵阵叫好声。赶车的人爬起来,过去接过缰绳。鞠躬道谢:“谢谢好汉,谢谢好汉。”不知是吓的,还是劫后余生激动的,泪水涟涟。
等上了船,到了对岸。“好汉,我们家亲戚家就在前头不远,跟我们过去歇歇脚,让我们尽尽地主之谊。”赶车人邀请他们过去做客。
被何小东他们婉拒了。他们要趁着天色尚早赶路。争取在大雪落下之前赶到前面的集镇安顿好。这天色阴沉沉的,随时会落雪。
那人无法,只得回身往车上掏出一只烧鸡来。“大兄弟,自家做的,不成敬意,收下尝尝吧。”
何小东推辞不过,只得收下。
那人觉得一只烧鸡的礼太单薄,把车上的骡马的草料拉下来:“大兄弟,我们快到家了,这些草料也用不上了,听口音你们是远路来的,应该能用得上。”
萍水相逢,互相帮助完就各奔东西了。旅途上的人,有可能一生都不复相见。
何小西他们到了下一个集市边上,找了一家旅店准备住下。临近年关,人们都很少出门,店里人客人稀少。
陆艳明跟乡巴佬进城似的,四处张望。引得店里小伙计,对着他指指点点的嘲笑。何小西前世今生,都最讨厌这种以貌取人的人。
“我们走,不住这家,”何小西拽着何小东就要离开。
火气上来,宁可在大车上露宿一夜,也不让这家店挣他们的钱。一点职业道德都没有,这种店迟早关门歇业。
出门这一路,何小西都是能忍则忍。不到万不得已,不与人冲突。她突然这样,何小东虽然不知道原因,却也顺着妹妹的意思往外走。
何小西主要是因为前世就做的这个行业。对于这个行当的人,如此作死的行为的容忍度就低些。
“小孩子不懂事,你们别跟他一般见识。”店主出来拦着何小西他们,“一边去,去后头看看水烧好吗。”却没有让小伙计给他们道歉。
即便是他让小伙计给他们道歉,何小西也不会再住。谁知道半夜,小伙计会不会含恨在心,给他们使坏。
出门在外,要么一开始就忍气吞声。一旦发作,就不要再将就。不然的话,有可能就会惹祸上身。这些道理,何氏兄妹都懂。
所以,虽然店主出来阻拦,他们一行人还是非常强硬的离开了。
“有什么了不起?一群乡巴佬,不住就不住,滚出去了,爱上哪住上哪住,马上就下雪冻死你们。”
店主见阻拦不住,马上翻脸在背后叫骂。“一群穷鬼,没钱住店进来充什么大尾巴驴?”
何小西一行也不搭理他,匆匆走出来。陆艳明拽住转身欲跟店主叫对骂的小七:“走啦,跟这种人犯不上。”
他这些日子开店,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忍气功夫也练出来了。已经习惯不与人争口舌之利。
待离那家店远了些,何小西抬头看看天空中飘着的雪花,问何小东:“怎么办大哥?咱们是找户人家借宿,还是再找一家店?”
看刚刚那个店家如此嚣张的模样,估计也是做得独一份的生意。如果不是垄断,不会如此。他们找到另一家店的机会,应该很渺茫。
何小东牵着大车:“往前边看看再说吧。”因为下雪,天色黑得比以往要早一些,路上行人稀少。
走了大概一刻钟左右,何小西看到前头有隐约的光亮。“哥,前面有亮光。”
何小东也看到了。牵着大车,奔着亮光的方向走去。“艳明,跟上了,咱们到前面去看看。”实在不行的话,只能在车上将就一宿了。
待走近了,何小西有点失望。这是一家铁匠铺。之前的亮光并不是灯光,而是炉火里发出来的。
“小兄弟,想打什么?”铺子里的人看有人过来,出来询问。
“大叔,我们不打什么,想问个路,附近有没有旅店啊?”何小东问道。
“这附近没有,倒是前头你们过来的那个方向有一家。”铁匠大叔伸手指了指他们过来的方向。
“大叔,那家店有点店大欺客,我们刚进去多瞅了两眼,就被伙计骂是乡巴佬。”何小西说道。
都是一条街上的店家,铁匠铺的人知道那个旅店老板的德行。听了何小西的话就不再说了。
转而招呼他们:“你们是外地来的客商吧,怎么这时候出来。要是不嫌弃的话,在我们这里住一宿吧。”
何小西就是想在他们家借宿呢,闻言赶紧道谢。
这家铁匠铺是前店后住家的格局。何小东他们把车赶到后院去。
“还没吃饭吧,我那厨房里的火还没熄呢,你们自己做点吃的。”铁匠铺的大婶跟何小西说。
何小西把渡口上别人送的那只烧鸡拿出来,递给大嫂:“大婶,我们也没有什么好东西给您,这是在渡口别人送的一只烧鸡,给大叔下酒吧。”
第450章滑头
陆大妹一贯是中规中矩的,很少有这样活泼的时候。www.ranwena`com看来带她出来是对了。就是今天跟着她唱双簧的那一段儿,也表现的非常好。
不是说中规中矩的人不好。而是,君子欺之以方,在婚姻中,中规中矩的女子总是会吃那么点亏。
反而是那些有点小作却不太作,各种花样百出的女子,过得会更幸福。
到了下午的时候,又陆续有人来卖棉花。也有人拿着少量棉花,过来换些他们带来的土产。
这也算是预料之外情理之中。虽然量不是很多。当然,多不多是跟何小东他们这些出去收购的比。
何小东他们回来的时候,依旧是收获满满。他们这次带了足够的钱。拿钱直接收购,比拿东西交换,多了一个选择。生意比预想的好得多。
“附近几个村子我们都逛遍了,要不明天咱们走吧。”何小东跟何小西商议着。
何小西也准备走了,但是她还有别的想法。“这几大包棉花,咱们带着又碍事又占地方。”
大家看看身后的那几大包,确实是。棉花这东西,虽然不重但是占地方。
“你的意思是放在这里寄存着?咱们回头过来的时候再来拉?”陆艳明猜测着何小西的意思,“我觉着不行,咱这不老少钱呢,万一让人偷了咱们就折本了。”
不留人看着肯定不行。“咱们留两个人在这看着不就行了吗?我怎么想的吧?我想的是,咱们留一个人在这里看着,顺便还能收购。
我今天一天,在家里就收了不少。你们看,那一堆都是。”何小西解释道。
大家顺着何小西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确实不少。这还是消息没有散布开。等两天消息散开了,知道他们这里收购棉花,估计来卖的人会更多。
谁留下是个问题。本来跟着出门的人,就是想跟着长长见识。被留在这里,还怎么长见识。
何小东是领队,陆艳明要赶驴车,何小西要照顾大家起居。陆大妹跟着出来,本来就是跟着长见识来的。而且肯定不会让她一个女孩子留下,不安全。
留下的人,只能在陆家的侄子这四个人里头选。
小五看看大家的神色:“要不,我留下吧。”小九瘪瘪嘴:“我也留下来,陪着我哥。”要哭不哭的样子,把大家一下子逗笑了。
其他两个侄子,也纷纷表示愿意留下来。“让小九去吧,我留下,别待会真给招哭了。”
“你才哭呢,我像你似得娘们唧唧的。”小九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跟他七哥打闹起来。头可断,血可流,男子汉的尊严不能丢。
正闹腾着呢,武大嫂带着孩子们过来了。武大嫂过来,是想跟他们打听一下他们那里的习俗。
虽然说树挪死人挪活,但是让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去生活,还是有些担忧在心里头。武大嫂他们就是来找一点心理建设。
“大嫂来了,刚说要到你们家去呢,你就来了。”何小西给武大嫂让座,“这往后咱们可就住的近了,要常来常往。”
“你们这是准备走了?”武大嫂看到何小西他们在打包东西,问道。
“准备走了,不过回来的时候还得从这路过,正要到你们家给你说一声去呢。”何小西说,“我们会留两个人在这里接着收,还得你们多照顾着点。”
跟武家告辞以后,何小西他们就开始抓紧打包装车。
小五老成持重一些,就由他带着小九留下看守货物。
“收多收少都没有关系,主要得看好咱的货。”陆艳明不愧是吝啬鬼、扒皮精,嘱咐的话都与众不同。
有武家这个地头蛇帮着照看,何小西也不担心他们出什么状况。乡村就是这样,哪怕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大家也不会吃窝边草。
看着大车缓缓移动,小九顾不得他的男子汉尊严了,眼泪哗哗的流下来。“你们快点回来,回来的时候别忘来接我们。”
小五嫌他丢人,拍拍他的后脑勺:“回来接也光接我,不要你了,把你留在这里给人家当毛脚女婿。”把小九气得跳脚。
何小西他们走出去没多久,天空就变得阴沉沉,偶尔还有零星的雪花飘下来。这应该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这时候看出帆布蓬的好处来了。坐在车上的人和车上的货物,都不再担心被雪打湿。
“接着走吧,趁地上还不湿滑。”雪还不太大,路上没有泥泞,何小东建议冒雪前行。不然被困在半道上更麻烦。
其他人没有过出行的经历,人生阅历也不及他。对这方面也没有意见,都听从何小东。
他们的目的地是新城。何小西记得,前世领袖还曾经去新城察过棉花。
好在小雪只飘了一会儿就停下来了。虽然带来了一点小麻烦,但是并没有影响太大。橡胶轱辘的优势,在这时候充分的发挥出来。
中午时分,他们就到了黄河渡口。
对商路阻碍最大的,就是山和水。山路难行,水路险阻。不过,黄河上渡口不少。俗称三里一小渡,十里一大渡。
这里的渡船可不是水洞村何家的那种小船,这是能载数百人的大船,上头有十数个船工。大车可以直接赶上船。
渡口两边等待过河的人、车、马、牛很多,人声鼎沸,马嘶牛哞,熙熙攘攘的比集上还要热闹。
船靠岸了,大家都往前挤。船上的船工大声的呵斥往前挤的人。
等船上的散客下完了,就轮到各种大车下了。刚刚下过小雪,加上岸上就是一个坡度很大的陡坡。车辆在上头打滑。
没有人带头,大家都站着围观。
何小东几个把棉衣脱下来,把袖子卷上,要上前帮忙。但只有他们去帮忙也是杯水车薪。
“大家都这样看着,等到我们上船天都黑了,怎么赶路?大家都来帮把手,赶紧下完我们才好走。”何小西振臂高呼。
她穿着马氏给的羊皮袄,戴着她哥的旧毡帽。跟个没到变声期,嗓音轻细的半大小子似得。大家也没有太在意。
有人提议了,又有何小东他们带头。就有人跑过去帮手。肩扛手推,一辆辆车顺利的上了岸。
“你这小子怎么这么滑头,使唤别人干活,自己站干岸啊!”一个半大小子回头看到何小西站一旁不上前,对她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