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心肺复苏术
你们不是看中佟岳驰这个金龟婿了吗?为了谋算他不择手段。www.ranwenA`com那就让你们好梦成空,鸡飞蛋打好了。
“我们订过亲,他不敢不娶我。他敢不娶我我就去单位告他。”吴小梅说话的时候表情正经。正经到何小西下面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你确定是为结亲,不是为结仇?还是有杀父之仇?不说去单位告能不能有用,这样谋到手的婚姻会有幸福可言吗?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些自信。认为单位的领导会为了她跟国法对抗。还是个改弦易辙过的女人。
“我怎么听说是你跟其他人订过亲了?”
“那是因为他们说岳驰哥牺牲了,我不是自愿的,所以岳驰哥一回来我就跟那个人退亲了。”公主病的另一个特征错的永远是别人。
何小西点点头,心说:佟岳驰还得感谢你回心转意不成?
“佟岳驰和他家里人好像都挺讨厌你啊,他们这么烦你,是不会同意你进门的。”何小西决定换个方式,打击打击她。
“我小姨喜欢我就行,我小姨不敢不听我娘的。只要我小姨不同意岳驰哥娶别人,他迟早会娶我的。”
何小西嗤笑。迟早吴家根本没有把女儿的幸福当一回事,拿她当筹码呢。
“你家里拿你谋好处呢,根本不是为你好。你想过以后没有,万一佟岳驰就这样跟你耗着。他是男人耗得起。
过个十年,你小姨年纪大了,也急着抱孙子,肯定就妥协了。到时候还是会有年轻小姑娘看中他的外在条件愿意嫁他。
你呢?得二十好几了吧,估计到时候只有丧家带孩子的男人可嫁了。你就没为自己打算过?”
公主病的人都会有的另一个特点,那就是自私。何小西不相信自己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还会无动于衷。
出乎意料之外的,吴小梅还就真的无动于衷。拿看傻瓜的眼光睨了一眼何小西:“不可能。”
至于什么不可能,何小西就没有机会问了,因为大夫到了,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昏迷不醒了好长一段时间,按压心脏醒过来的……”佟小叔给大夫介绍佟奶奶的病情。“怕出问题,也没敢挪动。”
佟家现在的身份,一言一行都要谨慎行事。同小叔解释为什么老人躺在地上,是因为怕大夫误会他们慢待老人。
“不挪动是对的。”大夫赞同他们的做法。
大夫做了针灸,开了药方。走之前犹豫再三后问道:“听闻有一种按压心脏,解救昏迷的方法,不知是不是就是你们所做的这种?”
佟小叔看看何小西,何小西点头。
佟小叔:“是啊。”
“你们家老太太的情况极为严重,幸亏你们自己先做了抢救,否则等我来到只怕也抢救不及。”
大夫言语之中对这套方法非常推崇。
何小西却知道,真正的心肺复苏术理论,要等到过几年才会被摸索整理出来。然后又经过几十年的补充完善,才在民间普及推广。
但是一套行之有效的理论不是凭空出现的,都是对前人经验的总结。
比如,华国最早的心肺复苏术雏形的记载,出现在张仲景的《金匮要略》中。
现在已经有这种急救方法在流传。只不过没有形成完整的理论,也没有人重视推广。大家都是摸索阶段。
“你家老太太虽然抢救及时情况还好,但是以后还是要注意,不要让老人家情绪大起大落为好。”看来佟家的事,坊间已有传闻。大夫这是也有耳闻了。
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不管是之前对何小西救护方法的肯定,不往自己身上揽功劳,还是这会暗指他们把老人气病,都说明大夫是个不畏权势、耿直的人。
所以之后大夫试探着询问具体操作手法的时候,何小西也没有藏私。还是假托是从过河的客人那里听来的,传授给了大夫。
何小西偷偷看了看佟母的表情,十分的精彩。她在心里“啧啧”两声: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好日子不过瞎折腾,折腾的一点不得人心,众叛亲离。
何小西再次悄悄观察她的时候,看到她正恨恨的看着一个方向。何小西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到是吴氏母女。
完全出乎意料的人,让何小西有些迷糊了。
难道是自己看她们的姿势不对说好的姐妹情深呢?说话的视外甥女如己出呢?
何小西能百分之二百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佟母眼里是不容错识的恨意,绝对错不了。那么就是她们之间有不为人知的事情?
一窍通,百窍通。想通一节的何小西,觉得佟母和吴氏母女之间的不合情理的地方更多了。
先说最基本的。一个女人即使疼爱外甥女胜过自己亲儿子,也是有限的。
可是佟母现在的表现,不仅仅是把外甥女置于亲儿子之上,更是置于全家人的利益之上。
为了吴家,不惜与全家为敌,不惜牺牲亲生儿子的终生幸福,不惜背负不孝的名声。无论怎么看,都与常理相悖。
何小西就莫名想起刚才吴小梅笃定的表情和语气说出的那句“不可能”。可谓是斩钉截铁。
哪里来的的信心和底气?
今天因为佟奶奶的病,并不是合适的机会说这件事。而且何小西不想打无把握的仗。她要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理清了,然后跟佟岳驰通个气。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但是走之前,她觉得还是要恶心一把吴家母女和佟母,就算是先收点利息好了。
送走了大夫,何小西拍拍手。见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她吸引了过来,何小西才说:“我们家老姑奶奶吧,一辈子要强,谁知道这老了老了,被儿媳妇给气的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边说别抹了抹眼角的眼泪。她是真伤心,想想老太太那么好一个人,这么大岁数受儿媳妇气,命都差点丢了,就觉得特别可怜。
“这是我们娘家人还在这呢,老太太就被这样对待,我们要不在,不得把她拉了扔马路上去。”
何小西话说的一会儿工夫,佟母的脸就变了好几个色儿。
“我们离的不近,来一趟也不易,不把老太太安置妥当,我们就走了这心里也是不安。”
何小西在这边扯虎皮做大旗。不知道他们底细的其他人也不敢说话。亲娘舅大,如果真是娘家人,他们确实有权安排老太太的事情。
但是知道他们底细的佟岳驰,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也没有拆穿她。
她这边儿正煞有介事的要替老太太做主,佟父接到信也赶回来。把她后头的几句话听了个正着。
那句把老太太扔马路上去的话,听的他嘴角直抽抽。
第266章花,生
佟父板着一张脸站在旁边,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燃文小说www.ranwena`com
心里却在说:这姑娘可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他作为家里的长子,外家都有些什么人,他会不知道吗?
而且他母亲单独一人避到外头住,他心得多大能不闻不问?小院里发生的任何事情,进了什么人,不说尽在掌握,也了解个八玖成。
何小西这些人的情况他都是知道的。跟他母亲的娘家应该是没有一丁点关系的。
不过听了小姑娘的话,其他几个人的神情都难掩讶异,这事应该不是他们事先预谋好的。应该是这小姑娘临时起意决定的。
听话听音,凭着这些年官场上行走锻炼出来的眼力和判断力,他能听出这孩子想干什么。他也乐见其成。
他也曾起过意邀请母亲的娘家人来帮忙平息这件事情。
但是考虑到母亲的姐妹兄弟年岁也不年轻了,怕经不得奔波劳累和情绪波动。那些子侄里又没有能撑起事的。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其实这种事情,他若是有个姐姐妹妹,也能出头做这个“恶人”。可惜的是他们家从他们这一辈到底下一辈,就只他闺女一个姑娘。
这也是世人都想儿女双全的原因。看似生孩子都想要男孩的多。但是即便是封建又重男轻女的如今,只有男孩的人家还是希望来个改样的。
新人结婚的时候床上扔了花生,寓意可不仅仅是早生贵子中的那个“生”字。还有一层意思花着生,换着花样生。
这个时代的人,没儿子的有没儿子的苦,只有儿子的有只有儿子的苦。
虽说老来都是跟着儿子过,没有女儿养老的规矩。可有没有闺女,生活质量完全是两种成色。
儿子孝顺还好,不孝顺的,只能自己受着。
这种时候就看出儿女双全的好处了。儿子媳妇胆敢不孝顺,闺女就敢杀上门讨说法。就算不打不骂,上门说说,做儿子的也怵着一些。
这个时代时兴高门嫁女,低门娶妇。出过门的闺女又不指着哥嫂过活,再加上家世好一些,平日也能帮衬些娘家,说话也就硬气。
媛媛倒是想出头管这事,可是那毕竟是她亲娘,许多重话都不能说。加上她如今怀着孩子,也不好多操心。
佟父如今只知道他娘被气得背过气去,还不知道当时情况有多凶险。不知道他差点成了没娘的孩子。更不知道他闺女差点被她亲娘推个屁股墩。
若是知道,此刻估计也没心思想这些了。也没耐心跟这些人迂回对抗了,绝对会快刀斩乱麻,把人生吞活剥的心都有。
就听上首何小西又道:“刚才大夫也说了,我们家老姑奶奶,经这一场病,可不能再气着了,
你们都听好了,谁再敢在老太太跟前说句岔话,惹她生气,别怪我们娘家人翻脸不认识你是谁。”
这话说谁谁知道。就见吴家母女和佟母,脸阴的滴水。
何小西话锋一转:“你们家房子不小啊,怎么就非得把我们老姑奶奶撵出去单过?那么大岁数,在外面有个意外都没人知道,你们就这么当儿女的?家里哪间屋子是她老人家的?”
不知道佟家的人口组成,不知道佟奶奶没闺女,差点说漏。索性大家的注意力不在这上面,对她话里“儿女”的漏洞没注意。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老太太原来的房间上了。
这一片的房子是以前国民政府的警备营宿舍改造成的。就是可着佟家的人口把这片院子分给他们住。
佟家原本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依次是长子佟岳驰,长女佟媛媛,次子佟岳骐,小儿子佟岳骥。
当年日人入侵l省,在台儿庄一带遭遇抵抗。为报复战争中受到的挫折,大肆烧杀淫掠。老百姓都举家携儿带女离家避祸。
次子佟岳骐那一年六岁,在跑反途中丢失。家里也就没有他的房间。
丢失的佟岳骐是一家人心底的痛。所以当初何小西说何大春丢了的闺女找着了,要学个手艺养闺女,佟奶奶就心软主动要帮着引荐。
佟媛媛虽然不经常回娘家,也有一个专门的房间。吴家母女知道佟媛媛在家里地位超然,不敢打她的房间的主意。
佟家的小儿子因为跟佟母母子失和,这些年在外地基本不回来。所以吴家母女一直都是住的他的那个房间。
眼看老太太也气得离家,正中吴氏母女下怀。待老太太一走,吴小梅就搬进了老太太原本的房间,享受起独自一个房间的待遇。
她可是眼馋佟媛媛能自己拥有一个房间不是一天两天了。在她心里,能自己住一间屋才是大小姐的待遇。
老太太躺在堂屋的被褥上,半瞌着眼。
她在大夫看诊的时候就醒来了。不过精神不济不想说话,就一直瞌着眼养神。何小西的话,她从头到尾一直都在听着。
她倒是没有佟父那么多七窍玲珑的拐弯心眼子,就是单纯的相信不管何小西做什么,总不会害她就是了。
除了佟大姐和佟小婶在院子里帮着老太太煎药,只能时不时探头过来听一耳朵。其他人,包括老太太,都往其中一个房间看去。
老太太就挣扎着要起身。佟父和佟姐夫把人扶起来。
何小西跟在后面进了房间。浓浓的少女风扑面而来。粉色的窗帘和蚊帐,丝绸的粉色系床上用品,墙上张贴着当红女明星的海报……偏欧式的风格。
敞开的衣柜里满满的衣物。地上散落着几双小牛皮的皮鞋。
不知道底细的哪里能看出吴小梅原本只是一个小土妞,还以为是哪位资本家的大小姐呢?
看到屋内的情况,屋里的几个人都微微变色。
因为屋里住的是年轻的姑娘家,所以,家里的男人们为避嫌都没有进来看过。
男人都忙,白天基本不着家。佟大姐又因为怀孕的关系在自己家养胎。
所有人都齐刷刷的看向佟母,希望她解释一下,她外甥女哪里来的钱置办的这些东西?
七八双小牛皮的皮鞋。按照如今的物价,得八块钱左右一双。吴家是土里刨食的普通农民,一年的收入只怕也买不来这些。
这屋里的陈设和物品,加起来得差不多价值几百块钱。佟父如今的级别,也得几个月不吃不喝能置办上。
别人尚且只关注东西的价值,佟父看到的却是价值背后的谜团。她们从哪里弄来的钱买的这些东西?
第267章灯下黑
这就是所谓的灯下黑吧。ranwenwww.ranwena`com眼皮子底下的事情,一家人都没有发现。
粗略算了一下,这些东西的价值,怕不得大几百块钱才能置办齐全。
进了房间,众人才看出来床的上方吊着的并不是蚊帐。而是单纯装饰用的床幔。只这一顶床幔,售价就得一百多元。是进口的带蕾丝的圆顶吊挂式的。
海城本地没有卖的,要到沪城去买。
只怕佟家的亲闺女都没有用过这样高级又时髦的东西。
前些日子何小西他们买的国产老式方顶的土布蚊帐。这一顶床幔,就能换他们那种十几顶还有多。
佟父额角青筋暴起。目光如电的看向佟母。佟母躲闪着他的视线,低头挤进屋子。“我这就把东西收拾好了,马上就把娘搬进来。”
打开衣柜就往外扯衣服。刚一打开柜门她就后悔了。
柜子是双开门的。跟后世的柜子中间相通的不同。现在的柜子中间是有一层木板挡着隔开的。众人只能从打开的一扇柜门看到当季的一些衣物。
如今柜门大开,里面除了满满当当的衣物之外,赫然一件水貂毛的大衣直接暴露在了人前。
佟父走过去,又在柜子和抽屉里找出许多贵重的饰品和摆件。
随着越来越多的物品被翻找出来。一家人也越来恐惧。
佟母也知道今日这事没法善了,“噗通”一下跪在地上。
“你哪来的那么多钱购置这些?”
自从次子跟妻子生隙离家之后,他们两口子之间也有了裂痕。不过是顾忌着政治前途和子女们的脸面,维持着表面的和睦。
每个月也只是给她发够家里的家用。如果有额外要买的东西也是现跟他讲。他让工作人员买了送到家里。
这些东西,已经不是几百块钱能买的了,起码得一两千。
不用说大家也能猜到这些东西的来路。一家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外面煎好药,端药进来的佟小婶直接吓地惊呼出声。
她娘家爹以前是沪城洋行的买办。她跟着在沪城生活到十几岁才回来。相比佟家乡下富户的出身,她的见识更广许多。知道这些东西的真实价值。
何小西一行人也有些呆住了,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陆友财扯了扯何小西的衣袖,跟她对视一眼,示意她往身后看。就见吴氏母女正贴着墙角准备溜,已经到了屋门口了。
出来这个门,再大呼小叫的抓人就不好抓了。闹出一点动静都可能引来人围观。屋里的秘密只怕就瞒不住了。
让人跑了也不行,这口锅吴氏母女不背,就只能佟母背了。佟母背着和佟父背一点差别也没有。就算事实只是管束妻儿不严,也难掩悠悠众口。
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可不会认为是佟母收受的这些东西。只会觉得佟家是在丢车保帅,推出个小卒子挡灾。
何小西没有去阻止吴氏母女离开。因为她知道不仅阻止不了,阻止了反而会坏事。
而是直奔佟母而去:“表叔你这是干什么?不就是点子衣服和首饰嘛,表婶买了就买了,咱们这样的人家,不就得穿的体面些啊?你看你把表婶吓的,这点小事值当的这样?”
给佟父递了个眼色。把佟母拽起来,拍了拍她膝盖上的并不存在的土。把人扶到床沿上坐下来。
陆友财紧随在何小西的身后,站到佟父身后。攥住他的胳膊:“大表叔,表婶都这么大岁数了,你在人前也该给她留些体面。哪能动不动就发火,让外人看到是什么样子啊?”
说到人前和外人的时候,格外把佟父的胳膊攥紧了一些。
佟父心里“咯噔”一下。看向陆友财,又看了看何小西。知道自己急中出错,这事处理不好一家子都翻不了身。
“我这不是觉得她一个妇道人家不知道勤俭节约,乱花钱不好吗?”
佟父干巴巴的解释了一句。
“咱娘最不喜人铺张浪费了,你们这样,让她看了又该生气了。”
何小西笑道:“你如今地位不同,奶奶还能总跟以前似的对你管头管脚啊,此一时彼一时,哪能还跟以前一样。”
所有人都被这反转的一幕闹得有些木呆呆的。像佟小叔他们,大约明白了一些。
佟小婶瞪大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一屋子东西。想不明白:这些东西真能没事?
一阵心惊肉跳。
何小西他们用眼睛的余光看过去。就见吴氏母女一脸贪婪的站在房间外人群后头,伸着头正往里看着。
“表婶别生气了,表叔知道错了,回头让奶奶教训他,让他给你赔罪。”何小西一脸真诚的劝说着佟母。
之后又对大家说:“好了,好了,大家都忙去吧,这屋里乱的很,一时半会也不好收拾,奶奶先去其它房间安置也一样。”
吴小梅撇嘴:“哼,刚才不是你非要找茬,哪有那么多事?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穷要饭的,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何小西揉揉鼻子装没听见。“小婶,奶奶的汤药好了吗?咱们先伺候奶奶吃药吧。”
佟小婶慌乱道:“好,好了,咱们把你奶奶扶你大姐房间去吧。”
陆大妹虽然也跟佟小婶一样没想明白何小西他们打的什么机锋,但是也聪明沉默着。跟着扶着佟奶奶出了这个房间,去了隔壁的房间。
人可以不聪明,但是不装聪明自作主张也极好。身后,佟岳驰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想着。
何小西她们把佟奶奶送到佟大姐的房间安置。这间房间就正常多了。就是时下常见的木板床,棉布被褥,棉布窗帘。靠窗一张写字台,跟前放了一把椅子。
靠墙放着一个老式的橱柜。除此之外再没有其它家具。
把佟奶奶放到床上躺着,喂了汤药。佟母作为长媳,居然就能拿大不来床前伺候着。在如今这个时代也是不多见。
佟小婶几次欲言又止想跟何小西打听什么,最终也没问出口。何小西也装没看到。还是让她回家找佟小叔解惑更好。
这样一耽搁,时间就不早了。屋内的光线渐渐见暗。劝慰了几句佟奶奶,何小西她们就出了房间。
佟奶奶干燥的手掌拉着她们:“下次来的时候,记得来看奶奶。”眼睛里有岁月积淀的睿智。
佟父一直在堂屋里侯着,跟着何小东他们寒暄着。见到何小西她们,都站起来看着她们。
把陆大妹看地直往何小西身边靠。
第268章女大不中留
何小西揽了陆大妹的肩膀,跟佟父打招呼:“表叔,我们准备回去了,明天我们进了货就直接回家不来告辞了,先跟您打声招呼。m”
指指何大春:“这是大春哥,现在住在剪刀巷,有什么可以让他给我们传信。”
佟父点头。还想交代一下让他们帮着保守秘密的,就听这姑娘说道:“这两个是我哥,这位是友财哥,这两位是他哥哥和妹妹。”
没头没脑的介绍了一遍几个人的关系。佟父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都是自己人,放心吧,不会出去瞎说。
本来打算让佟小叔或其他人出门送客的,突然就改变主意自己送了出去。
佟父出门送客,没道理晚辈在家坐着,于是就变成一大群人呼啦啦出门的场面。
临走,何小西像突然想起来一般:“要不岳驰跟我们去一趟吧,出来的急,家里给带来的礼物忘在剪刀巷了。”
佟岳驰从善如流的跟着上了车。
看着走远的马车,佟小叔想起他们来的时候给带来的那一包红枣和石榴。
今天这个叫小西的女孩使出的花招太多了。让他都好悬跟不上她的节奏。所以此刻容不得他不多想。
发现小弟的异样,佟父问他:“怎么了?”
“要不,咱们也跟去看看?昨天来的时候,他们已经给过一包礼物了。”佟小叔也不能确定他自己的猜测究竟对不对。
佟父略作沉吟就做出决定:“我就说要去办公室,你自己找个合理的借口随后过去。”
马车上,陆大妹靠着何小西坐在一侧,其他人坐在另一侧。
走到半道,佟岳驰问道:“给你的药油你搽了吗?搽的时候注意别抹到眼睛上。”
面对众人的目光,陆大妹再次往何小西身边靠了靠。何小西闻到一丝药油的味道。
在佟家的时候她就闻到过,但是没在意。现在听了佟岳驰的话才注意到。疑惑的往佟岳驰脸上瞥了一眼。
就看到他的脸一下子红了。红色渐渐还有往脖子上浸染的趋势。何小西:什么情况?两人什么时候背着我传递的药油我怎么不知道?
回头再看陆大妹,低着的小脸也红的可疑。
何小西:……
女大不中留啊。他们是女方家长,不能表现的太随便。“药油给我,我回头帮你抹。”
语气严肃又刻板。何小西:感觉自己就跟那拿出簪子,在牛郎织女之间划出一条天河的王母娘娘似的。
^_^特别有恶作剧般的成就感。
几分钟的路途,转眼即到。在佟岳驰的注视下,何小西没收了药油,把陆大妹撵回屋里。
吾家有女初长成,不是哪个臭小子想看就能看的。
旁边何小东看看妹妹再看看陆友财,在心里捶胸顿足。
做家长的还可以这样做,为什么之前都没有人告诉他?现在再展现他女方家长的威严,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看到屋角放着的为妹妹结婚购置的物品,何小东抹了一把脸,觉得有点迟了。
叹气。
陆友财突然发觉大舅哥看他的眼神带着淡淡的敌视。挠挠后脑勺,回想了一番今天都干了什么。也没想出来哪里得罪的大舅哥。
看到他们回来,王老泉从锅屋里探出半个身子:“你们回来了?饭还得一会能好。”
何小西再次感慨,陆秫秫真是上辈子烧了好香,找的这个女婿真不错,又有眼色又勤快。
何大春问何小西:“妹子,我去锅屋给老泉帮忙吧。”何小西点点头。
帮忙倒是次要的,主要是需要一个人看着点,别让人偷听了他们说话。
事关重大,还是小心点为上。
何小西他们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说话。
王老泉看看旁边来帮忙的何大春,又不着痕迹的看了看外面。手上的动作渐渐放慢下来。
何大春站在炉灶旁边,搅着锅里的杂粮粥防止澄锅底。听到旁边“咄咄”的切菜的节奏,渐渐变成“咄~咄~”。满意的点点头。
何大春知道何小西有意以后都雇佣王老泉帮他们拉车。这人若是个有眼色、有成算的就更好用了。
外面,何小西正问佟岳驰:“你娘一直都这样对你大姨家有求必应吗?是对你舅家亲戚都这样,还是只对你大姨家这样?”
佟岳驰被何小西的的问题问愣了,陷入沉思。然后陷入巨大的恐慌中。
他们家以前没有什么能让别人可求的。他爹和他二叔一直在外面奔波,回家都偷偷摸摸的。半夜回来,天不亮就走了。
小叔被送到海城做学徒,也不在家。
她娘和奶奶带着他们在家里种地。还要求着亲戚家帮忙呢,哪有余力帮别人?
因为家里没有顶梁柱的男人,他奶奶带着他们跑反,二弟也丢了。
等到快解放的那几年,他们家若不是出徒的小叔撑着,都穷到揭不开锅了。所以他才出去找他爹,给家里省一个人的嚼用。
她娘,是一直都对大姨家有求必应的吧?毕竟他们家被求上门,只是最近几年的事。舅家呢?好像也求。只不过不似吴家这样贪得无厌又有理直气壮。
他一直以为吴家这样是因为往年对他家帮助的多,来索取回报来了。细思极恐,可能原因远不是他以为的那样简单。
唯一的可能就是吴家抓住了她娘什么把柄,以此做要挟。
佟岳驰的大脑高速运转,脑补着各种能让她娘这么害怕吴家的原因。
这个年代,一个女人最怕什么?名节无疑要排在第一位。杀人放火的事他娘也没胆子干,所以只有……
这件事一定不能让他爹知道。佟岳驰在心里做了决定。
他不怕父母离婚。升官发财换老婆,这几年他听过的见过的不少,不会在意这些。
他们兄妹,已经不是听到父母吵架就害怕的年纪了。而且这些年他娘变着花样作死闹腾,他们已经麻木了。
他就是不想他爹知道以后,怀疑他们兄妹的来历。关乎自尊的事,不由他不在意。
不想让他爹知道,就得让这些人保守秘密。
能让一个人保守住秘密,除了威胁,还有金钱收买,当然还有灭口和人情。
好在他这会头脑不发热,还清醒着。知道这些人不是威胁和收买能打动的,只能用感情攻势。
他酝酿了一下感情,又觉得不行。他娘那样的,很难让人产生同情心。决定换一个角度打动这些人。
何小西等人就坐在一旁,看着他先是发了半天的呆,然后表情一变再变。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人怎么啦?
还没等佟岳驰准备好怎么说服众人替他保守秘密呢。
“叩叩叩”,小院的木门被人叩响。
何小东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的两个人让大家都很意外。
尤其是佟岳驰,恨不得以头顿地。
第269章曹鱼头
何小东打开门,“佟……啊,表,表叔,你们怎么过来了?”
何小东毕竟没有何小西那样经过两世修炼捶打出来的超级厚脸皮。燃文小说www.ranwena`com
明知道是假的情况下,喊起表叔来当然不像何小西那般自然流畅、张口就来。一句表叔喊得磕磕巴巴的。
世人都喜欢跟一点就透的人共事。但如果是作为后辈,大多数人则更喜欢踏实忠厚的。佟父现在的情形就是这样。对于何小西和陆友财这种孩子,真是既欣赏又有些忌惮。
主要是因为关系没处深。何小西知道他们的情况,比他们知道何小西的情况要多。信息不对等总是会让人不安。
“我们出来走走……”佟小叔胡诌了一个借口。
何小东:这走的可不近。但来者是客,没有让客人站门外的道理。忙把人迎进来:“快进来坐,吃饭了吗?我们正在做饭呢,留下一起吃点。”
佟家的老哥俩来可不是为了蹭饭。佟父发现了长子面色不对,也意识到有事情。不再迂回,单刀直入的问道:“你娘还有什么事瞒着家里?”
陆友财和何小西听了佟父的话,互相看了一眼。对啊,佟岳驰听了何小西的话以后就欲言又止的。说不定他真是在帮他娘隐瞒着什么事。
佟小叔就在旁边暗自叹了口气:他这个大哥当兵多年脾气不好,对待孩子总是像对待下属似的。本来孩子因为从小到大跟他相处的少就不亲,这样一来就更生疏了。
都说当面教子,背后教妻。但是那说的是年幼的子。像佟岳驰这么大的儿子,被当着众人这样教训,一时之间场面就有些尴尬。
大家都自觉扭过头去,不看佟岳驰难堪的表情。
看着大家都在院子里傻愣的站着也不是个事儿。何小西招呼大家:“都到屋里坐吧,我去看看饭好了没有,咱们一边吃一边说。”
何小东和陆友贵陪着两位长辈进屋坐。佟岳驰不愿意跟他爹共处一室,坐在外面没有进屋。陆友财用眼神询问何小西:怎么办?何小西回他一个你去劝劝他的眼神。
“我去下厕所,你要不要去?”陆友财问佟岳驰。
佟岳驰虽然没有回答,却站起身跟在他的身后,表示了愿意去的意思。
他心情郁闷,确实想出去走走。另外面前这人是大妹的哥哥,需要讨好着一些。
小院儿里没有厕所。去厕所的话,要出了胡同,拐到北边一个巷子进去,有一个公共厕所。
何小西目送着两人出门。看着佟岳驰鞍前马后的伺候着陆友财,出门先在前面开门。等陆友财出了门再回头关门。
照她的想法,虽然不会再让大妹重走前世的老路,让陆厚廉和闫氏那对无良爹娘给卖了。但是也没想过要让她攀高枝。
最好的选择就是找个差不多的人家,郎才女貌,琴瑟和谐,夫唱妇随。
佟岳驰人不错,但年龄大了点。而且齐大非偶,尤其还有个跟闫氏似的拎不清的婆婆。再是富贵也不是好对象。
何小西进了厨房。粥已经烧好了盛在一只大罐子里。虽然王老泉一直在磨蹭,但是菜也切好了。面盆里也和好了一大块面。
何小西挽了袖子开始烧菜。菜是家里带来的大白菜,还带了一罐爆好的肉和一罐荤油。
这个时代还没有冰箱。买肉的时候又不能只买够吃一顿的。于是人们就把肉做成容易保存的爆肉慢慢吃。
爆肉的做法不复杂。把肉切好了,肉皮归肉皮,肥瘦各分开。把锅烧热了以后先下肥肉。把肥肉靠出油来,再下肉皮。
肉皮爆到看着变色膨胀了,再把瘦肉放进去。爆肉的“爆”字就是由此而来。这一步,也是做爆肉的关键。
肉皮爆不好的话,影响口感。爆的好的弹性十足,有嚼劲还不硌牙。
待肥肉、肉皮、瘦肉全爆好以后,加上酱油和水,文火慢煮。多放些盐,就可以放在罐子里保存相当长一段时间。
每次做菜的时候,舀出一勺爆肉加在菜里面,好吃又营养。
何小西做的白菜粉条,舀了一大勺爆肉加进去。粉条是佟奶奶留下的。
加上水煮的时候,何小西把和好的面揪下来一些,捏成一个个面饼,在菜上面铺了一层。
这种做法叫做贴喝饼子。
本地的喝饼子分两种。一种是下在粥锅里的,一种是下在菜锅里的。
下到粥锅里的那种,何小西在找到何大妞回来的路上,在麦子饭里下过一次。下在粥锅里就是为了省事儿,味道并不好。
下在菜锅里,尤其是荤菜锅里,才是正宗的做法。传统菜里有小鸡贴喝饼,曹鱼贴喝饼……。
曹鱼,是本地的一种野鱼。据说是鲫鱼的一个亚种。
这种鱼长不大,最长的也就一扎长。肉少、刺多,头大。因为这些特征,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曹鱼头。
就是这种遭受大家嫌弃的鱼,和喝饼一起做才是绝配。
今天何小西这个只沾点荤腥的菜,贴上喝饼也增色不少。
盐味和菜汤的香味都浸到了饼里。靠着铁锅上的那部分饼烤得焦香。让人只看着闻着就有食欲。
直到何小西把菜出了锅,那俩上厕所的还没有回来。何小西腹诽着:掉茅坑里去了吗?要不要拿粪耙子去捞?
见到何小西总往大门那看,王老泉提议:“要不我去找找他们?”去个厕所的时间严重超时。
“不用,那么近,两个大人还能跑丢了不成。”何小西拒绝道。
她对陆友财太熟悉了。不定这会陆友财在外面怎么忽悠佟岳驰呢。能探听出一点口风更好。就别让人去找他们再给打断了。
何小西又把剩下的面烙成饼,那二人依旧没有回来。
何小西把饭菜和饼端到屋里。佟父往她身后看了一眼,问陆友贵:“你弟弟是叫友财吧,怎么老大一会没看到他了?”问的一本正经的。
何小西听的暗乐:装什么装啊?你想问你儿子怎么还没回来就问呗,还至于打着关心别人的旗号。
看来佟父也并不是不关心儿子。这个时代的人感情内敛。尤其是做父亲的,一般都是严厉有余,慈爱不足。
即使心焦如火,也不表现出来。
“哦,他去后面上厕所了。”何小西回答道。
“不会出什么事吧,要不要去找找?”语气里终于带了点烟火味。
“你们先吃着,我出去看看。”
正说着,木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
何小西注意到,佟父的那张脸瞬间又变成威严的样子。仿佛他刚才的焦急,只是何小西的一个错觉。
进门的陆友财往何小西这边看着,眼睛瞪得大大的。心领神会的何小西,回他一个笑容作为奖励。
第270章咬耳朵
陆友财办事,何小西还是挺放心的。www.ranwenA`com
他那人长了一张憨厚老实的脸。他若是成心想套谁的话,十有八玖那人会被他给忽悠住。
何小西拿盆子打了水给两人洗手。陆友财谦让着让佟岳驰先洗。
佟岳驰不疑有他,加上本来也心不在焉在想心事,就乖乖的洗了手进屋去了。
陆友财洗了手,跟在何小西身后去墙角下水沟那里倒脏水。两人躲在墙角嘀咕了几句。
“他觉……得他娘名……节有损,被他大……姨抓住做把……柄。你觉……得呢?”陆友财用龌龊的小眼神看着何小西。
这样的半大小伙子,说到这样的话题总是想入非非。
何小西给他一个卫生球眼,顺便抬脚给他膝盖上一脚。反正有佟岳驰送的药油,踢伤了大不了给他也搽点。
何小西没怎么用力。陆友财却抱着小腿一脸痛苦的样子。不是他抱错了位置,何小西都被他逼真的表情骗住了。
何小西懒得理他,问道:“那他是什么意思?”
“还能什么意思?怕他爹知道了怀疑他们兄妹不是亲生的,请咱们把这事帮着捂着呗。”
何小西翻个白眼,这事是能捂住的吗?这是当局者迷了。
如果佟母真是因为这事被吴家要挟,然后收受贵重礼品和礼金。只要佟父把这件事情交给组织处理,这事就包不住。
还不如一开始就跟佟父坦白,看佟父的态度。也省得佟父到时候被打个措手不及,成为海城的笑话。
两人又商议了两句就回屋吃饭了。一张大桌子上坐十个人,有点挤但还算能坐下。
何小西往她哥跟前挤着坐了。陆友财却往佟岳驰的边上挤过去,坐到他和王老泉的中间。
王老泉见状,干脆挪到陆友贵跟前。
何小西看到佟父和佟小叔在交换眼色,心说:这人太有眼力见也不好,本来没人注意坐下就算了,这一折腾,落人眼里就是故意而为了。
何小西做的饭菜味道不错,大家讨论着饭菜的味道,总算把这件事情揭了过去。陆友财就在佟家两位长辈虎视眈眈之下,跟佟岳驰咬了一顿饭时间的耳朵。
刚开始大家都觉得尴尬。何小西忍住捂脸的冲动,感慨着这人真是脸黑皮厚。
到了后头,佟父他们觉得他们这样毫不遮掩的咬耳朵,说的应该是年轻人之间的悄悄话。
感觉自己想多了。反而不再关注他们。
送走佟家诸人,陆友财邀功一般冲何小西挑挑眉梢。这是说服佟岳驰了。
何小西他们简单收拾一下就去休息了。他们半夜就得起来去排队拉货。
半夜,何小西听到动静起来,看到院子里的马已经不在了。
院门口,何大春正在关大门。
陆大妹也醒了,抱着何小西的胳膊问她:“小西姐,我哥他们走了吗?”她问的是走了吗,而不是我哥呢。
何大春帮她做了解答:“你哥他们说有他们几个就够了,不用你们跟过去,就没让叫醒你们。”
陆大妹揉揉惺忪的睡眼,“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就回屋接着睡去了。足见这种待遇一直都有。
这也是何小东前世为什么给妹妹选陆家的另一个原因。陆家除了之前说过的不重男轻女之外,男人们都没有大男子主义。
说起大男子主义,就得说说l地著名的甩手掌柜。
甩手掌柜,这个词语的来源就出自y、l等几省交界之地。
这一带的女人都称呼家里丈夫为“掌柜的”。女人地位低下,在家里要承担大部分劳动。
这些还是处境比较好的。有些男人什么活也不干,揣着手整日的玩,女人还要把饭做好递到手里。
一代代女人被洗脑一样,认为只要裤裆里多了个那玩意的就比女人尊贵。镶了金银嵌了玉一般。
做婆婆的和做母亲的自己“无私”奉献一生还不算完,还要给下一辈的女人洗脑。有不愿意接受这种观念的就是大逆不道。
由此,就养成了一代又一代的“甩手掌柜”们。
最初的甩手掌柜这个词就是这样来的。后来才衍生为形容把活推给别人干,自己不干。
直到上个世纪八玖十年代,何小西还听过家乡过来的小服务员抱怨:我干了一天活累得要命,回家我做好饭让我丈夫自己盛一下,就被我婆婆骂,说怎么能让男人做家务呢?
酒店是管中晚两餐的。就是说那个女人自己在店里吃过饭回家。男人情愿饿着肚子等着也不愿意自己做点饭吃。
女人因为自己不吃,就让丈夫自己盛一下饭都不行。
何小西当时就感慨:这个媳妇娶的划算,自己挣钱养活自己,还要当免费的全职保姆。
没有异性在场的时候,女人们话题的尺度也可以非常大。
另一位服务员就说:“你就没问问你婆婆,‘你儿子的吊上镶钻石了吗,这么金贵?’”结婚只吊出力,这样的男人要来干嘛?
陆家的男人没有这样的坏毛病。女人们忙起来,他们也会搭把手。
家务活之外,不管什么活,男人们能忙得过来的时候,就会让女人们回家去。
虽然女人待在家里也不可能闲着玩。但是,这样这样的举动代表意义大不同。
就是家里吃饭,也是男女一样。不会因为是男子就会特殊对待。
古代就有男主外女主内的说法。
可是不管什么时候,总有那么一撮男人,自己的能力主不了外的时候要求女人承担。但是该承担家务的时候又理直气壮的说家务活就该女人做。
何小西他们做好饭,出去拉货的人也回来了。
这次装的货特别多。王老泉怕路上骡马累着,要把骡马卸下来歇歇,喂点好草料。大家就都搭把手帮着把马卸下来,牵到院子里喂草料。
陆氏兄弟轮流进来吃饭。留一个人在外面看着大车上的货。
“你怎么来啦?出什么事儿了吗?”陆友财从外面领进一个人来。
大家看过去。只见这人眼睛浮肿,胡子拉碴。身上衣服皱巴巴跟咸菜似的。
大家好悬没认出来这人是佟岳驰。
何小西心惊肉跳,被他的样子唬得一跳。脑子里闪过两个念头:一个是,是不是佟奶奶不行了?第二个是,难道说佟岳驰真不是他爹亲生的?
第271章遭遇一样
除开老太太不好了和佟父被原谅帽,何小西真想不出来还有什么事情能让佟岳驰这么一副生无可恋的颓唐模样。ranwenwww.ranwen`com
可这两件事都不是能瞎说的事,最多自己在心里猜心一下。
“出了什么事了?”大家都想知道的问题。
“我二弟是我娘给丢的。”佟岳驰抹了一下眼睛,嘶哑着声音回答。
何小西等人对佟家并不了解。比萍水相逢强不了哪去。所以听了他的话有点迷糊。
时间转回昨晚。在小院吃了饭以后,佟家的三口人就回转他们自己家了。听从陆友财的劝告,佟岳驰把他的怀疑,除了没说怀疑她娘妇德有污,其它的都跟他爹通了气。
几口人仔细回想着佟母变得异常的时间段。希望找到佟母被吴家抓住的把柄究竟是什么。
跟佟母朝夕相处的人前期是佟奶奶,后头又多了一个佟大姐。再后来佟小婶嫁进来。所以这三个人最有发言权。
佟大姐有些迟疑道:“自打岳骐丢了,娘就不太对。”佟大姐一直对母亲的态度有怀疑。
佟母说起二儿子,不像是因为孩子丢了害怕提起,怕提起来受不了;倒像是厌恶别人提起。
可她这些年不敢说。没凭没据的怀疑生母,只会惹人诟病。
男人们跟女人相处的时候少,加上心也粗,理解不了佟大姐说的话的意思。佟奶奶和佟小婶一品品,就琢磨出滋味来了。
确实是有问题。
“那一年大嫂带了她大姐的大儿子,让我给推荐到荣济堂做学徒。她那大外甥不怎么机灵,荣济堂没收。
大嫂把我当月的工钱捎回家,但是没过多久娘又捎信来要。大嫂才说路上丢了。”
佟小叔也说起一桩旧事。
佟小叔的话,像是打开了大家记忆的闸门。一桩桩旧事把重新提起。好像每一件事里都有吴家的影子。只要吴家来人,佟母必要丢些什么。
最早的一桩,时间就发生在岳骐丢失不久。
佟奶奶给佟小叔准备的干粮,佟母在送去给捎信的人的途中给丢了。
一家人以为佟母是因为丢了孩子精神恍惚,也没有责怪。只是后来再给佟小叔捎带东西的时候,不敢再让佟母去送。
佟岳驰眼眶通红:“还好听了你们的话,不然我这辈子都不会知道,我娘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她竟然能只顾着自己逃命,把我二弟给扔了。”
听了同佟岳驰的话,众人齐刷刷的看向陆友财。可怜的孩子,竟然有人跟你遭遇一样。
陆友贵倒了一碗温水给佟岳驰。只是他嘴拙,安慰的话不知道该怎样说起。
见众人神情异常,佟岳驰也看向陆友财。眼睛里都是疑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陆友财摸摸鼻子。
坐在他旁边的陆友贵摸摸他的头顶:“我们家友财也差点丢了呢。”
“也是你娘?”因为事情太过离奇,到现在佟岳驰都不愿意相信他听到的是事实。所以才跑了出来,却又无处可去。连个可以诉说的人都没有。
他想躲到小院来冷静冷静,没想到这些人还没走。
相同的经历,总是会让人有诉说的欲。
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说起。捧起水碗喝了一口水。喝下去的水,仿佛一下子就变成了眼泪,刷刷的落到碗里。
佟岳驰就这样捧着碗,就着眼泪像品尝美味一样慢慢的品着碗里的白开水。籍着竖起的碗,挡住落下的眼泪。
“你吃过饭了吗?要不要再吃点?”何小西看到他脸上的碗放下来,问道。
不待他回答,就吩咐陆大妹:“去冲一碗炒面糊糊来,多放点糖。”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点甜食会好一些。
陆大妹轻手轻脚的出去,快速冲了一碗糊糊。
众人吃了一顿五味乏陈的早饭。饭后,王老泉主动要求出去看货物。
佟岳驰诉说起事因。那一年跑反,他奶奶带着一家子往山里去。老人经见过的事情多,有经验。
事实也证明佟奶奶说的是对的,附近几个村子的人都往山里跑。把山坳里堵得水泄不通,人嘶马叫。
后面传过来消息,说鬼子的军队马上就到,人群就慌乱起来。争抢着往狭窄的山道上挤。
慌乱中他娘带着他二弟跟他们失散了。后来避难回来他们才知道二弟丢了。
就在昨晚,他们才知道,他二弟哪里是丢的。是他娘嫌二弟跑得慢,为了自己逃命,把他二弟给扔了。
后头回了家,他娘心里有鬼,把这事说给他大姨听。
她姐姐却屡屡以这事为把柄要挟她,要钱要物。等战事明朗,吴家看中他们家权势,要挟着让吴小梅跟他定了亲。
后头见他几年没有回来,又要改弦更张,盯上了他小弟。使得他小弟一气之下离家,这么些年都不愿意回来。
何小东拍拍他的肩膀:“在哪丢的?找过没有?再找找,说不定还能找到。”
这话不过是劝人罢了。跑反那年,何小东也不小了,已经记事了。人荒马乱,丢孩子的,丢姑娘的,有媳妇的,丢老人的,不胜枚举。
一路上到处丢的都是没人捡的家具、家什等物品。还有站在路边哭着找大人的孩子。
走失的男孩还好些,走失的女孩大都命运多舛。
稍有姿色年龄大些的,都被卖入火坑。
他当时就见过一个大户人家的姑娘丢了,有人给送了回去。那人原指望能得点儿好处。
没想到那家的老太爷特别古板。指着曾孙女的鼻子骂了一通不知廉耻。指使着家人把女孩沉了塘。
美其名曰是全了她的名节。那一年,清泉河里的冤魂,又增加了不知凡几。
男孩们只不过比女孩们稍好些,但大多也是落入人贩子的手中。那些年月,除了汉奸走狗这些大恶,还有趁机发国难财的小恶。
也有运气好的,被没有孩子的人家领回去。
水洞村因为是进山的要冲,也是聚集了不少跑反的百姓。就有一户人家,跑反那会捡了一个闺女。
“后亭镇,曲柳村那一带丢的,当初找过几次,解放以后也一直在找,一直没找到。”说着,佟岳驰的眼圈又红了。
何小西只觉得耳熟,好象在哪里听过曲柳村这个地名。
第272章小猫崽
何小西觉着曲柳村这个地名特别熟悉。ranwenwww.ranwena`com“曲柳村,曲柳村,”不停的咀嚼着这三个字,思考着在哪里听过这个地名。
何小东听到这个村子也一愣。“我姥娘家就是后亭镇曲柳村的,不过我们姥娘家没人了,但是应该还有些亲戚,我可以帮你去打听打听。”
听了哥哥的话,何小西才想起来:哦,我说呢,这个村子这么熟悉。前不久要回他们亲娘的陪嫁的时候,还问过她哥的。
相隔还没有多少年,仔细打听打听应该还有希望找到。十几年的时光,当初的一些知情人应该还都活着。
何小西记得,前世八十年代的时候,他们村收养了一个跑反丢了的女娃娃那家,女娃娃的家人就找来了。
那都过了四十多年了,有些知情人都去世了。
就怕被拐卖到外地去了,那样的话找到的希望就渺茫了。
何小东又问了佟岳驰一些关于他弟弟的年岁,丢的时候穿的什么样的衣裳,有没有什么重要的标记等问题。
“丢的时候六岁,穿着一双草鞋,一身灰土布的棉衣,个子不太高,很瘦,大眼睛,后脑勺头发里有一片黑渍。”
丢的时候应该是初春,天气乍暖还寒的时候。有些人家就会给孩子换上草鞋穿省鞋子,鞋子里穿上布袜子。小孩子皮,跑动起来的时候也不是非常冷。
灰土布的衣裳,是家里织的或是买来的原色布,放在河泥里殴上一些时间,然后把河泥洗掉。布就变成了灰色。
战争时期物资紧张,草鞋和灰土布衣裳是那个时候孩子的标配,这些都算不得特征。
那个时代的孩子都不高,也都很瘦。人瘦的时候就显得眼睛特别大。所以这些也算不得明显的特征。
还好还有最后一条。但是在头发里面,也不太明显。总不好扒开人家头发去看吧。
颜色深的,在皮肤上凸起的,面积小的叫做痣。颜色浅一些,面积大一些,没有凸起的皮肤上的异色,本地人称为渍。读音ji。
不过,能不能找到,总得帮忙试试。
“行,我们一回去我就去曲柳村打听着,你也别太难过了,说不定哪天就突然找到了。”说的都是安慰人的套话,不过聊胜于无。
佟岳驰直接从小院去上班。走的时候,心情明显好了一些。
送走佟岳驰,何小西他们也要收拾收拾回去了。这一次回去,过两天还会再来,所以也没有离别的悲伤。
这一次不用拐去大姑家,所以回程很快。这个时代没有高大的建筑遮挡,没到中午,煤城已经遥遥在望。
不过望山跑死马。何小西有了一次经验,知道就算能远远看到,走过去也要一个多小时的路程。
就在这时候,何小西突然看到远远的田地里围了一圈人。其中有两个背影特别像是何小南和柳金柱。
何小西拿手肘捣了捣坐在她边上的何小东,往那边指着:“哥,你看那两个人是不是何小南和柳金柱?”
众人听到,都顺着何小西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是他们,”回答的是陆友财。他上次看到过何小南梳着妇人的发髻,所以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赶车的陆友贵和王老泉相继把大车“吁”停。骡马之类的牲口,能听懂简单的口令。
想让骡马走起来的时候,要说“驾”。而想让马停下来,则需要说“吁yu”。所以停车叫吁停。
几个人从马车上跳下来,往人群那边跑过去。
何小南和柳金柱也发现了他们,仓皇逃窜。
人群里传来嘈杂的议论声:是个豁嘴,有才晦就是个男娃子也没人敢要,要了养大了媳妇都娶不上。
夹杂着婴儿猫儿一般的啼哭声。
又有一道声音:这么冷的天,穿这么少,脸这么紫是冻得吧?
何小东追着的脚步就渐渐放慢。
“我过去看,这里有我,哥你去追他们,注意安全。”
何小东和陆友财闻言,继续追过去。何小西则和陆大妹一起钻进人群里。
就见人群里的田埂上放着一个男婴,应该是刚出生没两天。看着脐带还没愈合好。
只上身穿着一件此地俗称“老和尚片”的婴儿小褂子。下面赤衤果着。
如今已经入秋。这样冷的天气,新生儿又穿这么少放在野地里。丢孩子的这家人,显然没想给孩子留条活路。
孩子的哭声已经非常微弱了。
何小西赶紧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陆大妹把孩子抱起来,放到何小西脱下的外套上。两人把孩子裹上,钻出人群匆匆往车上跑。
车上有她们带来的换洗的衣物。拿出来一层层的把孩子包裹严实了。
“贵二哥,我哥和友财哥去追何小南他们了,咱们先回去。”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儿的,做什么都不方便,想给孩子找点吃的都找不着。
陆友贵有点担心陆友财。但是在这等着也没用,只能赶着车往城里去了。
陆大妹化了点糖水递给何小西:“小西姐,你喂喂看他吃不吃。”
何小西仔细的看这个孩子。像小猫崽一样瘦弱,哼哼唧唧的。豁嘴的程度并不是很严重。只是单侧轻度唇裂。
在后世这种情况不算什么事,做个手术就好。现在这个医疗水平落后的时代却不好办。
何小西记得前世她做保姆那家有个邻居,他们家的小姑娘,在十几岁的时候才接受的手术。那时候大概是六十年代中期了。
虽然手术的有些晚了,但小姑娘术后恢复的特别好,一点痕迹也没有。
所以,只有活着才能等来转机。何小西就想不明白,有些狠心的父母,为什么就不能给孩子一个等待转机的机会。
何小西拿着调羹把糖水靠近他的唇边。小伙子很快做出反应,晃动着小脑袋往调羹跟前凑。
或许是觉着糖水的味道不错,或许是饿坏了,很快把糖水喝了个精光。
喝完以后还在四处找。
何小西亲亲他的额头:会吃总比不会吃的好,会吃的孩子就是在给自己在绝境中找一条生路。
“他还没吃饱,要不要再给他冲一些?”
“不用了,待会路上买点米,等到了租屋那里,烧点米粥再喂吧,这个水有点凉。”
第273章光荣烈属
陆大妹并没有想到水凉的问题,听了何小西的话,抱着她的胳膊,羞涩的笑笑。www.“小西姐,你懂得真多。”语气里颇多羡慕和崇拜。
没有人是生而知之。何小西若不是前世做过保姆,也不会考虑到这些问题。所以,结合陆大妹的年龄和经历,她想不到这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路过粮食铺的时候,停下车去买点米。何小西翘着脚走过去。“老板,给我称五斤米,”何小西招呼着粮店的老板。
“你的粮本呢?”原来现在买粮食,已经开始凭本购买。何小西有点傻眼,他们又不是城镇的居民,哪里会有购粮本?
集市上有农家自己的粮食拿出来卖。但是没有卖大米的。本地不产大米,他们想买给孩子们吃的大米是不是以后都买不到了?
“大叔,能不能行个方便?我们在半路捡了个孩子,一时半会也到不了家,孩子有点饿了,只要一点就行,我们付钱。”
先把目下的困难渡过去吧,以后的再想其它办法。实在不行只能拿小米代替。
顺着何小西指的方向,粮店老板能够看到,大车上坐着个姑娘,手里抱着个孩子。
老板有些为难,左右看看,看一旁都是熟人,低声说:“只能给你一小把,你先喂一顿孩子。”又指点她:“以后你可以自己拿粮食跟别人换。”
何小西赶紧千恩万谢。能给一小把,老板也是担了风险的。
“或者你们找个城里的熟人帮你们买点。”现在的统购统销还是试行阶段,还没有严格限量。所以能找人代买。
旁边一个大婶:“用我的本卖给她一点算了,这屋里这会也没有外人不怕。”其他人闻言纷纷表示自己不会乱说。
这世上的人,只要有人牵头,其他的人一般也不吝表现出来善意。
何小西拎了小半袋的大米出来。上车后没再耽搁,直接驾车去了东圩子的租房。
因为快到午饭时间了,房东韩家的人正在锅屋里做饭。听说他们捡了个孩子要熬米粥,忙给他们让出一个灶眼。
韩家奶奶见孩子还裹在一层层大人的衣服里,忙张罗着给找些家里以前孩子穿过的旧衣物。
老太太摩挲着那一沓子小孩儿衣裳和尿布,十分不舍。何小西只当她是舍不得,忙劝道:“家里都有,回家就能换上,您老别忙活了。”
“,我留着也没用了,给这孩子穿吧,搁着也是白搁着。”放下衣物毅然决然的走了。
何小西看着老太太饬着小脚越走越远。不像是给了一包衣物,倒像是在与什么人生离死别似的。
何小西把心底的纳闷压下去,翻看着那一包袱东西。衣服、鞋袜、帽子、尿布,一年四季样样俱全,连围嘴的兜兜都准备了两块。
老太太的儿媳妇端着粥碗进来,看到床上的包袱一愣。拽着袖子擦了擦眼角:“这大米粥刚盛出来有点热,你待会放凉了再给喂。”
“听说你家友财要去当兵了,走了吗?怎么这回没跟着一起来?”
“还没走呢,他跟我哥半路有点事,先回去了。”
何小西看她的眼神总往那个包袱上瞟,忙跟她客气道:“你家奶奶送来的,这也太多了,穿不了这么多,我们家都有,我正说着给老太太还回去呢。”
韩大娘叹口气摆摆手:“你都拿回去吧,别留着了,留着老太太看着反而难受。”
何小西:“怎么回事啊大娘?”
何小西知道,凡事心里压着事的人,说出来反而会感觉好些。长时间压在心里不能疏解,说不定会抑郁成疾。
“我那大儿……,”韩大娘的大儿子,在半岛战场上牺牲了。这包袱小孩的衣物,是韩奶奶准备好给曾孙出生时候用的。
如今物是人非,未免老人睹物思人,韩大娘劝何小西把包袱带走。正说着,外头又有脚步声。韩大娘忙打住话题。韩奶奶又拿着一床小包被过来。
“你大嫂子怎么也不来了,我都老长时间没见到她了,让她有空也来看看我这个老太婆。”韩奶奶丢下包被,逗了一会孩子就走了。临走交代让陆大嫂抽空来看看她。
何小西不知道韩奶奶说这话什么意思,疑惑的看了韩大娘一眼。
韩大娘叹了口气:“唉,让你家大嫂子抽空来一趟吧。”
看着韩大娘没有细说详情的欲,何小西也没有刨根问底。端起已经放温了的粥,给那孩子喂了起来。
韩大娘也顺势转移了话题:“这样的孩子估计送也送不出去,你们打算怎么办,就自己养着了?”
“这孩子还怪喜人的,你看多会吃,别喂多了,先少喂点。”会吃的孩子都有福气。
外面卸好了货,陆大妹也在韩家人的帮忙下做好了饭。
大家吃罢了午饭,陆友财和何小东还没回来。一行人就有些着急,商量着是不是出去找找。
正说着呢,外头韩大叔跟人打招呼:“来了。”陆友贵出去一看,正是陆友财回来了。却没看到何小东。
“你大哥呢?”陆友贵问的这个大哥,指的是大舅哥何小东。
“哦,他先回村了。”何小西看着陆友财瞪大的眼睛知道他说的不是真的,是在外面不好说实话。但看他神色如常,知道大哥没有什么危险,就放下心来。
跟进屋里赶紧问他:“我哥呢?怎么就你自己回来?”
陆友贵疑惑的看看何小西,心说:不是刚说过你大哥回村了吗?怎么还问?
“大哥在那盯……着呢,让我回来报……信儿的,他们人太……多,我们怕制……不住。”
陆友贵疑惑的看看两人,不知道两人两人在搞什么鬼。不过他一贯是让干啥干啥,不喜欢多问。
何小西想想道:“你骑一匹马去市局报个信,我们回村报信,没事了你和我哥赶紧回家。”
又问他:“你吃饭了吗?”
“没吃……呢,哪顾……得上了?”
陆大妹赶紧给他盛了一碗粥。陆友财也没坐下,站着就吸吸溜溜的把粥喝完了。
喝完抹抹嘴,揣上两张饼就走了。何小西他们也跟韩家人告辞。
坐在马车上,何小西看着韩家正门上的“光荣烈属”的牌子,渐行渐远。
第274章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光荣烈属牌子下面,一个年轻的媳妇,坐在韩家门前的一个拴牲口的石墩上,一边做着针线活,一边晒着暖阳。www.ranwena`com头上别着一朵白色的小花。
随着木轱辘吱呀前行,怀里的孩子陷入梦乡,不再像小猫崽一样不停的哼哼唧唧。
进入山里之后,气温明显低了许多,阴凉了一些。何小西扯了扯包被的被角把孩子遮挡的严实一些。
包裹孩子的包被是韩家给的那个,外面的面罩并不是新的。看着应该是用过几个孩子的旧物。
跟家里棉被清洗过后要用面水浆一遍不同。这个包被没有浆过,很柔软。里面的棉花也很柔然,一股清新的味道。
并不是用过几个孩子的旧棉花。即使使用的再仔细,婴儿的包被也难免有尿湿的时候。外面的面罩可以拆下来清洗,里面的棉花没法洗,只能晾晒干。
如果是旧棉花的话,难免有一股子尿骚气。这个没有。
使用旧的面罩,是因为旧布比新布柔然,不会伤害孩子稚嫩的皮肤。却在里面换上新棉花。可见缝制的人费了十二万分的心思。
何小西在心底轻轻叹息。小儿子大孙子,看来韩家奶奶对孙子是极为疼爱的。
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难怪行止异常。
何小西用脸颊贴了贴包被的上沿,悄悄对包被里的孩子说:你接受了那一腔浓浓的爱意做成的衣物,一定不要辜负期待,定要成长为健康活泼的孩子。
回到水洞村,依旧得到全家人的热情迎接。看到何小西抱着的婴儿,大家都惊呆了。
露露围在那孩子跟前转悠,一会问:“沪城弟弟?”大人总是哄孩子:所有新婴儿都是从沪城抱来的,而不是生出来的。所以她有此一问。
一会又问:“嘴巴摔破了?”“他疼不疼?”“嘴巴破,怎么吃饭?”……
各种问题不停的问着。
袁毅和武公安正坐在何家的院子里。他是听了陆友贵的汇报过来的。陆友贵嘴拙,又不了解实情。
这不,两人跑来找何家兄妹解惑来了。
在院子里听到露露的童言童语,心说:这是又捡了个孩子回来?听着还是个兔唇的孩子。
何家这满院子捡回来的大人孩子,都快赶上开善堂的了。
对何家的人钦佩无比。许多人都是这样,或许自己无法做到,但是对勇于去做的人有着发自心底的敬意。
因为袁毅他们还在外面等着,何小西匆匆把此行的收获和捡到孩子的经过给马氏她们交代了一下,就出门去见袁毅了。
听了何小西讲述的来龙去脉,袁毅摸着下巴问道:“你是觉得刘氏他们跟何二喜有联系?”
何小西在心里翻个白眼,吐槽这人:“我叙述的够客观的了,什么叫我觉得他们有联系?这种事能是觉得的事吗?”
被何小西喷的讪讪然,这人摸着鼻子:“不是你觉得,是我觉得行了吧。”
这话听着更让人气闷,说的好像何小西在无理取闹,他只能无奈让步一样。
何小西突然特别同情这种人的家人,跟这种人一起生活,不被憋屈坏了也早晚得被噎坏。
旁边坐着的武公安看何小西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忙转移话题:“何三喜跟刘氏一伙人一起出现在海城,是去做什么的?这件事得让市局那边跟海城联系。”
这就不是何小西该操心的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我们在城南郭庄附近看到了何小南和柳金柱,他们在围观我今天捡回来的那个孩子,估计是听到信想去捡的,看到孩子有才晦没要。”
袁毅两人皱眉。这二人是路过遇上还是就住在附近?
城南郭庄离城有三里多路,那里道路四通八达。他们老窝在城里还是在乡下就不好判断了。
正愁着,就听何小西接着说:“我哥和陆友财跟过去了,找到他们的落脚点了,陆友财去你们市局汇报了,我哥在原地盯着呢。”
袁毅两人对视一眼,彼此眼里都有惊喜。早知道此地民风彪悍,真没想到如此彪悍。真是上山能打虎,下海可擒蛟,无所不能啊。
正说着,有通讯员过来报告,说是局里通知袁毅回去开会。
通知来的时间节点太过巧合,不用猜这个会议的议题一定是关于找到刘氏一伙老巢的。
说不定真如他们猜想的那样,刘氏一伙跟何三喜一伙都是同伙。
袁毅想邀请何小西同行,何小西对这件事最熟悉。但是刚刚得罪了人,不好意思开口。不停的对着老武发射求助的眼神。
老武装作抬头看天,不接招。多亏这个时代飞机罕见,不然他没准会来一句:看,灰机。来糊弄袁毅。
袁毅无法,只能硬着头皮,厚厚脸皮自己开口:“那个,何同志,你对他们两伙人的情况都很了解,最好跟我一块去一趟。”
不像是求人帮忙,倒象是征派。
何小西对这种人的情商早就不抱希望,所以也就懒得跟他生气。
同一时间,海城到煤城的火车上,佟岳驰的同伴起身去上厕所。这人年龄比佟岳驰稍大些,姓张。他和佟岳驰二人是受海城方面指派去煤城了解情况的。
这个年代的火车,永远像是后世的上班高峰时段的地铁公交车一样,到处都挤满了人。
甚至感觉还不如后世的地铁和公交车。至少后世的地铁和公交车,是不允许带活鸡活鸭上车的。如今的火车上,鸡鸭鹅笼,人声嘈杂。
从座位上到厕所方向并不容易,每一步都走得艰难。
老张往厕所方向挤。对面正有一人从厕所出来,往他这个方向挤。
那人跟时下许多人的打扮一样,穿着长袍马褂,戴着礼帽。只不过他拨开人群的手臂特别粗壮,手指头一根根都跟蒲棒一样。
礼帽下面的脸庞满是风霜。
这样一副形象,配着那身簇新的衣帽,周身都散发着浓浓的违和感。
老张疑惑的往那人身上看了两眼。看到那人挤到后边的一个座位上坐下,并没有其它异常举动。
老张去了厕所,回来的时候又往那人的方向看了一眼。
就见那人一只脚翘到面前的桌子上,袖子撸到上臂。领口的纽袢扯开了几颗。两手抓着马褂的下摆,正在不停的用下摆扇着风。
第275章朝闻道夕死可矣?
正午时分的铁皮车厢里,人又多。www.ranwenA`com气味难闻不说,还特别的燥热。
这样的环境中,大多数人没法维持干净整洁的形象。所以这人跷着脚,撸起袖子,用衣服下摆扇风的动作也不算是特别突兀。
可是即便如此,在老张感觉,这人就是哪里不对劲。
见他频频往那个方向张望,佟岳驰问:“怎么了老张?”也顺着他的目光往那边看。
也没有因为感觉不对劲,就给人定罪的道理。加上这是在火车上,不是他们的管辖范围。老张压下心底的怪异感,回答他:“哦,没什么随便看看。”
佟岳驰看了看,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两人又张望了一会,就把这件事放下了。
那人正是南城过来的李大海。他的旁边坐着跟他同行的钻天豹。早在老张在过道上不停注视李大海的时候,钻天豹就敏锐的觉察到了。
钻天豹向来得意于自己敏锐的洞察力,和谨小慎微的处事。这些特长屡次让他化险为夷,绝处逢生。
察觉有人在观察李大海以后,他蛰伏在一旁。不动声色的对老张二人反侦察。
观察到的事实让他有些心惊。这二人虽然穿着便装,但无论是动作还是气质,都不像是普通人。
尤其是年岁稍大的那位,额头上有像是常年配带军装之类的帽子压出来的痕迹。
钻天豹暗中制止了李大海要跟他说话的举动。毒蛇一样的目光阴翳的看着李大海。李大海果然不敢再跟他说话。老老实实的自己坐在一旁扇着风。
钻天豹半眯着眼睛把礼帽往下扣了一些,歪在座位上像是在假寐。
实则是在心里默默的算计着,还有多久可以到下一站。
他以前所在的团伙就是靠着这条铁路线发财。每天往返,对这条线路熟悉的很。闭着眼睛都知道该走到哪里。
通过车速的变化,就知道哪里快到站了。
前一刻还像是在闭眼休憩,此刻突然坐直身体。对着坐在他对面的李大海悄声道:“准备下车。”
李大海听着乘务员报站的声音,纳闷:“这不还没……”后半句质疑的话,在钻天豹阴恻恻的注视下消音在咽喉里。
抓起座位下的手提箱,跟在钻天豹的身后往车门处移动。
当老张再次习惯用性往那个方向瞟的时候,发现两个人已经快到了车门口要下车。而他也终于想明白了,那人的违和感究竟是在哪里了。
穿着长袍马褂戴着礼帽的老客在热的时候,第一会反应应该是把帽子摘下来。既能凉快一些,还能把礼帽拿来当扇子扇风。
这应该是一种习惯性的动作。如果有一个人刻意不摘帽子,而是舍近求远拿衣摆去扇。只能有一个理由,那就是这个人怕被别人看到真实面目。
老张想通了这些,嚯的站起身:“那人有问题。”就往那个方向挤过去。
钻天豹两人也发现他的异动,加快逃窜速度。
佟岳驰顺着他说的方向,看到两个人一前一后,正慌慌张张的越过前头的人往车门扑去。引得周围秩序大乱,人群被推得东倒西歪,抱怨声不断。
对方毕竟占了先机。等老张和佟岳驰相继到车门前,下了月台,哪里还有那两人的人影。
张、佟二人因为身负任务,也不能在此多耽搁。在月台上搜寻了一会,没找到人就只能失望的又回了火车上。
毕竟不是有目的抓捕的罪犯逃脱了,要说有多失望倒不至于,就有点儿小失望罢了。
列车载着俩个人继续往目的地而行,这件事对于二人只是一段小插曲。
却把钻天豹两人吓得如同惊弓之鸟。
钻天豹生性多疑。他不认为是自己这边露了马脚,出的意外。而是怀疑两个便衣是一路追踪他们而来。
“你那个哥哥靠谱吗?为什么会有公安一路跟着咱们?”钻天豹挠挠脸,他怀疑是李大海的那位哥哥出卖了他们。
干的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上的勾当,谁敢替谁打包票?
“那怎么办豹哥,咱们还去吗?”
“去,当然要去,拿人钱财,与人消灾。”钻天豹的声音如同地狱来的勾魂使者。
听得李大海脊背发凉,心惊肉跳。
也不敢提反对意见,乖乖的跟在钻天豹身侧。
“咱们兄弟,我肯定相信你,就怕你那哥哥,想把咱哥俩一起装进去。”钻天豹一手提着手提箱,一手搭在李大海的肩膀拍了拍。
李大海看他说的诚恳,才放下心来。
此刻,若是当初被钻天豹吊死在宿城秫秫地中间坟堂子里的六指在这儿,就会知道钻天豹这是又动了杀心。
可惜,知道钻天豹秉性的人基本都死光了。不会有人来给李大海通风报信。
还和上次杀六指一样,为方便行事,钻天豹提议不要坐火车了,徒步过去。
“我都听豹哥您的,”如今李大海刚刚经历疑似出卖,正把钻天豹当成共患难的兄弟,当成主心骨。
何小西跟着袁毅一起进的城。
只是她一个姑娘家,跟外男单独出门惹人闲话。为遮人耳目,由陆友富夫妇一起陪同去的。
韩家奶奶捎信让陆大嫂去一趟。陆大嫂正好趁此机会顺道去一趟。
“今天晚上能来及回来吗?不会耽误我在识字班上课吧?”陆大嫂问袁毅。
没等袁毅回答,陆友富抢白道:“你们去上课就好好上课,天天拿着鞋底子去,那能是上课的架势?
我看你们就是想趁着那点亮光纳鞋底子,什么上课都是借口。”
这事何小西知道。上一世就是这样。一群大姑娘小媳妇,甚至包括老头老太太,都一窝蜂的跑去上识字班。积极的不得了。
七八老十的老头老太太,还能学什么文化啊?
不知情的还以为此地的人学风浓厚人人尚学,活到老学到老,朝闻道夕死可矣呢。
事实是,不过是想趁着那点煤油灯的亮光,晚上干点活罢了。
识字班的教室里,老头就在那编筐,女人们就在纳鞋底子。整个教室里,除了老师讲课的声音外,都是刺啦刺啦拽麻线的声音。
被丈夫拆穿,陆大嫂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讪讪然道:“听老师讲课又不用手听,我那不还认识好些字了吗?”
第276章识字班
就走了两天,村里的识字班居然就开起来了。ranwenwww.ranwena`com
何小西也是准备去识字班镀镀金的,不然她肚子里认识的那些字没法光明正大的拿出来用。
原本指着小驹呢,谁知道他们学校为迁就年岁小接受能力差的孩子,教学速度也太慢了,一天几个字,得等到猴年马月去?
“咱们村的识字班开起来了啊,这么快。”何小西问陆大嫂。
有了何小西这么一打岔,陆大嫂终于可以不用再被丈夫教训了,忙回答:“刚开两天,好多人都去了,你也去吧,到时候咱们坐一起。”
坐一起纳鞋底子吗?何小西觉得陆大嫂是这样想的。
“嗯,好。”何小西回答的痛快,让陆大嫂很高兴。她本身就是爽朗性子,不喜欢人扭扭捏捏。
何小西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一个能光明正大的把春草从她家里赚出来的法子。不用再象迎接部队那次那样,还要趁着她家人都去看秧歌队的热闹。
只不过,这个法子一出来,识字班里就不能再纳鞋底子了。陆大嫂这些人要失望了。
“其实我们如果用识字班做借口,每天都能把春草从家里弄出来。”
这话一说,果然车上的几个人都非常感兴趣。
尤其是袁毅,直接兴冲冲就问道:“怎么做,快说说。”
现在春草能给他们提供的帮助有限,但是这种事情也说不好,总得有备无患。万一有了什么变化,接触不上就太耽误事了。
而且,何二喜要带回来的是什么人?这个人跟他们的关系?这些都是他们放长线准备钓的大鱼。还需要春草做内应。
“设定一个年龄限制,比如,四十岁以下的人,不论男女,不识字的都必须去上扫盲班,不上扫盲班的就去大河堰上劳动去,
另外,规定出勤率,出勤天数不够的也要去劳动,还有,扫盲班毕业的时候要考核,考核不合格的也要去劳动。”
还就不信了,这三条一出,何泥墩家还能把春草拘禁在家里。
当然,他们家不可能把她一个人放出来,必定要让人跟着盯着她。
“他们家估计会让何三喜媳妇来看着她,可以把识字班分成几个班,同时上课,把咱们的人分给春草一个班。”
“估计这样,他们家会不放心,派其他不是强制学习年龄的人来监视着,那就把上课时间延长,
再规定上课严禁带活计在课上做,严禁打瞌睡,打瞌睡的就出去罚站。……”这话陆友富说的,可见对上课带活计干怨念多深。
不想学习的人,听老师讲课还不得跟听催眠曲似的。总有法子把监视的人支开,让春草落单了。
何小西和陆友富,你一言我一语,把可能的漏洞都补齐了。连万一他们给春草报病怎么处理都考虑到了。
袁毅听的目瞪口呆,心说: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家人都这么多鬼点子。
跟这些人相处久了,袁毅总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碾压。
太伤自尊、打击自信心了。好在这人神经粗,倒是没有嫉妒的情绪夹杂其中。
而且,能随时接触到春草,很快就发挥了作用。给他们的工作提供了便利,这人就更快的忘记了如今的这点小挫败。
把陆大嫂在东圩子韩家放下,何小西他们继续往城中心去。
市局的位置在城市的中心偏西南一些。拐过旁边的邮局就到了。
看看邮寄的白底黑字的木制招牌,何小西在思考要不要给沪城的二叔和表哥寄封信过去。
老何家分家的时候补给二叔的那两床被褥,何大姑已经托了人给二叔送过去了。也告诉了他们,何家兄妹跟老何家分了家了。
但是他们好像没有要跟何小西兄妹修复关系的打算。倒是何二叔给何三婶和潇潇捎回来一身衣服和一些钱。
何小西能理解二叔他们。虽然他们兄妹跟老何家分了家了,但是他们身上何中槐子女的标签是永远也摘不掉的。
表哥对他们可能没有像二叔那么深的怨恨。但是他得跟二叔共进退,也不好单独联系他们。
何小西自己不想做圣母表,也没有道德绑架别人做圣母表的嗜好。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今日是她易地而处,她也没法做到轻言原谅。
自己都做不到的,就别为难对方了。
或许这次老何家发生的事情能做为一个契机,能让何家的人重新团结到一起来。
何大姑和何三婶能原谅何小西他们,一方面是因为她们不是受害者本人,感受没有真正的受害人那么深。另一方面是因为她们跟何小西相处过。
当日分家那件事,让彼此同仇敌慨。在对付共同敌人老何家的时候产生的情意。
何小西觉得这次还可以照着上次一样,再炮制一回。
受害人需要感情上的抚慰。没有比让加害人得到报应更好的抚慰了。
何小西想明白这些,决定马上就给二叔他们寄信过去。
何小西他们并不能直接参加市局的会议。他们只能等在旁边,在需要他们补充说明问题的时候进入会场做解说。
公安人员已经把何小东替换回来了,几个人在一间房间里休息。
何小西把要给二叔他们寄信的打算说了。
何小东和陆家兄弟也都觉得需要这么做。总得有一方先主动去打破藩篱,这些年的隔阂才能冰解。
“那还等什么?现在就写,一会就寄出去。”何小东永远是说做立刻就做的急性子。旁边就有邮电局,省得还要专程跑远路去寄了。
因为刘氏牵涉敌特案件,这件事情肯定不能写。几个人在一起斟酌这封信怎么写才合适。
最终决定,以求助的口吻开写这封信。
信里写道:他们发现老何家参与了拐卖人口的案子。何小东去他们家劝说,结果这些人不仅不知悔改还仗着长辈的身份压制何小东。
之后人贩子团伙被抓,老何家畏罪潜逃。何家几辈子的名声都被他们败坏完了。
何二叔如今是家里唯一的长辈了,希望他能出面主持公道,对老何家做出处罚。
至于怎么处罚,这个时代还是宗族当道。宗族里最严厉的处罚无非就是出族。
这种事情,作为亲子的何氏兄妹不好提。做了有忤逆不孝的嫌疑。
何二叔没有这些顾忌,他来做再合适不过了。
何小西非常想看到何中槐被出族。看他被出了族还怎么在他们跟前摆老太爷的款儿。
第277章第四喜
世人皆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他乡遇故知,此人生三大喜。www.ranwenA`com却不知道还有一喜。
明知仇人就在那里,却不能报仇。正日夜煎熬之时,突降喜讯,仇人自己做了个大死,把自己作死了。
这一喜比之前三喜不遑多让。却因为太过阴暗,不够光明磊落,世人不愿承认罢了。
却是每一个听闻喜讯的人,从汗毛孔里都能透出舒爽。
所以何小西知道,他们递过去的这把刀,二叔会欣然接下。
何小西拿着写好的信,到隔壁邮局去邮寄。
在大门口看到刚分别一上午的佟岳驰。佟岳驰和老张正在跟门卫室做访客登记。
“你们来了?”相比较佟岳驰的诧异,何小西因为早预料到他们会来也没觉得意外。
就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你怎么在这里?”佟岳驰看看门口的招牌,这里是煤城市局没错啊。何小西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办点事,你们事情办好了去我们家坐坐。”何小西邀请道。在海城受佟岳驰家诸多照顾。到家门口了,当然要做地主之谊。
何小西还要赶着去寄信,再耽搁邮局该下班了。
现如今的邮局已经跟后世一样,看过去满眼都是老油绿的颜色。
邮局的主要业务也还是邮寄。另外还办理打电话和发电报。
何小西站在队伍后面。排了大概有七八个人之后,就轮到她了。买了一张八百面额的邮票和一个牛皮纸的信封。
柜面上就有浆糊,把信封封好递给柜员。现如今的邮局柜员,是要帮着不会写字的人代写信封的。
这是个文盲不稀奇,会写字才稀奇的年代。所以也不存在歧视。邮局柜员接过信封,照着何小西报的地址填写好。
等何小西回到隔壁市局才被告知,今天晚上可能不能回家了。何小西猜想:是不是因为佟岳驰他们来了,情况有变?
何小西猜想的没错,确实是这样。
海城方面也想单独办这个案子。只是凭着现有的线索,他们对该团伙知之甚少。而且他们获得的线索直指这帮人已经逃窜到了煤城。
如果跟煤城方面合作,他们说不定还能分一杯羹。如果单独办案,这些案子说不定就变成了死案。权衡利弊,他们就派人来了。
本来这种事就是合则两利,分则两害的事情。听了佟岳驰他们通报过来的情况,煤城方面马上又调整了办案方向。
本来都没有何小西他们什么事了,今天原本按计划能回去的。结果情况有变,又被留了下来。
“给你们安排了住处,今天你们就别回去了,明天咱们把事情办好一起走。”袁毅这人,还是那副理所当然的语气。
大家现在都知道他就是一个这副德行的人,也懒得跟他生气。也难怪何大毛每次见他都忍不住要跟他掐一顿。
陆友富温和的笑笑,拒绝道:“不用麻烦了,我们在城北有一处租房,今天就去那里住一下,明天早上我们再过来。”
如今白日越来越短,回到东圩子的时候天已经要黑了。
知道今天回不去了,陆大嫂赶紧生火做饭。
“莲花,天黑了那活就别干了,看不见了伤眼睛,过去给你婶子帮帮忙。”韩奶奶把她孙媳妇支使过来帮忙。
何小西的目光从她头上那朵小白花上掠过。从灶前站起来,把烧火的活让给她。
“你来烧火,我去把白菜淘淘。”
莲花看着是一副沉静的性子。顺从的接过何小西递过去的烧火棍,坐在灶前烧起火。
除了刚开始答应韩奶奶的那个嗯之外,整个做饭的过程中何小西再没听到她发出一点声音。对于一个风华正茂的年轻女性来说,肯定不是太正常的事情。
吃饭的时候,陆友富问起陆大嫂:“房东老太太喊你来有什么事吗?”
在座的也没有外人。陆大嫂回答:“老太太想让我在咱们村给寻摸寻摸,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想让她那孙媳妇再走一步。”
陆友富好似对韩家的情况极熟悉,问她:“老太太想通了?”
陆大嫂菜的筷子一顿:“老太太自己跟我说,应该是想通了吧。”
“那行,你回去在村里给打听打听吧。”陆友富这句回答终结了这个话题。
又说了些闲话,吃饱饭就各自安歇了。
何小西跟陆大嫂住一个屋。
“你说把她说给你们家大毛怎么样了?”陆大嫂语出惊人。一句话差点没把何小西给吓着。
这鸳鸯谱点的,乱七八糟。
何小西有点唔哝嘴:“大毛哥那样的,配不起人家吧?”总不好说是何大毛看上春草了。虽然是事实,但也太惊世骇俗了。
“也是啊,大毛那小子太矮了点,也不是个过日子的人,确实不行。”陆大嫂认同了何小西的意见。
何小西:
心说:你当着我的面这样埋汰我哥,合适吗你觉着?
见何小西不吱声了,陆大嫂也回过味来。忙描补:“何大毛要是再高点,会过日子点,也是个不错的对象。”这话说的,比没说一样。
通过大嫂的描述,何小西知道了韩家事情。
韩奶奶的大孙子,是第一批进入半岛战场的战士。进入半岛大概半年多,就传回消息牺牲了。
莲花是她大孙子走之前定下的亲事。
老太太经此打击,一下子就病倒了。卧病在床,非得固执的要求莲花嫁进来。
家里人不听从,她就绝食相逼。她还不是吓唬人,是真的一点不吃。
数日水米未进,眼瞅着人就不行了。
两家人没法,总不能眼睁着看老太太饿死。只得答应下来。当时两家就约定好,这门亲事只是做戏给老太太看。
待一年孝期满了,再做做老人的工作。
只是老太太固执的很。一年以后,任大家好说歹说,就是咬死了口不同意。
不仅不同意,还打算着给大孙子过继个儿子养在莲花膝下。送给何小西的那些衣服、尿布、包被,就是老太太陆陆续续备下的。
老太太固执的认为,莲花就是因为膝下无子才守不住,给她过继个孩子就能安心守着了。
第278章大清早就发癔症
韩家堂屋里,韩奶奶坐在老式的架子床上。www.ranwenA`com孙媳妇莲花给老太太端了洗脚水放在脚踏上。
正要起身给老太太把白矾拿过来。老太太看到她头上的百花,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坐这儿跟奶奶拉会呱。”拉呱,是本地土语,意思是聊天,谈心。
莲花看看脚踏上的水盆。如今气温已经很低了,尤其是到了晚上,温度更凉。热水一会功夫就放凉了。
“水一会凉了,奶奶先洗脚,洗完脚咱们再说话。”像是在哄着任性的孩子。
起身去把老太太洗脚要用的白矾取了来。裹了小脚的人容易脚臭,所以洗脚的时候时常要用些白矾。
老太太果然听话的把脚洗了。
洗完了脚,老太太却忘记了之前要跟莲花说什么了。
“我刚才想跟你说什么呢?”老太太有些苦恼的问着。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说不定明天一睡醒就想起来了。”
往日如果莲花说一样的话劝说她,她就顺从的听话先睡觉了。今天老太太却总是觉得她之前要说的话很重要。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也睡不着。折腾到半夜才迷糊睡过去。
老人睡眠少,虽然夜里没怎么睡,第二日还是早早醒来了。看到莲花带着的那朵小百花,突然觉得特别刺目。
伸手给摘了下来。
“年纪轻轻的,戴这个不好看,还是适合戴红花。”
莲花木愣愣的看着老太太,不敢猜测她的话是自己理解的那样吗?
莲花在跟韩柱子定亲之前没见过。只知道那人在部队上,相亲那会也只是寄了一张照片回来。
她不识字,定亲之后两人也没有通过信。
要说有多深的感情,根本是不可能的。但是摊上了,她就得认命。
她已经习惯了每天呆在这个小院子里,最多在门前晒晒暖阳。每天望着四角的天空,看着日月交替。
何小西和陆大嫂站在锅屋的门前默默看着院子里的情形。
“我要是也牺牲了,小西你就替我守一年,也改嫁吧。”陆友财站在两人身后,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何小西听了,说不感动是骗人的。
这时候,离着三妻四妾的年代刚刚过去不过几年而已。大多数人还是韩奶奶那样的想法。男人死了,女人就必须守着。
感动之外是更多的气愤,瞪着他:大清早的瞎说什么呢?你一个去了部队就是养猪的大头兵,说什么死了活了的。
陆大嫂拎在手里的水瓢早就跟有自主性一般,劈头盖脸的冲着他盖了过去。
一边打一边骂:“大清早就发癔症,让你乱说话,……赶紧吐口唾沫。”
打得陆友财抱着头讨饶。
韩家的水瓢都被打破了。陆大嫂扔了手里只剩一小截的水瓢,又呱唧呱唧给了他几巴掌才算解气。
吃饭的时候,陆友富看着弟弟下巴上被水瓢刮破的一个血道子,问他:“怎么搞的?”
三个知道怎么搞出来的人哪里敢说实情,扯了个理由糊弄过去。
好在伤得不是很重,他们又要出门,就没有细追究。这会还没有执行朝九晚五的作息时间,他们要在八点前赶过去。
不然知道陆友财说了那种话,不得再生多少波澜。
这件案子已经变成一起超大案件,省厅挂牌的。陆续派来不少人支援。
整个煤城都在严密的监控之下。像是一张张开的大网,把所有已知的嫌疑人都网罗在其中。
只等把这个敌特组织的人员组成架构摸排清楚了,一声令下就可以收网。
之所以还没有收网,是等待更大的鱼撞到网里来。毕竟春草提供的线索里,何二喜要带来的人还没露出水面。
可能是出现了没法对上号,也可能是没有出现。所以虽然着急,还是要耐心一点。
佟岳驰他们提供的线索也不是鸡肋,给案件增加了一个新的侦破方向。运气好的话,能起出一串新目标。
因为下一阶段工作的重点在水洞村,需要水洞村配合。所以今天的这个会议何小西他们也列席。
“街道大妈发现解放前的一个老吸毒人员最近行踪诡秘……”前面,佟岳驰在通报案情。
何小西在下面听了,皱了皱眉头:刘氏这些人胆大包天了,竟然铤而走险去贩独。
往陆友财那边看了一眼。陆友财也正往她这个方向看。何小西无声的做了一个口型:赵。陆友财也觉得是这样。
两人一起看向陆友富。就见陆友富也正凝神思考。
见两人看他,疑惑的用眼神问:怎么了?陆友财学着何小西张口比划了一个赵。
陆友富也是这样怀疑的。贩独和贩卖人口一样,也是要有上下家的。没有人指路,凭着刘氏一个女人,做不了什么。
等佟岳驰说完,陆友富起身示意有话要说。袁毅给大家介绍:“这几位是水洞村来的同志,这位是副村长陆友富。”
主持工作的案件总负责人:“有什么问题请讲。”
这件案子最早是水洞村发现上报的。昨天案件又有重大突破也是因为水洞村。所以大家对陆友富要说的话非常重视,都凝神细听。
“刘氏前头男人陈牙子的师傅老赵牙子,解放前就是有名的大烟鬼,不仅抽大烟,还贩大烟……
他儿子赵牙子因为拐卖人口已经被抓了,赵牙子的闺女,正在跟何大喜的儿子何六斤议亲。”
刘氏贩独是昨天才经佟岳驰他们披露的,他们跟何二喜的关系还仅仅是有一个何三喜跟何二喜是兄弟。
不是中间有个何三喜,不管是贩独还是贩卖人口,都跟敌特案件扯不上关系。所以,还没来及梳理跟刘氏有关的社会关系。
如果不是因为何三喜,昨天就直接动手抓捕了。熟悉案件内情的人有些后怕:差点打草惊蛇。
一旦刘氏他们的老窝被捣毁,何二喜那些人必定受惊不敢活动。他们要是趴着不敢动弹了,这件案子收网日期也就被无限期拉长了。
商议好下一步的工作和突发情况的应对措施,佟岳驰他们跟着何小西他们回水洞村。
同行的还有这次其它地方借调过来的一批人手中分给袁毅手下的十七个人。
何小西他们原本的驴车就坐不下了,只能把驴车寄存在市局这边,另派一架马车送他们。
第279章同根同源
送他们回去的马车虽然是双驾马车,拉上这许多人也坐得满满当当的。ranwenwww.ranwena`com
跟佟岳驰同行的老张是个非常健谈的中年人。海城方面派他来也不是没有原因的,这人是个极圆滑的人。
他们这次带来的不过是误打误撞得来的线索,却一脑袋扎进这么大个案子里。回头论功行赏的时候,定然少不了他们的功劳。
两城虽是近邻,却分属两省。按照惯例,上级为保持平衡,在分功劳的时候为了好看,也会尽量讲究个“公平”。所以,他们是占着同行些便宜的。
所以此时,他在尽可能跟煤城的同行打好关系。
两城相隔很近,同根同源。口音虽然稍有差别,但是大致上都一样。所以大家交流起来,也没有什么隔阂。
老张在眉飞色舞的跟大家讲述他们得到线索的过程:“黄大娘住在回龙巷的胡同里,她家离着那个大烟鬼家隔着不远……”
何小西暗哂:朝阳区大妈的五十年代版。
后世的所有成功案例都证明,要想打好禁毒攻坚战,就得发动群众,打一场人民战争。
无论是吸独名人屡屡在朝阳大妈的火眼金睛下折戟,还是羊城推行的全民禁独工程取得重大成果,都说明人民群众是打击贩独、制独、吸毒的中坚力量。
现如今还是撒网的阶段,大鱼还没落网,还没到争功劳的时候。所以你来我往的,说的都挺投机的。
后头坐着的其他地方过来支援的不同口音的人也偶尔插话附和几句。
一阵山风吹来,老张突然停住正说的话题,深吸一口气之后四处张望。
何小东抬头看向对面的山坡,眉头紧锁。“哥,”何小西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也赶紧提醒何小东不要露出异常。
袁毅和车厢里坐着的另外一个人也神色一整,站起身来:“停车,把车停下。”
赶车的陆友富急忙拉住缰绳,把车吁停。
不待马车停稳,几个人就相继跳下车,往前面半坡处跑过去。
“留三个人在这里警戒,其他人跟我过去。”袁毅下着命令。
这种时候,不是好奇和逞强的时候。何小西拽着他哥的胳膊,站在马车旁边。在外人看来,就好像一个胆小的妹妹躲在哥哥的身后寻求保护。
半坡上,一个血葫芦一样的人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地上的血迹往远处蜿蜒而去。说明这里并不是案发的第一现场。这人应该是受伤后逃到此处的。
袁毅又分出一部分在原地警戒,带着另一部分人顺着血迹追踪过去。
最先赶到的老张和佟岳驰扯下那人的衣物帮他止血。可是腹部伤口实在太深,血依旧在汩汩的往外冒。
这人是回天乏力了。老张:“没用了,救不回来,试试能不能弄醒,问些口供。”
往那人看去。待看清他的长相,掐着人中的手一顿之后再次用力。
“这是火车上的那个人?”佟岳驰惊疑道。他并不能十分确定。主要是此人此时的穿着跟火车上的穿着相差实在太大了。
再看此人穿着,换了一身普通农夫的粗布衣裳。连脚上的皮鞋都换成了一双草鞋。
那人咳嗽着悠悠转醒,但是看着情况更糟糕了。嘴里随着咳嗽,不停的流出血沫子。
用血糊糊的大手攥住老张的手:“钻天豹……水洞……”因为嘴里在流血,加上重伤之后中气不足,声音并不清楚。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老张和佟岳驰并不怀疑他说的话的真实性。就是只这没头没尾,还模模糊糊的几个音,他们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华国幅员辽阔,地大物博。十里不同音,各地方言都各有不同。又不是后世,有广播电视可看可听,对各地的口音都有些了解。
这人的口音明显不是本地口音,也难怪大家分辨不出来他说了什么。
一群人翻来覆去的把几个发音在唇舌间琢磨了几遍。也没猜出说的是什么。只能先记住发音,回头找擅长方言的人问问。
追踪过去的袁毅等人,很快就寻迹找到了案发的第一现场。那里是一片灌木丛的后头。地上的草因为打斗,踩的乱七八糟的。灌木丛上还挂着些衣服的碎缕。
可是除了这些之外,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连一个完整的脚印也没有找到。
看着一群人远远地从山坡上下来,何小西等人站直了身体。因为他们能看清楚,简易担架上躺着的那个人垂下的手,不是正常活人的姿势。
待这些人走近了,看清单架上躺着的血糊潦啦的死尸,其他人还好些,陆友财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煞白的,额角隐隐有冷汗冒出来。
陆友富夫妇担忧往他的方向看着。这也是陆友富为什么非要阻止友财去当兵的原因。
幼年的记忆太过骇人,至今仍困扰着他,让他没法走出来。
何小西也发现了陆友财的异常。借着马车车身的遮掩,悄悄伸出手勾住他的小拇指。回头给了他一个暖暖的微笑。
陆友财深呼吸一下。抿紧的嘴唇松开,回了何小西一个笑容。血色也渐渐回到脸上。
绷紧着身体,控制住不让自己的眼光逃避那个死尸。告诫自己:他马上就要走出水洞村,不能做懦夫和逃兵,他得学会正视一切。
一群人把担架放在地上,围在一起检视尸体上的伤痕。
何小东装作好奇,也探头过去围观。当看到那人脖颈上的一条并不是很清晰的勒痕的时候,状似不经意的转开了目光。
翻找了一番,那人一身本地村民的装束,身上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物品。这样的结果让大家有些失望。
把死尸安放在马车上。众人又在旁边薅了一些草,折了些树枝盖在上头。免得这样进村引起恐慌、吓到村民。
“友财,你到我前面坐,”陆友富希望弟弟坐在自己前头,自己帮他隔开一些他跟死尸之间的距离。
陆友财抿着嘴唇摇摇头,拒绝了大哥的好意。既然他要走出去,就不可能永远躲在大哥的身后,他得学会自己去面对。
“还好换了你们的马车,这要是我家的驴车,拉‘他’这一趟回头还得买挂鞭炮放放,这下省了。”陆友财跟其他人开着玩笑。
其他人纷纷附和,冲淡了一些之前的凝重。
陆友富扭头看看弟弟,觉得他好像突然跟原来不太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