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袼褙
何小西不知道王老泉的心路历程，对他提出的要求一愣。ranwenｗｗｗ．ｒａｎｗｅｎa`ｃｏｍ
牵马不是赶马车，没有那么高的技术要求，一般人都能做到。所以他们只要雇一匹马，并不要雇赶车的人。
少雇一个人，钱就少多了。
知道何小西顾虑什么，王老泉补充道:“不要工钱……”话没说完，就打住了。因为他自己都觉得这话说地像是无事献殷勤。
俗话说得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即便他没有什么想头，也难保别人不会多想。
何小西笑笑:“好啊，人手正不够呢。”
何小西的话，换王老泉发愣了。农忙刚过，人都闲下来了，人手怎么会不够？难道自己看走眼了，这也是个占便宜的人？看看何小西递给他媳妇的布，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过，我们现在真没工钱付给你，只能给你一些碎布头抵工钱，”看着王老泉神色放松了，何小西又道:“这些碎布头你们可以纳成鞋底子，我们可以按市价回收。”
王老泉算了算，这买卖能做。他们家孩子娘带着三个闺女，都能纳鞋底子。出点力就能行，不要本钱。
按之前他跟着何小西出工的惯例，给的碎布头的量应该不会亏待他们。
跟王老泉说定了，何小西就回家了。
今天去王老泉家，她又有了一个新想法。
“这些老鼠咂碎的和沤了的布，咱们不带去卖了，分量又重还卖不上钱，不划算不如纳成鞋底子再卖。”何小西跟大家商议。
“靠咱们几家人，也纳不出来啊？”陆大嫂质疑。雇人干活，以后都是麻烦。
何小西把她的想法说了:“冬天是农闲时间，大家要过了二月份才有活干，咱们不雇人，凡是愿意纳鞋底子的，每纳好五双，可以多给她一双的袼褙。”
陆友富一下子就明白了何小西的意思:他们不雇人，以物抵工钱，打一个政策的擦边球。
“给她们的这一双，愿意留着的就留着，不愿意留着的，我们以市价回收。”何小西狡黠的笑笑，换个方式给工钱罢了。但是，说出去就好听多了。
何小西想好了，纳好的鞋底子也不急着往外卖。等全面推行凭票买布的时候，他们再往外卖。
物以稀为贵，他们这些不是布料，却是布料做的。如果直接卖布，还有人查，鞋底子是没人查的。
如果不是怕被查，手头的布她都想囤着些品相好的到时候倒卖。
不过也只能想想，她不会真去那样做。小心驶得万年船。赚钱再多，不稳妥的她都不会做。
进山的人走了以后，何小西就组织何陆两家留在家里的女人们开始做袼褙。
趁着天气晴好，两三天的功夫就能晒干一批出来。
依旧是在何家新宅子的院子里。
何家的新宅子，院子很宽敞，做什么事都能拉得开架势。
做袼褙需要浆糊。何小西一大早起来就打了一大锅的浆糊。这个浆糊跟糊纸壳子的浆糊不一样，不需要那么稠。稀稀的象水一样就行。
把准备好的木板对着朝阳的方向，斜放着架好。
一切准备就绪，就可以做了。用浆糊把布打湿，密实的贴到木板上面。
贴好一层以后再贴一层，每一层都要贴严实、平整。中间不能有气泡，也不能有褶皱。
都是日常做惯了的活计。也不要有人指导，大家就都会做。
说说笑笑着，就把院子里竖着的几块木板全都贴满了。
等这一批两三天后晾晒干了，慢慢的揭下来，就可以再做下一批。
做好以后，正收拾着准备收工，就听到前院里传来露露撕心裂肺的哭声。露露一直都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前世今生都没这么哭过。
即便今生那么多人对她宠爱有加。也只是养得开朗活泼，并不会歇斯底里哭闹。何小西知道，一定是出事了。
把手里的东西往地下一扔，就夺门而出。其他人也听到了孩子的哭声，跟着追出来。
因为露露的哭声太凄厉，其他孩子也吓得跟着哭起来。何小西推开院门，就看到干娘正把大嫂从地上扶起来。
大嫂的裤子已经被浸湿了，血红一片。这是要生了？怎么会这么突然？
何小西前世虽然没生过孩子，但做保姆的时候护理过不少孕产妇。能看出凶险。
袁毅等人因为是男人，站在一旁束手无策。
“把人扶后头院子里去，大妹，你去帮着烧点热水。”
几个人连托带抱，把人送到何家的新宅子里去了。因为按照本地风俗，是不能在别人家的房子里生孩子和坐月子的。
安顿好大嫂，何小西回到前院去拿钱，准备去请个大夫。
何小西有点害怕，比知道何小东的秘密的时候还要害怕。只觉得说话的时候牙齿打颤。
做了几个深呼吸。何小西捏紧拳头，她不能慌张。
陆大嫂她们已经把孩子们安抚住了，院子里不像刚刚那样嘈杂。
何小西进了里屋，到被垛子里把那些银元拿出来。这是原本要抵押给陆家的，后头两家决定合伙，就没用上。
如今事情紧急，拿来应急。何小西前世富贵过，她的观点是，如果钱能救命，花再多都是值得的。
柳氏距离预产期还有半个月。现在出意外，在医疗水平低下的这个时代，实在是太危险了。
大哥还不在家，她得尽力想办法救治大嫂和大嫂肚子里的孩子。这个孩子，前世没有父母缘分，今生不能再重蹈覆辙。
“娃子咋哭得恁厉害？出啥子事了？”部队炊事班的老李非常喜欢孩子，经常给孩子们些锅巴等吃的。听到一院子孩子哭得厉害，跑过来打听情况。
“我大嫂摔倒了，情况不大好，把孩子们吓着了。”今天大家都在后院忙活，前面只有马氏和柳氏在家里看着孩子们。所以大家都以为柳氏是自己摔倒的。
何小西简单解释了几句，她还得去借车进城请大夫。
“要不要把我们的卫生员喊过来给看看啊？”老李热心的问道。
何小西一下子想起来，部队的卫生员的医术很好。而且跟中医不同，他们用西药，也能做普通的手术。大嫂这种情况，让他们给看比中医看更合适。
唯一的问题就是卫生员是男的。不过这个问题在何小西看来根本不是问题。大夫是救命的，只要能救命，就应该忽略性别。
“要，要的，卫生员住谁家？我去请。”何小西激动的都想哭了。时间拖得越久越危险。相比于几十里路去请大夫，家门口有个医生是天大的喜讯。
要不然后世成熟的社区，都要配备上各种便民的机构。像幼儿园和社区医院都是必备的。
看到能帮上忙，老李拎着马勺跑了回去。一边跑一边喊:“小杨大夫，……”
第296章生了
小杨大夫很快就提着药箱跑了过来。火然文ｗｗｗ．何小西一看，还是熟人。是他们识字班的杨先生。
不过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救人如救火，十万火急。
何小西拉着小杨大夫进了院子，内室传来的柳氏压抑而痛苦的呻吟声让何小西心底发颤。
院子里都是自己人。看到小杨大夫拎着药箱进了内室，大家眼底都有震惊。但是没有人说什么。
不说现在，再过个几十年，还有人对妇科的男大夫提出质疑。
“哎呦，你怎么进来了？这屋男的可不能进来，赶紧出去。”在内室陪着柳氏的马氏，看到有男子进屋，赶紧把人往外撵。
“干娘，这位小杨同志是大夫，部队上的卫生员，我请他来给大嫂看看的，大嫂这种情况不能再拖延了，送到城里，谁也不知道是什么结果。”
何小西拉着马氏的手，祈求的看着她。
马氏看看床上躺着的柳氏，再看看何小西，神情迷茫。但是让开了挡着的门。
马氏哪里不知道柳氏现在情况凶险？不然，以她的原本的脾气，是不可能让人进门的。
大夫来了，袁毅这些人在这里也帮不上忙。大男人站这里还尴尬。找个借口都回去了。
等那边小杨大夫开始检查的时候，老太太一下子清醒过来一般，往门外跑去。
跑到大门那里，四下张望了一番，把大门给关上，并用门栓给销上。
对陆家的女眷扯出一个僵硬的笑，说：“呵呵，事情紧急，人命关天……呵呵。”
她不说，以何家和陆家的关系，也没人会出去乱说。
既然她开口了，陆家必定要给她一颗定心丸。“我们知道轻重，不会出去乱说的，婶子放心吧，”在外面等候的人里，二伯娘家的大儿媳妇最年长。她代表陆家保证道。
听了她的话，马氏放心了，表情也放松下来。
正在这时候，大门被人拍响。又把老太太吓得心惊肉跳的。
好在外头拍了两下就出声喊人：“笑笑姑奶，给我开门。”是小驹的声音。他现在跟心理年龄和他差不多大的笑笑挺能玩一起去。所以回家都是喊笑笑给他帮忙。
马氏过去把门给他打开，把他放进来又把门关上。
“笑笑姑奶呢？”小驹挺好奇为什么开门的是老太太。笑笑是一直会在家的，可是今天在前院没人，到了后院笑笑也不在。大家的表情还都怪怪的。
大家怕笑笑跑丢了，也怕她不知事，出去再给二流子占便宜，交代她不许出院子。
大家这才发现，笑笑居然不在家里。
什么叫屋漏偏遇连阴雨？就是马氏现在的心情。她到各屋找了一圈没找到人。又到前院去找，也没找到。
一屁股坐到堂屋的门嵌子上，脸色青灰。
又顾忌着后院里的小杨大夫，不敢大张旗鼓去找。怕万一张扬出去让外人看到小杨大夫在给柳氏看诊。
养个小猫小狗养熟了丢了都心疼，何况还是个大活人？笑笑脾气又乖顺，成天笑嘻嘻的。
她真丢了，马氏也心疼舍不得。
只能低声吩咐小驹：“你去那院看看，你笑笑姑奶是不是跑那边去玩了。”
小驹机灵的很。听到屋里柳氏的喊叫声，但是马氏不让他多问，他也不敢多问。
结合大白天关着大门，老太太又神情紧张，他能猜出家里出事了，老太太怕外人知道。
所以他小心的把半个身子探到月亮门的那一边，轻声的喊：“笑笑姑奶。”声音只能让隔壁院子的人听到，其他人听不到。
只喊了一声，笑笑就答应了：“哎，我在这儿。”声音却是从小驹身后传过来的的。把小驹吓了一跳。
循声看过去，就看到笑笑蹲在石磨的圪旯里。
其他人也围过来看着。一看之下，唬得几个人都惊呼出声。
“啊！”
“娘嘞！”
何家的石磨，放在月亮门边的墙跟前。为了遮风挡雨，防止阴天下雨不能磨面，何小东在石磨上方搭了个草棚子。
所以何家的一些杂物也放在草棚子里。
此时，笑笑就骑在一个人的身上，抓着那人的头发，不停拿屁股墩着他。那人已经不能正常的发出声音了。
马氏赶紧伸手把她拽出来:“老祖祖唉，你躲这儿也不吱一声。”
没了笑笑的遮挡，众人才看清她之前骑着的人是柳老娘。这会都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马氏没看到她的惨状之前，恨不得亲手撕了她。但是毕竟只是普通的农村老太太，还是怕出人命的。
赶紧招呼众人:“赶紧抬出来，怎么了这是？”
就在这时，传来一声孩提的哭声。大家最初还以为是家里原来的那些孩子在哭呢。等听清楚，才分辨出来，哭声是从后头传出来。
“祖宗保佑，菩萨保佑，终于生了，”马氏双手合十，四下拜了拜。急冲冲的跑去看柳氏了。
众人都牵挂着屋里柳氏母子的安危，哪里还能顾得上柳老娘。呼啦啦全跟着跑过去看柳氏了，把柳老娘扔在原地。
屋里已经收拾好了。柳氏面色苍白的躺着床上。侯氏怀里抱着个新生婴儿。
小杨大夫被一群人挤到角落里站着，手里拎着只白色带红十字标志的药箱。
不是大家忘恩负义，没过河就拆桥。而是大家总觉着这种妇人的事情让个男大夫来做，太尴尬了。
没法正视，就只能装作视而不见。
何小西没有这种封建思想，站到他身边感谢他道:“杨大夫，多亏了您了，今天若不是您，我大嫂和孩子就危险了。”
“救死扶伤是我的职责，病人需要安静的环境好好休息，让大家都出去吧。”杨大夫吩咐她们，“我先回去了，有事再来叫我。”
大家跟着从院子里出来。何小西送他回去。走到月亮门那里，听到石磨后头有异响。
“坏了……”大家才猛然想起来柳老娘还在磨道里躺着呢。
七手八脚把人给弄出来。
正好旁边有个现成的大夫，也不用再去喊大夫了。
何家跟其他人家隔着大半个陆家老宅子，东边隔着一片荷花塘，偏僻了些。但是这边闹腾了大半天了，还是有人听到些动静，过来询问出了什么事。
“大孩媳妇生了，生了个大胖小子。”为了掩盖小杨大夫给接生的事情，马氏报喜不报忧。
“不是还得半个月才生吗？出了什么事了？”看着旁边被打得鼻青脸肿，头发都被扯得乱糟糟的柳老娘，有人狐疑的问道。
第297章心虚
马氏被问的一噎:“……”
暗骂此人:你就关心生了不就好了，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这么没有眼力见，难怪你婆婆喜欢大份的不待见你……。ｗｗｗ．ｒａｎｗｅｎA`ｃｏｍ
大份的在此地是指大儿媳妇。
问话的这个媳妇是前头陆荞麦家的二孙媳妇。是那个跟小驹同学，有漂亮书包的陆启恒的二婶子。
她平常就话多，没什么心眼。没眼色还多嘴鹩舌的一个人。
婆婆和小姑子们都不喜欢她。她家大嫂也不是多好的人，但被她一比，母夜叉也能比成九天仙女儿。
陆荞麦是陆麦子兄弟俩的大堂兄，从名字上也能看出来。
陆荞麦家大儿媳妇也不是个拎得清的，和她闺女们娘几个都是糊涂虫。
她家大儿子秋生和二儿子春生的儿子一般大。今年俩孩子都该上小学。陆荞麦的大儿媳妇就因为不待见春生媳妇，让她闺女只给大儿子家的孙子启恒准备了书包。
儿媳妇再不好，孙子总是亲生的。她这样子兴一家灭一家，让春生媳妇怎么能忍下这口恶气？
不患寡而患不均。
春生媳妇本来就话多，跟村里人基本都能说得上话。没两天，她老婆婆的恶行就在村里传得尽人皆知。
连小驹这样的孩子都知道了启恒有个漂亮的花书包。
陆荞麦的大儿媳妇这事做的确实不地道，避理。让儿媳妇糟践了一顿也无话可说。
婆媳关系本来就不好，因为这事更是降至冰点。都恨不得对方立时就嘎嘣一下死了才好。互相在村里埋汰对方。哪怕对方放个屁这样的小事都要拿出去损对方一遍。
闹得他们家一点**都没有，一家人都没有脸面。为什么世人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就是这个道理。
他们一家的女人闹内讧，早成了水洞村的一个大笑柄。
何小西安顿好她大嫂和侄儿，出来正看到马氏对春生媳妇横眉冷对。忙站到两人中间。
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春生媳妇虽说没什么心眼算不得是恶人，可也不是个有是非观念的正人君子。
这种人用好了是一柄利器，得罪了却如跗骨之蛆。之前两家没什么来往。何小西一直避而远之，不想与这种人打交道。
没想到今天这人跑来看热闹，还凑上来跟马氏搭话。
何小西略一思考就知道她上赶着来干什么了。
她婆婆和婆婆奶奶还有妯娌们都跟陆麦子家交好。一伙人整天拧巴在一块排挤王老泉家。
春生媳妇也不是同情王老泉家，纯粹就是要跟她婆婆妯娌们作对。谁跟她婆婆交好就不是好人。她婆婆厌恶谁，她就跟谁好。
知道了王老泉找上了何陆两家做靠山，这是来递橄榄枝来了。
想明白她的意图，何小西马上说道：“不小心摔倒了，幸亏祖宗保佑，大人和孩子都没事。”不管什么事，往神佛上说总没错。
春生媳妇就是套近乎来了，只要给她个理由就行。跟她交好的，理由不圆乎的，从她嘴里再说出去她都能给诌圆乎了。
跟她有罅隙的，没事都能平地起风波。
马氏就是怕她的捕风捉影。
小杨大夫走了还好，如今正给柳老娘看诊。回头春生媳妇乱说一通，无风都能起三尺浪。
“，谁说不是呢，这人呐，就得积德行善，你们家老辈子人就好，到你们这辈，更是大善人。”
逮着站在边上的小驹不住的摩挲。“启文跟我们家启浩是同学，看看这孩子，到你们家这才多长时间啊，养得有红似白的，看着就招人稀罕。”
何小西笑，心说:之前你可没少跟人说我们家收养小驹图谋不轨。
她这张嘴，就是两张皮，想怎么吧怎么吧。跟她犯不上生气。何小西以前的对策就是不搭理她。你不理她，她说的话就如风过耳。越搭理她传得越来劲。
“春生媳妇你坐着，我得问问谁家有不下蛋的老母鸡要卖了的，买一只给你大婶子补身子。
你说这事闹的，打我个措手不及，什么都没准备，净抓瞎。”何小西可没有闲工夫跟她扯老婆舌，借故要走开。
“我们家就有两只芦花鸡，好长时间都没下蛋了，十三婶你别去问别人了，我这就给你抓来。”说着不等何小西答应，踮脚就跑了。何小西想拽她都没拽住。
何小西苦笑。看来她还是猜错了，春生媳妇不是只是来套近乎这么简单。
“她这事想干什么？”马氏疑惑道。无事献殷勤。
何小西想起她送给王老泉家的那两块布。有想头就好，就怕行善作恶全凭一时好恶的人。春生媳妇这种人，给点小恩小惠就能稳住。
正说着话，那边柳老娘经过小杨大夫的救治，也返过阳来了。顶着那张被笑笑抓的稀烂的脸，坐在地上撸着大腿又哭又骂。
引得人里三层外三层过来看。也吓得屋里的几个孩子哭成了三重奏。
陆友财拎着母鸡先来的。陆大嫂知道柳氏早产，何家肯定没准备周全。
“她来闹……腾什么？”陆友财以为柳老娘是来给柳氏出气的。
有些人家，闺女在婆家早产或没保住胎。娘家人认为是婆家没照顾好，会来给闺女出气。
“她一直都在这里，你大嫂就是她给推了一把才摔倒的。之后乱糟糟的，没看到笑笑什么时候把她按在磨道里去的，差点没给打死了。”马氏说的有点心虚。
她不知道柳老娘还在院子里，也不知道她看到了多少。怕她抓住把柄出去瞎说。投鼠忌器，就不敢怎么着柳老娘，只能由着她骂。
指望她出了这口气，看在亲闺女的份上给柳氏留条活路。别出去瞎说。
何小西不知道这里头还有柳老娘的事。自从柳氏怀孕以后，她是千防万防。最后还是差点坏在这些人手里。
可她知道，柳老娘不是见好就收的人，她若是自认为抓住了把柄，只会得寸进尺。何小西决定吓唬住她。
何小西进了锅屋，把砍柴的斧头掂上。她就是吓唬吓唬柳老娘。因为她知道袁毅等人就在旁边，肯定不会由着她行凶，会拦着她。
她是细瓷，柳老娘这等烂瓦砾还不配让她去跟她换命。
现在跟后世不一样，这样当众拿刀斧吓唬人，不存在杀人未遂的说法。只要不真去砍人，谁都不会当真。
“都别拦着我，今天我就砍死她，砍死我给她偿命……”何小西举着斧头。袁毅和老武一边一个拽着她的胳膊。
第298章吓唬
女人之间打架，男人是不好参与的。陆友财把老母鸡递给马氏，就进屋去哄孩子去了。
陆友财对何小西的战斗力十分有信心，一点都不担心她吃亏。也知道她拿斧头的目的，就是吓唬吓唬姓柳的老太婆。
毕竟是柳氏的亲娘，还能真把人砍死了？
不仅是他，闻讯赶回来的褚凤雏也钻进屋里哄孩子。
如果柳老娘能抽出空看一眼堂屋门口的话，就不会这么害怕了。
何家的堂屋门口，褚凤雏和佟岳驰，还有陆友财，三个大男人一个人手里抱着一个孩子哄着。
除了佟岳驰手法略生疏以外，其他两人抱孩子姿势正确，手法娴熟。并排站在一起，有说有笑的看着何小西举着斧头。
可惜柳老娘无缘看到这一幕，所以注定要被何小西吓唬了。
后院里，何三婶把新出生的孩子哄不哭了，站到门口往外面看了看外面的情况。
柳氏听着何小西喊着要砍死柳老娘。之后柳老娘像被人扼住了脖子，叫骂声突然戛然而止。她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波动。
何三婶回来，劝慰她：“你现在得放宽心，生气容易回奶，你得多为孩子考虑，男人和孩子才是你以后的倚靠。”
娘家人对于出嫁女，好就多来往；不好，跟娘家断路的女人也多得是。
尤其这个重男轻女的时代，妄图榨干闺女最后一滴血的父母比比皆是。女人得学会为自己多考虑一点。
今天柳老娘那一推，这些年的母女情分都推没了。有些事情，别人可以劝说，但想通得靠自己。柳氏今天就是想通了。
她对着何三婶笑笑，说：“我知道三婶，我不会胡思乱想的，管好咱们一家人就行了，以后别人的事，我也懒得管。”
柳老娘被何小西吓得半天没敢吱声。眼睛里的恐惧也是实打实的。
倒不是她多怕何小西，而是她推到柳氏，害得她差点一尸两命。做了亏心事，胆颤心虚。
后头看到何小西被袁毅和老武拉住了胳膊，胆子又肥起来。色厉内荏道：“你嫂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小时候我差一点工夫她也活不了，
我要她的命，也是她欠我的该还给我。你们竟然指使着那个疯女人要杀了我，丧了良心啊。”
何小西听着她这么无耻的话，心说：你闺女是掉下来的胎盘吧，只有你那个宝贝蛋柳金柱才是掉下来的肉。
跟这种人瞎哔哔没有任何用处。何小西晃晃胳膊，示意攥着她胳膊的两个人松开一些。
袁毅这人的信号太弱，没收到。但是老武就精明多了，装作被何小西挣脱开。他抓着的又是何小西握着斧头的那只胳膊。
何小西往前迈一步，斧头眼瞅着就奔着柳老娘的鼻子过去了。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还好关键时刻，解放军叔叔老武同志又把何小西的胳膊攥住了。
就在柳老娘认为自己再次安全，想放两句狠话就见好就收的时候，后头人群骚动了一下。
只见笑笑两只手握着明晃晃的菜刀冲着柳老娘就过去了。何小西吓得脸都白了。
比她吓得更很的是柳老娘，脚底下马上湿了一片。连滚带爬的跑了。
何小西把笑笑拉住。就听她不住的嘟囔：“都别拦着我，今天我就砍死她，砍死我给她偿命……”
特别熟悉吧，就是她刚才说的话。笑笑现学现卖，给她来了一段翻版的。
马氏把刀拿出来，准备杀鸡的。一转眼放在跟前的刀就不见了。
马氏过来，把刀拿回去。“你们一个个都是祖宗，动不动就动刀动枪，喊打喊杀的，这些东西能是好玩的吗？”
对她们的行为，马氏极为不满。老辈人讲究刀枪不瞄人，认为不吉利。
她不说何小西以后也不敢了。家里现在孩子这么多，所谓言传身教，要是一个个都跟笑笑似的有样学样，到时候她哭都找不到坟头。
何小西握着刀头位置，把刀柄对着马氏递过去，陪笑道：“您老说的对，我以后不敢了，一定改。”
一次就吓死了，能不改吗？
本地的规矩，递刀子剪子这些利器的时候，递出的人要握着尖利的那一端，把手柄那一端递过去。一个是显得有教养。另一个就是这样做安全，能防止意外发生。
马氏对她的态度很满意，对她把刀递回来的规矩也很满意。决定放她一马：“过来帮我杀鸡。”
柳老娘跑到门外。慌不择路，一脑袋扎到一手拎着一只鸡过来的春生媳妇怀里。
春生媳妇手里的两只鸡只是拎着翅膀，并没有拿绳子捆扎上。被她这么一撞，扑棱棱全飞起来。
一只正好飞到柳老娘头上，把她乱糟糟的头发抓的更乱了。两只鸡也挣脱禁锢，投奔自由去了。
有一只慌乱中跑到了池塘里，变成落汤鸡让人给捞了上来。另一只却不知所踪。
这两只鸡，只要进了何家的院子，再丢，春生媳妇都有把握能让何家担一半的损失。
如今，距离大门就是门里门外的距离。一步之遥，天差地别。让她怎么能认了这个亏？
而且，她认为，进了门就有围墙挡着了。即便鸡脱手了也能逮回来。所以这一切都是柳老娘造成的，让她白白损失一只鸡。
“你那两只眼是窟窿啊？走道都不看路的？你把我的鸡撞跑了，你必须得赔我。”春生媳妇先发制人。
何小西他们很快就听到了外面两人的吵架的声音。但是何小西不想管。
借春生媳妇那张刀子嘴帮她教训一下柳老娘，正中她下怀。求之不得的事，她傻了才会去阻止。
她只是把笑笑拘在家里，不让她去看热闹。笑笑如今正是好奇学各种新鲜玩意的时候。真给她学满嘴的污言秽语回来，她找谁买后悔药去？
春生媳妇二十啷当岁，正是年轻力壮的年岁。一张嘴尖牙利齿的。柳老娘哪里是她的对手。
虽然最终撒泼耍赖，更是不惜躺地上装死，才躲过赔那只鸡。也是被纠缠的狼狈异常。
春生媳妇把柳老娘恶骂了一顿，也没把那只鸡找补回来。她心里也是觉得晦气。
所以拎着那只落汤鸡进门的时候也是垂头丧气的。
第299章奶瓶
何小西知道春生媳妇因为什么沮丧，但是她只会装没事人。
她是不会去帮柳老娘擦屁股的。春生媳妇对柳老娘越不满，对他们越有利。到时候不要她交代，春生媳妇都会去对付柳老娘。
柳老娘若是散布什么对他们不利的谣言。这位口舌伶俐，交游广阔，交给她去跟柳老娘答对，比他们自己出面更事半功倍。
“这世上怎么就有这么歹毒的娘？亲闺女都能下这样的毒手……”何小西把前因后果都一五一十的说给春生媳妇听。
春生媳妇原本还心存幻想，觉着怎么着柳老娘也是何家的丈母娘。她丢的那只鸡或许还能着落在何家身上。
听了何小西的话，知道这事没希望了。
之前两家咯咯唧唧的她也听说过，不过都不是大矛盾。今天这事，说不定两家就此就断道了，何家肯定不会替柳老娘赔她的鸡。
偏偏何家还占着理，让她这个平日无理也能搅出三分理的人也说不出什么来。只能认倒霉。
不过心里对柳老娘却恨上了。
“春生媳妇，这只鸡我按市价每斤高两分钱给你，鸡毛湿了我也不扣你的称了，毕竟不是给我家送鸡过来，你也不会丢一只鸡。”何小西让陆友财把鸡过了称。
话音一转开始给柳老娘上眼药:“至于你的丢的那只，我们家跟那个老虔婆现在是不共戴天的死仇，我大嫂和侄子因为她遭了大罪了……”
抹抹眼角的眼泪。等着春生媳妇自己表态。
春生媳妇白长了一张嘴，就用来扯老婆舌了。因为这张嘴，没少得罪人。哪里能看明白何小西这是在套路她。
立马拍着胸脯保证:“哪能让你帮她赔？冤有头债有主，说破大天去，也没有这样的道理。”
她不知道的是，有可能她这辈子走过的最远的路，就是今天何小西给她设的套路。
何小西挑眉，对她的回答有些出乎意料。没想到她会这么爽快。
不过，何小西对她的印象一下子好多了。还有是非观念的人，比是非不分的人让人觉得更愿意相交。
“你能理解我们的心情，实在是太谢谢你了。这种亲戚关系，出这种事，我大嫂比其他人更难受。若是大家再不理解她，她就更不好过了。”
何小西说的是实情。但是，以柳氏的脾气，即便有委屈也不愿意说。她就帮大嫂把委屈说出来省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们的错呢。
“十三婶，听说你们进了一批布？”春生媳妇问道。
何小西面色不变，心说：终于说到正题了。
回答道：“不是什么好布，就是点人家布里处理的残次布，怕大家都看不上眼，所以也没敢在村里张扬，只我哥他们拉到山里去看看能不能卖掉，卖不掉换些粮食山货回来也行。”
“指定能卖掉，我跟你说啊，我娘家那边集上以前就有人卖，还没有你们的好呢，一下子就抢光了，我娘想买都没买到。”
夸完了才后知后觉的问：“还能用粮食和山货换？”
何小西笑，觉得这人挺逗的。只要不把不能说的事情告诉她，这人还是能相交的。
“嗯，能换。你娘家哪里的？”听说她娘家那里好卖，何小西有些心动。想着是不是可以拉一些过去销售。
“我娘家是闫村的，我娘在上岭子大集上看到的这种布，我爹他们在马山铁矿上上班，穿衣服费布，干活穿的，也不要好看。我就想来问问还有没有，有的话卖给我们一些。”
何小西在心里盘算着大哥他们这次走的就是去上岭子这条路，上岭子的大集他们一定不会错过。
但是，春生媳妇说的马山矿这条路，倒是也可以走一趟试试。矿上的人都集中住在一起。运到地头应该就有人买。
现如今，矿上的人虽然工资也不多，但是比起土里刨食的农民，购买力还强一些。
“还有一些，不过没有给你三姑的那两块好。你也知道，送人的肯定得挑好的给人家，你进来看看，能看中吗？”
一个是把丑话说在前头，别待会看了嫌弃不好。另外一个她喜欢传话。借她的口告诉王老泉家，送给他家的是挑的好的给的。
做好事不扬名不是何小西的性格。
“你知道的，如今家里吃饭的人多，能干活的人少，孩子还得吃奶粉，处处都是要花钱的。”何小西跟她闲话家常，博取她的同情。让她在外头替自己家仗义执言。
“可不是嘛，我都替你们愁得慌，我家那三个孩子，吃馍馍饭都吃得我心疼。那奶粉是国外进口的吧，啧啧，那喝的都是钱啊。”
春生媳妇嘴巴不好，心眼倒是不坏。
“这些都是挑出来的好一些的，不好的都打成鞋靠子纳鞋底子了。回头纳成鞋底子卖。你要有空也能纳，够五双多给一双的。”何小西把消息告诉她。
她就是村里的大喇叭，她知道了就等于村里人都知道了。免费的宣传员。
“有空，到时候别忘了喊我。”春生媳妇算算，比给卖货郎纳鞋底子合适多了，她肯定愿意。
春生媳妇挑了几块布，心满意足的走了。
何小西送走春生媳妇，一回头，看到陆友财在墙角贼眉鼠眼的正往这边看。
“你不是家去了吗？怎么还在这里？”两个人快成亲了。按照本地风俗，结婚前见面太多不好。
这人总也不长记性，被大伯娘教训好几次了也不改。
“我怕她欺负你。”陆友财的借口随口就来。
何小西用鸡汤下了一碗白面面条，端到后院给柳氏吃。
或许是早产的缘故，柳氏一点泌乳的迹象也没有。
“咱挣钱了，有就有，没有也没什么，买奶粉喝就是了，又不是买不起。”何小西宽慰她。
三个半孩子吃奶粉，也把何小西愁得着急上火。可是她不能把实情给柳氏说。她在坐月子，给她说了除了让她跟着着急，一点帮助也没有。
再把她给愁抑郁了，不啻于雪上加霜。
马氏张张嘴，想说什么又闭上嘴。她是想骂柳老娘来着。但是想想，骂柳老娘就是给柳氏添堵，又把火气按下。
“能挣上钱吗？”柳氏的压力主要来自没奶水的自卑。
大多数孩子出生都是带着奶瓶来的。所以少数没奶水的，或是奶水不够的母亲，就会觉得自卑。
“刚刚春生媳妇就来买走好几块布，咱那些布不愁卖，指定不能缺了我的三斧头的奶粉喝。”
第300章受气
为了转移柳氏的注意力，不让她总是纠结没有奶水，要花钱买奶粉的事情，何小西抱着侄子：“我的小三斧头，长得真富态。”
新生的孩子，在没立住之前，是不能夸的。
只能说“富态”。这个富态就代表了一切，像白净、俊、漂亮……，都用这一个词代表了。
不能夸是怕被过路的鬼怪诸神听了去。怕把孩子给抢了去。
何小西觉得，这夸奖的话说得真是亏心的很。
大多数新生儿，出生的时候，浑身都是皱巴巴、红通通的。加上头顶只经过简单的清洗，并没有洗干净。不多的头发纠成一缕缕的。
跟个小老头似的。和那些夸人的话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露露和笑笑站在何小西跟前。“弟弟吗？这是。”露露问道。满脸的嫌弃。
露露对弟弟或妹妹还是蛮期待。谁知道是个这么丑的孩子，掩饰不住的失望、
把脸移开，一副不忍直视的样子：“真丑。”
笑笑拿手指去戳孩子的脸蛋：“弟弟吗？真丑。”
马氏赶紧把她的手指头拽住：“我的老祖祖，可不能乱戳。”跟两人解释：“刚出生的孩子都这样，过两天长开了就好了。”
新生儿不能夸，也不敢说好看的话，“你们俩刚生下来的时候也这样，现在长大了，就好看了。”
露露和笑笑，两人长相也都算中等偏上。看看彼此，在心里评估了一下。嗯，如果长开了能长成这样还算可以。
“小西，你给毛娃取个名字吧。”经过刚才大家的一番插科打诨，柳氏暂且忘记了她之前担忧的问题。
想起该给新生儿取个名字。“三天不起名，是个咕哝虫。”这是句本地俗语。意思是说，生下来三天如果还没给孩子取好名字的话，孩子会糊涂的。
本来按照计划，何小东应该是能在孩子出生前赶回来的。结果出了意外，计划赶不上变化。
柳氏心里，觉得何小西这个小姑比常人聪明有主见。就想让她给孩子取这个名字。
何小西哪里会做这种喧宾夺主的事情。这是为人父母的权利和人生趣味。
“先取个小名叫着，等我哥回来让他操心大名的事吧，不然他这个爹当得也太容易了，孩子出生不操心，孩子取名也不操心。”何小西假意抱怨着。
“刚还说是你的三斧头呢，让你取个名字惹你一箩筐话。”何三婶也趁机假意取笑何小西。
几个人说说笑笑的，把之前的郁闷一扫而空。柳氏的精气神渐渐回来了。
何小西抱着侄子：“咱们这个可是真正的三斧头，以后我、潇潇、笑笑、大妞，都指着我们三斧头给撑腰呢。”
人的一生，短短几十载。所有的生死荣哀，用三次响声就概括了。出生的时候的第一声啼哭，结婚时候的喜乐，死去之时的哀乐。
所以人们就非常重视这婚丧嫁娶，生老病死之事。
女人的娘家侄子，俗称“三斧头”。其名称由来，就是女人死后，棺材上的三颗钉子，要由娘家侄子执斧楔上去。
过去的女人，活动的范围就在三尺灶台间。一生的荣辱都寄托在男人们的身上。身后事，也要娘家的人来盖棺定论。
这种姻亲，是靠活着的人来维系的，人去世后，这门亲就到头了。所以有骨气的娘家人就会对女人的一生所受的不平给予论断。
也就是娘家人在葬礼上给出嫁女出气。当然也有些是人来疯，在葬礼上故意刁难拿制孝子。
无论如何，总得娘家人能立起来，有能耐，才能担当起这种责任。
就像周宅子村的周家舅老爷。因为何小西奶奶的丧仪太过简慢，就能对何中槐两口子大加鞭挞。
所以女人们，对娘家子侄，也是寄予厚望的。
虽然何小西知道以后的女人，用不着娘家给出气了。但是她也期望哥哥大嫂的儿子能有出息。所以一番话说的感情真挚。
瞎娘生个秃孩子，娘不夸孩谁夸孩？天下所有的母亲，都认为自己的孩子是最漂亮，最可爱，最有出息的。
所以，柳氏露出孩子出生后第一个笑容。虽然切开的刀口还有些疼，精神还有些疲惫，但是笑容是发自内心的。
“这样吧，正好今天大妞也该回来，晚上咱们一起商议一下，先给琢磨个小名叫着。”何小西提议。
大家当然一致支持。
门外传来几声假得不能再假的猫叫声。何小西的脸有些发烧。这个陆友财，一点正行都没有。
马氏一改往日的严肃，冲何小西摆摆手:“去吧，看看那边孩子醒了没有。”
何小西落荒而逃。太丢人了。
马氏作为娘家人，跟屈氏这个婆家人的想法是不一样的。她更希望小两口如胶似漆。而不像屈氏那样更注重礼法。用有限的时间，处出更深厚的感情。以后变心的几率就小多了。
两家的亲事板上钉钉的情况下，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掩耳盗铃了。
反正是陆友财往上凑的，陆家人抱怨也抱怨不到他们头上。
何小西把青林几个依次拎起来把尿，陆友财跟个奶爸似的给端着尿盆。
未婚夫妻见面，跟前要跟着个人，不能单独见面。何家这样，放几个奶娃子的也是实属罕见。不过，也确实是没违背规矩。马氏的变通之法，让人叹为观止。
陆友财过来，也不是想要做什么。哪怕是就这样待在一起，做些琐碎的事情，心里也是甜丝丝的。
只要一想到马上就要离开，陆友财就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赖在何家。
尤其他们家，陆二妹因为腾房子给他们做新房的事，成日拉着张驴脸，指桑骂槐，摔摔打打的。让他更不想回家。
他想起那日跟何大头打架的时候，何大头说的那番话：我不能让她跟着我受气。端着尿盆有些发愣。
他不在家，陆二妹和他爹娘那副样子，小西去了他们家，是不是也得受气？
越想越难受，得了婚前恐惧症一般。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何小西也发现了他的异常，问道。
“没，没事。”陆友财掩饰一般，端着尿盆就要往外边去倒。
“回来，你干什么去，安安还没把尿呢。”何小西暗想：跟丢了魂似的，还说没事。
“哦……，”陆友财又把尿盆端回来。
目光躲闪着不敢看何小西探究的眼神。
第301章改名
未婚夫妇之间，或者说是夫妻之间，该怎么相处，何小西两人都没有经验。
他们这一对未婚夫妻，一直是在摸索着相处之道。
何小西把三个孩子，伺候好了放到一起。孩子们依依哦哦的互相打招呼一般各自玩着。也不哭闹。
旁边的两个大人有些尴尬的坐着，相顾无言。
自从下聘之后，接着又把婚期定下，两人之间就变得怪怪的了。
“你……”
“那个……”
沉默一瞬，两人同时开口，撞在一起。
“你先……说。”陆友财很绅士的谦让着。其实是还没想好怎么说他家里的那些污糟事。
何小西也没客气:“咱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咱们两家的事，还有你的事，哪一样我不清楚？直说就是了，我又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什么事咱们商量着办，你搁心里为难算怎么回事？”
何小西表现非常识大体，一番话说的陆友财感动非常。
她猜到了能让陆友财为难的，无非就是他们俩结婚相关的事情。之前是聘礼的事。情况特殊，给的聘礼少。可是这事已经过去了。
说好了以后补，陆友财不会因为聘礼为难。
剩下的事情也不用他操办，那都是他哥嫂长辈们该做的。唯一的事情，又动了陆二妹利益的，就是婚房的事。
何小西语气特别温和，循循善诱:“是不是大妹有什么事啊？以后她要跟二妹一个屋住，日子估计不好过。”
绝口不提她自己跟陆二妹的矛盾。也不说以后她的日子如何。
却比说了的效果还好。大妹毕竟是跟二妹一奶同胞，日子都难过。二妹现在就对她抠鼻子挖眼的，一再针对她。以后会怎么为难她，用小姆脚趾头猜都能猜到结果。
看着还在替大妹担心的何小西，陆友财表情更苦涩了。揉揉她的脑袋:“这事你就别管了，我会处理好的。”
说完，站起来就走了。
何小西扇了风，点了火，就听从陆友财的话不管了。趁着陆友财还在家，让他跟陆二妹刀兵相对去吧。这样悠闲的日子不多了。
陆友财走了，没人挡在她前头，她就得自己撸着胳膊上了。趁着能享受的时候先享受着吧。
陆家大房和二房的房子宽敞，安排住进去的军人最多。和前世一样，部队营部就设置在这里。
陆友富正跟胡营长等人聊天。因为陆友财马上就去当兵了，陆友富不放心，总想多了解一些军人的生活和工作。
他的村干部和准军属的身份，也让大家认同。所以聊天的氛围很好。
“你们家陆友财，其它方面都很好，就是名字不是太积极向上。”胡营长的大嗓门提着意见。
他说的问题是这个时代的一个普遍的问题。像袁毅，就是反正以后，为了新的革命风貌改的名字。
陆友富一想，确实有道理。他们三兄弟的名字都太市侩了，俗不可耐。他们的名字都是陆厚廉取的。陆友富早都不满意了。就是没有个由头改。
“胡营长言之有理，我们三兄弟的名字都取的不好，是该改一下。”陆友富略一沉吟，“友财要去当兵，名字就改成拥军，陆拥军，胡营长认为怎么样？”
三言两语之间，就把陆友财的名字给改好了。不仅改了陆友财的，他自己的也改成了陆爱国。就连没在家的陆友贵，也给改成叫陆振邦。
不得不说，陆友富这人，现在应该叫陆爱国了。陆爱国这人的政治敏感性还是蛮强的。
陆友财急匆匆的回到家，准备给陆二妹好好掰扯掰扯呢。刚进巷子口就看到大哥和胡营长他们坐在一起说话。
收起脸上的怒色，跟众人打招呼。
就听到他大哥说:“咱们三兄弟的名字都不太好，我刚刚听了胡营长的建议，给你改了个名字，咱们都改了……。”
封建独裁大家长陆爱国同志，没有跟弟弟们商量一声，就把他们的名字都改了。
新鲜出炉的陆拥军:“……”
还好他这些日子东跑西颠的，应变能力锻炼了出来。呆了一下就反应过来，笑嘻嘻的道:“这个名字好，我早就想改名字了，就是没敢说。”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本来何小西给陆友财，现在叫陆拥军，鼓得满满的怒气回来的。结果被陆爱国这么一打岔，剩下点怒气，也不太多了。
陆家兄弟俩回到家里，把改名字的事情跟家里人都说了一下。陆爱国还分别去了大伯和二伯家一趟，把改名字的事情在家族内部告知一声。
陆拥军也忘记了要找陆二妹掰扯的事，兴头头的跑去找何小西显摆。硬是把何小西拉他们家来。
何小西进门，就听到一家人在讨论改名字的事。
“好，名字改得好，新社会，就得有新气象。”陆大伯赞不绝口。
自辛亥革命开始，中国开始了进入不断变革的时代。陆大伯兄弟的名字，也是后头改过的。所以对改名字很支持。并起意也给自家儿孙把名字改一下。
这股改名字的风，从陆家大宅刮起了，带得许多人都跟风开始改名字。
大伯娘屈氏听闻他们改了名字，想起伤心事。泪眼婆娑的。
“你们小舅舅，把名字改成抗战，跑出去说是去投军，还说不把日人赶走誓不回来，日人早就赶走了，他这些年也没个音讯。”
这事何小西也知道。l地当年是沦陷区，日人汉奸横行。屈小舅当年正是一腔热血的年龄，看不惯汉奸胡老疤仗着日人的势欺压百姓。
带着家里的长工和护院跟胡老疤起了冲突。胡老疤引来日本人烧了屈家的房子。
屈家大舅拿了一大笔钱赔给胡老疤，一家人才保住性命。
藏起来躲过风头的屈小舅，回家看到变成一片废墟的家。把名字改成屈抗战，带着那几个长工和护院跑去投军了。
发誓不把日人赶出中国，绝不回来。
留下屈家小妗子带着一双儿女等到如今也没把人等回来。
前世，屈氏可怜这个弟妹，成分又不好，拉扯两个孩子不易。时常接济一二，被人举报接济地主娘家。
何小西知道屈小舅没死，改革开放以后就会回来。但是这话没法说。
提起过去的事情，总是让人哀伤。这种事情又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劝慰。大家说了几句就各自散了。
第302章作死
被改名字等诸多事情一打岔，陆拥军都快忘记之前的怒火了。ｗｗｗ．ｒａｎｗｅｎA`ｃｏｍ
陆拥军不找事了，但是拦不住陆二妹非要作死。
人要作死，阎王爷都拽不住。
陆二妹这几天因为腾房子给陆拥军他们做婚房，窝了一肚子的火。
加上两家下聘的时候，聘礼比原本说定的少了，何家却没敢吱声。更让她胆色壮了不少。
大家都在讨论陆家三兄弟改名字的时候，只有她还在跟闫氏嘀咕这件事。
“娘，给何家的聘礼少了那么多，何小西屁都不敢放一个，你不觉得古怪吗？”陆二妹自己猜心了几天也没有猜心出原因来，向闫氏求问。
闫氏在家里的地位跟她一样。有些事情，尤其是这种涉及家里利害的事情，是不会让她们知道的。
不过，闫氏跟陆二妹比起来，毕竟多吃了几年饭。知道几种这种情况下女方不敢吱声的理由。
“我觉着吧，何小西可能那啥了，嘿嘿”笑得特别猥琐，“就算何小西没那啥，可能跟你三哥也那啥了，嘿嘿嘿。”
闫氏把陆二妹当成平日跟她扯老婆舌的三姑六婆了。说话一点都没有做长辈的该有的庄重。
从下聘开始，她和陆二妹一样，也在猜心这事。
但是这件事如果是真的，毕竟是家丑，她不敢跟外人说。她这些日子越猜心越觉着自己想得没错。心里藏着个大秘密没人分享，让她百爪挠心一般。
陆二妹主动问起来，让她终于找到了倾诉的对象。
陆二妹是个黄花未嫁的姑娘，脑容量又不充足。哪里能懂她“那啥了，嘿嘿”是什么意思。
疑惑的问她：“那啥是什么？”
闫氏有点得意忘形，为老不尊的附到她小闺女的耳朵边叽叽咕咕了一通。给陆二妹解惑，并显示自己的分析能力一流，绝对不会猜错。
“何小西绝对是怀孕了，或是让你三哥得手了，”闫氏用手在肚子上比划了一个弧度，“不然她们家不会这么急着逼你三哥结婚的，过聘和婚礼挨得太近了，也不会这个痛快同意削减聘礼。”
闫氏的表情特别笃定。为了显示自己猜得没错，不停的点着头。
“娘你应该拦着，这是个多好的让何小西丢丑的机会。”对于陆二妹来说，家族的名声，跟让何小西丢丑相比，让何小西丢丑更重要。
闫氏虽然得意忘形，但是还有一些理智残存着。知道凭着她，做不到阻止两家的婚事。
“你大哥不会同意的吧？”闫氏有些犹豫道。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我大哥不会同意？……”陆二妹开始绞尽脑汁的游说她娘。
“这种事你不懂，被人知道了对你三哥影响也不好，你大哥为了帮你三哥掩盖，也得让他们俩抓紧结婚，你别说了，肯定不行。”
闫氏的话，没让陆二妹死心。同时也为她后来的人生走上更大的作死道路，做了一次启蒙。
何小西既然来了，就顺便把这几天的工作和以后的安排跟陆爱国说一下。
对于陆友富给他们三兄弟都改了这么直白的名字，何小西前世开始只觉得挺可笑的。但是后来经历了那么多的匪夷所思之后，何小西更多的是对他的佩服。
何小西一直担心，怕因为她的缘故，今生部队都驻在陆家的老宅里，陆爱国跟胡营长他们搭不上话。
所以她安排的房屋倒塌，也是个一箭双雕的计策。既让袁毅的人能近距离对何泥墩家实施监控。也让胡营长他们，有机会借住陆家的房子几日工夫。
这么短的时间，陆爱国再次跟胡营长交往。也从对方的只言片语中体会出上辈子那样的感悟。
任何政策的实施，都不是一蹴而就。都要从一个地方开始试点，之后再全面推广。而军队，对人的要求更高。所以，各种审核，目前已经在部队中实施了。
虽然有蛛丝马迹可循，但这种见一叶而知深秋，窥一斑而见全豹的本事，不得不让人佩服。
同样，何小西对陆爱国也有深深的忌惮。以后行事要更加小心谨慎，别被他窥得她大哥的秘密。
看到何小西，陆二妹比陆拥军还兴奋。何小西看着浑身不知道哪里刺挠的她。心说:又要生什么幺蛾子？
陆爱国就在旁边，陆二妹没敢放肆。眼巴巴的看着何小西跟着大哥他们去了后院，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何小西只觉得，被她热切的眼神盯着，后背都发烫。
跟陆家沟通了最近几天发生的事之后，陆拥军送她回去。作为准大伯哥的陆爱国是不能送的，要跟弟妹保持距离。
他也发现了陆二妹刚才的异常。在何小西跟着陆拥军出门以后，悄悄吩咐陆大嫂:“你跟着出去看着点，别让二妹惹事。”
陆大嫂紧跟着何小西他们的脚后跟过来的，还是晚了一步。没走到跟前就听到陆二妹的声音:“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先奸后娶的下贱坯子……”
何小西和陆拥军，虽然不知道陆二妹发的什么疯。但是，先奸后娶他们都听懂了。陆拥军平日接受的教育，虽然有不得跟女人动手。但是此刻也忍不住了。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上前一个巴掌把陆二妹打地趴到地上。“陆二妹，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许你们做的，不许我说的？”陆二妹捂着脸叫喊。
闫氏站在旁边，眼神闪烁。不着痕迹的往后退。知道今天这事没法善了，说不得陆二妹就得把她给露出来。
猜心着是不是先找个地方躲躲。等风头过去了，一家人气消了，她再出来。
紧跟而来的陆大嫂，怎么会不知道她素日的尿性？一看这样子，今天这事儿就跟她脱不了干系。挡住了她逃跑的路线。
陆大嫂知道，今天不惩治了罪魁祸首，何小西是不会消气的。
陆大妹看看众人，不用人吩咐，她转身就往后院跑去喊她大哥。自从跟何小西和何招娣交好之后，她也比以前机灵活泼多了。
陆二妹最后那句喊得声音很大，陆爱国已经听到了。所以陆大妹在半道就迎上他。
“大哥，二妹说小西姐先奸后娶。”陆大妹压根不知道先奸后娶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只知道不是好话就对了。就是在鹦鹉学舌。
她要是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再借她两寸脸皮、两颗胆子，她也不好意思，也不敢说这话。
第303章污点
听了陆大妹的话，陆爱国脸皮有些发紧。燃文小说ｗｗｗ．ｒａｎｗｅｎa`ｃｏｍ在心里暗骂陆二妹:不知廉耻的东西，什么话都敢乱说。
她从哪里听来的这些歪话，不用问陆爱国也能猜出来是闫氏教的。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中轴不正倒下来。
斯文儒雅的陆爱国，第一次想爆粗口骂人:都是些什么狗屁倒灶的事。
唯一让他有些安慰的是，陆大妹看着是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的。
“都跟我到后头来。”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也不是有脸面的话题。还是领到后头说更能保住秘密。
陆爱国也以为陆二妹说的是真的。以为是陆拥军做事不严密，让陆二妹窥探到。所以他做事是以保密为主。
反正两家都谈婚论嫁，婚期都在眼前了。就算是真有点什么，一床大被，都能遮住。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事。
他愿意，何小西可不愿意捂着这事。真捂着了，别人不定怎么猜心她不知检点呢？
若是软弱一点，没有主见一点的人，或许就听了陆爱国的话，跟着到后边去了。只要去了，今日这事就成了一笔糊涂账。
这可是一辈子的污点。以后，陆二妹想什么时候把这事扒拉出来刺她两句，就能什么时候扒拉出来刺她两句。
她身上长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只能趁此时，该说清楚的说清楚，该谁的责任就是谁的责任，该怎么处罚就怎么处罚。错过今日，想说清也说不清了。
“不用到后头说，也不用跟我说，这种腌话，我怕听了脏了我的耳朵，还是等我哥回来再说吧，这件事不说清楚，咱们两家的亲事不结也罢。”何小西的话铿锵有力。
走过去，抬手对着陆二妹的脸正反两个巴掌扇过去。然后扬长而去。
何小西前脚出去，后脚陆拥军就跟着追过去。何小西睨一眼跟着她不停解释的陆拥军，暗想:算你小子有眼色。
陆拥军要是不追出来，今日何小西使出的这一出，威力就要大打折扣。
他跟着追出来，陆家人就会知道，不管何家出什么难题，他们都得把这一招接下。他们不接的话，何家估计不介意家里多一个上门女婿。
何小西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盘算，该利用这件事，给自己搂到手什么好处。
钱财都是次要，趁机要钱反而落了下乘。最好是能抓一柄以后能治住闫氏母女的尚方宝剑。
“别跟着我，赶紧回去。”何小西似嗔似怒的说。
不把人哄好了，陆拥军哪里敢走？腆着脸赔笑道:“我送……你回家，怕你路……上走丢了。”
拢共不超过五百米，她能走丢了？何小西被逗得笑了。“让你回去你就赶紧回去，看看你们家里都说什么，回头学给我听。”
原来是让他去做内应。嗯！这件事可以做。
“我把你送到门……口我就回去，我晚上去接……你下课，到时候再……说。”还不忘讨价还价，争取接下课的福利。
说话间就回到了何小西家。何小西咣当一声，把他关在了门外。
陆拥军看看面前的黑漆木门。抬抬手，没敢敲门。眼珠子转转:没说不然去接下课，应该就是同意了吧。
自从解锁了禁食这项处罚，陆二妹明显老实了许多。所以陆爱国就放松了对她的看管。加上最近村里和家里的事务都繁忙，他们两口子也不太顾得上。
陆二妹就是有这种本事，一眼顾不到，就给捅个娄子。
陆爱国问清缘由，气得火冒三丈。
“这种事是能乱说的事吗？到那边跪着去，晚饭不用吃了。”处罚完陆二妹又处罚闫氏，
“你那嘴上就不能有个把门的吗？什么乱七八糟的话你都敢胡说八道，以后老实的待在家里，不要东家溜西家窜的，除了扯老婆舌没正事干。”
吩咐陆大嫂:“我看都是闲出来的毛病，以后每天给咱娘和二妹一人发一只鞋底子，纳不好就不要吃饭了。”
这是准备上真格的整治两个人了。
对于干惯活的人来说，即便不做其它的事，一天一只鞋底子也是够呛能纳出来。
对于闫氏母女这种游手好闲惯了的人，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可是陆爱国一个大男人不懂这些。陆大嫂更是没有好心到帮她们两个人说话。所以两个人以后的日子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
那就是水深火热。
晚上，两口子回到自己屋里。“二妹这个样子，以后拥军媳妇进了门，两个人不得天天打架？”陆大嫂提前给陆爱国打预防针。
陆爱国不以为意:“没事，拥军媳妇个子大，吃不了亏。”想起何小西今天撸着袖子抽陆二妹嘴巴子的样子，陆爱国就嘴角直抽抽。
本来以为是个老实的，谁知道真看走了眼。这样也好。拥军不在家，他媳妇若真是个老实头，这个家更热闹。
陆大嫂:……
当然，陆爱国会这样说，她一点也不讶异。两个人一起过十几年了，她了解他。进了陆家门的媳妇，他就当是陆家人。一视同仁。
她讶异的是，陆爱国话里另一层意思是:何小西不吃亏就行。
“上次你说的那个给大妹说的人家怎么样？打弄清楚了吗？”陆爱国问陆大嫂。
按说他是想把大妹再留些日子的。来说媒的人家不少，他一直挑肥拣瘦的，都拒绝了。
可是，大妹如果不找婆家，二妹就不能找。只能把大妹嫁了，然后就能把二妹嫁出去。省得闹得家里鸡飞狗跳的。
“不是你嫌人家，家里就一个儿子，只怕溺爱的很，担不起事？”陆大嫂毫不留情的揭穿他。
之前有几个，陆大嫂看着还不错的。家庭长相都挺好。可是到了陆爱国这，鸡蛋里都能挑出来骨头。不是这不好，就是那不行，都给驳回了。
“行不行，见见又不费事，也不是说见了就非得成的，咱得仔细挑着点。”陆爱国给自己找借口，“你安排见见，我再找人打弄打弄，闺女找婆家，得比儿子找媳妇慎重点。”
“那家人姓什么？住哪里？谁给介绍的？”
陆大嫂拿白眼翻他。合着我上次给你说的，你一点也没往心里去？
陆爱国根本就没准备嫁妹妹，哪会管对方是阿猫阿狗？知道自己理亏，只能赔笑。
第304章责任
前世，陆爱国船难意外离世。
灾难来的太突然。使得他生前没有来得及安排好大妹的亲事。本来他不急着安排大妹的亲事，是想多留她在娘家过些安逸的日子。爱护妹妹的心思，却成了大妹不幸的根源。
福祸相依，也怪不得他。
今生，因为想把祸害陆二妹早点“嫁祸于人”。陆爱国只能提前把大妹的亲事提上议事日程。
见陆爱国是真心询问前些日子给大妹提亲的那户人家，陆大嫂回答：“城里人，四方酱坊老钱的外甥，老钱看中咱家大妹了，想给他外甥保媒，
那家人姓周，上头三个姐姐，就这一个独苗苗。周家住齐南路那边。”
陆大嫂就见他听了自己的介绍以后，又是那副牙疼的死样子。
陆大嫂已经习惯了他这副样子，只要事关他弟弟妹妹，总要来这么一出。
但是，该劝的话还是要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别人家的闺女十三四岁就基本定下人家了，咱们家大妹如今都十五岁了，你老是这样拖着，好人家都被别人挑走了。”
见他有些松动，又说：“你自己不是也说了吗，就见见，谁也没规定见了就得愿意的，
咱们都跟着去，好好把把关，不行坚决不愿意还不行吗？万一人好呢，你不去见，就错过一桩好姻缘了不是？”
不愧是青梅竹马的夫妻，还是陆大嫂最知道怎么能劝动陆爱国这头犟驴。
“行，见见，不好咱们绝不将就。”陆爱国拍了一下膝盖，做了最后的决定。
“何家的事怎么办？”陆大嫂提起正事。
“何家那就不算事，等小东兄弟回来我跟他说说就没事了。”陆爱国摆摆手，满不在乎的说。
两家的亲事万事俱备，就等礼成了。两家都丢不起那人，所以陆爱国一点都不担心会有变故。
只要不是拥军的错，其它任何事都是能协商的。没看晚饭之后拥军又出去了吗？小两口还热乎乎的，他才不跟着瞎操心呢？
他今天惩罚了他娘和二妹，就是给了何家闺女交代了。相信这会何家闺女都得到消息了。
杀人不过头点地，何家也不是那捏着死鸡子不丢手的人。回头他再跟何小东说说，把原来说定的聘礼补齐，在原来的基础上再加点也不成问题。
反正肉烂了还在锅里，肥水也没流到别人家地里去。
闫氏母女的日子过得水深火热不提。何家开始忙碌起来。
络绎不绝的人过来询问纳鞋底子的事。
何小西不得不佩服春生媳妇的宣传能力。她的那张嘴，真是太能说了，估计死人都能被她说了，神仙都能被她说得动凡心。
何小西有些动心。这样的人才，也可以吸纳进来为她所用。
人来人往的，难免打扰到家里的孩子。
另外，人来的多了，何小西也怕带来细菌病毒什么的。尤其现在的人不太注意个人卫生。
“呀，这娃子，可真会吃。”一个媳妇子伸着黑乎乎的指甲，就要去摸何三婶抱着正在喂大米汁的青林。
“大嫂子，我看看你做的活，哎呦，这针脚真匀称。”为了阻止她摸孩子，何小西用特别夸张的语气夸着她。
听得何三婶频频用怪异的眼神看她。
何小西表示：我也不想这样。
可是这些人为了跟大人套近乎，来了以后，个个都想抱抱孩子，试图用夸孩子博得她们的好感。
她不想让这些人靠近孩子，可不是得这么把这些人的注意力引过去嘛。
把孩子们搬到后院势在必行了。择日不如撞日，何小西决定马上就搬。
陆拥军拎着一罐羊奶送回来。看到何小西正在打包孩子们的衣物和尿布等物，问:“你把东西都装起来干什么？”
“搬到后院去，这里人来人往的，打扰孩子睡觉。”何小西说的这个，也是搬家的原因之一。
乡下女人们，当然是妇女们，个个都是练就的大嗓门。笑声也相当的豪爽，都是“嘎嘎嘎”的声音。
熟睡的孩子被吵醒，就要哭。一个哭起来，就招得其他孩子一起哭。三重奏的威力是很大的，一般人招架不住。
何小西拎着罐子去煮羊奶。
三个半孩子吃奶粉，何小西一时间压力骤增。
为了缓解压力，除了给孩子们每天加一顿大米汁以外，还让渡口那里继续收羊奶。
因为上次人贩子团伙给羊奶下毒的事情，何小西收羊奶也暂停了。
那些真正有羊奶想抵船费的人家也受到影响。一直在询问何家什么时候恢复收羊奶。
何小西正好为孩子们的口粮着急呢，就顺应大家的要求恢复了。但是，对卫生和安全也做了相应的规定。
陆拥军帮着把新居西间的布匹挪过来。又把孩子们睡的小床搬过去。回来问何小西:“你的床要不要搬过去？”
何家新居的堂屋，比他们现在住的陆家老宅的房子，要窄巴一点。两张床放进去，肯定就显得特别逼仄。所以陆拥军才有此一问。
其它的房子因为建的晚，还没有通风晾晒好，也不适合搬过去。
何小西想了想，说:“搬一张小床过去吧，大床就不搬了，先凑合一阵，以后再说。”
搬张小床过去，以后她跟干娘两人轮流守夜。
何小西还打着隔壁院子里那个密室的主意。如果搬走了，一些事情做起来，肯定不如住在这里方便。说不定会露出行迹让有心人发现破绽来。
但是房子是陆家的。他们要是没房子，住在这里还情有可原。自己家房子盖好了，再赖着不走，有点说不过去。
看出何小西的迟疑，陆拥军劝道:“你不想搬就不搬呗，反正都是咱自己的房子，住哪里都一样，两边又离得近。”
陆永军的话，让何小西豁然开朗。
她大哥一家住在这边，名不正言不顺。但是她可以把以后她跟陆永军的家，就安在这里。
不仅解决了密室的问题，还可以避免跟闫氏母女住在一起。免得整天咯咯叽叽的产生矛盾。
到时候，何大毛的房子也修好搬出去了。这个院子里人少又清净。她进出密室，肯定不会被人察觉。
何小西越猜心，越觉得这个主意好。
她决定这次跟陆家讨价还价的时候，提出的条件之一就是跟陆家分开住，住到这个小院儿来。
不仅要达成这个目标，还要把这件事的责任推到闫氏母女身上。
把这件事做得天衣无缝，又顺理成章。
让外人都觉得她是受害者。被闫氏母女逼迫的，宁愿把新房安到凶宅里，都不敢跟闫氏母女一个屋檐下生活。
第305章默契
想到这里，何小西故作无奈的叹口气：“唉，搬不搬无所谓，反正也住不几天了。ｗｗｗ．”
说完，面上的愁容又多了几分。叹息声更悠长了一些：“唉～。”
陆拥军也愁啊。俩个人相对而坐，都托着腮。愁容满面，长吁短叹。
看着不似是即将完婚的甜蜜小情侣，倒像是马上要劳燕分飞的苦命鸳鸯。
何小西开始的时候忍笑忍得肚子疼。后头看陆拥军不似作伪，是真的发愁，有些觉得自己太过分了。赶紧见好就收。
劝慰他：“没事，我这么厉害个人，还能摆不平陆二妹？她敢惹我，我拿大嘴巴扇她。”
然后说出真正的目的，“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实在不行，我不跟她们一起住还不行吗？我以后就住在这里了。”
“你快拉倒吧，没有我在，你根本不是我娘和陆二妹的对手，我大嫂厉害吧？当初还在她们手底下吃过亏呢。”
陆拥军相信何小西有点能耐，但是还是觉得她对付不了闫氏母女的联手。
住在这里倒是个好主意。离小西的娘家还近。就是他娘和陆二妹上门来找茬，也有娘家人护着，小西也吃不了亏。
陆拥军觉得把新房安在这里是个好主意。
但是这事并不容易做成。就是大哥那一关就不容易过。而且，后头还有个大伯娘。大伯娘是最讲规矩不过的一个人。
他要把新房安在外头，大伯娘都不会轻易同意，别说还是安在这样禁忌的地方。
“家里现……成的房子，你别瞎……想了，你不能住在这……里，住在这里让外……人怎么想……我们家？我娘和二妹我会说她……们，不让她们欺……负你，你想住……在这里，绝对不……可能。”陆拥军的话说得斩钉截铁。
眼睛瞪得溜溜圆。
“我回家……去了，你安生一……点，别什么话都瞎胡……说。”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
何三婶过来端羊奶，跟板着张脸出门的陆拥军错身而过。平日总是笑眯眯的喊人的陆拥军，今天只跟她点了点头。
疑惑的问何小西:“拥军这是怎么了？你又欺负人家了？”
何小西:
心说:什么叫我欺负他？还又欺负他？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他？
又有点心虚，好像欺负过几次。随即又理直气壮起来。那不叫欺负，周瑜打黄盖，那叫情趣。
陆拥军什么意思啊？不让自己说这事，眼睛还瞪得跟要吃人似的。
陆拥军从来没有这么严厉过。让何小西的脑子有点短路。至少是跟陆拥军之间的那种默契，有点连不上线。
何小西:德行，你不让我说，我就不说，凭什么听你的？我说了，看你能怎么着我？敢对我这么厉害，反了天了你。
“三婶，我出去一下。”何小西风风火火的就要去陆家。
“你这孩子，你干什么去？你给我回来。”三婶想拉她，没拉住。只能追在后面叮嘱一番，“什么事好好说啊，别赌气。”
怕她年轻气盛，跟婆家把关系搞僵了。
何小西走到陆金龄家老屋那里，就冷静下来了。脚步慢下来。
今天陆拥军表现异常。何小西一开始觉得他是婚期定了，把伪装撕开了，露出本来面目了。
前世何小西听说过不少这种人。一开始表现得谦和有礼，甚至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一旦定下婚期，就不愿意再伪装了。这种人男女都有。
越往前走，何小西的脚步越踟蹰。她从心底不愿意相信，陆拥军是那种人。这许多日子以来，相处的点点滴滴浮现心头。
送板车被大宝拆穿谎言时候的窘迫，带她去小驹家时候的小狡黠，买泥娃娃时候脸上的虔诚……，还有，一打鬼主意就瞪大的眼睛。
何小西突然想起刚才陆拥军说话时候，瞪得圆溜溜的眼睛。两人之间的默契又回来了。骂一句:这个傻瓜。
何小西知道了，他是怕自己提出来，会让他们家的人不喜。就把她稳住了，自己去办这件事。以后，不管出现什么事，他们家人都不会迁怒于她，还会对她心存愧疚。
陆拥军的打算，就是如何小西猜想的这样。
和他大哥一样，他也是认为他这一去，就是去半岛的战场上的。
枪弹无眼，九死一生。如果他能活着回来最好。如果不能，他不希望小西的一生都孤零零的过下去。
他希望他们家的人能对小西宽容一些，让她能再找个人替他照顾好她。
这几年，他们家租的东圩子韩家的房子。他经常去拉货，知道莲花的可怜处境。他怕小西也落到那样的境地。
被他家的人，像看管人犯一样严密的看管着。
所以他严厉的斥责了小西一通，就匆匆赶回来跟他大哥说这件事。
“你要把新房安在何家现在住的那个院子里？”陆大嫂有点不敢相信她听到的话。
作为当年那场惨祸的亲历者之一，虽然当时她年龄大些，胆子也大些，如今偶然想起还是浑身发抖。
出事后的那一年多，一直都是她在照顾拥军。拥军每天都被噩梦惊醒。至今她还记得他梦里凄厉的哭喊声。
记得那个活泼漂亮的小男孩，被这一切折磨成现在这副佝偻着背的样子。
现在，他却告诉家里，他要把家安到那里去，还是新房。让她如何相信？
“是，我要把安在那里。”陆拥军回答的很郑重。
“是不是何家的姑娘让你来说的？”陆爱国问。
“不是，我还没跟她说。等我安排好了再跟她说。大男人，怎么能让个女人摆布？”一副沙猪男的语气。
陆爱国也不傻，疑惑的在他脸上扫视。期望能看出点蛛丝马迹。
可是却失望了。陆拥军的脸板得，跟谁欠他两分钱没还似的。看不出一点端倪。
不仅板着脸，还振振有词:“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不能齐家，何谈其它？咱娘和二妹跟小西，现在是水火不容，让她们住在一个屋檐下能安生了？还不得天天掐架？”
他说的都是实话，陆爱国和陆大嫂也没法反驳。
“我已经决定了，就让小西住现在那个院子，如果她不同意，这个婚不结也罢。”
第306章禽兽不如
连不要结婚的话都说出来了，这让陆爱国很为难。火然文ｗｗｗ．
当初的打算是只定亲下聘，不办婚礼。
这个时候办婚礼，是很不厚道的。因为大家都知道拥军要去上战场。
何家人厚道，愿意在拥军当兵之前把婚礼办了。谁知道这小子知道以后，跟他生了好大一场气。
好说歹说，终于不闹腾了。怎么为了安新房的事又把不结婚的事提起来了？
“胡闹，婚期都定了，是你想结就结不想结就不结的吗？给我跪下。”除了对陆二妹之外，陆爱国对家里其他人一贯是很温和的。
他这严厉里，有七八分都是装出来的。
他这个小弟太倔了，如果由着他的性子来，他真能以这件事为由头把婚事给搅合黄了。
陆拥军跪在地上，梗着脖子一声不吭。
知道要办婚礼的时候，他非常无耻的高兴了一个晚上。一夜的无眠之后，沸腾的心慢慢冷却。他得给小西一个有保障的未来。
“之前就跟你说了，婚礼的事情我也做不了主，这是两家的事情。
何家提出要办婚礼，咱们家是男方，若是说不办，让女方家没脸面，这桩亲事可能就黄了。”陆爱国可谓是苦口婆心。
陆拥军当然知道。若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最终他也不会妥协。
他今天也不是想纠缠办不办婚礼的事情。他就是用这个做借口，漫天要价，迫使大哥妥协。
两害相权取其轻。在退婚还是在何家小院安新房之间，大哥会做出正确选择的。
不能给小西一个有保障的未来，至少也得让她有一个松快些的生活环境。这已经是他的底线了，不能再后退的底线。
陆爱国哪里会知道，他从小当儿子一样养大的弟弟会跟他耍这样的心眼子？虽然无奈，也只能捏着鼻子去做屈伯娘和何家的工作。
他得担下这个名声。若是让别人知道是拥军的主意，这件事情只会横生更多波折。
哎，弟弟妹妹和儿女都是债！
“大伯娘那里倒是还好办，何家那边，怎么开口啊？”陆大嫂都替他发愁。
“不好开口也得开口，”陆爱国捏捏眉头，“实在不行，把金龄家的那块地方送给何家。”
“我觉着够呛，咱们要把何家现在住的地方送给他们的时候，他们都没愿意要，这次给何大毛的，他们估计更不会要。”陆大嫂觉得这事不可行。
有时候人太正直了也不是好事。此刻，陆爱国两口子无比希望何家是贪财卖闺女的人家。
两口子商议了半天也没商议出个头绪来。
“走一步看一步吧，这事还是等小东兄弟回来我跟他说。”男人在鬼神之说方面，不似女人们那么精细。
陆爱国想从何小东那里做个突破。只要何小东同意了，家里的女人即便有意见，也不好再做拒绝。
“我托人打弄那周家了，那孩子不行，没什么担当，油头粉面的，不稳当，下次你见到老钱媳妇，回掉吧。”陆爱国吩咐陆大嫂。
本来他还有些犹豫，觉得周家的后生鸡肋了一些。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如今，家里的矛盾有了解决之法。大妹的婚事就不急了，可以从容一些慢慢挑。
“你就挑吧，小心挑花眼。”陆大嫂嗔怪道。
哪里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人眼里，是谁都配不上自己妹妹。看谁都不顺眼。谁来提亲他都跟人有仇一样。
找谁打弄人家能给他这么说？这么说话明显是扒豁子。不是说话的人跟周家有仇，就是陆爱国说的话是自己诌的。
陆大嫂怀疑的看着他。陆爱国被看的有点发毛，“别忘了回掉啊，我出去有点事。”急匆匆的走了。慌乱的脚步像是欲盖弥彰。
还真让陆大嫂猜对了。被陆爱国打听的那个人，原话说的是:家里就这一个儿子，以后家里有什么都是他的，没人争，小伙子打扮的挺时髦，白白净净的，长得不错。
让他往深里一猜心，就琢磨出另外一层意思来。
不得不说，路爱国真相了。他这透过表象看本质的本事，还挺厉害。前世陆二妹嫁的那个周成嗣眼高手低的，可不就是这么一幅模样。
何小西参透了陆拥军的用意，脚步略顿了顿就回家了。这件事她不能掺和了，最好装成压根不知道。
晚上，陆拥军来接她下课的时候，她把小驹支了回去。拉着陆拥军的手走到路边的打谷场里。
农村的打谷场，就是小年轻们秘密约会的场所。
打谷场里堆着几垛麦穰垛和豆子等作物的秸秆垛。何小西两人找了一个麦穰垛爬上去。在麦穰垛的中间挖了个坑。
两个人躲在上面，下面的人很难看到他们。他们居高临下，却能很容易发现下面的人。如今天气凉了，打谷场上也没有乘凉的人。是个隐秘的好去处。
温香软玉在怀，占便宜的是禽兽。不占便宜的是禽兽不如。陆拥军当然是选择做禽兽，定然不会做禽兽不如。
何小西的腰肢被箍得紧紧的，像是要把人嵌到身体里。何小西被勒得嘤咛出声。
像是被何小西的呼痛声鼓励了一般，陆拥军含住何小西的嘴唇，像个小狗子一样啃咬着。
何小西有些惊呆了，等嘴唇上传来火辣辣的疼，才挣扎着推他。在他后背上大力拍了几下。
却没有推开。何小西只得装脚疼：“哎呦，碰到我脚了。”
实际她的脚早就不疼了。不然也不会想跟着去山区贩货。可陆拥军不确定是不是真疼，不敢大意。
陆拥军抱着她，又依依不舍的舔了又舔，才把人松开。
何小西想咬他来着。幸亏最后一点理智控制住没咬。不然的话，明天早上两个人嘴上都挂着幌子，那不是明晃晃的告诉别人他们干了什么。
拍开他总想使坏的手。何小西问他今天是怎么回事。
陆友财还想抵赖。被何小西掐了几下，又威逼利诱一番:“敢骗我，我就不理你了，你要是说实话，还让你亲一下。”
作为一个尝过甜头的禽兽不如，陆拥军没有顶住诱惑。也因为没什么不能对何小西说的。就全交代了换好处了。
“这事你装不知道啊，要是让人知道你也想住在那里，回头出了什么事，他们会迁怒你的。”陆拥军像个老妈子一样，交代又交代。
何小西的心里酸酸的，又甜甜的。像吃了山上的野桑葚一般。
捧着拥军的脸，把嘴唇凑过去。
第307章虫子咬了
两人钻了麦穰垛，虽然最终也没真发生什么，但是两人的之间的气氛明显不同了。
举手投足之间，更有默契。之前还需要靠眼神交流。如今，只需一个动作就知道彼此在想什么。
何小西怕被家里人看出什么来，没有让陆拥军送她回去。半道就把人轰走了。
陆拥军不放心她一个人，偷偷跟在后头。看到她进了门才回去。
陆拥军听到门里马氏的声音:“你自己回来的？友财呢？”“老太太，十三爷爷现在叫拥军了，你怎么老是叫错啊！”小驹打了一个岔，马氏不再追问。
老太太年岁大，总是忘记喊新名字。旧名字顺口就喊出来。
“，不就是个名字吗？改来改去的，哪那么多讲究？以前都叫狗蛋猫蛋，贱名字好养活，不也挺好的。”对陆拥军改名字很不以为然。
何小西回家就钻屋里去了。躲在背光的地方，大家也都没有发现她酡红的脸色和嘴唇上的异常。
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第二天早上，大家还是发现了。
“姑奶，你嘴巴怎么破了？”小驹关心的问她。
何小西被他冷不丁这么一问，脸上升起一片红霞。
其他人早看到了，不过是掩耳盗铃。只有小驹是不懂，给揭穿了。“哟，这什么虫子咬的？我得赶紧把被褥抱出去晒晒。”马氏帮着遮掩。
陆家，某只早起的虫子，莫名其妙的就打了个喷嚏。
为照顾何小西的嘴唇被虫子咬了。她被赶到后院去照顾柳氏和孩子们。马氏在前院招呼来串门的人。
何家并未在村里宣传卖布的消息。这是何小西提议决定的。是一种心理战。
大家乡里乡亲的。如果他们摆明了这些布是准备在村里销售，必然有人会仗着脸面，上门来讨价还价。
讨价还价嘛，肯定是低了还想再低，再低还想更低。
不如一开始就做出不准备在村里销售的假象。有人上门，就言明给大家优惠的，但是要限购。一家只能买两块。
何小西前世挣下偌大一份家业，也不是白给的。对各种顾客的心理拿捏的炉火纯青。
摆明占便宜的事，村里人一时之间趋之若鹜。连没有购买布料打算的人家，都忍不住出手了。
都是定好的价钱。又都是乡亲，谁也不能在家门口手脚不干净。何小西放心的把前院的事务交给马氏，自己躲后院去了。
为了让柳氏安心养着，小侄子睿睿被抱到西间跟另外几个孩子一起照顾了。
何小西先去西间看了他们。一个个吃饱喝足，精神头正好的在床上挥着小手自己玩着。
二表哥给打了个带木轱辘的象婴儿床那么大的手推车。四个孩子睡在上头还有空余。露露正躺在上头翻来滚去的。
看她进来，何三婶问:“你大嫂今天能多点了吧？”
柳氏没有汝汁，大家都不敢在她跟前说起这个话题。只能背地里说说。
“差不多了，回头把几个孩子推过去，都吃点。”柳氏那点，只能当饭后甜点尝个鲜。不过聊胜于无。慢慢也应该会多起来。
何小西端了一盆热水进了屋里。柳氏看她进来，忙把手里的针线活藏起来。讨好冲何小西笑笑:“来了。”
因为没有汝汁，把自己当罪人一样。不仅月子里就偷偷干活，说话都不硬气。
何小西:感觉自己像不讲理的恶毒小姑子一样。
给柳氏擦擦手脸。又去锅屋把热好的猪蹄汤端了一碗过来。
“别买这些了，我喝着也是浪费。”柳氏说话让何小西听着就想生气。
此刻，让她感觉跟这个时代的代沟更深了。
柳氏经过她这些日子的洗脑，都进步多了。谁知道生个孩子，一下子又回到原点去了。
何小西觉得自己任重道远。
“嫂子，你说这话就是在小瞧我哥，自己媳妇孩子都吃不上喝不上，要他有什么用？还是你觉着我哥就该是那种吃鼻涕屙脓的男人？”
好话说尽，柳氏就是油盐不进。何小西语气有些重，希望当头棒喝能把她呵斥醒。
“你也是多余操的心，上头没有挑刺的婆婆，下头没有找事的小姑子，我哥还能挣钱，你怎么就不能把腰杆子挺直了过日子，我就纳了闷了？”
听到何小西的声音，露露和何三婶都过来了。露露这两天看柳氏总阴翳着，都不往她跟前去了。
偎在何小西腿边。昂头看看姑姑的脸色，又看看她娘的脸色。轻轻喊她:“姑姑。”像是给她娘求情一般。
何小西把她抱起来，“姑姑没生气，就是你娘不肯好好吃饭，姑姑说说她。”
“小西说的没错，你养好身体最重要，吃这些又不是光为了下奶，养好身体还能再添两个孩子，
咱们家人丁太单薄了，只这两个哪够。”何三婶把这些日子说过无数遍的话拿出来再重复一遍。
好说歹说，跟喝苦药汤一样把汤喝下去。
何小西有些发愁，她大嫂的产后抑郁症状越来越严重了。
中午的时候，何小西把自己的担忧给马氏和三婶她们说了:“我总觉着我大嫂，现在的样子不大对劲，我怕她想不开，以后家里东间不能离人，
上茅厕也得喊个人替换着去，最好是一直看着她。”
马氏她们也赞同。主要是被这两日柳氏的样子给吓着了。
“吃过饭，小驹你去把招娣和大妹姑奶都叫咱家来，让她们给帮几天忙。”何小西提议。反正她们在家也就是做个衣服鞋袜，在哪做不是做。
何小西送了些鞋面子和鞋底子布料给何招娣，让她给杨家人做见面礼鞋。当时把马氏心疼的，直唠叨她败家。
听说何小西找何招娣来帮忙，心里舒服些了。“你们小姐妹，你对她那么好，她来帮你也是该的。”
刨开前世的交情只看今生，何小西对何招娣确实好得异常。但是何小西也没法说清缘故，只能点头。
何招娣不仅人来了，还把这些日子做好的活计都带了来。“我大伯娘她们，天天不错眼珠子的盯着这些东西，我不敢放我们家了，放你这儿吧。”
大妹也来了。两人对何小西嘴巴上的伤很好奇。何小西拿马氏的那一套，被虫子咬了搪塞她们。
两个纯洁的小姑娘，居然都相信了。
何小西:y耶~
却不知道，这个谎言终会有被揭穿的一天。这件事，成为两个闺蜜嘲笑她一生的笑柄。
第308章回来
一家人严防死守看着柳氏。ｗｗｗ．ｒａｎｗｅｎa`ｃｏｍ终于等到出门的人都回来了。
一队人这次出门，收获颇丰。除了陆家带去的酱菜略有剩余之外，其它的全部销售一空。
一行人为了遮人耳目，是在天黑之后才进的村。不是怕见人，是怕见到的人眼红病。
当然，他们的行藏瞒不过袁毅和柳得全等人。他们刚进村，柳得全就带着人过来了。
“二姐夫，回来了？我二姐生了胖小子，赶紧回家看看。”柳得全跟何小东打招呼。
这村里的人，只要细数，家家都连着亲。
何小东有些意外，已经生了？把货物托付给其他人，匆匆赶回家。
与预想的欢欢喜喜的相见不同，柳氏一看到何小东就泪眼迷蒙的。
何小东一边安慰着她，一边往何小西的方向看过来。大人孩子都平安，他想不出有什么可哭的。
这也是产后抑郁的一个特征。大家都不认为她担心的那些问题算是个问题。偏偏她自己就钻在牛角里出不来。
何小西觉得这次她也有责任，现在的人对手术都有一种恐惧心理。尤其还是由一位男医生来做手术，虽然不是剖腹产那样的大手术，也让柳氏压力骤增。
然后，柳氏就没有什么悬念的抑郁了。
何小西把那日的情况跟她哥说了一遍。“哥，这段时间你就别忙别的事情了，多陪陪嫂子，开导开导她。”
既然他们这么多人都劝不好柳氏，就换何小东试试吧，死马当成活马医吧。
次日一早，陆爱国就找到何小东商议事情。何小西开始以为他们说的是这次贩货的事情。
后头她进去倒水，两人一下子都不说话了。何小西知道了，这是在说跟她有关的事情。
不动声色的退出来。她不着急，等该说的时候自然会让她知道。
冲不远处的何大毛招招手。何大毛走过来，问她:“妹子，你是想问我们去贩货的事吗？”何大毛如今特别有眼力见。
“路上没出什么事儿吧？”何小西问。
“有哥在，哪能出什么事，一路都特别顺利。”把胸脯拍得山响。
保暖思淫谷欠，饥寒起盗心。一些偏远的地区，因为生活贫困，仗着山高皇帝远，一些人会对过往的单身商贩打劫或是勒索。
何大毛还待再吹两句。但是何小西的眼神，让他打消了这种想法。老老实实的交代道:“四山矿出来，那里有个小村子，有人想抢我们，被我们打跑了。”
“你们怎么会跑那么远？”何小西有些疑惑的问道。按照行程，他们不会走这么远的。
本地盛产煤炭。水洞村往北，散布着大大小小十几个煤矿。何大毛说的四山矿，是离水洞村最近的一个。
但是也有好几十里路了。路程还不是问题。问题是那里是新开的矿，附近也少有人烟。
据说煤矿工人单独出去，都会被人抢劫。
做生意就是做的人的生意。肯定是要往相对人群聚居的地方去。像四山矿那种地方，根本赚不到钱，还危险。跑那里去做什么？
何小西再问，何大毛却不说了。眼神闪烁，支支吾吾语焉不详。
何小西看着他的样子，只觉得眉头直跳。“你们是不是跑迷路了？”
“哪能啊？哥是谁？怎么可能迷路？”何大毛矢口否认。
何小西:这蠢蛋，此地无银三百两，白瞎了一副机灵的样。
陆爱国一走，何小东就找何小西说话。正好何小西也有话要问他。指指地下的猪食桶:“哥，你帮我拎过去。”
猪圈建在半坡的空地上。那一片地带开阔，视野良好。在那里说话，不虞被人听到。
“友财改名字啦？”何小东没话找话说。
“嗯，他们三兄弟都改了。”何小东想绕圈子，何小西就陪着他绕。
说了一会没营养的话，何小东绕不下去了。挠挠头，说:“拥军他大哥来的意思，是想把你们俩的新房安在前面。”
“大哥你同意了？”何小西问。
“哪能呢？不问问你们俩的意思，我哪能同意？”何小东虽然对这些不以为然，但是也不能大包大揽。
“我考虑考虑，跟拥军商量一下。”何小西不知道陆拥军怎么说动的他大哥。看着陆爱国，比他们还着急的样子。
这个话题告一段落。何小西问他:“你们在路上迷路了？”
何小东微微愣了一下，想明白她问的什么。回答:“嗯，在四山矿那里迷路了。”
看看四周没有人，又说:“我在那里发现有接头人的暗号。”
“发现什么吗？”
“没有，也可能是我看错了，是哪个小孩垒着玩的。”这话他自己都不信。新开的矿，工人都不多，更没有家属区。
离附近的人家都挺远，离着好几里地。
而且，他是循着痕迹追踪过去，才发现那处接头暗号。不是独立的，更证明不是巧合。
何小东也在犹豫，要不要管这起闲事。
这种事情，闹不好会把他自己暴露了。
“矿上有什么他们需要的东西？”何小西问完，兄妹俩都面色一变。
在彼此眼睛里看到惊慌。开矿需要炸药和雷管。那些人想搞到这些东西，只能在矿上打主意。
四山矿是新开的矿。人员流动性大，管理上肯定也有漏洞。极有可能被这些人盯上。
“那怎么办？”何小东为难。
没发现就罢了。发现了不管的话，心里那道坎过不去。
“不管肯定不行，管的话也得想个万全的法子。”何小西镇定下来，“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没有谁知道。”何小东很笃定。
“我问大毛哥的时候，他支支吾吾的，你告诉他了？”
“没有，没告诉他，他以为我跑迷路了。”何小东。
何小西想想，就想明白何大毛的异常是因为什么了？
迷路什么的，太不符合何小东在他心里无所不能的人设了。所以要千方百计瞒着。不能让何小东的人设坍塌。
何小西把她的猜测说了。何小东笑，觉得何小西说的十有八玖就是真相。
“你最近别出门了，”别碰到不该碰到的人“正好在家看着些大嫂。”
“这件事你别管了，”即便他们要管这件事，也不能让人把这件事跟她大哥联系到一起。
第309章雷管
何小西靠在猪圈的土墙上。ranwenｗｗｗ．ｒａｎｗｅｎ`ｃｏｍ大脑高速运转，思考这事该如何处理。
他哥不适合报告这次的发现。跟他同行的人同样不适合报告。
没道理何小东没发现的事情别人发现了，逻辑上说不通。这让她很为难。
陆拥军过来的时候，正看到何小西蹙着绣眉，凝神思考的样子。小嘴微撅着，水润润的非常诱人。
陆拥军装成一本正经的样子过去，跟何小西并排站在一起。却不知眼睛里都冒绿光了。“我哥来找你哥了吗？”
“来了，怎么回事，他好像比你还着急？”何小西看到他有些羞涩。那天之后，她一直躲在家里跟何招娣她们一起。这是第一次跟陆拥军单独相处。
这人眼睛贼溜溜的看人，真讨厌。oo
“我哥当然着急了，我吓唬他，他要是不把这事办好了，我就不结婚了。”陆拥军急于在何小西跟前表现，没经大脑的话都往外说。
何小西:“哦！”
一个音节，包含着的重量不轻。沉闷的砸在陆拥军心头。他立刻就知道说错话了。
“哎，你等等我，我不是那个意思……”陆拥军在后头无奈的喊了一声。可是，留给他的，只有何小西快速离开的背影。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陆拥军觉得何小西的脚步怎么那么欢快呢？他晃晃脑袋，把这个想法甩出去。小西怎么会欢快呢？这不可能。
何小西当然不是真的生气了。只是陆拥军眼睛里的狼光让她招架不住。故意找个岔子离他远点呢。
现在，在何小西的眼里，陆拥军就是危险份子。不能让他靠近一米之内。
何小西走后，陆拥军在原地扫视一圈。找到何小西落在旁边的猪食桶和一个舀猪食的瓢。
嘿嘿！天助我也。陆拥军是个善于抓住机会的人。拎着猪食桶就乐颠颠的去何家了。
作为准女婿，他来的越是频繁就显得越殷勤，何家人就越高兴。
“拥军来了，吃过饭了吗？“马氏热情的招呼他。陆拥军是吃过饭的。这个时间了，基本大家都吃过饭了。
“嘿嘿，”陆拥军一副难为情的样子挠挠头。
“还没吃饭吧，锅里还有点你嫂子没吃完的面条，”回头吩咐何小西，“小西，你去给拥军盛了来。”
虽然不是新做的，但是是加了鸡汤的，特意做给柳氏的月子饭。用来招呼女婿并不失礼。
陆拥军就是要找一个留下来的理由，吃什么倒是并不在意。
他没骗马氏说自己没吃饭，只是马氏自己误会了。这怪不得他。陆拥军暗搓搓的想着。
他眼睛一瞪得溜圆，何小西就知道他没憋好水。不过也没打算拆穿他。
进了锅屋里，拿碗准备给他把面条盛出来。本来想拿个小点的碗的。后来一想，小点的碗显得我多小气？
把手里的黑老窑碗放回去，笑得像个奸诈的小狐狸似的。翻箱倒柜的，从橱柜的最里面把一只大海碗给掏了出来。
平常农家人吃饭的黑老窑就不小，顶后世人用的普通细瓷碗两个大。何小西找出来的大海碗，又顶黑老窑两个多。
何小西把大海碗洗干净。拿在手里颠颠。很好，这么一碗端出去，不信撑不破陆拥军的肚皮。让你还耍心眼。
锅里剩下的面条和面条汤不少。这些天柳氏的胃口不好，吃的不多。每顿做好的饭都剩下不少。
盛在大海碗里，有大半碗。
对于没吃过早饭的人来说，这大半海碗面条不算什么。但如果是吃饱饭的人，再来这么大半海碗。就不是享受，而是受罪了。
看着面前放着的面条，和何小西不怀好意的笑容，陆拥军唯有苦笑。
不过，他这人素有急智。看出何小西作弄他的背后是并没有真生气。若是何小西真生气了，哪里还会有功夫作弄他，根本不会给他饭吃。
何小西真生气的话，他就不再耍小聪明了。老老实实把一碗饭吃光，说不定还能博得一些印象分。
既然何小西没生气，他也没必要跟自己的肚皮过不去。
抱起露露:“来，跟姑父一起吃。”又招呼小驹:“你也拿双筷子来，咱们一起吃。”一边给小驹使眼色。
到这会儿，马氏哪里还看不出这里面的弯弯绕。也不拆穿，由着他们胡闹去吧，只要不浪费粮食就行。
何小西端了盆热水进东间，去帮柳氏热敷一下通汝。一边把刚才的事情当成笑话说给她听。“真想再拿一张煎饼给他，让他这么多鬼道道，撑死他。”
“你哟，鬼道道一点也不比人家拥军少，还好意思说他。”随后进来的马氏点着她的额头说。
柳氏也跟着笑了笑。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像是强颜欢笑。
知道笑总比不笑强点。何小西也不贪心，有进步总是好的。
收拾好了，把几个孩子送回西间。
把何小东抓过去陪柳氏。何小西跟吃“饱”饭的陆拥军一起，去陆家看昨晚拉回来的货物。
他们到的时候，基本都整理好了。按类别和品级归类好。换回来的量比何小西预计的要多得多。
主要是红枣和柿饼，还有少量的花生。各种五谷和豆类也有一些。
“怎么会这么多？”何小西有些吃惊。
“山里的山货不值钱，他们牵着马能驮出来一些，山里人家往外运，全靠肩扛手提，运输困难。
运出来也找不着买家，零售那一点，还不够路上和集市上耗时间的。”陆爱国给他们解惑。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等着送人去海城，出售这些东西就行了。
“十三叔，你认识这是什么吗？”陆大伯家这次跟去的一个侄子，拿着一个圆棍子一样的东西问陆拥军。
之前这东西是被他别在裤腰上的。
陆拥军接过来:“不认识，你在哪里弄来的？也是这次换来的吗？”陆拥军拿在手里摆弄着。
何小西无意之间看过去，觉着有些眼熟。也没在意，又挨个查看起收来的山货。有潮湿的就挑出来晾晒。
“我捡到的，看着象鞭炮，这壳子象是铝的，能卖钱吧？”
何小西被他的话一惊，怎么说的象是雷管？抬头细看，唬了一跳。陆拥军拿在手里的可不就是个雷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