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何六斤往春草那屋张望了一会,但是有门帘子挡着,看不真切。www.
想着他叔说的那些暗示着默许的话,只觉得浑身都是力气,异常兴奋。
惦记着他叔安排给他的任务,一步三回头的先出去找人帮忙去了。
陆友富派了人,把在水洞村山道上发现何小南的事情给上级做了汇报。
上级来人在山上侦查了一番,并未发现任何有用的线索。
何小西兄妹都知道,那些人侦查完山上,就会来找他们问询。
几个当时在场的人围在一起商议着。
“那包东西要不要说?”何小西问她哥哥。
何小东舒口气正要回答,马氏抢先说道:“黄白之物都是惹祸的根源,别说了吧。”
见大家都看她,叹口气道:“你们是太年轻啊,不知道世道险恶,为了钱杀人害命的都有。”
眼见老太太又开始说古,还要越扯越远。何小西暗叹:干娘哪哪都好,就是这爱好说古,擅长歪楼的本事实在是要不得。
赶紧把话题往回拉:“我们听您老的,您吃过盐比我们吃过的饭还多,听您的准没错。”
“大家记住了啊,回头问起来,就说包袱就一沓尿布和两件小孩衣裳。”
老太太依旧意犹未尽:“就该这样,万一走漏了风声,有人支着空来诓孩子,骗走钱物都是其次,就怕把孩子带走再给害了性命。”
“也不知道她家大人怎么样了”老太太说出大家心底的担忧。
待人都散了,陆友财担忧的问何小东:“哥,咱们不把东西拿出来,会不会耽误救那孩子家的大人啊?”
“或许会,”何小东答道。
“那……”
“你若是那个人,你是希望我们把东西拿出来还是不拿出来”何小东换个方式问他。
“不拿。”陆友财毫不犹豫的做出选择。
何小东拍拍他的肩膀:“我们这么做,是在尊重孩子家人的选择,是人都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为选择做出牺牲。”
何小东的话陆友财记住了,当有一天他需要抉择的那一瞬间,勇敢而有担当。
因为包袱里并没有值钱物件,那些东西就被留下给孩子使用了。只是被要求最好妥善保存,万一以后孩子家人寻来可以做个鉴证。
晚饭的时候,何小东跟柳氏商议:“我晚上要跟朋友一起去抓蟋蟀,最近几天可能就不回来了。”
此地是蟋蟀的重要产地之一。每年秋季,都有全国各地的人蜂拥而至,抓蟋蟀,收购蟋蟀。
运气好的话,抓到一只品相好的蟋蟀,能顶上一个工人两三年的收入。
所以除了何小西,家里人都没有怀疑何小东的话。柳氏甚至在帮他收拾要带上的衣物和干粮。褚凤雏也回家拿了跌打药和防蛇虫的药。
陆友财对抓蟋蟀也很感兴趣,兴致勃勃的说:“哥,我跟你一起去吧。”
听了他的话,其他人也眼睛发亮的看着何小东。
“我先去看看,趟条路出来,下次再带你们。”何小东不动声色的哄着众人。
在何小东走了一段时间以后,何小西趁其他人不注意追了过去。在村外的山道上追上他:“哥,你忘记带火柴了。”
意思是,别想骗我,我知道你干什么去的。火柴都不带,你抓的哪门子蟋蟀
抓蟋蟀都是晚上挑灯去抓。寻着蟋蟀的叫声找过去。
“我的朋友手里有手电筒。”
被何小西盯着看着,终于不再试图用谎言搪塞她。
“拿着吧,万一能用上呢。”
“照顾好家里,我会尽快回来。”
何小西问他:“哥你有多大把握能找到人”
何小东看看山路尽头:“人没死就可以找到。”
他自己也觉得这个说法不好说服何小西,又解释道:“何小南和她娘都不是能吃苦的人,她徒步抱着孩子过来,说明她原来藏身的地方离这里不远,
我猜测,她极有可能是被这次抓捕人贩子团伙给吓出来的,能这么快得到消息,说明地方也不远,
而且,看那孩子饿得那样,她应该是仓惶出逃,走之前没顾上喂孩子。”
对于何小东的离家,除了何小西,家里没有人太担心。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何小东演了许多年,演技早已纯熟到最亲近的家人也发觉不出异常。
此地经常流传哪里的人抓到一只蟋蟀王,卖了大钱的传说。所以家里人也对何小东的外出“淘金”寄予厚望。
有村里人没见到何小东,就随口问一句:“你家当家的没在家吗?”不待柳氏回答,露露就答道:“我爹抓蟋蟀王,抓到卖钱,抱个弟弟。”
坐在一起闲话的女人们就被她的童言童语逗得“咯咯咯,嘎嘎嘎”的笑成一团。
都是马氏的功劳。
露露问她:“奶奶,我爹怎么还没回来啊?”马氏就回答:“你爹去抓蟋蟀王了,抓到卖钱买好吃的给你和弟弟吃。”
跟后世的彩民同样的心理,都喜欢以中大奖互相调侃。好像说多了就真能好梦成真一般。
以往马氏三句话不离口的是露露的弟弟,现在又多一个蟋蟀王。还把两者有机融合在一起。
“弟弟从哪里来的啊?”
“你爹逮到蟋蟀王,卖了钱就能去沪市给露露抱一个弟弟回来。”
沪市,曾经的十里洋场纸醉金迷。在这个年代是时髦的代名词。不是后世,华国崛起了许多大城市。沪市的神话时代渐渐没落。
现在的人们,对沪市特别的推崇和向往。就连乡下老太太哄孩子都拿沪市说事儿。
那二位来家访的军人,晚间就在村部歇息。第一日平安渡过去。乡人淳朴忠厚,能通过政审的都是没什么问题的。
所以这家访跟走个过场差不多。问几个固定的问题,跟未来的军属谈谈话。不像是来接收兵源,倒像是来接收小学生生源。
有些老实疙瘩的家长,竟然跟他们说:孩子不听话你们尽管打,没关系。
他们还要跟对方解释:部队不允许打骂体罚士兵,主意以批评教育为主。
现在的人觉悟高,去到部队的不管是农村兵还是城市兵,一概刻苦训练,积极要求进步。根本用不着打骂。
部队打骂体罚士兵,得到九十年代左右才有所抬头。
第233章胆大、心细、脸皮厚
丁望仔细把昨日的经历想了一遍。只觉得脊背发凉,额头冒虚汗,四肢无力。
哭丧着脸:“我在集市口的路上撞到个人,那个人的篓子被我撞掉了,打破了三个鸡蛋,知道我是石碑村的才没追究,快下集的时候,我蹲的地方有人打架,大家都围过去看,有人从我跟前挤过去,过后我的钱袋子就没有了。”
“确实是你碰了他的篓子了吗?”
“我也记不清了,大概是我碰的。”
“他的篓子里只有三个鸡蛋”
丁望点头:“嗯!”
那就基本能确定丁望一开始就是遇到了碰瓷的,被人把家住在哪里套了去。
刚上集的时候天才蒙蒙亮,不管买东西的还是卖东西的,一早赶去的,不会是为了买三个或卖三个鸡蛋就去那么早。
就算是真有人为了三个鸡蛋跑这么早,这样的人损失了全部鸡蛋,会因为知道打破他鸡蛋的人住哪里就轻轻揭过吗?
不合情理的事情就是有猫腻的。
就在这时,去拉石头的人回来了。大家出去帮着把石头卸下来。
大家才发现,光顾着询问丁望了,饭都忘记吃了。
不光吃饭的忘记了,做饭的光顾着跟着听了,也忘记了。
赶紧生火做饭。等吃饭的空隙,何小东先看了一下何小西他们问过的问题
何小西从后世的警匪片里学来的经验,比这帮地道的农民有看头。但是还是比不了何小东这个曾经的专业人员。
看过之前的口供记录,问丁望:“你去赶集,是突然决定的,还是早有打算?自己去的还是跟人结伴?除了你家里人还有谁知道你要去赶集?”
“我们村的丁大江知道我要去赶集,他原本要跟我一起去的,他家母猪要下小猪了他就没去。”
“有人主动要给你钱,你就没有怀疑吗?”
丁望嗫嚅道:“没,没有。”
“她是不是说以后要长期雇你给我们送奶?”
丁望惊诧:“你怎么知道?”
何小西:感觉跟后世的电信诈骗似的,都有设定好的剧本,怎么打消受骗者的疑虑,都是预先设定好的。
“下次拿奶的时间、地点?”
“还在原地,后天。”丁望回答的声音特别小,估计也想通了是上当了。
下次拿奶估计是个幌子,是缓兵之计。后天丁望去了大概不会有人去送奶。
饭端上来,何小西招呼大家吃饭。
丁望端着饭碗,眼泪啪嗒的掉。
何小西:这又不是断头饭,至于么?
吃过饭,何小东安排何小西和陆友财:“你们俩赶上车去一下石碑村,给丁望家的人说他留在咱们村帮着盖房子挣钱了,
再去丁大江家,就说丁望推荐你们去的,要定他们家的小猪,看看他们家的猪生了吗?”
陆友强安排人去乡里汇报。又强调了一遍让大家注意保密。
陆友富让人从他家逮来一只鸡。灌下去一些丁望带回来的羊奶。何小西他们套车的工夫,那只鸡就扑腾了两下之后死了。
所有人都吓得脸发白,尤其何家人和褚凤雏。
青林喝剩下的奶粉和羊奶,何小西怕放坏了,都是让小驹和露露喝掉。
何小西直呼庆幸,这要是被青林或露露或小驹喝了,他们真是哭都找不到坟头。
看小驹吓着了,马氏赶紧抱着他给安魂。
何小西兄妹对视一眼。暗自下决心,刘氏这帮人丧尽天良,一定要尽快抓到,不能再留着这帮祸害。
陆友财赶着车,带着何小西,到了石碑村。打听了丁望家的所在,传了信。
丁望家的听说他们还要去丁大江家,让她家大孙子给带路。
听说他们是丁望推荐来的,丁大江露出一个假笑:“猪还没生呢,就是生了,也要养几个月才能卖猪仔。”
“我们就是想过几个月买,我们家里现在有两头猪了,就想到时候卖掉大猪,正好来逮你们家的小猪。”
“都定出去了,没有了。”
何小西他们只好露出个遗憾的表情,失望的走了。
还没生的猪就都定出去,骗鬼呢?当你家的猪都是金娃娃啊,大家都抢着定。
回到家,靳大姐和何大妞抱着小呦也回来了。
原来,靳大姐这次是被乡里派过来协助办这件案子的。她分管的是妇女工作。
这件案子里有人贩子涉案,到时候人贩子落网,必然要牵涉到解救被拐人员。
晚上,公安人员和水洞村派出的协助办案的人,趁着夜色潜进丁大江家和赵牙子家,把两人抓了回来。
之后,按着两人的口供又抓到多个涉案人员。
可是,老何家那些人,却如泥牛入海,不见了踪影。
乡上派出所的询问室里,谁也不知道老何家那些人什么时候不见的,去了哪里?
倒是挖出了一桩骇人听闻的旧案。
何小东回来以后复述:“这些人送羊奶来,不是为了报复我们家,而是只要不愿意卖孩子的人家,他们过后都要给送下毒的食物。
让大家形成一种错觉,不卖给他们就是害了孩子,留在家里也养不活。”
“这么恶毒的法子谁想出来的?”马氏皱眉问道。
“刘氏前头的男人陈牙子。”
“据赵牙子交代,他们这样害死的孩子有十好几个了,所以这附近有没娘了的孩子都不敢留下,都是交给他们讨条活路去。”
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些事。难怪那日刘氏上门劝褚凤雏把孩子卖给她,那么多村民异口同声劝他卖掉孩子。
不是人们全都不念旧情,而是这里面还有特殊的原因。
案子结了,但是老何家人没抓到,这让何氏兄妹很忧愁。
何小西比她哥还愁,她夸下的海口还得给何大毛一个交待呢?
看着何大毛这人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可是事关春草他就蔫吧了。能在春草家外面一坐一宿,但是见到人了屁都不敢放一个。
何小西告诉他:追女人就得胆大、心细、脸皮厚,烈女怕缠,你死缠着不放,就是你的了。
何小西给他鼓好了士气,在后面唱着:哥哥你你大胆的往前走。把人送走了。
没过一会呢,这熊玩意抖着腿跑回来了:“妹子,我还是不敢去。”
何小西在心里对他比了个中指,问他:“你还是个男人不?”
何大毛:“哥是男人,可是哥现在还不是春草的男人,我怕我去了她喊抓流氓。”
何小西看看他猥琐的长相,点点了头,赞同了他的说法。
第237章一个锅只能配一个盖
这日晚饭后,两人睡前在屋内说着这两日的见闻。ranwenwww.ranwena`com
高个子说:“这里的人我感觉都挺能打的。”
那日被陆友财一个侧踢踹到树上的个头矮一点的军人,摸摸还隐隐作痛的背部。心说:可不是能打,踹地我这一脚,现在还疼着呢。
正说着话,门外有人敲门。
两人以为是来找他们聊天的村民,打开门却发现是个小姑娘。
这么晚了,男女有别,两人可不会让一个女孩子家进到屋里来。
左右各一个挡在门前,像两尊门神似的。矮个子问道:“你好小老乡,有什么事吗”
何凤英说话之前,下意识的拿手挡着嘴:“我有问题想跟领导反映,我要举报我们村要去当兵的陆友财,借着他哥是副村长的便利弄虚作假。”
要说是别人,这二位可能还不能立马把名字和人对起来。陆友财却是再熟悉不过了。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经过他们这两日在村里的走访,陆友财身体素质和思想品德上都是水洞村这批人里拔尖的。难道还有什么情况是他们没了解到的
见两人丝毫没有让她进屋的意思,何凤英往两人身后的屋子里瞟了几眼。娇嗔的瞪了两人一眼,给他们一个暗示意味明显的眼神。
可是两人木呆呆的一点不解风情,没有想让开路的意思。
何凤英心里焦急:怎么跟何六斤跟她说的不一样啊?何六斤可是说了的,只要她晚些时候单身一个人过来,稍稍有点暗示两人就会把她叫进屋里。
她跟何六斤约定好了,只要进了屋,这两人要是不按照她说的办,她就大声喊。到时候何六斤就会带人冲进来。逼迫两人就范。
现在连门都不给进,叫喊有用吗?何凤英迟疑的往何六斤藏身的地方看了看。没看到人。
反倒是把高个的军人引得也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何凤英怕他看出端倪,赶紧掩饰:“我怕被人看到对我打击报复,咱们能进屋里说吗?”
一边说话,一边照着何六斤交代的把胸往前挺了挺,用手把上衣的下摆拽得绷紧了。让胸前的凸起更明显了。
两人是正直,又不是傻。跟陆友财那是误会才会救错人,这会明显是有人要对他们使美人计。哪里能上当。
矮个那人脸色一整,问何凤英:“你想反映陆友财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
事情完全跟何六斤交代的走向不一样,让何凤英有些失望,挤出一个笑容:“陆友财体检造假,他有病,体检的时候肯定他哥帮他蒙混过关的。”
矮个军人动动后背的肌肉:呵呵,他有病?有病打人都这么狠,没病的话打人是什么样?
问何凤英:“他有什么病?”
“铁骨瘤,他让狼咬过,咬过之后伤口一直不愈合,转成铁骨瘤了。”
何凤英说得信誓旦旦的。
那两个军人却像看精神病人一样看着她,敷衍道:“嗯,这位小同志,你反映的问题我们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这个问题我们会汇报给上级彻查的。”
给了她一个糊弄人的回答以后,两人动作一致的把门关上了。把一脸呆滞的何凤英关在门外。
何凤英有些傻眼,不知道这样算是成功了还是没成功。
何六斤也想不通这事成功没有,只能转述了一遍给何二喜听。
把何二喜听得火冒三丈,骂他:“你们这帮饭桶,这么明显敷衍你们的话竟然听不出来。”
骂完以后,才想起来,这些人都是泥腿子。不是他这样的跟前国民政府的官僚们打过交道,能听出来。
又有些气闷:新政府的傻兵蛋子什么时候也学会糊弄人了?不是说他们自诩人民的子弟兵,与百姓鱼水情深,血脉相连吗?也学狡猾不好对付了。
突然,窗户外头“喀嚓”一声。“谁?”叔侄俩窜出去查看。
外头静悄悄,静谧的月光洒落一地,照在空落落的庭院里。“喵呜”,一只小奶猫从锅屋的房顶蹿上墙头。
两个人舒一口气,原来是虚惊一场。
待两人重新回到屋里,旁边的夹道里,才蹑手蹑脚的出来一个人。
那人像是个吸收日月精华的,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一般,美艳不可方物。瞪着受到惊吓的大眼睛,逃回房间去。
不是春草又是哪个?
春草回到屋里,躺在床上蜷缩成一团。想起那日跳河被救起后回娘家求助,她娘家爹说的一席话:“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扁担扛着走,
往前数几年哪个有本事的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你不要学着那些疯疯张张的女人闹腾。
你自己不能生,还不许男人在外头养个女人生,还能让你男人断了香火。
他家侄子小孩子不懂事,你让你公公婆婆说说他,不是什么大事。
我老朱家没有被休回家的闺女,你想离婚随你,但是离了婚不许登我老朱家门,回来我也一根绳勒死你。”
她娘家邻村就有一个媳妇提出离婚,娘家和婆家都不同意。那女人被婆家关起来,生生给折磨疯了。
娘家靠不住,没人救她,她得想法子自救。贸贸然提出离婚肯定不行,得谋划好了才能提离婚。
这家人是一家子魔鬼,不是人。就她偷听到的这些,就能让他们吃枪子。就算她去死,也要拉着他们垫背。
半夜,何家的大门被敲响。何小西点了油灯,拎起门边的一根木棍。
“姑奶,有人敲门。”小驹揉着惺忪的睡眼,也被吵醒了。
“开门,是我。”是大哥的声音。何小西把门打开一条缝,看了看,果然是她大哥。
把门打开,才看到何小东的身上背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
马氏和柳氏也起来了。看到何小东背个人回来,赶忙都上前把人扶下来。
“我的个老天爷呀,你从哪捡回来个人?”马氏絮絮叨叨的抱怨着。
也不是她没有同情心。而是今年大灾,随处可见无家可归的流浪者。给口吃的就是有善心了,普通人家,没有余力帮助更多。
马氏的抱怨,更多的是在为柳氏抱不平。何小东出去一趟捡回来个女人,不由得人不多想。
估计不出两日,就会有流言传出来,说何小东出去一趟带回来个小老婆子回来。
普通农家,小老婆子是能随便娶的吗?那都是败家的由头。
而且现在国家有规定,一个锅只能配一个盖,一个男人只能娶一个女人。娶多了就是犯法。
“干娘,我能是那样的人吗?这女人是我抓蟋蟀的时候在山里碰到的,她昏迷不醒着,也不知道是哪里人,我怕再让山里的野物给糟害了,只能给带家来了,
等她醒了,问清楚她家在哪里就把她送走。”
第238章抢先发难
柳氏听了何小东的解释,说道:“干娘,露露爹不是那种人。www.ranwena`com”
老太太本来就是跟何小东一唱一和的解释给柳氏听,怕她想多了再多生枝节呢。如今她自己能看开,马氏还有什么说的?
跟柳氏何小西娘三个一起,给人煮了稀粥喂下去,洗干净收拾妥当。
何小西把这女人的手拿起来,对着油灯的灯光仔细看了。手指上有三个长期佩戴戒指留下的痕迹。
屋外,小驹这会一点困意都没有了。拿着何小东带回来的蟋蟀笼子,用手里的一根草棒逗里面的蟋蟀。
“明天再玩,赶紧睡觉去,小心明天起不来上学迟到。”何小西把蟋蟀笼子收起来把他撵回屋。
何小东做事谨慎,还记得带回来几只蟋蟀做做样子。原本何小西还担心他空着手回来让人怀疑呢。
“哥,我看了,手上有三个长期带戒指留下的痕迹,应该没错,你从哪里找到的她,不会有麻烦吧?”
“没……,那个,不知道那些人给灌得什么药,这个女人不能说话,还……,还有些傻呆呆的。”
这还叫没有麻烦?那什么叫有麻烦?
何小西已经能够预见到明天一早马氏知道真相后,找何小东麻烦的情形。
不知道柳老娘对这件事怎么看。
“那些人也够心狠手辣的,他们也是麻烦吧?”
说到这个话题,何小东的神色有些凝重。“找到她的时候,被关在裕山东边的一个废弃的石屋里,没有人看守。”
裕山村的山被称为裕山。裕山村在水洞村的北边,两村隔着两个山头。
“绑票没准备留活口,还是……?”“不知道,没找到有价值的信息。”何小东摇头回答道。
“对外就说捉蟋蟀遇到的。”
何小西点头应是。
果然,第二天一早马氏就开始对何小东发难,拦着何小西和柳氏,饭都不准做了给何小东他们吃。
何小东苦笑着讨饶:“干娘,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我也不知道救回来会是这种情况啊,那您老说说怎么办?再给送回去?”
送回去肯定是不行的,这种情况赶出门都是让人去死。马氏哪里会不知道这个?
她就是要抢先发难,既替柳氏做了主,出口气,又堵住柳氏那个拐丝头老娘的嘴。若是让柳老娘抢到先机来发难,何家非让她扒一层皮去不可。
何况柳金柱跟着老何家那帮人一起失去音讯,她心口正窝着一肚子火呢,更是要借机给何家为难。
柳老娘来得不晚,接到信就来的。但是比马氏的动作还是慢了一点。
她赶到何家的时候,何小东已经跪在马氏跟前了。马氏正把一跟充当家法的小细棍子敲在何小东身前的青砖上。
敲一下棍子上掉落一截,,溅到周围围观的人身上。吓得大家一闭眼,生怕棍子不长眼碰到自己,也怕崩进眼睛里。
所以大家都没法靠近替何小东讲情。只能站在圈外看着。
“干娘,露露爹也是好心……。”
“闭嘴,都是你成日这样迁就他,才让他越来越浑,女人都敢往家里领了。”柳氏刚要给何小东讲情,就被马氏喝止了。
“你个没囊器的,一个锅配一个盖,国家都不让娶小老婆子,规定娶小老婆子犯法,你怕他什么?我给你做主,还能反了他了?”
“我也没想娶小老婆啊。”
“你敢想?你敢想我就带着她们,我们娘几个单过,你爱谁谁,想跟谁过跟谁过去。”这话听着特别无理取闹。
大家看看何家里屋呆坐着的女人,这边都闹腾上了还是那副呆呆的样子,一看就是个傻的。
就算是细皮嫩肉的长得还行,也没有哪个好好的全乎人愿意娶。真想不明白马氏闹腾为了什么。围观的人都很不以为然。
等大家好容易把马氏劝住了。柳老娘来了还想再闹一遍,谁愿意惯着她?被大家一通嘲讽给怼得站不住。
待人都走了,马氏点着何小西的额头笑骂:“小丫头子满意了,干娘这次算是出名了,大家都知道咱们家有我这么个蛮不讲理的老妖婆了。”
何小西赶紧陪笑着给她又捏肩膀又捶腿。
实际上,说马氏不讲理老妖婆的还真没有。这个时代的婆婆,多是喜欢鸡蛋里挑骨头找儿媳妇茬子的。
大家都习惯了,见惯不怪。反而是今日马氏向着媳妇找儿子的茬子让大家觉得颇新奇。
春草站在人群外,听着大家对今早何家的事情津津乐道着,羡慕异常。
想起那天她被救起后带她去换衣裳的那个女孩。生在那样的家庭里,难怪那样从容自信,落落大方。
那日,那女孩说的每句话她都清楚的记得。她说那件事不会有人泄露。果然事后一句闲话也没人乱传。
她承诺,若是她家里逼着她去参加强制劳动,就给她安排个不用抛头露面的活。果然给她分了纳鞋垫子的活。
那是不是说,她说的,有事可以去找她也是真的,不是客套话?
春草的心里有些活络。一分神,针扎到了手指。
所谓十指连心,但她这会心事重重,竟没觉出疼。直到血滴下来,在纳着的鞋垫子上洇出一朵鲜艳的花,她才看到。
春草站起来,回到屋里把这些日子纳好的鞋垫子收拾出来,捆在一起。拿在手里往外走。
“干什么去”她婆婆泥墩媳妇明知故问。何二喜走的时候交代了,他把人带回来成事之前,让家里人把春草看严实了。
这女人如今还没认命,等事办了认命了,就不会再七想八想了。所以在此之前得看牢了,防止被她坏了事。
“我去把纳好的鞋垫子缴了。”春草怯生生的回答。
“让六斤给送去就行了,你待在家里吧,别瞎跑。”何泥墩媳妇伸手欲把鞋垫子拿过来。
却被身后的一双手抢了先。
何六斤嬉皮笑脸的凑过来,把鞋垫子抱到怀里,趁机在春草的手腕上摸了一把。
春草吓得一激灵,退后一步。何泥墩媳妇也不知是真没看到还是装没看到,反而训斥春草:“蝎蝎螫螫干什么呢。”
看着何六斤拿着她去找人的借口越走越远,春草只觉得自己的心也在一点点下沉。
这一家现在对她看管的越来越严了,她连迈出这个小院都不容易了。
第239章软禁
春草回到屋里,在屋里着急的转圈圈,想避开何泥墩家人的监视去找何小西的方法。ranwenwww.ranwena`com
思来想去只有晚上,趁着一家人都睡熟了才能跑出去。
有时候,她也会想如果她直接逃走会怎样?可是她不敢,她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去赶集。
对外面未知的世界,觉得比这虎狼窝里还要危险。
何大毛站在岸边,看到春草的侄子跟监督他们干活的民兵说了几句话就往村里回去了。
等他走远了,何大毛装作好奇的问民兵:“何六斤那小子又偷奸耍滑啊?”
民兵答:“是啊,这小子就是头懒驴,天天都能找到借口偷懒,今天竟然说去帮他婶子交纳好的鞋垫子。”
何大毛看着何六斤的背影,也觉得这事蹊跷。村里没有妇女愿意做妇女主任,所以村里妇女们纳的鞋垫子都是交到村长家去。
村长和他闺女们这些日子都在大河堰上干活。妇女们去他家只有村长媳妇在家,也不需要避讳,为什么春草不自己直接去,要让她侄子多绕一圈去
她是不是病了,身体不舒服还是出了什么事
这样想着,整个人都不好了。干什么都没有心劲,就急等着天黑了,去春草家看看。
何小东救回来的那个女人,却是连三岁孩童都不如。吃喝拉撒睡都得要人伺候着。
本来何家人就忙,还有两个需要照顾的孩子,加上她更是忙得团团转,焦头烂额。
褚凤雏把搭在傻女脉搏上的手移开,摇摇头。“我学艺不精,只能看出不是外伤引起的,大概是吃了什么药造成的,具体吃的什么药,看不出来。”
“要不送地藏庵冯先生那里看看”柳氏提议。
“这几日估计先生和师娘会来一趟,到时候让先生给看一下,不用专门送去,只是这种不是先生擅长的病症,应该希望不是很大。”
大夫看病,不会大包大揽。一般七分把握也只说五分的话。
不管如何,事情已然如此了,招来麻烦的何小东已经非常愧疚了。以往没伸过手的一些如洗衣服这样的家务活,现在也主动要求去做。
柳氏和马氏也不愿意再表现出烦躁和不满,加重他的愧疚感。
家里气氛不对,对孩子的影响最大。很久不再进家先看大人脸色的小驹,又开始偷偷看大人脸色了。唯一的好处就是写作业不需要要人催来催去了。
露露也不敢再猴在大人身上不愿意下来。
何大毛进来门,也发觉了异常,悄悄问何小西:“妹子,干娘怎么了,脸拉那么长”
“嗨,还不是我哥,给家里捡了那么大个麻烦回来,把干娘累着了。”何小西大声回答,意在调节一下家里沉闷的气氛。
马氏只是发愁,这么大个负担,治不好又不忍心推到门外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听了何小西的话,笑骂道:“就你个小妮子话多,又在那编排人了。”
小驹和露露学着何小西平常的样子,扑到马氏身上,给老太太捶肩膀捶腿。童言童语把马氏逗得心情好起来。
何大毛眼睛咕噜噜转着,跟着何小西跟个背后灵似的,也不说话。
何小西被跟得烦了,顿住脚问他:“什么事?”
被他幽怨的小眼神看着,记起曾经夸下的海口。“这事得先探探春草的口风,看看她自己是回头朝哪的,
万一人家就是想这样过,不想离婚,咱们不是剃头担子一头热吗?”
何小西问他:“你去问还是我去问”
何大毛露出壮士断腕一般的表情,最后回了何小西一句:“妹子你去吧。”
何小西:我有一句妈卖批不知当讲不当讲
何小西:“滚蛋。”
何大毛乖乖的滚蛋了。走前嬉皮笑脸道:“哥哥的人生大事就全仰仗你了啊!”
何小西也促成过几段好姻缘,但这种事情没做过。说媒那叫牵红线,现在做的这个,何小西越品越觉得像拉皮条的。
何小西知道春草现在在家纳鞋垫子,打着找花样子的旗号去了何泥墩家。“嫂子在家吗?”
春草听到是何小西的声音,站起身跑到门口。
“二侄媳妇在家呢,我正好是要找你,”何小西上前要拉春草的胳膊。被何泥墩和她儿媳妇们挡住了。
“她姑,快家里坐,老二媳妇这两天正病着,你离远点,那病过人。”
这么巧就病了?来之前在路口也没看到路上有倒的药渣。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看看有没有新鲜的花样子,我要绣几双鞋垫子,插两双小孩子的绣花鞋。”
何陆两家的亲事近了,何小西当然要给未来婆家人做几双鞋子。所以这个借口很合理。何泥墩家的人都没有怀疑。
何泥墩媳妇把花样子拿过来:“他姑,这些是老花样子,这几张是新的,你挑挑看哪个能用上。”
何小西把那叠新花样子打开看看,眼皮子直跳。三张花样子并不是新样式。中间夹着的那一张,纸张的边都磨地起毛了。
何小西不动声色的把那叠“新”花样子照着原样折好。“就这三张吧,我回去描了再给你送过来,谢谢你大嫂子,你忙不用送我。”
春草在屋里听了何小西的话,用手捂住砰砰砰跳个不停的心口。她猜到自己的意图了吗?今天晚上会见自己吗?听了她的话会相信吗?
……
何小西不知道春草的纠结,她被发现的事实惊到了。都新华国了,居然还有人明目张胆的软禁人口。
春草给她的求救信号并不难猜。好多地方曲目里都有的桥段。《西游记》里有,《聊斋》里也有。
但是何小西也不会独自一个人贸然前往。
他们跟春草并不熟悉,还要防着春草设计陷害她或是被人利用陷害她。
前世的经历告诉她: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跟你一起去,”陆友财认为,这种事情当然得带着他。他如今自封何小西的首席护花使者。
“你们都去,把人接家来。”马氏吩咐他们。
若是其他人家的事,马氏碍于情面或许不肯多问。但是事关上次参与讹财的人家,她是恨不得撸着胳膊亲自动手的。
所以不仅不拦着,还支持他们去。
第240章一大群羊驼呼啸而过
马氏跟如今大多数老太太一样,对于自己看不上的人,恨不得所有人都跟她一样看不上对方。ranwenwww.ranwena`com
觉得那些人家的儿媳妇要么是一样的人,“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要么是被哄骗了来的,在他们家生活的水深火热。
偏偏几家人里,郝婆子家出了个靳大姐,何泥墩家如今又有个春草。更让老太太认为她自己的想法是对的。
本来何小西他们是打算睡到半夜起来过去,可是老太太怕他们睡过头耽误正事。拉着他们一个都不准去睡觉,坐着等着。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把他们都撵出去了:“快去吧,别让人等你们。”还有个对老太太的话特别认同的何大毛跟着附和:“就是,别晚了。”
几个人无奈的抬头看看天光,带着老太太惩恶扬善的殷殷嘱托,救民于水火去了。
还是躲在上次伏击何大毛的矮墙后头。
何大毛从矮墙后头看着他往日常蹲着的地方,若有所思。
何小西看着可怜的娃,心说:现在,何大毛的心里估计有一大群羊驼呼啸而过。
即便能猜到事实,但何大毛如今有求于人,也不敢作声。反倒是小驹,想到上次打何大毛的情形,忍不住笑的肩膀直抖。
闹得何小西跟陆友财也忍不住想笑。紧张的气氛一下子消弭于无形。
因为被撵出来的实在太早,几个人等得无聊。
小驹等得困了,趴在何小西的背上发出轻微的鼾声。
“都跟你说了别带他来,偏不听,现在知道了吧。”陆友财一边抱怨着,一边把睡着的小驹挪到自己背上趴着。
就像是一个父亲在抱怨母亲:溺爱要不得,慈母多败儿。却不知自己的举动是把大小一起呵护着。
等到月上中天,何泥墩家的墙上伸出一只手来。巷子的尽头传来一两声狗吠,然后又被狗的主人喝止了。
何大毛想动,但是被何小东给按住了。一行人蹲在暗处,看着春草从矮墙上滑下来。然后顺着墙边在暗影里往何家所在的方向潜行而去。
何小东示意何大毛:“你跟着她,我们先回去等着。”
几个人从另一条路先回去了。到了院子外面,轻轻唤了两声,门就被马氏打开了。
几个人鱼贯进去。陆友财把小驹送回去睡觉。马氏问:“人呢?怎么没接到?”
正说着,就有人轻声的拍门。何小东把门打开。何小西把人拉进来。
随后何大毛也从春草身后冒出来进了大门。
春草有些局促,不知是被何大毛尾随过来而她却没发现吓得,还是被这一院子人站在这里等着她吓得。
“别站这里了,赶快进来。”何小东催促众人。
乡村人家睡得早起得也早,有些人家三四点钟左右就起来活动了。留给他们说话的时间并不很宽裕。
还没进屋呢,门就又被人敲响。
所有人都警惕的看着大门的方向。何小东问道:“谁?”
“小东兄弟,是我。”所有人往陆友财看过去,你没跟你家里说好不回去吗?你大哥怎么追过来了?
何小东示意何小东和马氏带春草进屋里躲一躲,自己过去开门。
门外不仅有陆友富,还有民兵排长柳得全和他手下的两个民兵。
“都进来说话。”陆友富一点也没客气,反客为主道。
“何泥墩家的二儿媳妇来你这儿了吧?”虽然是问句,但是语气很肯定。
“我们在关注何泥墩家的时候,发现一些异常,正好趁他家二儿媳妇在你家,想过来了解一些情况。”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这些日子的动作都在对方眼里?陆友财这个大哥,城府太深了。还好他们之间不是对立关系,不然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
何小西对春草道:“别怕,自己人,陆友财他大哥。”
跟这个时代的大多数女人一样,春草很懦弱。只要给她们一个看似合理的理由。她们就会自己说服好自己。特别的能随遇而安。
跟在何小西身后出来,看到许多人,不安的往何小西身旁靠紧了一些。
漂亮的女人,天然就自带柔弱气质,惹人怜惜。大家都自觉的不往她那里瞧,不给她压力。
但是问到要问的问题的时候,尤其问到他们家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她要想不开的时候,春草低着头,一言不语。
三个多小时,看似时间不短,但是也经不起多耽搁。
看着时间流逝,何小西对陆友富他们没有事前打招呼,突然横插一杠子的行为特别不满。
站起来说:“你们先回去吧,我先跟春草谈谈,如果有她同意的能告诉你们的我会告诉你们。”
但是,或许是上次破获人贩子团伙的嘉奖让柳得全得到了甜头,他不甘心这么退出去。
“嚯”的一下站起来,准备跟何小西针锋相对。
何小西看了一眼陆友富,这样一个容易膨胀的人,你用起来能顺手吗?
却是何小西想多了。看到陆友富没说话,柳得全说道:“行,你跟她先谈谈,让她别害怕,村里会给她做主。”
柳得全给陆友富做先锋呢,怕陆友富有碍于身份不好开口给跟她对嘴的地方,等着替他跟自己争夺利益呢。
何小西不由得再次感慨:能让一个家族兴盛和落败的唯一原因就是人。
陆友富带着他的人,如潮水一般匆匆来去。顺道把陆友财也提溜走了。
何小西说让陆友富他们先离开,他们就先走了。这样的行为,无疑让春草对何小西更信赖了。
她看不到内里的弯弯绕,看到的表象让她更加坚信,何小西有能力帮到她。帮她挣脱何二喜一家子的魔爪。
“上次村里处罚让家里出五个人去参加强制劳动,他大侄子说让我……让我……,就替我去。”
春草窘迫的表情,不用明说,何小西也能想象得到何六斤提的什么无耻的要求。
“他事后还骚扰你吗?”难怪羞愤之下跑去投河。
见何小西相信她说的话,春草含泪点点头。
她这些日子最大的困扰不是受到来自何泥墩家的戕害,而是,她找不到求助的人。她的娘家人都不相信她说的是真的,甚至认为她是多年无所出精神出了问题。
何小西把手帕递给她:“别哭,我们会让他受到惩罚的。”
看到她吞吞吐吐的,何小西问道:“还有其它事吗?”
第241章甘之如饴
听到何小西问她,还在哭着的春草突然不哭了。www.ranwena`com眼睛里迸发出仇恨的光芒。把她偷听来的都说给何小西听。
春草虽然没什么见识,也模模糊糊的知道,何二喜他们做的事,是能够得上被政府镇压的死罪。
她现在只有一个念想,她要让那些人去死,她已经在地狱里了,要把这些人全拖下去。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女人狭隘的人生观:婚姻就是她们的全部,婚姻出了问题,就如同天塌地陷。
何小西看着她潮红的脸颊,亢奋的精神状态,知道她的状态不对。这人钻进牛角尖里了。
是不是前世她就是这样,在自己编织的囚笼里横冲直撞,撞得头破血流,香消玉殒?
“你还年轻,还有那么多的好日子要过,为了那些人渣不值得,你那么漂亮,离开他们家,再找一个懂得珍惜你的人。”
美丽是上天赐予的礼物还是惩罚何小西看着春草,感慨她的命运多舛。
“可我不能生孩子啊!就是因为我不能生,他们家才作践我,何二喜他……,”春草痛苦的闭上眼睛,可泪水依旧关不住,簌簌而下。“他还要让我去陪其他男人。”
“你们帮帮我,我下辈子给你们做牛做马报答你们。”说着就跪了下去。
何小西很震惊。上辈子只是听说哪哪抓到了搞破坏的潜伏特务。但是从来没有见过。今生,身边竟然就有,还是活的。
而且这些人,真如影视剧里刻画的那样卑劣无耻,暴虐凶残。
何小西没扶春草起来。如果一个人断了脊梁,靠扶是扶不起来的。
“如果是何二喜不能生,你会像他对你这样对待他吗?”何小西问她。
春草的表情迷惘,不是因为答案在纠结,而是有点想明白了,她的不幸,从来不是因为孩子。而是那家人没有人性。
何小西走出房间,把何大毛喊进屋子。何小西问他:“如果你想娶的媳妇不能生,你会怎么办?”
每次见到这人,这人的眼神都跟带着钩子一般,直勾勾的看人。让春草觉得特别羞窘。
她因为相貌出众,到了哪里都是众人目光的焦点。所以对大家的注目都早就习惯了。
可这人的目光太过灼热,让他看着,好像四周的温度都在升高。
春草知道自己不该看这人,可就是控住不住看过去,内心里迫切的想知道这人会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幸福来得太突然,何小西的问题让何大毛一愣。之后目光灼灼的看向春草。
那一刻,春草觉得,这人眼睛里流淌着能毁天灭地的岩浆。她慌乱的低下头,露出一截白腻优雅的天鹅颈。
耳边传来如一般的声音:“有没有孩子靠的是缘分,如果是为了孩子,娶谁都一样,既然是想娶的人,就不在乎有没有孩子,
如果她喜欢孩子,可以抱一个,友财抱回来的那个女娃,如果没人来找,就给我吧。”
何小西看到春草的头垂的越发低了。指甲在不停的抠着手底下的床单。像要把她的床单抠出个窟窿的来。
赶紧把她拉起来,把她手底下的床单解救出来。
“女人的颜色,跟盛开的花儿似的,老话都说花无百日红,女人也不可能永远年轻漂亮,你若只是看中了皮相,今日这些话,就当你没说,你说了,大家都当真了,就不能反悔了。”
这个世上,寡恩薄幸之人不少。何小西虽然跟何大毛关系更近些,也不希望把春草从一个火坑里拉出来再推进另一个火坑里去。
何大毛急切表白:“我也不能说瞎话,一开始确实是觉得人好看,但是,后来不是了,我觉得她哪都好,做的活计也好看。我就是心疼她……。”
何小西默然。后世有一句话:如果你自己的媳妇不心疼,自然会有人帮你心疼。
看来这是一段被美貌吸引,了解之后开始怜惜的感情。
这样也好,总比纯粹被皮相吸引的肤浅好多了。
为了证实自己说的,何大毛把鞋子扒下来,举着给何小西看:“你看,春草做的鞋垫子都比别人做的好。”
臭烘烘的破鞋头子里,垫着一张颜色鲜亮的绣花鞋垫。那气味差点没把何小西熏一个跟头。
虽然做的还行,但也就是一般大批量交任务的水平。并没有特别出色。估计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何大毛看着比别人做的都好。
何小西狐疑的往两人身上扫过。什么时候连鞋垫都送上了
春草也疑惑:我做的鞋垫怎么到的他手里
何大毛从发觉自己露馅了。“你在门口做活的时候,掉地上一只,我捡的。”
为证清白,把两只鞋都脱了,果然只有一只鞋子里垫了鞋垫。也不知道这样一高一矮的垫着难受不
或许难受也甘之如饴。
春草的面庞一下子胀红了,脖颈上都粉红一片。
“你先出去吧。”何小西把人撵出去。
这里面事关潜伏特务,何小西觉得还是谨慎一点好。她哥哥那段说不清、不能说的过往。万一追查何二喜的时候再把他顺藤摸瓜给摸出来就完蛋了。
“今天来不及细商量了,我先让大毛哥送你回去,你自己注意安全,别再偷听他们家人说话了,我们商量好了应对的法子会想办法通知你。”
何小西得跟她哥哥好好谈谈关于他的那段经历了,不能再自欺欺人当不说就不存在。
那不仅仅是个旧疤痕,不是不看不抓挠就不疼不痒的存在。而是有一个诱因就能致命的伤患。
何大毛虽然不舍得把春草再送回那个虎狼窝,但是也知道轻重缓急,听了何小西的吩咐就带着春草出门了。
夜深人静怕弄出声响惊动人,两个人安静的走着。到了一个打谷场的旁边,何大毛停住脚步。
背后的春草没想到他会停下来,一下子撞到他的后背上。
两个人站在一起,春草比何大毛还要高出半个头。春草低下头,疑惑的看着他。
此时,纵有千言万语何大毛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交代一句:“等着我。”
何泥墩家的院墙外,何大毛把人托举到墙上。农家院的土坯墙,历经几年或几十年的风雨,有些就非常矮了。
何大毛托举着腰肢或屁股就能把人抱上去。可是面对他的女神,何大毛觉得那样是对她的亵渎。抱着腿弯把人举上去的。
第242章累累血债
这些日子,何泥墩带着三个孙子在大河堰上被强制劳动。ranwenwww.ranwena`com干了一天的活以后累得腰酸背痛的,恨不得倒头就睡。
所以何六斤也没有余力骚扰春草。一家人也没有发现春草偷跑出去。
春草悄悄的溜下院墙,打开门进了屋子。
何大毛没舍得立刻回去,蹲在他时常蹲着的那个角落里。就听到院子里屋门吱呀一声开开后马上关上。
但是没过多久,又是一声开门声。
何大毛疑惑的站起身,攀在墙上往院子里张望。看到何泥墩两口子开门出来,在院子各处检查了一番。还专程推了春草的房门一下,没推开,也没发现异样才回屋去了。
何大毛紧张的手心都是汗。
屋子里,何泥墩躺到床上,对着随后也上了床的老婆子就是一脚。把人踹得一下子倒在床尾的床柱上。
骂骂咧咧道:“你不是说有声音吗,哪里有什么声音老子累了一天了,晚上都不能让老子安生的睡个觉,我看你都是白天在家闲得,晚上生着法子给老子找麻烦。”
说到火起,又抬脚给了老婆子两脚。
等门外的脚步声远了,春草才离开靠着的房门挪回到床上。蜷缩在床角落里,等到外面安静下来。跳下床就着窗外的月光摸黑翻找了一通。找出一些绣好的鞋垫。
却失望的发现,记不得何大毛缺少的是左脚还是右脚的了。
有些懊恼,自己怎么这样粗心大意呢,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没注意。
却不知她自己只是心态变了,之前觉得不重要的事情,现在觉得重要了罢了。
女人心海底针!春草觉得重要和不重要,中间区别就在于,那个托举她攀爬墙头的手,托的部位是臀部还是腿弯。
那条抱着她腿弯的胳膊,让她感到了被尊重。
抱着一副鞋垫,带着甜蜜的微笑沉入黑甜乡。
送走春草,何小西让马氏先去歇息,示意何小东跟她一起去了何大毛他们的房间说话。
何大毛跟何大春两人住在何家的西厢房里。今日何大春在船上守夜没回来,屋里正好没人,可以用来说些私密话。
何小东拎着煤油灯走在何小西的前面,把油灯放在桌上,火焰调到豆粒大小。
如今煤油是一个家庭日常支出里的大头,许多家庭都舍不得很用。能省尽省,用的时候都节省着。
“据春草偷听来的何泥墩家里人的谈话,何二喜应该是特务,就是不知道是潜伏下来的还是后期发展的。”
何小东调节火焰的手抖了一下,差点没控制好把灯拧灭了。
这许多日子以来,何小东既希望妹妹问他,又怕妹妹问他。内心矛盾的很。
可是真到了要坦白的这一刻,他的心里反而坦然了。
这事终究是要给家里人一个交代的,不如就是此刻吧。
何小东坐到桌前的骨牌凳上,放在桌上的双手握了握,又松开来放到膝盖上。
坐姿仿佛回到当兵的那些年里跟上峰谈话的时候。
“你当年究竟做了什么事?说一下我心里也有个底,我怕有心人查起他们再牵连到你。”
所谓拔出萝卜带出泥,何小西不希望她哥因为她想多管这事出点什么事。
她没有太多野心,富贵险中求不符合她的性格。不会用亲人的安危去搏一个虚无缥缈的前程或富贵。
“当年离开家以后……,”豆粒的的灯光只能照到极少的地方。何小东的表情在半明半暗之间,看不真切。往事,被拉开一角,缓缓揭开来。
离家后的何小东,跟一帮同乡在队伍里报团取暖。在一次跟另一伙人的冲突中,因为身手不错被上峰看中。
成了上峰卫队的一员以后,跟着上峰家的纨绔儿子成日里在花街柳巷流连。直到有一天那纨绔子为争夺女人把对方打成重伤。
能跟纨绔子争女人的,也不是一般人家。于是何小东这个根基最浅的就被推出来做了替罪羊。
那时候他依旧没意识到自己同流合污也是大错,只是愤懑不平这弱肉强食的世界。
后来他被发配到石场做劳役。有一日,石场隔壁的某个部门发生了挟持事件。某官员被挟持着途经他做劳役的石场小道逃窜。他把人救了下来。
“你身上的那个枪伤就是那次留下的吗?”何小西还记得他身上的那个伤痕。
“不是。”何小东神色晦涩的摇摇头。
隔壁部门是一个关押被抓捕到的特殊犯人的秘密监狱。
被救下的那人,推荐他进了某特务机构,成为一名抓捕特殊人士的爪牙。
那些日子里,他手里欠下累累血债。直到一日他,他已经升任小队长。带队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遇到那日在石场挟持举荐他那人的人。
双方混战的过程中,一个小姑娘混乱中被卷进来,吓得只会喊叫。鬼使神差的,他为了救那孩子,离开掩体被击中胸口。
那人从他身边逃离的时候,举枪欲给他补一枪,但是最终留了他一命。
再次与那人相见,那人是他们的阶下囚。
从来不知道,血肉之躯可以坚韧如钢铁之躯。与那人数次交锋,都没觉出那人有什么特殊之处。可那一刻,从来没佩服过谁的他,打心底觉得那人就是一条铁铮铮的汉子。
那人告诉他,大多数城市已经解放了,他们负隅顽抗不了多久了。让他弃暗投明。
就在他内心挣扎的当口,他接到命令押送一批训练用的人靶去训练基地那边。
这些人大多是犯了重罪的死囚,给新手练胆用的。可是他却在这些人里看到了同村的何大毛和何大春。
何大春腿上有未愈合的枪伤。他私下偷偷问了,才知道何大春不想跟着队伍南撤,带着何大毛逃跑,结果被打伤了腿抓回来。何大毛在哭:哥,我想家了,我不想死。
这里已经是一座孤城。他们这些被选了留下来做潜伏的人,有些是铁了心要为旧政府殉葬,有些觉得被抛弃了,开始疯狂的策划搞破坏。
他却是满脑子都是何大毛说的那句:我想家了。他的家里,也有妻子妹妹。还有一个未曾见过的孩子。
可是,他准备带何大春他们逃走的计划被人窥伺了去。
第243章遁地鼠
窥视了他计划的那个人代号为遁地鼠。ranwenwww.ranwen`com成日或笑眯眯或阴恻恻的眯缝着一双老鼠眼。因着这人,他和何大春他们差点命丧黄泉。
好在那时候营地里的人大都被派遣到各地潜伏去了。剩下的人手并不多。
他和何大春他们拼死相争之下,到底留了一条命得以返乡。
那个劝他弃暗投明的人,他也没敢跟他一路。只把人救了出来,放在了一个荷国人开办的诊所外头。
何小西蹲到何小东的腿边,把头枕在哥哥的膝盖上。
谢谢哥哥愿意为了她们悬崖勒马,没有一条道走到黑。
是不是这些年哥哥极尽所能的做善事,就是为偿还那些年欠下的血债?
何小西下定决心,以后多挣钱,资助哥哥多行善行义举。
“知道你过往的人除了那个劝你反水的,就还有那个遁地鼠了?”
“知道我还活着的人就他们两个。”何小东纠正着何小西的说法。
就是说还有其他人知道曾经有何小东这个人,但是不知道他在那次的事件中活了下来。
“那个有你特征描述的协查通报是谁提供的你的消息?会不会是遁地鼠?”何小西想起在冯先生家偷听来的消息。
这件事何小东也不知道,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同一时间,远在南市的钻天豹打了一个喷嚏。他跟着一起扒火车的李大海来的南市,投奔的李大海的一个亲戚。
今天晚上那人请他们俩喝酒,这会刚喝完出来。深夜的马路上,除了寒风刮过的落叶,什么都没有。两人背对着马路站在路边的沟渠边放水。
因为打了一个喷嚏,钻天豹的尿都滴到了鞋面子上。
“嘎嘎嘎,你那相好的想你了,”有一种说法,打一声喷嚏是有人念叨了。
李大海笑得太欢快,结果也悲剧了。甩着脚面上的可疑液体,骂了一句国骂。
放完了水,两个醉鬼勾肩搭背的往回走,夜风里偶尔传来一句:“跑一趟煤城打听个人,找着了一人给咱们二百块钱,找不着也不让咱们白跑一趟,一人给咱们五十块钱,干不干?”
钱虽好,就怕挣着了没命花。钻天豹一向谨慎,虽然醉着,也不忘问道:“你那哥哥跟的什么人混的?这么多钱就找个人,这钱也太好挣了,找的什么人?失散的儿子?”
这年头人命不值钱,愿意花钱找的,应该只有儿子了。还得是不能再生的土埋到脖颈子的老头子。不然找个年轻小媳妇,再生一个都比找回一个人省事。
“嘎嘎嘎,”李大海再次发出他的招牌式的笑声。
钻天豹本来就酒后头疼欲裂,被他这乌鸦叫声一般的笑声折磨的头更疼了。不耐的皱了皱眉头。
李大海被他阴寒的视线盯着,只觉得自己就跟那被锁死的猎物一样。想起他哥跟他说的,这个钻天豹只怕手底下人命也不少,让他拉拢着一些这人,但也要小心着他。
回答道:“找个人哪要那么多钱,是要让我们……”做了一个狰狞的表情,手做刀刃状在喉间比划了一下。
钻天豹闻言,露出一个温和又憨厚的笑来。
如果此时他们不是在说杀人害命的话题,李大海都误以为刚才自己察觉到的危险是自己的错觉。
虽然昨晚睡得晚,一大早何小西还是被长久以来养成的生物钟叫醒了。
今天她必须给陆友富他们一个交代。虽然陆友富不可能跟他计较这些,也不会以为她是想吃独食。但是陆家不是光他们自己人,还有依附着他们的柳家。
这件事情办好了,说不定有人能混个一官半职。这里说的一官半职,当然不是村里的职务。
即便不能把好处立马兑现,也能在上级领导的眼睛里留下个好印象。
她哥哥是不能用上这宗好事了。但是这些好处也要好好分配一下。为自己家人谋得最大利益。
至于剩下的怎么分,要不要分润一些给陆友强,就让陆友富去操心吧。
陆友财一大早就来了。何小西做了猪食拎去喂食,他帮着拎着。到了地方,把猪食倒进食槽里。
两人倚在猪圈的墙上,看似是在看小猪吃食,实际是在说何小东的事。
前世的特殊时期,何小西看多了夫妻之间因为各种原因互相举报对方的情况。所以她并不想陆友财知道太多关于她哥哥的事情。
奈何这人跟着他们去冯先生医馆的时候,已经知道了一些。凭着他精明的脑袋瓜,已经把事情真相猜到了八玖不离十。
“我大哥让我来问问,你们家想要什么大哥的事,我想了想,还是不要告诉我哥了,越少人知道越好,这件事情就由你代表你们家吧。”
陆友财前半句是帮着他大哥问的,后头的话是他自己的意思。何小西听得出来。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昨天晚上听到哥哥说起不堪往事的阴霾一扫而空。
她不会要求陆友财什么事都听她的,为了她们家的利益跟他大哥反目。他要是那样的人也不是能放心托付终身的。
陆友富对弟弟们如何,只要眼睛不瞎的人都能看出来。若是陆友财为了她跟他哥争长短,这种人的人品真是堪忧。
她只需要他在她对的时候,站在她的一方,在两个家庭中间,做好润滑和协调作用。
“村里能不能给大毛哥解决一下宅基地,他如今要娶媳妇了,连个安稳窝都没有,拿什么娶”
养得起猪垒得起圈,娶起得媳妇管得起饭。总不能两手空空把人娶回家,让媳妇跟着吃糠咽菜住露水地吧。
既然他们得不到其它的好处,不如就要些实质的东西。
而且这种实质上的好处,出处是村集体。并不损害其他个人的利益,大家应该乐见其成。毕竟他们得了物质好处,就相当于退出其它功劳的争夺。
事关重大,陆友富已经发现何泥墩的异常了,何小西也就没有再藏着掖着。除了关于春草的部分含糊带过,其它的都仔细的说与陆友富他们听了。
陆友强叼着旱烟袋,烟锅里什么都没有,就在那里啪嗒啪嗒的抽着空气。
本质上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遇到这种极端的问题的时候,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陆友富身上,等着他拿主意。
陆友富却对着何小西和陆友财两人问道:“这事你们两个怎么看”
第244章谨慎行事
陆友富这样问的时候,何小西却不合时宜的想起那句搞笑台词:元芳,你怎么看?
何小西跟大家一样,都不知道陆友富这样问的目的。www.虽然何小西猜不透陆友富的目的,也不会在这种时刻给他拆台。
她看看陆友财,示意陆友财先说。
陆友财不愧与陆友富是一母同胞,被他当儿子一样养大的,能够轻易看透他大哥的意图。
这些人虽然听了何小西的叙述,却是不太相信他们眼皮子底下天天看着的人能是特务。都以为是何泥墩家儿媳妇春草多年无所出受到磨搓,对他家心存怨怼,报复他们呢。
柳得全完全以陆友富马首是瞻,没有表现出什么。他手下的那两个心腹民兵就完全是不以为然的神情。
他们这些日子被安排监视何泥墩家,何泥墩家的异常是有一些,但是在他们看来,离特务远着呢。
不过是给陆家老宅的人使了点绊子。因为之前的事,大家更倾向于认为是报复。
陆友强也是将信将疑。
“这事不管是不是真……的,都要跟上级汇……报,由上级来……核实,在此之前,大家都……要保守秘密,万一核实过是真……的,谁泄了密,导致特务逃……跑了的话,跟特务是一样的罪……名。”
所有人听的一凛。
何小西知道了陆友富的目的,接着道:“听人说特务凶狠狡诈,暴露之后会狗急跳墙,得做好防备,防止他们伤害无辜,还有,泄露出去也怕特务会对咱们在座的打击报复。”
关乎自身和家人安危,这些人才正视这件事。
两人一唱一和,算是彻底把这些人唬住了。
陆友强终于不再抽他的空烟斗了,看着陆友富道:“你跟我一起去乡上吧。”竟是把陆友富当主心骨,怕他撂挑子不跟着。
“嗯,我跟你一起去,友财,你也一起去。”陆友富欣然应允。
何小西对事情的始末最清楚,陆友财说道:“大哥,带……着小西一……起吧,这件事她最……清楚。”
对于女人抛头露面,陆友富的一贯态度是不反对也不纵容。但是陆友财马上离家去当兵,陆友富就不太希望留守在家的何小西多参与外务。
可陆友财开口了,他就不好再反对,瞥了一眼陆友财,默认了他说的话。
陆友财摸摸鼻子,装作不知道他大哥瞥他一眼是什么意思,跟着柳得全去赶驴车去了。
在大河堰上,大家围着问何小西他们干什么去,有些人还想跟着蹭个顺风车。
“今天不行,我们是去乡里商议接部队的工作的,不知道几点能回来,下次吧,下次带大家去。”陆友富找的借口没有任何破绽,还信口就来。
何小西看到陆友强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何小西暗哂:上级让陆友强这么个老实头做村长,真是难为他了。
没事的时候还好,一旦有突发事件,这人有点撑不住场面。难怪他对于陆友富事事站他前面没有意见,看着还乐得有人帮他拿主意。
何小西就把到了嘴边的警告又咽下去了。陆友强这种人,估计也不是能给自家妻儿做主的人。不然他弟弟也不敢打他女儿的主意。
与其把小驹听到的陆友盛两口子要拿木丫给他们儿子换亲的话说给他听,还不如说给狗黑听呢。狗黑前世能果断带着木丫私奔,应该比陆友强有担当。
大家一路上沉默着到了乡里。顾乡长听了他们的汇报大惊失色。
“你们跟我一起去县里。”跟陆友强等农民的态度不同,他丝毫没有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不是他这种级别的能做主的,要带着他们去县里汇报。
陆友富和何小西都松了口气,还真怕乡长不知道轻重瞎指挥。他这个位置还做不到统领全局,乱插手肯定不能做到一网打尽。
何小西扯了扯陆友财的衣襟无声的跟他说了一句:“借口。”
两人在家里人多的时候,不方便表现的太亲近,经常这样打眉眼官司对口型。已经配合的默契十足了。
所以陆友财一下子猜到她说的是什么,对顾乡长说:“我们在家……里来的时候,说的借口是来商……议迎接部队的事情。”
有现成的借口,顾乡长也就接着用了。
跟下属吩咐道:“我带着水洞村的人去县里商议迎接部队的事情,不重要的事情你们先看着办,有重要的事情可以到县政府找我。”
下属疑惑,这种事情也要乡长亲自带着去吗?又一想,说不定是乡长自己想去县里跟县上的领导混个脸熟。也就没敢质疑,应下了。
到了县里,这里的建筑比乡政府的房子强了一些。这里是国民政府时期的县政府旧址。战争中也没有遭到损伤,保持的很好。
上次去过水洞村的那个戴眼镜的余同志接待的他们。
见到他们,以为他们来是因为上次林县长交代他给水洞村买橡胶轱辘的事情呢。
有点愧疚的说:“上一批买回来的有些少,下面各单位分完以后没够,不过你们放心,下一批马上就到了,到时候一定先紧着你们。”
何小西心想:什么情况?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要是他们今天不来这一趟,是不是下一批的也没有他们的份?
陆友强估计是没想到这些,还准备解释一番他们今天不是为这件事来的,然后再客气一下呢。被陆友富拦住了。
“那就麻烦余同志帮我们想着了,下一批大概什么时候到?我们提前打发人过来候着。”
陆友富这番话说得顾乡长频频看他。
水洞村跟来的人对于他们的副村长的机智又有了更高的认识。
陆友富跟余同志约好下一批到货的日期后,话音一转:“我们这次来,除了问橡胶轱辘的事,还有关于迎接部队的事情要跟林县长汇报,这事挺急的,林县长什么时候能有空?”
出乎何小西的预料,她以为到了林县长这种位置,能把这件事情应承下来呢,结果依旧没有。
林县长拿起电话,准备拨打电话往上级汇报。
何小西前世听过一个传言,说是在电话局的总机接线员里抓到过一个特务。
她装作好奇的问道:“这种电话听说是经过总机的接线员转的,是不是你们说的话接线员想听就能听啊?”
这话问的林县长拨电话的手一顿。想了想又把话机放了回去。
拿起挂在门后的挂钩上的外套,对他们说:“我跟你们一起去市里一趟,你们亲自把这件事情跟市公安局的同志说一下。”
也多亏着他们谨慎行事,这事才没被潜伏特务收买的总机人员给截获。
第245章跟魔鬼做交易
这个时代的电话机,还没有自动交换信号的功能。www.都是要通过总机的接线员来实现转接的。
当然,这些总机的接线员不可能随随便便找来个阿猫阿狗就能上岗,都是经过严格的政审以后才行。
即便是如此,也有些年轻人经不出外面五光十色的诱惑。拿良知和人民的信任跟魔鬼做交易。
市公安局内,听说了他们的来意以后,立刻有人来负责对他们讯问做笔录。
何小西被带到一个像是讯问室的房间。墙上跟后世的影视剧里演的一样,白墙上刷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字样。
靠墙放着一张长桌,长桌后面坐着两个面无表情的公安。带她进来的人指着屋子中间的一张凳子说:“坐吧。”
何小西心说:什么情况?跟犯罪分子一个待遇了
脸上也没有表现出愠怒来,大大方方的走过去,把那张凳子搬到长桌的另一侧放好,然后坐上去。
她的举动让在场的三个人都微愣。但是因为她不是犯罪分子,三个人都觉得不好用对犯罪分子的那一套呵斥她,就默认了她的做法。
“是你最先发现的情况,把你知道的说一说。”
“我们去海城进货,发现有个女人天还没亮往大河的方向去……”何小西把事情经过娓娓道来。
何小西当然知道怎样说能让这些人更重视这件事。把整个过程描述的紧张刺激又跌宕起伏。
专业人员的嗅觉跟普通人就是不一样,他们意识到这绝对是一条大鱼。因为越是不经意间发现的线索,后头扯出来的越可能是大鱼。
一个人起身给何小西倒了一杯水。何小西双手接过来并谦逊的道谢。那人露出从开始到现在的第一个笑容。
只是这人应该不常笑,所以猛然间一笑,笑容有些吓人。不是何小西见多识广胆子肥,能给吓哭了。
何小西捧着水杯喝了一口水。奔波了一早上还真有点渴了。
“我哥是村里的副村长,他怕何泥墩家的二儿媳妇再想不开闹出人命,他们这些做决定让人去强制劳动的村干部也不利索,就安排了村里的民兵注意着点他们家,民兵们也发现了一些问题。”
“还有,我们家的一个哥哥听人说何二喜在城里跟他的女房东像两口子似的过日子,那女的怀孕了。”
几个人对视一眼,一个人问她:“你们家跟对方有什么恩怨吗?”
何小西当然不能说何大毛觊觎何二喜的媳妇,只把陆家和马氏跟何泥墩家的恩怨说了一下。
几人了然,难怪对对方这么关注,这么**的事情都给摸了个透彻,原来是有仇。
最了解你的从来不是朋友,而是你的敌人。
何小西辩解:“我们可不是想打击报复,就是怕他们给我们使坏才多关注了一些。”
细瓷不能给瓦砾相比,我们当然要更小心一些。何小西腹诽,你们那样的眼神看我做什么。
拿了何小西做的笔录,几个人准备去给领导做汇报。
何小西做欲言又止状:“你们能把这伙人一网打尽吧,别到时候留下什么后患,我们这些人都会有危险的。”
三个公安中脸最黑的那位:“放心吧,一定不会有漏网之鱼的。”
“需要我们协助吗?你们贸然进村会被怀疑的。”这句才是重点。
太主动的要求协助唯恐被怀疑有所图谋,为了自身利益要求协助就顺理成章了。
“我哥来之前想了一个理由,我们村马上要驻进去一些部队,你们应该可以伪装成部队的人……,”何小西打着陆友富的旗号给出方案。
果然这些人眼睛一亮。
像水洞村这种相对封闭的环境,突然过去一批陌生面孔,没有合理的理由肯定会打草惊蛇。
这姑娘给的理由实在是太好了。
何小西继续装出误解的样子,以退为进:“不行啊,我就是瞎说的,当我没说。”摆着手跟真有那么回事一样。
那些人哪里会让她打退堂鼓,追着说道:“太行了,这个理由好,怎么会不行呢,谢谢你小同志。”
要借助人帮忙就要有找人帮忙的样子,这些人一下子变得热情起来。
那个带她过来的人问她:“我送你去找你哥他们。”潜台词是,顺便跟你哥哥讨论一下去你们村的细节。
过去以后,没看到柳得全和他手下那两个民兵,想来是被带到旁边去问笔录去了。
看到何小西过来,陆友财赶紧过来迎她。
两人照例用眼神和表情交流一番。
“没事吧,他们没为难你吧?”
“没事,我挺好的。”
“这位同志过来找大哥商议事情,他们怕贸然过去会暴露,想伪装成要去我们村的当兵的。”何小西怕她的话被拆穿,赶紧先说出来。
陆友富之前打的就是这个旗号出的村子,此时觉得这个理由好,也跟他之前的想法呼应,当然不会有质疑。
几方人就开始讨论起来。制定了几套方案,把会有漏洞的地方都编造圆乎了。
中午的时候,何小西一行在公安局里吃了一顿饭,然后陆友财带着她出去买一些东西。
陆友富他们是为了工作出来的,何小西和陆友财跟着蹭车的。还是要买些东西伪装一下。
结婚是一件繁琐的事情,需要买的东西也多,所以现在买回去,也不会浪费。
买东西的时候,却意外的见到个熟人。
何小西跟陆友财在卖蚊帐的柜台前挑选着。
蚊帐这种东西,冬季是用不上的。有钱不买半年闲。即使要买也会等明年夏天的时候再买。
而且这个时代的北方不种水稻,蚊子并不是很多。所以许多人家结婚是不购置蚊帐的。
按照何小西的意思,也是不买的。可是屈伯娘讲究的多,铺盖这些东西非要买全套。不仅是蚊帐,连帐帘和蚊帐的挂钩都要求一样也不能缺少。
何小西让陆友财帮她扯着蚊帐,她检查有没有瑕疵。
何小西抻着蚊帐,防止蚊帐落到地上。扬起的胳膊碰到了站在她身后的人。
那人站在何小西身后是看着她们挑蚊帐的,也在犹豫着要不要现在买一顶回去。
何小西一看碰着人了,赶紧把蚊帐收起来回身跟人家道歉:“对不起啊……,”
一看还是熟人,杨文远的娘“大妈,是您啊?”旁边站着两个年纪轻一些的女子,分别是杨文远的大嫂和大姐。
第246章赎罪
老太太也认出了何小西:“哟,姑娘,你也来买东西啊?”
又问陆友财:“这位是?”
何小西难得的害羞了一下。火然文www.
杨大姐知机,扯了一下她娘,让老太太不要再打破砂锅问到底,让人家小姑娘难堪。
这个时代年轻的小未婚夫妻是不得单独出来的,都要家里的人跟着。
陆友财怕何小西被人看轻,扯了个谎:“我们跟着家里人一起来的,他们有点事走开一会。”
两人跟杨母等人寒暄了一会。
杨母问道:“咱们这里蚊帐用不太上,而且明年入夏再买也来得及,你们现在买了也得放到来年再用,怎么现在买了?”
此地人买蚊帐,大都是在孩子出生后才买。一是孩子皮肤稚嫩又有奶香味,更易招蚊蝇。二是如今的房子多是土墙毛地,没法防蛇鼠虫蚁,压好蚊帐能防着些这些东西伤害孩子。
有些人家照顾孩子不精心,常有传言哪里有孩子的脚趾或耳朵遭蛇吻鼠噬的。
何小西笑笑,答道:“家里伯娘吩咐了要买的,老人家对这些讲究一些,也不是什么贵重物件,买就买了,全当是孝顺了。”
说着看了看陆友财那边,意在点明她所说的伯娘指的是男方的伯娘。
女方的长辈结婚之前要这要那有刁难男方的嫌疑,男方的长辈要置办齐全就是为了新人以后有个好意头。
因为这床铺上的铺盖等物是男方出钱置办的。
杨母点头赞同了。有些讲究老理的人家,是要把这些东西都置办齐备的。哪怕买来用不上。
杨母等人帮着检查了蚊帐的瑕疵,付钱买下。
何小西两人跟杨母等人告辞。杨母好似极喜欢何小西,拉着她的手嘱咐:“以后有空来家里玩。”
待何小西走远了,喟叹一声:“可怜见儿的。”
杨家大嫂看看何小西走的方向,困惑的想着:未成亲就跟未婚夫婿出行,没廉耻倒是真的,哪里可怜了?
不怪杨大嫂这样想,这个时代的道德标准就是这样。
但她也没缺心眼到质疑婆母的话,淡淡一笑没吱声。
杨家大姐在亲娘身边就没有这许多顾忌了,直白的问道:“看着挺伶俐个人,哪里可怜了?”
“你们懂什么?她家要是有人给主持婚事,哪要自己出头露面的,没听说是家里伯娘让买的,那是亲娘不过日子,
我可是听说了,她大嫂如今身子沉也帮不上,她那婆婆打仨携俩的指望不上,你们那,有我和你爹这样的老的,都是福气。”
不忘自夸一句。
说完,想想把铺盖置办全了确实有道理。也打定主意帮儿子也置办个全套。
杨家大姐和大嫂笑着恭维着杨老娘。
对于婆婆说的要给小叔子置办全套的铺盖,杨大嫂不仅不反对,还非常赞同。
她想得明白,她家孩子多挣钱少,这些年孩子都大了,被子都不够盖了。几次跟婆婆提出添床新被子婆婆都心疼钱不愿意。
这次新人进门如果能多添两床被子也是好事。她也不太贪心要新人的新铺盖,能把小叔子的旧铺盖淘汰下来给她家孩子一些她就知足了。
鞍前马后的跟着婆婆身后,婆婆要买什么她都赞不绝口。
看着婆婆买的刹不住手,心里乐开花。觉得这个新弟妹真是家里的福星。
其实这是东边不亮西边亮的事。杨家送到何招娣家的聘礼比原本预计的少了,杨母手里宽绰了,可不就要多置办些嘛。
何小西两人回去之后,那边已经都准备好就等着他们回去了。
做戏做全套,这次抽调的都是各地口音的人,在一处汇合好之后,换好军装,到武装部跟他们汇合。由他们接回去。
这个时代的公安人员,基本都是从部队抽调过来的。所以伪装起军人来也是驾轻就熟,毫无违和感。
进了村子,大家都来围观。何泥墩家的人也随着大河堰上干活的人一起看着热闹。一点也没发现异常。
何小西趁机把何大毛叫回了家。
何泥墩家的几个在外的儿子也是都需要布控的。理清他们的社会关系,甄别出哪些是他们特务成员。
所以就要通过何大毛的关系,把他们的落脚地找出来。
陆友富给公安们安排的住处就在何家现在院子的隔壁。通过两个院子之间的那道角门就能接触,外面人还不会发现,隐秘又方便。
何大毛却支支吾吾,不是很情愿。何小东烦他这副不爽快的样子,踢他一脚:“干什么一副娘们唧唧的样子,有话说话。”
何大毛瞅瞅门外,没人能听到他们说话,说道:“不会牵连到大哥吧?”
何小东沉默一息,说道:“真是那样,也是罪有应得,束手就擒就是,总比现在这样成日提心吊胆活得战战兢兢的强。”
何小西默然,哥哥那日救柳家那孩子,和前世下河救人的时候,都是存了死志的吧,以命相抵了,过去的恩怨就都了结了。
他的现状用两个字总结,就是赎罪。
何大毛不想何小东会这样回答,拧着头赌气道:“我不去。”
要搁以前,何大毛这样违逆他,何小东就会提着拳头教训他了。今天看着他这样,把拳头捏得死紧却无法抬起来。
同生共死过的兄弟,也是为着他好。虽然这种好跟他的意志相悖,他也不能不识好歹对他拳脚相加,伤兄弟的心。
坐到门嵌子上摩挲着头。
何小西只能悄声哄着何大毛:“去吧大毛哥,只要能把何二喜扳倒了,春草就是自由身了。”
说着这话,何小西都觉着自己个像是那位在西门大官人和潘金林之间,唆使人谋害亲夫红杏出墙的王婆。
这话说的也太龌龊了,良心隐隐发痛。
何大毛这种歪货都听不下去了,怒目瞪着何小西:“乱说什么呢,我要娶春草也要光明正大的,哪会如你说的那么不堪。”
何小西往何小东的方向给何大毛使个眼色:“去吧,你去了大哥心里能好受些。”
何大毛看看,何小东正抱着头,周身都是颓丧的气息。到底心软了,嘟囔一句:“我去就是了。”
第247章斗虫和赌虫
何小西陪着何大毛过去的。www.ranwena`com何大毛因为心气不顺,耷拉着一张脸,上翻着白眼珠子。何小西暗中拧了他好几下,这人才收敛一些。
何大毛这人吧,外表看起来猴精猴精的,实际上幼稚的很。还有点死心眼。在外也非常义气,所以亦黑亦白的朋友不少。
“你给我老实一点,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候。”等待的空隙,何小西拧着他上臂内侧的嫩肉告诫他。
“知道了,”何大毛有气无力的回答着,顺便又回了何小西一个死鱼眼。得到何小西更用力的拧他一下作为教训。
“哎哟,哟,知道了,”迫于何小西的淫威,这次的回答正经了许多。
何大毛逃出何小西的魔爪,揉着被拧疼的胳膊。还有力气吐槽何小西:“陆友财那小子真可怜,他知道你这副母夜叉的模样吗?”
想想还好他的春草是温温柔柔的。复又露出傻乎乎的痴汉笑。
门外有人进了,是上午对何小西问话的那位黑脸大汉。进门以后,跟何小西打了声招呼:“来了,就是这位吗?”
黑脸大汉跟何大毛四目相对。两人都先是露出疑惑的神情。然后异口同声的喊道着,
“毛矮子。”
“黑大愣。”
何小西愕然,这也能遇到熟人?可是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绰号。
两人热情的张开手臂,就在何小西以为两人是久别重逢要来个热情的拥抱的时候,变故陡生。
何大毛陡然抬起小短腿,欲给黑脸大汉一个侧踢。
几乎同时,黑脸大汉虚晃一下,抬臂欲给何大毛一个恶虎掏心。
两人都没占到对方什么便宜,但却都沾沾自喜于避开了对方的算计。
“这就是你妹子啊,这也太……,”黑脸大汉剩下的话没有说出来。
但是用手比划了一下何小西的身高,又比划了一下何大毛的身高,配着那张不苟言笑的黑脸,比说出来还气人。
“她是……,”何大毛想解释她是何小东的妹妹,但是想起了什么,后面的话就含糊起来。默认了黑脸大汉的嘲笑。
黑脸大汉原名叫袁拴柱,跟何大毛他们一起被抓的壮丁。但是他后头跟着他的上峰一起起义,走了跟何大毛他们不同的道路。后来改名叫袁毅。
现在正事要紧,他们简略说了几句别后事就开始说起正事。
因为袁毅没有再追问何大毛他后来的事,何大毛松了一口气。
“找个机会把人找来,喝点小酒,想问什么都能问出来。”对于他的那帮狐朋狗友,何大毛还是比较了解的。
问题就是找个什么样的理由,能把这么老些人都聚到一起?
何小西前世开酒店的,总要接触些灰色地带。什么事情能吸引来一群男人她非常清楚。无非就是嫖赌二字。
嫖如今没有市场,赌倒是可以试试。但是这话她不能说,太惊世骇俗。
想起家里他哥哥抓来掩人耳目的那些蛐蛐,她决定另辟蹊径说赌博的事。
“咱们家不是有一些蛐蛐吗?你可以请那些人来斗蛐蛐啊。”斗虫可不仅仅是斗虫。何小西可是知道,后世蟋蟀产业再次抬头的时候,赌虫也跟着斗虫一起繁荣起来。
那么,现如今的斗虫,也应该跟后世的情形差不多吧。
袁毅这种人,离灰色地带有些远,理解不了斗虫的吸引力,质疑道:“能行吗?”
旁边的一个人看了何小西一眼:“我觉得行。”
这位应该是对灰色地带有些了解的,听他赞同了,其他人就不再说什么。
“行是行,就怕咱哥不会同意吧,他要知道了能打死我。”何大毛有些犹豫道。
何小西听了他的话,知道如今的斗虫果然也不是单纯的斗虫。
何小西拿话哄他:“你这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为了革命事业勇于牺牲,他不会打死你的。”但是会不会打你就不敢保证了,你自求多福吧。
何大毛果然好骗,美滋滋的答应了。
何家的房子正在盖着,但是三间堂屋已经晾晒好了可以入住了。他们就商议定把那些人赚到何家的新居那里去玩。
何小东知道了这件事,沉默着没有说话。他也知道何大毛一直跟这些人有联系,但是因为他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何小东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想了一夜,何小东还是找了何大毛说话。没等他开口,何大毛就栗毛栗色的说道:“哥,你要是不让我干,我就不干。”
何小东拍拍他的肩膀:“我没有不想让你干,就是你得把握好跟那些人相处的度,别让人引诱着走错路。”
一番话像是在告诫何大毛。何尝不是在对他自己的前事的悔恨?何小西从他的语气里听到深深的忏悔,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百年身。
隔壁院子里,那位对灰色地带有所了解的正跟袁毅说话:“这兄妹俩都适合吃这行饭。”说的是何大毛和何小西。
市局正在物色一批适合做便衣或卧底的人员。这人觉得他们两人都有做这行的天赋。
第二天,这人看到何大毛在何小东跟前比个儿子还乖的样子,就知道这事成不了。回去跟袁毅惋惜了一番。
虽然何大毛没有做成卧底,但是在后来的特殊时期,还是在何氏兄妹的授意下客串了一把卧底的工作。
不仅这人,还有袁毅和更多的人,受到了何大毛的庇护。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何大毛策划执行把人赚回来套话的任务的同时,公安们也开始了帮村民干活,帮着村民打扫和挑水。帮着到大河堰上运土,帮着盖屋……。
混到村民中间伺机接近和监视何泥墩家。
何家,何小东捡回来的那个女人,还是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那个女孩,马氏给取了个叫“安安”的名字先暂时叫着。
安安比青林大些了,照顾起来省力不少。
何大毛抱着安安,逗她:“安安叫爹,爹,爹。”狗黑过来喝水,偷偷在他身后答应着:“哎,哎。”小驹跟陆友财听到了,一起偷笑。
陆友财在狗黑的屁股上踹了一脚:臭小子,占便宜呢。
何大毛不知道他们笑什么,以为他们笑他让安安喊爹呢。想想自己确实有些心急,也跟着笑起来。
一院子人正因为各自的理由笑着,有人在院子外面喊:“大姑,褚大叔在你们家吗?有人找他。”
何小西迎出来,看到是柳姓人家的孩子。身后领着一对老夫妇,正是他们念叨着的冯先生和冯师娘。
第248章下三赖伎俩
冯先生夫妇当日青林娘出殡的时候就来过。www.ranwena`com只是当日他们是去参加丧礼的。
按照本地风俗,参加丧礼的人,不能顺路去其他人家。哪怕那家就在主家的隔壁也不能去人家家里,不吉利,对人家有方碍。
冯氏夫妇是老辈人了这些礼节都懂,当然不会违背。
今日是特意来看看青林的,因为不是参加丧礼的,就没有那些顾忌了,被何小西请进门。
“冯先生和师娘来了,快进屋坐。”
马氏当日在褚家就见过他们,也热情的招呼。
两位看了青林,褚凤雏也闻讯从后头何家建房的工地过来了。
听说何小东救回个哑巴傻女,疑似被灌了什么药造成的。冯先生抚着胡须道:“民国八年,出了多起吃药后孩子变痴傻的案子,都是吃了同一个神婆给的药,
后来那神婆被判了死刑,自那以后就没听过有人吃药吃傻的,难道是那药方泄露了?
不过那药不会让人哑巴,人在哪里?带我去看看。”
因为傻女便溺都不会,何小西只得按着前世的坐便椅的样子给她做了一个特殊的凳子,凳子上掏出一个洞来,底下放上一只水潲。
裤子上也给她剪出一个洞来。让她平日里就坐在凳子上。
还好如今天气还不寒冷,等到冬日的时候,还得想其它办法。
冯先生虽说年纪大了,但毕竟是男子,不能就这样带过去给他看。
何小西赶紧跟马氏一起,进屋去给傻女换衣服。
何小西进屋一看,人还是呆坐在椅子上,好在刚便溺过。也不用担心刚换上衣服就给弄脏了。
何小西把人扶起来,让她站到床边上。跟马氏合力给她换衣服。
给大人换衣服,还是不懂配合的大人,还不如给小孩子换衣服容易呢。至少小孩子体重轻,大多数也听话。而且就算不听话的也能轻易的把人搬起来。
何小西把开档的裤子给她褪下来,习惯性的说着:“把脚抬抬,扶着我的肩膀别摔倒了。”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怎么地,傻女虽然未配合她把脚抬起来,却把手搭到她的肩膀上。
何小西看着扶着自己肩膀的手,微微一愣。
马氏看她愣住,问道:“怎么了?”何小西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人能听懂些话,不敢给马氏希望再让人失望。
回答道:“没,没什么事。”赶紧把傻女的左脚拎起来,把左腿上的裤子给她脱下来。然后再次跟她说道:“把脚抬一下。”
边说把拍拍她的右小腿。果然如何小西猜测的那样,傻女听话的把右脚抬了起来。
这人的智商有些恢复了,就是恢复的还不多。至少还分不清左右脚。所以她说让扶着肩膀的时候她知道执行。等说让抬脚的时候,就不知道了。
待到她拍了怕她的右腿提醒着,她才知道要抬哪一个。
马氏也发现了,露出惊喜来:“这是知道事了?”。双手合十,念了一声:“菩萨保佑。”
何小西也极为高兴。虽然不是亲人,但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还是希望她能好好的。就是以后照顾起来,知道事的也比个呆傻的好照顾些。
两人把傻女扶出来。马氏满面含笑的跟冯先生汇报刚刚发现的好消息。
“先生,刚刚让她抬右脚的时候,拍拍她的右腿她知道抬了,是不是以后能慢慢恢复成好人啊?”
这里说的好人不是指品德上的,而是指智商或健康上的。
冯先生是医者,虽有父母心,也不会在没看过病人的情况下无原则的安慰病人家属。
他右手掌下压,示意马氏稍安勿躁:“别急,我看看再说。”
冯先生坐在桌前,给傻女的右手扶过脉,然后又换了左手。让傻女对着外面的阳光,“啊”,示意她张嘴。
傻女呆愣愣的,对冯先生的示范一点反应也没有。
马氏看得着急,掰着她的嘴,张大着嘴做给她看,希望她模仿。
好在做了几次之后,傻女张开了她的嘴巴,但没有声音发出来。冯先生对着屋外照射进来的阳光看了一会,问道:“你们家有没有镊子之类的东西?”
农家哪里会有那种东西?何小西回答:“没有。”不仅她家没有,可着水洞村全村也找不到一把。
冯先生有些为难,说道:“她的喉咙里被人放置了一个卡子,要用镊子尽快拿出来,耽搁时间长了只怕会造成永久失音。”
听了冯先生的话,何小东拿了把匕首出来,找了根既有韧性又有硬度的木棍削起来。削好成一个镊子大小后从中间劈开。尾端留下一些没劈到头。
在没劈到头的地方夹了一个小木塞,然后找了段细麻线把没劈开的地方缠紧,防止扯开了。
短短的几分钟工夫就做出一把简易镊子出来。
冯先生和门口不知道何时进来的袁毅和那位懂得灰色地带的武公安,都被何小东的这一手看楞了。
袁毅盯着何小东手里的匕首看了半天。
普通村民,连镊子长得什么样都不一定知道,这样利落的削出镊子的人,肯定不是普通村民。
冯先生莫名想起曾经见过的那张协查通报。出于什么心理,他自己都没闹明白,张口说道:“小东这次比上次削得快多了。”
其他人听了,误以为何小东之所以会削这种东西,是受过冯先生指点。
冯先生接过木镊子,让他们帮着把傻女的头固定住。袁毅二人的注意力被他的动作吸引了去,就不再关注何小东了。
何小西自看到袁毅他们之后就悬着的心这时才放下。
很快,冯先生从傻女的嘴里夹出一个锡箔样的东西。看来,这应该就是傻女不能发出声音的缘由。
武公安拿起来看了一下,说:“只听说过,还以为早就失传了呢,没想到今天在这里能得以一见。”很是好奇。
“拐卖人口的人贩子的雕虫小技罢了,下三赖伎俩。”冯先生的语气颇为不屑。把武公安噎的不敢说话了。只用敬佩的目光看着他。目光灼热,像是在看绝世美颜似的。
正在众人,尤其是袁毅二人关注傻女的来历的时候,傻女坐的凳子上淅淅沥沥的滴下一滩可疑液体。那些液体散发着不可言说的味道。
第249章香火
何小西和马氏赶紧上前,把傻女拉起来带到屋里去换裤子。www.
麻烦是何小东自己带回来的,这种时候他哪能袖手旁观。陆友财他们忙找来墩布把地上的尿液擦干净。又端来清水,用抹布把椅子也擦干净。
中途柳氏要帮忙,也被何小东拒绝了。“你身子重,坐那别动了,又都是水,别再滑倒了。”
最主要柳氏听了他的话乖乖的坐在一旁真的没有插手。看情形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
如此心地善良又顾家的好男人,定然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袁毅两人先入为主的认为。
等何小西把傻女安置好,裤子也淘洗了晾起来。回到屋里正听到他们在讨论人贩子拐人拐小孩的各种手段。
主要是冯先生在那里白话的起劲,其他人,主要是武同志跟个迷弟一般,两眼亮晶晶的听着。
“有一种植物,能让人产生幻觉,这种植物在秦岭的大山里有,把植物的汁液挤出来涂在手心里,往人的口鼻上胡撸一下,人就乖乖的跟着老拐子走了。”
老拐子指的是专门拐走妇女儿童的人贩子。
冯先生早年作为游医各处游历,听过的和见识过的事情不少。
冯师娘看到冯先生被武同志捧得,把话题越扯越远。嗔怪的瞪他一眼,道:“说着眼前这个症状呢,那些你们闲着没事的再去说。”
“这个没办法治,只能听天由命啊,没什么可说的,你让我说什么”
冯先生还挺委屈。
“她的这个嗓子,应该问题不大,放进去的时间不长,养养应该就能好了,就是吃的那个药,没法治,年龄越小的越不容易恢复,像她这个年龄的应该好一点,能恢复到八玖岁的智商吧。”
听了冯先生的话,大家有些失望但更多的是庆幸。庆幸的是只要能恢复一些,知道自己吃饭、穿衣、便溺,照顾起来就容易多了。
失望的是,她要是恢复不了正常,说不了来自哪里,怎么把她和安安一起送回去
事发已经好多天了,何小西专门让哼哈二将在渡口那里宣传着,期待有人来认领。可是这母女俩就像是从天而降一样,一点消息都没有。
也不知道谁家人这么心大,丢了两个大活人居然没有人来找。
就在同一天的夜里,南方某沿海城市的宝安县,与港城相连的某渔村,一条小舢板在风雨中停在岸边。随着海浪颠簸着。
在暗处等着的人问来人:“你家少爷说什么时候走了吗?这几日下雨巡逻的人少,风浪还不是特别大,正适合走,等过几天风浪大了或是雨停了,可就不好走了。”
另一处的一栋民房里,一人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对另一人道:“不能再等了,再等就走不了了。”
另一人沉吟片刻,说道:“我再劝劝,不行只能用强了。”
那人进屋后不久,传来一道声音:“等不到玉和母女俩我是不会走的。”
劝说他的人见劝说无果,给旁边的一个黑衣大汉使了个眼色。黑衣大汉露出苦相。
这种事情他不做现在头就不会饶了他。做了,到了港城,少爷得到自由,一样不会饶了他。怎么做都没有好日子过。
只能硬着头皮把人控制住。拿绳子捆了,嘴巴塞上。没敢做死把人打晕。只指望看在如今他手下留情的份上,少爷到时候能对他们网开一面。
一行人顶着风雨,踩着脚下的水洼,上了等待的小舢板。
被扛着上船的洪保罗拼命扭动挣扎,把身上的雨具都开了。雨水打在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眼泪。
他这一生,别人都羡慕他生而富贵,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苦。
从小,母亲不得父亲的欢心,连带他这个嫡长子也不受父亲喜爱。后来母亲抑郁而终,他少年失恃。
娶的也是父亲心爱的那个女人的侄女,像个傀儡一般活到四十岁。解放前夕,父亲带着那个女人和他们的儿子匆匆逃离津市去了港城。
等他发现的时候已是人去楼空。他所娶的那个女人也随即卷了财物逃走。
一年以后,他认识了玉和。玉和是个丈夫匆匆逃走被遗弃的女人。再后来,他们的女儿出生了。
他唯一的孩子,粉嫩嫩的小姑娘。是不是已经跟他天人永隔?
那日,秋高气爽,他去玉和的娘家接她们母女回家,却被告知已经被接回去。当时他就心神不宁。
回家之后,果然玉和并没有回家。他接到一个电话,老头子派人来接他们了,只要他乖乖跟着来人走,就能再见到玉和母女。
虽然来人没说如果他不照办会如何,但他太清楚老头子那个人了,容不得他半点违逆。若是他不按来人说的办,只怕再见无期。
他已经照着来人说的,跟着一路乖乖南下了,可是这些人却食言了。
他四十多年的人生里,再没有如此刻这样厌弃自己,厌弃自己的懦弱。
风雨依旧,小舢板颠簸着渐行渐远。融入海天一色,融入对岸的灯火辉煌。
洪保罗到达港城后,在英女皇的特赦令下,成为合法的港城居民。
也知道了,父亲跟他心爱的女人生的儿子,还当是在国内的时候可以为所欲为。却不知道强龙不压地头蛇。在与人争斗中被人暗算,横死街头。
老头子是把他抓来继承香火呢。他的妻儿,成为这一切的牺牲品。玉和何辜?娇娇何辜?
洪氏在大陆已经没有人了。玉和的娘家只以为女儿跟着女婿去了港城。
玉和和娇娇,流落在水洞村这个小山村,此后的数年间竟无一人来询问一声,就好像她们本来就是生在此地长在此地一般。
只是,洪保罗派了潜回大陆查访她们母女下落的人,差点给何小西他们惹下滔天大祸。
人和人之间应该也是有磁场的。何大毛此人,好似天生有吸引那些不三不四的人的特性。
他请人来斗虫的消息一经传出,爱好此道的人一听有安全的所在可以放心玩,竟都呼朋引伴前来。
一些不在他邀请之列的人也不请自来。
何家的宅子又地处僻静,这些人一来就看中这处好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