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脚后跟打后脑勺
本地的风俗，车子拉了死尸和没出月子的妇人，过后事主都要给车主买一挂鞭炮放了去晦气。
陆友富看看弟弟的面色，跟人谈笑风生的，并不像是有问题。就放下心来。感慨着：臭小子，终于长大了。此去当兵，他也能放心一些了。
有些事情放在心里就是一道坎，迈不过去就一直横亘在那里，迈过去一步就算是过去了。陆友财现在就是这样的情况。
就有人还放不下刚才躺着的这具死前留下的那句话。问同伴：“他说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就有没在场的问：“什么话？”
那人重复了一遍，旁边的人又给他纠正了一遍。两个人都说的不伦不类的。
但何小西心里却惊起惊涛骇浪。这里其他人对方言或许不清楚，她是资讯发达的后世回来的，又是做的服务行业，接待过各地的顾客，如何会不清楚？
那人说的是冀省某地的方言，跟普通话相似，却多用四声调。
何小西知道，即使她不说，这些人找到懂得各地方言的人问过之后也迟早会知道答案。不过是时间长短而已。
于是她笑笑，说：“我怎么听着有点耳熟，后面好像说的是我们村的名字。”
大家细品品，果然没错。
有了人启迪，其他人也想明白这是方言。
在座的大多数都曾经是当兵的。部队里天南海北哪里人都有，口音更是五花八门。大家就开始依旧这个语调变化，猜测前头那半句是什么意思。
何小东率先猜出了前半句的意思，比刚才看到尸体上熟悉的杀人手法还要惊骇。
他的目光落在身旁的那具尸体上：这些人是来找他的吗？这人又是谁杀的？
老张和佟岳驰就把火车上遇到这人和他的另一个同伙，并被他们逃脱的事情说了。
佟岳驰的分析就靠谱多了：“这人临死说的话，后面那个词是水洞应该是没错了，这里离水洞村很近了吧，
或许杀他的人就是水洞村的人，又或者那个人就是他的那个同伙，他们要去的地方是水洞村。”
老张：“如果是有人杀我，我快死了，临死之前我会说什么？”
陆大嫂心说：这些人怎么什么话都乱说，跟前躺着个死了的，还荤素不忌的说这些死了活了的话。
何小西前世就听人说过，有些神探办案，会把自己代入到犯罪分子的角色里去，用罪犯的心理去思考，分析犯罪动机和犯罪轨迹。
没想到如今能亲眼看到一位。
何小东回答：“如果是我，我会说出杀我的那个人的名字，和他准备要去的地方，让你们去把他抓住，替我报仇。”
“对对对，就是这样，这位兄弟你说的太对了。”老张立刻把何小东引为知己。
听了他们的对话，大家都有些担心。这样一位穷凶极恶的杀人犯逃窜到水洞村，目的是什么？跟何二喜他们什么关系？会不会伤害普通村民？
不要人催促，陆友富把马车赶得飞快。
何氏兄妹都有些心绪不宁。
实际他们不用如此担心。冒充钻天豹，真正代号叫遁地鼠的那位，此刻正身受重伤逃窜到了山里，蛰伏起来养伤。
遁地鼠这人一贯谨小慎微，这次却因为小瞧了李大海，差点阴沟里翻了船。
他还想像上次在宿城灭了六指的口那样，如法炮制灭了李大海。可是李大海跟他一样，也是亡命之徒。恨不得睡觉的时候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加上他被遁地鼠误导着，以为被人出卖了，有人正张好了口袋等他们去钻呢。更是行事小心翼翼。
整个晚上，遁地鼠居然没找到合适的下手机会。
第二天早上，两个人悄悄地潜到水洞村的附近，近距离的侦查了一番。结果更让两人胆寒。
村子里居然驻扎着许多当兵的不说，更恐怖的，每一个道口都布有暗桩。
这是等着他们钻进去自投罗网呢。遁地鼠敢肯定，只要他们进去了，准保没有竖着走出来的机会。
对李大海的那个哥哥恨得咬牙切齿。更打定了主意要除掉李大海，让知道他底细的人都没有开口说话的机会。
只是李大海太扎手了，居然挣脱了他的暗算。还伤了他逃脱了。不过自己给他腹部的那致命一击，即使跑了也绝对难逃一死。
不说遁地鼠在山里藏匿了月余，养好伤以后再次偷偷潜回南城。借口李大海重伤，没法出来见面，把他那个哥哥赚了出来灭了口。
这世上再无人知道他的底细。
然后逃匿到沪城。在沪城的码头上找了一个活。摇身一变成为一个老实木讷又沉默寡言的苦力汉子。
也不说袁毅他们回到村里，加强了各处的防卫。只是此后什么事情也未发生，风平浪静的过了许多日子。
只说何家又多了一个孩子，把马氏和柳氏忙得脚后跟打后脑勺。何小西想了想，去了何三婶家里，把三婶请过来帮忙。
何小西拿了从海城买来的布料，裁出一块够潇潇一件上衣的量给带过去。把给冬伯他们带回来的糕点也捎上。
何三婶带着个小闺女青年寡居，一贯是闭紧门户谨慎度日，以免招来闲言碎语。
何小西拍了门，门内何三婶问:“谁啊？”
“三婶，我，小西，我回来了来看看你。”
从来亲戚都是越走越亲热。自从分家以后，何家跟何三婶家常来常往，越发亲热。
何三婶也体会到跟何家恢复亲戚关系的好处。
她一个外乡女人，只带着个闺女在此落脚。大家虽然不至于明目张胆的打骂她们，但是被人欺负轻视总是免不了的。
就像跟她家地连边的那家，以往种地都把平板车从她家地里拉进去。靠近地头那里，年年种下的庄稼都被糟蹋的不成样子。
自从跟大侄子侄女来往以后，那家就没敢再这么欺负人了。平日在地里见到，那家的女人脸也不是昂着过去了，总是笑得跟朵狗尾巴花似的。
何三婶把门打开:“回来了？快进来。”
三婶因为不出门走动，连何小西他们昨天就回来了也不知道，更不知道他们又捡回来个孩子。
听了何小西的请求，没怎么考虑就一口应下了。
第281章几家欢喜几家愁
他们是实在亲戚，没有男女大防那一套说法，何三婶进出何家也不用避讳。ｗｗｗ．ｒａｎｗｅｎa`ｃｏｍ
本来何小西还想让她在家收拾收拾，明天再过去也一样。
“，没什么要收拾的，家里就我跟你妹妹两个人，捎带手的事就干完了，我现在就跟你过去吧，省得你嫂子忙不过来，再累着。”
柳氏如今的情况特殊，是不能再操劳了。何小西就同意了三婶的提议。
对何小西带来的布料，三婶推拒着不肯要。
何小西把何三婶推拒的手推开，装着嗔怒道:“一样的布我扯了五件衣裳的量，我和招娣、大妞、大妹一人各一件，
潇潇和露露两个人，正好用一件衣裳的布，大家都有，不单是潇潇的，您就收下吧。”
见她这样说，何三婶拒绝的就不像之前那样坚决了。
有些迟疑的问道:“友财家两个妹妹吧，你这只给大妹一个人，能行吗？”
以为何小西是为请她去帮忙的事，把陆二妹的那块布挪给了潇潇。“小孩子家长得快，做不做新衣服都行，要不这块布你拿去给二妹吧。”
“我都按着潇潇的长度剪下来了，拿给她她也穿不了，我就没打她的谱，天天对我那样抠鼻子挖眼，我还上赶着给她送东西，我吃撑着了？”
何小西说的是实情，她是真就没打算给陆二妹。她又不是属包子的，上赶着让人捏咕。
也借送布料的事，让大家都知道她跟陆二妹不合头，给陆二妹点颜色瞧瞧。
以后陆二妹出了什么事，也就没人让她出头去管了。她是打定主意，再不掺和陆二妹的那些烂事。
见何三婶依旧替她担心，何小西劝道:“我心里有数，她那样的白眼狼，我再多东西填乎她，她也不会说我个好，还不如把东西省下来咱们自己用呢。”
见她打定了主意，何三婶就收下了。
何三婶拿锁把门锁好，去了何家。何小西则去了冬伯家。
这些日子村子里驻进了部队。像冬伯家这样的五保户，每天都是部队上的人来给挑水、打扫。
何小西进了巷子，见到冬伯和冬伯娘正坐在门旁晒太阳。冬伯娘手里拿着一件衣裳正在缝补着。
远远的何小西就招呼着。走到近处，把冬伯娘手里的衣服接过来，帮着缝补。
冬伯娘摸着手里何小西递过来的一包糕点，嗔怪道:“你看你这孩子，又乱花钱，我和你大伯又不是小孩子，贪这点口头食，下次别买了。”
“行，听您老的下次不买了，不过这次的您可别总放着不吃，再放坏了，赶紧吃掉啊。”何小西爽快的答应着，至于下次，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
何小西记得两位老人前世是在国家最困难的那年，自然灾害的时候去世的。老人受了一辈子的苦，临死都没吃上一顿好的。
何小西今生，怎么也要帮着弥补一下。
“怎么就你一个人过来，露露没带来呀？”冬伯娘问她。
何小西把补好的衣服放到屋里床上。两位老人随着进来。她接过冬瓜伯娘手里的糕点打开来，拿出两块，两个老人一人手里塞了一块。
“您老就别惦记她了，少不了她吃的。”老人有点东西总是惦记着孩子们，自己吃着总是心疼。
冬伯用胳膊肘拐了拐冬伯娘。冬伯娘在裤腰里摸索了半天，摸索出一个布包来。递给何小西。
“什么东西啊？”打开一看却是两块银元。
何小西是知道有这两块银元存在的。前世大哥受伤，冬伯娘就把钱拿了出来要给大哥看伤。
可是不知是谁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了冬伯家的近房。那些人闹腾了一番把钱抢了去。
何小西猜不透这无缘无故的，冬伯娘这会把这些钱拿出来干什么。
“说是你那边捡了个娃，你大桥哥底下也没一个能给烧把纸的人，我跟你大伯就想着……”
想着他们占着名分，却不能实际出力养活孩子。孩子还是得放在何小西家让他们养着。这样就是在占人家便宜。老人下面的话，就有点不好意思往下说了。
何小西有点惊愕。冬伯这是想收养他们刚捡的那个孩子。
何小西没想过有人愿意收养，惊愕过后有些欣喜。但有些事情还是得说清楚。
“那个孩子，嘴上有点才晦。”何小西不想骗人。万一老人哪天从别人那知道实情后再后悔，不管是对老人还是对孩子，都是伤害。
尤其是对孩子，一再的被遗弃，伤害会加倍的被放大。
他们既然选择把孩子抱回来，就是决定了要对他负责到底的。不会为了甩包袱用欺瞒的手段把他送养出去。
冬伯连连摆手:“我们知道，昨天我们去看过了，就是我们这个样子，娃跟着我们委屈他了。”两个老人的神情都有些黯然。
听了冬伯的话，何小西就放心了。收养关系的确立，只是一个形式罢了。老人愿意照顾，他们也不敢把孩子大撒把放给他们。
他们照顾自己都勉强，更不可能再照顾一个婴儿。这是双方都知道的实情。
何小西想促成收养，是因为养好一个孩子，不是只给吃饱穿暖了就可以了。孩子还需要关爱。有人能把满腔爱意无条件的倾注到孩子身上，不抱怨，不嫌弃。这样对一个有点缺陷的孩子是一件好事。
精神上的意义远大于物质上的。是花钱也没法买来的。
“这事我还得回家跟我哥商量，明天我过来给你们答复。”这话就代表何小西答应了。
以两位老人对何小东了解，这件事到了他那里定然也不会拒绝的。这事就算是定了。两位老人笑得眉飞色舞。
何小西捏着那个包了两块银元的小布包，感叹:自从大桥哥被抓了壮丁失去音讯，这么多年第一次听冬伯娘提起儿子的名字，也多少年没见过他们笑的这么开心了。
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他们这边正高兴着，隔壁疤瘌眼那边传来吵架的声音。
何小西非常坏心眼儿的想着:等了这么久，终于爆发了。
何小西把包着银元的小包装到自己兜里。倒不是她贪图这两块钱。只是如果她不收，老人的心里估计过不去。
不如她就痛痛快快收下，以后对老人多加照顾就能弥补过来。
听说何小西要走，两位老人执意要送她出去。
“送到这儿就行了，你们快回去吧，呆在屋里别出来，那边正打架呢，你们眼目不好别磕了碰了。”
何小西知道疤瘌眼家不能太平了，就是没想到会闹腾的这么狠。
何小西个子高，站在人群外头就能看清场中的情形。就看到疤瘌眼媳妇被搬到了大门外头，扔在门旁的地上。
“分家的时候说的好好的，你以后给两个老的养老，才给你多分的家产，哦，现在病了你不想要了，那好办啊，把多分的家产交出来。”
疤瘌眼家的老大娘子，站在门旁振振有词。
第282章老公公都是你的
疤瘌眼家可以说是何大春父女俩的第四喜。ｗｗｗ．ｒａｎｗｅｎA`ｃｏｍ
尤其是在他们父女俩的日子越过越好，越过越有心劲和奔头的情况下，疤瘌眼家却各种状况不断。
两厢一对比，更让何大春觉得志得意满。
我可以不落井下石，但不能不让我会幸灾乐祸吧。这就是何大春现在的想法。
何小西脚上有伤，就站在人群外头看了一会热闹。事情的原委她基本看明白了。
疤瘌眼家当初分家的时候，因为只他家二儿子家有子嗣。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想法，老两口就决定以后跟着二儿子家过。
并以此为借口多分家产给二儿子家。就连家里的那匹分得的地主家的大白马，都放在二儿子家使唤。
虽然没有明说就是分给了二儿子，但是另外两个儿子家要用都等二儿子不用的时候才能来借就说明一切了。
这些日子，老二娘子天天跟着老公公疤瘌眼追问大白马的去向。本来就对自己一家伺候瘫巴婆婆不满，今天知道大白马被公公卖了给婆婆看病了，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什么叫你家的马卖了给老太太看病？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老公公都是你的，谁跟你抢了。”
老大和老三娘子刚刚齐着伙的把老二娘子锤巴了一顿。老二娘子家的孩子虽然多，但年纪小，上去帮忙就是送菜的节奏。
这会挨了打的老二娘子和几个孩子坐地上哭骂。老大和老三娘子站在场中对着老二娘子冷嘲热讽。
老公公都是你的这话就容易听出歧义来了。周围看二闲的吃瓜群众爆笑出声。
老婆婆瘫巴在床上。二五中实的老公公和年轻的儿媳妇在一个院子里住着。
尤其那老公公还不是个老实本分的。听说疤瘌眼媳妇没瘫巴的时候，疤瘌眼就跟后村的小寡妇不清不白的。
大家看老二娘子的眼神都带着异样。
老二娘子被看得羞愤，爬起来撕扯说这话的老三娘子。老三娘子长得五大三粗的，哪里是她能近身的？
何小西也懒得看他们狗咬狗的闹剧，知道疤瘌眼家的大白马已经“卖”了，他们家的马可以牵回来就行了。
她得回家准备晚饭招待佟岳驰。
顺道去地里砍两颗白菜，看看有没有还着的豆子拔几颗。
到了地里，看着他们家半坡上那块地的秫秫沉甸甸的往下垂着头，眼瞅着就能收割了。
豆子也基本都变黄了。找了一通，只找到几把还绿着的，拿回去勉强能充作一个菜，还得加点其它的，做个炒三丁得了。
这年头家里来客人就是对主妇的一次考验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看着日头差不多到中午了，何小西拿上摘下来的菜赶回家。
进门看到何大毛正抱着安安放在腿上颠着，教着她在喊爸爸。月份还没到，哪里会叫人。
无齿小人安安，张着小嘴啊啊着。倒像是何大毛在叫爸爸，安安在答应着。
不过，何大毛一贯没正行惯了的，大家对他这副样子也见惯不怪了。
为照顾伤残人士，小驹赶紧把她手里的东西接过去。端了个凳子给她坐。
何小西拿出些钱递给旁边的何大毛：“看到有人去赶集的，让人给捎一刀肉，一块豆腐回来。”
安安看到他手里花花绿绿的钞票，也被吸引了，伸手就抓。抓过去就往嘴里塞。
何小西赶紧给拿出来。安安看到花纸被拿走了，不乐意了，干打雷不下雨的哭起来。
把何小西看的嘴角直抽抽。何大毛还在火上浇油：“我闺女聪明吧？她还没长牙呢，又不会把钱咬坏，给她玩会就是了。”
何小西听的一噎：这是咬坏咬不坏的事吗？
还不等她说什么呢，何大毛就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钱递给安安。嘴巴还嘟囔：“姑姑那么小气，她不给你爹给你。”
何小西觉得膝盖疼，特么的，差点给这个憨货跪了。
何小西：这么个不靠谱的人给安安当爹，真不是一件幸运的事。
其实这事真怪不得何大毛。这个时代的人，大都认为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大多数人还在温饱线以下挣扎。能吃饱就是他们的最高追求了。
至于何小西讲究的那些健康、卫生、美味……，在他们看来都是不切实际的虚无缥缈的东西，根本没有必要。
所以，这一院子的人都看到何大毛拿“花纸”哄安安玩，还差点被安安吃到嘴里，却没有一个人出言制止。
不说何大毛就是小驹，前些日子何小西竟然发现他把指头伸到舌头上蘸唾液，然后翻书，然后再蘸唾液……。
被何小西训斥以后，他竟然振振有词:我们老师也这样翻书……
何小西把安安抱过来，把她手里的钞票拿下来。抬脚给了何大毛后臀上一脚。
当然只是比划一下，不是真正的惩罚。毕竟她那脚还伤着呢。
“你知道这钱之前是什么人在拿着？含到嘴里多脏……”
何小西把为什么不让小孩子吃钱说了一遍。何大毛和众人听了，恍然大悟。
尤其何大毛，知道差点害了安安，顿时懊悔不已。
何小西趁机把各种卫生要求给大家强调了一遍。象“饭前便后要洗手”“病从口入”之类的都灌输一遍。
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差，再不注重个人卫生，嫌命长了不成？何小西觉得不仅要在自己家宣传，还有责任在村里推广一下。
这次的识字班就是一个很好的平台。
吃过午饭，何小西就去找陆友富说这件事。同时还要跟他说一下借钱的事情。
何小西把要送给陆大妹的布裁剪下来带过去。
因为是午饭时间刚过，加上天气已经转冷，中午农家都取消了午休，所以何小西到的时候陆家一家人都在。
“还得谢谢大妹陪我去买东西，这块布你拿着，做件衣裳穿。”借口有些牵强，但是架不住何小西说得理直气壮，煞有介事。
她又是家里马上要娶进门的新妇。谁会那么没有眼色质疑她的话，当众给她难看？
反正陆家没有这么情商低的人。连那个被区别对待的陆二妹都只能自己生气，不敢说什么。
陆友财对陆二妹一贯没有好态度，丝毫没觉得何小西的做法欠妥当。龇着牙笑得没心没肺的。
陆友富知道何小西的来意，陆友财之前就跟他说过了。但是一百多块钱毕竟不是小数目，陆友富还想听听这事靠不靠谱，是不是真能赚钱。
第283章合伙
大家都是亲戚，陆友富还没有想过要在这件事情上分一杯羹。但是，他也得知道详情，确保何家有能力偿还借他的本金。
听完何小西的介绍，陆友富也有些意动。确实是一笔好买卖，操作好了的话利润空间不小。
“嗯，这笔买卖能做，到时候把好布剪下来，可以拿到偏远地区或山里去卖。”
陆家本身做的就是担货郎的买卖，经常在外面跟其他小买卖人相遇。曾经就见过有人从繁华的大城市收购些小布头，拿到山里去散卖。生意还挺好。
何小西也有些想法，但是她没实践过，需要跟陆友富讨论一下可行不可行。
“我听人说山里地少，一般人家都不种棉花，所以也就没有织土布的习惯，他们哪怕一块补丁都得拿钱买，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何小西问道。
陆友富颔首，给了肯定的答案:“确实如此。”当然，山里人不织布的原因更复杂一些。
山里人家也种棉花，但是种的少，只是种来自己家穿棉衣、做棉被。因为种棉花少，不值当购置一台织机。所以，也就没有织布的习惯。
“我们剪下的小块的碎布，能不能让他们拿了山货来换？”现在山里的柿饼子、红枣，正是收获的季节。
这些东西在海城那边销路还不错，前世何小西见识过。就是山路难行，往外运事件麻烦事。
何小西准备跟陆家合作。陆家带上他们的酱菜和酱油醋，何小西他们带上布匹。大家组成马队一起进山。
换回来的山货和粮食，大家再统一贩卖。
何小西知道，去年的时候陆家也是尝试过用山货兑换。只是因为换回来的山货太少，不值当专门去兜售，最后都自己家消耗了。
陆友富有些迟疑。何小西知道他是怕收来的山货再砸在手里，何小西抛出一个诱饵:“早上跟着我们一起回来的姓佟的那位公安，就是海城人，我们在海城的时候，就是租的他家的房子落脚。”
陆家兄弟回来后，是把海城的经过复述给他们大哥听过的。只是陆友富没有往这上面想。如今一想，确实可行。
如今可不是后世，做什么买卖都得租个门面，不然会被城管驱赶。如今，在路边铺个破麻袋就可以摆摊，担个挑子就可以沿街吆喝，推个平板车就算是开张了。
有落脚点，有熟人做靠山。派个人过去，拉辆板车就能做上小生意。
邻省不是本省，那里不产山货。他们这儿没人看得上眼的东西，拉过去就能换钱。他们收来的山货不怕没有出路了。
而且船小好调头，看着只是走街串巷糊口的小生意，并不打眼。就算以后政策有了什么变化，也能随时把生意收了，不会有人注意上他们。
他原本也想过搭上何小西干娘马氏的路子，在省城找个落脚的地方，收点山货再试一试的。又怕卖不出去。如今有了海城的路子就更好了。
“可以试试。”
何小西知道，陆友富一贯是有十分把握只说八分的话，从不把话说满。他要说可以试试，就是这事能行。
亲兄弟，明算账。何小西开始跟陆友富商讨借钱的事。
“我刚才过来之前，听说疤瘌眼家的马已经卖了。”何小西把这种事说的这么理直气壮，倒是很出乎陆友富的意料。
正在喝着的水，“噗”的一下喷的到处都是。一向儒雅的陆友富，极少有这样失态的时候。
“把我家的马抵给你家，借给我五十块钱。”
把缩在袖子里的一个布包拿出来，放到陆友富身前的桌子上。“哗啦”一声金属碰撞的声响。
“这里面是些银元和银首饰，银元有23块，一对银手镯，一把银锁。你给估个价，也给我抵成钱。”
实际这些东西，送到银行里也是可以兑换成钱的。但是何小西知道这些东西在后世是能升值的，不像纸钞拿到手里就只能贬值。
所以她宁愿抵押给陆家周转些钱，以后再赎回来，也不愿意拿去兑换。
不仅这些不会拿去兑换，等有钱了她还要伺机收藏些古钱币，老版纸钞，邮票，家具……之类能升值的老物件。
这些银元和银首饰，除了其中两块是刚从冬伯那里得来的，其它的都是马氏拿出来给她应急的。
不仅这些银元和首饰，马氏还把这些年攒的钱都资助给了她。
他们自己家的二百多元，再算上干娘给的七十多元，按说只需要再跟陆家周转个百八十块就够了。
“我想多备点钱，今年雨水大，不可能只他一家布遭水害，我想去其它布碰碰运气，能不能多拉些回来。”何小西说了周转那么多钱的用途。
一旦他们的布拉回来开始往外贩卖，必定有些人能看出些门道。到时候若是有人跟风，或是其它布跟风，不仅价钱会收到打压，市场也会被压缩。
“你们把钱借给我也行，咱们算是合伙也可以。”反正也是一竿子买卖，做完这一宗就算完了。不存在不能合伙的事。
陆友富敲着桌面，沉吟半晌。这种一次性的生意，最好就是要做垄断。把附近几个市县的市面上所有的残次布都收购过来。
不然市场价格一旦被打乱，就被动了。
再远的地方，就影响不到他们了，因为运输就是件很大的麻烦。即便运来也不能在价格上跟他们抗衡。
他们两家，再加上大伯和二伯家，几家子把钱都拿出来凑凑。如果还不够，他再出去周转点，基本就差不多了。
“算我们合伙吧，加我们家一份，还有大伯和二伯那边都算上，真准备做的话，人手少了不够。”
何小西本来就准备拉他们入伙，如今这样也算是一拍即合:“行，就这么说定了，晚上我们家请佟岳驰他们吃饭，到时候富大哥也带几个人过去作陪。”
陆友富吩咐陆大嫂:“你们也去帮忙做饭，那么大老远好容易来一趟，收拾丰盛点。”
在海城的时候，何小西打着的是佟奶奶娘家人的旗号，所以现在她家出面招待也说得过去。
正好下午有山里客人带了半扇羊过河，何大毛买了个羊腿送回去。
何大毛这人兜里就不能装钱，兜里有钱不花难受。不过今天这只羊腿买的正合何小西的心意。
尽管如此，何小西还是觉得让何大毛兜里有钱又不让他花太不人道了。所以，以后还是不要让他兜里有钱好了。
何小西把何大毛让人送回来的鲤鱼放在水潲里先养着，先把那只羊腿收拾好了放到灶上煮着。
第284章笑笑
正在为晚上的宴席做准备，何小西突然看到露露手里拿着一大块锅巴正坐在锅屋门口的小板凳上吃着。ｗｗｗ．ｒａｎｗｅｎa`ｃｏｍ锅巴很大，把她的小脸都给盖住了。
“露露，谁给你的锅巴啊？”本地不种大米。乡下人家，除非是贴补孩子，一般不会买大米。更不要说做大米饭了。
这样大块的锅巴，是用铁锅做柴火饭的时候才能有。散发着一股焦香味。
何小西猜测，大概是隔壁驻扎的部队里的炊事班的人给的。
果然，露露用奶声奶气的声音回答：“李爷爷给的。”露露口中的李爷爷，是炊事班的一位炊事员老李。
老李的年岁并不大。大概三十多岁四十岁不到。但是那一脸的褶子，让他看起来岁数特别老。
何小西笑：“那是李大伯。”何小西纠正露露。
露露特别固执的回答她：“李爷爷。”
“你再喊李爷爷，把李大伯喊老了，下次他就不给你锅巴吃了哦。”马氏吓唬露露逗着她。
露露举着手里的锅巴看了看，看表情内心斗争很激烈。是坚持原则放弃美食，还是保住美食放弃原则，这个抉择很难选择。
但是，最后还是选择了坚持原则：“李爷爷。”只是声音特别小。像是怕大家听到去告密似的。
本来大家就是逗着她玩呢。看她这样，都哈哈笑起来。
锅屋外面，傻女听到大家笑，也跟着咯咯笑出声。只是眼睛盯着露露手里的大块锅巴，眨都不眨一下。
手指头含在嘴里，就差淌着口水了。大眼睛里全是对好吃的东西的渴望。可怜巴巴的样子，让人心软。
“露露，把你的锅巴掰一块给笑笑姑姑。”柳氏探出头看看孩子的时候，被傻女的那个小眼神看得心软，吩咐露露把吃的给她分点。
因为傻女和安安一直都没有人来认领，所以大家为了叫起来方便，就给两人都取了名字。
傻女叫傻女的话就太难听了。她的智力恢复了一些，自理不成问题。还可以做一些不太复杂的事情。
她不用人像伺候小毛娃一样伺候着，擦屎刮尿的，让大家送了一口气。只是她也记不得自己是谁，来自哪里了。
因为她没事总爱笑，大家就给她取了个名字叫笑笑。
她听懂了柳氏让露露给她吃的话，小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嘴角噙着笑。手伸过来。
露露还算听话，并不是个只会吃独食的孩子。听了柳氏的话，端详了一下锅巴，递给旁边的笑笑。
她只是人太小，不知道怎么把锅巴掰开。想着笑笑姑姑是大人，递给她让她掰。
递过去之后就傻眼了。就见笑笑姑姑丝毫没有掰半个还给她的意思。捧着锅巴，库擦库擦库擦的吃起来。
大人们都在锅屋里忙着，并没有注意这边。柳氏她们只是偶尔伸头往这边看看。看孩子们还好着，就又回头去忙了。
刚开始，露露想着，笑笑姑姑应该吃掉一小半，其它的给她留下来。因为平日她就是这样做的，吃掉一半剩下的给小驹留下。
她还在这边傻呼呼的等着呢。那边笑笑就把锅巴吃掉一半了。但是，并没有要还给她的意思。
眼见锅巴越来越小，露露忍不住了。从小板凳上站起来，噌噌跑过去，要把锅巴给夺下来。
好在笑笑这些天让家里人教的，不会对家里孩子动手。也还记得让她坐好不要乱跑的吩咐。
只能背转身，一边用后背挡着不让露露够着她手里的锅巴，一边加快吃东西的速度。
露露那么小的个子，哪里是笑笑的对手。她团团围着笑笑追。笑笑边吃边在凳子上转着圈圈。两个人一个追一个转，直到锅巴全塞到笑笑的嘴里去了。
等大人们再次伸头看的时候，就见笑笑鼓着个大嘴，里面塞得满满的。两只手摊开着。
不看那鼓着的嘴的话，表情特别无辜而真诚。像是在告诉露露:没了，别追了。
露露锲而不舍的捧着她的脸，想把被她藏到嘴里的锅巴找出来。
大人们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
他们不笑露露还不委屈呢，一笑给委屈的哭了。
陆大嫂她们进门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一群无良大人，对着哭的伤心的露露正笑得开心着。
“哟，怎么啦这是？谁把我们露露惹哭了？到大娘这儿来，大娘打他。”就是陆大嫂，你说话的时候能不笑就更好了。
她嘴角跟大家一样戏谑的笑容，让这话的可信度得打对折。
陆大嫂带着陆大妹来帮忙。她手里端着一碗油渣，拎着半袋子白面。陆大妹端着一瓢鸡蛋。
捏了一块油渣放到露露嘴里，把露露哄的不哭了。
这次说是宴请佟岳驰，实际也是对袁毅他们和部队的接风宴。袁毅和部队的几个领导也被请来作陪。陆友强也被喊了来。
何小西刷了大小两只罐子，装了两罐子羊汤给没来的其他人送过去。
此地人喜欢喝羊汤。热乎乎的羊汤里放上一小块炼好的羊油。炼羊油的时候，放了红彤彤的红辣椒。又热又辣喝到肚子里，汗就冒出来。整个人都特别舒爽。
这顿饭准备的很丰盛，宾主尽欢。
老张不仅业务素质强，为人处世也八面玲珑。这样的人要是着力去结交朋友，没有人能拒绝得了。很快气氛就融洽起来。
袁毅他们之前还觉得这些来争功劳的人挺讨厌。也怕他们来了指手画脚。这会慢慢放下芥蒂。
唯一的不足就是怕误事没有备酒。
“今天这顿没有酒，没关系，下次，等咱们把这个案子结了，我请大家喝酒。”袁毅承诺。
“下次再喝酒，咱喝的就是庆功宴了。”陆友富总是最会说话的那一个。
他们这些日子在水洞村蹲守。可是这边都只是些外围的小喽，没有什么动静闹出来，让大家很是失望。
今天发现的那个人，虽然人没救活，但是也说明对方还在活跃着，没有潜伏起来。
陆友富的话搔到几个人的痒处。一时场上气氛高昂。全都摩拳擦掌。希望大鱼快点来撞网。
以羊汤代酒，一群人聊得十分投机。
这时，何家跟袁毅他们住的地方相通的月亮门被打开。一个公安过来汇报:“袁队，那些人进村了。”
终于来了！所有人都一样的想法。
第285章自得
等待是最让人煎熬的。ranwenｗｗｗ．ｒａｎｗｅｎa`ｃｏｍ一日不尘埃落定，一日心就得悬着。
相较于之前的焦躁，这会人到了，大家反而镇定下来。
上午路上出的变故，他们把消息按下了。就是怕这些人嗅到异常打草惊蛇。
当时就让人把车和尸体原路返回送回去了市局。
如今看来，这些人并没有察觉到什么。
“到哪里了。”陆友强的声音有些慌乱，面前的筷子都给碰掉了。
何小西弯腰把被他撞掉的筷子捡起来，放到桌上。
“按照原来商议好的应对，今天就到这儿吧，下次咱们再聚。”陆友富说道。还好因为没有喝酒，基本上都吃饱了。
之前各种应对方法和意外怎么处理，都模拟过多次了，大家散开各干各的去了。
不一会功夫，就有人听到陆家老宅方向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出什么事了？哪里那么响的声音？”大家都一窝蜂的往发出声音的方向跑过去。
除了去看热闹的，还有些是真心想帮忙的。目标很明显，因为空气里弥散着灰尘还没有消散。
“房子塌了？”
“好像是。”
……
何小西也夹杂在人群里，看着中间塌了的房子。
动静很大，房子损毁的却并不严重。只是其中一根横梁因为虫蛀，掉了下来。砸到下方的一排床和床前方的牙缸脸盆等物。
就算这样，也让大家心有余悸，这要是床上躺着人，非砸死砸伤不可。
村长陆友强和副村长陆友富钻到掉下来的房梁的缝隙里，看看断下来的截面。伸手摸摸，手上一把虫蛀的朽木。
“柳得全，你是不是不想干了，安排你带人修房子，你就这么修的，你糊弄人啊你，真出了事，你几个脑袋够赔的。”
本来该是村长陆友强的台词。不过陆友强实在是太紧张了，说不出话了。没办法，只能陆友富替他说出来。
柳得全拉着衣袖擦着额头的冷汗，结结巴巴的回答:“姐，姐夫，我马上让人收拾，马上就收拾。”
陆友强终于记得他该说的话了，气急败坏道:“其它的房子也得仔细些检查，看看还有没有别的问，问题，再出问题我撤你的职。”
一句话说得磕磕巴巴的。不过这样效果反而更好。让人看着，就像是吓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旁边就有人说:“还好这不是晚上，要是晚上床上睡着，非出人命不可。”
大家看看那个横梁断下来的位置，确实够悬乎的，纷纷表示赞同。
“也是陆友强和柳得全运气好，老辈没干坏事，祖宗保佑着呢，不然出了事，他们俩都够蹲大狱的。”说这话的人是安排好的台词。
其实不用特意安排，这种事也有人议论和传播。
一个个，跟实力派演员一般，表演的毫无破绽。
陆家的老宅子是不能住了，得先搬出去，等检查好了，没有安全隐患了才可以再搬回去。
这几百号人住哪里？
东山上的庙里学校用剩下来的房间，可以安排一部分。临时村部里，也可以再住一些。剩下的就只能各家各户都分进几个，分散开来先挤挤住着。
好在也不用住多久，大家都克服克服，三五天就可以了。
因为刚“犯了错误”，柳得全积极主动的带着士兵们去各家安置。
不看僧面看佛面。麻烦也就麻烦这两天，能帮衬一把就帮衬一把。大家看在柳得全的面子上，都没有多说什么，就收拾房子，腾出来给子弟兵们住。
有些长辈还语重心长的劝柳得全:“泥蛋，领导信任咱，咱就得把活干仔细了，你说你这粗心大意的，是没出事，就要真出了事，让你爹娘怎么活。”
即便有些人心里有意见，但是这事也不是一家，大家都这样，也就不好说什么。
其中有意见不敢说的就有何泥墩家。不仅不敢有意见，还得表现的积极主动配合。
何二喜拆了一包大前门散给大家。其他人都拒绝了，只有柳得全接过来闻了闻，夹在耳朵上。
之后又接过一根，就着何二喜的那根火柴点燃了，跟何二喜一起吞云吐雾。
“真特么的晦气，吓死我了，这特么的要是砸着人，老子得去蹲大狱。”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柳大叔你这是吉人自有天相，这点小事怕什么。”何二喜恭维着他。
等柳得全一走，何二喜的脸就阴沉下来。
是够晦气的，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刚把人带回就出事了。院子里住进来这么多生人，看来这次是没法成事了。
只能走的时候把人带走，到城里去办了。就是城里的那个见了这一个，只怕会闹腾。
何二喜凝眉思考着，把人带进城以后在哪里安置好。
就听到自己那屋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呼声。住进他们家的几个当兵的也从屋里跑出来查看。
“没什么事，内人在屋里看到个老鼠，这娘们，一惊一乍的。”边解释着，边赶紧进屋关上门。
屋里，他带回来的那个人不耐烦的皱着眉头:“老何你什么意思啊？耍着我玩呢这是？”
何二喜把那人面前的酒杯满上:“兄弟消消气，乡下女人没见过世面，先喝酒，吃菜。”
那人上身穿着白衬衫，脚上穿着黑皮鞋，西裤上带着背带。头发抹了不少头油，往后梳成大背头。
时下，许多时髦年轻人都是这样子的打扮。陆友富家的大宝就时常被陆大嫂给饬成这样。
只是小孩子穿成这样显得可爱。这人穿上，再配上那张酒色过度的脸，显得极为猥琐。
那人端起酒杯，看着春草妍丽的面容，色眯眯的笑道:“行，先喝酒，哥哥别让弟弟等太久。”
市局领导在听下属汇报:“何二喜带回水洞村的人，是电话局总机的接线员，鹿城县副县长郑荣喜的小儿子郑辉，要不要对郑荣喜实施监控。”
即便市局领导在心里已经认定了这个郑辉就是个坑爹货，也不会不经调查就做出判断。
“派人对郑荣喜实施监控，电话局的其他人员也要加强审查，注意不要打草惊蛇。”
因为同一个案子，有人步步高升，就有人落魄潦倒。
待后来，案子了结之后，当初带何小西他们亲自去市局而不是电话汇报的林县长，回想起当日的事情还对自己的小心谨慎颇为自得。
第286章闹剧
何二喜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却只是徒劳。ｗｗｗ．ｒａｎｗｅｎa`ｃｏｍ
第二天早上，村里就开始通知关于扫盲班上课的各种规矩。把何二喜的各种盘算打击的七零八落。
其他人，比如像何二喜这样有其它想法的人还没怎么闹腾呢，村里的那些老头老太太先不愿意了。
不是何二喜不想闹腾。就是他不敢公然闹腾，只能在背后煽风点火，看看能不能渔翁得利。
何泥墩家符合规定，必须去上扫盲班的有两个人，春草和何三喜媳妇。
村里来通知的时候，何大喜媳妇受到何二喜的指示，出去跟来人说：“我家二弟今天要把他媳妇接去城里，扫盲班没法上了。”
“扫盲班就十天半个月的就能完事，这次错过了，以后想找地方学都没有机会了，二侄子终于知道媳妇在身边的好了，不过这么老些年都过来了，这几天还等不得啊？
这回不好搞特殊，村里要求挺严的。要不等扫盲班结束了，我给想办法安排辆驴车专门跑一趟把媳妇给他送去。”
十天半个月肯定完不了，这话就是搪塞人呢，说话的和听的人都心知肚明。
何二喜在院子里听了，有点窝火。早知道不说了，直接先斩后奏把人带走。现在说了，村里不同意，再执意而为就太露痕迹了。
来通知的人是何小西推荐的柳新林媳妇。一通话说的是绵里藏针，让何泥墩家的人找不到理由反驳。
何小西前世就见识过她那张嘴巴的厉害。
柳四嫂回去就汇报了去何泥墩家通知的时候，他们家人的反应。何小西对结果很满意。
现在，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何泥墩家，何小西一点也不担心他们会把春草弄出水洞村。
春草如今是她罩着的，让她帮着做内应是一码事，也必须是在保证她不受任何伤害的前提之下。
半上午，关于扫盲班改规矩的事就都通知到位了。大多数的人是没有意见的。毕竟免费学文化是一件好事。
但也有人家，觉得女人无才便是德。村里这样做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在背后嘀嘀咕咕的发泄不满。
尤其是一些年岁大的人，自己想去不让去了。家里的媳妇有了文化不得更不好管教。
现在天天宣传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婚姻法》，还有女人解放，妇女能顶半边天……，就让媳妇们思想活络了，再识了字有了文化，尾巴还不得翘到天上去。
“找人聊聊，鼓动他们去找村干部闹事。”何二喜发现了这股暗流，吩咐何六斤等人去这些人中间鼓动他们。
就有些人相约着去了陆友强家找他。陆友强这人说话没有什么水平，双方越说越僵持。不是陆友富及时赶到，一些老人就倚老卖老把人打了。
陆友富及时赶到化解了这场闹剧，也让何二喜的阴谋破产。何二喜只能不甘的回城去了。
临走之前吩咐何六斤:“我先回去，等识字班一结束，就就赶紧把人给我送过去，别送到我现在住的地方，送的学风路王小龙那里。”
他们说的这些话，当天晚上的识字班第一次正式上课的时候，就传到了袁毅他们那里。
信息传回去，对学风路王小龙实施监控的过程中，又顺藤摸瓜发现了其它线索。
王小二那里才是跟上线联络的点。
也搞清楚，何二喜的任务是通过煤矿上的一个爆破人员，替他们的组织收集制造炸药。
何小西他们筹足了本钱，再次赶着两辆大车出发了。
“富大哥你就别跟去了，你在咱们本地试试能不能收一些。”经过上次老头老太太们闹事的事，何小西觉得家里没有一个能扛事的人坐镇还是不行。把陆友富劝了留下来。
都是走熟了的路。加上又有了落脚点，不用风餐露宿。
何小西他们顺顺当当的到了海城，把跟胡掌柜定好的货接下来。又找到其它布，陆陆续续又收购了一些，就返程了。整个过程都非常的顺利。
何家的新院子已经建成了，门口就有一大片的池塘。当初何小西看中这里，除了因为池塘里有漂亮的荷花，还因为用水方便。
这项便利一下子就能用上了。他们买回来的这些布，有些是需要清洗的。守在家门口就可以洗，方便了很多。
就是这泥土的堤岸，人踩上去不方便洗东西。何小西就盘算着用盖屋剩下来的石头，镶一块石头的堤岸。
找了柳大叔。柳大叔把他家狗黑派来帮着做这个活。
陆友财自告奋勇，帮着狗黑去打下手。
“你跟木丫的事怎么样啦？你得抓紧啊。”陆友财用一副过来人的口气，教训着狗黑。
陆友盛要拿侄女去换亲的事，陆友财和何小西早就跟他通过气。只是这两个人都温温吞吞的，到现在都没拿出个章程来。
“刘婆子不是被抓了吗？他们就找不着人换亲了吧？”狗黑抱着一块石头，都不知道放下。抱着一块大石头，愣愣的站在那跟陆友财说话。可见这话他自己都不信。
气得陆友财都想把他脑袋撬开来，看看里面装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这种话都能说出来。
“相信陆友盛不会使坏，你不如相信狗不会吃屎，你就磨叽吧，到时候有你哭的时候。”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狗黑生气地把石头扔到地下，哭丧着脸道:“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着急能着急来的事儿，木丫她……”
下面的话说不出来了。他知道木丫也尽力了，没法说出抱怨的话。
何小西过来的时候，就听到他们正在讨论这个话题。
虽然宣传着婚姻自由，可是真正能自由的还得是本身就民主的家庭的子女。
不要说这个时代。就是到了新千年以后，有些家庭还是要干预子女的婚姻。为了彩礼把一对小儿女逼得自杀的都有。
“你想过没，陆友盛还霸着不让木丫找对象，说明什么？说明他还是贼心不死，还打算拿木丫去换亲呢，
就他家那两个废物点心儿子，不换亲就是打一辈子光棍的料，他们会放过木丫？”
何小西的话外之意:你和木丫就不要抱着幻想了，这事没有和平解决的可能，先斩后奏吧你们。
第287章私奔
聘者为妻，奔者为妾。火然文ｗｗｗ．如果有回旋的余地，当然是明媒正娶更好。
但是何小西认为，这件事如果着落在陆友盛的身上，若想明媒正娶基本是死路一条了。
而陆友强那个人，让他给妻儿撑腰的可能性目前有一些，但是绝对不可能包括婚姻的事。
若是木丫的婚事只是她自己的事，还有些可能。现在，跟她堂弟陆佳龙娶媳妇的事搅和的一起，就变得复杂了。也不是陆友强能做得了主的了。
“陆佳龙的年龄比木丫还要小一岁多，陆友盛现在着急的给他自己儿子找媳妇，却拦着木丫说婆家，你觉得这是正常现象吗？
你要不早下手，就等着木丫给陆佳龙换亲去吧。”何小西再加砝码。加紧劝说狗黑早做打算，早点拿定主意。
本地人的规矩，这个时代的姑娘家在十二三岁的时候，家里人就得给物色婆家。十四五岁就得定下来。
像何小西，亲娘早早没了，爹还不靠谱，他大哥都给她早早做打算定下来了。木丫这样父母双全的十六岁的姑娘了，还没有打算，也不相看，确实不正常。
而且，本地姑娘家相看，比小伙子相爱要早。小伙子等到十六七岁再相看的也有。像陆友盛家这样，年龄大了该相看的侄女不让相看，反而着急忙慌的给年龄还不大的儿子相看。
怎么看都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没安好心。
何小西和陆友财两个人一唱一和的，把狗黑说的蹲在地上都快哭了。
“好了，你也不要太难过，估计陆友盛一时半会还找不着换亲的人家，还有时间，咱们再另想办法。”何小西也不想这会儿就把人打击的太狠了，还要干活呢。
没有刘氏助纣为虐，凭着陆友盛两口子，估计也联系不到前世卖木丫的那家。所以何小西说的也没错。
一开始陆友财跟狗黑说的话，确实是出于对他的关心。
后来何小西来了越说越深入的时候，陆友财也察觉了不对。她话里话外竟然有鼓动狗黑带着木丫私奔的意思。
虽然不知道何小西的目的是什么，但是陆友财也不会拆她的台。不仅不拆台，还要帮衬她说话。
后头何小西也能感觉到陆友财的配合。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她准备杀人，陆友财给递刀；她准备埋人，陆友财帮着挖坑一样。真真是妇唱夫随了。
目的达到了，何小西赞赏的睨了一眼陆友财，然后才离开。
陆友财尴尬的摸摸鼻子，今天做的有点儿不地道。为了帮何小西，连好兄弟都算计上了。但是他坚信何小西这样做肯定不是出于坏心。
狗黑帮着镶的河堤，是一阶一阶的往河里下去。不管以后池塘里的水位怎么变化，都不影响他们在河边洗东西。
何小西对狗黑垒的河堤还是很满意的。这个年轻人虽然年岁小了点，做事还算稳妥。最主要的，做人有情有义。
前世他能在木丫最落魄的时候不离不弃，是何小西最欣赏他的地方。
何小西需要一个人驻到海城去，帮他们销售收来的山货。这个人不仅要有能力，品德还得过硬。因为他们没有多余的人去做监督。
如果这人是狗黑和木丫的话，更会对她存有感恩的心。何小西可以确保他们不会中饱私囊。而何小西，从来不会亏待跟着她的人。
“你想劝他们私……奔？”
晚饭过后陆友财终于得到机会跟何小西单独相处，问出了他疑惑了一下午的问题。
“嗯！”
既然只有私奔才能解开木丫的这个死局，何必不在一开始就果断私奔呢？
像前世那样，当断不断，经历过那么多苦难之后再下定决心。有些遗憾却是一辈子都无法挽回了。
“我也觉得他……们如果不私奔是斗……不过陆友盛的，但是出门在……外，人生地不熟……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只要不涉及何小西，陆友财跟狗黑之间的革命情谊还是蛮坚固的。为他考虑的还挺周到。
“出门在外日子是不好过，这就得靠你大哥帮忙了？”何小西的目的当然不只是找人常驻海城，她这是一石二鸟之计。
陆友财只觉得灵光一闪，但是转瞬即逝，有什么东西没抓住。
见陆友财还是没想明白，何小西说:“你回去把今天的事情转述给你哥听，他听了就知道。”
陆友财就是喜欢何小西这样，古灵惊怪的样子。听了她的话也不追问，回家去问他大哥。
陆友富比陆友财还要精明的多。他小小年纪就开始领着弟弟妹妹过日子。这些年在社会上打拼，也挣出一份家业来。见识肯定不是陆友财能比的。
听了陆友财的话，问她:“你媳妇说让我帮忙给他们找份营生？”
“嗯，小西是这么说的，哥，小西是什么意思啊？”陆友财不耻下问。
陆友富手回答他:“咱们两家的生意以后要收不少山货回来，得安排个人在外面卖。”
这个问题陆友财也想到了。但是他总觉得何小西话里有话。答案肯定不是这么简单。
陆友财看他大哥，摆明了不相信。
陆友富被他这样看着，心里却是极为欣慰的。弟弟终于长大了，考虑问题也更全面了。
“陆友强家的大闺女一旦跟柳家的小子走了，外面定然是风言风语的。”
这话一说，陆友财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陆友强是村里的领头羊，他家大闺女一旦跟人私奔，这就算是个大丑闻，陆友强也别想在人前抬起头来了。
就是个普通村民，家里出了这种事也得低着头做人，何况他还是村长。
村长的闺女因为不满包办婚姻逃婚出走。不管是在村里，还是在领导干部跟前，他的威信和脸面都算是丢光了。出了事以后，他再待在村长的位置上肯定就不合适了。
而作为副村长的大哥，肯定会被推选出来，取代他村长的职务。
何小西做这种事，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不说陆友强那个人能力有限。何二喜暗地里煽动村民闹事的那件事，就差点被他搞砸了。
连最起码的底线都守不住。自己的妻子儿女都保护不了，能指望他干什么。
趁这件事把他拉下马。村长的位子，还是让有能力的人来做更好。
第288章量媒
若是以前，何小西可能不会对陆友强这么不满。燃文小说ｗｗｗ．ｒａｎｗｅｎa`ｃｏｍ但是这次何二喜煽风点火闹起来的事情，差点就让他得逞了。就因为陆友强处理干群矛盾言语生硬。
这样一个人，要能力没能力，要人品没人品就罢了，成日庸庸碌碌，连起码做人的底线和风骨都没有。
再让他坐在水洞村领头羊的位置上，将来到来的特殊时期，好多事情就擎等着让他拖后腿吧。现在又恰逢其会，何小西正好趁机将他搬开。
何小西相信凭着陆友富的精明，一定能参透自己的意图的。早做准备，为将来接受水洞村这一摊事务准备好。
运回来的布匹，就放在何家新建成的院子里。陆家三个房头的人都过来帮忙。
这些布匹处理起来很简单。把没有瑕疵的，有不明显瑕疵的，有明显瑕疵的和破烂的严重的，分别按不同的标准剪开。
三个女人一台戏。现在这个院子里聚集了十好几个女人，热闹的跟赶大集似的。
“上次让你们帮着打听的事，都怎么说的？”陆大嫂问道。
陆大嫂说的事情何小西也知道。就是东圩子村的韩奶奶拜托的事情，给莲花说个婆家。
只是这个婆家并不好说。量媒，量媒，就是说两家的条件要差不多。
莲花当初能找韩家那样的婆家，她家和她自身的条件都是极好的。
就算是如今她耽搁了这几年，在同等条件的姑娘里还是算出挑的。
但是，在有些人看来，她却是再迈一步的人。这就是尴尬之处，姑娘不算姑娘，再嫁又不是再嫁。
找起婆家来，头婚的童男子不愿意她；再婚的鳏夫，配不上她。
受了韩奶奶所托之后，陆大嫂确实是费了心思了。不仅把水洞村附近的几个村子里适龄的男子都扒拉了一遍，认识的亲戚朋友也都托付了一遍。
真真是做到了广撒网，就为了多捞鱼。
“我娘家村里倒是有一个，就是家里太穷了些，还有个瘫巴爹。”陆家大伯家的一个侄媳妇说。
她娘家倒是不远。但是这样的条件，一说出来就被大家给否决了。
何小西想起前世海角网上的那些键盘侠们。只要是没看中条件不好的男人和跟男人分手的女人，一律被他们冠以拜金女的称号。
只是，如果让这些键盘侠娶个像齐麻子那样又丑又矮的女人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同意。
女人们能在男人穷的时候为爱情跟他牵手，却在青春不在的时候选择离开。一段婚姻走向尽头，不可能就是拜金一个原因能解释的。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一个白富美嫁给一个矮穷矬男子，总得有一个理由。那就是爱情。
如果没有这个理由，让一个白富美去嫁给一个那样的男子，就是对人的侮辱。
本地也有俗语:笆门对笆门，板门对板门。意思就是，婚姻一定要门当户对。
世人的观念就是如此，两个素昧平生的人，放到一起给说亲，双方的条件就得差不多。
两个相差太大的人放到一起，不仅不会有人觉得那个条件好的是美德，是淡泊名利，视金钱如粪土。
反而会觉得，这人如果不是傻子，就一定是有什么别人不知道的才晦。
网络衍生出的妄图以矮穷矬之身迎娶白富美的扭曲心态，这个时代还没出现。人们的三观还是正常的。
陆大嫂听了妯娌们提供的几个人选，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被一一否定了。
量媒嘛，大家也不生气。表示再给问问，有合适的再告诉她。
“其实，这跟前就看着一个我觉着挺合适。”陆家二伯母侯氏示意大家往外头看。
大家顺着她示意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一个白蜡杆一样的身形正往河边走过去。
何小西也看到了，是褚大哥。
大家都觉得合适。虽然结过婚带个孩子，但是孩子还小能养亲，而且男方长得也好。
时人的观念，女人如果丈夫去世立马改嫁，就是无情无义。对男人就宽容的多，认为男人不会照顾自己和孩子。娶个媳妇家来，可以照顾他还可以照顾孩子。
所以大家也不觉着青林娘刚去世，褚凤雏就娶新妇有什么不妥。
“马婶，您老瞅个机会给问问，褚家的小子想找个什么样的？”陆大嫂拜托马氏去帮忙探探褚凤雏的口风。
“行，回头我就找机会给问问。”马氏答应的极爽快。
因为青林寄放在家养着，所以褚凤雏每天都要在何家进出。这个忙很容易帮。
大家都觉着这是一段好姻缘。郎才女貌，只要去说了估计就能成。
何小西看看蹲在河边捧着水正洗脸的褚凤雏。不知为何，凭着自觉，就是觉得干娘去说亲，十有八玖会被他拒绝。
人多力量大，大家说说笑笑着就处理好了许多布匹。合伙的生意，不算是帮忙。再加上何家事情多，没精力管饭。
中午的时候大家都各自回去做饭了。
马氏的行动力还是很强的，下午就把褚凤雏的答复带来了。果然如何小西的直觉那样，他拒绝了这门在大家看来极好的亲事。
“褚家小子想替他家孩子娘守三年，三年之内不准备说亲，要等三年以后再考虑这事。”
何小西有点发愣，算算时间，前世褚大哥来跟她提亲的时候，是在褚大嫂去了五年之后。
那时候正是最困难的时候，举国上下都食不果腹。大嫂已经被逼着带着露露改嫁了。她在刘氏的手下讨生活。因为总被刘氏克扣口粮，瘦得皮包骨头。
那个年月，不被克扣口粮的人都瘦得走路打晃。她那样的更是瘦得比鬼还吓人。如今想想，真是佩服褚大哥的勇气。
他是在怜悯她，无关乎爱情。
大家议论一番，都觉得这对好姻缘可惜了。
“莲花已经不小了，实在是等不得了，不然真是好姻缘。”长得好还有情有义，在大家看来就是极为难得了。
这个时代，立志给另一半守孝是美德，除了亲爹娘，几乎没有人会劝止。
所以这件事情就没有下文了。陆大嫂接着给寻访其他合适的对象。
随着高粱越来越红，收获的季节到了。大家把像分拣布和说媒这些杂务都暂且搁下，专心致志投入到收割播种上去。
第289章收割
军民鱼水情，驻扎在水洞村的部队也抽出人手帮着收割。
当然，袁毅那帮人也夹杂在帮忙的士兵中间，对何二喜一帮人重点监控。
何家依旧跟陆家组成互助组。
今年受到水灾，低洼地里的庄稼都被水冲走或淹死了。湖地里种的基本都是后来补种的蔬菜。白菜如今还没到收割季节，得到入冬，小雪节气以后看天气情况收获。
人手充足，要收割的庄稼又不多。加上今年何家又添了一匹大白马。他们这个互助组干活干得非常顺当。
“老何家的那些地，你们准备怎么办？”陆家大伯陆厚礼问他们。
何小西没忘记那些地和地里的庄稼。她就是怕老何家的人突然回来了，自己白给他们做嫁衣。
现在还是放长线，钓大鱼，还没到收网的时候。就是老何家的人回来，也不会惊动他们。所以他们若是要把收下了的粮食拉走，谁也不能阻止。
万一他们弯腰撅腚累得半死，刚把粮食收拾好。老何家人回来什么都不用干，直接就能落个现成的。
她找谁喊冤叫屈去，不得把自己憋屈死啊。
不能收就只能往后拖。因为越往后老何家回来的可能性越小。也就是他们做白工的可能性越小。
老何家那块地，何小西准备等互助组里几家人的地都收拾完，该割的割回家，该种的全都种下地。以后才去收割。
只是没等他们去收，有人却打起了那些粮食的主意。整天摩拳擦掌，虎视眈眈的盯着那块地。
何老四家的地这次保住的粮食也不多。他们家和跟他家一个互助组的其他人家的地离得都不远。他们跟老何家是一个互助组的，当然地也很近。
他们互助组里的庄稼都收割了。之后把菜地里也在空隙里播上豌豆或冬小麦。最后种的是他们家在老何家附近的那块割过秫秫空下的坡地。
因为何小西在播种的时候动的那一番手脚，老何家分家以后的这块地里的秫秫，在水灾之后也存活下来不少。
尤其此时，周围的庄稼都收割完了。四周都是衤果露出的土地。就只中间火红红一大片，沉甸甸的果实坠弯了腰。看得人眼睛都被那一片火红色给染红了。
其中眼珠子最红的就当数何老四媳妇。平常就是个眼红肚饱的人，老鼠洞里都恨不得掏三把。
其次就是疤瘌眼家。疤瘌眼家为了疤瘌眼媳妇的病，花了不老少钱。当然，也是因为疤瘌眼要填补丢了大白马的亏空和趁机中饱私囊。
这一大块无主的粮食，引来不少贪婪的眼光。
虽然能保存下来这么多粮食是何小西的功劳。但是，何小西一点也不想跟老何家再牵扯不清。如果有人愿意招揽这事，何小西巴不得撒手不管。
所以何老四家去割的时候，何小西乐见其成。
这世间的事，大多都跑不脱既定的规律。一个和尚挑水吃，两个和尚抬水吃，三个和尚没水吃。
“娘，能行吗？万一大伯家的人回来了，咱们不白替他们家干活了吗？”何老四的大儿子一边割着秫秫，一边问他娘。
“让你干活你就干活，哪来那么多话？你娘我什么时候干过吃亏的事？”何老四媳妇一边割着秫秫，一边儿教训他儿子。
何老四抬头割着秫秫，一声不吱。他跟他家老婆子过了大半辈子了，知道她说的是真的。这些粮食进了他们家，就不会再吐出来。
就算是老何家的人回来了，能拿回去的粮食也不会多。
只要不想往外拿，借口一抓一大把。收五百斤报一百斤，再扣掉干活的辛苦费。嘿嘿，给他们三五十斤都是他媳妇大方了。
一家人正干着活呢，疤瘌眼家也过来了。从另一边开始割起来。两家默契的分好，谁割下的归谁。
打破他们同盟的是陆友盛家。陆友盛接到信以后带着老婆和儿子匆匆赶过来:“干什么你们？谁允许你们割的？这块地村里会处理的，不用你们操心了，都回去吧。”
他早就听到信了，说是老何家因为人贩子团伙的事不敢再回来了。而且看着何家兄妹也不想沾手。这块地他惦记好久了，怎么会让别人得手。
不仅是现在地上的收获他不会放过。以后这块地的收益，都得归他。
疤瘌眼是靠着他当上的队长。不敢跟他硬顶，只得站在一旁观望。
何老四家可不怕他，哪里会买他的账。
“你算老几？你的手也伸得太长了，伸到我们西何这边来了，你就多操心点你们东陆的事吧，我们西何的事就不劳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最后，三家人僵持不下。连陆友强也被他娘逼迫不过，赤膊上阵替他兄弟争起来。
陆友富看着地中间跟何老四家正争执不休的陆友强，为他感到深深地悲哀。
那么大岁数的一个男人了，又不是吃奶的奶娃，天天被一个老娘挟持着，干这些丢人现眼的事。
如果村里只是东西两村的自己人还罢了。如今村里驻着这么些个外来的当兵的和公安们。真是丢人丢到外人跟前去了。
若是说之前他还有些恻隐之心。不想让陆友强太落魄，不想做的太绝情。毕竟他是陆友强推荐上来的，不能忘恩负义。
现在看他这副扶不起的样子，再让他在村长的位置上待着，东陆的名声都被败坏完了。
陆友富从来不是优柔寡断，妇人之仁的人。只是长了一副儒雅的面孔罢了。一旦做下决定，就会雷厉风行的执行。
现在却是得把眼前的这件麻烦事先按下再说。
何氏兄妹跟老何家再是不睦，他们也是何中槐的亲儿女。此时谁来争，也不抵他们名正言顺。
陆友富想把这件事情按下去，只能求助于何小西他们。
实际不要他说，何小西也是要争的。粮食让一家拿走，老何家回来她能把人推到那家去。并以此为借口不搭理老何家那些人。
参与进来的人家多了，到时候互相推诿。老何家那些人最终还得跟狗皮膏药一样黏上他们。
正主不争疤瘌眼和陆友盛还能仗着村干部的身份争一争。正主一来他们就偃旗息鼓了。
只有何老四媳妇，白干了半天活心有不甘。打定主意，怎么也得粘毛赖四两占点便宜回去。
第290章出力
何老四媳妇从来就不是省油的的灯，而且她跟何家的矛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火然文ｗｗｗ．
前世的恩怨就不说了。只当初何小东救柳家的孩子受伤的时候，她为了不出钱出人，煽动刘氏和柳老娘闹腾。这笔账何小西还没仔细跟她算过呢。
碍于身份，她不好跟长辈太过计较。加上她跟陆友财定了亲，算是村干部家属，闹出事情来影响不好。
此时何老四媳妇送上门让她羞辱，她哪里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
“友财哥，把车赶过来，把这些割下来的高粱拉到打谷场去。”何小西吩咐陆友财。
陆友财听到吩咐就去拉车。
挑衅一般，何小西把何老四媳妇脚边的一堆秫秫抱到路沿上去。
何小西这是故意刺激何老四媳妇呢。以何老四媳妇的好占便宜的性情，何小西的行为无异于虎口夺食。
“这是我们家割下来的，你凭什么抱走？”何老四媳妇把何小西手里的秫秫夺下来。
所有人，包括疤瘌眼家和陆友盛家，还有其他围着看二闲的的人，都等着听何小西怎么应对。
周遭顿时安静下来。
很多人的想法都是想看到何小西抢不过何老四媳妇。那样的话，在场的人都能抢一杯羹。毕竟谁割下的是谁的。
何小西脚不得劲，也不跟她硬争。抱着秫秫的手一松，让何老四媳妇顺利的抢了过去。
“哦，谁割的算谁的是吧，那好，四婶子家的白菜都没砍吧，回头我也去帮着砍一些。”何小西笑嘻嘻的说着。
只要她敢答应是，何小西就敢把她家的白菜全拉自己家去。
“我们家出了力了，不能白替你家干活，而且我也没割你们家的，我割的是我大哥家的。”何老四媳妇狡辩。
她大哥家的，不说他大哥家还有亲儿子何小东，亲弟弟家也还在呢。她这个隔房的弟媳妇算个屁？
真要这么算，这种聚族而居的古村落，哪家不是沾着亲带着顾的。岂不是大家都能来割一把回去了？
“你大哥家的？那我不要了，都给你家，等你大哥他们回来，口粮就归你管了，我是不会管了。”说完，要求围着的人做见证:“大家都听着了吧？她说是她大哥，以后都归她管了啊！”
这点粮食，四口人最多也就两三个月就消耗掉了。这些粮食拿回去就是烫手山芋。
不是碍于孝道，何小西也巴不得不管。
“我不全要，我割下的归我就行，我们家不能白出力。”何老四媳妇的算盘打的倒是精。
周围大多数人觉得她太奸滑了，占小辈的便宜。
但也有脑子不好使的还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嗯，是不能白出力，这样吧，你割的你拉走，回头我也去你家地里帮你干活，也不要你管饭，也不要你出工钱，比照着你的规矩来，我砍下的白菜给我就行。”
何小西的话一出，大家就哄笑出声。主要何小西这番话说的太一本正经了，跟真没明白一样。
何老四媳妇的脸色，跟打翻颜料盒子一样。
“谁家有力气种地，没力气收割的，以后都可以比照这个规矩请四婶子家去干活啊。”何小西讽刺道。
“有力气种，没力气收，”这句话是本地一句骂人的话。意思是指前面的九十九步都走完了，最后一哆嗦掉链子。用来讽刺人傻批。
何小西的话的意思就是:有没有这样傻批啊？自己不知道收，白送给她？
陆友富一看火候到了，再吵就吵急眼了。
赶紧出来扮白脸:“你四婶子肯定不是这个意思，都是误会，大家讲开了就好了，你这丫头，瞎猜心什么。
她是长辈，只有照顾你们的，哪能占小辈的便宜，是不是啊四叔？”
递了台阶了，是个聪明的你赶紧就坡下驴，不然就把你搁在台上让大家围观了。
何老四哪敢私自做主？拿眼睛不停的瞟他家老婆子。这种事情，男人跟男人说了话了。是个男人，拍板定了这事就算了结了。
就算不是误会，打个哈哈，也当误会把这篇揭过去了。
何老四这样，就是把他媳妇放火烧烤了。他说是误会，还能糊弄糊弄人。
让他媳妇承认自己误会了，摆明就是承认自己贪图小辈的便宜。她刚才可是言之凿凿，把话说满了的。再圆，话也诌不圆乎了。
也把自己放火上烤了。等于公然告诉大家，我怕媳妇。
背地里怕媳妇的多了。但是，哪怕回家就罚跪搓衣板，是个男人在人场上也得挺住胸膛装大个的。
何老四媳妇一看要糟，拿眼瞪她男人。两口子虽然过了大半辈子了，但一点默契都没有。何老四没收到她这瞪眼里传递的信号。
不仅不知道他媳妇瞪眼的正确使用方法，还被吓着了。缩了一下肩膀，嘟囔:“反正我们家不能白出力。”
“那行啊，你出的力割下的你拉走，但是今天得约定好了，等你家的白菜能砍的时候，也让他们去你家地里砍多少替你们家出点力。”陆友富快被气乐了。
“我们就是帮忙来了，哪能拿他们东西，那成什么样的人了。”丢人现眼和失财相比，何老四媳妇情愿丢人现眼。
怕真让何小西去他们家地里收白菜去，赶紧出来说话。
一场闹剧终于结束了。
陆友财正好把车拉了来。何老四媳妇为了证实她之前说的话是真的，也不敢立马就走。带着一家人在地里帮着何小西他们收拾庄稼。这才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割高粱和割小麦不同，小麦是低头割的，高粱是抬头割的。
高粱的杆儿有一人多高。从那么高的地方直接落到地上的话，会把高粱米摔下来。所以割的时候，要把先把最上面的高粱头割下来。
割的长度也是有讲究的。打下高粱米以后，剩下的部分，是要做扫地的扫帚的。所以割的高度，以扫帚的高度为宜。
割完高粱头，还要再把高粱杆割下来拉回家。这些高粱杆也不会浪费了，做各种锅拍子缸盖子全指着它们呢。
何小西指挥着何老四家的人把割下的高粱杆拉回家，放在空地上晾晒。
免费的劳力，不用白不用。用了也白用。
她打算好了，狗黑和木丫去了海城以后，也可以做一些农家的土特器具让他们带着卖卖。
像扫帚、锅拍、草鞋、毛翁鞋……这些，都可以准备一些。
第291章糟鱼
何老四两口子的事，让大家明白一个道理，两口子之间有些默契的重要性。ｗｗｗ．ｒａｎｗｅｎa`ｃｏｍ
何小西指使着人帮她干活，干完活别说管顿饭了，连给端盆水洗手都没有。
这让何老四媳妇十分窝火，却无可奈何。
何小西想得明白，这种小人，没让她把便宜占去就是得罪她了。反正都是得罪了，得罪一次和得罪一百次，都是一样的。
家里这阵子忙，大人和孩子都辛苦。何小西就想方设法弄些可口的吃食给大家吃。人累很了就没有胃口。希望大家能都多吃一些。
何大毛下的堵拦抓到些曹鱼，还抓到几条大黄鳝。
何小西烧了一锅鳝鱼辣汤，做了一锅糟鱼。
这两样吃食做起来都耗时又麻烦，不是因为农忙大家没胃口，何小西也懒得做。
辣汤还简单些，只要提前烧一锅老母鸡汤。这道汤，是本地特色吃食之一。据说最早起源于宋朝的彭城，也就是如今的海城。
说是辣汤，并不是加的辣椒进去调味。而是添加的胡椒粉。
何小西和了一块面团，放置半小时醒着。之后洗成面筋。面筋和洗下的面水都留着备用。
做好的汤里有鳝鱼丝，也有鸡肉丝，有些做法还要加豆腐皮丝。
面筋要等到汤烧沸，扯开在汤里搅成絮状。之后把洗面筋洗下来的面水倒进去。面水的作用跟勾芡相似，使辣汤细滑浓稠。
鸡蛋絮要等面水放下去以后再打进去。顺序反了了话，鸡蛋会糊成一块块的疙瘩状。
最后才是放盐和胡椒调味。
忙碌了一天的人，一碗辣汤喝下去，健脾开胃，醒神解乏。人立马就精神了。
糟鱼就要麻烦的多了。要提前准备，文火慢炖一夜。
最好的材料就是用本地特有的一种叫曹鱼的小鱼。这种鱼是鲫鱼的一个亚种，长不大。最大的也不过巴掌大。
这种鱼因为刺多肉少，并不受大家喜欢。但是却是做糟鱼的最佳食材。
把鱼杀好，抹上调味料，放入坛子里腌制入味。
腌制好之后拿出来挂到阴凉通风处风干。热油入锅炸至变色。
加上各种调料，武火炖开，文火慢焖。直到把汤汁收干。
调料里最重要的是酱料。这道菜的特色就是酱味足，口味重。
刺酥肉烂。吃的时候不用吐鱼骨头，全鱼都能吃下去。
最适合干重体力活的的人吃。
老武今天帮着何家干活，跟着众人一起回来的。闻到何家饭菜香味，抽抽鼻翼：“真香啊。”
实际他们那边的伙食平日比何家的伙食好。就是大锅菜，又没有做出味道来，当然不如何小西精心准备的好。
“一起吃点吧。”陆友富招呼他。
他们这会是用部队士兵的身份做掩护。按着规矩，不拿百姓一针一线，当然也就不能吃百姓家的东西。
上次的接风宴也是沾了佟岳驰的光。加上两个院子之间有个月亮门，不用从大门通过。何家的大门一关外人也看不到。也不担心会被人发现。
何小西做的饭菜味道实在太过美味。上次吃过以后，让人至今念念不忘。老武就有些犹豫。
老武这人，不像袁毅，成日都板着张脸。他这人随和的多。
陆友富和何小东又殷勤相劝。“好吧，今天再叨扰一顿。”
何小西准备的菜挺多，非常丰盛。但是一下增加了三个人，菜估计没问题，主食肯定不够了。
何小西就拿出和面的瓦盆，准备和点面擀些面条添补。
“别麻烦，小陈，过去把咱们的饭盛过来。”老武吩咐身边的一位小公安。
小陈回来的时候，不仅端着一盆米饭，还带着一群尾巴。
板着脸的袁毅，如果不是手里拎着个饭盆，跟来抓违纪似的。
何大毛依旧看他不顺眼。但是碍于何小东在场，没敢再挑事。不过也不停的拿眼睛瞟人家。
佟岳驰和老张也过来了。
何小西有点傻眼，这下估计菜也够呛能够吃的。
“那个，小陈你再去端盆菜过来。”老武只能笑着吩咐着。
何小西无力吐槽：难道换个地方吃饭，饭菜会比较香？
确实是比较香，尤其是那一大盆糟鱼，吃的个个赞不绝口。
何小西对老武这人印象不错。感觉这人挺心细的。
刚才她刚去端面盆准备和面，他就察觉了可能主食不够。后头又来了些人，她就想去锅屋里看看还有什么菜能再添上两样。结果这人就让人再去端了菜过来。
大家边吃饭边说着闲话。何小西才知道为什么这人观察周围的情况这么仔细了。
跟袁毅是原**反正过来的不同，这人一直在国民政府里做秘密战线工作。可不得是胆大心细么？
何小西知道，建国初公安部门里好多人员都是原来的秘密战线上的人。所以后来的特殊时期，这个部门遭到的冲击是最严重的。
不管是袁毅这样反正过来的人员，还是老武这样的老地下党。总有些敌伪时期的问题是没有人给作证的。说不清的问题就得审查。
最后一条糟鱼，何大毛眼疾手快，一下子夹了过去。袁毅的筷子慢了半拍，下去了空。
何大毛这人就是欠收拾，占了便宜闷声发大财不好吗？他非得瑟，吃个鱼把嘴巴吧唧的山响，身子还跟个不倒翁似的晃悠着。
主人这么馋客人，也太失礼了。
被何小东在桌子底下给踹了一脚，终于老实了。
“鱼做的不错，”老武怕大家尴尬，夸着。
“大家若是喜欢，等农忙完了，让大毛多抓一些，再做了请大家来吃。”何小东客套着。
何小西无辜躺枪。还得附和她哥的话：“今天太忙了，做的有些少，等忙过这几天，多做些。”
何大毛作死，给自己多揽了个活不算，还把何小西也扯了进来做苦力。
何小西冲着何大毛送过去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何大毛屁颠屁颠的跟着她后边出去了。
对自己刚才的瑟，悔得恨不得以头撞墙。估计这些日子攒的些钱又保不住了。
“大毛哥，家里的奶粉不够喝了，再给买些。”买奶粉是真的，不掏钱也是真的。
这人不惩罚一下，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好了。
第292章剁手一族
何大毛喜欢乱花钱，总是管不住自己的手。ranwenｗｗｗ．ｒａｎｗｅｎa`ｃｏｍ
这还是生活在物资匮乏的这个时代。若是生活在物资丰富的后世，再有多元化的购物渠道，便捷的物流服务，这小子绝对是妥妥的剁手一族。
即便如此，他也总是能找到别人找不到的购物渠道。从他介绍的路子买回来的奶粉，比外头卖的要便宜一些。
看何小西没有给钱的意思，何大毛期期艾艾道：“妹子，哥的钱不够买的。”
何小西哪里会不知道他的德行。钱装在他兜里自己都能长腿往外跑。他要是能存下钱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从东边落下去呢。
“家里也没有钱了，都拿去进货了，”何小西给的理由还算合理。
何大毛放心了，只要何小西不是因为刚才的事情生气了，这钱就不算惩罚。应该还有希望回来。
何小西就是要让他放松警惕，认为这些钱还能回头。把奶粉赊回来之后，人家问他要钱他就用自己的钱先还上。
等他慢慢把钱快还上了，何小西又总能找到其它理由再让他去赊一些东西回来。然后他再次陷入分期还款中。
等他回过味来的时候，他乱花钱的坏毛病也基本治愈了。
再之后就是持续数年的困难时期，哪里还有钱给他挥霍。他的坏毛病被迫又巩固治疗了几年，居然彻底治愈了。
何小西本来还没狠下心治他，谁知道他非得惹人生气，上赶着找修理。
他这毛病的形成跟经历有关。他被抓走的时候，只有十二三岁。个头矮也是因为在队伍上年龄小受欺负总吃不饱，营养不良造成的。
后头成了老兵油子，又跟着别人学会了一身臭毛病。虽然回来后改掉一些。但是从小养成的坏毛病，哪里是好改掉的？
把地里的活都干完了，粮食也都晾晒好堆到家里。
何家在新居的东厢房里做了两个泥墩子盛放粮食。做泥墩子盛放粮食，也是此地的一个特色。
本地存储粮食，主要有四种方式。最好的方法当然是用大缸和坛坛罐罐这些器物盛放。不仅防潮，还能防鼠。
但是买这些得要钱，农民没这多钱，这种方法就用不起。
也可以用口袋盛，或者用芦苇自己编席折子把粮食圈起来。
这两种方法防鼠是个大问题。农家的土墙毛地，对老鼠防不胜防。
大家折中一下，创造出这种泥墩子。用泥土糊出一个圆柱状中空的容器，解决了防鼠的问题。还能防火。
据说有人家发生了火灾，房子都烧成一片废墟，泥墩里的粮食除了最上面一层烧焦了，底下的依旧安然无恙。
就是防潮的问题没法解决。
何二喜的爹何泥墩的名字就由此而来。跟满囤、满仓这种名字寓意是一样的。
“现在先用泥墩子凑合着，等咱们家挣钱了，咱们买它十几口大缸回来专门装粮食。”小驹跟着打下手，这话说的一股子咬牙切齿的味道。
小财迷对于家里现在没有钱了，装粮食的大缸都买不来的事实耿耿于怀。
几家人的钱都压在了货物上，还借了不少外债。不仅是没钱买缸，就是陆友财跟何小西的亲事，估计都要简办了。
何小西笑问：“十几口大缸，有那么些粮食往里面装吗？”
小驹的话有些熟悉，就像是前世听过的那些段子里说的，等我有钱了，就买别墅，一下子买两栋，一栋自己住，一栋养猪。
小财迷被笑得不好意思了，挠挠头：“嘿嘿。”
他们在屋里忙着，狗黑在门外伸头往里看。
帮着狗黑和木丫逃婚私奔，陆友富绝对不能出手帮忙。他连知道这事都不合适。所以知道也要装作不知道。
何小西也装没事人。这事她也不好参与太深。所以她看到狗黑之后，给陆友财使了个眼色，让他出去看看狗黑有什么事。
陆友财在走之前，要给狗黑两人谋划好。怎么走，在哪里落脚。去了之后怎么谋生。
前世两眼一抹黑的情况下，狗黑都敢带着人走。何小西就不信了，他们给狗黑铺好了路，他还能不敢走？
陆友财跟狗黑躲到了一边嘀嘀咕咕说了半天话。
“走了，他说了什么？”何小西问。
陆友财得意的笑。“他向我打听海……城的事。”
何小西蹙眉，狗黑做事这么毛糙？这是他们也有心促成他们私奔。如果他们另有想法，跟陆友盛告密。他们就是跑到海城，也可能被抓回来。
陆友财见何小西不高兴，问她:“有什么问……题吗？”
煤城去海城谋生的人不少。就像她前世那样，就奔着海城去投奔别人。后头又认识许多同乡。
所以这事要是做的不严密，陆友盛知道了他们走的方向，有了具体地方。想把他们抓回来，是很容易的事情。
何小西担心狗黑比上辈子私奔的时候小了好几岁呢，做事估计没有年岁大一点的时候严谨。
“他知道你回头朝哪的？就敢这么直不楞登的跟你打听海城，这不是摆明了告诉大家，他要跑的目的地吗？”何小西说出自己的担心。
“他是我哥们，当然相信我。”说完想起上次不愿意带狗黑去赶集的事，强词夺理:“男人的事，你们女人不懂。”
不过之后又偷偷跑出去找了狗黑问他:“你只跟我一个人打听海城的事吧？你别傻乎乎的跟谁都问，那不就是明白告诉别人，你要跑哪里去吗？”
“除了你我谁都不会问的，你没告诉其他人吧？”狗黑反问他。
陆友财有点心虚，这事不仅小西知道，他大哥和大嫂也知道。但想想他们也是向着狗黑两人的，那点不多的心虚就跑没影了。
“我们家在东圩子村韩大高家租了房子，你可以先把要带的东西送他们家去。你做事别毛毛糙糙的，让人发现就坏菜了。”
从家里拿点口粮，几件衣服。东西先放到韩家去，到时候两人空着手分头走，不会让人注意。约定好地方汇合。
等两家发现人不见的时候，就是往私奔上怀疑，没有证据陆友盛也不敢怎么着狗黑家。
陆友财回去以后，跟何小西炫耀了一番:“狗黑还是挺有眼光的，知道谁靠得住。”明着是在夸狗黑，实际是在自夸。
门外有马车回来了。她懒得理陆友财的得意样，丢下他跑出去。他哥跟佟岳驰去曲柳村打听佟岳驰的弟弟，也不知道找到消息没有。
第293章来信
何小西跑出门，发现大哥和佟岳驰的脸色都不太好。ｗｗｗ．ｒａｎｗｅｎa`ｃｏｍ
这也应该是预料之中的事情。这么多年都没找到，不可能何小东去跑一趟就能找到了。
“曲柳村并不大，也就三四十户人家，我们都走了一遍，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何小东叹息。
何小东又想起一事，从衣兜里摸出一个信封来:“二叔来信了，从沪城寄来的，说他会抽空回来一趟。”
何小西挑眉:也就是说，他们递过去的刀子，二叔接下来了？
“信上怎么说的，是他自己回来，还是还有其他人跟他一起回来？”扫盲班刚上了两天课，就因为农忙开始而暂停了。
何小西去拉布，一次课还没上呢。还是何招娣把之前缺的两堂课的内容教给她。
何小西目前还是“文盲”一个，认识的大字不够一箩筐。所以即便捏着信也不会看，只能询问何小东。
“他和表哥两家人都回来。”何小东回答。
也是，两个人当年走的憋屈。如今仇人得到报应，正是他们扬眉吐气，衣锦还乡的时候。两人必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两人在外这么些年，都已经成家立业。娶的是浙江去沪城做女工的两个同乡女子。
二叔家生了四个子女，三男一女。表哥家生了两女一男三个孩子。
不少人呢。得收拾房间，准备被褥给他们住。
何三婶在何家帮忙，听到这个消息，想起自家的伤心事，眼泪止不住簌簌而下。跟潇潇母女俩抱头痛哭。
马氏撩起衣襟擦擦眼泪，恨声骂道:“不得好死的，一家子骨肉让她一个人都给祸害了。”跟大家提议:“老何家那一帮子人坏事都做绝了，如今还不知悔改，一定得让族里给个说法。”
听了马氏的话，何三婶希冀的看向何小东兄妹。她是希望照着马氏的的话去做的，就是担心何家兄妹还顾念亲情会阻拦。
何中槐再不好，毕竟是两个孩子的亲爹。想到此，何三婶眼中的热切渐渐冷却下来。
何氏兄妹也是跟马氏一样的意思。不然也不会把跟何中槐同辈的二叔叫回来。就是想让二叔主持这事，让何中槐两口子为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如果没有前世的经历，何小西或许会心软。如今一切都不同了，还是让恶人有恶报的更好。
“爷爷还活着的时候说过的话就是何家的家训，他们违背家训，得到惩罚也是咎由自取。”何小西说道。
做这种事情，用后世的话说就是要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用家训做惩处的标准，请来有资格做出惩处决定的人。这事做了，谁都无话可说。
再说了，墙倒众人推鼓破众人擂。何小西就不信了，老何家落到如此地步，还会有人替他们出头说话。
何三婶的眼睛里，再次燃起希望。
这事的调子定下来，大家都觉得心情松快了不少。
农忙过去了，学校恢复上课。识字班也得复课了。
为了把春草和何三喜媳妇分开来，识字班分的是两个班。何小西跟春草分在一个班级里。
她们班上还其他人，也都是可靠的人。像柳四嫂、何招娣、柳得全媳妇、村长家的三丫……这样的信得过的人。
为了把春草和何三喜媳妇分开，所以其他人家的人也都只能分开。
招娣的妹妹来娣，村长家的木丫和二丫，都跟姐妹分开。理由就是防止一家人分一个班总凑一块说话，影响课堂秩序。
当然，陆大妹和陆二妹也分开了。陆大妹跟何小西一个班。不然天天看到陆二妹的晚娘脸，何小西会消化不良的。
没给她布料，陆二妹见到何小西就抬着下巴翻白眼。
何小西吃过晚饭就过去了，她之前没来过，得提前过去一会熟悉一下环境。还得打扫一下卫生。好几天没上课了，教室里得扫扫。
扫盲班的教室用的是陆家老宅的门廊旁边的两间过道房。就在老宅子的正门口那里。离何小西住的地方很近，抬步就到了。
何小西过去的时候，正好碰上柳得全带着人检修房子出来。有其他来得早的识字班的学生调侃柳得全:“泥蛋，教室这两间你检查仔细了吗？可别跟出事的房子似的屋顶掉下来。”
“二婶你就把心放搁肚子里吧，这两间屋我亲自上去挨个房梁都敲过的，保证出不了问题。”
又接着表功劳，“不光这两间房，后头所有的房子，我都是自己上去亲自检查的，保证万无一失。”
何小西笑。这是之前安排好的。柳得全带着人亲自检查，意在拖延时间。
大家只会以为柳得全这次是吓破胆了，不敢再马虎。干什么都亲力亲为。
所以到目前为止只有教室这两间屋和充当伙房的那一片房子检修好了，可以使用。
看他这个认真劲，估计搬回来还有得等。
何小西刚到，柳四嫂就到了。这也是个人精，懂得抓住任何机会。目前为止，跟春草联系的事情都是她在操作。
因为她本来就是面面俱到，八面玲珑的人物，也没有人怀疑她有什么不良的动机。
看到何小西比她来得还早，微微一愣。“呀，你可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想上课了呢。”热情的帮着何小西一起，打扫起卫生来。
直到上课快开始了，春草才进了教室。看到何小西，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黑夜里的星子。
柳四嫂怕她做出什么惊人举动。赶紧过去把她拉到座位上:“你怎么才来，马上就上课了。”
果然如她所言，两个人刚坐好，教员就进来了。
大家听从柳四嫂的口令:“起立。先生您好！”
拉拉杂杂的声音跟着喊:“先生您好！”……
“请坐。”
教员姓杨，是部队支援给村里的。教材是上级统一发下来的。
杨教员在黑漆刷成的小木板上写下几个字:人不吃饭受不了，地不上粪打粮少。
乡土气息浓厚的一句话，还挺押韵。
何小西随着大家一起，一本正经的跟着杨教员念了一晚上这句话。算是把这几个字学会了。
春草总是往何小西的方向张望。还好有柳四嫂坐在她边上，提醒她不要做太突兀的举动。
一晚上的课程结束了。走出门，看到陆友财带着小驹正等在外头。
其他人也有家里人来接的，但是不多。都在村里，离得也不远，大多数人都是结伴回家。所以，陆友财站在那里特别扎眼。
第294章花招
何小西看到陆友财和小驹来接她，落落大方的过去。ranwenｗｗｗ．ｒａｎｗｅｎa`ｃｏｍ
这种事情就是这样，越是扭扭捏捏的，众人越是拿这件事情玩笑。大大方方的，众人也就看看就算了。
“就这几步路，以后不要来接我了。”都快被当成西洋景围观了，何小西觉着挺别扭的。
陆二妹也从隔壁教室里出来。看到他三哥过来接何小西，从边上大声的哼了一声走过去。脸往一边扭过去，做出不屑一顾的样子。
虽然何小西没给她布料让她很生气。但是紧接着家里给何小西下聘的时候，原本商量好的好多东西都缩减了。
几家合伙做生意占着资金的事情她不知道，以为是家里对何小西不满了，克扣聘礼呢。
觉着特别解恨：哼，让你狗眼看人低，给陆大妹买不给我买，现世报马上来了吧！
更出乎她意料的，何家都没敢对聘礼的数量质疑。一句岔话都没敢说就顺顺当当的收下了。
用她的脑容量有些少的脑子，根本想不明白原因。只能在那里瞎琢磨。
让她更想不明白的，她三哥那个怕婆匠也没敢替何小西说话。
她娘猜测的是他三哥跟何小西发生了矛盾了，不向着何小西了。现在看着不像。
他三哥还来接何小西，就这两步路，至于吗？又不是个凤凰蛋，护得贴壳，真不要脸。
所有的事情都在按着原定的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进来的布匹都分门别类的收拾好了。只等着组织好人手就可以进山了。
“你可不能去，有什么情况还得你帮着跟村民沟通呢。”老武也看出来陆友强不是个能撑住事的人，挡着不让陆友富出门。
每年的秋收之后，都是老百姓手里最宽裕的时候。不管是粮食还是山货，都收获了。虽然今年的年景不好，但是对山区的影响比对湖地的人家要小一些。
又因为今年受灾，减免了公粮的收缴。所以各方均衡一下，对山区的人家反而更有利。
等天气冷了，再下雨下雪，山道难行，就更不好进山了。没有陆友富打头，进山的事也不能再拖了。
进山的人员定下来了。何小东带队，何大毛也跟着去。陆友贵夫妇，再加上陆家的另外两个房头各出一对夫妻。
渡口就交给陆家帮着打理。这种时候，就显出家族人多的好处来了。
何小西也想跟着，但是老武得寸进尺，也拦着不让去。
他是看出来了，何小西这个姑娘，眼珠子一转就是一个鬼主意。一个个计谋天衣无缝。
而且，何泥墩家里的那个叫春草的内应，对她是言听计从，非常的信赖。
“你一个姑娘家，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我借一个人给你们，个子大，有力气，不比你去要强多了。”为了把何小西留下，让他们的人换上便装跟去。
何小西哪会要他们去帮忙，忙拒绝了。
“还是小西姑娘通情达理。”老武笑眯眯的给她送了一顶高帽戴上。
何小西一下子明白了，这人哪里是真要跟他们换人去。不过是认定他们不会要他们的人，在这给他玩以退为进的花招呢。
何小西似笑非笑的睨一眼他。老武知道被看穿了，讪讪的摸摸鼻子。
还是要去借王老泉家的马。车就不用借了，山道上只能走马，马车反而是累赘。
何小西想想王老泉那一身大补丁摞小补丁的衣裳。拿了两块深颜色的布带过去。借马的事情不好让陆家的人出面。
就好像刘氏他们搬走的那次，由陆友强出面帮着借车，就有以势欺人的意思在里头。何小西不屑做这种人。
王老泉这人勤快又有眼色，还不多言多语。她想把人收揽到手下帮她干活，就得对人以诚相待。
以后往返海城送货，就可以用他了。就算是以后牲畜都收归到村集体去，也可以给他安排一个饲养员的岗位。
王老泉这人，养牲口还是很有一手的。
饲养员是自己人，他们想用车也更方便。
而且，海城那边她安排的是狗黑两人，来往在两地的人，肯定会跟他们俩见到。嘴巴不严实的人可不能用。
自从跟着何陆两家走了两趟海城之后，王老泉觉得邻居对他的态度都不同了。
因为是做的上门女婿，所以他比一般人更敏感一些，也跟更谨小慎微，轻易不与人争执。
有些人不经意的一个眼神或一句话，他都会仔细的琢磨一下是不是有什么深意或图谋。
自从知道大伯陆麦子家图谋他家家产的时候，他做人就更仔细了，不给人任何空隙可乘。
按着他跟老丈人的约定，他自己不改姓，他最小的儿子也要跟他的姓。为了不让陆麦子家有话柄，孩子出生后他都没有主动提姓氏的事。
他原想着，他不提，他老丈人陆秫秫该主动提的，那样陆麦子家就无话可说了。
谁知道老丈人也不提。不知道是真忘记了，还是装傻。他因此萌生了带着妻儿回乡的念头。
接连跟着何陆两家走了两趟车以后，他老丈人吃饭的时候，招呼他吃白面馍。而且还顿顿都招呼。
那个白面馍，是她媳妇专门给老丈人做的病号饭。他当然不会吃。但是能从中解读出不一样的信号。
隔壁陆麦子家，反而说话更刻薄了几分。只是，他总觉着那些刻薄话透出一股子酸溜溜的味道。比他帮陆家拉来的醋还酸。
何小西拿着块布进了陆秫秫家。他家的邻居，眼睛都跟探照灯一样看过来。
王老泉正在院子角落里的牲口棚里给骡子刷毛。
“王大哥在家呢？”何小西的招呼，让王老泉手脚都不往哪搁了。
这姑娘家，他一直就觉着跟一般人不一样。他这些日子就想着他家的闺女也能这样多好。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把闺女教成这样。
何小西以为他白日该去出工，碰不到他，跟他媳妇说一声的事，就自己来了。早知道就让陆友财来了。
何小西知道自己总是忽略这些小节。
两个人想的完全是南辕北辙。
“豌豆娘，何家妹子来了。”女人跟女人说话，是这个时代的规矩。哪怕说的话是给男人听的，也得女人给转述，不能直接说。
“想借你家骡子进山贩卖货物。”何小西直接说明来意。
旁边王老泉依旧装作在认真给骡子刷毛。听了何小西的话也不装了。直接问:“我能不能跟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