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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挥霍谈笑     夫豪榜txt下载     夫豪榜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九章:与葛子惠见面

    一听是宋云生,葛子惠神情瞬间冷漠下来,起身正了正衣裳,走出了大牢。

    无衣被留在了大牢里,双眼无神空洞的望着地面,如同一具尸体。

    大牢外宋云生双脚生风,疾步走来,一眼就看见了站在牢外的葛子惠。

    “宋大人,这么晚了来大牢做什么?”葛子惠眼神阴冷,笑意甚假。

    宋云生望了一眼大牢里的无衣,细微一颦眉,心思直接关心总是不妥,便将话题引到了葛子惠身上。

    “圣上迁都洛阳的事已经准备了有一段日子了,当时的皇令是说到达洛阳后,便安排启程扬州一游,扬州没有圣上的行宫,现在是需要为圣上安排个合适的落脚点,遂来与大人商议到底选哪家好。”

    言罢望着无衣惨白的脸,强装镇定,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

    “扬州城最不缺的就是酒楼,且四大家族哪家没有个空闲大宅子?这事不是交代给你办了吗?还需我来定吗?”葛子惠面生轻视,好似讥笑宋云生办事不力,又似嘲讽他这理由找的冠冕堂皇,其实对于宋云生的到来,二人心知肚明,顾渊不在,顾娈定是要去求宋云生来解救无衣,这无疑。

    “正是因为扬州城的馆子太多,所以眼花缭乱,定要找一家最好的出来,一来不辱圣上,二来也不叫我们扬州城掉价。”

    宋云生的话句句深意,叫葛子惠没有拒绝的理由,只能从了下来。

    “回府商议。”葛子惠一背手,走到前面,宋云生则跟在后面依旧不放心的看了眼无衣,见她不哭不闹,这才放心的走了出去。

    无衣一个人将衣裳穿好,望着冷墙冰屋独自面对悲戚,又暗自庆幸宋云生到来的及时没被葛子惠强暴,若是他强暴了,比叫一百个人强暴还恶心。

    曾经的爱有多深,现在就多厌恶,不是恨,是厌恶。

    ……

    次日一早,顾渊还没睁开眼睛就闻到了枕边阿沈的发香,捻起一缕头发细嗅,霎时怦然心动。

    “宝宝,我醒了。”顾渊翻身去搂阿沈,却搂了一怀的空,一睁眼,这才发现枕边根本没有阿沈的人影。

    那头发……

    再一看那缕头发压在自己的臂肘下,而根源竟然被阿沈切断,只留了一把头发在床上。

    阿沈走了。

    桌上有张信,顾渊一骨碌爬下床拿起信来读:事出紧急,我要先回洛阳,见你压着我的头发睡得正香,没舍得吵你就将头发割断了,好好休息,有事找万花阁。

    顾渊心中有点落寞,坐在椅子上倒了碗茶,茶还是温的,想来是阿沈走的时候晾好的。

    端起茶碗饮茶的时候,才发现攥在手上的信纸背面有字。

    忙翻过来一看,竟是阿沈留的:原本走了,路上遇见一棵红豆树果实正好,摘了一颗,想想实在思念,折回留下此句,见字如面。念你。

    顾渊握起茶碗边的相思豆,心口突然像是被蜜蜂蛰了一下,带着点点疼,还带着甜,最后只留下痒痒的酥麻感。

    这时候顾渊特别需要一部手机,如若能发微信联系,思念还能少一点,可惜啊……

    捏着红豆观赏了一阵,顾渊轻轻笑起来,扬州哪里产红豆,不过是想折回来将身上之物赠予罢了。

    小东西,嘴硬。

    ……

    吃了早饭下了楼,一转身就溜进了地下宫。

    地下宫里的人就如机器没什么两样,每一个产业链都各自有序运转着,地下宫十六道石门外一个人影都没有,顾渊在外转了一圈,坐在椅子上转了会扳指,什么来汇报的人也都没有。

    好不容易见到一个一身黑装的女人走过,顾渊忙叫住了她。

    “阁主吩咐!”女子垂头听令。

    “今天可有重要事宜?”

    “回禀阁主,并无。”

    如若无,那么自己就可以回去忆江南了,在这枯坐着不憋死也得闷死。

    又坐了一阵再无发现人影,终于按耐不住回家的心情,起身出了地下宫,细心的检查好屏风后的机关无误后,又迈腿走出了同友会茶楼。

    空气清新,神清气爽。

    啊~

    顾渊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感概着万花阁不见天日的工作人员坚持的毅力,又不禁想起了在现代的时候那些个作者一坐就是一天,一出门就换季节的人是怎么做到的?出来浪多爽。

    融进了东市,再次听到了人群熙攘,再听赌坊门口筛盅哗哗作响的声音,以及真金白银碰撞的声音,不禁细思,这个朝代果真富足,皇帝大修宫殿不小的一笔开支,万花阁这种机构每年流水更是大手笔,百姓们还有钱做这些个娱乐活动,外国还不敢来犯,四海升平,安居乐业,只能感叹这位皇帝陛下治国有道。

    也正在这时,又听见了赌坊门口有孩子哭喊喧闹的声音,眼睛越过一群围观群众朝内看去,竟是一个男子揪着一个七八岁小姑娘的衣领子大骂。

    “今天你就是不卖也得卖,我生你一个女娃子有啥用!不换钱等着赔钱吗!”

    话里话外听着意思,大概是男人赌钱赌输了,将女儿向着窑子里拽。

    生而为人,怎配为父?

    顾渊本没有闲钱与多余精神去管,但一想忆江南也正是缺人的时候,便走至人群中要将那姑娘买下来。

    “干什么?”那汉子大呼。

    “不是卖女儿吗?我买了。”

    “你?你有钱吗?没钱我凭啥卖给你啊,这可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你当是小猫小狗呢!”汉子怒喝。

    顾渊生笑。

    还不待顾渊开口,只见身周一圈人开始议论“这不是忆江南的公子爷星君大老爷吗?”

    “就是他,这等样貌扬州城姣姣,自然是大老爷!”

    “你将女儿卖给他,就八辈子有福了!”

    众人的议论声开始高过了孩子的哭声,汉子也终于知道了顾渊的身份,对着顾渊就伸手讨钱,却也不敢再叫嚣,赔着笑脸讪讪“大老爷您赏一口吧,我们实在饿的没办法……”

    顾渊也懒得对他说教,随手掏钱,身上的钱也没多带,只将二十两丢给了汉子,汉子多有不满,又伸手“再来点,再来点……”

    顾渊没给,反而将其手上的银子一把夺回来,转身就走。

    汉子急了,眼见赌局开了,马上允了下来“大老爷成交!成交成交!”

    就这样顾渊带走了小女孩,小女孩离开了汉子的手,反而不哭不闹的,顾渊见她一路都盯着自己瞅,难免发问“瞅什么?”

    “你真好看~”小女孩露出残缺的小牙,咯咯的笑起来。

    “还行,主要是气质吧。”

    带着小女孩出现在忆江南门口的时候,顾娈与大家都惊呆了,而忆江南冷清的大堂也叫顾渊一惊。

    “怎么回事?”兄妹二人同呼。

    “孩子是我在路上买的,我不买下次指不定被卖到什么地方,酒楼怎么了?”见大家都在,唯缺无衣,又忙问“无衣呢?”

    “家里出了大事了!”顾娈双眼噙泪,哽咽了。

    ……

    听完顾娈叙述经过,顾渊还没顾得上坐下来,马上去见葛子惠。

    但见葛子惠之前,最好还有个帮手,于是顾渊又顺道从衙门将宋云生拽上了马车,二人一路朝着县令府奔去。

    “早叫你别得罪他,心累。”宋云生倚在轿子里打哈欠“昨天晚上怕这厮去大牢欺辱无衣,拉着他喝了一夜的茶,鸡都叫了我还没睡,现如今膀胱疼得厉害。”

    “你还知道膀胱。”顾渊瞅着轿子被风阵阵拂起的帘子,面无表情的问。

    “在《吕氏春秋.郁》中看的。”宋云生一连数个哈欠打出,一扭头正对顾渊紧皱的眉眼,不免生疑“着急了?”

    “嗯。”

    “可没事,他不敢太过分,又不是不知道你在扬州城的地位,你只给他些钱,将事平了得了,别跟他斗下去了,浪费时间,你一刻钟得多少钱,他一刻钟值多少钱?生意人和气生财。”

    宋云生说的道理顾渊都懂,只是葛子惠是畜生,不是人,未必能讲道理。

    之后二人一路无言,宋云生见顾渊缄默,也闭口不谈,趁机小憩了一会。

    终于到了县令府,侍卫将二人拦在了门外,见是宋云生,忙拱手垂头道“大人稍等,我去通报!”

    接着不到片刻,侍卫出来有请,顾渊跟在宋云生身后就进了县令府。

    府邸不算大,修建却绝对带品,不似其他几位大老爷家修的富丽堂皇,倒是清雅简单,格局不大,气质不少,小榭楼台横穿院子中直通后面一处小梅园,鹅卵石与青砖地面打扫得一尘不染,进来一观才感觉不像是县令府邸,更像是个书院,风格简单,却不失档次。

    果真,葛子惠不是爱财之人,看府邸风格就可见一斑。

    这也证明了其与娄善广结盟的好处,一个喜欢势力,一个喜欢钱财,各取所需,自然是做朋友的最佳人选。

    顾渊在听到顾娈讲述无衣因何被抓的时候其实心中就有了数,想来葛子惠与娄善广暗通款曲,狼狈为奸,这次就是要摆自己一道。

    正沉思着,二人已经到了前殿,刚刚走至大门口已经有檀香飘了出来,茶几上三杯茶也已煮好,只等二人了。

    “顾大少爷!别来无恙。”葛子惠起身恭迎顾渊,一拱手,又对着身后的宋云生点头微笑,伸手做请,迎着二人走了进去。

    顾渊自然还礼,随后待葛子惠上座,自己也上座。

    “寒门无好物,尝尝这茶,虽不比你的天香雪莲,却也是我的镇家之宝,润润喉。”言罢自己先端起茶碗饮了一口。

    宋云生也打哈哈的端起茶碗,小饮一口赞叹“好茶!”

    葛子惠见顾渊没抬盏,便对着宋云生使劲“宋大人说错话了。”

    宋云生放好茶碗挑眉轻笑“哦?此话怎讲?”

    “你看,在忆江南饮茶时大人说了三声好茶,而在我这寒舍只说了一声好茶,如何叫顾少爷瞧得上这茶,若是比天香雪莲少了两个‘好’字,顾少爷岂不是不想抬杯饮茶了?”葛子惠拨着茶梗,不紧不慢。

    顾渊与宋云生对视,明白葛子惠已经开始了下马威。

    只见顾渊倒是也不急,缓缓端起茶杯,小饮一口后露笑,对着葛子惠言道“怪不得宋大人喝不出三个‘好’字,原是葛大人公私不分,心有不公,做了弊了!”

    葛子惠皱眉,宋云生惊愕,路上告诉的话顾渊都忘得一干二净了,怎么又和他杠上了!

    却就在葛子惠握拳准备发怒之时,顾渊将茶再饮一口,笑之“葛大人故意偏袒我,将好喝的茶都分在了我的杯里,宋大人自然是没喝出好味,宋大人还心有不甘吗?”顾渊一提唇,将茶碗重重掷在桌上朗声道“好茶!好茶!好好查!”

第四十章:说我是我就是

    葛子惠见顾渊茬接的好,心也放了下来,茶也放了下来,准备开门见山。

    “这‘茶’,顾少爷准备给多少?”

    顾渊心里着急,面上却装作泰然自若“大人要多少?”

    “顾少爷言重了,不是我要多少,而是人家娄老爷子要多少,本官也不是话事人,只听娄善广的意思是,至少一千两,少一个子,也是不通情的。”

    葛子惠淡淡饮茶,留下顾渊面目冷寒。

    葛子惠将茶杯放好,又道“怎么说也是好几十条人命呢,顾少爷凭一张嘴说与土匪没有关系任本官都不相信,娄善广是个厉害角色,劝君低个头认个错,钱一交就算了,这样子本官对你们二位都有交代,无衣姑娘,也能安全了不是。”

    葛子惠人模狗样的警醒顾渊,顾渊的指尖掐进肉里也没办法反驳,现在无衣在大牢里受苦,自己怎么着也不能去劫狱,既然钱能摆平,那就用钱摆平,钱没了还能再赚。

    “传娄老爷子来吧,在这做个当面交易也放心。”

    顾渊终于妥协,但不能稀里糊涂的拿钱,至少得将娄善广的脸混个样子出来,日后弄他也知道他什么模样。

    “顾少爷果真大生意人,胸怀大才能做大事,本官佩服,佩服。”葛子惠端茶的时候,面上笑意渐浓,无需言明,顾渊也明白他笑在何意,定是知道忆江南近期赚的正好一千左右,将钱白白赚完又白白给了娄善广,这感觉倒像是给人家娄善广当了枪使。

    此刻宋云生坐在顾渊旁边总算是舒了口气,他以为拿出一千两来说对于顾渊应该不算什么,一千两买前路消停,总比日后天天破事没完没了的强。

    顾渊又回家准备银子,到了家望着忆江南大红的牌匾,再看大堂内冷清的环境,总感觉不敢面对大家。

    “哥哥你回来了!”顾娈与家臣们忙一哄而上询问详情。

    “抱歉,最近赚的钱,可能需要都拿出来。”顾渊不打算欺瞒任何人,将事情全盘托出后,众人除了愤恨,又无计可施,索性还有钱能解决,总比束手无策要好。

    大家将钱清点了下,差不多凑完一千两后,连晚饭都再也拿不出了,一时间顾渊突然落寞,感概大老板们破产了上千万还能东山再起的人,是何等坚毅的心性。

    “我走了。”顾渊抬着箱子上了马车,在大家的目送下,挥鞭朝着夕阳下奔去。

    再回到县令府的时候,见客堂正端坐着一位老者,与葛子惠谈笑风生,每一句玩笑都刺进顾渊的心里,脸上针扎一样又疼又冒火,却又硬着头皮抱着箱子走进了客堂。

    “我来介绍,这位正是忆江南的大公子爷,名声远扬的厉害大生意人,扬州城赫赫有名的星君大老爷,顾渊顾大爷。”葛子惠故意给自己多了不少的花头,以此衬托的自己更穷酸来达到羞辱目的。

    “这位是咱们扬州城四大家族之首的娄善广娄老爷子,锦尚天丝绸庄的老板。”

    “幸会。”顾渊淡淡回礼,但见那娄善广面目可憎,袖子一甩,背着手盛气凌人的坐回了主座。

    “钱?可带够了?”娄善广扯着花白的胡子,将带着黑玉扳指的手轻轻摸在暗红色锦袍上拍打大腿。

    “你点点。”

    娄善广着身后的周福上前去点,点过后一鞠躬在娄善广跟前,笑道“回老爷,都妥。”

    “嗯,拿下去吧。”娄善广阴阳怪气的瞅着顾渊一斜楞眼睛,捏着茶杯盖细笑“小子,做生意讲究的是正大光明,端的是个规矩,你没事算计我损失了几万两银子我只要你赔了这么一点,这情分上,你也得叫我一声老祖宗。”

    顾渊没讲话,淡淡的坐着。

    “且你还与山贼串通一气,杀了咱们这么多的家臣,这个账都算了了,你若是再不好好做人,我娄爷可不准你在扬州城苟且偷生。滚吧。”

    顾渊起身对上葛子惠满脸的得意,面无表情道“无衣呢。”

    “哦对,既然娄老爷子已经收到了赔偿款,那无衣是不是也得放了?来人,带无衣来。”葛子惠将眼睛瞄向了娄善广,眼神似乎不简单。

    马上就有人带着无衣走上了大堂,顾渊一回头,顿时心如刀绞。

    无衣面色苍白,嘴角还带着淤血,原本最干净的她衣裳也脏了不少,见到顾渊的时候,依旧微微一笑。险险倒在地上。

    顾渊上前一步忙扶住无衣,看着无衣嘴角的伤痕,狠狠咬牙。

    娄善广倒是会接茬,马上道“慢着!”言罢放下茶杯又将不屑的眼神打向了顾渊“闻听这位无衣姑娘十分会弹曲子,弹个曲子再走。”

    顾渊对娄善广的话置若罔闻,一把将无衣横抱起,转身不留。

    葛子惠见状怒目圆睁,捏的茶杯狠狠颤抖。

    娄善广见顾渊竟驳他面子,立马翻脸大喝“小子别太猖狂,今儿你走了,明儿还得犯在我手上,你但凡要在扬州城活着就别想站起来在我娄善广脚下!”

    顾渊只将无衣安稳的抱在怀里,朝着外面的马车走去,将无衣放好在轿子内,驾车朝家赶去。

    “傻不傻,钱给了他们我们还可以再赚,得罪了他们,我们都没有好日子过,不过就是弹一曲,给谁弹不是弹……”无衣越说越虚弱,缓缓的跟着车轮吱呀声睡了过去。

    顾渊一路始终一言不发,胸口是熊熊烈火在燃,手上勒住的缰绳也越抓越紧。

    赶回了忆江南,一把将无衣抱起送回了房间,交代了顾娈几句话,马不停蹄的驱车朝着东市赶去。

    拼狠吗?好就拼狠。

    顾渊赶回了同友会,下了地宫对着身后一排跪拜的人边走边道“我要娄善广所有资料,另外还有芒星山土匪。”

    “遵阁主命!”

    走到十六道石门中间一道门前,扭开机关。

    片刻,一只精致的小箱子到手,内有娄善广的所有资料以及锦尚天丝绸庄的所有商业机密。

    翻出最新一条赫然写着:娄善广,男,身高五尺五寸,年龄六十有二,今与罗祥云商议明日码头运货之事,此次货价一万两全全交代罗祥云家臣运输。

    再看芒星山土匪的追踪密信,上写:梁凉,男,身高五尺八寸,年龄三十有一,今因娄善广与葛子惠结盟,娄善广毁掉与青龙帮契约,山中发火。

    真是良机。

    “来人。”

    “阁主吩咐!”

    “寻几人在忆江南暗暗看守。”

    “是!”

    顾渊将机密记牢,又将信纸还给了弟子,也没落脚就疾步赶了出去。

    再驱车没有回忆江南,而是扬鞭朝着芒星山行去。

    说我是山贼,那我就是山贼,山贼能办成平民不能办的好多事,何乐不为呢?

    一路驱车三十里,到达了芒星山脚下,此时夜色微凉,山雀喳喳归巢,顾渊将马车放在原地,只身上山。

    正埋头赶山路,嗖的一只飞镖撇来划过顾渊耳边扎在了身后的老榆树上。

    “什么人,胆敢上山来!”面前突然冲出几个山贼,将顾渊死死的围在山下。

    “去禀传你们大王,忆江南顾渊求见!”

    小山贼腿脚快着奔去,顾渊则淡定的等在山下,不出片刻,只见土匪头子哈哈大笑迎面而来。

    “顾兄别来无恙啊!何事上山啊?”

    “梁兄还不请我上山喝酒,我给你带来了大喜讯!”顾渊遥遥一喊,叫梁凉前脚一迈,后脚顿停,不禁细看眼前这位细皮嫩肉的男人,他也不是道上人,怎地知道自己的姓名?况且自己姓氏连自家弟兄都难知道。

    “顾兄远道而来,有失远迎,快快随我上山去,大野,还不快去烫好酒,把咱们的酱牛肉搬上来!”

    梁凉爽朗大笑,拥着顾渊朝着山洞行去。

    二人到达山洞的时候,里面已经摆好了酒宴,鸡鸭鱼肉,果子点心应有尽有,好酒更是满坛满坛的往上摆,梁凉请顾渊上座,二人一左一右坐在一桌,梁凉开始倒酒。

    “山里没啥好菜,但这酱牛肉和松茸还算好东西,咱们国家不让吃牛肉,弄点吃还真香。”

    顾渊对牛肉倒是没什么兴趣,但那松茸顾渊可是知道的,在现代一斤高达四百元,且分布地区也不该是扬州,自己的地理很差劲,也记不起来了。

    “这松茸原本是北方的玩意,安徽也有,上回跑出去玩见着好吃,就带回来试着种了点,别说长势还喜人,兄弟尝尝。”

    梁凉一边倒鹿茸酒,一边笑道。

    顾渊受邀也就尝了一口,果真好吃,天然的东西就是可口。

    梁凉将酒倒满,坐下来后有点着急顾渊口中说的大喜讯,又不敢太直言,吭哧了半天,也只是黝黑着脸对顾渊笑。

    顾渊则放下筷子,对着梁凉一拱手道“我在山下算了一卦,得知娄善广每年答允你的供钱断了,有这事?”

    “有啊!那老贼卸磨杀驴,老子为他挡了多少刀子,现在他与葛子惠结盟了,就他娘的将老子当大鼻涕一样甩了,气人!”梁凉将手狠捶大腿,猛灌了口酒。

    顾渊一低头,再瞧梁凉,笑道“这气消不了吗?”

    “老子这辈子都消不了,记住他姓娄的,千万别犯在咱手上,奶奶的!”

    顾渊浅笑间,却见梁凉已经凑了过来追问“兄弟来的时候说了是有大喜讯,不知兄弟说的是什么大喜讯啊?”

    “哦,我的意思是跟着我做生意,别做山贼了,青龙帮就地解散,反正也拿那娄善广没有办法,回家歇歇,洗洗睡吧。”顾渊端起酒碗,喝了口酒。

    哗啦!

    就在这时,底下的几个山贼听闻此话瞬间恼火,趁着酒劲将酒碗狠狠掷地破口大骂“顾爷,您说话客气点,咱们当您是自己人,您别在这搅了兄弟们的心!”

    “顾爷您摸着良心说话,我们大当家的把你当朋友,好酒好菜招待,你就这样回报吗!”

    “对!我们青龙帮绝不解散!”众人高呼,声音震天动地。

    再看梁凉,脸上不悦更是尽显,只碍于原本见过顾渊的功夫,没敢发作。

    顾渊见大家气氛正当头,放下酒碗起身,认真郑重一道“既然如此,还有个好消息不知大家听不听?”

    “你说!”

    “大家不愿意解散青龙帮,可那娄善广的钱又要不到手,不如我们去劫道,明日就有一批货款从山下运输,货价一万两,如若有意今晚我们商量计划明日施行,如若无意,喝了这碗酒,我敬各位是条汉子,我一人下山,后会无期。”言罢,顾渊将酒一饮而尽。

第四十一章:搞到劫道武器

    “此话当真!”梁凉瞬间站起身,表情惊诧,似有不信,转念一思,又缓缓坐了下来,一抬指命身后人倒酒,良久不言。

    “梁兄有顾虑?”顾渊恐他是猜忌自己,正欲解释,却见其唉声叹气,痛饮三碗而不绝。

    “顾兄弟有所不知啊,虽说青龙帮有五百多人,但兄弟们傍身的家伙事都是长刀短枪,平时与其它贼匪打斗都是好用的,只是这回娄善广他用的官兵,奶奶的,那扬州供县令调遣的官兵巡捕就有二三百人,他们手上各个有弓弩,那玩意只有官兵才有,市面上买不到,咱们也造不出来,咱们手上缺的就是它,怕的也是它,娄善广就是知道咱们没有弓弩才敢这么造反,真他娘憋屈!”

    梁凉重叹,拍着大腿狠狠咬牙,抓着瓷碗的粗糙大手青筋暴起。

    众人皆激愤不平,各个眼中冒火,心中有气,堵在胸口难以平复,只将酒一碗一碗的灌下肚,大骂。

    顾渊不慌不忙的自己端起酒坛倒了碗酒,端起酒来送到嘴边,在众人愤恨不平,却束手无策之际,忽然从嘴里轻松飘出一句。

    “要多少?”

    “你说啥?”

    顾渊将酒碗放平,抬眼瞧向梁凉,表情严肃起来“弓弩,你要多少?”

    “你有多少?”

    “你要多少我有多少。即便不是弓弩,但绝不会次于弓弩。”

    梁凉听闻此话先是一愣,随后一把抓起顾渊的手握在了胸口。

    “顾兄弟!若是你真有法子搞来这个,你以后就是咱们青龙帮的活菩萨!”梁凉语气十分激动,紧握顾渊双手搁在胸口不放,神色更是兴奋不已。

    “是啊!顾爷,您要是真有这等本事,我大蟾就做你的小跟班伺候您!只要您能帮我们老大,帮我们兄弟们出口恶气,您就是神仙爷爷!”

    众人也跟着亢奋起来,一听有法子治那娄善广一个一个跟打了鸡血一样站起来高呼。看架势,情绪提上来了。

    “今晚我会连夜去搞到弓弩,五更带回,你们山下接我,至于明日娄善广的运货地点,就从罗祥云的运输码头接回,从山下的马鞍路直达北市,我看过芒星山地形,易守难攻,居高临下,山路呈现夹角,我们只需在山上伏击,百发百中。”

    “听你的,哈哈哈,可说是什么时辰?”梁凉一条大腿随性的跨在桌子上,手上把着匕首探着身子忙问。

    “明日申时。”就是下午三点到五点之间。

    “准!明日大河,大蟾,你二人带好兄弟一百埋伏在双子峰左山丘,大金,半两,你二人带着一百人埋伏在右山丘,大野,你带二百人在后埋伏围堵,叫他们插翅难飞!剩余人固守青龙洞,小心别让其钻了空子!”

    “遵命!”

    众人高呼,山洞内震耳欲聋,回音不绝。

    “还有顾兄弟啊……”梁凉摸着下巴走近了顾渊,面上一笑,眼角一立,低声警告“你这不明不白的上山,咱不是傻子,若是你真的成了这事,咱们叫你一声星君老爷也是必然,若是联合官兵骗了咱们,也别怪咱们不客气,且小心你们一大家子里的女人。”

    顾渊就知道梁凉不是傻的,没有轻信的道理,遂将自己与娄善广葛子惠的过节与梁凉坦诚了一番,又按下手印字据,此事全全有自己参与在内,不可逃脱。

    “顾兄弟,咱们这就是结盟了,若是你真的诓了我,我就是合上身家性命,也是不饶的。”

    “自然,全听梁兄意思。”顾渊一拱手,见梁凉放心下来,马上又补充了一条“梁兄还需记得切勿伤了罗祥云。”

    “这话怎讲,我去抢的就是他们两家,管他老不死的什么事!”

    “兄台不知,若是伤了罗祥云,就是结上了两家的仇,若是只伤娄善广,不伤罗祥云,便又结了罗祥云一友,大敌当前,处处是友,梁兄三思。”

    这么一说,莫说梁凉,就是其他山贼也是顿下来想了想,身边的大野通透,对着梁凉一道“顾爷所言甚是,咱们若是不伤害罗祥云,那娄善广还以为咱们是罗祥云找的,所以他们若是结了梁子,自然罗祥云就会更加看重咱们,咱们岂不是多了帮手。”

    “嗯!嗯嗯!此言极是,顾兄真的是思虑甚远啊!哈哈,咱受教!”梁凉话毕端起面前酒碗,对着顾渊低举爽快道“满饮此碗,明日杀他个痛痛快快,全凭顾兄了!”

    “全凭顾爷了!”众人高呼,同举。

    “好!”顾渊举碗痛饮,众人同饮。

    “走了!”顾渊撂下酒碗挥袖便走。

    “这就去了?”

    “记得寅时山下迎我。”言罢,消失成一个黑点,走出青龙洞,融进了茫茫夜色中。

    时不我待,一夜之间要上百弓弩,不知万花阁可行否,如若不行,其他武器又有何可代替。

    驾车下山,顾渊归心似箭,奔了近一个时辰,终于再次站在了地下宫前。

    “管事的出来。”顾渊坐在大椅上召集东南西北四大堂主,面色阴沉,心急如焚。

    “阁主吩咐!”

    三大门派堂主加一大门派副堂主一身黑衣站在前,垂头听令,而西副堂主又言前禀报“回禀棠莲阁主,西堂主因有要事出行琼州近一月有余,无法听令,弟子代之。”

    “好,四大堂主听令,本阁主现需要弓弩一百只,限两个时辰完成,有无问题?”

    条件苛刻,但顾渊有信心,万花阁诸事皆通,无所不能。

    “回禀阁主,弓弩没有,现做一百只恐是困难。”东堂主拱手,面无表情。

    顾渊万万不料,偌大的万花阁竟然没有弓弩,这怎么会?“那有无其他可替代的远程攻击武器,易操作。”

    “回禀阁主,弓弩没有,五十矢连弩,应有尽有,不知可行否?”东堂主一拱手,垂头听令。

    ……

    天已寅时,东方露白,顾渊的连环马车终于出现在芒星山脚下,马车共五辆,五辆马车木箱满满,随着车轮吱呀停止,山上土匪先冲出来几个检查无误,马上就有梁凉大笑冲了下来。

    “贤弟啊贤弟啊!”梁凉一边迈着大步子飞奔而来,一边瞧着马车上的大箱子眼睛放光。

    顾渊下马车,走到后辆马车前,开箱将家伙展露出来给梁凉看。五十矢连弩,两尺大小,足足一百架。

    “贤弟啊,不不,顾大神仙!哈哈哈,你是在哪弄来这么些个宝贝的!太牛了!”梁凉一边惊愕的睁大了眼睛,一边将连弩搬起抗在肩上细看,越看越喜欢,越看越宝贝,兴起时还不忘将弓弩对准了顾渊。随后一群山贼将大刀阔斧对准了顾渊包围。

    顾渊生笑“梁兄是要过河拆桥吗?”

    “哈哈哈哈……咱们只想借弩来用,剩下的顾兄就不必多虑了。”梁凉笑意狡诈的望着顾渊的脸,缓缓向前掰动推拉杆。

    “我是神君,早就防着你们这一手,梁兄,诚信至上,没规矩不成买卖,做生意的讲究诚信,你若如此,下次再有好处,我也就不必要大家一起发财了。这东西我也带回去了,告辞。”言毕,对着空中吹了声哨,马上身后四面八方响起了哨声回应,顾渊也便掉头准备走。

    就知道山贼不讲理,他们要是有了好处怎会不想到黑吃黑,独吞多好,何苦还要为自己做事,所以顾渊也想到这点,怕他们心生歹念,便叫人在后护送,若是情况有变,还能及时接应。

    眼前情景叫众人大吃一惊,不想他带了人来。梁凉更是知道他顾渊的后方实力的,遂忙转了个弯,将弓弩放了下来。

    又忙赔笑,一把攥住顾渊的手搁在胸口“兄弟啊,神仙啊,咱跟你闹着玩呢,都是自己人,您身后那些个人可不要叫他们出来,不劳大驾,来来来,快随兄弟们进山去,日后再不这么做了。再不了!”

    梁凉怕了,原本是心有将顾渊杀死栽赃给娄善广的想法,自己将弓弩到手,再将娄善广的一万两全吞,岂不快活。然并未料到顾渊如此精明,竟然做了万全之备,外有高手应援,内有头脑精明,这怎么着都被他捏得死死的……

    “我也是与梁兄开玩笑,咱们兄弟开点家常玩笑,正常。”顾渊将手从梁凉的胸口上使劲的抽出来,对着梁凉晦涩一笑,自己朝着山中走去。

    这小子有一套,梁凉拿他没有办法,目前来看还得听他的。

    “跟上顾爷,都他奶奶的干什么呢!”梁凉对着小山贼一拍脑袋大喊了一声“卸货!”

    众人扛着连弩就跟着上了山。

    ……

    待计划完毕,吃了中饭,梁凉预备此刻就去,顾渊却道天气太热,烈日当头会中暑,等到了未时末再行动也不迟。

    梁凉背着手在山洞中徘徊难安,焦急的满脑袋汗,喝了三大碗凉酒也不顶用。

    “贤弟啊,不如咱们现在……”正在梁凉着急欲商议之时,只见在外飞进来一道人影,人影只一闪,随后阵风飘过消失不见,大家还在持弩大喝何人,却见顾渊在上座沉声道“冷静。”,大家朝着顾渊手上看去,竟然有一封信赫然捏在了手上。

    众人对顾渊的神通在心里又上升了一个阶层。

    只见顾渊观信后,将双臂放在石案上,咬着大拇指凝思,在众人都焦灼等待时,掐算好时间,忽然起身道“行动。”

    随后将手中密信扔到火中烧化,走下了台阶。

    “行动行动!爷爷等的肉都僵了,再等一阵都要挺尸了!”梁凉第一个冲了出去,身后的山贼们各个扛着五十连弩,连弩个头大,又重,艰难的扛着上了山。

    ————分割线君————

    今日的顾渊专访。

    江南财经报记者:终于能采访到我们扬州城的企业新秀,年轻有为的总裁顾渊顾少爷,顾少爷你好,请问你是如何一步一步成就今天的自己的呢?

    顾渊:主要是年轻人需要逼自己一把,先定个小目标,比方说,先欠下一万两的债,对,就酱。

    记者:那你是如何保证自己能一个月赚到一万两的呢?

    顾渊:我没有保证,当时只想到还不上就跑……这段也登吗……

    记者:登。

    顾渊:…………其实是这样,当时我也是在心中就定位好了方向,按照既定目标一步一步实施,大胆去想,勇敢去做,年轻人,要有闯劲。

    记者:谢谢顾少爷十分官方的回答,那么大家对你的感情问题还是十分关注的,能说说对于阿沈的看法吗?

    顾渊:阿沈最漂亮,最可爱,身材最好,最有能力,超棒,我老婆。

    记者:听说当时阿沈是与你不小心睡错了才…………&**%*……))*

    哔——

    记者:如果在钱与阿沈之间放弃一样你会选择放弃什么?

    顾渊:放弃采访。

    记者:等等等等等!最后一个问题!现在来看好像是无衣与阿沈两条感情线很明确,会考虑最后同收吗?

    顾渊:时间宝贵,没空浪费,告辞。

第四十二章:葛大人真丑啊

    县令府。

    “葛大人,咱们现在出发吧。”

    娄善广坐在葛子惠的客堂喝茶,见葛子惠穿了一身官服前来,摆下茶碗,站起身来。

    ……

    码头。

    “罗老太爷,娄老爷家的货款回来了!”

    “卸船!装车!”

    ……

    双子峰。

    “顾兄弟,你说咱要是将娄善广的钱抢了,官府的人杀了,咱能火吗?”

    “火了。”

    三个地方,三种心态,同时准备十足,只待狭路相逢,成王败寇。

    时近八月中秋,秋雨缠绵沾衣,细密的江南小雨洗刷着山下空旷道路,看的顾渊心中激动难安。

    手上的弩箭也早已快忍不住出仓,这却不在于钱,而是复仇的快感。

    老鹰盘飞在天翱翔俯冲捕猎,瞅准时机将树杈上小蛇擒住七寸,展翅飞走。

    时已未时末尾,静待风吹草动,只闻山下整齐的脚步声响起,顾渊一闭眼,轻轻道“准备。”

    山脚下的娄善广与罗祥云二人坐在轿子中,葛子惠则骑马在前,行在队伍中间,三人谈笑自如,兴起间娄善广盛情邀请“罗老太爷晚上与葛大人一同去家中赴宴,可不要推脱了,这次的货款能安全运达还多亏了罗老太爷啊。”

    “是啊,小侄作陪。”葛子惠附和。

    罗祥云转着翠玉扳指嘿嘿一笑,头不抬眼也不睁,说实在的为了运送这么一点货款就要劳动自己大驾,罗祥云还是挺看不起娄善广的。

    “那就去吧,你都张嘴了。”罗老太爷阴阳怪气的哼哼,闭目养神,不喜与葛子惠交谈。

    他自来不喜欢官家,再见葛子惠一双桃花眼流连生春色,总觉得似有奸诈之相,合不来。

    “且我府上还有个待嫁闺中的女儿家,小女儿十三,也该谈婚论嫁,若是葛大人喜欢,干脆叫罗老太爷做个媒人,给郎才女貌的牵个线,岂不美哉?”

    葛子惠喜欢听他人夸赞自己美貌,抬了抬头,嘴角流出笑意道“若是能入小姐眼,自然好。”

    三人一路行来话也没断过,全凭娄善广在中间调和润滑,队伍也在行走中,打发了无聊的时间。

    “报——”有娄善广的家臣来报。

    “讲。”

    “前面到了双子峰了,是山贼老巢,老爷我们是否继续前行。”

    娄善广还没讲话,葛子惠已经不屑提唇,傲慢满脸“前行,正大光明的前行,咱们带兵一百,各个手上有弓弩,想他山贼狗贼天大的本事,也没法躲过弩箭,谁敢跑下来扎成筛子?”

    言罢,又是一笑,仰起下巴,满面桀骜,开始安稳的盘算着若是真的娶了娄善广家的女儿,就在扬州城无人能敌了。

    “听到没有,还不快去,有葛大人作保,他们山贼还能长了翅膀不成。猫狗一样的杂碎不必放在眼里,赶路!”

    娄善广以前惧怕山贼,现在有了葛子惠与罗老太爷,已经全然不将山贼放在眼里,小小挥刀武棒的山贼,岂能与葛子惠相提并论。

    “赶路!”

    众人再次踏上了路途。

    距离双子峰山下夹角路还有二十米。

    “哈哈哈哈,你没看见啊罗老太爷,顾渊怂的如同可怜狗,将四千两搬来,就抱着个女人走了……”

    距离双子峰还有十米。

    “狗就是狗,永远喜欢吃屎,若是给他个干净的女人,他还受不起。”葛子惠冷笑。

    距离双子峰还有五米。

    “罗老太爷您也是太宽容了,一万两银子到如今他还没还,您就这样惯着他,日后他若是跑了,岂不是人财两空了?”

    “打了契约了,跑不了。”

    距离双子峰还有一米。

    “罗老太爷有无用得上小侄的地方,若是有尽管开口,小侄其他不擅,打狗逗狗还是……”

    嗖——

    一声划破空间的尖锐脆响,众目睽睽之下,只见葛子惠勒马的手背上霎时滴下鲜血来。

    “什么人!”

    众人朝着四周警惕望去,而再一回头去看葛子惠的时候,众人骇目结舌。葛子惠正怔忪的坐在马上,颤抖着双手去摸脸颊。

    整片右侧脸颊从嘴角到耳根赫然被切开一条三寸长的大口子,大口子两侧的脸皮还在朝外翻,内里颧骨还能清晰可见,顺着下巴一大团大团的滴血,大口子如同地狱恶魔张开了血盆大口,触目惊心。

    脸,是毁了。

    “下一箭,肩膀。”顾渊没用五十矢连弩,而是故意拿了一只普通弓弩,想来对症下药,对于葛子惠来说,一张干净美艳的脸蛋要比命重要。

    “谁!——”葛子惠目眦尽裂,捂着右脸颊咆哮,勒住缰绳的手生生的将指甲镶进了肉里,攥出血来。

    却在这时,一只利箭穿风而来,穿射葛子惠肩膀而过,葛子惠一个重心不稳跌落下马。

    这一箭,是为无衣肩膀上的咬痕。

    “戒备!”官兵终于引箭开弓,对着山上一同乱射,可惜顾渊与梁凉早已找好最佳伏击点,只凭乱箭射来,却全员毫发无伤。

    带来的弓箭就那么多,一旦射完,就再没抵挡的力量,这时候,该反击了。

    顾渊与梁凉相视一笑,望着大道上如热锅蚂蚁一般的人群,眉目一凛,异口同声。

    “放箭。”

    箭雨如麻,铺天盖地。霎时斜风细雨裹着腥味就扑了上来。

    五十连弩在三国时期未能被马钧真正发明出来,却在万花阁得到了兴盛,一连五十矢,箭箭钻人心。寒光夹着风声密密麻麻划过长空,遮天蔽日,漫天飞血雨,风雨潇潇间泼血满地,将围困在其中之人,无处躲藏。

    人马成批成批的倒下,家臣更是被扎成了筛子。

    人解决的差不多,顾渊只在人群中寻找娄善广的影子,对准了眼睛。

    既然难免喜欢狗眼看人低,何苦长了两只眼睛。

    于是开弓,于是放箭,于是一只弩箭在娄善广惊恐的瞳孔中越放越大,随着眼球崩裂,娄善广倒地,抓住箭身,嚎啕大叫。

    而就在尸山血河中,却见唯独罗祥云的轿子安然无恙,如在大风中漂泊的小舟,孤苦无依,却又屹立不倒。

    “是时候去刷一波存在感了!”顾渊将弓弩放好,从侧面下山,顺着小路呜哇乱叫就朝着罗老太爷的轿子奔去。

    “伤天害理啊!谁竟然伤了葛大人与娄老爷子,天哪!罗老太爷,小侄来晚了,护你一路周全!”

    顾渊张开双臂紧紧的将罗祥云挡在轿子中,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是谁!”罗老太爷也是吓坏了,缩在轿子里将拐杖拄在地上咔咔咔作响,声音颤抖的发出嘶哑。

    “罗老太爷是我顾渊啊,途径此处见您受难,便来助您,小的现在就接您离开!”顾渊一边说一边从轿子里使劲的将罗祥云拖了出来,一把背在背上,仓皇奔逃。

    “好小子,得了你的好了,平日真没白疼你!”

    “罗老太爷你快闭嘴吧!小心等会被他们发现了!”顾渊一边跑一边大喝。

    谁料身后的梁凉放箭放偏,一箭过去扎在了罗祥云的屁股上。

    “哎呦——”罗祥云嗷呜一叫,一耸屁股,顾渊身子又瘦,瞬间趔趄两步,将罗祥云甩的飞了出去。自己也在石头上折了中指。

    顾渊竖着中指哀嚎,这时却见梁凉已经带人冲下山来,一脚踩在马车的银子箱上大呼“弟兄们,替罗老太爷把钱带回去!”

    一边又找几个人带着弓弩将顾渊与罗老太爷围在中间保护起来,大声警告众人“将罗老太爷保护好,把他身边那小子拎出去!”

    “是!”

    几人架着竖着中指的顾渊甩了出去,又派人将马车赶回了山上,带着罗老太爷一块,仰天大笑回了山。

    将顾渊拎出去,就洗脱了顾渊与山贼结盟的嫌疑。

    山贼来去匆匆,顷刻间已经没了人影,娄善广捂着瞎掉的眼睛指向了山峰,只在口中狠狠挤出三个字“罗祥云——噗——”一口鲜血呕出,晕死在地上。

    而成堆的尸体中,除了顾渊还只剩下几个半死不活的小兵,以及捂着半张脸疯狂哀嚎的葛子惠。

    “我的脸!我的脸!我的脸……我的脸……”葛子惠已经开始神志不清,捂着血葫芦似的半张脸瞅向了顾渊。

    “你为什么会在这,是你……是你做的……是你!”

    顾渊倚在大石头上竖着中指面无表情。良久还言“葛大人,你诓了娄善广,私通与山贼结盟,还不悔改吗?”

    “我与山贼结盟?!”葛子惠咬牙跌跌撞撞的扑了过来,狠狠的揪住了顾渊的衣领怒吼“是你,是你与山贼沆瀣一气,狼狈为奸,是你做的,否则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

    顾渊被揪住衣领没做表示,只面无表情道“弓弩弓箭私人没有,只有官府有,这事不是你还能是谁?难不成我去了你府上还是兵器库偷出来的吗!”

    顾渊一脚将葛子惠踹翻在地,居高临下望着马上奔溃的葛子惠,突然生笑,盯着葛子惠被毁掉的半张脸,幽幽的来了一句“大人真丑啊。”

    杀人诛心,顾渊的话是真真的达到了伤的葛子惠心肝俱裂的效果,见葛子惠死鱼一样躺在地上没了动静,起身竖起中指,幽幽的走了。

    顾渊还没到家,就见宋云生风风火火的骑马赶来,顾渊竖着手指走到宋云生面前,停下脚步。

    “你有没有事?”宋云生什么都不顾,对着顾渊的身子就是一阵摸索,见其没有受伤也放心下来。

    “到底怎么回事?”宋云生疑惑。

    “不知道,好像是罗祥云与山贼联合将娄善广的货给劫了,家族恩怨,其实不关官府之事,就是不知道葛大人怎么还帮着娄善广私自带官兵运输了呢?”顾渊沉凝。

    “自来没有官家特殊护着商家的说法,葛子惠过分了。”宋云生一背手,目光冷寒。

    “所以他也遭了报应。”

    “怎么?”

    “脸……”顾渊伸手在自己的脸上比划了一下,非常遗憾的叹了口气“伤了。”

    宋云生又忙派人去接葛子惠与娄善广,而顾渊也称这有山贼不敢私自走,跟在宋云生身边一路回了扬州城。

    这一路宋云生一直走在葛子惠的轿子旁询问,可对于此事,葛子惠只字不提,他知道若是提,无论是对于弓弩还是私自调兵保护商家之事,都是罪,他不能将自己的官职赔进去。

    他也终于见识了顾渊的招数与阴狠,原本看上去白白净净好欺负,现在才明白此人是多么的不好对付。

    只是自己这张脸……是永远的毁了,相比之下,被射穿的肩膀反而感觉不到疼痛了。

    顾渊静静的坐在宋云生的轿子中,嘴角突然生了一丝笑意,也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变得阴狠歹毒起来了,但如不然,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望着轿子侧窗外的风景,已是暮夏初秋,阵阵卷进来的雨后细风吹得人凉爽畅快,夕阳掩在晚霞中,大雁成排,一切都美如画。

    顾渊转着扳指缓缓阖眼。

    拼狠吗?随时奉陪。

    *****分割雪花*****

    本期阿沈专访。

    记者:这里是江湖新闻快报,猜猜我在路上遇见了谁!当当当当~是赶去洛阳的阿沈!

    记者:阿沈阿沈,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阿沈:嗯。

    记者:对于大家好奇的‘阿沈出场,少儿不宜’,这句话,你有什么想解释的?

    阿沈:哦,我乐意。

    记者:你平时都这么高冷的吗?

    阿沈:我只对我老公温柔。

    记者:如果顾渊真的会收了无衣你怎么办?

    阿沈:听老公话,他说留就留。

    记者:那么对于您的第二重身份大家也是充满了好奇,可不可以透露一下是哪方面的?

    阿沈:……

    小兵:报——……()))*()……¥%#……¥

    记者:天哪我听到了什么!你竟然是!你的身份竟然是!哈哈哈哈我有大新闻了!江湖快报要火啦!

    记者,卒。

第四十四章:再进入芒星山

    这一整天顾渊啥都没干,要不就是扯着嗓子叫唤疼,要不就是吃,叫的人心烦意乱的时候,被如画挥着扫把恐吓了一阵,又被无衣发现保护在后,闹得整个忆江南鸡飞狗跳的,堂前有客,堂后有顾渊,闹闹吵吵的一天也没个闲工夫。

    “不正常!”如画将晚饭砰的摔在桌子上关了门离去,顾渊在后嚷嚷疼,叫声喊了一阵,就吃晚饭了。

    直到丑时,顾渊从窗外再接到一张密信:葛子惠盯梢的人已撤,可行动。后,才终于恢复了正常。

    不得不说,装不学无术的大少爷也是挺累的。

    顾渊从窗子翻了出去,在拐角处接到万花阁准备的马车,朝着芒星山奔去。

    ……

    “贤弟啊,快快快!上座!”梁凉从山脚下接到顾渊,笑意盈盈的将顾渊迎到了自己身边的座位上,一边倒酒一边商量“把弓弩给我呗!”

    “滚。”

    “兄弟你这!……”梁凉手上的酒倒得洒了出来,见顾渊没个好脸,顿时吃了闭门羹一样,灰心丧气的垂下了头。

    “弓弩一架不能少的装车,山下有人接应,梁兄若是还想下次借到手,就照着我说的做。”就知道他喜欢这些,想不到口开的还挺利索。

    “好吧,即便我将弓弩留下,没有弩箭也是无用,好借好还,我们也不能不讲信义,大蟾大野!”

    “在!”

    “去将弓弩全部归拢起来装车,胆敢少一个,就砍了他脑袋!”

    “是!”

    顾渊也没当面点查弓弩,任由他们去装车,自己则坐下来与梁凉讨论一万两银子的分成。

    “顾兄弟啊,我昨儿一夜也没怎么合眼,就想着怎么将银子分的公平?”言罢倒酒“来倒上倒上……你看啊,弓弩是你找的,主意和消息都是你出的,但咱们青龙帮人口多,吃饭的也多,所以兄弟这手头就紧……嘿嘿,不如你六成,兄弟四……”

    “都归你。”

    “啥!”

    “一万两,都归你,我一分不留。”顾渊端酒,大饮几口解了解渴。

    “啥!顾兄弟啊,那你这是图啥啊……”梁凉一屁股挪到顾渊跟前,近的能数清顾渊脸上的睫毛。

    “是啊顾爷,那您图什么啊!”众人皆惊。

    顾渊端酒起身朗声道“各位兄弟,别的我不要。一万两都给青龙帮,图的是交个朋友,顾渊能交到你们这群有情有义的朋友十分荣幸,只愿我们的友谊长河源远流长。互帮互助,荣辱与共!”言毕,双手端碗敬梁凉,又敬众人,一饮而尽。

    “谢顾爷!”

    梁凉站在一边更是激动,摸着下巴盯着顾渊看了一溜够,顾渊转头的时候才终于不好意思的把头扭开。

    “梁兄有异议?”

    “不是,我看你样貌好看……啊不是,我是说,那啥,你啥都不要我心中有愧啊,你叫我们青龙帮没脸啊!”梁凉为难。

    “如此一来,兄弟还有一事相求,也就不卖关子直接开口了。”顾渊道。

    “嗯你说。”

    顾渊坐了下来,对着梁凉郑重开口“芒星山后有一块几百亩的地界,荒山野岭,除了杂草一无所有,那地,梁兄若是舍得,就借给兄弟用用,每年给你租金。”

    “等等等等……”梁凉摸着胡渣又伸手打断了顾渊,十分不解道“你要它做啥?修陵墓啊?你这还年轻,都早着呢,你这么急着修陵墓有啥用……”

    话到一半,见顾渊睁大眼睛面无表情的望着他,再看众兄弟更是瞠目结舌的瞅着他,梁凉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口误,打着自己嘴巴赔笑“哥哥不会说话啊,你讲,你讲……”

    说着退到一边为顾渊倒酒。

    “那块地在你们手上什么用都没有,可我能叫他生宝贝,我每年给你一百两租金,加上百分之三的股份,愿意的可以做个协议出来。”

    “顾兄弟啊,百分之三股份是什么意思,你给我们好好讲讲,哥哥觉得这里有学问!”梁凉虽听不懂顾渊何意,却又津津有味,总觉得这位顾大少爷有点门道。

    待为大家讲完了本质,梁凉盘着腿摸着下巴一哦,笑道“没听明白,反正就是我们只要把地租给你,然后什么都不用管,就看着地,你就能给我们钱是不?”

    “原则上讲,是这样。”顾渊点头。

    “但哥哥还是想弄明白,你到底要怎样把荒山野地给种出宝贝来,那的土松散,蛇虫鼠蚁也不少,野草野果子更是数不胜数,就一个字,荒,这样的地方也难有温泉吧?”梁凉揪了颗葡萄扔进了嘴巴。

    “不是温泉,你觉得谁有那胆子来芒星山泡温泉?”顾渊难免生笑。

    “那你是要……”

    顾渊也揪了颗葡萄丢进嘴里,吐出葡萄皮后道。

    “温室大棚。”

    见众人听得兴致勃勃,又不懂名堂,顾渊便伸手介绍葡萄。

    “这葡萄是几月份的水果?”

    “就是最近节气的,可贵了,有钱都不一定吃到。”梁凉咂嘴。

    “对吧,如若叫你冬天吃,葡萄,吃西瓜,你能做得到吗?”

    顾渊一句话引得众人哈哈大笑,尤其梁凉,拍着肚皮笑话顾渊“你说的是你在仙界的事吧,冬天去哪吃西瓜?扯淡。”

    顾渊揪出一粒葡萄,捏在二指间,就着火把的光亮歪头端详,悠哉的来了一句。

    “我就能。”

    顾渊的话叫众人突然笑不出来,因若是他说能,那十有八九就准成,遂一个一个伸着脖子听下文。

    “你是用……仙法?”梁凉疑惑。

    “不对,是用你的土地,还有种子,还有棉麻,钢筋,就行了。”顾渊将葡萄丢进嘴巴里,开始在脑中细细勾勒芒星山的地图,一百多亩的平地,土壤肥沃,亚热带季风气候。夏季多雨炎热,冬季寒冷干燥,有很多不适于生长的作物,如若搞温室大棚,持定恒温,改变气候温度,湿度,即可得到其他地理位置可以长出的作物。

    其实这项技术早在先秦与西汉中出现过雏形,却也只是小打小闹,没能真正的办起来,而现在顾渊得天时地利,总觉得眼前就是个机会。

    至于现代技术没有,但也可用粗糙工艺展开。

    大致在心中有了规模顾渊就想甩手一试,思想东拉西扯的回到现在,顾渊见梁凉还在一边认真听,便放下酒碗严肃道“还请梁兄帮忙,如若不麻烦的话,我需要将五亩地松土。”

    “好说,兄弟们人多,一会就干完了,你只发指令就行,其余的我们来干,还有呢?”

    “没有了,若是再有就再说,如若你无异议,我们可以签署协议。”顾渊挽袖子。

    “那还说啥了!签!签签签!”梁凉撸胳膊挽袖子,挥手叫人取来笔墨纸砚,见顾渊细致的写好娟秀小字,稀里糊涂的指着字说“顾兄错字很多啊……”

    顾渊不会写繁体,只将自己的名字学了繁体字,遂除了名字外,其余字几乎都是简体。

    所以还有很多东西要学啊。

    “成,错就错!”梁凉撸起袖子重重的写上自己的名字,挺着腰板大笑。

    “梁兄你我一式两份,日后有任何纠纷可以凭协议说事。”顾渊小心的折起了协议。

    “准了!”梁凉还在哈哈大笑,那边顾渊已经准备打道回府。

    “兄弟,有事就过来,自己没办法来就传个口信给哥哥,哥哥等着你的好消息,等着冬天吃西瓜!”

    “准了!”顾渊背对梁凉挥挥手,消失在山上。留下梁凉捏着协议看了很久。

    ……

    顾渊在山脚下见到了等在马车旁的万花阁人,进了马车便问“弓弩数对吗?”

    “禀阁主,都对!”

    “回万花阁。”

    回了万花阁,进了地下宫,扭开从内向外的第二道石门,石门开启,内中马上有人拱手相迎。

    “参见阁主!”

    “有钢吗?”顾渊一边朝着各个火花迸溅的打铁位子一应瞧去,一边询问。

    “回禀阁主,有。”

    “钢筋有吗?”

    “回禀阁主,没听说过。”

    顾渊叹了口气,缓缓的踱步转了一圈,见大家正在打钢,又绕回来对那人道“我有图纸,你能造吗?”

    ……

    第二天一早,顾渊晨跑回来后拉着扫地的三儿问“糊窗户的纸,知不知道哪有得卖?”

    “爷您真早啊……啊您要补窗户啊?小的就去!”

    “没没,我打听打听。”

    “西街有家铭盛书坊,他家就有。”

    “又是他家,他家太贵,不去。”顾渊正了正中指上的纱布,对着三儿道“还有没有?”

    “哎呦爷,您问小的算是问错人了,这事您得去问春来江水的楚爷啊,他喜欢这些笔墨纸砚的,这些事他还不是门清。”三儿对着后堂努了努鼻子。

    顾渊朝着后堂一望,又看向了三儿的脸,问“来了?”

    三儿抱着扫把点点头“去您房间找您了,可说您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手上的伤好了吗?”

    顾渊拍了拍三儿的肩膀,忙朝着后堂行去。

    时才一大早上四点半,楚江遥竟然直接奔了来去了后堂,想来若不是拿自己放在重要的位置上,也不会一大早从琼州奔回来歇都没歇就来这。

    而自己却因在万花阁制造钢筋一夜未归,要是叫人家大晨起的扑了个空,可不是太失礼了。

    刚走到后堂就见如画哼着小曲走了过来。

    “哎呦爷,楚爷回来啦!还给我们每个人带来了礼物,现正在您房间呢!”

    再朝内走去,又碰见了挑水的四儿“爷爷爷爷,楚爷来了!”

    随后又是如诗迎面而来“爷,楚爷来了。”

    顾渊的心情越来越激动,也不知道为什么,原本见过娄善广罗祥云宋云生葛子惠这些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不曾这般紧张,怎么今天突然就紧张起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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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份采访苏桃。

    这里是民间花边报,我是记者哔哔,采访的内容是随机挑选一名路人进行感情经历采访。

    记者:你好你好你好,请问我可以采访你吗?

    苏桃:蛤?(挠头ing)

    记者:看你满脸的清纯可人,应该还没怎么谈过恋爱吧。

    苏桃:恋爱啊……嗯……(捏着下巴仰头沉思……)没有诶~

    记者:那么有没有想过呢?比如梦中会见到一些不可描述的场景,有没有触动?

    苏桃:哈哈哈哈,你说的是春梦吧,我确实没恋爱过,但不缺男人啊,我喜欢折磨他们,滴蜡,皮鞭,脚踩,但他们都是我的奴隶啊。这算不算啊……

    记者:哈……哈……哈……算吧……那你有没有与他们发生那种关系?

    苏桃:我都是玩玩,没真的献身过啊……啊不对有一次,我把初吻还给了他呢!

    记者:说说说!

    苏桃:他很不一样,与我玩的男人都不一样,反正我不会弄死他,会好好玩的啦,至于如果我想虐待谁,再去找就好喽,比如说……

    苏桃将冒着绿光的眼睛射向了记者。

    记者……素人监禁の绝对服从AVI

    (看到有书友评论,十分感谢,因我没找到从哪回复消息,所以没能回复,但是有评论我都会认真看的,有喜欢交流意见的大家可以多讨论一下,感谢支持,感谢坚持为我投推荐票的你们。还有作者准备从今晚开始每天三章,每章保底三千字,保持日万更,但先试水阶段,我先试试,要是实在身体受不了再酌情,所以今晚还会有一更,最后还是感谢支持,怕写在作者的话里没人看,就提上来了。)

第四十五章:楚江遥初登场

    三步并作两步朝着房间走去,站在门外忽顿足,正盘算如何开口,那边的房门已经被拉开来。

    眼前的男人。

    一身黑袍松垮的挎在身上,长发懒懒的松在脑后随意扎着,天色寒冷,身后披着深灰斗篷,手上持扇,脸色温润如玉,眉眼深刻,气质绝伦,站在顾渊跟前,顾渊还能感觉到有股气势压人而来。

    与阿沈一样的气势。

    原本诗人都赞叹公子美如画,今日顾渊终于才看到了除了自己之外同样美成景致的人。

    还不待顾渊将面前这位神明爽俊的男人瞧仔细,就见其眼神深邃,快走两步将身后斗篷披在了顾渊的肩上。

    “真想不到,还有能与你并肩的一日。”

    面前这位就是楚江遥了,果真与他人口中形容的气势美貌有过之而无不及,其望着顾渊的眼神中,除了惊讶,更多的是激动。

    此刻顾娈也忙从房间中跑了出来,气喘吁吁的站在了二人面前,眼睛直盯楚江遥的脸,喘的肩膀一耸一耸,胸口一起一伏,眼中流出了不一般的神情。

    而楚江遥望着顾娈的眼神亦是有情,将手上扇子合拢,蹲下身来对着顾娈勾了勾手。

    顾娈快走了两步上前来,楚江遥则用扇骨轻敲顾娈脑袋瓜,随后温温的笑起来“跑什么,又喘了。”

    “没跑。”顾娈垂着头喘粗气,吸了吸鼻子,没抬头。

    “还说没有。”楚江遥一边勾起袖子为顾娈小心翼翼的擦着汗珠,一边忙站起身来,对站在旁边的顾渊道“断觞,我们进屋说吧。”

    三人一道进了房间,有如诗端茶进来,顾渊见茶被如诗将原本敬客的乌龙换成了雨前龙井,不禁暗叹如诗心思细密,怕是自己在楚江遥面前有失体面,还特意在茶上下了功夫。遂又对如诗多了几分喜爱。

    “断觞兄近日怎样,我才一到家满城都是你的新闻,除了你病态全无,竟然还撑起了家业,我一高兴,没顾上时辰就来了。”楚江遥端茶,尝了一口放好,并不将注意放在茶上,而是盯着顾渊,眼神中全是惊喜与欣慰。

    “我都好,兄弟挂念,不知兄台表字……”

    “无止。伯父伯母为其取名的时候,大名楚江遥,小名无止,意在:楚江遥无止,愿春来江水的生意如他的名字一样,源远流长。”顾娈坐在对面的小凳子上,乖巧的坐稳,答道。

    今日的顾娈破天荒的没作没闹,如谁家大小姐一样有模有样的,顾渊将眼睛斜在顾娈身上打量。

    小样,还装。

    楚江遥点头“嗯,爹娘意在如此,当年还是伯父伯母与爹娘一道的时候,为我取得名字,这一过就是十九年,想想那时候我们还在襁褓中一同长大,后来大了,还在后山山头和尿泥,光着屁股比赛游水,不亦乐乎。”楚江遥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心的往事,呷了口茶,微笑点头。

    不对吧……

    “无止兄所言蹊跷……我不是出生就是傻的吗……”顾渊忙笑问。

    “啊怪我没说明白。”楚江遥将茶杯放好,展开扇子笑摇“我说的是小韵。”

    顾娈身子嗖的一挺直,脸刷啦红到脖子。

    “……无止兄今年纪多大?”顾渊好奇。

    “与兄弟同年同月同日生,你我是不同父不同母的亲兄弟。”楚江遥扇扇。

    “那就是年有十九啊……”顾渊朝着顾娈的脸使劲盯去,一字一顿的问出口“你那么大的男孩子带着小姑娘去游泳,还光着身子……”

    “断觞兄误会。”楚江遥摇扇莞尔“那时候小,小韵不过才十岁,我也刚满十六。”言罢对着顾渊点点头。

    十六在古时候来说,该出嫁的出嫁,该娶妻的娶妻,这位坏哥哥带着傻妹妹去和尿泥光腚游泳?

    顾渊现在才开始深刻的怀疑,作为胞兄妹,自己的原身是傻的,那么自己的妹妹真的脑袋没什么问题吗?

    “哈哈,那还真是年幼无知呢!”顾渊一边将茶杯向着嘴边送,一边冷眼望着缩成鸵鸟的顾娈,心里盘算着要怎么好好教训她。

    顾娈已经如同烧开的水壶,腾腾冒着热气,脸被烧的滚红。

    “断觞兄是不是吃醋了?”楚江遥见顾渊神情不悦,且眉头揉皱,马上合了扇子,对着顾渊安慰“我们也时常带着你的,还带你钓过鱼,我们三个玩的和美惬意。”

    “哦?我还会钓鱼?”

    “倒也不难,只将你摆躺在鹅卵石河岸上,将鱼竿插在你手边,若是有鱼上钩,我与小韵就会跑去看,一个午后钓了二十几条,吃了个饱,我与小韵又将你扛了回去。”

    “是我一个人背回去的!”顾娈将脸深深埋在手臂里,幽幽的来了一句。

    “诶~此言差矣,我不是还拎着鱼嘛~”楚江遥对着顾娈眉眼弯弯,笑的温柔,叫顾渊在旁边都感到如沐春风。

    这男人真毒,一张脸就把所有事都办了,怪不得如诗说他软刀子杀人,但顾渊自他脸上却毫无见到有凶残的痕迹,好似一个只会逗鸟赏花的公子爷,甚至再看身子骨,好似弱不禁风,就是一桶豆油都拎不起来那种。

    “哈哈,被无止兄一提,我原不知,竟还有这般快乐的童年呢。”顾渊抿嘴,对着楚江遥竖了竖包的粗壮的中指。

    尤其看向顾娈,眼神阴狠,提唇冷笑,弦外之音:等着挨踹吧。

    自然亲兄妹,顾渊不必言明顾娈却又心知,这顿打是少不了了……

    “这不算什么,小韵跟没跟你提过,咱们三个去放烟花的事?”楚江遥吹茶,神情似有兴奋之意。

    顾渊见他侃侃而谈,便知其见了自己亲切,也没拦他,就接了话茬。

    “放烟花?我做炮灰啊,还是炮仗架子啊?”

    顾渊一抬眼,正对楚江遥温暖的笑,楚江遥摆着扇子慢声慢语道“都不是……是将你裤子褪去……”

    “住口!闭嘴,你给我住口!”顾娈再也不敢揭露以前的秘密,那不堪入目的童年,随着楚江遥的到来被生生扯开了裂口,真相也赤裸裸的袒露在当事人跟前。

    顾渊倒是很有兴趣听下去,奈何顾娈已经捂着耳朵大喊大叫的奔逃出门,楚江遥则眯着眼望着顾娈逃跑的方向笑盈盈道“长大了。”

    再一回头对上顾渊哀怨的眼神,却依旧不紧不慢的笑“一晃十几载,如今伯父伯母若是知道你出落的这么姣姣,想来在天之灵也可安心了。”

    顾渊也不知接什么话,只点下头来,再看其喝茶的手腕上,衣袖向着手肘一滑,露出了戴在腕间的一段红色布条,类似于女孩子们绑头发的发带一样,结结实实的捆在了手腕上。

    “这是小韵扎头发的发带。”楚江遥已经意识到了顾渊的疑惑,缓缓饮茶后,又自己添了些摇头自嘲“看出来了吧。”

    “看出来了。”顾渊道。

    “看出什么来了?”

    “看出你对我妹妹图谋不轨。”

    “正是。”楚江遥毫不避讳,将茶放好,展开扇子瞅向了顾渊,见顾渊神色言语都大大超出正常人的智商水平,不禁开门见山。

    “明人不说暗话,我喜欢你妹妹。”

    “你们不合适。”顾渊饮茶。

    “就因为我带她光着身子游泳?”

    “你明知故问。”

    楚江遥将扇子合拢在掌间,垂头一笑“是不是你觉得我不是好人?”

    “明人不说暗话,是。”顾渊也正了正腰板。

    “即便我再不是好人,对她,对你,我都绝不会伤害一分一毫,不仅不会伤害,且还不许任何人伤害。这是我为何从琼州赶回来的目的,其实事没办完,只是听说了这边的一些事,怕你应付不来。”楚江遥的语气有点低,生怕触怒了顾渊,好言好语的道。

    “没事,我已经好了,至于其他的事也都解决的差不多了,你也不必操心,都好。”

    顾渊有那么一点不太自在,对于顾娈与楚江遥来说,二人是打小一起长大的,按着情分来说,甚至高过了自己这位亲哥哥的感情,但自己对楚江遥没什么情感,忽然来了个大男人说要保护自己……怎么那么的别扭?

    “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找我,尤其是钱的方面,罗祥云的钱我已经准备出来了,今晚就送过去,你不必着急,我的钱就是你的钱,没有了就去春来江水拿,我不在的时候你也随意拿,只要你的病好了,钱都是身外物,不在意。”楚江遥言罢,着急的望着顾渊的脸。

    对于顾渊来说,钱自己可以赚,朋友可以交,但用朋友的钱去还债,其实心里不太舒服,再一想自己还没醒的时候,顾娈又在楚江遥的身上欠了不少的钱,就感觉有点没面子,小心眼的劲头一上来,甚至心里还有种被人施舍的羞辱感……

    可能男人在没钱的时候总是心理脆弱,见有人出手帮一把都是那么的小心谨慎,生怕日后在这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不用,钱我有办法,妹妹我养得起。”顾渊直截了当的拒绝。

    “就怕你小心眼,没得叫我好像想用钱买小韵似的。”楚江遥眉头一皱,有点担心顾渊这性子。

    “也不是,只是钱我真的有办法,若是没办法我也肯定不能拒绝了。”顾渊咧嘴笑,总觉得理由扯得牵强。

    “既然如此有事就叫我,随时随地。”楚江遥看得出顾渊对自己的排斥,知道他现在正困难,也就没多劝,合计着若是他没办法的时候,偷偷的帮他堵上债。

    “那我先走了……”楚江遥将扇子合拢,缓缓抬脚,迈出了门。

    “等等!”

    “没走远呢!”楚江遥忙停住了脚步。

    “你知不知道,哪有卖糊窗子纸的,越多越好,额……用不上太贵的……”

    楚江遥听闻此话,双眼眯成一条缝,眉欢眼笑,一展扇子,折回来一把牵起了顾渊的手。

    “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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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份采访楚江遥。

    江湖财经报记者:可以采访你吗?

    楚江遥:抱歉很忙~

    江湖新闻报记者:可以采访你吗?

    楚江遥:抱歉很忙~

    江湖小道报记者:可以采访你吗?

    楚江遥:抱歉很忙~

    江湖美容报记者:可以……

    楚江遥:可以。(自带板凳坐稳稳乖巧等待采访)

    记者:请问你是如何保持美貌的呢?

    楚江遥:与自身气质有关,多笑,心态放松,早睡早起,晨练也很重要。(怀中掏出美容霜)纯素颜~

    记者:你觉得顾渊和你谁更英俊?

    楚江遥:好像照了面镜子。

    记者:能透露下有没有人说过你凶狠残忍吗?看上去完全没有啊!

    楚江遥:因为他们都死光了哦~

    记者:(不寒而栗)有考虑过自己的年龄很大,而顾娈很小有种老牛吃嫩草的感觉吗?

    楚江遥:诶?可是,是她先推我的……呜呜……(被捂住嘴巴)

    突然入境的顾娈:(捂住楚江遥嘴巴)今天采访到此为止,有兴趣的可以去顾家温泉泡一泡,美容养颜,延年益寿!后会有期!

第四十六章:二人学术研究

    “小新街有家书坊,老板与我熟识,他们家回收写坏字的藤纸,只是并不美观,如果不用来糊窗子,也可以利用。”

    天已四亮,楚江遥双手持扇与顾渊一道行在闹事,闻着早餐的香气与夜雨后的泥潮味道,忽然感觉肚子饿。

    “你怎知我不是用来糊窗子?”顾渊笑道。

    “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楚江遥没答,而是拉着顾渊就坐在了小摊前,点了两份抄手,两碗猪肝汤,一碟老虎菜,两碗麻籽油蒸蛋,热气腾腾的抄手端上来,楚江遥才一边将大碗端到顾渊面前,一边回答刚刚的问题。

    “当然不是糊窗子,但你自有你的用处,你既不想说我也不该问。”言罢将筷子细心的擦好,递给了顾渊。

    顾渊也没回答,毕竟与山贼合作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二人吃过早饭,一路朝着小新街扎去,路遇卖新鲜橘子的,小贩的吆喝喊得人生馋。

    见顾渊朝着橘子摊瞄了一眼,楚江遥瞬间感应到,马上按住顾渊的肩膀笑道“你站在这别动,我去给你买两个橘子。”言罢转身行去。

    不得不说,望着楚江遥渐行渐远的背影,顾渊觉得自己一大早上莫名其妙的就被占便宜了。

    无聊的抠着老柳树的树皮,见楚江遥买好橘子的时候,身边有小乞丐背着妹妹乞讨,楚江遥忙放下筐子,在隔壁的包子铺买了几个狗肉包子给小乞丐,乞丐先将包子递给了妹妹,妹妹瞪着大眼珠吃的香,楚江遥喜欢的轻轻摸了摸女孩的头,又捏了捏男孩的脸,才看着二人离去。

    顾渊正倚在老柳树上叼着树叶揣着袖子寻思,这男人完全就是个谜,对人和善,待人厚重,几乎没见他板过脸,这样的人真的如如诗口中所言,手上沾血?

    不敢相信。

    正望着远处楚江遥的身影沉思,突然只感觉脖子一凉,还以为是树上掉下来的毛毛虫,谁料一低头,就看见了闪着寒光的匕首。

    “出声就死!”身后传来恶狠狠的声音。

    顾渊吞了口唾液,没出声,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跟着歹徒劫持着向后慢慢退。

    而这时候楚江遥正在橘子摊付钱,并没有看到。

    顾渊有点想呼救,可就怕楚江遥弱书生模样,顶多就是隔着老远丢几个橘子过来吓唬吓唬歹徒,好歹都怕他准头不够,丢在自己的脸上。

    遂喉结上下动了动,也没出声。

    就这样一步一步朝后退,眼瞅着眼前的黑影逐渐化成黑点时,突见远处一个小黑点逐渐逼近面前,顾渊倏地睁大了眼睛。

    如一只极速驶来的镖,却比普通的镖要大很多,眼瞅着那黑点朝着眼睛就旋转过来,登时在自己双目前转弯,顺着耳边滑向了颈后,只见血花四溅,歹徒持刀的手臂落地,紧接着,歹徒喉咙一道朱砂印,直直的倒在地面,顷刻间,鲜血从大动脉喷涌而出。这之间,连叫声都没有,快到无形,见血封喉。

    顾渊愣怔的瞅着自己身后倒下的歹徒,再看自己的胸前,被一把乌木的扇子展开挡的严实合缝,一丝血点也没浸在衣裳上,顿时哑然。

    “没事吧!”远处的楚江遥将手指一勾,只见挡在顾渊胸前的黑扇闭合,朝着楚江遥手上嗖的飞去。

    楚江遥奔到顾渊身边的时候,顾渊还是有点懵的,因他不相信面前的人竟是楚江遥杀得,倒是不在于他会不会杀人,而是手法精妙,一把折扇取人首级千里之外,这是需要多大的内功?

    “你的扇子会杀人?”顾渊惊愕,惶惶抬眸对上楚江遥担心的目光。

    “不是,有丝线。”言罢,楚江遥将五指上套牢的细小丝线晃在日出的阳光下给顾渊看,顾渊使劲的睁眼瞧去,这才看见了那如头发丝般纤细的细线。

    “操控丝线的,我哪里会内功。”楚江遥像是看出了顾渊的疑惑,忙解释。

    “那这人……”顾渊指着身后倒下的人,其实看上去脑袋还连在脖子上,实际若是轻轻挪动,此人的脑袋便会马上骨碌下来。顾渊都害怕一会起风,一阵风就将其脑袋吹落。

    “不必管,官府会为其收尸的,我们还有要事办。”言罢左手挎筐,右手掏出橘子耐心的剥好,递给顾渊“压压惊。”

    楚江遥说的云淡风轻,这语气不亚于看见一只死在路上的小鸟般毫无波澜,顿时心生胆颤,觉的面前这人,确实深藏不露。

    一边将橘瓣塞进嘴里,一边得强装镇定,吐出橘子核淡淡道“甜的。”完事再也不敢看面前的人一眼。

    “走吧。”楚江遥拉起顾渊的袖子,就这么轻巧的走了,顾渊甚至脑袋一昏,都忘了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路浑浑噩噩都在思考楚江遥的事,杀人自己见过,黑衣人比他凶残的多,山贼比他嚣张的多,倒是眼前这人,越是淡定舒朗,越是叫顾渊心中有阴影,他的样子和杀手本就不搭,哪里就能这般了……

    楚江遥迎着晨风咳了几声,看似身体瘦弱,似有不足之症,顾渊心中忧思难下,便也关心了一句。

    “无止兄是不是身体不好?”

    “早有的事,也没放在心中。”楚江遥转头笑笑,又咳嗽起来。

    “大夫怎么说?”

    “说是体虚血弱,多补血,枸杞红枣的,人参四物汤,都当水喝,吊着吧,也不好也不坏。”

    顾渊也没再问,二人一路无言,好在面前也到了书坊。

    书坊的门童见是楚江遥,抱着一大堆帛纸小心翼翼的奔了过来行礼“您来了。”

    “都吃饭了吗?”楚江遥笑眯眯的望着小书童问。

    “还没呢,帛纸金贵,运完这一批就吃,今早上有红豆包和荷包蛋!”小书童兴奋道。

    顾渊不禁觉得稚童有趣,这些无聊的话题也能与楚江遥谈天,但也足以证明楚江遥待他们亲厚没架子,叫他们也喜欢。

    “给我吧。”楚江遥对着小书童弯了弯手,小书童就将帛纸小心的交到了楚江遥的手上。

    “去吃饭。”楚江遥刚说完,小书童便活泼的跑走了。

    楚江遥抱着一沓帛纸转身看向顾渊对着顾渊道“这家老板待人亲和,说话也好,你先在这等,我问妥了价钱再进去。”

    顾渊点头,见楚江遥走进去,一个人在书房门口蹲下身来逗蚂蚁。

    好久没有一个人这么呆过了,原本吵吵闹闹的一大家子习惯了,突然只剩下自己,甚觉无聊,遂开始在地上捡了根树杈,画起了大棚修建的图纸。

    一亩地至少需要个几百斤的藤纸,这样下去始终不是办法,原本纸张就不是十分盛产的东西,以后扩建了规模,消耗的纸张要成千上万斤,浪费不少,主要也贵。

    正愁眉不展,只见楚江遥从内走了出来招呼顾渊。身边多了个矮胖的小老头。

    顾渊拍了拍手起身迎了过去。

    “你要多少?”小老头开口。

    “二百斤吧。”

    “二百斤的话……一斤我合算你三文钱,二百斤的话就是六钱银子,不能再少了。”

    六钱银子,可比顾渊心中价位低了几十倍,想不到这东西如此便宜,便宜的有点像假的。

    “只因都是废纸,写了字的,但透光也好,不是大面积写字,所以还算好的。”楚江遥在旁边应答。

    “行,我现在交钱,下午来拿货,有劳老板了。”顾渊一拱手,心中顿时有件大事落了肚。

    书坊老板收了钱一拱手走了,顾渊有点激动,却也很镇定,再看一边的楚江遥也神情畅快,为顾渊开心,又开口道“你要是嫌贵,下次我们找家造纸坊,能再便宜点。”

    “可以的。”顾渊一笑,见楚江遥挎着筐一路跟自己走到这也劳累了,便邀请“走,去温泉歇歇?”

    楚江遥眉眼一弯,扇子一展“走着。”

    ……

    二人在小凤山温泉寻了个带着屏风的单间,楚江遥一边环视一边赞叹“真有你的,这宝地我怎么就没看见过?”

    顾渊笑而不语,吩咐如画去准备果盘点心。

    楚江遥一边脱掉外衣一边用手试探水温,顺着小台阶迈进去,顿时感觉神清气爽,一上午的劳累一扫而空。

    顾渊也将外衣褪去,小心的下了池子,将后背倚靠在水池边,舒舒服服的闭上了眼睛。他不敢将后背离开池边,怕一不小心暴露身后的万花阁标志,万一楚江遥识得,岂不暴露。

    二人下水后穿的都不多,顾渊的上衣,楚江遥的腕带,都死死的带在身上,好像各个藏着什么深不可测的秘密一般。

    如画端着果盘进来了,见着二人一左一右的靠着池子默默无言,便打趣调侃。

    “这是做啥,二人偷偷摸摸的选了一个池子,还都离得远远的,怕我们在身后讲究你们是断袖啊~”

    楚江遥扇子不离手,瞅着如画发笑“要想不叫人误会也好办,若不如你进来,我们三个一起泡,岂不是掩人耳目?”

    如画的脸腾的红起来,若是叫她说大话她有胆,若是跟她认真开玩笑,她该怂了,一扭小屁股,瞬间跑走了。

    顾渊这才明了楚江遥,原是个风骚的啊。

    那就亲近了很多,物以类聚,若是朋友之间有共同爱好,情份便不比普通朋友,总掺着不少的情怀在里头。那就又近了几分。

    楚江遥逗完如画,还不忘对着顾渊摇扇一笑,轻声解释“我只是一时口舌之快,其实对女人没有研究。”

    顾渊点头“看得出来。”

    见他眉目清秀,不似心怀鬼胎之人,其人便是那种打趣斗闷子偶一玩笑的人物,却不真的花心,顾渊也就放心下来,毕竟,这货很有可能是自己以后的妹夫。

    良久二人无言。

    “你知不知道,女人真正是什么样子的……”冷场了一阵,楚江遥一开口就如当头一棒打的顾渊头晕目眩,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过于骚气了吧……

    楚江遥脸不红心不跳,如学术研究一般,对着顾渊询问。

    “你有何见解?”顾渊瞅向楚江遥,反问。这事不好说,若是说得头头是道,好像自己多老手一样,若是一句不答,又好似自己是个一点经验都没有的……怕招人笑话。

    见顾渊又将问题丢了回来,楚江遥垂头盯着水雾犯难。

    “说真的,我只在图上看过,其余……不知……”

    “断觞你呢~说说看。”楚江遥一提这话题,就来了兴致,眯着眼睛十分期待顾渊的答案。

    “我也没什么经验可谈……但……”顾渊便想起了自己与阿沈嘿嘿的时候阿沈的表现,之前看动作片的女优其余与楚江遥说的差不多,但唯独一样,好像与阿沈不同。

    “我猜,是小腹发硬,其余可以装出来,这个是装不出来的。”顾渊垂头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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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份顾渊专访

    记者:那个话题有点羞耻啊,请问你看过多少片?

    顾渊:不计其数。

    记者:那网站是总要分享的吧?

    顾渊:我说的是动画片,你说的是什么?

    记者:我说的也是啊!

第四十七章:出主意挖仙草

    一泡温泉增进了二人感情,出了小凤山,顾渊诉有事忙,楚江遥也就回了春来江水,只说晚上再去看他,还有样东西需要送给他。

    顾渊与楚江遥告别,折回了书坊足拉了一马车的藤纸,又顺道买了几桶麻油,驱车去了同友会茶楼。

    万花阁地下宫内钢筋拧的差不多了,顾渊望着初见成效的钢筋架子,不禁感叹万花阁的能力,真真是帮了自己大忙。

    将藤纸暂时存放在万花阁,刚刚走出门去,擦肩而过一道黑色身影戴着斗篷进了同友会。

    ……

    顾渊回了忆江南的时候,客人还是满满当当的,站在门口瞅了良久,心中一种莫名的恐慌就压抑了过来,恐慌的原因是自己的忆江南除了无衣好像黔驴技穷了。

    这可不好。

    于是倚在门栏上听着无衣弹琵琶,闭着眼睛开始意淫。

    如果我是客人,我想要什么。

    首先百花齐放是必然,一枝独秀虽已然招揽了不少的生意,可断不能因此而妨碍脚步,还要招纳新人才好。

    创新方面又不能太脱离大体,人们一时接受不了反而适得其反,大众的,才是主流的。

    正在脑子中酝酿新点子,顺着后门走回了后院,前堂的无衣还吱呀吱呀的弹着,后院的小凉亭中就出现了一蓝一白两道身影,二人摆上三四坛酒,和着晚霞对诗饮词,已是微醺。

    “宋云生?先生?”顾渊将手上提着的桂花糕搁在小石几上,坐在了二人对面,不解笑道“你二人喝的尽兴啊?”

    “顾渊回来了?”二人一抬眼,见顾渊坐在对面,同时伸手拍在顾渊的肩膀上,没由头的大笑。

    顾渊见二人开心,凑了波热闹,也将酒杯倒满,饮了一口问“说吧,什么事叫你二人如此兴致?”

    “与君初相识,却似故人归,顾君,今日我才知道,原本宋大人才是我李太白的知己啊!”

    “知己?”顾渊有看向了宋云生“宋大人?”

    “没错!顾渊啊,原来先生也每每感悟长生之道,修炼心身,他与我一样,都坚信这世上有神,有仙界,以前人们笑我痴,如今你!你,就这么站在我面前,谁还敢质疑,顾神君,受我一拜!”宋云生喝大了,倒在顾渊的肩膀上开始浑说一气“带我修行吧,人间无聊,人世疾苦,我向往极乐,御剑长生,吞云吐雾,成了魔王也行啊,我不想平白活一世……”

    顾渊伸二指支起宋云生的脑袋,轻笑道“封神魔王还是少看点吧,这有那精力多读点书不好吗。”

    “胡说!你是修了仙得了道了,我们还在芸芸众生中疾苦,混混不可得道,我们也要修炼成仙,谁甘愿做一界凡人?悲哀哉!”

    见二人原本快活,又仰天哭泣,便知有什么事,就问了一嘴“怎么了?有什么伤心事?”

    宋云生原本都睡去了,一听这话哇的一声大哭出来。

    “我那订婚的娘子与我退婚了……”

    “为何?”

    “她家在姑苏做木材生意,就想招个女婿是姑苏做官的,原本找了路子给我混了个姑苏的县令,但我不想去,一怒之下,直接与姑苏新上任的县令做了媒,将我推了……”宋云生越说越伤心,情不知所起,还哭了个畅快淋漓。

    “你那么喜欢他家姑娘,见过面吗?”顾渊安慰他。

    “没见过,但我难过的不是这桩,是我不想做官,他们却骂我是蠢货,骂我整天吊儿郎当的不读圣贤,将我的小说全烧了……”

    原是因为这个。

    “不怕,之后我还能给你讲,你想听哪回?”顾渊叹气生笑。

    “马云星君与他的支付宝帝国……”宋云生一瞬间精神起来,倒了杯酒满脸的认真。

    矫情的说,顾渊一瞬间有点心疼宋云生,实际他并不以为宋云生真的心疼那些书,而是没人理解他,如若这姑娘不理解他,日后成了婚,也是很难夫妻和睦的,而今日情绪爆发也是想到了日后几十年的生活,如若这世上真的没有人能理解他,他就这样活一世,也确实憋屈。

    索性与李白还真是一道人,一见如故,谈起天来也十分心悦。

    “不如我们拜兄弟吧!”宋云生提议,李白拍手叫好,顾渊则连连摆手。

    “读书人与商人能玩到一起吗?三天半你们就得嫌弃我势力,嫌弃我俗,到时候我是跟你们学诗,还是拉着你们做买卖?不成体统。”顾渊笑饮。

    “你又不是奸商,我们看得惯,且你又不是一辈子都做商人,下一世指不定要渡劫到人间做什么,侠客,游士,大将军,这些都是大志向,且你做商人还不是为了恩惠百姓?”李白伸出干枯苍劲的手,抓起酒壶洒脱就饮。

    有那么一瞬间顾渊有点落寞,还以为二人是了解自己的,结果……

    “我只想做一辈子商人啊,左手是钱,右手还是钱,从未想过这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好比你们写诗做官是一辈子的理想,而赚钱,成为富甲一方的大商人,就是我一辈子的理想啊。”

    “玩笑啊,理想都该是有大志的,你这样耽误一生有何出息,何时是个头啊!”李白见自己话有些重,有加了句上去“读书考取功名才是正道……”

    这个年头,理想也是分等级的。

    言毕,三人都沉默了,其实二人何尝不是在说自己,为了莫须有的仙路放弃了功名利禄,这都是叫世人无法接受的。

    顾渊见二人已有败兴,忙起了个头“先不提了,今天十分高兴三人聚在一起,无论如何,三人要常常聚在一起,我顾渊随时欢迎你们来!”

    李白举杯“我李太白,一饮而尽!”

    宋云生也举杯,喝的尽兴,脸色微红,笑道“我宋子美,一饮而尽!”

    “嗯?宋子美?”顾渊撂下酒杯“怎么这么耳熟?”

    宋云生将酒杯放好,言笑“其实我原本姓杜,字子美……父亲做官犯了些事,又不好说,于是跟了母家姓氏,谋得一官半职,好养家糊口立足社会。”

    顾渊一时间不知如何接话是好,握着酒杯,老半天才问了一句“你大名杜甫吧……”

    “果真星君!”宋云生干杯。

    “……先生……”顾渊未料到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嚷嚷要听玄幻小说的宋云生,竟然是杜甫。

    这也不足为奇,毕竟李白也正坐在自己的对面饮酒。

    顾渊一时间百感交集,现在杜甫年十九,还是满脑子的梦想闯劲,待用不到几年,还是接受现实去洛阳参见进士考试,后屡考不进,长安郁郁,后辗转各地做了小官,最终穷困潦倒连儿子都饿死了,颠沛流离数年后,在往去岳阳的小舟上去世,时年五十九岁。

    顾渊历史并不好,只深深记得课本上有一首《茅庐为秋风所破歌》,脑海中想着杜甫后一生的生活,再望眼前意气风发的少年,顾渊眼含热泪。

    “顾兄怎么了?”宋云生惊到。

    “没,大抵是知道了太多人的命运,觉得也不并是好事,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来的畅快。”顾渊饮酒,不禁思虑,若是自己真的是神君,能感知天下苍生最后命途,还有什么趣?

    “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宋兄,愿你少年不改,勇往直前。”

    顾渊满饮一杯,开始有所思,如若这个时代的皇帝都变了,那么杜甫李白的命运会不会改变?

    如若他后来没去做官,结局又当如何?

    思及此,顾渊一把握住了宋云生与李白的手“两位可想……挖仙草?”

    “挖仙草?”

    “对,如若我现在需要许多仙草种子做实验,如果二人有兴致可以带着差旅费,去为我挖仙草。”

    “管吃住酒钱?”李白一把握住了顾渊的手,认真道。

    “管。”

    “去去去,可就是不知这仙草何物,有无图集?”宋云生沉思。

    “有啊,荔枝,菠萝,龙眼,苹果,喜欢挖什么挖什么。”

    “这是仙草?”

    “但凡有灵性的植物都是仙草,只要你能挖回来,说不定能修仙炼丹,即便不能炼丹,一定能致富。包你们老年衣食无忧!”

    顾渊有点激动,他觉得自己在欺骗二人感情,于是又如实说了水果的作用是用来扣大棚,二人拳头一敲,兴奋不减反增。

    “如是寻找这些果实的时候巧遇仙草,岂不是痛快!”二人一拍即合,准备回去收拾行李,即刻上路。

    “等等!”顾渊在后叫住了二人。

    “你们想好了,这一去可能耽误很久,若是耽误了圣上来扬州或许少了见面的机缘,真错过了就没办法献赋了。”顾渊站起身。

    宋云生三思后答“反正我先在近处转转,实在不行再回来,误不了事。”言罢开心的离去。

    顾渊见他开心,也有宽慰,将进献皇上治国的点子给了他,又将挖仙草的主意给了他,无论他选哪条,都是自己的决定了。

    “哦对了!”只见宋云生又忙折了回来,从怀中掏出一封公告“我都差点忘了,本来到此是想告诉你,扬州要为了迎接圣上竞标了,如若你有意赶紧着手准备起来,不要误了事,这上面全是竞标标准,你看吧,我走了。”

    宋云生将公告交到顾渊的手上,离去,现在只剩下顾渊一人对影成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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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者:这么说,挖仙草的主意是你出的喽?

    顾渊:有份精神寄托不是坏事。

    记者:可后来成了大家的笑柄了你知不知啊……

    顾渊: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呗。

第五十章:二位可是断袖?

    还是熟悉的声音,还是熟悉的味道。

    顾渊在地上使劲的折腾了几步,缩到了楚江遥的身后。

    “怎么?”楚江遥扭头朝着顾渊看,这时房门已被砰的撞开,眼见一身富贵打扮,满身富贵肉的女人撞了进来,楚江遥的嘴下意识的一歪。

    “哎呦,这就是我的小相公,实在俊!”花姐抬脚将门在内狠狠踹上,照着楚江遥的身上就使劲。

    楚江遥不怒反笑,对着花姐温柔道“我弟弟,更是面若桃花,不如先玩他。”言毕向左缓缓挪了挪。

    “人在哪呢?你弟弟呢?”花姐瞅着房间四处寻找。

    楚江遥这才发现顾渊鸡贼的很,他朝着左边挪三寸,顾渊也朝着左边挪三寸,他又朝着右边挪了挪,顾渊也跟着朝右挪了挪,再奋起一跳,顾渊也跟着一跳,如影随行,寸步不离。如此一来,躲在楚江遥的身后,花姐竟然真就没看见顾渊。

    折腾的累了,楚江遥就躺了下来,见顾渊趁势一骨碌爬进床底,楚江遥递了个白眼给他。

    花姐也不顾另一个哪去了,反正面前这个也够玩了,于是拎着楚江遥肩膀上的绳子,一把将楚江遥甩上了床,上来就掏裆。

    楚江遥忍住浑身不适对着床下的顾渊隔空喊话“我若是被糟蹋,看顾娈饶不饶你。”

    顾渊在床底一听,虽是那么个理,但自己若是贸然出动,也只能是被花姐一齐扔到床上去,既然没有还手之力,不如老老实实的猫着,伺机行动。

    见床下的顾渊良久没有动静,楚江遥也没有什么可行计划,目前最佳的办法就是——弄死花姐。

    于是在花姐将魔爪伸进裤裆的时候,伸手攥出银针三根,准备入其耳,化开脑浆。

    却正准备出手之际,见顾渊在后一花瓶砸向花姐后脑勺,花姐眼睛旋了三个圈,直直的倒在了楚江遥的怀里。

    “你怎么挣脱的?”楚江遥露笑。

    “床底有片木楔子,割断的。”言罢,将楚江遥的绳子解开,二人合力把花姐推到了床上,摆好了睡觉的姿势,迅速奔去了房间,朝着魏景盛的房间溜了进去。

    魏景盛的房间内还传出阵阵闷哼与急喘,二人蹑手蹑脚的慢慢接近,走进来以后就后悔了。

    这么不明不白的进来算什么?

    遂此刻二人站在房间正中央搞得束手无措,于是愣愣的站了半天,见魏景盛那边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觉得站着又累又无聊,于是坐在了堂桌前,二人开始小声交流。

    “等会该如何切入正题?”顾渊手语唇语并用,生怕比划不明白。

    “容我想个万全之策。”楚江遥淡定回应。

    “快想,我不想跑了……”顾渊直感觉嗓子生烟,倒了杯茶呼哧带喘的饮茶。

    “我在想,别扰我。”楚江遥言罢伸出扇子解热,顾渊则吸溜着滚烫的茶水,见楚江遥不言不语的慢性子,急的打了个嗝,猛地憋出个屁来。

    这屁的动静倒是不响,但一下子逗笑了神经紧绷的二人,原本还趴在桌子上扑哧扑哧的憋笑,结果到了最后,实在难掩笑意,趴在人家魏景盛的房间笑的前仰后合。

    可能是因为越是不适合笑的场合若是憋笑,就会越想笑,二人笑的脸色通红,最后将桌上的茶杯狠狠向着地上一摔,直接倒在地上乐不可支。

    此时床上的魏景盛终于意识到了房间里有人,且不是一个。

    身下压着个人,扭头朝着小堂桌看去,只见有二人拍手大笑,瞬间下身一凉,萎了。

    任谁正好好的办事,突然房间出现两个大男人,还笑的嚣张肆意,都会萎的。毕竟打人不打脸,骂人不笑短。

    且不知魏景盛长短,单凭他身下压的是个男人,这就叫人发毛,自己是断袖的事一传出去,指不定被几大家族添油加醋的诟病成什么样。

    而眼前这二人定是三大家族故意派来的。

    “太嚣张了。”魏景盛此刻不仅恼怒,甚至想哭,爬起身来提好裤子,眼球猩红的盯着二人,悲愤交加。

    顾渊与楚江遥自然不知道,一个闷屁竟然惹出那么多个乱子,甚至有危及生命的危险,索性见魏景盛从怀中掏出匕首,终于停止了笑声,顺着床上看去,小兔爷还胆子小的把着床幔,乖巧懵懂的瞅着二人,眼神中既有害怕,也有不解。

    顾渊与楚江遥对视一望,双双顿悟,搞错了。

    再看魏景盛手上的刀尖正冲着二人游走,二人向左,刀尖向左,二人向右,刀尖向右。

    顾渊见情形急迫,刚要上前劝,却见魏景盛对着楚江遥低沉怒吼“楚江遥,我与你何仇何怨?”

    竟被认出来了,楚江遥一咬牙,温柔一笑以示尴尬。

    顾渊正等着自己被揭穿身份尴尬的捂脸叹气,却不想魏景盛压根也不认识他。

    “魏兄,全是误会,我不是那种人。”楚江遥合扇,一拱手,实在有愧,低了低头,准备道歉。

    顾渊也跟着站在身后行礼“真是误会。”

    魏景盛也知楚江遥性子,无缘无故怎会闯进人家房间没来由的嘲笑人家,这不是君子所为,这就不是人该所为。

    遂也将匕首缓缓撂了下来,准备听楚江遥解释。

    却这时,听老鸨子敲门进来,骂骂咧咧的伸手指着顾渊怒道“叫你们好好侍奉花姐你们给跑了,跑这干什么!”

    但一见上有魏景盛,顿时吓得妈呀一声捂住了胸口,将顾渊一把扯来与楚江遥一起送到了魏景盛身前露笑“原来是魏老爷要玩,小的有错,小的这就走!”言罢对着顾渊二人警告“好好伺候,敢叫魏老爷失望,我就给你剁了!”

    老鸨手上还戴着顾渊的扳指,不待顾渊讨要回,转着扳指就砰的在外关了门。

    身份被老鸨一扭曲,顾渊与楚江遥是洗不清了。

    再看魏景盛的眼神已经柔缓了不少,清了清喉咙,对着楚江遥抬了抬眼皮,突然弯着眼睛温柔的笑起来。

    “原来你二位也是同道……”

    “是吧……”顾渊瞅着楚江遥的眼睛,吞了口唾沫。

    楚江遥更会做戏,展开扇子微微一笑干脆回答“是。”

    魏景盛放心下来,坐在了床边擦了擦汗,随后又抬头看向二人“那你们是来找我的?”

    二人点头。

    魏景盛的笑更温柔起来,尤其看着楚江遥的眼神变得暧昧不清,含含糊糊的道了一声“你穿女装,真好看。”

    顾渊一瞬间血脉冲脑,一时竟感觉骑虎难下,石化在原地。

    “那,不如今日就……”魏景盛盛情邀请,随后拉起了楚江遥的手含情脉脉“实不相瞒,我对你的念想不是一天半日了……”楚江遥倒是洒脱的多,只陪着做戏笑颜道“在下也是。”

    倒是二人正酝酿情绪,顾渊见到此情此景,说实在的,是真的憋不住,噗嗤一声,又笑了出来。

    魏景盛转头懵逼的盯向了顾渊。

    “你笑什么?”

    “我不是那意思,误会。”顾渊红着脸忙解释。

    然而魏景盛抬手去摸楚江遥的脸,顾渊噗嗤一声又笑了出来。

    “你到底笑什么!”魏景盛狠盯着顾渊,还不待顾渊回答,一旁的楚江遥也再也憋不住笑喷。

    魏景盛怒气骤增。

    就是不知道笑什么,才觉得好笑,一打开笑穴就很难收住。

    楚江遥见也不能再拖了,缓缓走近魏景盛一拱手道“今日有事,日后若有意,会去府上拜访,告辞了。”

    言罢拉着顾渊就要走。

    魏景盛见其二人走的风风火火,顿时感觉他并不是一路人,甩出匕首冲着顾渊去,却被楚江遥一把拦下来,二指夹住,又撇回去,扎在了床板上,道了句“多有得罪!”迅速跑走。

    魏景盛见二人落荒而逃,便知自己被耍了,那二人一看就不是,竟敢为了达到某种目的欺骗自己!

    一定是想要将此事宣扬出去败坏自己的名声,于是狠狠咬呀,握拳砸在床栏上暗暗道“我誓杀你!”

    然而二人刚刚跑出房门,瞬间见到老鸨子正从二楼台阶往上走,一情急,也顾不上许多,一拥就进了另一处房间关严了房门。

    抵在房门上大喘粗气,顾渊觉得自己这一阵子的运动量快赶上在家时候半个月的了。

    “这房间好像没人。”顾渊缓缓站起身来,朝着床上望去,不望不要紧,一看竟然差点吓晕过去。

    “楚江遥!快过来!”顾渊在前呼叫楚江遥,楚江遥迅速跑上来,挡在了顾渊身前。

    “看地面!”顾渊指着地面上一滩血水瞪直了眼睛。

    那摊血水闻上去血腥味并不重,甚至还有点点香气,犹如玉兰花的香气,幽香淡淡,味道并不重,但能确定是从那一滩血迹上发出来的。

    若不是那摊血迹上还有一身衣裳与人形,顾渊真的不敢相信是人血。

    “是人血吗?”顾渊看着地上的血迹,又对着身后的楚江遥确定了一遍。

    “绝不会错,是人血。”楚江遥闻着地上的气味皱眉,若有所思。

    竟然又碰见了一桩人命,顾渊甚至快忘了此趟来红潇湘的目的。

    楚江遥站起身来仔细的寻找房间中的蛛丝马迹,生怕凶手还在房间内埋伏,谨慎为上。

    而顾渊却在此时,看出来了衣裳熟悉,那好像是苏桃的衣裳。

    苏桃被干掉了?顾渊惊讶,不知是不是万花阁的人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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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无专访。

第五十一章:莫名成了相公

    正专心思考,大堂突然一声高喝将顾渊的心绪拉了回来。

    “花魁上了——”

    顾渊与楚江遥对视一懵,这才明白过来,忙出了房间倚在三楼的栏杆上朝下望。

    众人几乎全部挤在大堂,小一部分也有在二楼的走廊,三楼除了些店里的人,只有顾渊二人朝下张望。

    只见众人簇拥下,一女子一身红衫,内里有束胸上衣,下有宽腿裤子,露着柔曼的腰肢,戴着面纱,缓缓的走上舞台,一头长发随风飘逸,一双醉人的眼睛盈盈剪水,脚步轻盈,倒不像是练舞的,似练轻功的。

    这女人步伐轻缓,步步生娇,光看身材已经陶醉,只是不知面纱下的脸如何。

    刚刚走上舞台,台下男人们的叫声就没断绝过,花魁站在舞台中央高高的昂起了头,待乐师开始演奏,花魁便和歌而舞,舞步翩迁,身影轻俏,一扭一摆一蹲一站,都像是将那双玲珑小脚踩在心尖上做舞,实在犹如神女下凡,与无衣相比毫不逊色。

    只是一个清冷冰雪,一个热烈活泼,极为相反。

    倒是叫顾渊一时想起史书上说的赵飞燕,能做冰上舞,想来这又是一届赵飞燕式人物。

    “若是带回忆江南,生意准爆火。”楚江遥将扇子轻敲掌心,望着花魁倒是也不说喜欢,只是由衷赞美。

    顾渊自然知道这样的姑娘带回去又是一大台柱子,但越是这么出色的角,越是难请,自己哪有什么资本请的动人家。

    “所以啊,我们晚了一步,马上就要竞价了,还以为可以偷偷递给名帖,先夺过来。”楚江遥轻一叹气,表示惋惜。

    “现在想想,即便是先见到又如何,人家是看钱的,没钱照样不会跟我们走。”顾渊将胳膊肘搭在栏杆上咬了咬嘴唇。

    “钱都不是问题,我欲本来是先接近她,给出三千两的高价雇佣几日,先发制人,然忙了一遭,白白费功夫。”楚江遥展扇,背靠栏杆闭目。

    顾渊见楚江遥有丧气,轻轻笑着安慰“谢了,其实不必,即便没有她,还有无衣,即便不能有圣上前来,我们发财的路子多了,不拘这一小件。”

    “你看的开就好。”楚江遥扇子一合,对着顾渊轻语“既然来都来了,那就寻个好位置看他们竞价吧,索性看看这群二傻子是如何花钱如流水的。”

    “好也~”

    “走着。”

    二人先是找兔爷寻了身干净的衣裳换上普通装束,又在栏杆旁寻了个小桌子,坐下来点了小菜美酒,一边坐等众人竞价纷争,一边坐看白戏,也不虚此行。

    果不其然,二人刚刚坐稳,台下的美人一舞跳完,站在台上等待老鸨上台。

    老鸨快走两步上了台,站在花魁身侧开始直言不讳。

    “诸位老爷今日齐聚红潇湘,小的不是不知道缘由,只因圣上不久起驾扬州,此刻正要寻个合适的地方作为临时行宫,但红潇湘是有辱圣上的地界,固然不能来此,所以大家都将眼睛盯在了咱们花魁的身上,想请其出去几天。若是原本只一家需要,小的也不含糊,即使将花魁借出去也无妨,但是……”

    “要起价。”顾渊对着楚江遥一笑,楚江遥端酒,二人竖耳朵听。

    “但是,诸位爷都要,小的就不能不将价钱规定个明细出来。”老鸨扯着嗓子大声道。

    三楼的顾渊二人一笑,双双碰杯齐道“下贱~”

    “别说了!”

    还不待老鸨继续,马上见有商家大手一伸,喊了一句“借三天,二百两!”

    顿时惹来哄堂大笑。老鸨更会看人下菜碟,对着那没名没姓的商户就是一顿冷嘲热讽“二百两?爷您右转不送!”

    马上又有人跟价,三百五百的,始终也提不到老鸨满意的G点,正人群争吵不下的时候,二楼传来一声大喝“八百两。”

    众人都朝着二楼看去,竟是章起南缓缓起身,端着酒杯走到栏杆前大笑“我章起南在的地方,能叫你们开的出价来,我章某做的很失败啊……”

    众人见章起南开了价,纷纷不再叫价,垂头丧气的一跺脚,纷纷坐了下来。

    老鸨子兴奋的对着章起南讪笑拍马屁,又不忘冲着四面八方的喊“还有没有抬价的老爷?没有的话可就这么定了?”

    “再喊一次,有没有抬价的老爷?”

    “一千两。”此刻,坐在章起南身后的娄善广缓缓起身,拄着拐杖走上前来。

    章起南一回身,嘿嘿一笑“娄老爷可真大方啊。”

    “物值,便是钱多少都值得。”娄善广冲着楼下的花魁笑。

    “那好,既然娄老爷想玩,那章某陪陪!”章起南拽了拽袖子,露出胳膊,将双手扶在栏杆上冲着老鸨再次抬价“一千二百两!”

    老鸨还来不及兴奋,那边娄善广再次抬价“一千五百两。”

    章起南岂是善罢甘休之人,马上跟上“一千八百两!”

    “两千两!”

    大堂众人纷纷惊呼,不得不佩服娄善广与章起南的家底实在太厚,实在叫人羡慕嫉妒。

    “两千一百两!”章起南再次喊价,叫老鸨一激动,一夹腿,差点高潮。

    娄善广拄拐的手微微颤抖,他是个抠人,别说自己刚刚又被抢了一万两,一时间损失出去这么多,自然肉疼,于是站在栏杆前踌躇了良久,冷哼了一声,坐回了座位,不再竞价。

    而无疑,若是再无人竞价,章起南就是赢家,即便再有人竞价,结局也是大局已定。

    章起南是个糙人,不赢不爽,最后怎么也得是他得手,这也是罗祥云今晚没来的缘故,他知晓章起南的性子,不谓小事结梁子,索性不争这一遭,就让给他了。

    “我出两千五百两。”

    然而三楼的魏景盛并不买账,年纪只有二十五六岁的他,自来年轻气盛,又是含着金钥匙长大的,遇见对手自然不肯败下阵来,于是走出房间,也就地竞价。

    众人惶惶抬头找寻两千五百两的人影,一看竟是魏景盛,这感觉直接燃场,江南三大家族硬壳硬撒钱竞争,这感觉就像RNG对战IG,而顾渊比王校长吃热狗还要悠哉,毕竟事不关己,权且看个热闹。

    章起南一抬头见三楼走下来的是魏景盛,才知竟是起航船业的魏大公子,于是更来了兴致,挑眉忘了眼魏景盛,没怎么看在眼里。

    “两千六百两。”章起南跟价道。

    “两千七百两。”魏景盛走下台阶,边走边不急不缓道。

    “两千八百两。”

    “两千九百两。”

    “三千两!”最后,二人异口同声。

    二人针锋相对,毫无退缩之意,叫众人看的热血沸腾,叫顾渊亦是看的血脉偾张,对着一边的楚江遥轻笑,低头道“我身家都没有两万,正如你言,硬碰硬除了结梁子,一点用都没有。”

    楚江遥浅笑不语,继续朝下看。

    “三千两啊!大老爷们你们还起不起价钱了,若是不起,就是两位大老爷选其一了!”老鸨乐得合不拢嘴,盘算着这么些个大银子块要如何存进钱庄去。

    见二人争执不下,顾渊不禁笑道“花魁本身早已不是争夺的根本,而是权力。一来叫圣上能在自己的地界留一阵,可不是钱能买得到的,二来二人都要个面子,现在这份上,谁先退出,也丢脸。”

    “正是。”楚江遥附和。

    正当二人憋着等对方叫价之时,突然人群中一道声音惹得众人将眼珠子都朝着台上望去。

    “我出一万两。”

    顾渊一口酒呛了喉咙,一边咳嗽一边朝下望去,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花魁自己。

    众人惊愕了,不知这花魁什么名堂,一个一个瞠目结舌的瞅去。

    最当是震惊的还是章起南与魏景盛,朝着花魁望去,不禁高呼“什么意思?看不起爷?”

    花魁莞尔,一把搂过老鸨的脖子嬉笑道“一万,只是我出租三天的价格,现在你给我听好了,我出十万两,买我自由。”

    这一句更是叫众人为之疯狂,不解其中是有什么仙人跳还是怎么,竟然就地买自己?

    顾渊与楚江遥相视,同是惊愕不已。杯中的酒水也举在半空,没了动静。

    再看老鸨,眼睛直翻白,声音颤抖起来“你……你你你……此话当真……”

    “真哒!”花魁粲然一笑。

    这一时间几个老爷都再也竞不出价钱了,毕竟谁也不可能真的搬出十万两来买一个女人。

    “但是我有一个要求!”花魁对着四周提高了声调。

    众人皆竖着耳朵倾听,不知所谓何事。

    只见花魁抬手朝着三楼一指,高声道“我要跟他走!”

    众人再次惊骇,朝着花魁手指的方向伸长脖子看去。

    竟然是顾渊的方向。

    顾渊一愣,腰板一僵,对着身边的楚江遥低声“她指的是咱们吧……”

    楚江遥轻叹口气,摇了摇头。

    顾渊顿时松了口气。

    却见楚江遥又展扇笑道“不是咱们,是你。”

    顾渊一瞬间又精神起来,不敢相信自己与花魁素不相识,为何被她指上了。

    良久没动静,却听台下的花魁不急不慢,指着顾渊勾着手指眉眼一弯笑道“就是你,顾渊,我相公!”

    众人又是一阵哗然,几大家族凑在一起朝着三楼看去,顿时各个咬牙切齿。顾渊这才发现,好像几大家族跟自己都有着不同程度的仇恨,还真热闹。

    而眼下最难缠的是那花魁,为何平白无故喊自己相公?

    楚江遥更是坏坏一笑“原来认识?”

    顾渊来不及摇头,就见那花魁已经三两步的冲着三楼冲了上来。

    老鸨忙在身后高呼“诸位爷今天就散了,散了散了!”随后紧跟花魁,准备拿银子。

    “你先去天字二号等着我,待我将相公逮着睡一觉,马上就去给你送钱。”花魁在前轻功上台阶,飞快的奔了上去将老鸨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顾渊还愣愣的坐在椅子上,见那花魁来势凶猛,淡定的倒了杯酒,抓起酒杯笑道“姑娘认错人了,我何曾成了姑娘相公……呜……”

    不待顾渊逼逼完,花魁已经揪着顾渊的衣领子,舌吻了上去。

    柔软的触感轻轻化在舌尖,顺着胸口向着腹股沟汇聚,血液全都充在了一处,正感呼吸困难,却见那花魁重新撂下了面纱,对着顾渊一勾下巴,舔了舔舌尖歪头坏笑。

    “相公是甜的,错不了。”

    》》》》》分割《《《《《

    今日梁凉专访。

    记者:温室大棚进展的如何了?

    梁凉:哈哈哈哈,你说那个啊,我刚刚带着兄弟们将五亩地的土松出来了,我们不辛苦,主要是顾兄啊,一想到他现在正在东奔西走的找什么什么钢筋……藤纸,还有什么葡萄西瓜,一想就觉得辛苦啊……

    记者:(眼见顾渊在红潇湘被亲吻)哈哈……他还真辛苦呢……

    转线到李白与宋云生。

    嘟嘟嘟……正在连线中……

    下面是我报记者从成都发来的日报。

    记者:你们好,挖仙草辛苦了,请问二人一路上有何收获?

    李&宋:收获不小,在成都找到了火锅配方,还在隔壁黄四娘家发现了许多花种,我都采集回来了,还赋诗一首,你听啊:黄四娘家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

    记者(打断)好的,那么你们有没有觉的累呢?

    李&宋:修仙之人怎会在意累呢,我们会继续努力的,放心,我们就是仙途小使者,等着我们!

第五十三章:收获苏桃一枚

    “不是说追扳指吗?怎么一直在逃跑。”顾渊从草垛上爬起身,还没缓过来眩晕,已经被苏桃拽着跑走。

    “现在去哪?”顾渊一边跑一边气喘吁吁的问。

    “去龙寿派!”

    “扯淡,我一个万花阁阁主去龙寿派做什么?”

    “跟我走吧,不然也得被追兵弄死。”苏桃极速奔跑,拉着身后累的半死不活的顾渊,十指相握,奔逃在漆黑的夜色中。

    “那回万花阁岂不是更安全?”顾渊一时间不跑了,站在原地盯着苏桃的后脑勺质疑。

    苏桃一瞬间也停了下来,背对着顾渊没说话,良久才转过身来,掏出一粒药丸,捏着顾渊的嘴巴,一边奸笑一边朝着顾渊的口中送。

    可惜只进行到一半,见苏桃突然静止不动,随后直愣愣的倒地,昏死过去。

    正惊愕,却见面前一根细丝一直延伸到黑巷子的尽头,有把扇子,扇子闭合后,瞬间回到一道黑影手里,那黑影上前一步奔到顾渊身边,着急道“怎么样?”

    原是楚江遥。

    “她死了吗?”顾渊用脚尖轻轻踹着苏桃的脸,有点不忍,毕竟她还救了自己的命。

    “没,睡着了。”楚江遥一把将苏桃的胳膊拎起,搬到顾渊的后背上,小心的环视一周后,对其摆了摆手“回忆江南。”

    ……

    二人回到了忆江南后堂,大门落锁,柴房紧闭,楚江遥指着地面的黑衣人对着顾渊冷静到“我见他跟在你身后鬼鬼祟祟,于是就绑了,兴许有什么线索。”

    顾渊见那人被绑得结实,上前一步半蹲在那人身前,一把扯掉黑衣人嘴上堵住的布子,忙问“谁派你来的?”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皇上饶命……”那人似乎吓坏了,再多一句有用的线索都说不出来。

    看来这枚扳指还真是皇帝的象征,都将自己认作皇上了……

    “扳指呢?”顾渊思索后,对着黑衣人低声道。

    “胸口……”

    顾渊小心的伸手一掏,还真在胸口,扳指回来了,无论是不是不祥之物,至少安了心。

    “你是哪派的人?”顾渊沉冷下来。

    “回禀皇上,小的只是过路的,其实是去偷东西的,见大家都说您是皇上,都正在追杀您,只要追得上就能成为龙寿派的帮主,于是就跟在屁股后面瞧了瞧,没想真的要您性命,扳指是落在路上被小的捡到的,是真的!饶命啊皇上……”

    这扳指如此重要,还能被谁丢掉?这不可能。

    顾渊捏着扳指问“你捡的?在哪捡的?”

    “就在您身后,您和那姑娘在房檐上跑下来后,小的见一群人去别的方向找您,就跟在您身后,一拐弯就在地上捡到了……千真万确,胆敢一句假话,小的天打雷劈!皇上饶命啊,草民身有八十岁老母,被那章起南拖欠工钱实在饿得吃不上饭,没办法才去偷东西,草民再也不敢了,不敢了,还有今晚的事草民绝对不会说出去半个字……皇上饶命啊……”

    顾渊一时间觉得有诈,这戒指,是故意又回到自己手上的。但面前这人又没有什么价值,于是站起身来,看了眼身后的楚江遥,道“干脆敲晕了,扔出去吧。”

    楚江遥笑笑,答道“好啊。”

    正当顾渊捏着扳指陷入沉思之际,却听身后扇子一响,再一转身,那黑衣人已经被细线隔断脖子。

    顾渊一愣,却见楚江遥浅笑将扇子收回,道“我希望你始终记得一点,你对他的怜悯只能成为日后他反过来杀你的武器,他见过你手上有扳指,出去就会用情报换钱,淡定点。习惯就好了。”

    言罢,朝着苏桃走去。一瓢凉水从头浇下,将苏桃唤醒。

    顾渊不知道这样的楚江遥是好是坏,自己身临其境,真的很难在心中端稳一杆秤,黑暗与道德之间,叫人迷茫,一不小心成了白莲花,再一不小心,会成了道德败坏的毒人。

    “咳咳——”苏桃被凉水浇醒过来,见楚江遥与顾渊站在身前,嬉皮一笑,对着顾渊飞了个吻。

    “这位怎么办?”楚江遥望向了顾渊。

    “没事,自己人。”顾渊皱眉。

    “还是相公疼我,我会好好回报你的~”苏桃露出两颗小虎牙。

    “那好,我去处理尸体,剩下的你解决。”楚江遥将扇子敲掌心,似笑非笑的望了苏桃一眼,转身离去。

    顾渊没讲话,转身出门,片刻返回掏出小玉瓶一枚,倒出一粒,塞进了苏桃的嘴巴里。

    “甜的!”苏桃眨巴眨巴眼睛。

    “这是西域独门蛊毒,外表的糖衣化开后,便有只蛊虫噬咬你的内脏,不按时服用解药的话,不用一天你便会从内烂到外,听不听话,全凭你。”顾渊盯着地面上的苏桃,面无表情。

    “我听话!”苏桃点头如捣蒜,十分乖巧。

    “跟我走。”顾渊眉眼一寒。

    “去哪?”

    “万花阁。”

    ……

    苏桃被顾渊捏住了把柄,被他带着一路去往了万花阁,不得不说苏桃这女人十分识时务,老老实实的跟在顾渊的身边,不吵不闹,倒在轿子里呼呼大睡,好似不怕死的一样。

    “你不怕?”顾渊三番两次怕是自己自制的零食糖球穿帮,提心掉胆的频频扭头去看苏桃。

    “怕,所以才不折腾,我一折腾糖衣在肚子里融化的更快了一点,对我有什么好处?”苏桃如梦话一般蜷缩着身子睡觉,顾渊见她睡得沉,便也不再问话,加快了马车的速度。

    后来苏桃觉得马车硌得慌,竟然伸出小脑袋瓜枕在了顾渊的大腿上,呼噜呼噜的还流了一裤子的口水。

    好不容易到了东市,一脚将其踹醒,苏桃还懵逼的翘着被压的凌乱飞舞的刘海望着顾渊发呆,已经被顾渊薅着脖领子带进了地下宫。

    “参见阁主!”

    “把她绑了。”

    “是!”

    顾渊端坐在椅子上,对着身边的小弟子耳语一番,小弟子拱手垂头一拜离去,顾渊又将眼睛移到了苏桃的身上。

    几个身手敏捷的弟子将苏桃绑在椅子上,手脚还上了铁索,任凭多大的力气也挣脱不开。

    然而苏桃根本就没有想要挣脱的意思。

    “苏桃,知不知道按照阁规,我现在需要将你的舌头割了,口中灌满大粪扔出去喂狼。”顾渊一挑眉,笑了笑。

    “蛤?真的啊,有必要吗?我可是救了你的命啊!”苏桃的手随意的耷拉在铁索上,悠哉的翘起了二郎腿。

    “但是~”顾渊将双肘放在身前的铜案上,咬着大拇指坏笑。

    苏桃见顾渊露出这等笑容,瞬间心动呐喊“相公超甜!这个笑容美!”

    “是吧,那我今天喂给你的药丸甜不甜?”

    “相公啊,你是真的以为我傻吗?”苏桃打了个哈欠,揪着额头上几根压歪的毛,漫不经心道“那是蜜糖丸,根本就不是毒蛊,所以我也没怕,至于我为什么要跟你来万花阁~”

    言罢,苏桃的手开始御动内功,手上的铁索寸寸断裂,落在脚下,如同羽毛一般落地,不堪一击。

    眼瞅着她站起身来,竟叫众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就凭万花阁,真的能困得住我苏桃吗?不过是想要来此一游,顺便调戏棠莲,棠莲人呢?怎不见他出来?”

    言罢,慢慢接近顾渊。

    身边的弟子们毫无动身之意,顾渊也十分淡定的保持坐姿不动,咬着大拇指看着她缓缓接近。

    “相公啊,你错就错在低估了娘子的功力,铁索是拿我没有办法的,还用糖丸欺骗我,当我是小孩子么?”言罢,伸手朝着顾渊的脸摸去。

    却见顾渊不急不缓的吹了个哨,苏桃瞬间僵直在地,手臂鼓起一寸长的虫形大包,眼见虫子顺着手臂游走进了胸口,顿时痛苦倒地,捂着胸口嘶声裂肺叫喊,片刻大汗淋漓。

    顾渊不慌不忙的翻着机密阁的资料,一边查阅近期四大家族的动静,一边不咸不淡的告诉苏桃“你最大的错误就是低估了我的智商,第一颗是糖丸不错,可那铁索上全是液体蛊毒,你挣脱它的时候,已经将毒蛊顺着毛孔吸收了进去,待你一运功,更是将蛊毒吸收的一滴不剩,小笨蛋,我玩你呢。”

    顾渊一边将注意力全部放在资料上,一边顺带戏弄了一番苏桃,这么一下,倒是显得苏桃如同助兴的小节目,根本没被顾渊以及万花阁看在眼里。

    “只要我一吹哨,蛊毒马上侵蚀你的心脏,即便我不吹哨,若是没有解药,三天后蛊毒也会侵蚀全身,从内至外的溃烂,选择听我话乖乖的,还是反抗,你请便。”

    将四大家族其一的魏景盛的资料了解了个大概,这才合上了密匣,朝着苏桃看去。

    却见此时苏桃双眼垂泪,委屈吧吧的对着顾渊吸鼻子,一咕噜爬到顾渊的脚上,流浪猫一样的蹭着顾渊的小腿,一抬头眼泪汪汪的道“错了……”

    “全听我的?”

    “全听你的!”

    “我要你做万花阁打入龙寿派的卧底,你觉得你喜不喜欢自己的新身份?”顾渊托着下巴,倚在椅子上,垂头打趣脚下的苏桃。

    “喜欢。”

    “那就好。”顾渊正直了身子,对着脚下的苏桃道“现在你自由了,爱去哪去哪,别忘了每三天按时回来吃解药,乖,去吧。”

    说吧,又翻起了娄善广的资料。

    却不料苏桃凑近了顾渊,又给他亲了。

    完了,众数双眼睛见此一幕,忙垂下头不看。但顾渊知道自己完了,因为他们现在不看,却还是会写进密信里……

    哎。

    不对,嘴里多了个东西,被苏桃用舌尖送进来的药丸……

    只见苏桃抿着小嘴笑,将脑袋搭在顾渊的肩膀上笑眯眯道“你不要我啊,我也有办法,这药丸是情药,且没有解药,否则万花阁就不会被我玩死那么多男人了,你需要至少持续一月有余每日发泄,否则你会憋爆炸,嘿嘿,我好吧~”

    言罢,伸了个懒腰,对着顾渊抖了抖小屁股。

    原本还没什么反应,被苏桃这么一抖,霎时起了反应,且反应十分强烈。

    顾渊自知快控制不住了,只想找个地方撸出来,深知万花阁眼睛太多,现在只想回忆江南去。

    “娄善广的消息实时跟进,我要他近期所有资料……困了,先回去休息了。”

    “恭送阁主!”

    顾渊言罢起身弯着腰就走,却见苏桃也跟了上来,寸步不离。

    “做什么?”顾渊喘着粗气,一皱眉。

    “跟在你身后,我觉得等下你会需要我。”

    顾渊回头对着众弟子道“把她绑在这,明早五更之前不许她出去。”

    “是!遵阁主命!”

    “哎哎哎,为什么啊,你不需要我,你还能找谁啊!”苏桃再次被绑了起来,而顾渊现在迅速驾车朝着忆江南回奔。

第五十五章:寻到拐卖窝点

    “走了快半个时辰了还没到,你耍我?”顾渊在后揪住了苏桃的衣领子,止步不前。

    “我记得就是这里啊,怎么这么久还没见到?蹊跷。”苏桃咬着大拇指开始细思,在脑袋中探索路线。

    “这里是不是东桥?”

    “不是,这里是新元街。”

    “我就说嘛,怎么可能记错!”苏桃猛一拍脑门,托着下巴寻思“我走错路了。”

    “你就是欠吹。”顾渊毫不留情的吹了声哨,苏桃瞬间蹲在地上捂住了胸口,可怜兮兮的求饶“我真的记不住路,明明记得这里就是东桥啊!”

    苏桃委屈,蹲在地上一声不吭。

    “你是路痴?”顾渊垂头瞅向苏桃,面无表情。

    “咦?那是什么?”苏桃用树枝在地上胡乱涂鸦,听顾渊这么一说,还来了不少的兴趣。

    “就是记不住方向。”顾渊半蹲下来,将手搭在了苏桃的肩膀上。

    “就是说你要安慰我吗?”苏桃满脸的桃花烂漫,却见顾渊一把拍在其后脑勺上冷淡道了句“白痴。”

    苏桃捂住后脑勺起身,大喊了一声“我想起来了!”

    “哪?”

    “跟我走吧!”苏桃胸有成竹的将顾渊拉到了身后,甩开大步子向前走去,顾渊将信将疑,却也无计可施,只得跟在苏桃身后走去。

    ……

    “啊?感觉这地方来过啊……”转了一大圈停住脚步,苏桃站在胡同中央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这里不是东桥吗?”

    “这里是新元街。”

    顾渊眉头一紧,总觉得这死女人耍自己。

    “好啦好啦,别生气嘛,我想起来了,顺着一道琉璃彩墙,一定就能找到了!”苏桃转身将顾渊的手一把握在胸口,信誓旦旦道“这次相信我,只要有标志物,绝对不会迷路!”

    于是拉着顾渊朝前走去。

    ……

    “这好像还是原地吧?”苏桃用手遮阳向远处瞧去,看了看天上的云彩,又看了看地面上二人踏过的脚印,回头小心翼翼的问“这是哪?”

    “新元街。”

    “再相信我最后一次!”

    ……

    “这是哪?”

    “新元街。”

    “对不起!”

    啪!

    “啊——”

    此刻二人躲在大树底下,顾渊怡然的喝着路边摊上的糖水凉茶,脚边的苏桃揉着红肿的脸,一边为顾渊摇扇子,一边捡着树枝在地面上划拉画着奇奇怪怪的路线图,顾渊垂头扫了一眼,地图都画到长安去了,还在这琢磨。

    “你也是可以,千里外的地图了如指掌,脚边连路的名字都记不住。”顾渊将糖水喝的一滴不剩,把碗放在了苏桃的脑瓜顶上,一踢屁股,道了句“乖,送碗去。”

    苏桃抱着大碗跑去,片刻又兴高采烈的飞奔了回来。

    “我打听了!这里不是东桥,也不是新元街,这里是五胡同,相公你还吹牛,原来你也是路痴!哈哈哈……”

    啪!砰!

    “啊——”

    “想不被揍就老实着,现在去东桥。”言罢,顾渊拍了拍靴子上的土,走在前面,将苏桃甩在了后面。

    原本自己走的好好的,非被一个路痴带路,不迷路都见鬼了。

    “等我!”

    ……

    二人四处打探,总算是到了东桥。

    东桥来往人口不多,知道的人自然也少,尤其是朝着一处偏僻的小路行进,顾渊越走越觉得阴森恐怖,大白天的都感觉前路没有光亮,而且潮湿阴暗,停上一会,还有阵阵腐臭散发出来。

    “是这?”顾渊抱着肩膀一挑眉。

    “就是这!”苏桃的脑神经瞬间接上轨道,指着里面高呼“绝对没错了!”

    顾渊见里面煞气很重,左右两座高建筑将胡同口遮蔽的严丝合缝,狭窄逼仄的小路深幽不见底,直通黑暗没尽头,再看两座高耸建筑上两面各挂一面八卦镜,环境登时更加恐怖。

    也不知这里能有什么?鬼?

    于是顾渊站在胡同口迟迟不动,怂恿着身边的苏桃“你去。”

    “不跟我一起吗?”苏桃扭头。

    “干大事之人,不拘做小事。”言毕揪着苏桃的衣领拎到身前,伸出二指一推苏桃的后脑勺“你去。”

    苏桃听话,乖乖的点点头,毫无忌惮的冲着暗处走进去,慢慢消失在黑暗中,脚步声空荡荡的传来,回荡在顾渊的耳朵里。瘆得慌。

    等了大约一刻钟,只见苏桃擦着手走出来挽住了顾渊的胳膊。

    “走吧,在里面!”

    老实说顾渊还是怕,觉得其中有诈,万一小妮子使坏,自己丧命在她手,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走吧,我都解决了!”苏桃一边在前拉住顾渊的手拖拽,顾渊一边在后不情不愿的走了进去。

    索性怀中还有楚江遥给的如意珠(算盘),如此一来若有变故,还可全身而退。

    却正心有所思,只见身前的苏桃将五指轻扣顾渊的五指,拉紧后,在前悄悄说了句“有我呢,有坏人先打我,有鬼怪先吃我,你记得保护好自己,要紧。”

    望着苏桃的背影,顾渊竟有一丝触动,于是浅浅一笑,反手将苏桃的手拉紧在掌心,走在了苏桃的身前。

    越往前去腐靡的味道就越重,下水道的脏油味道,泔水的反酸味道,无不刺激着鼻子,阵阵想吐。

    终于摸索过了这段漫长的路,顾渊感觉脚下踩到了一片柔软,一蹦窜上了苏桃的后背,屏住呼吸徐徐吐气“有老鼠……”

    “相公怕老鼠啊!没事没事,不是老鼠啦,乖,你看,是死人的脑袋哦~”于是苏桃怕顾渊不相信,又从地上拎起了一颗头颅晃在顾渊的眼前,头颅还冒血,还新鲜的。

    “是我刚杀的哦~”苏桃粲然一笑,一排洁白的小牙在暗处格外明显。

    “……可以的。”

    顾渊从苏桃的背上跳下来,仔细的瞧着地面,一共四个脑袋四具尸体,而苏桃此刻又抖露出粉末在尸体上,片刻,尸体化成血水,上还有一层淡淡的玉兰花香气。

    “你杀他们做什么呢?”

    “他们是坏人啊,是牙子!”

    “牙子?”

    “嗯,拐卖孩子的,你说该不该杀!”

    “该杀,千刀万剐死不足惜。”顾渊朝着地上的血水淬了口唾沫,又不解抬头,望着苏桃问“你怎知他们是牙子?”

    “这里是我跟踪娄善广调查过来的,不然我怎么知道有很多女孩子在这,你看里面!”苏桃指向了胡同的侧面,一道大铁门紧紧闭合,一把大锁在上,像是关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娄善广?这事竟是他干的。

    这么个阴暗的地方,关着的能是什么?

    “上次我路过见到有人从门口向里投饭,当时随意瞥了一眼,原是有许多女孩子被囚禁,听这些看守人的语气,大概是将这些运到外面的青楼去。”

    “当时你怎么没管?”

    “我管他做什么,事不关己的,现在管还不是因为你需要。”苏桃倚在大铁门上望着顾渊的眼睛认真道“相公只是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公子哥,自然不懂江湖的黑暗,像这样的事我若是管下来,一天想必累的半死,还结了不少的仇,何苦呢?”

    苏桃所言极是。

    顾渊望着大铁门,又看向苏桃。

    “你的内功可将其打开吗?”

    “我试试看。”言毕,苏桃运内功,而大锁却无坚不摧,苏桃试了好一阵,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这就难办了。”顾渊咬着大拇指沉思,又忽然想起什么,从怀中掏出了如意珠算盘。

    “行不行就先试试看了。”拨动十位上的算盘珠,算盘珠极速旋转,上下珠瓣一分为二,中间旋出绽开的三刀片,将锋利的刀片对准锁棍,令人震惊的事发生了。

    眼瞅着那厚重的大锁被薄薄的刀片切割,瞬间哐啷落地,二人对视,兴奋起来。

    顾渊又拨弄下位算盘珠,三片刀刃抱拢收缩进去,上下两瓣算盘珠再次合拢,无缝衔接。

    “这么厉害!果真是万花阁的宝贝~我们龙寿派就打造不出这么坚硬锋利的刀片!”苏桃在一旁不禁赞叹。

    顾渊笑笑没说话,这不是万花阁的宝贝,而是楚江遥给的。

    大铁门的锁打开了,铁门也被顾渊在外重重的推开,哐啷哐啷的声响回荡在胡同中十分惹耳,顾渊一时做贼心虚,还有点忐忑,却还不待自己将门完全推开,已经有一群猴子一样的孩子们扑了上来。

    “饿!求您给饭吧!饿!”

    大群蓬头垢面的女孩子灰布烂衣,光着脚一窝蜂似的拽着顾渊的衣裳讨要吃的。

    顾渊一时没了办法,却见苏桃在后依着铁门解释“她们大多三四天喂一顿饭,只有这样才能叫她们完全听话,不信你现在跟她们做交易,你随便说要怎么睡她们都听话,只要你给一个冷馒头,姿势都听你的。”

    苏桃的话一针见血,却又叫人毫无反驳之力,顾渊心头一疼,对着身前的各个十岁左右的女孩子道“我去买包子,但你们要答应我一件事。”

    “您说!”

    “你说什么我们都答应!”

    顾渊指着铁门里的大仓房,对着众人道“去那乖乖坐着,不许抢,我会每人发两个包子一碗水,不许出声,否则就没办法救你们出去了,如果你们还想离开这的话,就听话。”

    这么一说,众人忙连滚带爬的缩到了角落,乖乖的抱着膝盖守着,睁大了眼睛,里面全是渴望。

    人类原始欲望填饱肚子的渴望。

    顾渊退出了大仓房,带着苏桃一起去买饭。

    一路上顾渊都闷闷不乐,他想不通这些女孩子到底做错了什么,一时间心中翻涌,又突然想起了无衣。

    “难过吗?”身边的苏桃望着前方,自说自话。

    “在他们被卖之前,还会有男人专门调教,至于有多么的不堪,你自行思考,除了保留处子之身卖好价钱,其余都会被玷污。”

    “如若有不听话的,想逃的,马上就会被当着面施暴,打断胳膊腿,在众人的面前侮辱,我就是从这样的人堆里逃出来的。”

    顾渊听闻此话,朝着苏桃看去。

    “当然我们不是被卖身,而是被迫练成杀手,会叫大家和睦相处,一年后,叫大家自相残杀,留下最狠的一个,才能活着出去。活着出去的会给一颗糖果奖励,所以我一害怕,就必须吃一颗糖才能安心……”苏桃对着顾渊笑笑“但是,我见过的尸体比活人还多,久之也不觉得什么。”

    苏桃在前哼着曲子,顾渊跟在身后,心乱。

    二人一路走向包子铺,买了几笼屉包子,又买了一大桶糖水,路过卖糖人的摊位,顾渊还随手买了一个小兔子糖人塞进了苏桃的嘴巴里。顺带给了苏桃一个脑瓜崩。

    “给,别想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下次再想吃糖,可以跟我要,别叫人觉得我堂堂老板一个糖人都买不起给你。”言罢,拎着包子走上前去。

    苏桃一愣,被一弹脑门,眼睛一眨,顾渊的身影就被其烙印在了心间。

    尝着嘴巴里的甜味,一直从舌尖甜到心里去。

    “如果还有那心思回忆过去,不如将今天的味道牢记,下次再想吃糖,就记住我给你的脑瓜崩,要是记不住我就多赏你几个。”顾渊头也不回的说。

    苏桃这才意识到,顾渊是故意叫自己遗忘不美好的回忆,于是又是灿烂一笑,追上顾渊的脚步,挎住了胳膊撒娇“今天天色这么好,还有糖人吃,求野外!”

    “滚。”

    “来嘛来嘛,来一次,就一次~”说着抱着顾渊的脖子索吻。

    啪!

    “啊——……糖人好甜啊~”

    ……

    分割虚无

    今日如意算盘珠专访

    记者:听说你今日将大铁门的锁不费吹灰之力的打开了?请问是自身实力,还是有什么窍门呢?

    算盘珠:

    记者:那么以前有没有过开锁经历与大家分享呢?

    算盘珠:

    记者:好的,如果下次还会有这样的机会,你是更侧重于杀人,还是开锁呢?

    算盘珠:

    记者:十分感谢中肯的回答,我们下期再见~

第五十六章:古井坊竞酒价

    拎着食物回了大仓房,女孩子们如同饿狼一般眼泛着绿光,吞咽着口水,脚趾使劲抓地抑制冲动,双手却已经慢慢的朝着热气腾腾的肉馅包子伸了过去。

    “别抢,看见谁抢我会将包子带走。”苏桃在后警告,女孩子们终于才将手压了下去,盯着肉包子咽口水。

    顾渊与苏桃尽量将手上的动作加快,却还是被女孩子们抢夺的手抓的生疼,好不容易将包子发完,才发现女孩子们吃的速度极快,三五下,包子就下了肚子,噎的翻白眼,盯着糖水伸手。顾渊又舀出一瓢一瓢的糖水给大家。

    吃了饱,喝了足,女孩子的模样又都像个人了,顾渊将瓢放回桶里,对着众人道“知道你们要被怎样吗?”

    “知道……要被卖……”

    “如果不听话,他们会打你们吗?”顾渊又问。

    “嗯……打死过四个,妹妹被打死了。”一个女孩子抬起头,怯怯的瞅着顾渊,早已没了眼泪,只剩下满眼的恐惧。

    “那我带你们走,给你们工作,不叫你们被卖,你们愿意吗?”顾渊心中一疼,声音也温柔起来。

    “你给我们吃饭吗?”

    “当然,只要你们工作。”

    “会打我们吗?”

    “不会,打人犯法。”

    “会脱我们衣裳吗?”

    “不会,我不是畜生。”

    女孩子们见顾渊诚恳,眨巴眨巴眼睛又看了看身后的苏桃,又看了看顾渊,一个较大年纪的女孩子摇了摇头“不信,我们若是走,会被打死的。”

    “我有办法进来,就有办法带你们走。”顾渊看着女孩子们闪躲质疑的目光,又不知如何安慰,于是伸出了三指,郑重的发起誓来。

    “顾渊指天约誓,若不履行承诺,再无财路,沦为乞丐。”

    女孩子们还不晓得这算什么誓言,却见苏桃在后补充“他可是个大商人,能做出这等誓言来,好比叫他断子绝孙还严重。”

    听苏桃这么一说,女孩子们顿时有了安全感,再看他能给饭吃,在哪不是过一生呢?

    于是纷纷站起身来,对着顾渊怯怯道“我们跟你走,只要你给饭,不打我们……”

    顾渊见众人终于妥协,于是赶紧与苏桃二人带领着三四十个女孩子逃出了大仓房。

    一路还算顺利,没遇见回来查看的人,带着大部队到达忆江南的后院时,众人又是一惊。

    “这又是在赌场买的?”顾娈不敢置信,这些个女孩子都被卖了,赌场得有多少畜生父亲。

    “不是,一言难尽,快带她们进去洗澡换换衣裳。”

    “哦好。”顾娈领着大群怯懦胆小的女孩子进了房间,顾渊则在后望着这些女孩子,想着若是被娄善广发现,要如何应对。

    想来报官他是不敢的,毕竟做的是见不得人的买卖,自己只是玩了个黑吃黑,他吃了哑巴亏,屁都不敢放。

    但暗中作梗定是少不了了,但也好在自己还有万花阁做保护,现在想想也不必怕他什么,唯一担心的就是正值竞标期间,原本他就针对忆江南,如此一来,只怕在中间做点什么,也未可知。

    思索了一阵,又一想到胡同里那两面八卦镜,也不知是娄善广为掩人耳目,还是恶贯满盈,真的怕了恶鬼缠身。

    无衣闻声前来,见到顾娈与如诗正给一群女孩子烧洗澡水,紧张的望向了顾渊。

    顾渊将无衣拉到一边道“你可以教她们弹琵琶唱曲吗,跳舞的话,苏桃可以教。”

    “为什么苏桃你都没问,却要来问我意见?我意思是,我也是你身边的人,不要总把我排除在外。”无衣脸色有点沉,垂着头盯着地面,良久没说话。

    “我不是这个意思。”顾渊开了头,又不知怎么安慰,却见眼前的无衣双手捏着顾渊的大手,轻轻的放在了她的后脑上。

    “你摸摸我的头,不然我可能有点难过。”

    顾渊的心都要化了,无衣真的是太温柔了,即便是难过也绝不会耍脾气,永远都是那么的在乎别人的感受,若不是真的难过,想来她也不会如此。

    顾渊伸出两只大手,揽住无衣的后脑轻轻揉搓,语气温润如玉的安慰“好好,我不该这样,其实我只是怕你太累。”

    无衣被摸了头,一下子柔软下来,听话的点点头,红着脸道“我好了。”

    言罢颤着胸口开心的离去,走到苏桃的身边,轻轻拉起了苏桃的手。

    “我们去给孩子们洗澡吧。”

    “哦……好!”苏桃被无衣牵着,二人一前一后的路过顾渊离去。

    那边正给女孩子们洗澡忙着,这边楚江遥又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

    “断觞,知道吗,大家正在竞争古井坊的窖藏——百年红,这也是竞标的其中一项目,我们得抓紧去古井坊!”

    楚江遥的扇子不急不慢的敲在手上,对着顾渊诉到。

    顾渊拉着楚江遥走到一边,小声道“小道消息,打听了一下,圣上并不爱饮酒,只喜欢喝些果子酒,带甜味的,所以这一项只是表面功夫,没意义,不必着急。”

    “如此一来,我们倒是可以先进行下一项,比其他人早上一步,岂不快哉?”楚江遥浅笑,摇扇自得。

    “不,我意在,取。”

    “取?取来何意?”

    顾渊则道“取来借花献佛,我们知道这酒无意义,但其他人不知,偏偏将这酒抢来,赠给所需之人,还能落下个人情,你说是不是。”

    “人情?”楚江遥合扇一思,又展扇朗笑“明白了,原来是想从罗祥云那拉拉关系~”

    “正解~”顾渊伸拳,与楚江遥对拳,达成意见一致。

    “但是无止,我已有办法竞酒,自然还是不需用钱,所以到了现场你只竞竞价钱,陪他们玩玩就好,至于如何竞酒,现在卖个关子。”顾渊笑,楚江遥见顾渊笑的自信,便也跟着笑,只淡淡回应“依你。”

    于是二人开始着手准备,将古井坊的百年红抢到手,再去送给罗祥云,说干就干,二人朝着古井坊行去。

    不出所料,古井坊门口已经人满为患,除了四大家族以外,就是围观看热闹的瓜群就足足围了里外三大层,水泄不通。

    朝着人群中望去,一架现搭的摆台,上有红绸长龙顺着匾额包裹了一圈,远远望去,花天锦地,热闹非凡。

    “与开张差不多。”楚江遥道。

    二人刚一下马车,那边就有小酒童前来拨开人群高呼“让开让开!楚爷与顾爷来了!”

    群众纷纷让路,二人一左一右上前去,走上了露台。

    因酒坊中并无太大的堂间,只能在外搭了个露台,摆了几把椅子与茶桌,四大家族早已落座,还有几个扬州城内有头有脸的老板,也已早早前来,占了个位置,人人焦急的等待着顾渊与楚江遥,面上不屑一顾,心中却早已焦躁难安。

    现在二人上台,只剩下角落里的两把椅子。

    顾渊与楚江遥对视一笑,朝着角落行去。

    “呦,两位来晚了,坐角落里吧,坐哪不是坐啊?”娄善广拨着茶,倚在座子上,十分不屑。

    章起南则翘着二郎腿大笑“两位来的晚了,就坐在那吧,反正目的是竞酒,不是占位子听曲,不在乎坐在哪,是不是啊楚老板,顾老板?”

    魏景盛则无言,但瞅着二人的眼神中,还颇带敌意。

    二人还没回应,却见古井坊的老板弯着腰冲着二人行来。

    “楚爷,顾爷,您二人上座!”

    正在四大家族疑惑之际,却见酒坊老板站在二人身侧恭敬介绍“楚爷有酒坊的三成股份,是我们古井坊的大股东,只是楚爷看古井坊的面子,施惠而已,否则我们小酒坊如何够得上楚爷的金钱买卖。”

    这么一提,众人哗然,才明白原来楚江遥是古井坊的股东,那么堂前主宾位的大椅子,自然也该是他来坐。

    四大家族瞬间不再吭声,娄善广一个劲的啜茶掩饰窘态,章起南则尴尬一笑,忙伸出双手请楚江遥上座。

    楚江遥扇子一合并未坐,而是伸手请顾渊坐。

    “今日我只陪兄弟来竞酒,做个旁观客,不坐主位,搬个椅子在主位边上就好。”言罢站在一边,请顾渊上座。

    顾渊也便不在众人面前与楚江遥讲客气,坐下来后,竞酒仪式便开始。

    “诸位安静安静!”压制下熙攘的吵声,酒坊老板便对着众位高呼。

    “今日大家来的目的,在下当然也知其意,只是百年红只一坛,若是大家有意,随意开价,底价给出五百两,至于竞争多少,全看大家。”

    话毕,在众目下请四位酒童搬出檀香木托盘,上摆有一坛二斤装的赭色酒坛,封口用蜜蜡严实密封,上还有泥泞并未洗除。

    “启坛上有黑泥不可洗除,名为——金运浮坛,亦是百年红的一部分,所以价值更高。”

    怕顾渊不懂得这些,楚江遥在身边低声讲解。

    顾渊确实也不懂,只隔得不算太近,还能闻到芳香的泥土味,但味道不比寻常泥土,混合着甜涩与春雨气味,叫人仿佛置身雨后新林,神清气爽。

    “不似寻常泥土的气味。”顾渊小声探讨。

    “是,是取山中水源最密之处,需要将栀子花碾入中深三丈,用三年的时间,养一方深泥潭,土质,阳光,花香气,都必须达到刁钻的条件,再将上好酿制的酒封坛,用鲸油涂于表层防止酒香泄露,再守上百年,百年来无山洪,无干旱,无雨灾,方能成就这么一坛。”

    楚江遥讲解完,顾渊则感叹古人心思奇妙,手艺精湛,这么费尽心思的保留下来的佳酿,五百两,完全不贵。

    “我出八百两,做个干脆,老子不想再一点一点竞争了。”章起南大手一挥,抻了抻衣袖,身子朝着娄善广仰,笑道“是不是啊,娄老爷?”

    娄善广拄着拐杖冷哼,一只眼睛瞪着章起南,冷冷道“不屑与粗人交谈。”

    “粗人?”章起南大笑“粗人也好,文人也罢,钱,是正经!”

    娄善广见章起南誓有志在必得之意,于是也败下阵来,干脆不争,只看其他几人如何竞争。

    罗祥云不动如山,只想先听听价钱,最后再出手,于是淡然饮茶不语,只不时朝着娄善广瞎了的一只眼睛上瞥。

    “一千两。”

    开口便不寻常,这声音一听就是魏景盛,上次花魁竞争没能得手本身就憋着一肚子怒火,现在有个机会就想将面子挣回来,哪里管什么价格值不值。

    “哎,所以说,年轻气盛,不全是好事,容易吃亏啊。”顾渊朝着楚江遥身边低了低声。

    楚江遥展扇轻摇“对,暗中观察,生意人讲究利益至上,无用的面子功夫,越少越好,心中的情绪越简单越好,只要记住原则的一点。”

    楚江遥细笑“钱是根本。”

    那边章起南怎会低头,虽是人到中年,可毕竟用娄善广的话来形容就是娘的暴发户,没有脑子没有策略,全凭运气与胆子撑到今天走上四大家族的位置,所以冲劲不比魏景盛要小,二人一见面就要龙争虎斗,不争出个高低,是绝对不罢休的。

    “那我出,一千一百。”章起南将脚踩在椅子上,啃着面前的桃子,高声道。

    “一千二百。”魏景盛眼睛都不眨一下。

    “一千三。”章起南眼睛一闭,桃核一吐。

    “一千五!”魏景盛拇指抚摩着茶碗旋转,抬了抬头。

    “魏公子,魏大少爷是一定要跟我死磕到底了?”章起南一拍桌子,高喝一声“两千!”

    “三千。”

    就在二人再次争价不休之时,闻听一声不高不低的叫价,众人都朝着四周寻找,却终于看见了坐在主堂位上的顾渊,一边饮茶,一边悠然道。

第五十七章:众人嘲讽辱骂

    众人屏气凝神,不解顾渊之意,人都知竞价向来没这等规矩,若是买断了价钱无法叫人向上再竞,一来有失礼貌得罪人,二来……他有那个钱吗他!

    楚江遥摇扇子的幅度也小了下来,虽也疑惑,但却不质疑,但凡顾渊要做,便有他要做的理由,所以不拦着。

    章起南脚踩在椅子上,对着顾渊一阵打量,随后哈哈大笑“这星君老儿,是从仙界带来钱了?我倒是要看看,你拿不拿得出三千两,我不竞了,三千两卖给你!”言罢,倚回座子上,悠闲喝茶,等着看好戏。

    “既是如此,我也不竞了,三千两的价钱,全凭顾老板做主了。”魏景盛也坐稳了身子,准备看白戏。

    其实大家并不十分了解顾渊的家底,只是觉得一坛酒卖上三千两,实在昂贵,并不值得。

    此刻围观群众已是沸腾,口中高呼顾渊大老爷,一边赞叹一边欢呼,各个议论不止,大赞顾渊钱多手阔,果真是大生意人。

    四大家族的声音反而被淹没了下去,一个一个心中疑虑不下,不知顾渊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为何竞如此阔绰出手,并不像他的性子。

    “如果各位不再竞价,那么这坛百年红就是顾爷的了!”酒坊老板高举旗帜,示意最后竞价时间。

    众人自然不会再加价。只看顾渊如何为了一坛酒豪掷三千两,看他若是得不到竞标头衔,如何抱头痛哭。

    “成!古井坊百年红出价三千两最后得主是——忆江南顾爷!”

    台下群众高呼神君,为顾渊疯狂助威呐喊,而台上四大家族坐不住了,坐等顾渊掏钱拿酒,只想看看他那三千两到底放在哪了。

    “呸!呸呸呸!”章起南不屑的吐着茶叶梗,对着顾渊开始说教“顾老板啊,人不能太要面子,为了面子而损失金钱,生意人大忌啊。”

    一旁的娄善广更是安心的倚在了凳子上冷哼哼,将顾渊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后,假意好心规劝。

    “年纪轻轻不要心急,长辈们在上都没敢竞的价格,你凭何口出狂言?就是将你的忆江南全部搭在里头,也攥不出三千两来了吧。”言毕,伸手转着扳指,一闭目,不屑与其争辩,只想现实来记响亮的耳光当场给顾渊个教训,叫他明白明白,生意,不是好做的,爷,也不是好当的。

    顾渊不紧不慢,起身转到百年红边上,伸手揩着上面的泥土,垂头谦和一笑,只对着身边四大家族笑言。

    “诸位前辈,我不知这酒是否值得三千两,但三千两买圣上笑颜,我以为,值得。”

    “你就确定有了它就能得了竞标标准?有了这坛子酒,圣上就能跟着你回忆江南?”娄善广鄙夷的对着身边的魏景盛瞅了一眼,指着顾渊笑骂“竖子果真痴呆也,原本是傻子的人,即便是好了,能聪明到哪去?”

    言罢,嗤笑更甚。

    “哎呀,佩服佩服,不愧是负债累累的顾大爷,做生意不是过家家,银子不是石头树皮,你若是不懂经商,最好是跟着我章起南回大兴粮仓先锻炼几年,啊,这个这个,先给你个挑担子的职位,凡事慢慢做起,不出二十年,总能学到东西的啊~哈哈哈……”

    “若是真的没那脑子,趁早将忆江南卖给我,至少我给你一口饭,你看家护院也好,扛大包也好,饿不死你。”娄善广转着扳指,似笑非笑。

    “哎哎哎,不对啊,娄老爷,不对……”章起南托腮摸着下巴的胡渣思考,咂着嘴疑惑“您家的大黄看家护院不错啊,何必找咱们顾大少爷呢?至少,大黄不会做赔钱的买卖不是?”

    “哈哈哈哈哈……”群众大笑不止,四大家族对于顾渊的行为不仅不屑,而是十分不屑。

    楚江遥的扇子轻轻合拢在掌间,扇子上冷寒的细线已经露出半根,却面笑还言“诸位,我实在是没想到诸位竟是如此颜面丢尽,区区三千两,断觞不过是一顿花酒的钱,买一坛子酒,值不值不是你们的嘴说了算,而是我们的荷包说了算,若是开心,莫说三千两,即便是三万两,又当如何?有钱难买他欢喜,况且,又是为了圣上,为了圣上区区三千两都不想出,在座的各位说出去是扬州四大家族,不知道的叫人看见,还以为是乞丐开会,丢人现眼。”

    楚江遥扇子一展,丝线隐匿其中,顷刻间便会飞出去取人首级。

    顾渊见楚江遥有气,走在楚江遥身边轻轻按下扇子,摸着酒坛表身,对着前面嗤笑的众人突然朗声道“诸位,三千两买先帝国贡,依你们言,是值也不值?”

    众人被顾渊的话又将目光打了过去,见顾渊胸有成竹,从容不迫的样子,瞬间火大,只觉得其不可教化,明明连生意都不会做的败家子,凭何可以在这指手画脚的教训人?这有他什么说话的份?

    “你说什么,先帝国贡?真真笑掉大牙,一坛子百年红就能冒充国贡,当在座的都是不喝酒的,还是以为,我们都是傻子?”娄善广拄着拐杖缓缓起身,似有动手之意。

    “抱歉,我不是单指娄老爷你,我的意思是,在座的各位,都是傻子。”顾渊环视一周后,笑意盈盈,云淡风轻道。

    “放肆!”罗祥云以一个四大家族之首的身份自然先翻了脸,他怎容顾渊在众人面前如此不给四大家族脸面,即便现在有些小成就,也不该耀武扬威在这大不敬。

    于是看在他又有救命之恩的份上,只话语点醒“顾少爷说话都客气着,这都是你的前辈,不要因不知礼而叫人以为心中有不敬。”

    罗祥云的话在整个商业界乃至整个扬州城都有着一定的份量,他开了口,就不是一般好惹的了,这么一来,章起南与娄善广亦是赶紧接茬,逮着个空档教训顾渊。

    “小子,做人不要嚣张,如若你真的以为自己牛气,大可滚蛋,不必在这听我们的教训,只再记住一句,山不转水转,不要哪日扬州城混不下去了,来我章起南的门口讨饭,我可没有冷馒头给你!”章起南一背手,嗤之以鼻。

    “既然你不敬重四大家族,不必在这呆着,若是非要不敬,那就四大家族联手将你这竖子拖上祠堂,跪在四大家族的列祖列宗面前磕头赔罪,否则,别想在扬州城呆上一日!”娄善广一甩袖子,将手背在身后转着扳指,眼睛眯成细缝,望着顾渊面色如铁,恨不得马上将其锯断胳膊腿,才解心中之恨。

    “还有做生意最好不要耍阴招,光明正大的做,我们欢迎,背后捅暗刀子,我们谁也定不饶你。”

    娄善广狠狠切齿,望着顾渊的眼色怒火中烧。

    顾渊不禁失笑,这捅暗刀子的事,若不是你先做出来的,我何苦去做,双标狗果真是哪朝哪代都有。

    楚江遥欲起身,却被顾渊拍了拍手背示意不必,楚江遥于是又坐了下来,只是暗中做足准备,如若这些臭鱼烂虾真的对顾渊不客气,那么自己也不必再藏匿,即便是暴露身份,也要将几人一同除掉。

    “老板,借你的蜡烛一用。”

    却见顾渊淡定的对着酒坊老板借了根蜡烛,点燃蜡烛,不慌不忙的燃烧酒坛底部,片刻,众目睽睽之下,酒坛坛身突然发生改变,赭色的酒坛缓缓变得朱红色,坛身受热后开始变得通透,内中酒体还能透过透彻的坛身看的清楚,再看原本表面光滑无描绘图形的坛身,赫然出现一道龙身图腾,盘绕酒坛一周,金色的龙身图案熠熠生辉,如同宝器一般。

    这叫——神龙耀,在现代的时候,闲暇之余翻古书看到的。唐太宗李世民爱酒,将贡酒密封埋于扬州,吐蕃,洛阳,长安,安徽等十六个城市,每个城市一坛,只为日后出游可在城市中挖出做饮,可惜知晓此事的人并不多,而如今又是改朝换代,平民百姓怎知这等小秘史,自然除了顾渊再无人认得此酒。

    顾渊之所以认得这酒,是因古书记载,此酒装坛与普通酒坛无二致,只是在瓶底有处暗纹,这暗纹也不好仿制,又闻楚江遥说,是从山水密林中挖出来的,于是便心中有数,这酒,就是神龙耀。

    众人大惊失色,各个凑上前来看,那龙形图腾还闪烁光彩,内中酒液缓缓波动,与酒坛上的龙形完美贴合,内中酒液翻涌,正如外表龙身翻云吐雾,龙腾四海,金光灿烂,一片祥和之兆。

    众人的眼睛都翘起来了,不明觉厉。

    “诸位请看,这坛酒并不是普通的百年红,而是百年前无上皇亲自埋入扬州城的贡酒,单凭酒本身的年份与秘制,便是价值连城,而这份先帝圣恩,更是无价之宝,三千两买了个金宝,我是赚了。”

    言罢,待众人目瞪口呆还未看够之时,却见其将酒小心包好,对着酒坊老板轻轻点头致谢,又对身后楚江遥道“无止,我们回家准备三千两了。”

    言罢,与楚江遥一道离去。

    这下不光台下看热闹的人,就是台上竞价的亦是疯了,章起南不信邪,三两步跑上前去拦住了顾渊,说什么都要再看一眼。

    顾渊不买账,只对着众人道“大家不是想我快走,我现在便赶紧归家去,省的碍眼。”

    章起南连连摆手“顾兄怎会碍眼呢,不对顾爷,顾爷,怎会是碍眼之人呢?谁这么不开眼乱骂人!”

    顾渊小心的搬着酒,一抬眼,盯着章起南的眼睛淡淡道“不,我的意思是,你们碍我的眼。”

    “站住!”娄善广仓皇起身,跨下台阶来,一同挡住了顾渊的去路。

    “你道它价值连城,是个古董宝贝,我倒是觉得,这不过是骗人之术,在这里妖言惑众,岂能相信?”

    “娄老爷信不信与我何干,我抱着我的宝贝离开,干你何事,站在我面前小心点,若是将宝贝打翻了,你身家可赔不起,你若是去我家看家护院,我可看不上。即便不打翻我的酒,就是你身上恶心的气味,也会惹了我的酒气。宝贝娇贵,怕污染,娄老爷还请退去三步。”

    顾渊上前一步逼退娄善广,笑道“有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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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葛子惠神助攻

    “不不不,别听娄善广瞎说,顾老爷啊,再让章某看一眼,看一眼。”

    章起南笃定这是宝贝,以他多年喝酒,卖粮食酒的经验,这酒坛子非同一般,从未见过。

    “抱歉章老板,我们时间有限,竞酒完毕要回去了,他日有机会圣上来忆江南的时候,这里边可以来坐坐。”楚江遥将扇子挡住章起南正要把住顾渊肩膀的手,扇子一展,笑道“不过若是有空位的话。”

    扇子展开的速度太快,章起南一下子划伤了手指,放在嘴边吹了吹,捏着手指肚眼神厌恨,却又忙赔上笑脸“就是容个空看看,不耽搁太久。”

    顾渊无言,默默与楚江遥在人群中央让出的道路中离去。

    “站住。”

    见顾渊根本不给章起南面子,罗祥云缓缓拄着拐杖站起身来。

    顾渊二人又不得不给罗祥云面子,于是驻足,等待罗祥云发话。

    “给他看一眼又何妨,你得了宝贝,也叫我们大家开开眼,亏不着你什么,做小辈的懂点规矩,不要叫大家挑了礼数,日后不好办成很多事。”

    罗祥云已经起身,正对二人,转着扳指一闭眼,满脸的威严。

    顾渊与楚江遥对视一眼,便心中有了数,既然罗祥云都开了口,也便不好再固执,索性二人折了回来,将酒又放回了桌子上。

    台下群众也一股脑的朝前围拢,却被紧紧拦在外,四大家族起身围在酒坛前细细观赏,皆将身子向着酒坛前倾,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只想看够里面的门道。

    再看坛底,还有那引人注目的先帝国号大印,做不来假。

    毕竟四大家族屹立扬州如此多年,见过的奇珍也不计其数,就连外商来往的礼物也是数不胜数,却从未见过这样的宝贝,这宝贝奇就奇在大家没听到过,且又是先帝的东西,自然更上了一层档次。

    众人观赏也赞叹,魏景盛轻轻伸手摸了摸瓶身,待坛子因温度不够而恢复原状后,捻了捻指尖的灰沫,盯着酒坛子,声音冷静又坚定道“四千。”

    众人其实各怀心思,原本叫顾渊再回来,就不只是看一眼这么简单,更多在于,再次竞价。

    这东西是古董,皇家古董,不拘于是卖,还是观赏,亦或是传承,倒是只赚不赔的买卖,这玩意绝不可以眼睁睁瞅着它落在别人手里。

    魏景盛的话倒是开了个头,也好叫早已心痒难耐的四大家族更是忍不住心中骚动,虽是还未开口,却是大战在即,一触即发。

    “四千五。”

    跟价的自然是章起南,其十分高傲的盯着魏景盛,这次不为与他抬杠,而是宝贝必须到手。

    魏景盛亦是瞧上了宝贝不肯轻易放手,于是将手拍在桌子上,再次抬价“五千。”

    众人惊叹,再看章起南的脸色更沉,手掌啪的一声用力的拍在桌子上,口型都做出来了,声音却被顾渊直接噎了回去。

    “我不卖。”言罢打包酒坛子道“大家也都看好了,我就回去了。”

    却刚一迈步,又被四大家族围了回来。

    “兄弟兄弟,顾爷顾爷!”章起南拱手对着顾渊恭敬行礼,又伸手请其上座“慢慢聊慢慢聊,真不着急!”

    “是啊,买卖就是磨人的事,我们再聊聊,说不定能够上你心里合适的价钱,这酒圣上喝了之后,酒坛子也是摆在家里没用,若是用来换了钱,对你只赚不赔。”魏景盛一旁附和,虽说语气并不急迫,却也挡住了顾渊的去路,怕他离去。

    “坐下来,好好谈谈,有事就商议,这是生意场上的规矩,这点事都弄不明白,哎。”罗祥云闭着眼睛敲拐杖,也不说要酒,也不说不要酒,站在中间只等其他人先开价。

    娄善广则缩在一旁没搭话,他不想自己一句话激恼了顾渊,若是他真的走了,那酒没了,就得不偿失了。

    顾渊见状也就与楚江遥坐了下来,坐下来后十分为难的咬了咬大拇指。一抬头对着众位心急如焚的四大家族道“不是我不知礼,关键我真的不想卖,我也不是缺钱的主,只想买个东西惹圣上龙颜一悦,其余并不多想,至于你们开出的价钱,说实话,一来买不来圣颜大悦,二来……”

    顾渊垂头笑笑,摸了摸手肘淡淡道“我也没看上眼。”

    第一句纯属官方标准客套话,第二句才是叫人要抓住的重点,既然是这钱还没到心里价位,那么就明白了,涨价呗。

    “既然顾爷意思为圣上龙颜展悦,却也不拘于是谁叫圣上一笑,若是顾爷有心为圣上着想,不如将酒卖给我,我有更好的环境提供,再加上这佳酿,更是锦上添花,想来龙颜不悦也难,圣上欢欣,顾爷还能从中赚了利益,顾爷是为圣上着想,更是为自己着想。”

    魏景盛一番话叫顾渊微乎其微的提唇一笑,却马上皱眉反驳。

    “哦?魏老爷的意思是,我为了三万两,就将圣上卖了?此话放肆!”

    魏景盛一时语塞,竟不知要如何接话,正面色通红憋不出句子时,只见章起南又凑了上来笑道“不必与竖子争论,顾爷是在为圣上操劳,此钱该得,该得……等等……”

    章起南话毕,才反应过闷来,顾渊刚刚开口说三万两?

    章起南怕是听错了,俯下身趴在顾渊的桌子对面追问“顾爷刚刚讲……三万两!”

    顾渊没反驳,只平静诉到“怎么,章老板是怕我的酒价太低,折辱了圣上?那就……”

    顾渊口中的五万还没说出,便马上被章起南压了下去。

    这会四大家族懵了,三万两,买一坛子酒,这是胡扯!即便是先帝的酒又如何,先帝已逝,即便是先帝,也是烂骨一堆,买这份情一点屁用没有,若说几千两一咬牙一跺脚也就买了,可如今他顾渊狮子大开口,一口价三万两,凭何被他牵着鼻子走?

    顾渊没再提价钱,只抚摸着坛子感慨“太宗皇帝是最重国事的圣上,当年操劳成疾,崩于国本,实在是天之亏,地之憾,索性如今又有我们吾皇万岁在上与太宗皇帝一般体恤爱民,如今太宗只剩下这么一坛子酒,圣上若知,不知会多么欢喜,若是能叫圣上龙颜大悦,我也无憾,至于圣上恩典做官还是金山银山,我也并不在乎,只要圣颜有悦,值了。”

    这话叫众人心知肚明,就是要起价,若是讨价还价,那就折损龙颜,于是除非不买,买了就得按原价买。

    但再一细思,顾渊的话又不是没有道理,先帝的东西哪怕是一个陶土的夜壶,也是宝贝,若是进奉圣上,只有好处无穷,封赏个王爵侯位,还不是一道圣旨的事。

    四大家族的钱自然是不缺,钱一多,就开始盯上权利,好比说罗祥云的儿子是御史大夫,他又被圣上封为保侯王,于是扬州城中才是只手遮天,连县令葛子惠都得恭敬七分,这样的权利谁不想要?

    往最简单明了了说,就是三万,买个能做官的机会。

    于是这坛酒就被附加了更大的价值,三万买个爵位,自然都不会再觉得亏。

    顾渊见大家在心中都有了数,又恐人人怀疑他自己为何不要等圣上前来进奉佳酿,如此一来可以买个爵位,岂不快哉?

    但顾渊对做官没兴趣,目前来说只想赚钱,且这酒并不是只一坛,共十六坛子,价值就较之前缩水不少,况三万两与一个空头王爵的名份,他以为三万两更实在,自己身后又有万花阁的势力,一个空头爵位,突然就显得毫无价值。

    但四大家族自然喜欢这爵位,顾渊又怕几人不相信这酒,于是继续哀怨“我虽没有闲余钱财,且还有债在身,但即便是将忆江南卖了,也绝不会卖了酒还债。”

    “别别别,顾爷你想啊,这酒不一定价值三万,不不不,我没有辱损圣上的意思,我意思是,对于脚跟不稳的商家而言,钱才是重要的,即便你将酒带回了忆江南,万一有那为非作歹的人,大半夜的去你家偷,亦或是去明抢,最后钱财两空,看你如何是好。”章起南摸着胡茬瞥了一眼娄善广,幽幽道。

    顾渊装作惊愕,一眯眼,不可置信的疑问“嘶——这有如此不要逼脸之人?”

    “真有如此不要逼脸之人!”章起南将手一摊,刻意的指向了娄善广。

    只看娄善广面色铁青,眼神一陡,握在拐杖上的指关节泛白。

    顾渊假装惊怕,沉思了一阵后,点头道“章老板所言极是。”

    这边顾渊刚刚点头应允下来,那边娄善广已起身,走上前来开口“三万,我买了。”

    娄善广要买,不足为奇。他原本就与罗祥云小不了几岁,商业上的实力也小不了多少,可就是因为罗祥云的虚官压了他一等,这就则屡屡让着罗祥云,反而与章起南魏景盛这等竖子齐名,凭甚?

    若不是朝堂之上没有做官的儿子,又有什么要矮他一头的。

    可眼瞅着眼前是个机会,若是正将酒买下来进献给圣上,那么圣上一高兴,也封个虚官做做,扬州这地界,皇帝远,只要权力在手,经商的路也十分好走的多。三万,如今看是买个亏,可眼光需要长远,该花的钱自然要花。

    “好你个娄善广,嘴还真快啊!我竞三万零一两!”章起南拍案大喝。

    “零一两做什么,要竞就竞个大的,三万一千两。”魏景盛继续跟进。

    酒坊老板在一旁听得心疼,竟然因自己的不识货,叫顾渊抢了个大便宜,亏,亏死了啊!

    “兔崽子你是诚心跟我作对是不是!”章起南粗人,马上露胳膊挽袖子准备干他。

    “竞价就是如此,价钱说话,章老板若是竞不起大可走人,无需撒泼。”魏景盛不愠不火,淡淡回应。

    “你瞅你那个样,跟个小娘们似的,一见到你那副弱鸡的模样我就想打你,有时候我还真分不清,你是不是爷们!跟青楼卖屁股的有什么区别!不会是近男色的吧!”

    章起南的话瞬间激怒了魏景盛,魏景盛拍桌站起,手背的血管青筋明显凸出,面色更是难看至极,却盯着章起南的眼睛,久久没说出话来。

    顾渊与楚江遥微微一垂头,对于魏景盛到底近不近男色,有着心知肚明的见解。

    只是做人别过分,人家好男色也不该当面作为伤人的话骂出口,没意义,那是人家的事。

    “闭嘴!”正二人争吵之际,罗祥云坐不住了,将拐杖重重落地,霎时,众人也安静下来。

    “堂堂大生意人,都是有头有脸的,真真叫人笑掉大牙!”罗祥云一眼盯上章起南,章起南瞬间坐回了座位上吸溜茶。

    罗祥云又将眼睛瞥向了魏景盛,魏景盛也缓缓坐下来,狠狠捏茶杯。

    “竞价就好好竞价,竞不起的就滚蛋,好过在这丢人现眼。”罗祥云一边教训,一边起身摸了摸酒坛,他自然对酒不感兴趣,对于收藏也没什么研究,只是若将酒买下来,在圣上面前讨个好,对于当官的儿子,不也是好处一笔,且圣上一向讨厌背后用金钱奉承,但若是有先帝这情怀在里头,就不一样了。

    于是为了儿子,也对着酒动了心。

    只是还不待他开口出价,那边的章起南又抬了抬价钱“三万两千,我就要了,不过是几趟粮食远销的价钱,章爷我还不差这些钱。”

    那边的魏景盛自然也要开口,如此一来倒是成了二人的主场,将原本开价的娄善广生生的给挤到了角落。

    正如火如荼,却听抬价人群中发出一道声音,引得众人都朝下看去。

    “酒是娄老爷先开的口,自然也是归于娄老爷,娄老爷对于圣上的诚心苍天可鉴,顾少爷还要将众人对圣上的赤诚消遣,从中抬价吗?”

    来人声音越来越近,这人不用走近,顾渊便知是谁。

    能这么搅局的人,除了葛子惠,还能是谁。

    “葛大人。”除了罗祥云,众人皆起身客套了一番,酒坊老板则忙招呼人搬了椅子来,葛子惠走上座椅之前,路过顾渊,小声警告“这酒若不是娄善广的,恐怕你的无衣,会有什么危险,顾渊,你谨慎三思啊……”

    葛子惠盛气凌人的擦着顾渊肩膀向后走去,却见葛子惠还没坐下,顾渊便扬声道“先来后到,这酒,就四万卖给娄老爷了!”

    坐地涨了一万。

    娄善广一惊,虽说是涨了一万,却也好的过与他人竞争不下,于是抖了三抖,一咬牙拍下茶碗,郑重点头“成交。”

    众人惊了,不晓得葛子惠到底说了什么有威力的话,竟然叫顾渊就这么屁颠的同意了。

    葛子惠笑了,想到顾渊有把柄在手,自然被牵着鼻子乖乖走。他想翻起浪,也不看看与他敌对的是谁。

    顾渊面上沉冷,心里却乐开了花,葛子惠来的太及时了,这到底是什么神仙助攻,若是他不来,还没办法往下进行,好戏,也就有点不好展开了。

    再看一边自信满满喝茶的葛子惠,越看越可怜他。

    (分割时空裂缝,咔嚓——)

    今日连线李杜。

    记者:你们好,挖仙草辛苦了,请问你们现在是到哪了?喂喂,听的到吗?

    宋:听得到,刚刚有山风!我们现在到了安徽了!今日的收获是茶叶,采了许多呢!我还赋诗一首,你听啊……

    记者:(打断)好的,那么有没有觉的十分辛苦呢?

    宋:不辛苦,我们也不是一点乐趣都没有,诺,刚刚太白兄还挖出了一坛子酒,知道吗,那酒坛子竟然有龙形飞舞,像真的一样!于是太白兄为了喝酒,将酒坛子砸碎了,喝饱了正酣睡呢,你听,睡得多香!

    李:呼呼呼呼——

    记者:你们可真是可爱的小天使呢!

    顾渊:那酒值十五万一坛……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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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豪榜介绍:
懵逼穿越的男主顾渊竟然成了扬州城大生意家的公子爷。
可惜这公子爷竟然是一屁股债。
没办法,跟着还债吧,可是还债就还债吧,鬼灵精怪的坑哥妹妹竟然叫他去卖身是什么鬼!
卖身就算了,睡错了富婆还不给钱是什么意思!
这都忍了,一步一步发家致富眼看着生意风生水起,神秘俏富婆带着孩子上门说他的种要他负责,这又怎么搞?
看顾渊一个小小普通人穿越后如何在古代用小手段做大生意。
看小白脸如何一步一步成为史上最强老公。
这里不仅仅有致富经,还有江湖哦,客官打哪来,进来坐坐听段曲否?
前期办事赚钱,后期用钱办事,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叫事。
(架得很空,君勿考究)夫豪榜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夫豪榜,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夫豪榜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