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顾娈码头闹事
“我们带回了情报。”顾渊拎起苏桃,又小心翼翼的扶起了阿沈,将情报展开来,又望了一眼床上昏睡的皇上,收低了声音道“没事吧,不需要先问过圣上吗?”
“我替圣上就好,讲吧。”阿沈笃定道。
“好,是这样,龙寿派的货船安插在罗祥云的大码头,东西南北四大码头各一艘大货船,每次会指定一艘大船从扬州出发,到达吐蕃最近的水路要经过庐州、淮南道、江南道、沔(mian)州、荆州、归州、万州、涪(fu)州、泸州、戎州、这么多的点位,每个地点都有官府查阅,如不是他们已经将所有州郡的官路都打通,断不可能可以安然通过运输不被扣押。”
“那万一他们不在乎,见一个杀一个呢?”苏桃抱着肩膀站在顾渊身后发出疑问。
“宝贝长点脑子好吗?”顾渊曲起指关节打在苏桃的额头上道“不是所有事杀几个人就能解决的了的。”
苏桃揉着脑袋瓜闭了嘴,阿沈则在一边琢磨顾渊的话,思考了一阵后开口道“所以你觉得他们会用什么办法躲开重重封锁关卡?”
“不知道,密信上没写,密信使也没能找到丝毫线索。”顾渊再次陷入沉思,咬起了指甲。
“滴水不漏。”楚江遥边喝茶也一边认真思索。
“或许沿途官员已经被收买了。”苏桃在一边将手重重的指向了地图。
“屁话,你短时间内将沿途官员都收买看看,我敬你有着本事。”顾渊皱眉道。
“也不是没有可能。”阿沈道“只要收买一处最大的官员,带着他的通关文书便可免查。”
“这就难办了,朝廷督管水上运输的官员是谁?”顾渊咬着指甲抬头。
“漕运总督,下属水运监丞,都可管理。”阿沈道。
“是自己人吗?会不会是他收了好处放水?”顾渊质疑。
“没可能,各地安插的督管都是自己人,十分可靠,如若不可靠会有人暗中除掉的。”阿沈面无表情道。
“直接叫官府查出来做掉不得了,那么麻烦。”苏桃伸了个懒腰。
“简单就不叫国家大事了。”顾渊冷静道“这样就追溯不到这批货的尽头,也找不到货运的路途,等于自断线索。”
“原来如此。”苏桃自知脑残,也闭了嘴,趴在桌子上只默默的看着顾渊与阿沈。
“既是如此我倒是有个主意,也不必在这琢磨他们到底是如何运输的,只要跟着他们走一趟不就全明白了。”
“不容易。”阿沈转身正对顾渊道“若是可以万花阁人早就回来禀报了,可他们并不能寻到他们的踪迹。”
“若是从根源就开始追踪呢?”顾渊淡淡一笑,垂头望向阿沈。
“那是什么意思啊?”苏桃仰头问着,不明觉厉。
“就是我们需要找一些万花阁人做一场戏……”顾渊咬着下唇思考了一阵,续道“这样,今晚我会安排好,货船开船的时辰是丑时,方向是北码头,要将他们运输的方向换一换,先去准备一些武器搬到码头……”
……
丑时即将临近的时刻是很安静的,这个时间点运输最弱,几乎码头上的工人都躺在地上睡觉,或者在茶棚里喝茶吃面,最不济还能坐在码头望着大运河吹着风发呆,也是一天中唯一可以歇息的时间点。
码头工人一般都十分劳苦,他们自愿加班不换班,只为了多赚几个铜子给家里人买胡饼蔬菜汤,赚的多的,没准还能拎回去剃的干净的羊腿骨,敲碎了骨头,里面的油髓熬汤,养活儿子。
这个时间点,除了夜风吹动绳索抽着旗杆的声音外,几乎听不到丝毫动静,木板上的脚步声也逐渐稀疏起来。工人们躺在窝棚里昏昏欲睡,没有动静。
就是这样夜深人静的时刻,却有一队十分精神的工人们正焦急的等待在码头上,毫无睡意。
冷风吹来潮湿的空气,叫这一群特殊等待在码头的工人们舔了舔发干的嘴角,有纪律的没讲话,站立笔直的等着什么。
哗啦哗啦哗啦——突闻远处船上大帆被风鼓动的声音越来越响,工人们望着河上驶来的一艘大船,顿时紧张起来,露胳膊挽袖子的开始准备。
大船上有轮桨,无需靠人划桨即可行驶,速度还远远超过人工的速度,出行容易,但造价较贵一些。
船慢慢靠近了港口,却距离港口还很远,速度就已经慢了下来。
这时,等在北码头的这群特殊的码头工人随即点了十只火把来照明引路,示意货船朝着北码头停泊。
货船收到信号,马上朝着北码头开始靠拢,远远看去一只小灯光越来越近,如一只飞在暗处的萤火虫。
这波特殊的工人静静的等在码头上,看上去临近的大船,至少也得一刻钟才能驶到眼前,于是盯着船帆上的油灯小灯点发呆。
除了他们其他工人几乎已经睡去了,临近丑时几乎没什么大货船,客船更是少之又少,且客船也没有什么可搬运的东西。遂不需要他们工作。
这边静静等着大货船临近,一切都安安静静的,仿佛都睡去了一样。却在此刻,突然一声敲锣打鼓的响声惊得众工人一骨碌爬起身奔出来看。
铛铛铛铛——
响动来自北码头最前端朝着大运河的地方,工人们爬出来看的时候才发现竟然是顾娈正挎着锣鼓猛劲的敲打。
“干什么呢!小姑娘你干什么!”工人们好好的休息时间被吵醒一瞬间怒意四起,大吼着就一时间全都聚拢过来,伸着手指指着顾娈大喝。
“干什么呢来这嚷嚷什么!”
“小姑娘家家的大晚上吵什么!滚!”
工人们的惊吵叫那群特殊运输的工人们顿时一惊,眉头一皱暗叹不妙,只发出信号叫大船先停下,待观察行事。于是偷偷放了个信号,那大船还真就缓缓的停泊了。
顾娈被骂一点害怕的反应都没有,而是狠敲几下子铜锣大喝了一声“统统闭嘴!”
众人的声音自然盖不过铜锣,一个一个捂着耳朵先闭了嘴,有码头管事的马上披着衣裳上前来问“怎么了?你在这闹什么事!”
“你是管事的啊?”顾娈瞅着上前来的一个壮汉子,怒气问道。
“对,有事说,客运的事不归我管,明天找客运督管。”那汉子一见顾娈一个小姑娘自然认为她不是货商,估计就是没事搞投诉的坐船客人,于是十分恼火,又不屑与她争辩。
“你给我张大眼睛仔仔细细的看,我是忆江南顾渊家的妹妹顾娈,西码头外的垃圾站是我们顾家的,我来说垃圾站的事!”
众人一听是顾渊的人,上下打量了一遍顾娈后,那督管汉子也放低了态度,对着顾娈一拱手道“原是顾爷的妹子,失敬了顾姑娘。只是不知姑娘半夜三更的来闹什么?”
“闹?”顾娈一哼哼,伸手一指自家的西码头垃圾站大呼“我问你们,那地方是我们顾家的,凭什么你们要朝里面扔垃圾?”
这话就激怒了工人们,原本见顾娈一个丫头片子也没在意,打着哈欠都准备睡去了,谁料她竟这般蛮横不讲理,于是各个停下来,倒是听听她有何话说。
“垃圾站就是扔垃圾的,不扔垃圾站扔哪?扔你们忆江南吗?”有个糙汉子站出来满脸凶神恶煞的问道。
“放你娘的通天旋转屁!”顾娈一插腰板,刁蛮味道十足,指着出头的汉子就大骂。
“我日你姥姥,你敢骂我!”那汉子撸起袖子就要揍,却被身边的人及督管忙拦了下来。
“她是顾爷的妹子,不看僧面看佛面,你打了他顾渊的妹子,我怎么给他说法?”言罢。又望向了顾娈质问“顾爷当初买下这块垃圾站的时候,没当平地买,他是知道的,这垃圾站多年就在这荒废着,即便是他买了,也是按照垃圾站的名堂买的,现在要我们不要向里面扔垃圾,我们要如何做生意,码头的生意就因为垃圾站不做了吗?还是说这事罗老太爷也同意了是怎?”
“好好好,说的真好听,当做垃圾站买的,哼哼,即便这块地真的是我哥哥当做垃圾站买的,那也是我们顾家的垃圾站,你们都不许向里面扔垃圾!”
顾渊眼睛一厉,颇有小泼妇的模子。
“你!”督管气得咬牙,身边的人更是高呼不止“即便是我们扔了,怎么着吧!你还能天天看着我们吗?”
“况且你哥哥都没管,你一个小丫头片子上这嘚瑟什么?别惹急了真的揍你一顿,你可犯不着!”
“就是,我们往里扔了几十年了,也没见谁来管着,怎么今天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还吆五喝六上了!”
众人沸腾了,北码头上一片喧吵,其他码头都隔着老远的距离朝这边张望,更有甚者西码头上的工人们还大老远的跑了一里的路赶来看热闹,谁叫西码头的人没什么运输工作,也都闲的蛋疼,有热闹不看哪成。
于是现场乱成一气,有争辩的,有欢呼的,还有没事干在外面传瞎话的。一时间热闹的比人来人往的白天还喧嚣拥挤。
而那批神秘特殊的工人则悄悄站在众人身后暗暗着急,马上就要过了时间了,再这么闹下去,恐怕官府来查岗就来不及了。
众人的声音没过了顾娈一个人的声音,顾娈嚷嚷不过,只得敲响了铜锣。
“我说的不是你们的破鞋烂袜子,我说的是其他的,诺,来来来你们看,这是啥?一股子难闻的屁味儿,薄薄的一层洒在我们西码头垃圾站上,这玩意不是毒药吗?还是你们谁偷偷贩毒留下的?”
顾娈手上捧着一堆黑色粉末,粉末呈现颗粒状,凑近一闻还有明显的鸡蛋臭味,确实不多见的东西。
有常年走货站码头经验的督管自然对这黑色粉末眼熟,这没看错的话,好像是火药。
“这是不是毒药啊?要毒死谁啊,我可以去官府告你们残害我们顾家!等着坐牢吧你们!”顾娈捧着火药大肆喧闹,引得众人都凑上前来伸着脖子瞅。
而那批特殊的运输工人更是疑惑,远远听上去顾娈形容的的东西是火药,可这玩应是战场用的,即便是烟花也是需要严格检查运输的,从没见过一批官府批文运输烟花的,这火药又是哪里来的?
“且你再看,我还捡到了这个玩意!”顾娈举高了手里的一块暗器。
“啊!是万花阁的莲花印!”一批特殊的运输工人中有人发出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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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江遥采访。
记者:看看顾娈那股子刁蛮泼辣的劲头,你真的喜欢她吗?
楚江遥:我的女孩最可爱,不需要你评头论足,再乱讲小心杀了你哦~
记者:可爱可爱,宇宙无敌可爱!!
第八十二章:向着吐蕃前进
大船摇摇晃晃的在水路上航行,几个龙寿派的人站在大船的甲板上一丝不苟的守着,默默观察水路上的动静,就连水下的动静都要深入探寻,一丝一毫的危险都绝不放过。
“换班,吃饭。”甲板上的看守员被替换了下来,看守可以去喝水吃饭,吃饭也只是吃一些干粮,只许吃七分饱,不可以吃多,要随时保持体力与精神,他们有一套自制准则,只有吃的少,才能提高精神与集中注意力,才能不会犯困与频繁的上厕所。
这艘船上的人一向都是这样的作息,尽量将自己表现的如同机器一般,如此一来才能够保证这艘船上的货品安全性提高。
这批货至关重要,这是为什么这批训练有素的精锐要严加看守的原因之一。
随着天色大亮,船也慢慢的远离了扬州,而船上的工人们除了按时换班吃饭,报地点,时间,以外就再听不见任何交流。
顾渊就不知道这样在水上颠簸了多久,这样浑浑噩噩的黑夜生活已经成了习惯,一睁开眼睛就是一片乌漆墨黑,一闭上眼睛也是乌漆墨黑,饿了身边有干粮,渴了身边有马皮水壶,一次性嚼一点干粮,喂一点点水,只要感觉胃不抽筋了就将水和粮食收好,等待下一次犯饿的时候再吃,反复如此,最恶心的是没有地方尿尿,直接尿在了裤子里,整个箱子里都有一股尿味充斥,封闭狭小的环境里,憋的顾渊喘不上气,生生的活的不像人。
也不知过了几天,这样的痛苦实在太难以承受,顾渊几度要昏厥的时候,头顶一阵窸窣,感觉自己在内被包裹着抬了下来。
“从庐州下桥,走隧道过了检查关口,再从海口装船。”
“是,西堂主!”
顾渊听到外面有动静,努力的屏住呼吸不叫自己叫出来,过了一阵,只感觉身体腾空,被搬动了起来,晃晃悠悠在行路,行路的一阵感觉呼吸顺畅了不少,但不要多久就再死陷入了闭塞的空间中,周围充斥着潮腐的味道。
“先放下,去各自执行任务。”
最后听见的声音是这一句,随后窸窣的脚步声响起,外面又没了动静。
顾渊不得不承认这里要比原本的地方舒服很多,至少还能闻见潮湿的泥土味,对于一个久不见日光的人来说,确实是不错的感官了。
不久,顾渊就感觉头顶有声音,马上就见头顶被谁打开来,再然后是一张黑布将顾渊的脸蒙住,顾渊被拽了出来。
顾渊此刻的想法很简单,谁也别想再将自己塞进那个厌恶的狭窄空间去,无论自己是给谁带着要去做什么,只要还能呼吸着外面的空气,怎样都行。
过了小一阵,顾渊的脸被暴露了出来,双眼就在此重见日光,望着不算太耀眼的空间,顾渊一瞬间想哭,是真的想哭,一个一米八几的大老爷们就因为重见日光,想哭。
还不等他哭出声来,身后的人就双臂紧紧的抱住了他的腰。他懵懂的转身过去,看见的是满脸泪光的阿沈。
“阿沈……”声音是嘶哑的,浑身是带着臭味的,下巴上是带着扎人的胡子的,顾渊第一次这么狼狈,第一次这么狼狈的时候见到阿沈,感觉有点想哭,又很有归属感安全感。
“阿沈,我们这是在哪啊?”顾渊的嗓子听起来深沉了不少,头发也显得凌乱,整个人就如逃难的人一样,可怜的慌。
“顾渊,你怎么会混进了我们万花阁的的追踪部队的?”阿沈捧着顾渊的脸满眼的痛惜。
“这是……对啊,我都傻了。”顾渊浑浑噩噩的望了一圈周围的环境,没错,身边是几十个大箱子,箱子里是密谋计划好藏着的万花阁追踪小队,还是顾渊想的主意,在箱子表层装上大批弓弩,箱子下层装上万花阁的精锐弓手,为的就是能寻到龙寿派的运输路线,到达吐谷浑的时候将龙寿派的船干翻,载着两批货向着吐谷浑中自己的营地行去。
可自己又没有功夫,怎么就跟着他们混在里面了呢?
“我想起来了……”顾渊望着脚下的大堆箱子,恍惚间与上船前的记忆接上了轨。
前几天晚上,顾娈正在北码头大肆闹事吸引群众,这边的垃圾站内顾渊指挥着大家将箱子埋伏好,可正说的起劲,那边已经来了龙寿派的人,顾渊怕暴露,一时情急就跟着一同进了箱子夹层中躲起来,想着待他们去北码头运货的时候,就可以顺着箱子爬出来回家了。
可后来竟然自己撞在箱子上昏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没了记忆,只跟着在黑暗中颠簸,随手抓到一个干粮袋子,饿了就吃,渴了就喝,憋了就尿……顾渊一时间想到了地震中被埋在废墟中的人们,那种绝望与黑暗,他们是要多大的毅力与勇气活下来的,顿时心中多了份对生命的敬重。
“都怪我没有检查好……都怪我才让你吃苦了!”阿沈抓着顾渊的腰狠狠抽泣,也不怪她矫情想哭,能在封闭的环境坚持了三天三夜的人,对于没有受过专业训练平时又没有功夫的顾渊来说,确实是太委屈了。
“我们到哪了,可说我在内坚持了几天啊?”顾渊望着底下一片黑漆漆的通道,有点不敢置信。
“到了庐州了,走了三天了。”阿沈朝着远处望了一眼后道“已经摸索到他们的通道方式了,他们走到每一处关口的时候会将货卸下船,再从各地他们准备好的隧道将货运出,从下一个安全点接运。我们现在正置身在泸州点的运输隧道内。”
顾渊望着头顶上的土道,再看洞口外遮掩的深草丛,便知道这该是深山中,这里几乎常年不经过人,从这里挖隧道确实是一个良计。
“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等他们回来?”顾渊抖了抖下衣,知道自己现在说要换裤子,条件一定很苛刻,这点苦都吃不了还做什么万花阁的阁主,算了,就这样吧。
“透口气,待他们回来之前再钻回去。”阿沈深深的望了一眼顾渊,马上又道“你在泸州停下,我现在写信叫万花阁的人来接你。”
“那你呢?”
“我得跟着。”阿沈坚定的回应“这批货太重要了,我不想出现任何差池。”
老实说顾渊是再也不想回到那个不见天日的地方去,听到阿沈说他可以留在泸州等待返程的那一刻,甚至激动的想哭,可一听阿沈要继续留下来,而且还要一直在这样的环境下直达吐谷浑,这简直太折磨人了,且即便是能挺得过这样的痛苦,到达了吐谷浑还有被龙寿派的人干掉的可能,一个女孩子,龙寿派又几乎都是男人,什么可能性都有。
顾渊这次终于意识到阿沈做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工作,这份工作是为了皇上卖命的工作,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都成了保护皇上的机器,他们的命运真的很惨。
“我不同意。”顾渊一瞬间冷脸,拉着阿沈的手严肃道“你留在庐州,我跟着大家去。”
“不行!这不是你说了算的!”阿沈毅然决然的拒绝。
“我是阁主,我是棠莲,我的命令就是阁规。”顾渊拉着阿沈的手,眼神中的炙火久久不散,这趟浑水显然是不准阿沈去趟了。
“你知道船多久靠岸一次吗?靠岸后歇息多久,什么时候吃饭什么时候上厕所,怎样闭气你都不知道,如何做到安全到达吐谷浑还要如何与吐谷浑的人接头,这些你都丝毫不通,怎么将货送达,路上千难万险,我不许你去!”阿沈最后的声音几乎再吼,叫众人都吓了一跳,朝着四外去看,恐怕暴露。
阿沈的声音也吓到了顾渊,顾渊何尝不知道阿沈是为了保护自己,自己亦是想要保护阿沈,但,无论如何,决不能让阿沈走这一趟。
于是顾渊不等阿沈拒绝,怀中掏出算盘珠,在阿沈还没反应的时候,拨动算盘珠上的机关,一根细小的银针就扎在了阿沈的脖子上,阿沈随即也昏迷倒了下去。
“阁主!”
“阁主!”
众人一时有些惊诧,却见顾渊不慌不忙的抱着阿沈寻了个深草丛中藏了起来。这草丛十分隐蔽,从外朝内看一无所获,除了草就是草,不会被人发现。而毒针的毒效维持时间只有一刻钟,用不了多久阿沈就能醒来。再在四周撒上万花阁独有的隐气粉,虫鸟野兽也近不了身。
“阿沈,我走了。”顾渊俯身在阿沈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转身见时辰也差不多了,龙寿派的人也快回来了,于是命令众人排泄后,再次钻回了箱子里,自己也转身准备进到箱子里去。
却就在这时,身后赫然出现了一道声音“什么人!”
顾渊的箱子盖还没打开,那边的龙寿派的人已经一股脑的包围了上来,顾渊双眼一怔,脑袋一懵,愣在原地,只感觉血液一凉,大脑中没了意识。
若是暴露,除了死,还有三十多人的命也得搭上,还有四十几箱子的弓弩也就全都没了,自己千算万算,竟没料到龙寿派的人竟然回来的这么快……
第八十三章:成为卧底混入
很快便被一圈人包抄,二话不说,一把利剑直冲喉咙穿来。
“文太傅左护法苏力士在此,谁敢放肆!”顾渊一背手,眼神一利,望着面前杀气腾腾的众人,当即一喝。
“苏力士?”众人见势忙收了手上武器,望向了西堂主。
西堂主不敢不信,胆敢来此冒充文太傅部下的人,天大的胆子也不可能。
于是走上前几步,开始试问。
“苏力士?所来何事?”
“督工。”
“苏力士如何找到的我们?”
“咱家手上有文太傅文老的密旨,找到你们易如反掌。”顾渊拿捏着腔调,眼睛一闭一睁,故意扯了扯袖子,尽作女儿态,妩媚的样子,颇像当时苏桃假扮过的赵力士。
情急之中就选了这样的身份来隐蔽,能不能混过还要看自身的心理素质了。
能寻摸到这的人,想来绝不是一般人,西堂主不知顾渊到底是不是苏力士,但又不敢不敬,于是忙试探“文老可有吩咐?”
那西堂主自然不会轻易相信,只做虔诚,试探的问下去,他要不是文太傅身边的人,定会露出马脚。
“文老吩咐了,各个港口不必停留的太久,庐州距离扬州太近,万花阁的人已经产生了怀疑,若是还不快快赶路,恐是有追兵在后啊。”顾渊捏着手指,一转身将扳指小心翼翼的藏好在袖子中,背对众人泰然自若,殊不知衣裳里已是大汗漓淋。
“不知文老对于沔州港口的漕运如何解决,听说那漕运向来谨慎,若是看到苗头不对,就会追踪查杀,这如何是好?”西堂主眼神锐利,拱手一拜,朝着顾渊翻上眼皮。
“如是看到苗头不对,都杀。”顾渊一转身,露出淡定,眼神中却带着凶狠,杀人这事说出口十分轻易,好似不做一回事。
“那么文老有何信物……”
“咱家不是信物吗?嗯?”顾渊一挑眉,缓缓走上前来望着面前的西堂主从容自若道“这批货放出的信已经叫文老收到了,说是还劫运了万花阁的弓弩,文老大喜,派咱家来接应,若是这趟差事办好了,咱家去给文老递个话,西堂主成为龙寿派的副帮主,指日可待啊~”
顾渊抬指掩着嘴笑,装的一个淋漓尽致。
原本还不怎么相信的西堂主,一听顾渊此话,瞬间动了心,他竟知道这趟货的秘密,又言是文太傅的左右手,若是真的巴结好他……那么龙寿派的主帮主位子,不也是为期不远了?
于是双手抱拳,一垂头,郑重道“龙寿派西堂主参见苏公公!”
“参见苏公公!”
身后众人皆拜,这一拜,叫顾渊提着的心终于放松下来,面不改色道“起来吧,装船要紧,文老还等着你立功呢~”
“是!多谢文老提携!”西堂主直起腰来,虽然没露出多余的笑意,却又满脸喜色,开心的无以言表。
于是众人开始搬运货箱走隧道,顾渊也终于不需要再在箱子里过完一段行程,跟着西堂主身后,缓缓朝着地下隧道行进去。
“苏公公,您看我们龙寿派的隧道修建的如何?”西堂主走在顾渊身边,不忘时时试探,总觉得突然冒出的顾渊,十分蹊跷,还是谨慎为妙。
顾渊一转眼珠子,轻哼一声不屑道“不是文老要修的吗?怎么功劳还都记到你们龙寿派的身上了,得~你们功劳最大!”
顾渊还不知道这隧道是谁修建的,但无论是谁修的,此刻抱紧文太傅的大腿绝对没错。
西堂主一见他竟知道是文太傅修的,于是对眼前的人又信了几分,迈过隧道中的水洼,又续道“那么苏公公是什么时候跟的文老?”
“咱家都十五了才进宫,进了宫后那狗皇帝待咱家不好,时而打骂,动辄惩罚,杀害了咱家的父母亲,还要咱家为其卖屁股,咱家心痛万分之时,是文老解救咱家出了深渊,给咱家像人一样的日子,那时候后,就跟着文老身边寸步不离,若是文老的任务,赴汤蹈火,死而后已。”
言罢,顾渊还挤出了两滴辛酸泪,叫身后的西堂主不得不信了他的鬼话。
至于为什么顾渊要如此浑说,还不是由于自己明显突出的喉结,若是真的早早就跟了文太傅,文太傅如此精明的人,早就将其净了身,留下来做心腹。
为掩饰喉结只得又编出了这么一串的谎话。
西堂主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十五岁净身算晚了,若是真的,那么有喉结也正常。但是总觉得还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隧道太黑,也没注意看,顾渊又一直掩着嘴巴,看不太清面容。
顾渊知道西堂主在想什么,自己在箱子内的几日生出了胡茬,这些若是被他看到,马上就会暴露,遂顾渊一直遮掩着下巴,不敢轻易放下袖子。
“那么此次航线打开后,文老有没有什么可在航线上靠得住的人,日后运航也可有个保护的主力。”
顾渊不知,万花阁情报只到上岸前便没有了,那么文太傅那边的事,顾渊也收不到。
“这些都不能多说。咱家只透露一点给你。”顾渊停了停脚步,对着西堂主勾了勾手,媚笑道“你过来!咱家告诉你~”
西堂主被一个太监如此引诱,心有不爽,鸡皮疙瘩也起了满身,却又不得不听令,拧着鼻子挪着脚步走到了顾渊身边。
“咱家偷偷告诉你一人,文老早就与船商协议好了,日后航线上准有保障~”言罢,对着西堂主的耳朵吹了口气,掩着面目一笑。
这一下叫西堂主心里一寒,狠狠的打了个哆嗦,这太监是在勾引自己啊,平时见过的太监也不少了,可被勾引还是第一次,于是心生厌恶,面上却又得照顾文太傅的面子强忍恶心的道“是,属下知道了。”
此后,长长的隧道只听见脚步声回响,西堂主离远了顾渊,不敢再靠近,更不敢再多问一句。
顾渊也终于深深的舒了口气,自己也是第一次跟男人这么近距离的‘调情’,实在难以接受,却又为了掩饰不得不如此,至少西堂主再不敢乱打听乱接近,自己也不会轻易暴露了。
于是静下心来开始打探隧道的情况,隧道只是一般的隧道,不算太宽,却也容得货箱通过,两人抬着一箱,极速的朝外奔跑,只能听见脚步声踏踏作响,也看不太清人影,如暗夜中行驶的鬼一样,搬运着货箱一闪不见。
走了大约一刻钟左右,马上就见到前方有弱光,该是快到洞口了。
“苏公公请跟我先上船歇息,剩余他们搬运就可。”西堂主离得老远邀请顾渊出洞口上船去,顾渊却迟迟未动,他担心阿沈会被发现,即便自己已经做到了万无一失,却忧思难安。
“苏公公,请!”西堂主又将腰弯了弯,以为是顾渊气他不够恭敬,于是态度放的更谦和了些,再次拜道。
此刻也不能顾这些了,货与任务更要紧。
于是轻轻扯了扯袖子,遮住下巴出了洞口。
再次见到的日光已是漫天火烧云,庐州的天气很好,夕阳笼罩下的城市美的如画一般,只是什么都好,温度太高,莫名的叫人觉得喘不上气来。
身后的西堂主随后跟了上来,低声道“苏公公先上船吧,待货箱搬完,我们立刻行驶。”
“嗯,走吧。”顾渊背着手走在西堂主前,望着不远处的大船,快走几步先上了码头。
码头自然有人接应,这块码头就如罗祥云的码头是相同的,没有朝廷的关卡监管,也是有势力的人才能独占一方的地界,这地界早就成了龙寿派的地界,从这运货没人敢拦。
“什么人!”顾渊上前迈去的时候,码头上的工人们见其并不买票就进了来,顿时警惕,一拥而上来质问。
顾渊用手掩住口鼻,微微一立眼,瞄向四周的工人们,没说话。
而西堂主的令牌在后一亮。工人们顿时让出一条道路来。
“原是‘龙’,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大人恕罪,恕罪!”督管还叼着烟袋倚在椅子上悠哉的晃悠,远远望见金灿灿的龙寿派的牌子,瞬间弹起身跑了来,对着西堂主与顾渊点头哈腰的赔罪。
“这位是文老的左右手苏公公,还不快见过苏公公!”西堂主一声喝令,众人见了都吓得跪拜在地。
“参见苏公公!”
顾渊正了正衣领,挡在嘴边的手却从不撂下,淡淡道“行了,下次眼力见高点。”随后,在督管的搀扶下顾渊登了船。
西堂主随后也上了船,请顾渊先房间中坐,又道“苏公公稍待片刻,饭菜稍后就送来。”
“无妨,大家伙吃什么,咱家就吃什么,不挑捡。”顾渊坐在房间中的椅子上,端瞧着房中的设备,有床,有夜壶,有被褥,有窗子,幸福啊……
“您老不同咱们的人,皮糙肉厚的摔打惯了,您老不能受这等苦,我这就去给您准备饭菜,您老稍等!”
“等等~”顾渊一抬手,招呼西堂主过来。
“公公讲吧,我在这听着。”西堂主受了一次教训,再也不敢靠近顾渊。垂头站在门外听。
“打洗澡水,再给咱家换一身衣裳来。样子不所谓,料子无所谓,干净就好。”顾渊原本还没在意尿湿的裤子,直到往椅子上一坐,感觉洇湿了大腿根十分难受,也不能整天挂着尿骚走动。
“是!”西堂主一拜离开了,随着房门一关,顾渊躺在了床上整个身心都放松了下来。
在放松中,顾渊也终于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现如今万花阁与龙寿派两大派争锋不下,一个是皇上,一个是准备推翻皇权的文太傅,看似二者实力相当。但内中却相差悬殊,若不是自己亲自走了这一趟。都不知道附近水路的私家码头已经全被龙寿派买通了,这么一来,扬州与吐蕃的水路完全打通,不要说运输货物这些简单操作,以后就是爆发了战争,文太傅已经多出了一条攻打的路线,文太傅精明,这条航线实在重要,而当今的皇上,竟然根本没有意识到这层水路的可怕性。
顾渊觉得有点压抑,越想越觉得可怕,不知道这条水路还能带来什么可怕的事。
第八十五章:来吧,刮骨疗伤
二人尬笑了良久,谁也没再说出什么。
直到有人来报“禀报西堂主,货箱有动静!”
二人登时一愣,瞬间警惕起来。尤其是顾渊,感觉嗓子眼到心底凉了个透彻。
“去看看!”西堂主一挥手,跟着下人去看,顾渊也紧随其后,寸步不离。
他得见机行事来保护人和货,即便保不住人,也要确保自己的性命在到达吐谷浑之前安然无恙。
二人疾步行到货箱跟前,见下人指向了一只货箱拱手道“西堂主,就是这里。”
“箱子怎会平白无故有动静?”顾渊站在身后盯着箱子笑道“莫不是有鬼?”
西堂主矗立不言,淡淡扯唇一笑后回应“怕是有万花阁的鬼!”言罢走至箱子前轻轻敲打箱子的外层,又蹲下来敲了敲箱子下层,十分谨慎小心不放过任何一处。
这期间顾渊的心跳如鹿撞,每跳一声的动静都异常放大在空寂的船舱里,每分每秒都折磨着神经。
“开箱检查。”西堂主的一句话叫顾渊的心直接轰然涨疼,他知道完了,一切都完了,货,万花阁,自己。
“是!西堂主!”下人们得令开始准备拆箱。
若是拆了一个后发现有人埋伏,马上就会全拆,顾渊感觉末日来了,从未有过这样痛苦的绝望过,这不仅仅是死,也不仅仅是货,而是又要失去命,又要失去货。
站在西堂主的身后,感觉一阵一阵的凉意从脚心一直蔓延到心底,再从心底一直蔓延到大脑。
此时下人们已经开始搬箱子,发出响动的箱子在最底层,所以并不好搬,将前两个大箱子搬开的时候,顾渊就再想,如若这时候万花阁的人冲出来将这些龙寿派的人全部打死的可能性与成功率,一想到他们在箱子里又累又饿的又坚持了四天的时候,顾渊就彻底绝望了,不可能了,看来今日死期将至。
箱子好不容易被搬出来了,这边西堂主缓缓伸手道“退后,保护好苏公公。”于是众人手持弓弩慢慢包围了箱子,箱子两边的人对视点头,准备开箱。
箱子缓缓打开了一条细缝,顾渊的心也被生生剥开了一道缝隙,站在原地不动如山,却已经丢了魂,身体僵硬,连跑都跑不了了。
“全开!”
西堂主一声令下,箱子全部打开了,露在眼前的是满满当当的弓弩,其余什么都没有。
“蹊跷。”西堂主不相信,多年的经验来说这其中定有古怪,可一时又说不上来古怪在哪里,于是站在箱子面前停留了片刻后,厉声道“箱子拆了!”
“是!”话音一落,身边的人开始拆箱,左右各一个,拿起锯子就开始顺着箱子中间据起来。
这种船远货箱一般比较结实,需要具备防水防摔功能,遂不用锯子锯开一般是很难拆开的。
两边正拆的起劲,马上就见木屑横飞,片刻箱子上就落下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可以打开了!”两下人道。
“开。”西堂主一闭眼,顿时众人的戒备也更严密了起来。
两人得令,一人把住箱子的一角,用力的搬动箱子,箱子剧烈的摇晃了一阵,眼瞅着箱子就要被拆开的时候,突见一左一右两人身子一僵,身体一抖就倒在了地上。
“什么人!”一船的人顿时戒备起来,朝着四面八方望去,却再转身的瞬间,身体中了毒针,一个一个排排的倒了下去。
“啊——”
随着众人倒地,西堂主只闻一声大叫,朝身后望去,却见是顾渊捂住手臂抽搐倒地,伸出手指指着西堂主,再没说话,也昏迷倒在了地上。
倒在地上的人片刻身体发出紫色,七窍流血没了气息,而还剩不多的人马上又去照顾顾渊,摸着顾渊顷刻变肿的手臂大呼“快救公公!”
一阵一阵嘈杂声回响在耳边,顾渊的意识也越来越昏迷,在晕死之前,顾渊仿佛看到了自己骑着小黄车送外卖时候的样子,与现在情景差不多,都是要死了。
顾渊一闭眼,有点欣慰,至少这次死得其所。
……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顾渊望见了身边的小丫鬟正蹲在自己的身边小心的干什么。顾渊将眼睛努力的睁了睁,原是小丫鬟正在为自己整理鞋袜。
“小丫头……”顾渊醒来后身体十分虚弱,抬了抬手,硬是没抬起来。
“公公你醒了!”小丫鬟听见顾渊的声音后十分惊喜,甚至眼角还闪着泪光,跪在了顾渊的身前,垂下了头。
“你哭什么?”顾渊皱了皱眉,感觉口干舌燥,想喝水。
“奴婢以为公公去了……”小丫头抹着眼泪,声音低小,蚊子一样。
“即便是咱家去了,又不关你的事。”顾渊张了张嘴,对着身边的小丫鬟道“渴。”
小丫鬟忙端了杯茶来,对着顾渊哭到“公公喝吧,受苦了。”
顾渊轻轻嗯了一声,想起身喝水却就是感觉动弹不得,不得不说楚江遥藏在算盘珠里的毒针十分厉害,这次转动的是高位数上的算盘珠,毒性也就更烈一些,原本是准备灭了他们搭上自己的一条胳膊做戏的,只是未想到现在浑身麻痹,竟然连说话都口舌发麻。
“西堂主他们,船舱……”顾渊话也说不利索,张了张嘴,叹了口气。
“您放心吧,都没事了,那边西堂主派人去查了,货都还在,只是没有追踪到凶手……”小丫鬟顿了顿后,咬着下唇道“好多人都毒发身亡了……”
顾渊嗯了一声,心里终于踏实了下来。回想着自己在关键时刻射出的毒针,顿时觉得人无一技之长真的不行,走江湖的人没有武器也得有脑子,这次自己算是捡了一条命,下次也就不知还有没有这么幸运了。
但眼前难过的终究是渴,望着小丫鬟手上端着的杯子,眼睛直往甜茶里瞄,可就是喝不到,心急如焚。
“公公身子还不好,若是不嫌弃奴婢,奴婢可有幸为公公侍茶……”小丫鬟羞红了脸,捏着茶杯手足无措,垂着头不敢看顾渊。
顾渊已经渴得嗓子眼冒烟,他只想解渴,谁侍茶无所谓。
于是又嗯了一声。
小丫鬟见得到恩准,于是自己小饮了一口,将粉嫩的唇贴上顾渊的唇,缓缓的将茶用自己的舌尖贴着顾渊的舌根送了进去。
原来是这样侍茶啊……顾渊眼睛一闭,感受着甘甜的清流滑进喉咙一时间又得到了新生,只感觉自己缺水,现在得到了水的清凉很舒服,并不能感受到小丫鬟的触感。
这样一口接一口的侍茶,终于在顾渊解了渴之后停止了下来。
之后顾渊感觉身体也能活动了一些,小心翼翼的抬左臂,才发现左臂上的青黑色已经蔓延至肩膀,这毒发挥的快,若是不切掉手臂,想必等不了多久自己的身体都会青黑毒发而亡。
顾渊是个当断立断的人,于是眼睛一闭对着身边的小丫鬟道“给咱家切断手臂吧。”
“切手臂……公公不怕吗?”小丫鬟花容失色。
“怕,甚至想哭,但现在不丢掉手臂马上就丢掉命,孰轻孰重。”顾渊冷静的望着头顶,已经开始打算没了左臂后如何生活。
“可是公公可以等良医啊,若是可以不用切掉岂非更好?”小丫鬟声音颤抖,怕的要命。
“我不拿性命做赌,百分百失掉手臂却百分百保住性命,百分之五十保住手臂又会百分之五十失掉性命,我还知道哪个重要。”于是试图起身,挣扎着撑着床倚在枕头上,对着身边的小丫鬟道“去将西堂主请来,给咱家切手臂吧。”
“不必了!”
还不待小丫鬟回话,却见西堂主已经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笑意,身后带着一老者,老者背着木匣子,道骨仙风的模样,想来就是大夫了。
“苏公公啊,你没事简直是除了我的心病,这位是荆州有名的大夫,能治百家奇病。”西堂主话不多,只介绍了身后的大夫后,便站在了一旁不言不语。
到了荆州了……
顾渊一时间心急起来,若是自己在床上耽搁了时间,只怕货箱里的弟子们会受难了,于是望着西堂主询问“何时卸货?”
“苏公公不必惦记货的问题,自有荆州的接应来卸货。”
西堂主背手站在顾渊身前不多言,顾渊也不好再问,现在想的是抓紧时候治疗手臂过后,去卸货与弟子们交接情况。
于是顾渊又躺了下来,虚弱的半眯着眼,只将自己交给了眼前的大夫。
大夫捋着胡子坐在了顾渊身边,摸了摸顾渊发紫肿胀的手臂,又取出银针刺破取了滴血观察后,摇头道“公公可受得了苦?”
顾渊吞了口唾沫,后道“说吧。”
老大夫一捋胡须,点头道“需要刮骨疗伤。”
顾渊一时间倒反而有点惊喜,这么说该是不用切掉胳膊了。这是好事。
“可以。”顾渊眨眨眼,觉得自己也算是与关羽有的一拼了,关羽刮骨疗伤在襄樊,此刻自己位在荆州,差不上几百里的路途,也算当上一回英雄好汉了。
于是顿时来了精神,坐起身来对着身边的小丫鬟道“为咱家准备一壶茶,一方棋盘,咱家要学关老爷一样坦然。”
小丫鬟一拜,抬眼轻瞄西堂主,西堂主点了头,小丫鬟这才去准备。
手术用的东西已经备齐全,马上准备动手,那边的棋盘也摆好了,顾渊瞧着西堂主笑道“来两局?”
“不擅棋技。”西堂主正色道。
“那最好。”顾渊将棋子摆好道“来吧。”
见顾渊是不容拒绝的口气,西堂主无法不听,于是坐了下来,也开始摆棋。
“围棋讲究的是静,戒心浮气躁,戒心中有事,磨的就是性子。”顾渊轻轻下好一子,将中毒的左臂撑在手术桌上,不声不响的琢磨棋局。
“公公,老夫要下刀子了,你咬块布子吧。”大夫好心劝说。
“不必,有围棋分心,咱家可以忘却疼痛。”顾渊信誓旦旦于自己的定性与耐力,毕竟他是尝试过的,即便外面敲锣打鼓,自己也只沉溺在棋局中无法自拔。
“那么老夫得罪了。”
顾渊笑而不语,将棋子再次围堵在西堂主的棋子外,轻一勾唇,望着已被自己吃的死死的局势,淡淡笑道……
“啊——”
第八十六章:再次混过一站
应声抽搐的顾渊手上棋子撒了一地,左手臂想要狠抽回来却被皮带固定在桌子上,顾渊差点就将桌子一同掀了。
未料及刮骨疗伤竟有这般疼,是顾渊的一时心大,低估了割肉的痛苦等级。自己平日的定性也没了,耐力也没了,可以的话,顾渊更想狠狠捶着桌子大哭。
真的是太疼了,平生所遇都没这般疼,上次被割后背的皮肤竟也没有这么痛苦,想来连着骨头的那块筋肉最疼。
于是手臂也动弹不得,棋也不下了,顾渊捂着脸低声的啜泣起来。
西堂主见状偷偷嗤笑后又道“公公怕疼就叫,并无人笑话。”
顾渊并不是为了达成叫西堂主确信自己是太监怕疼才装哭的,而是真哭,来到这后第一次哭,竟然就是因为怕疼。
这回顾渊才深刻的意识到,自己不是关羽,自己是个普通人,至少在皮肉上是。他再也不想装逼了,他想放声大哭,因为他解决不了疼,不以大哭发泄出来,恐怕一会下身会憋到bo。
对,男人在经受异常的痛苦的时候,会这样,这是生理常识。以前砸到手指的时候就发生了反应,以至于室友还以为大半夜的他对着锤子有了感觉。
于是大哭大叫了一阵,又将手里的棋子生生捏断了一个,终于是捱过了这漫长的半个时辰。
待全部伤口缝合好后,顾渊就像是生完孩子的女人,大汗淋漓虚弱的躺在床上,裹着湿透的衣裳昏昏欲睡。他相信那些个说不怕疼的汉子爷们一定没被刮骨疗伤过,真的。
直到眼睛出现了金星,一团一团的黑雾在眼前飘的时候,顾渊甚至还能感觉到那股钻心的刀片与骨头间摩擦的咯吱咯吱声翻腾着自己的神经与胃,时时干呕想吐。
大夫起身将手术用具一应消毒装起,望着被包扎好的顾渊点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满意到“又活了一个。”
“我送大夫出去,苏公公好生歇着,有事传我。”西堂主言罢带着医生离开,屋内又只剩下半死不活的顾渊与一边泣涕涟涟的小丫鬟。
见小丫鬟小心翼翼的为自己擦拭汗珠,顾渊呲牙一笑,有气无力道“丫头,你叫什么。”
“奴婢名小扇。”
“帮我盖上被子吧,冷。”原本就因毒发虚弱的顾渊又挨了这么一折腾,彻底没了力气,放松的躺在床上,泛白着嘴唇,瑟瑟发抖。
“是!”小丫鬟为盖被子之前,将其外衣全都脱了,去脱裤子的时候,顾渊用尽最后一丝意识阻拦了下来。
“咱家没根,不想被看见,留一丝尊严给我吧。”这话叫小丫鬟住了手,只将顾渊的上衣脱光为其擦干了身子,盖上了被子,在一边守着顾渊没再说话。
顾渊觉得很困,想好好的睡上一觉,最好是一觉醒来就直接到了吐谷浑了。
但,不行,他还要去看藏在箱子中的人怎样了,他得醒着。
于是为了叫自己不在放松中安逸,狠狠的按着了下自己刚刚包扎好的左臂,一瞬间疼的精神了起来。
“船靠岸了吧……”顾渊起身询问。
“回禀公公,早就靠岸了,大夫就是在岸边找的。”小丫鬟小扇在一边道。
“扶我起来。”顾渊伸出手去,叫小扇扶着胳膊站起身来,几次三番摇摇欲坠,却又稳稳的立住,体内的余毒还没消散干净,头昏脑涨,身体也不能动,可他没法,待小扇为其找来干松的衣裳换好后,迫不及待的下了船。
“公公!”小扇在身后喊了一声,叫住了顾渊。
“什么?”顾渊转身看去,小扇泪流满面,张了张嘴后咧嘴笑起来,莞尔一笑煞是好看。
“等这次你能活着回去,能娶我吗?做侍妾就好!”
小扇的话叫顾渊没来头的觉得好笑,自己都是公公了,不是男人了,小扇竟然还能喜欢自己,皮相好看,果然重要。
“下辈子再说吧,这辈子咱家又没有生儿育女的能力。”顾渊转身背对小扇挥了挥手,准备下船去。
“公公!就这辈子吧!就这辈子吧!”小扇蹲在地上低声哭喊,哭的蹊跷,叫顾渊心乱如麻,没回头去看。
“咱家是太监你也不在乎是不是?”
“不是!不是!”小扇的声音缓缓减弱在身后,顾渊下了船没再理她。但心里总有股劲莫名的堵得慌,也不知因为什么。
荆州的天气更热,越往吐蕃越热,干烈的热,还正值下午两点,一天中最热的时间,大大的太阳毒毒的照射在身上,烤焦一切的架势。
顾渊一出船舱就感觉浑身的毛孔被打开来,奇痒难耐,搀扶着码头上的扶手缓缓朝外行去,就看见了龙寿派的人正在朝着隧道里运货。
“公公好,您怎么出来了。”
“职责所在,督工不怠。”顾渊脸色惨白,在码头拾了根木棍,拄在身侧一步一倒的跟着进了山洞。
山洞口的货箱已经全部运至隧道里了,这是个大工程量,却奈何龙寿派的人多,不需多久也完成了。
完成后大家还要回到船上去度过码头的关卡处登记,众人速度离去,只剩下顾渊一人搀扶着货箱坐了下来,眼瞅着码头上的船朝着荆州的朝廷水路关口驶去,用手铛铛铛的拍了拍箱子,箱子里的万花阁人瞬间探头出来透了口气。
“阁主!”
“阁主!”
众人在箱子里大致摸清了情况,知道顾渊是因公负伤,心有不甘,没有保护好阁主就算失职。
“我没事,你们快去方便吧,下一站要去归州了。”顾渊坐在货箱上,将木棍拄在身前静静的呼吸大山里的新鲜空气,惦记着阿沈的安危,又看自己现如今这幅德行,还真像个老头。
几十年后就是如此吧,但愿那时候还有阿沈在身边陪伴。
可偏偏这时,脑袋里想的是阿沈,却出现了刚刚小扇喊过的声音。
刚刚小扇喊自己这辈子娶她吧,自己也问了小扇是太监她不在乎是不是,小扇回答不是。
这个答案很微妙,若是不是不在乎,那就意味着在乎,在乎自己是太监还要自己娶她,还甘愿做妾,什么意思?
这句话有两个问句,一个是自己是太监,二一个才是问她嫌不嫌弃自己是太监这回事,她的回答或许并不是说不是不嫌弃自己,而是另一层意思。
太阳更毒了,顾渊坐在洞口外望着炎炎烈日,心口一疼。
“阁主,他们快回来了,我们进去了!”
顾渊朝着向货箱里钻的众人轻声一嗯,随后又瞧向了大太阳。
……
待西堂主携着众人回来的时候,顾渊正满天大汗的坐好在货箱上抬着手背擦汗,手掌与指甲缝里的泥泞还没清理干净,累的气喘吁吁的。也不知道忙了什么。
“苏公公,还真有你的!”西堂主满脸怒气的走来,脸色难看至极。
顾渊不急不缓的擦着汗笑道“哟,怎么了呢?”
见顾渊一副淡然的模样,西堂主瞬间又恢复了好脸,对着顾渊假意嘘寒问暖“苏公公啊,大热的天也要在这看着货箱,岂不是太辛苦了,找其他人看着就是。”
顾渊拄着木棍站起身来,严肃道“那可不行,咱家的差事就是如此,若有了差池就要被文老嫌弃的。”
“既是如此,那就赶紧上船吧,下次我与苏公公一同看着货箱,这总可以了吧。我亲自看货,总能叫苏公公放心了吗?”言罢将眼睛眯成细缝,满脸的阴恶。
“好啊,既然如此,下一站咱家就不下来了,有你西堂主都这么说了,定是错不了的,咱家只需信赖你,出了岔子就是你的祸根了。”言罢,拄着拐杖,朝着大船上行去。
留下西堂主在后死死盯着顾渊的身影观察,眼中充满了难以言说的敌意。
……
众人再次上了船,此次起航的目的地是归州,大概也是三四天的路程。
顾渊正望着水面发呆,那边的西堂主缓缓走至身侧,笑道“苏公公,下一站我们不停船了。”
顾渊一愣,喉结微微滑动后,问道“为什么不停了。”
“归州的水督已经打过招呼了,只要到了万州再停一次,此后的路途大概一路无阻,我们,快到了自己的地界了。”西堂主伸手拍在了顾渊的肩膀上,满脸的阴笑。
顾渊转头看向了西堂主,见他笑意正浓,便也跟着笑了笑,只回应“那好啊,那就更快到达吐蕃了,如此一来早些完成任务,咱家也能放心了。”
“放心就好,最好是不要叫夫人与孩子担心最好。”西堂主正对顾渊的脸,眼神阴鸷。
“西堂主说笑了,咱家哪里来的夫人和孩子,你这意思是故意羞辱咱家了?”顾渊面色未动,微微挑眉。
“看看,公公果真不苟言笑,偶一玩笑而已,日后会有的,总要有个义子才是啊~”西堂主一弯腰,盯着顾渊的眼睛神秘一笑,随后一拜离去。
顾渊一个人在房间内注视着外面看了良久,深知这趟凶多吉少,但到底有多凶,还深不可测。
且那西堂主更是阴险狡诈,他多活一秒,自己就多一份危险,决不能让他活得太久。
第八十七章:计划全全败露
“公公,用餐了。”
一连数日,端进顾渊房中的饭菜几乎都被原封不动的端了出来。水米不进几日后,终于虚弱的病倒在了床上,病倒前的最后一句话是“船,还没靠岸吗?”
今日顾渊已经躺在床上不下地四天了,顺着撑开的小天窗朝外往,抻着袖子擦亮了窗子上的木框,遥望着一望无际的海岸线,金黄的海岸线上有一排水鸟振翅飞过,朝着东方圆硕的太阳飞去。
又是日出了。于是在床沿上用汤匙浅浅的刻上了一道印子。
加上原本刻上的印子,共计十四道,从荆州上船后就再没停船过,这十四道印子就是十四天。
十四天没有停船卸货,证明着什么,顾渊心里一清二楚。
其实原本在万州还有一次下船的机会,西堂主却死活不准他下去,只道养伤要紧,强行锁在了房间里,由小扇看着。小扇哪里看得住他,却阴险的用了迷药,一觉叫自己睡了一天一夜,醒来的时候已经早早过了万州了,所以他睡着的时候看见的是大海,醒来的时候看见的还是大海。
随后就病倒了,这一病一蹶不振,已经快十四天了,却不见病情好转,身体日渐瘦弱,茶饭不思只盯着小天窗外发呆,见人也不说话。前几日好歹还下地溜达溜达吹吹甲板上的风,四日前忽然中了邪一样倒地不起,随后再也没站起来。
除了小扇每日例行来送饭送药,换药包扎,几乎全是在门外看着的眼线,顾渊觉得他们都不如一闪而过的水鸟有人气儿。
一连半月,都是小扇伺候顾渊的饮食起居,其实原本顾渊不想任何人伺候,但奈何那夜小扇在门口差点被几个男人强暴,顾渊才招她进来服侍自己穿衣吃饭,至少给她个活路。于是这段日子若说真的有个身边的人,那就是小扇了。实在无聊的时候,也拉着小扇说几句话,甚至还喝了酒,三杯下肚,不胜酒力的顾渊就醉倒在床上拉着小扇的手说了许多的话,从继承忆江南开始,一桩桩一件件,像是见了多年的老朋友一样的诉说。
一来二去二人熟络起来,能走进顾渊身边的,也只有小扇了。
“公公,喝药了。”小丫鬟小扇端着托盘进来的时候,顾渊依旧像每天一样坐在床边望着小天窗发呆。
小扇颦眉,哭哭啼啼的为顾渊盛了碗药,又为其盛了碗瘦肉粥。
“公公,趁着喝药把饭也吃了吧,否则身子就完了。”小扇一边抹泪一边将饭碗捧在顾渊的身前。
顾渊望着外面没回头,什么话都没说,似乎是犯了癔症一样,时而咧着嘴笑了笑,看上去十分诡异。
“公公,吃了饭才能养好身子,养好了身子才能办大事。”小扇将饭碗又举高了一点,盯着顾渊的眼神里带着许多的戚伤。
“你说的对,即便是还有一线希望,就不能先宣布失败。”顾渊轻声言毕,转过身来接过小扇手里的瘦肉粥,又接过汤匙,先是小口小口的喝粥,但是太饿了,不大会就狼吞虎咽起来。
“小扇,还有吗?”顾渊吃过一碗后,将空碗递给了小扇又讨了一碗。
“有有有!”小扇欣喜的接过空碗,为顾渊又盛了一碗,看顾渊总算是进了食,放下心来,默默的站在一边为顾渊剥鸡蛋。
顾渊吃了一顿丰盛的早餐后,气色也好看了不少,小扇见状忙又将药递了过来。
“胳膊好很多了,公公将药按时喝了胳膊好的更快了……你放心,这药是我一个人看着煎的。”小扇捏了捏手指,没多说。
顾渊明白小扇的意思,自己更是知道现处环境的水深火热,他与西堂主之间只差一层窗户纸没捅破,其余大家都心知肚明。
顾渊望了小扇一眼,淡笑道“谢谢。”
小扇吞了口唾沫,瞬间脸红。
顾渊喝下了药,又望向了小扇。
“下一站到了哪了?”
“回禀公公,到了泸州了。”
泸州。泸州是最关键的地点,从泸州开始要有两个分支,一路朝向吐蕃,一路朝向吐谷浑,这个站点若是不能逆转局势,接下来就是死路一条了。
所以这一站至关重要。
“小扇。”
“是!”
“扶我起来,我去走走。”
“是!”
……
甲板上的西堂主正坐在椅子上悠哉的喝茶,有眼线来报了顾渊的情况,小声低语了一阵后离去。
西堂主饮茶冷嗤,自言自语“就知他要受不住,跟我玩这手?”
片刻就见顾渊被小扇搀扶着缓缓行了过来。
“苏公公这是要去哪啊?身体不恙了?”西堂主起身望着小扇狠狠道“狗奴才,竟敢叫苏公公……”
“哎,咱家自己的事,不要责骂下人。”顾渊一抬手叫西堂主的话欲言又止。
顾渊坐到了西堂主对面的椅子上,静静的望着地面,轻轻咳了一声,依旧是一副虚弱不堪的样子。
“怎么公公就突然的病了?难道是心病?”西堂主狡黠一笑。
“你他娘的是瞎?咱家不是受了暗器中毒了吗,大家都死了,我捡了个命回来,也算是不错了。”顾渊淡淡的喝茶,连瞥都没瞥西堂主一眼。
西堂主虽知顾渊身藏大秘密,却一时半刻又拿顾渊没招,吃了嘴亏后也不再言语,默默的将茶杯捏紧站起身来道“公公自行歇息,我还有事不奉陪了。”
言罢不客气的转身离去。待西堂主离去后,顾渊又支走了小扇,只留下自己一人默默喝茶。
待甲板上的人全部离去后,顾渊朝着货仓下快步行去,他得去货仓那一层去,还有大事没做。
顾渊顺着楼梯下了货仓,一股子潮腐味道就蔓延过来,刺激着鼻腔叫人心跳升腾,捂着胸口朝着货箱迈去。货箱毫无疑问的都被上了锁,重重的大锁落下,再难打开来。
将货仓顶上的暗门紧紧关严后锁死在内,跳下来后,掏出了算盘,拨开了算盘珠子,朝着货箱看去,事不宜迟,需尽快。
……
当头顶货仓的门被冲开的时候,顾渊已经忙了小一阵了。从上跳下来数人将顾渊包围在内,最后下来的是满面恶寒的西堂主。
“拿下。”西堂主二话不说,对着手下指挥,手下得令,瞬间奋起将顾渊挟持,按倒在地上。
西堂主缓缓上前来,对着倒在地上的顾渊嘿嘿直笑。
“苏公公,这是做什么呢?”
顾渊也跟着笑,哈哈道“我听地板上闹耗子,抓耗子呗。”
“抓耗子?”西堂主转了一圈,将目光盯在了四十几大货箱子上,伸手重重朝着箱子顶一拍,随即大喝“恐怕憋了十四天,耗子早就死了吧!”
言罢抬起脚来踹在了顾渊的脸上,对着手下高呼“开箱!给咱们的顾公子看看,里面的万花阁老鼠们死成了什么样子!”
言罢狠狠的对着顾渊的胸口踢上一脚,拎起了顾渊的衣领叫顾渊坐在地板上,仔细的瞧着揭露真相的现场。
“呵,原比爷想的要聪明些。”顾渊对着西堂主嗤笑,嘴角一咧,流出血来。
“顾老爷,忆江南的大老板,你更喜欢人家称呼你为顾爷呢,还是万花阁的阁主棠莲呢?”
西堂主将脚踏在了箱子顶上,大手一挥,命令手下将毒气顺着箱子缝隙统统灌了进去。
顾渊睁大了眼睛,已经说不出话来。
“身为阁主,办事不力害死这么多的弟子,你到底有什么资格做阁主?”西堂主大笑,转身又是一脚踹在了顾渊的胸口上。
顾渊一口鲜血涌出,趴在地上大喘粗气,眼睛直直的望着货箱,看着毒气已经顺着货箱钻了进去,闭了闭眼,没说出话来。
“这箱子中藏着数个万花阁的弓手,你是不是不明白我们怎么知道的?你明明瞒得滴水不露,却还是被我发现了?”西堂主言罢,对着楼上一闭眼,喝到“带下来!”
于是就有人拎着小扇的胳膊下到了货仓来。
顾渊望着面前的小扇眼神中没有丝毫怒意,只有满满的鄙夷。
“就是这个贱货,是我叫她靠近你,拿的情报,你还真以为找到了贴心人了?”西堂主走至小扇的身后,一把薅着了小扇的头发大笑。
小扇盯着顾渊的眼睛连连摇头,眼泪如断线的珠子哗哗下落。
“那晚你的酒话交代了所有秘密,也是你的小扇将所有秘密都如实告诉了我,棠莲,你酒量不好,就不要喝酒啊!”
又是一阵刺耳的大笑,叫人觉得浑身恶寒。
“不是的……顾少爷不是的……”小扇在一旁狠命的摇头哭泣,却被顾渊视若无睹,一眼都不愿意再多看。
“至于你的弟子们,想来死成灰烬了。”西堂主满意的点点头,命人将货箱一一打开,他要叫顾渊先目睹弟子们死去的样子,才叫顾渊死去。
“开箱!”西堂主一喝,手下得令,下锁开箱。
小扇被狠狠的甩在了地上捂着嘴巴大哭,对着顾渊摇头,泣不成声。
顾渊抬起了头,望着货箱的方向,眼神灼灼。
箱子一应被打开了,西堂主又命人将顾渊带来看。两人架着顾渊走到货箱前,西堂主将顾渊的头朝下狠狠一按,哈哈大笑道“快看看吧,等会你的死状比他们还要惨上百倍呢!”
西堂主肆意大笑,手下也肆意大笑,不到片刻,顾渊也跟着大笑起来。
第八十八章:到达吐蕃
这一笑叫众人惊骇,尤其西堂主随着顾渊的笑声朝着货箱里看去,顿时一瘫,险险跌倒在地。
只见货箱里面哪有什么万花阁人,即便是弓弩也没有,取而代之的却是四十几箱的石头稻草,满满的黄泥。
“这是!”西堂主盯着四十几箱子一一验过,竟然都是黄泥石头,无一例外。
“验……验我们自己的箱子!”西堂主一瞬间感觉不妙,血液冰冷禁锢了周身,一阵冷汗冒出,双眼发直。
龙寿派的五十几个大箱子也一应打开了,毫无悬念的,亦是黄泥与石头。
“为什么!”
顾渊被架住胳膊站在角落暗暗发笑。
荆州那次,小扇的话里玄机颇深,顾渊当时问:你是不是不在乎我是太监?小扇答:不是!不是!
那个不是,是在告诉顾渊,他不是太监,却不敢言明告诉顾渊什么。顾渊猜测自己的身份不仅仅只有小扇知道了,还有西堂主,他们也知道了。
小扇是在提醒。
顾渊又想起了那天的情景。
当时万花阁的人在钻进箱子的一瞬间,顾渊望着大太阳沉思。
“阁主,他们快回来了,我们进去了!”
顾渊朝着向货箱里钻的众人轻声一嗯,随后又瞧向了大太阳。
“且慢!”顾渊一瞬间领会了小扇的话中话,于是不敢存在侥幸心理,命人全部从内钻出,将货一一搬走藏进了附近的草窠里,再将巷子内装满石头冒充,连带龙寿派自己的火药与武器也都搬了出来,全部装上石头压重量,交代众人在这等待自己走了,顺着朝廷的水路朝着吐谷浑前行,务必将货安全送达,至于自己,还要跟着龙寿派的船一起走,否则无法找到他们的秘密航线。
“做戏得做全套。”顾渊只说了最后一句,便叫众人隐藏起来,自己则双手沾满泥土,手忙脚乱的迎接匆匆赶来的西堂主。
接下来就是后续的事,西堂主察觉到顾渊的不对劲,于是不再允许他靠近箱子,他也作势假装着急病倒,更加坐实了箱子中有古怪,西堂主将目光转向了箱子,就为万花阁的人在运输上争取了时间,顾渊则一边配合演戏,一边该吃吃该喝喝,偶尔做出惆怅的模样迷惑众人,将演技挥洒的淋漓尽致,顾渊觉得这趟若是还能活着回去,定要叫皇上为自己搬个最佳男主角。
而至于与小扇喝酒,三杯下肚醉话连篇,将实情全盘托出,都是为自己加戏罢了,自己小字断觞,三杯下肚不胜酒力?那是笑话。
“现在的货已经运到吐谷浑了,西堂主还想要回来的,大可去吐谷浑要了。”顾渊扯唇一笑,颓废中还带着股子邪气,是一种骨子里流出的自信。
货,是丢了。西堂主打心眼里知道这回完了,全完了。
再看眼前的顾渊笑的那叫一个满足,抬起脚来,狠狠一脚将顾渊踹在地上。
顾渊中伤后没再躲,老实说这次豁出去将货运走自己还留在船上,就抱着必死的信念,他不知怎么就犯了这么个冲劲,往现实了说,并不全是为了阿沈,阿沈性命无忧他大可与阿沈一起留在庐州,他这次来的一趟,他也不知道为了什么。
最最玄学扯淡的一条,大概是他觉得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觉得做大事者得胆敢豁出性命,当有那么一天信念凌驾生死之上的时候,万事皆可成功。
且,若是自己为皇上办了件顶天立地的大事,那么日后皇家的商货,他自然有份管理。
西堂主见顾渊抱着视死如归的心理并不胆惧,一瞬间怒火满腔,一把拉起身前的小扇,将刀搁在小扇的胸前大骂“你不怕死,就不相信你不怕她死!”
说着朝着小扇的肩膀就是一刀,随即对着顾渊大吼“货在哪!”
西堂主不敢杀顾渊,说真的,他连伤都不敢伤顾渊,他知道还能要回货的唯一办法就是留着顾渊去与万花阁交换,这批货若是丢了,那么他的命连带他的职位就全丢了。
小扇的血顺着肩膀滑下来,顷刻滴了一地面,满脸的恐惧与哀戚,除了摇头流泪什么都做不了。
顾渊稳如泰山,坐在地上不仅没急,反而笑了。
“你杀她剐她与我何干?你以为这是什么时代,还上演英雄救美的戏码呢?”顾渊浅浅一笑,果真没在意。
“是吗,那你就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我要叫船上的男人糟蹋她,你倒是说不说!”
顾渊一时间冷笑不已“即便你杀了我我都不会将货还回来,你们轮了她到底与我什么关系?好歹我还能看看白戏,死前也图个热闹。”顾渊言罢直直的望向了小扇,眼中是毫无波澜的淡定,不知是做戏做得太好,还是他压根就不在乎。
即使如此,西堂主也没什么好说,将小扇再次狠狠的摔在地上,从地板下伸出大刀,照着顾渊的肩膀就砍了过去。
西堂主知道既然别人无法撼动顾渊的信念,那么他自己的性命总还是宝贵的。即便不能真的杀了他,卸他一条手臂,也算出出气。
于是就在西堂主狠狠的上前准备一刀插在顾渊的肩上时,顾渊也没太难过,事已至此挣扎也没用,信命了。
然就是这么一刻,突见身后的小扇疯狂的奔了过来,挡在了顾渊的身前,死死的抱住了顾渊。
刀刃镶嵌在小扇的脖子上,血点子飞溅三尺,喷了顾渊一脸,最大的一点血迹正滴在顾渊的喉结上,落下了猩红的印记。
顾渊睁大了眼睛,没说出话。
小扇大口换气,如同案板上的鱼,对着顾渊张了张嘴,眼睛直翻白,最后费力的从嘴角挤出了几句。
“对不起,下辈子……还吧……”言罢,倒在顾渊的胸口死去。
“贱货!”西堂主怒喝一声,抓起小扇顺着暗窗就扔进了大海里。
小扇死了。
顾渊心底一阵抽搐。脸上却已经面无表情,不知是惊骇,还是愤怒。
于是西堂主又走上前来狠狠一脚压在顾渊的胸口,叫顾渊仰面躺在地上,抡起大刀就要照着脖子切下去。
“你杀了我,回去吐蕃文老只会以为货是你私运走的,找不到凶手,你也别想活着。”顾渊躺在地上,望着头顶发愣,六神无主的说下这一段话。
大刀在顾渊的头顶顿住了,被怒气冲昏头的西堂主这才想到顾渊说的对,若是不将其带回去给文老交代,自己也终是难逃其咎,于是将大刀重重掷地,拎起了顾渊的衣领子狠狠警告。
“等着酷刑吧,不会好过!”言罢,带人离开了货仓。
临走时将暗窗的门锁死了。顾渊痛苦的挪到暗窗边上向外去瞧,将暗窗扒开一条细缝看去。海上一片猩红的血水被冲散开,如一朵盛放的桃花般鲜艳,不一阵,就消散在茫茫大海中,一丝痕迹都不留。
顾渊仰头忍住胸口的闷疼大口呼吸了好久,想哭哭不出来,憋憋屈屈的如胸口被闷锤一下一下的砸着,缓了口气,掏出算盘珠子,转开算盘珠子继续开始切割船舱的地板。
他得将这艘船凿沉。他不能让他们活着进了吐蕃,反正都是要死,死也要与敌人同归于尽。
原本下到货仓里来就不是为了开货箱,就是为了切割地板将船切沉。他已经将地板切割出一条细缝来,剩下的还要尽快完成。
望着算盘里旋转出来的刀片无声的切割着木板,看得出神时脑袋里想起了楚江遥,他有点想楚江遥了。前世没有朋友,来到这后楚江遥一直对自己推心置腹,将自己摆在重要的位置上,而自己还没发际没给他回报,想想实在惭愧。
小韵和他在一起会幸福的吧,希望他能照顾好忆江南的一大家子。
想到这,顾渊的劲头更足,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剧烈的咳嗽着,抹掉咳出的血,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
船又航行了三天,已经到了戎州了,这三天之内只有人送来过一个馒头与一碗水,顾渊也不拒绝,将馒头毫不客气的嚼进嘴里,太干了噎得慌,就喝口水顺下去,他那时候只有一个信念,死可以,但还没到死的时候。
于是哪怕胳膊的缝线崩开渗出血水,哪怕胸口被狠狠挨得几脚患上了严重的咳疾,也都不在乎,如同一个机器一般,此刻想的除了沉船就是沉船,就像使命一般。
而那些龙寿派的人,时而进来检查他是否活着,是否逃了,也没注意到货箱下边的一方十寸见方的大洞马上就要开凿好了。
又过了四天,顾渊已经奄奄一息了,最后听见头顶的门被吱呀一声打开的时候,船已经靠岸了。
顾渊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正见西堂主满脸凶狠的走下来,一把拎起自己,这时候终于才意识到,船还差浅浅的一层没有凿开,而船,已经安稳靠岸了。
功亏一篑。
顾渊的心都要死了,他只记得自己凿着凿着太累了,两眼一黑就晕了过去,再醒来就成了眼前的一副样子。
马上就见众人进来裁决他,于是手胡乱的一抓,将一条破羊皮盖在了快凿好的大洞上,被拖拽着站起了身。
面前赫然出现了一群人,两队官兵开道围在顾渊前后左右,顾渊身前走上来的人除了西堂主外,还有两人,一个是红光满面年近五旬的老者,一身白袍,举手投足带着满满的威严气魄,双眼中放出有神的光,若不是满头白发,怎么看都不像一名老者。
而另一个是英气十足的青年,一身红色衣袍,背着手站在顾渊身前,满脸的傲气与不羁,身形身高都与顾渊相似,只略比顾渊健壮些,却也并不魁梧,身材高挑,浑身霸气。
二人一左一右上前来,身边众人皆跪拜在地高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身吧。”
“谢吾皇!”众人随之起身,垂头立在一侧,而跪在地上的只剩下西堂主与一队手下。
顾渊虽精神不济却也还能清楚,面前的人该是文太傅了。
而站在文太傅身边的人……
这时候西堂主跪在二人身前痛哭,尤其对着文太傅身边的年轻人哭喊求饶“帮主,小的真不知道货被掉包了,小的每一环都做的严丝合缝,不知他如何钻了空子了!他冒充文老身边的人,小的不敢责罚啊!”
原来那年轻人就是龙寿派的帮主。
“是吗?他不就是万花阁的棠莲吗?画像就贴在龙寿派的大堂里你看不见?”那阁主一身邪气,轻轻勾起嘴角算作笑意,随意一掌将西堂主打翻在地,呕吐鲜血。
第八十九章:变得好玩了呢
这一掌的威力顾渊着实惊骇,想来这才该是作为帮主阁主的实力。
西堂主被重伤在地抬不起头来,猜测即便不死,也要半残了。
顾渊望着西堂主被打的凶残,于是脑袋一转,对着西堂主狂吼了一声“不要!”
随后就引发了剧烈的咳嗽。
一咳嗽胸口疼,胳膊疼,浑身的刺痛叫顾渊竟然挤出了眼泪来。
这一幕知道的是顾渊浑身痛引起的生理反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顾渊太在乎西堂主见其受伤给痛苦的哭出来了。
显然众人都是不知道真实状况的,于是见顾渊这哭蹊跷,便朝着顾渊的脸观察起来。
“棠莲阁主,堂堂大丈夫连死了女人都不曾掉眼泪,连手臂要掉了也不曾哭泣,怎么现如今见西堂主受难,竟给哭了?”
顾渊狠狠咬呀,望着身前的龙寿派阁主——古清。
他一身邪气凛然,背着手淡笑望着顾渊,好似看穿一切的眼神在打量着顾渊,见顾渊无语以对,于是伸手又是一掌打在了西堂主的后腰上。
西堂主吃痛口吐鲜血,昏死过去。
顾渊摸到了规律,他只要死咬自己与西堂主是一伙的,即便他们不能放过自己,也能拉上西堂主垫背去死,这样挺好,还能报仇,还能迷惑敌人。
于是顾渊又望向了西堂主,眼睛一闭,缓缓吐息道“即便是你锯掉他的腿,我也不会交代那批货的实情。”
“是吗?”古清眼睛一眨,又挑眉望向了身后的西堂主,对着手下一挥,轻声道“那就把他的腿锯了吧。”
“是!”众人得令拖着昏死的西堂主就朝着船舱外行去。
顾渊心中一阵暗爽,他发现自己不怕死以后,这个世界开始变得好玩了呢。
于是眼睛一阴恶,嘴角一上扬,对着古清不屑道“你敢锯了我们副阁主的腿,没人会放过你!即便你是龙寿派的帮主又如何,万花阁能轻易的寻找到这,就说明很快就有人来杀你,到时候将你的首级挂在墙上供人参观,何等荣耀~你以为你抓到了我,只是万花阁希望你以为你抓到了我,说实在的,这地方我还不是想进就进想走进走!”
顾渊嘿嘿直笑,一笑胸口又疼,剧烈的咳嗽起来。
同样身为阁主,一个落魄狼狈,一个潇洒威武,可前者却轻易的侮辱后者,还是在后者的地盘上。
这谁受得了。
古清与顾渊年纪相差无几自然是年轻气盛一些,若说叫他忍受这等侮辱,他做不来。
于是咬了咬牙,伸手指向顾渊,对着身后手下笑道“去,把他的腿也锯了。”
几个手下干脆利落的涌了上来,却见顾渊一声大喝,叫众人又都愣在了原地。
“货不想要了是不是!”
顾渊的声音不算太高,内容却极其吸引众人,货,是必须要的,若是不锯腿就能有货,那谁还稀罕他一条大腿。
古清对着身旁的文太傅相视一眼,待文太傅微乎其微的点点头后,古清便意会了文太傅的意思,上前一步,玩味的捏着下巴原地打转问“货不是已经运到吐蕃了?还能运的回来?”
“放你奶奶个螺旋通天屁。”顾渊瞪了古清一眼后,轻笑道“货,还在荆州。”
“还在荆州?”文太傅上前一步推开了正欲发作的古清,看上去十分急迫的想要得到答案。
“我为什么要要冒着生死大的危险将货给吐蕃运去?”顾渊一挑眉,对着众人道“你们也不看看清楚我是谁?”
古清不屑的斜眼一嗤,没回话。
文太傅倒是做出可亲的模样,笑道“棠莲。”
顾渊没在意文太傅的回答,见古清嗤之以鼻,伸出手指指着古清道“我让他说。”
古清喉咙一滑,差点噎到翻白眼。
“哦?我凭什么说?”
“就叫你说。”
“我若是不说呢?”
“不说我就睡觉了。”顾渊言罢,还真躺在地上准备睡觉,之后任凭文太傅怎么呼唤都不顶用。
文太傅只好起身看向了古清,古清无可奈何,只得对着顾渊询问“那你是谁?”
“你求我,说你很想知道。”顾渊眼皮都没睁一下,支着脑袋漫不经心道。
“我求你……我很想知道。”
古清一皱眉,将火气压到了胸口。
顾渊起身正了正衣领,清了清嗓子对着文太傅与古清一勾手指,神神秘秘的唤二人靠近。
二人真的靠近过来,顾渊便压低声音道“顾渊。”
“干死他!”古清忍不住了,一背手一转身一闭眼,从胸腔中狂吼出来。
“就你这个逼样的还做帮主也是够了!”顾渊一笑对着古清一阵冷哼哼,又瞧向了面不改色的文太傅,随即严肃道“顾渊是谁?”
“杀了他。”
文太傅一挥手,马上就有人上来要除掉顾渊。
文太傅以为顾渊能说出个名堂,不料他在打圈逗人,便想此人留着也是祸害,干脆一杀了之。
“顾渊是忆江南的老板,是商人!商人又是什么!唯利是图!你们懂了?”顾渊高呼,声音回荡在船舱里余音还略有震耳。
文太傅一时间有点懂了,转身过来又道“即是说,你要开价?”
“正解。”顾渊将双手揣进衣袖中,满意笑道“爷为了这趟货能多赚一笔,连身家性命都搭上了,若是不狠狠搞一笔到手,凭什么说货的真正位置?即便你杀了我,自有儿女将货卖到吐谷浑,到时候只要这货能赚钱,死不死的不在乎,家族得到实惠,就成。”
顾渊的话惊起了二人的兴趣,尤其古清虽然背对顾渊,却微微扭头认真注意顾渊的话,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小细节。
“你身为万花阁的阁主,可以将万花阁的生意做到龙寿派,你路甚广也。”文太傅笑笑,对于顾渊又感了不少兴趣。
“龙寿派的情报一向不怎么精通,那就由我为你们传达。”顾渊正色道“其实我不是真正的棠莲,真正的棠莲另有其人,我不过是忆江南的老板,被抓来冒充的。我一不精文,二不通武,试问我凭什么当上万花阁的阁主?”
“凭什么?”文太傅等顾渊下文。
“是啊,凭什么?”顾渊自己也答不上来,于是又望向了古清,一抬下巴道“你答。”
“我凭什么回答?”
“问得好,你凭什么回答。那我凭什么将实话交底?我睡觉呗!”于是顾渊又斜着身子躺了下来,闭着眼睛不言一句。
古清的双手狠狠颤抖,于是似笑非笑道“好,很好,我答。”
“你求我,说你很想答。”
“……我求你!我很想答!”这几个字生是从牙缝里咬出来的。
“那说吧。”顾渊一副淡淡然的模样,等待古清的答案。
“因为他们需要你这个商人的身份,以后运输东西也方便,有些金钱上的事,也好隐藏。”古清铁着脸道。
“对!就是这么回事!”顾渊一拍手,暗叹古清智商可以,自己找不好的理由他都给找好了。
“所以由此可证,我凭什么听他们的?就因为怕他们?完全错误,是因为我们互惠互利。而这趟货明明说给我十万两雪花银,奈何他们翻脸不认账,说我只负责运货,又不是我的货,没必要给我这么多,还扬言要锯我的腿!何其畜生也!”顾渊咂嘴,见古清站在文太傅身后,脸色越来越难看,于是怕其他人没听明白,又故意将声调扬高道“帮主别在意,我可没说你!”
古清将牙咬的咯吱咯吱响,他不是小心眼,也不是胸襟窄……他是……妈的就是小心眼了!凭什么同样身为阁主,他顾渊都这个逼样了还能将自己指使的团团转,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自己杀人不眨眼,灭门不留情的堂堂龙寿派帮主,竟然叫死敌的阁主在自己的地盘上耍自己……
真他娘的百年难遇。
可有什么办法,现在货在他手上,文老也不许动他,只能忍,忍到这批货回到手上后,就亲手宰了他。
“你要多少?”文老也不废话,直接开价。
“至少十一万两。”顾渊伸出十指,对着文太傅笑笑。
却听身后的古清嗤嗤一笑,道“顾少爷最好是想想清楚,你的忆江南就在那,你的家人也在,你这般敲诈,受苦的可不只是你自己。”
顾渊听闻此话,纹丝不动,片刻后道“五十万两。”
古清一口唾沫差点呛死自己,他不是觉得钱太多,是觉得顾渊脸皮太厚,胆子太大。
“顾少爷,买卖可以谈,你这样就把买卖谈死了,若是你不留后路,我也不会手下留情。”文太傅眼中射出寒光,十分骇人。
“五十万两是初始价,可以再讲价的。”顾渊道。
“怎么个讲法?”
“要古帮主讲。”顾渊一歪头,瞅向了文太傅身后的古清。
“笑话,我为什么讲?”古清不屑一提唇,桀骜写了满脸。
“不讲算了,不讲不讲呗,那就五十万两。”顾渊又将双手伸在了胸前,一股子邪里邪气中透着淡定,痞里痞气中透着沉稳,叫人就是摸不透他到底是在认真,还是在玩。
“讲!”文太傅一闭眼,没再讲话,就叫古清无法拒绝。
古清上前来,清了清喉咙后道“一口价,四十五万两。”
文太傅站在古清身前,一阵冷风呛得他浑身抽搐,猛劲的咳嗽起来。
第九十章:打打嘴炮能救命
见古清的价钱给出的如此高,顾渊甚至都不知道要如何往下接了。
看来龙寿派与文太傅很有钱啊。
“还按照你说的十一万如何?”文太傅笑笑,看上去像是个和善的老人家。
“可以,但是我要你确保我的安全,我的命在,货才安全,否则我不保证货会不会随时运到吐谷浑。”
顾渊的脸色看起来很严肃,几日的劳苦与创伤叫其看上去又瘦又颓废,扔在大街上倒像是流民一样。
“安全可以保证,货,要怎么送来?”文太傅是个老狐狸,这种事怎么可能随意妥协,被牵着鼻子走。
“我这有万花阁的阁主扳指一枚,带着扳指去荆州发送消息,说我一切安全,货可以运来一半,剩下的一半等我安全到家后,会送过来。”
顾渊举起了扳指在众人的眼前。
古清一把夺过扳指细瞧,戒指是真,有了这东西还需要在意他一个阁主吗?有了这扳指就相当于有了整个万花阁。
历来各帮各派的的主子都会有这样的信物,有的是扳指,有的是玉牌,作用都是一样的,即是传承阁主的位置。
而活了这么多年,古清也没见过主动将扳指丢出来的阁主,这东西往大了说就该长在身体上,人死了都不能献出来,他倒是真痛快,自己直接奉上了。
捏着扳指查验了半天的真伪,古清冷冷一笑道“果真不是自愿加入的。”
能如此不将阁主信物当回事的人,怎么可能被推举当上阁主,多半是用这傻子替罪的。
现在既然有了扳指在手,就说明顾渊没用了,没用了,就可以杀了。
于是古清冷冷一笑,转身就扳指呈给了文太傅,垂头拜道“文老,扳指在手了,这人可以除了。”
文太傅稍稍一立眉,若有所思,正欲点头,却听地上的顾渊脆生的大笑起来。
“哎呀呀,我只是随意的试探一下你们就上当了,果真没诚意。这生意不做也罢。”顾渊没头没脑的说完,直接就将双臂作枕躺在地上睡了起来。
留下文太傅与古清满脸茫然不知所措。
“我说货在荆州就在荆州吗?你们不好好的保护我,还扬言要杀了我,有脑子吗?嗯?现在货的地点天知地知你爹我知,不好好伺候着我我会说出口才怪。”
顾渊的话叫二人思忖了一会,古清忍了忍怒气后皮笑肉不笑道“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你的话有何证据?”
“所以需要亲自跟我走一趟啊!”
“什么意思。”
顾渊勾了勾手指叫古清上前一步,古清思虑片刻后走上前来,十分不情愿的靠近了顾渊。
“龙寿派有蛊毒吧,你可以为我吃上一颗,随后你一吹哨我就听话那种,你时时跟在我身边,三天给我一次解药,若是没有解药我也会死那种,我知道你们有的,就是苏桃体内那种~”
一听苏桃二字,古清面色青白,眼里放射出灼灼火光。
“即是说,我还要与你走上一趟?”古清蔑笑。
“否则你敢叫我自己去?还是说你们要自己去,将我留在这?我这人路痴,若是带上我一起,我去了还能找着地点,若是叫我只告诉你们个大概方位,怕你们也寻不到。”
顾渊言罢,捂着渗血的胳膊淡然道“你们随意考虑。”
古清犹豫了,而一旁的文太傅陷入沉思。
良久,文太傅一笑,上前一步道“叫土邦跟着去吧,他们既然在航线上有人,也无需我们插手,反正货款还没送来,权当是他们自己的货,等货找回来就无须要货款了,总归是冒险的事,便宜他们也算是救了我们自己。”
言罢,对着顾渊点点头道“至于你,犯在了土邦人的手上,是死是活,是耍诈还是偷奸,死了活了都是他们的事,跟我们无关了。”于是拂袖一笑,离开了船舱。
一对兵甲也随着文太傅的身后离去,只剩下顾渊与古清带着的几个随从在船舱内。
古清盯着顾渊的脸仔细端详,后肆意的露出蔑视,对着身后的随从要了个苹果,咔嚓一声大咬在嘴里,对着顾渊冷笑,将苹果轻轻一抛砸在顾渊的头上,又对身后人道“划了他的脸。”
顾渊一时间有点心惊,不是暂时逃脱了一劫吗?怎么还抓住不放,真是小人。
几个随从上前一步按住顾渊,就照着脸下刀子,眼瞅着脸上浅浅的一道划痕已经渗出鲜血,古清转身也要走了,顾渊却在后大喝一声,制止了古清的脚步。
“你嫉妒我!”
“我嫉妒你?”
这一吼果真有效,顿时叫古清站住脚,毫不停顿的反问回来。
“不是吗?因为我什么都没做就得到了苏桃,而你不一样,你那么喜欢她,她却背叛了你,你内心自我怀疑,是你哪做错了,直到今天见到我这个万花阁阁主以后,就羡慕嫉妒仇恨,你知道你被比下去了,你知道你输了,你知道我比你帅比你吊比你聪明会发光,而你个傻吊连讲价都不会,换做你自己是女人,你也会选择我!对否~”
“你!”古清狠狠捏拳,将后槽牙搓出了火星子却又拿面前这种无赖一点办法都没有,他是找到货的根本,也是与土邦合作的唯一线索,若是杀了他,一点好处都没有。
“我若是死了就算了,我若是顶着大花脸出门,被龙寿派的人看到,人家面上不议论,背后都讲究你妒火攻心,即便我现在的脸没有你的帅,一旦我的脸花了,大家也会觉得我比你英俊潇洒百倍,到时候你的名声不保,想想多可怕。”
顾渊义正言辞,叫古清听得发呆。他说的都有理,好像也没什么能反驳的,可是为什么还是想马上弄死他。
于是将怒气三思后又憋会了心中,转身离去。
“我不伤害你的唯一理由只会是——不屑。”古清言罢带着随从离去,头上的船舱门再次哐啷一声闭合,叫顾渊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他想不到自己在危机时刻的嘴炮这么顶用,才发现自己还是个能言巧辩的人。
轻轻抬起胳膊给了自己一个吻算作鼓励奖,又将算盘珠朝着怀里揣了揣,这武器不能用,用了不能解决掉龙寿派的老窝,自己也跑不了,反而会暴露,现如今凿船才要紧。
于是趁着还没有人再回来打扰的空档,又开始凿船。
……
大概又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头顶的门又发出了响动,顾渊将算盘一藏,半死不活的样子倚在了墙上。
不久的功夫楼梯上就走下来两个人,身后又跟着下来二十几人,皆身披白袍,缓缓走至顾渊身侧。随后,马上古清也走了下来。
“就是他吗?”那二人望着眼前的顾渊,露出了匪夷所思的神情。
“就是他。”古清在后言罢,上前一步将扳指递给了面前的人。
“扳指是信物,这次的货若是土邦能找回来,文老交代不要钱,权当与土邦来往的礼仪。”古清将扳指举起,交到了那两人的手上。
“好,真若是找得回货,土邦也不会亏待了你们。”那人微微一低头严肃道“文老有没有派人跟着我们。”
“当然,这次原本就是我们的失误,派人保护是自然。所以文老带来了二十个高手在船上,且地上这人又是万花阁的阁主,有他做人质,又抵得过许多高手,至于他若是不听话,只要不弄死,随你们处置。”古清背着手一笑,朝着顾渊挑了挑眉,手一背,对着两个土邦的人道别。
随着古清走了,顾渊也算是明白了,马上这艘船就要起航出行去寻找货了吗?
这艘船?
这艘船自己刚刚凿的见了成效,怎么就要玩火自焚了?
于是顾渊一愣,盯着面前数十个打扮奇特的土邦人有点说不上来话。
面前两人二话不说,先扭住顾渊的下巴,将一粒药丸喂到了顾渊的嘴里。
顾渊知道那就是蛊毒,有了这东西自己想逃都逃不了,于是听着外面的开船声,身体一紧,险险晕倒。
听着轮桨拨水的声音再次响起,顾渊知道自己又要上海了。
上海倒是不怕,怕的是眼下这艘船航行不了多久就会漏水,就会沉,此时此刻顾渊就如一条冻僵的毛巾干,直勾勾的晾在原地,吓得已经发不出声音来。
其实说毛巾干已经算客气了,现在看上去就如一条抹布,脸色灰土土的,没有一点生机。
“你说不说货在哪?不说我们可要吹笛子了……”
“说!”顾渊举高了双手,恢复了精神,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鬼鬼祟祟的对着面前二人道“你们是土邦的头吧?”
“我们是土邦的交际使。”二人话间依旧冷漠,毫无感情。
这两人看上去不好糊弄,顾渊眼珠子一转,心眼子就跟着上了来。
“所以你们就是万花阁的卧底吗?”顾渊鬼鬼祟祟的朝着外面环视一周后续道。
二人有点迷茫,只面无表情道“龙寿派。”
“别装了,你们与万花阁那点事龙寿派已经跟我说的七七八八了,若不是我与万花阁闹掰了,我才不会干这趟苦差事。”顾渊惬意的朝着地面一趟,闭着眼睛自言自语道“反正一会我就走喽,不跟你们这群死鬼玩了~”
二人有点搞不清楚状况,却又不直接问,倒是从衣袖中掏出一柄小短笛子,吹了起来。
笛子声一响,顾渊就觉得胃里一股痛感直接穿破神经直通大脑,将萎靡的神经整个炸裂开,疼出了天际。
第九十一章:忽悠众人成为一伙
被一阵疼痛折腾,顾渊老实了下来。相比之下,他觉得没有什么比肉体上的疼痛更叫人深刻的了。
于是举双手投降准备招了。如是等到受了一番肉体上的疼痛后再招也是招,不如直接坦白的干脆。
于是顾渊又装腔作势的清了清喉咙后,神秘道“你们得先回答我是不是万花阁的奸细?”
二人坚定的摇头否认“不是。”
顾渊捏着下巴细思,后咬着指甲皱眉。
“嘶——怎么会呢?”
见顾渊绕来绕去的卖关子,二人并不买账,二话不说举起手中的笛子就吹。
顾渊连连叫停马上又回归正题。
“是这样,你,你们,你们身后的所有人,马上就要死了你们知道吗!”
顾渊的话叫众人颇为一惊,不明其意。
顾渊见众人有听下文的意识,于是坐正了身子,又是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严肃道。
“我是被文老派来杀你们的,就因为你们与万花阁有瓜葛——”
话毕,众人戒备起来,阴寒的望着顾渊的脸,蓄势待发。
“不不不,我没有功夫在身上,你们大可试试看!”顾渊再次举高了双手,将示弱进行到底。
“即使如此,你又如何能做到杀了我们?”那人眼神犀利,盯着顾渊的脸不放。
“凿船。”顾渊坦诚道。
“凿船?”面前二人对视一笑,满脸的嘲讽。
顾渊跟着笑笑道“我知道,你们觉的凭我一人之力如何能凿的沉这么大的一艘船,且还有你们这么多的人盯着,我又如何有机会动手。”
二人也不避讳,正色道“是。”
“可若是原本就凿好的呢?”顾渊幽幽一笑,满脸的阴森。
被这么一说,众人又是一阵嘲笑,这等事怎能听信他一个乞丐似的家伙的话,说不定是个疯子都未可知。
顾渊见大家不信,也不啰嗦,直接将身下的羊皮掀开,地板上最表层的一块木板掀掉,马上一个大洞就露了出来。
众人朝前围拢了过来,跟着顾渊朝内看去。
嚯!
那么老大个洞还漏风呢,这若不是有人刻意而为之,一艘大船突然就多出这么一个不和谐的洞!可还行?
众人已经开始盯上顾渊,准备干他了。
顾渊一招手,便叫停了众人。
“我说你们干我做什么?原本就是文老安排,且你们若是杀了我,还怎么准备活命?”
顾渊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到底土邦的人各个不擅水性,即便是会水性,眼瞅着大船离开了码头,什么体力的人能游的回去,即便是游回去,被文太傅发现,还不是难逃一死。
“你说,如何办?”面前两个人脸色寒冽,手指微微颤抖。他们与顾渊一样是商人,他们没有送死的信念。
于是顾渊端了端姿态,深沉道“他们想杀你们对不?”
众人点头。
顾渊又道“他们叫我这么个弱不禁风的人来杀你们对不?”
众人又点头。
顾渊还道“可见他们知道你们发现这个洞的时候,肯定是不会放过我,而我又没有反抗的能力,所以我也得死对不?”
众人持续点头。
“于是我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们的命脉与我是相连在一起的,你们死我也死,我死你们也死。对不?”
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而你们却被他们骗了,这批货明明是他们办事不力,你们应该找他们追究相应的货与货款百分之五的补偿,虽然现在没有票号交保一说,但买卖不在仁义在,他们不仅没在买卖上达成协议,却还要将自己一方的失误强加到你们身上叫你们承担,对不?”
众人沉思,后点头。
“他们还说你们是万花阁的奸细后要你们死在海上,随后那批货就归他们所有再去卖给你们的上级,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众人摇头,表示不懂。
“目的就是叫你们造成海难的假象,再用我这个万花阁的过气阁主的身份来造出土邦与万花阁的矛盾,对不对!”
“对!”
“我们都被骗了,被利用了,为了达到他们的猥琐目的,竟然就这么牺牲掉我们的命,我们难道是蝼蚁吗!”
“不是!”
顾渊越说越激动,站起身来,捂着手上的胳膊望着众人,慷慨演讲。
“若他们不是骗子,这批货他们竟然真的可以放出那么大的利益给土邦,分文不收?要知道火药可是十分十分难造的,他们造出这么一批火药得需要多少的时间功夫与经费,他们这么做凭什么?不是用利益诱骗你们上当最后牺牲,难道是吃饱了撑得玩?”
众人点点头,又摇摇头,又点点头,对顾渊的理论毫无异议。
顾渊义愤填膺的跳下了货箱,重重的叹了口气。
面前二人不解,忙问“什么意思?”
顾渊摇头道“可是,即便知道他们陷害我们,可我们除了束手就擒,一点办法都没有。”
众人面面相觑,确实有点毫无头绪。
顾渊蹲在地上,做出了沉思状,后一仰头,滴出一点眼泪,哭到“那就一起死吧,死前还能与你们这些朋友相识,与你们土邦这些有情有义的人相见,也了无遗憾了。只是可惜了我的万贯家财,忙了小半辈子的家产,还有很多的大买卖没做,可惜啊……”
顾渊的话,叫在座的人都深有同感,大家都是商人,一想到那些个钱财就这样散了,一时间心中悲痛交加,感叹人生。
于是顾渊见气氛烘托的差不多了,猛地一拍脑门,似乎灵光乍现道“我倒是有个救命的办法,只是不是还可不可行!”
众人见状忙道“快说!”
“不如我们趁船还没走远,现在折返回去,你们就说海上有风浪,不利出船,后日再走,这样就为我们争取了两天的逃命时间。”
“可是两天后,我们又该如何?”
“我们可以召唤万花阁的人来救我们,万花阁的人就在吐谷浑,来这也快,一天一夜差不多能赶到,这时候他们将我们救出去后,我们可以将实情报告给土邦的帮主,反正是做生意,龙寿派还是万花阁,做谁的生意不是做呢?”
众人思忖良久,甚觉有理,至少眼下不失为一个自救的好办法。
可马上就来了问题。
“万花阁人凭什么来救我们?”
“对,他们凭什么相信我们来救我们?”
众人的疑惑却叫顾渊一笑,对着面前的人道“古清给你的扳指,还请借小弟一用。”
听闻此话,那人利索的掏出了扳指。
扳指再次回归到顾渊的手上,顾渊捏着这枚沉重的扳指看了良久,眼神深邃意味难明。
“这扳指不仅仅是万花阁的信物,还是我身上很重要的东西,还请土邦请出一位侠士来将其送入吐谷浑,找到一家名为同友会的茶楼,将其交到他们的手上,将目前的实情说给他们听,他们会来救我们的。”
之前听阿沈说过,同友会在各大要点城市都有,只要找到吐谷浑,便是回了家。
于是土邦的身后走出了一人,郑重的接过了扳指。
“我会水性,必要的时候可以救命,擅长用毒,身上有些功夫在身,势必将扳指送到!”
见有人自荐,顾渊也便不再犹豫,将扳指郑重的交给了那人道“大家的性命全都靠你了。”
可眼下是要先找到小舟才行,于是顾渊提议“不如我们一同回去,叫这位侠士从文太傅手上求一艘小舟离开,就是说去探看风浪如何。”
此法迅速得到大家的认同,现在主导权全全掌握在顾渊的手上,众人必须跟着顾渊走,否则根本不知道下一刻会不会死掉.
于是趁着船上大洞还没彻底被水花拍打开的时候,船掉头,朝着吐蕃掉头折返。
……
再次回到龙寿派与文太傅的老巢——无疆会的时候,文太傅与古清正在对酌,笑称此次的事一举双得,若是货能带回来,正好交了土邦的朋友,若是他们回不来,还可以将问题赖在万花阁的身上,简直完美无瑕的计策。
原本准备踏进堂中的土邦人一瞬间听到了这话,眉头一凛。
顾渊站在一边面无表情,心中却翻腾起来,不料自己瞎编的版本也可以与现实雷同了,正中下怀啊。
也好,如此一来自己鬼扯的话也能加深了在土邦人心中的可信度,剩下的事与路就好说好走的多了。
第九十二章:不如炸了他老巢
下人进去通报的时候,古清与文太傅明显的一愣,随后相视一眼,起身对着门外的土邦人恭敬迎接。
“快快请坐。”
随着土邦人进来的还有顾渊,不过为了表现出演戏的真实性,顾渊还是被土邦人提着衣领摔进大堂的。
古清与文太傅又是满脸的茫然不解,不懂这是何意。
“今日海上有风浪,不便出行,待后日我们会出行去找货,这小子已经全交代了。”土邦人言罢,狠狠的一吹笛子,顾渊胃部一痛,抽搐的在地上打滚。
见顾渊被土邦人教训的老实了,古清甚有报复的快感,背着手一嗤,眼角都是得意。
“既是如此,那就择日再行,不迟,不迟。”于是文太傅连忙请土邦人坐了下来,脸上的笑意却似有虚假。
“文太傅,货已经商量好了我们去拿,那么货款你不会后悔吧?”土邦人端正的坐了下来,盯着文太傅质疑。
“无疆会一向说话算话,这点信誉若是都没有,岂不是亲手断送了无疆会的名声。”文太傅一拱手,言语之间充满了谨慎。
“那就好,如此一来我们回去与帮主也好有个交代,只是还有一事相求。”
“请讲。”
土邦人朝着顾渊的方向轻轻瞄了一眼,又望向了文太傅道“给我们一艘小船先回去报个信,预期没能回去交差已经坏了规矩,若是我们不能回去通报,帮主要生气了,生我们的气没什么,就怕会迁怒无疆会。”
文太傅一听这话,神情马上不安起来,连连道“好,我会立刻派人送侠士回土邦。”
“不必。”土邦人马上伸手拒绝“土邦纪律严明,不许外人踏足,只怕多有不便,依我看文太傅只要借我们一艘小舟,叫我们自己的人回去复命即可。”
文太傅一听便也无可再多推辞,于是答应下来。
土邦的人带着顾渊的扳指出行了,小舟越想越远,叫人惶惶难安,若是此趟搬不来救兵,那么就是九死一生。
只但愿顾渊的扳指可以有用。
……
那边土邦人带着顾渊的扳指离开,这边顾渊就被土邦人绑着进了房间休息,土邦人给出的解释是他要带着这个活地图,寸步不离身,以免出了什么差池。
于是房门一关,顾渊终于也舒坦了起来,不必要躺在地上装可怜,反而坐在椅子上开始咬指甲。
“顾阁主,接下来我们怎么打算?”土邦人想来谨慎小心,生怕哪步出错就真的满盘皆输。
“别急,在万花阁没有赶来救援之前,我们要学会自救。”
“自救?”众人叹气,如今有什么办法能自救呢,大家几乎都不是练武之人,论实力当然没法逃得出无疆会。自救也就成了奢望。
顾渊见大家都提不起精神来,于是叫众人跟凑成一圈,低声道“知道吗,无疆会有火药。”
“这自然是有,有什么稀奇?”土邦有点不在意,毕竟顾渊这种万花阁的穷人来说,若是能见到,也算是珍稀了,但土邦见到的虽不多,但又不少。
所以一听顾渊提起的火药,土邦人就没当作一回事。
“那就炸了无疆会如何?”顾渊头一垂,望着地面暗暗生笑,一想到能玩火药,还有那么一点小激动。
“爆炸?”土邦人一惊,运了这么多次的火药,还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要炸掉过什么,以往这些火药都是运往战场的。
“你的意思是炸掉这里?这怎么可能?”土邦人犯难,这听起来简直是天方夜谭。
“为什么不能?”顾渊笑笑,按着渗血的袖子轻轻一咧嘴。
“你可知道炸药的数量,爆炸后会有多少的力量,我们能否逃得出去?这些都无从估量,势必玩火自焚。”
土邦人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这些东西哪里就是轻易就可操纵的?
“只要照着万花阁来营救的时间来推算的话,或许我们可以做得到既炸了他们的老巢,又能安全出去。”
众人不敢苟同,这样玩命的事谁敢说干就干。
顾渊就敢,于是当即就将计划分了几大概况,有条有理的开始讲解计划。
顾渊发现自己这趟吐蕃行胆子越发的大起来了。
不论其他人要不要执行计划,他必须这么做,毕竟土邦的人无论如何还有退路,而自己若是等不到万花阁的救援就是死路一条了,所以他不能坐以待毙,得为自己找个出路。
可光凭自己的力量又不易做到,于是起了个念头,还得忽悠他们跟着自己一起。
“文太傅等不及我们还不出行,干脆动手将我们一杀,顺着海上一扔,我们也毫无逃脱的办法,再不提早行动会快就完蛋。”
顾渊的话有几分吓唬的意思,也有很多真理,毕竟文太傅也怕夜长梦多,万一真的怕败露,除掉他们还不是很快的事,毕竟土邦人以为货已经在无疆会了,不过是陷害他们罢了。
于是又将求助的眼神瞥向了顾渊,只低声道“你有主意就好,分配就可以,只有计划可行,我们都听你指挥。”
这话一说,叫顾渊心中也有了些底,至少他知道目前为止土邦人是相信他的,于是也终于吐了口气,小心的将心底的计划说出了口。
“只要将文太傅与古清稳住,得到石库的钥匙就好,只要能摸进石库,我便可将炸药引燃,待引燃后,我们迅速逃出无疆会,找好小船逃离,朝着万花阁的方向行进,若是运气好,还能在半路上碰见万花阁的救兵。”
“可追兵在后,你怎保证他们追不上我们?”
“当然是因为船,除了我们开走的船,都漏了。”顾渊一笑,带着几分老练的气息。
“能将船各个凿沉的本事我相信你有,可是……”土邦人略微沉思后道“你如何能上得了这么多艘的船呢?”
海岸上停着数艘货船,有大有小,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船凿沉不是简单的事,各个看守保准不允许顾渊上船,若是偷着进入,又不好进入,这着实是难事。
第九十三章:比喝酒,输了锯腿
其实要想将船全部毁掉,也无需一定要凿沉,若是铁索连舟,烧个精光也不是不可以啊。
顾渊猛地想起了周瑜黄盖的火烧赤壁联营,如是想火烧几艘船应该不会太难。关键是铁索怎么弄。
见土邦人思忖,顾渊站起身来道“无妨,我有秘密武器可连接船只,虽不是铁索,却比铁索坚韧。”
……
夜晚。无疆会准备了酒会,一来是给土邦人接风,二来是算作庆祝货有了眉目。
在上座,文太傅高高举杯敬土邦人,今日的文太傅红光满面,面色祥和,看上去如同一个刚满四十的中年人。
“庆祝我们与土邦长期往来,愿我们与土邦的友谊至上,形同手足。”文太傅笑意望着土邦人,高高举杯仰起头来饮。
一边坐着的古清陪饮,将杯子撂下的一刻,才发现顾渊没有被带上场来,索性心中意难平,于是提议“不如叫万花阁的阁主也来同饮一杯,毕竟他将扳指亲自舍弃也就意味着舍弃了阁主的位子,日后若是能为龙寿派效忠,也算半个自己人啊~”
古清的话一出,全场的人脸色各不相同,文太傅自然愿意,他对羞辱人这种小孩子行为不感兴趣,但如此至少可以在土邦人的眼中为龙寿派立立威,于是跟着附和“好啊,至少也别怠慢了自己人。”
土邦人的脸色却不好看,将酒杯落在桌子上后,严肃道“不至于什么人都可以登上无疆会的大堂,他只是一个宝藏图,若是真的就带上来供人参观,岂不是土邦人的笑话,还是说文老后悔了货款不要了,是想从他口中得知什么不得了的事?”土邦人眼神一寒扫射像古清,叫古清面色一阵铁青,尴尬的饮酒,不再讲话。
这念头很快被土邦人的话打消,文老举杯爽朗一笑道“失敬,玩笑话罢了,我们喝酒,不提其他。”
土邦人见文老不再提及,也放心下来,默默饮酒,也不敢多提一个字。
“不知土邦的帮主郑老好不好,身体佳不佳,待这趟货走完,我会亲自去看望郑老,听闻郑老喜茶,正好我途经闽南的时候带了些茶叶回来,届时登门拜访,也好拿得出郑老看得上的东西。”文老抿酒,笑笑。
“但凡文老的东西,哪里有亲疏贵贱之分,在郑老看来都是情分。”土邦人举杯对着文太傅敬酒,互相奉承两句,最后再无他言。见场面尴尬,文太傅又请上了舞姬跳舞奏乐,大家静静的看演出,大堂一瞬间热闹起来。
而土邦人看舞的时候并不心安,手心的汗频频外冒,不大会就湿透了捏在手心的袖子,却概要装出一副淡定的模样。
“土邦是否有这样的舞姬?大人看看可还喜欢,若是喜欢,今晚就去伺候大人,出行的时候也可带上船,否则这一行太寂寞。”文太傅悄悄的瞧向了土邦人,总感觉他们的言语举动不太自在,不知出于何缘故。
“土邦人一向单独行事惯了,并不在意身外的人。”
古清见土邦人的模样也确实有大不同,于是派出两个舞姬上前去侍酒,且一边在后默默饮酒观察。
……
那边大堂中的笙歌鼓乐不断,这边的岸边码头上,顾渊正望着面前的二十几艘货船犯愁。
将算盘珠子里的细线连接了十几艘货船后,才开始担心起来这钢丝这般纤细,真的可以连接货船不断?有点牵强。
但这毕竟是楚江遥给的算盘,里面的武器都是楚江遥寻摸到的奇珍,虽不知他是从哪寻到的,可确实是真的厉害,单说那刀片,就连锁头都轻易切割的开,想来这里的钢丝必然不是寻常之物。
于是静了静心,开始准备连接第十五艘船。
看守们原本是在岸边巡夜的,但这会大部分都被土邦人招进去喝酒了,留下的人也都无心看守,只朝着内中张望,羡慕的要命。
这边见看守都走了神,于是顾渊悄悄的趴在岸边顺着大船不断的摸索着朝前看去,那边的大船都延伸到了深不见光亮的黑暗处,更加利于顾渊进行工作,于是加紧了速度,将船连接好。
将船全部连接好后,按照原定的计划就要在约定地点等待土邦人将钥匙偷到手,前提是土邦人要将众人全部灌醉,才有机可趁。
虽是最拙劣的法子,却也是最简单粗暴的法子了。
但顾渊左等不来,右等不来,终于忍不住的朝着大堂的方向望进去。这才明白了没人来接头的原因。土邦人醉醺醺的东倒西歪,而古清面前的几坛子酒下了肚子,脸色都没红一下,望着土邦人生笑,脸上似有嘲讽之意。
土邦人喝酒败给了古清,可还行?
顾渊无奈又趁着没人跑回了房间,刚一进房间就大喊大叫的传来了看守。
昏昏欲醉的看守一推门见顾渊躺在床上耍无赖,伸出剑直指顾渊大吼“老实着!你现在可不是万花阁的阁主!要你狗命还不简单!”
顾渊却不买账,只嚷嚷要喝酒。
看守大笑,口里吐出酒气道“你?喝酒?你一个弱不禁风的瘦鸡还想喝酒?醉不死你!”言罢将顾渊一推,捧腹大笑起来。
“我要与你们的帮主古清喝酒,他若是不敢,就是怂货。”
“呸!还想与古清喝酒!你他奶奶的不要命了!”看守盯着顾渊大笑,顾渊也盯着看守大笑,二人大笑的声音愈来愈大,最后看守毛了,停止大笑对着顾渊大骂“笑个鬼!”
“我笑你们古清真的很差劲,在女人上败给了我,在样貌上又败给了我,在酒量上还败给了我,他不衰谁衰?”
那看守也护主,一听顾渊辱骂古清,擦了擦嘴,狠狠的提起剑对着顾渊大喝“好啊,好好好,看来不给你点厉害你就不知道龙寿派是什么地方!……你给我等着,我马上去叫帮主来,跟你比!”言罢,狠狠一摔门去了。
顾渊庆幸自己遇见的是个傻子,眼瞅着他一路小跑的走了,心里也重重的叹了口气。
成败就在今晚一举了,而此番却只准成功,不许失败。
过了大概一刻钟,只见那看守又跑回来了,咚咚咚的上楼,蹬的将门踹开,带着脸上的一个大脚印子对着顾渊大喝“帮主传你过去!还叫我捎一句话给你!”
看守揉着被脚踹的红肿的脸大呼道“你输了要锯腿,锯胳膊,受宫刑,如是他输了,他对着你磕头赔罪叫爹爹!孙子,你敢吗!”
第九十四章:这么喝有什么意思
顾渊与守卫一同进了大堂中,映入眼帘的便是是大坛子酒被摆了上来。
古清是个较真的人,他若是不赢,他这一个月可能都睡不好觉,尤其是不赢了顾渊,那他这一年都睡不好觉。
于是酒已经摆上来了,碗里也倒满了,只等顾渊切磋。
“先说好啊大阁主,如是真的后悔还来得及。”古清一边勾起唇角一边端起了海碗。
整整一大海碗的酒一滴不剩的喝进了肚子,连嗝都没打一下。叫众人看在眼里拍手叫好,鼓劲打气。
“顾阁主,请吧。”古清言罢,将面前的酒碗朝着顾渊身前推了推。顾渊一垂头瞧了一眼面前的海碗,轻一叹气。
“怎么,现在后悔了?”古清一笑,眉尾一斜,将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
“倒不是,我就是觉得这样喝太慢,没劲。”
顾渊的话激起了古清的兴趣,连带身后的文太傅与吐蕃人也来了兴致,对着顾渊笑道“那要怎么个玩法呢?”
“行酒令没劲,这样吧,我们赌酒。”顾渊将手敲在酒坛子上,笑道。
“赌酒?”众人都是一大惊,不明白赌酒大致是个什么意思,闻所未闻过。
“规则很简单,我们摇骰子,保底两碗酒,猜点大小,点小者喝,觉得自己点数压倒对方的就可以加酒量,若是不加量自动认输的,必须喝两碗。若是加过量中途放弃的,需要追加两碗,喝四碗。”
这玩法新鲜一瞬间吸引了众人,怀着看热闹的心里,马上劝二人抓紧开始。
“好,我奉陪。”古清虽不是玩骰子的高手,但至少酒量不在话下,单凭这一点,古清自知输不了。
于是答应了下来,顾渊也就陪了下来。
有侍女端来了骰子与骰子筒,二人人手一个,准备开始。
顾渊将骰子转在骰子筒里,哗啦哗啦的碰撞声音响起,举高在身前摇晃起来。
古清也不甘示弱,跟着摇晃起来,待二人同时将骰子筒拍在桌子上的时候,猛一对视,皆是自信满满。
将骰子筒掀开一个细缝,朝内瞧了瞧后,古清得意道“我再加一碗酒。”
顾渊都没看骰子筒,便十分自信的一挥手,微微一笑道“我弃了,喝两碗。”
众人一身唏嘘,谁想到他竟然这么怂,刚刚开局就放弃了。
于是顾渊接过两碗酒大口大口的灌进了肚子。
实不怪他心急,实在是太渴了,渴得难受,狗日的龙寿派到现在也没给自己一碗水喝,只得先耍心眼得到两碗润润喉咙。
两碗酒不急不缓的下肚,顾渊轻轻一擦嘴角,将骰子拿起掀开后一观,笑道“再来。”
两盏骰子筒再次飞舞起来,又是一阵哗啦作响后,同时落下。古清掀开一看,眉飞色舞,将盖子一盖随后胸有成竹道“我加三碗!”
顾渊也不含糊,并没看里面的点数,只盯着古清的眼睛淡淡道“我跟三碗。”
这就叫众人惊了,为什么他连看都没看就能跟加,若非实力在上,谁敢这么模棱两可的玩,不存在的。
众人心中有猜测,古清向来谨慎,更是不敢小觑了眼前的顾渊,毕竟是青楼老板,玩骰子喝酒什么的他定是门清的,自己哪里可及。于是心下有了思索,再见顾渊脸上的泰然自若,便猜测这局不善,于是硬着头皮道“我不加了,喝四碗。”
古清从不拖泥带水,端起碗一饮而尽,一连三碗喘了口气后,终于将第四碗也咽下了肚子。
见四大海碗见底,众人的赞叹声音响起,就连身后的文太傅也对着古清投来了赞许的目光。
顾渊则并没在意,将骰子打开来一看,竟然是三个一,最小的一局,怎么都得死的一局,却全靠气场撑了起来。倘若古清知道自己的骰子大过顾渊,也不知道他会什么心情。
马上又是新的一轮开始,这次二人转完后,直接将酒量加大,每人推出了四碗,如是没人退出,就要看谁先喊停,喊停的人需要追加两碗来停止本局,若是对方一直不停,要不就退出,要不就再追加两碗喊暂停。
好在古清喊暂停的时候,顾渊并未道继续,于是二人的赌注已经加到了十碗,加上原本保底的两碗,就是十二碗,整整十二大海碗的酒,谁的点数小就谁喝。
于是二人在裁判的声音下,一同打开了骰子,古清是十七点,顾渊是十六点。
顾渊输了。
“怎么样,还要比吗?若是认输还可以饶你身体之苦,你只要乖乖的为我擦靴子,我便饶你这一次的不敬重。”
古清的话里话外都带着讽刺,但在众人看来,这次的古清已经温柔的多了,如是他想杀人还需要理由吗?
遂众人都将眼睛盯上了顾渊,纷纷围成圈在后嚷嚷“快认输吧,在阁主还没反悔的情况下认输还能留下一条小命!”
顾渊哪里在乎别人说什么,只淡淡的抓起面前的海碗,幽幽道“先干为敬。”于是一碗接一碗,豪不停歇的灌进了肚子。
眼瞅着十二大碗的酒接连被顾渊灌进了肚子,众人霎时震惊,只想好好看一看面前这位是不是肚子里藏了什么,即便是不醉,难道不涨吗?
于是各个屏气凝神的看着他将十二碗的酒咽下肚,却面不红心不跳,只擦了擦嘴,对着一边的古清道“继续吧。”
古清一时间有点呆住了,未料及今日竟然真的碰上了对手,且面前这位对手还是身负重伤的人,若是叫他给打败了,岂不是丢脸。
于是古清一咬牙,狠狠道“继续。”
二人在众目期待中继续开始了新一轮的比试。
这一次,刚一开始古清就试探性的压上了一碗酒,而顾渊不待他反击,直接抛出“十碗。”
十碗酒一压上来,马上底数就变大了,从两碗保底,再加上古清的一碗,与现在顾渊的十碗,加起来就是十三碗,而十三碗还不包括接下来要压上的数量,即便是古清说两碗停止本轮顾渊能同意,那么最少也是十五碗。
十五碗酒虽不是古清的极限,但是这么急促的喝下去,很有可能会烧穿了肠子。于是脸色泛白,片刻,头顶的汗珠也尽数滑落下来。
“我……”古清原本打算放弃本轮,如此一来,只要喝四碗就好了,而再看一眼自己的底牌,十七点,怎么也不想就这样退了,于是咬了咬牙,选择了停止本轮。
“加两碗,停止本轮。”
如是顾渊同意停止本轮,那么就只看点数大小,小的一方喝酒。
在全场屏气敛息的等着顾渊同意停止本轮的时候,却听顾渊幽幽的嗤鼻一笑道。
“不同意。”
第九十五章:准备行动
于是古清终于迫于酒量不及而产生了放弃的念头,放弃的放字刚说出来了,却一抬头,见到了顾渊脸上从未出现过的眼神。
很显然这是一种嘲讽,叫古清十分不舒服的嘲讽。
古清是什么人,是好胜之人,虽不说世上之事事事赢得漂亮,却在这件事上绝对不能输,因面前站着这个人是顾渊,那么他就必须得赢了他。
索性又压上了四碗,面色阴冷道“我终止本轮!”
顾渊见杂七杂八的赌注加在一起也快有二十碗了,这些量放在自己身上确实不算什么,但是放在古清的身上就不一样了,八九不离十会喝到他胃穿孔。
他死了倒好,但若不死,大半夜的折腾人请医生,自己还怎么秘密进行计划。
于是收了手,喊了可以。
于是大家将手中的骰子亮了出来。
古清是十七点,顾渊是十八点。
就压那么一个点,一个就赢得漂亮,一个就输的悲惨。
其实顾渊打心底里对这场比试有着莫大的信心,毕竟自己骰子和酒都是佼佼者,无论比哪一项都是稳操胜卷,而古清不一样,自认高高在上的高姿态从心里瞬间就败了,败得那叫一个丢脸。
古清脸色惨白,现在的他正面临两个问题。
一个就是如何喝的光二十碗酒还不会死,一个就是如何不喝这些酒还不会丢脸。
这是两个同时带着悖论的问题。于是思忖了一阵后古清懂了,在他的信念里从没有认输一回事,输算是一回事,认输又是另一回事。
所以古清即便是端起大碗痛饮,也绝没吭一声,没说一个输字。
众人睁大了眼睛望着古清将酒咕噜咕噜下肚,一碗接上一碗,喝了个酣畅淋漓,那叫一个潇洒自如,那叫一个把酒临风,那叫一个……不省人事。
喝到第十碗的时候,古清一个跟头栽倒在地就再也没醒过来,手下默默的上前一步,试探的探了探鼻息,淡定道“送帮主回房间。”
于是古清被抬走了。现在只剩下空碗十个,满酒的碗九个。
剩下这么多没喝完就醉倒在地,这叫众人都不得不承认,帮主输了,输的很干脆。只是原本说好的输了要跪地磕头叫爹,也不知也赌注还算不算,若是不算岂不是叫土邦人觉得龙寿派不讲信用,若是算,难不成叫古清被人搀着来磕头。
正当众人心中猜测不下的时候,却见文太傅哈哈大笑掩饰尴尬,似有将此事翻篇的嫌疑。
顾渊可不好糊弄,于是一拱手,朝着文太傅大声道“文老的无疆会一向十分讲信誉,比试不能这么不明不白。”
文太傅原本是不想再提这茬的,谁料顾渊揪住不放,叫文太傅心中怒火熊熊,额头上爆起了三个大筋疙瘩,嘴角强装笑意道“待明日古清醒了,自会叫他来想你赔罪。”
“不行,今日是今日毕,明日若是古清再有雅兴又要比试,他喝了个酩酊大醉的时候,你们再拖到后日,后日他又比,又输,拖到大后日,我们都走了,哪还有机会赔罪。”
文太傅见顾渊一脸认真脸,又见身边的土邦人正襟危坐的等着个说法,顿时心下有了估量,于是咬咬后槽牙后起身笑道“那就叫老夫将剩余的酒一道喝光,也算是为古清的傲慢给你赔个不是?如何?”
文太傅心里拧着劲的反感,不过是一个小小万花阁的落魄阁主,凭何可以在无疆会撒野,不就是仗着土邦人在这自己的情面上过意不去,否则出了门就挖他心肝脾肺。
无论心里是如何的不痛快,面上还要付诸一笑,真的走下座子来到顾渊面前,端起了酒碗道“正好以此酒来为我们长期共存的朋友向敬。”于是文太傅对着土邦人举碗一饮而尽。
马上就又抓起一碗来笑道“原友谊长存。”第二碗话间也落进了肚子。
“愿无疆会万寿无疆!”第三碗毫不停顿的下肚。
第四碗还没抓起来,就见文太傅双腿飘飘欲仙,胡乱的蹬了两下后,倒地,不省人事。
谁能知道他们的酒量这般差劲,顾渊还以为需要打一场长久战,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于是两大巨头已经倒下了,众人再饮也没趣味,在手下正对着土邦人致歉的时刻,土邦人起身道“无碍,我扶着文老去休息吧。”言罢起身扶起文太傅,朝着房间内行去,众弟子当然不放心土邦人单独跟着,于是默默跟在后面护送。
顾渊则被其他土邦人架着回了房间,这一路上顾渊都在观察众人的状态,大概是醉的醉,睡的睡,已经没几个保持清醒的了。
于是心下像是吃了颗定心丸,等下行动也有了个踏实。
……
回到房间后淡定的坐在椅子上喝茶,面上平静如水,心里却慌得一逼,他不敢全相信土邦人能将石门的钥匙搞到手,再者,他更不敢相信土邦人会不会与文太傅串通一气后,将自己推下火场。
越想越怕,心中不知觉的联想到了自己在炸药里爆炸成一片绚烂的火花的时候,想想自己这一生……突然怎么还想起苏桃了……
想起她也是有原因的,他只是怕自己死了以后,阿沈会不给她解药,蛊毒万一噬咬了她,成了一堆白骨,一想到这就心里一揪。
正心绪如麻的时候,却见土邦人推门走进来,将门关严后,郑重道“完成了。”
言罢,一根钥匙便被土邦人摊开手在手心里呈现了出来。
此刻房间内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望着面前那根发着圣光的钥匙,又不约而同的将眼神转向了顾渊。
顾渊缓缓抬手捏起了钥匙,被委以重任不是第一次了,但那些个事原本都发生在自己的地盘,说的难听点,即便自己搞砸了,还有阿沈,楚江遥,苏桃,宋云生,万花阁等这些个自己人来擦屁股,但现在不同了,这不是扬州是吐蕃,这群人不是了如指掌的四大家族,而是毫不知底细的无疆会,一时间顾渊有点怕,若是死了,就是尸沉大海,恐怕连个墓地都没有。
又一想到自己上一辈子发过的誓,扬言要死后将骨灰散在大海上……一时间有点后悔许了那么个誓约……
无论如何现在该是行动才对,折腾折腾还有活路,不然也是死路一条。
“我进来的时候将剩下清醒的人都迷晕了,放心,只要半个时辰内完成,便无碍。”
“你既然有迷药,又何苦叫我陪酒!”
“莫名的迷药会叫他们有防备,现在都喝了酒,晕倒了也只当是喝醉了,且文太傅与古清何许人也,如是迷药有用,我又何苦也陪了酒。”土邦人解释。
这么一说顾渊也放心了下来,于是坚定了信心,带上钥匙出门去了。
第九十六章:她怎么来了?
顾渊出了房间的时候,横着倒下一道黑影就吓得其心中狠狠一抽,险险梗塞。
待黑影发出了如雷的鼾声后,顾渊才敢将身子从门上挪下来,踏过那人的脸迅速离去。
从楼梯蹑手蹑脚的下了大堂,再从大堂贴着柱子溜到后门口窥探了一圈,看样子众人一惊都睡去了。横七竖八的倒在椅子上桌子上的人不少,各个酣睡,喊都不醒。
时机成熟,马上进入石室中。
毕竟这里并不是真正的宫殿,最多算是个临时行宫,为了不惹眼,也并没有设置多少宫殿,不过就是出了大前殿后,再绕过后院就能看见高高的围墙,围墙后面就是他们的兵器库,若是想进入围墙就需想办法引开大门口的侍卫。
顾渊这人才发现事情永远比想象中的难,原本以为放倒了大堂的人就没有守卫了的。
如今硬闯自然无果,且又无法智取,还剩下一招,便是算盘。
于是躲进角落,将算盘珠子拨开,抽出钢丝,绕在墙头上,将袖子上的布条撕扯下来缠在手掌上,攀着钢丝蹬着墙壁就翻了进去。
看守们只听得远处砰的一声响,瞬间戒备起来,一边大喝着“什么人!”一边朝着顾渊的身边追来。
顾渊屏住呼吸趴在地上装死,只希望能够逃得过这一劫。若是真能逃过,日后一定做个好人,若是有了钱,就恩惠百姓,救济灾难。
顾渊的心跳声音在空旷的院子中不断放大,若是二人再接近一步,恐怕不发现顾渊的身影,也怕自己的心跳声给暴露了。
正当两个守卫慢慢逼近了顾渊,眼瞅着火把就要举到眼前了,却听墙外两声猫叫,顿时将二人逗笑。
“嗨,虚惊一场。”言罢二人掉头回去。
顾渊感叹猫叫的及时,若不是老天帮忙,想来自己今日就交代在这了,待心跳平息过后,顾渊猫着身子,朝着兵器库行动。
这地方原本就秘密,除了被无疆会的人带进来的人,根本进不来里面,所以兵器库也并设置的多么难找,不出意外的话,顾渊从眼前看过去的一道石门就该是了。
石门的钥匙就捏在自己的手里,只要打开石门,将兵器库的火药点燃就完成任务了。
于是趁着月色被夜云遮挡的一刻,瞬间闪到石门前,打开了锁,溜了进去。
别说,原本还以为石门是需要扭动什么机关的,至少是与万花阁一样的,结果竟只是用钥匙打开,相比万花阁这确实容易的多了。
石门轰隆隆的打开了,毫无疑问的,里面里的兵器库里装了几大箱子的火药。
顾渊闻着屋子里充满臭气的火药味,毫不犹豫的用火石打出火星,引燃了木箱。
待木箱已经着起来的时候,顾渊一转身就朝外奔逃。
结果却被身后突如其来的一队人一脚踹在了地上。
顾渊一时间愣住了,这才发现,原来竟然是古清。
顾强的醉意还未全退,迷迷糊糊的望着眼前的顾渊,大喝“果真有贼胆!竟敢来偷袭兵器库!来人,拿下!”
古清醉醺醺,并未看清顾渊身后燃起的火苗,只盯着顾渊的脸不放,伸出手发射暗器朝着顾渊的眼睛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却就在古清将暗器发射前的一息,却见古清手臂中招,半条手臂应声滑落在地。
而后,身侧众数随从倒在地上化成血水。
“谁敢碰他!”
熟悉的声音在顾渊的身前响起,顾渊与古清循声望去,竟是一袭红衣飘在眼前,一身英姿飒爽,一头长发飘逸,一双瞳仁盈盈泛着冷光。正注视着古清。
顾渊做梦都没有想到,此刻出现在此的人,竟然是——苏桃。
“苏桃……”顾渊轻唤了一声后,胸口被狠狠一揪,原本不分开还不觉得什么,待分开后才明白,身边这个人好像早已经走进了自己的生活了,再见到了一瞬间,眼泪盈眶。
“顾渊!快走!”苏桃二话不说,抱住顾渊的腰带着他就朝着墙外飞去。
古清怎会善罢甘休,点住肘臂的穴位止血,马上便朝着苏桃追去。
原本以为再也不会见到她,谁想再一见面就要了自己的手臂半条,这小妮子果真性情,为了这么个男人就忍心对自己动手,看来若不教训,日后她活着也是给自己与龙寿派添堵。
苏桃与顾渊再次上演了一出生死追击大戏,却在身后发出了巨响后三人从房顶坠落下来。
兵器库为中心点,身后的大院,大殿宫殿,接连爆炸,即便没有炸药的地方,也被炸出的火源燃烧。
不用多久,马上整个无疆会的地点就被烧成了火海。
顾渊将苏桃压在身下堵住了苏桃的口鼻,马上滚滚浓烟就顺着海风飘散几里远,站在海边的还只剩下早就上船了的土邦人与惊慌的古清。
顾渊不料这的炸掉了无疆会,即便有人身上点着火从内钻出来,也剩下不多数的人,而顾渊已经抱着受伤的苏桃与土邦人开船奔走。
剩下的无疆会的人在古清的指挥下,迅速上船,却不料刚一开船,才发现船开不动,不仅如此,竟然还有水覆盖了船面。
“船沉了!帮主!”
众人这才发现船上竟有个大窟窿正在朝内冒水。
“慌什么,上下一艘!”众人转乘下一艘船的时候,这才发现船一开,一连数艘船都移动起来。
“检查!”古清命人去检查船只相连的原因,这才发现了连接在各艘货船中间的钢丝,不仔仔细细的查看,根本发现不了。
于是命人去斩断,却无果。
眼看着顾渊的船也飘越远,瞬间决定见着各艘大船直接追踪顾渊。
顾渊的船是小船,船行进的速度也慢,而身后古清的船马上就要追上来,顾渊怀抱着昏迷的苏桃心中恨意难平,难道自己真的要死在这种地方,难道还要搭上大家的命?
却就在古清的船马上接近顾渊的船只时,却见身后火光通明一片,而后数道风声在耳后的上空穿过,马上便见古清的数艘大船火光四起,一片熊熊烈火燃烧起来,照亮了一片海水。
而船上的人刚刚逃过一场火难,马上又迎来了一场火难,中了火箭的惨死,没中火箭的则吓得跌落水中,如下饺子一般的落进了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