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当领导说，大家自己人时（一）[北风吹，雪花飘，作者敲碗求订]
苏妮内里“咯噔”了一下，如敲动钢琴的一个低音键，余音颤着五脏六腑都跟着忐忑，反映到脸上，那面色，便是情不自禁的尴尬。
“呵呵呵……”老陈却笑了。指了指椅子，又叫苏妮坐，一边起身给苏妮倒了一杯水，放到她桌前，跟着道：“你不用紧张，你今天既然把工作汇报到了我这儿，那多多少少，都说明了我们公司人员结构上存在一些问题。
你知道，我跟你师傅郑老师的关系不错，我是知道你这个小姑娘的脾气的，你不是个扭扭捏捏的人，对吧？呵呵呵……所以啊，你不需要拘束，你是郑老师的徒弟，我也当你半个弟子，咱们接下来的谈话，就当是自己人闲聊，啊？
出了这个门，咱就烂在肚子里，我是可以向你保证，不跟任何人说的哦。”
他讲完这句，顿了顿，见苏妮的神情缓和了不少，面部肌肉上扬，这才从苏妮旁边，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望着苏妮，又道：
“你应该也能明白我的处境，人到了一定的位置，有时候，底下的信息总会有那么点儿缺失。这是没办法的事，偌大的公司，对上对下，谁也不可能面面俱到。所以平时，总是王主任因为管业务，跟你们接触的勤一些。
话说回来，设立了新部门之后，王主任有没有请你们吃过开工饭啊？”
苏妮心说：还开工饭呢？！他不请我们吃打、吃骂、吃瘪就挺好的了！
脸上笑眯眯的乖乖回：“没有。”
“哦，这就不应该了。”老陈双手放到桌上，抱着他的水杯，“再怎么样，小点心、小零嘴，还是应该给你们买一些的嘛。往大了说，‘国之不存，何以为家’？往小了说，企业没了你们这群员工，又哪来的王主任、陈经理？
上下齐心，我们‘携手联合’才能越做越强嘛。他在这点上，是欠缺了。
那他平时会主动找你们聊天吗？除了工作之外，会不会也关心一下你们的生活、学业之类的？”
苏妮答：“没有吧……至少，他没问过我。”
“嗯……”老陈打开杯盖，呷了一口水。
“我知道这次他分区的时候，是存了私心的。他把相对好做的聚福小区分给了郭承飞和林雨欣，而小郭和小林两人，就是他介绍进来的，是不是啊？”
这问题问得很敏感，等于是在直接跟苏妮打听，主任有没有拉帮结派、苏妮是不是了解了？
苏妮心想：我若说有这么回事，那他肯定得犯嘀咕，我又是怎么知道这么多内幕的？我这岂不是也把自己给卖了吗？
遂眨了眨大眼睛，道：“小郭和小林是不是主任介绍进来的，我不是太清楚，我也不太关心这方面的事儿，所以对于主任是不是存了私心……我不知道嗳。
不过我是这样想的，陈总。工作是不分好坏的，无非是难易之间的区别。主任既然把福泉小区分给我和唐小菲，那即是肯定我们的能力，可以去处理好那边的事务。这对我而言，也是一件好事嘛，我身为年轻人，是该多多磨练的呀。”
“呵呵呵呵……”老陈听到这里，点着头地笑了。
“再说了，我和小唐毕竟比郭、林二位入职早，那接受大一点的挑战，也是应该的嘛！”
“好、好，呵呵呵呵……哎呀，你个小丫头，确实挺能说会道，啊？这么讲话，既不得罪领导，又把该表达的意思，包含在了语义里，我要是不仔细琢磨，还听不出来，你主任就是偏心呢。是不是这样？”
苏妮很尴尬，自己这点道行在总经理面前，就跟孙猴子在如来佛掌中撒了泡尿似的，被照的明显。
所以“嘿嘿”干乐了两声，不好意思地咬了咬嘴唇。
却听老陈又道：“王志杰（主任名）这个人啊，能力是有的，也是个聪明人，可惜，心胸始终不够开阔。否则以他的才干，不至于年近40了，只在我们这样的小公司，混个中层干部。哎……可惜喽。
小苏，老陈我今天不怕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就你们那个部门，我其实对提拔谁，早有了打算，要不是王主任任人唯亲，做的实在太过，部门经理的位置，早就是他的了——
嗳？这事儿，你不要说出去哦，听到没？”
“嗯。”苏妮严肃地点了点头。
苏妮其实不太明白，好端端的，陈总经理为什么要跟他这个底层员工“掏心窝子”？无缘无故的，又为啥向她透露部门领导已有人选的信息？
这是在进一步告诉苏妮，他已经把她当自己人了吗？还是，他在暗示，他看好的，其实是她？
苏妮有太多的不懂，以致于从总经理办公室出来后，还有些晕乎乎的不真实。她觉得陈老大也太好了吧？不端一点架子，既帮员工处理工作上的麻烦，又待人随和的跟员工聊天，他事事通透，又大方得体，这样的个人魅力，简直是大甩主任这种角色十万条街啊！
不过……真的有这样的神仙领导吗？
苏妮腹诽着、迟疑着，一路往自己的部门走，得知她今天要去越级汇报的唐小菲，却是迫不及待地迎了过来。一边拉着苏妮小声问：“怎么样、怎么样？陈总怎么说？你怎么在里面那么久啊？都跟陈总聊些什么呢？”
苏妮道：“放心吧，陈总可好了，答应帮我们去跟街道办事处打招呼呢。这样的话，咱们明天下午就找严叔谈判吧？到时候再带他去看看店铺。只要他搬了，其余几户也会坐不住的。”
“好啊！嗳？你直接找陈总说，他没怪你跳过主任吧？”
“没有。他……”
苏妮差点把跟陈总的对话，全部告诉唐小菲，毕竟在这间公司，她还是很信任小唐的。
然而转念到之前答应陈总“不说出去”，想了想，为人还是应当信守承诺。
便及时刹住了，只道：“他没怪我，陈总又不傻，很多话不需要多说，他都明白的。我们只管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就够了。走吧走吧，看资料去。”
苏妮不知道，她这下意识的“刹车”，后来，竟意外成就了她。
第251章 流言四起（一）[肚子饿的咕咕叫，求订买个大饼啃一啃]
跟老陈交流完的这个傍晚，苏妮还接到了一个电话，是马志博打来的，说，快要放假了，问苏妮有什么打算？要不要跟他一块儿出去旅行？
又怕苏妮误会似的，解释道：“我听说你男朋友现在在创业，我也走过这个阶段，别提玩了，就连吃个饭都是争分夺秒的，他应该没什么时间陪你吧？那他会介意你跟朋友出去玩吗？
如果不介意的话，你要不要跟我、还有我认识的一些驴友，到处走走？当然，你要是担心我会有什么企图，你也可以叫上你的朋友，小伊什么的，都可以啊。”
苏妮这才意识到，2012早就过半，时间已经来到这一年下半年的最后一个节日了。等过完了国庆，连那个末日预言，都要进行验证了呢。
想到了伊菱，想到了昔日跟伊菱谈论马志博的种种，苏妮微笑着回：“哟，把我的私事调查的挺清楚啊，梅梅那里问来的吧？我记得她结婚的时候，你不是跟我说，你没什么朋友吗？怎么又认识‘一些驴友’了呢？
可见，马总你的生活并不清苦孤单，你若真有意要让自己快乐起来，还是有很多办法的，对吧？”
马志博在那头的表情猛然一沉，心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继而一种酸涩，涌了上来。他说：“你就那么难信任别人吗？还是小说、电影看多了，跟达西先生（《傲慢与偏见》男主）似的，‘对人一旦失去好感，便永远没有好感’了？
从你上学那会儿起，我腆着脸，一次次地跑到你身边，你是真觉得，以我的资质找不到别的女朋友吗？大家认识一下、交个朋友，怎么了？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老把我想的那么坏、那么不堪？！”
“嘟、嘟——”
电话被掐断了。马志博扔了自己的手机，举起双掌捂住了眼。他是真的生气了——生自己的气，也生苏妮的气。
一直到有人敲他办公室的门，他喊了声“进来”，他的下属在门边踩到了他的手机，捡起来、还给他，马志博这才放下捂着脸的手，努力心平气和地问：“什么事？”
而这一边的苏妮，站在公司外头的走廊，确也出了神。她甚至都没听到同事跟她说，“下班了小苏，明天见”。
她在想，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很难相信别人的？
马志博这点确实说得没错。她现在，是变得很多疑了。
曾几何时，苏妮看周围的同学，虽然每个人身上都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她觉得，谁都有可取之处，所以，大家全不坏。
她可以跟任何人成为朋友，不管是因为臭味相投、彼此都是吃货，还是志同道合、双方都爱追帅哥，即便大家没有共通之处，遇见了、点个头，那于苏妮而言，也是缘分。
因此她看不到昔日梅梅的尖酸刻薄、落井下石，不明白张菲儿的极端冷漠与自私，她承认那一日，在伊菱的寝室，当方小清露出她真正的“王者”面容，苏妮是惊为天人，以及深感佩服的。
她还记得方小清说过的话，她说她“太容易受人影响了”。而后来的王臻，更是坦言，苏妮是陷在友情里，所以才认不清很多人与事。
就是这样，她们全都那么理智、冷静，一个个的，少说全藏了10颗心眼儿，搞得彼时一根筋的苏妮一愣、又一愣的。
是那一腔对社团奉献的热血，被李佳芹当头浇了一盆冰水；是那一夜肠痉挛，梅梅和张菲儿的无视；是吃了一回又一回的亏、刺破了一个又一个虚情假意，才让苏妮的心，也渐渐冷了下来，与此同时，也将她与陌生人建立交情的能力，越变越艰难。
为什么要随随便便相信？
如果这社会，连男女间的亲密关系，都充满了利益权衡，她又凭什么相信，一个各方面条件与自己不对等的男人，频献殷勤的背后，只是为了单纯的与她做个朋友？
因此，她也同样不信，陈总经理与她言之凿凿的背后，是真的拿她当自己人。
每个人，少说全藏了10颗心眼儿。苏妮没那么聪明，她没有能力看透这些人，所以，她才选择存疑，不让自己再受伤害。
不管她是不是愿意接受，一头热的感性时代，是真的在她的生命中翻篇了。不知不觉的，她亦下意识地站了队，做了从众的选择，变得跟大多数普通人一样，疏离而保守。
如今扪心自问，相比起学生时代，苏妮确更相信“门当户对”了。不是因为从前梅梅说的，“婚姻的本质，是一场利益最大化的等价交换”。而是，经历了社会以后，她开始明白，现实，很难改变。
她终于转身，捏着手机，走回了工作区域。对于马志博的脾气，她也惟有不回应——谁知道这一次，他又搞什么幺蛾子呢？
苏妮累了，她懒得去猜。
下班刚到家，苏妮便见到伊菱在等她。
伊菱撅着嘴说：“妮妮，我不开心。”
苏妮还没吃晚饭，一边拿了碗盛饭，一边问：“怎么了？是在张维他们那里做的不开心吗？还是马小城和徐进欺负你了？”
伊菱泡了杯茶，坐到桌边，陪苏妮吃饭，回：“没有。他们对我很好，而且现在账上有点钱了，他们还给我发工资了呢。”
“真的？那太好了呀！这样的话，开工作室指日可待了！”
“嗯。所以张维跟我商量，问我愿不愿意去学会计？说这样的话，以后账目就可以交给我管了。他还说，等工作室开起来了，会专门请个师傅来带我，等我可以独当一面了，财务这块他们就能有自己人了。”
“你怎么说？”
“我当然愿意啊，他们对我那么好，还教我测试呢，我肯定是跟他们到底了呀。我已经报好班了，都开始上课了呢。”
“那你还有什么不开心的？工作不是慢慢上轨道了吗？”
伊菱跟头牛似的，鼻子里喷出一口气，鼓着腮帮子道：“还不是楼下那群老太婆？一直一直在说我坏话！也不知道哪里打听来的，说我在张维他们那里，不开工资的，她们就说，我以前嘛贴有钱人，现在嘛贴小白脸、外地人。我真的是要疯了！
妮妮，我打算搬出去了，反正现在张维他们给我开工资了，我想搬到他们住的那个地方去，以后，他们去哪儿，我就跟着去哪儿，有了工作室，住公司都无所谓，我觉得，跟他们在一起，很开心。”
苏妮瞥了伊菱一眼，见她说最后一句时，嘴角甜蜜，意味深长地望着她，笑得贼兮兮地问：“你到底，是跟谁在一起，很开心啊？”
第252章 流言四起（二）[祝各位新年快乐，小订1章愉悦一下好不好呀]
伊菱的脑中闪过一个画面，那是某个春日的午后，穿着格子衬衫的男生，仰躺在草地上，眯缝着眼儿，闲适地看天边云卷云舒的片段。
他可能确实不很帅，皮肤微黑，就是普通理工男的气质。但伊菱不得不承认，他的声音是温柔的，他的智商是高的，他在工作上的反应是灵敏的。
他整个人虽然一直都是淡淡的，但他讲大道理时的循循善诱、教测试时的耐心细致，他的魅力就像一杯泡好的新茶，那么恬适的沁人心脾。
然而……
伊菱想起他的眼目，始终在天空那些变幻莫测的云身上，她回忆起他说，她的野心、香水味道，以及整理衣橱时一板一眼的较真劲儿，都跟某个人很像——
对上苏妮的意味深长，伊菱的神情猛然一黯，继而答非所问地回苏妮道：“哎呀，你放心好啦，我是很有分寸感的，我就是跟张维相处的再开心，我也不会做任何让你不爽的事的。再说了，我要是跟他们到底，还能帮你一直看着张维呢，省的他将来公司做大做强后，被一群大小娘们追着跑。”
苏妮端着大碗正在喝汤，听了这话，差点一口喷出来。好不容易咽下去，她大笑道：“嘿哟，你现在转移话题的能力可以啊，我问你跟谁在一起很开心，你一个劲儿的往我和张维身上扯。
嘴上嚷嚷着因为受不了楼下的老妖婆，所以要搬出去，我看，这只不过是你找的借口吧？你是为了离那个让你开心的人更近，对不对？”
冲伊菱扬了扬眉，苏妮依旧乐得极坏，又道：“嗯……到底是谁呢？来来去去，统共就3个人。张维已经有我了，以我从小看着你长大，对你的了解，你的秉性，抢闺蜜男朋友这种事，是断断做不出来的。
马小城嘛……可爱是蛮可爱的，讲话也风趣幽默。不过，到底是个从没有谈过恋爱的小朋友，对男女间的感情与相处，还停留在观察周围人以及自我臆想的阶段。
你一直以来，都不喜欢弟弟型的男生，所以，肯定不会是小城。那剩下一个就是……”
徐进的名字还没被苏妮说出来，伊菱已经烦躁地站起了，她说：“妮妮你讨厌！人家已经被流言蜚语弄得很心烦了，你还要取笑我！不跟你说了，哼！”
苏妮一看她这反应，妥妥的不打自招，也不怕她真恼，还冲着伊菱的背影叫：“亲爱的，要勇敢哦！”
伊菱转过脸，冲苏妮翻了个大白眼儿。
一直到出了苏妮家，带上门，伊菱才小声说了句：“我又配不上他的……”
失落的一步步走下台阶。
这个晚上伊菱翻来覆去睡不着，脑袋里仿佛被装进了100个录音机，一遍又一遍的在那边放着楼下老妖妇们的嘲讽——贴有钱人、贴小白脸儿、贴外地人……
反反复复。
伊菱被搅得神经衰弱，她捂住耳朵，但那声音，还是不停的在空中回响，怎么都去除不掉。
伊菱知道，她这一搬，或许在那一帮妖妇们眼中，便更做实了她“贴外地人”的证据。届时，新的蜚短流长一定比现在，更难听。
她有点希望、希望……某个人可以来帮她一把，就像张维到苏妮家晃荡一圈，这样，所有人便能知道，她伊菱也是有主的人，就不会再那样的诋毁她了。
伊菱没有考虑，如果言三言四本就是那群人的素质，那即便她做得再好，她们也总能挑到骨头，继续恶意攻击的。
她的期待出自她控制不住、却又妄自菲薄的感情，她……就是喜欢上徐进了……
人活着总是免不了要说话。当苏妮和伊菱小区里的大妈们，无法改变旧时农村习性的，扯着东家长、西家短，却从不考虑自己的一张嘴会给别人带去多少困扰时，苏妮同事们的表现方式，仅仅，也只是略微不同而已。
就在苏妮越级、陈总经理跟她“掏心窝”聊天的一周后，苏妮再去上班，突然，便遇到了许多“听说”。
比如这天早晨刚进公司，苏妮肩上的包都没来得及放，她就被米娜拽去了茶水间。
茶水间里还有其他3个人：苏妮的搭档唐小菲，跟米娜一个部门的宋小玲和丁雪。宋小玲跟唐小菲是同一年入职的，至于丁雪，则是与郭承飞同一批社招入“携手联合”的新进社工。
苏妮一看这几个人，很明显见到苏妮后，面露无奈之色的唐小菲，也是被米娜心不甘、情不愿地强拖进来的。
而满脸堆笑，表情要多假有多假的米娜、宋小玲和丁雪，瞧着就是想来事儿。
苏妮对米娜一向没什么好感，遂撇了撇嘴地道：“哎呀姐，拉我干嘛呀？我还没吃早饭呢，9点15分要开例会，我得赶紧去把我的包子给啃了。”
说完转身要走，被米娜又是一把拽住。她笑嘻嘻地靠近苏妮，搞得好像跟苏妮很熟、很要好似的，道：“急什么嘛小苏，啃个包子2分钟的事儿，现在才8点50！你坐嘛，陪姐姐聊会儿，姐姐好久没跟你讲话了，来。”
一边说着，一边将苏妮硬按到茶水间靠窗的沙发里，坐到唐小菲的旁边。她自己则跟宋小玲、丁雪挤在苏妮她们左边的双人沙发上。
待所有人各就各位，她也是抓紧时间的入正题，道：“小苏，真看不出来你啊，挺能耐。听说，你要升职了？”
苏妮一愣。大圆眼瞪着米娜：“你听谁说的？胡扯！你别给我拉仇恨啊！”
“哎哟哟，还不承认，还拉仇恨。你别骗我了啊，就上个星期，主任不在的那天，你干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啊。”
“我干什么了？你倒是说说。”
“小样儿！你跟陈老大关着门，你当我们眼都瞎了，看不到啊？”
苏妮冷冷一笑：“米娜姐，我可是有男朋友的人，你别把话说的那么暧昧行吗？被你这么一渲染的，以后你还叫其她女同胞怎么进男上司的办公室啊？
再说了，陈老大关一次门，我就当官了啊？你当关的是火箭舱门啊，升的那么快？没别的事，我吃早饭去了，饿死我了！”
第253章 流言四起（三）[元旦快乐，求订]
苏妮的脾气，在她初入职时，就让全公司的人都领教过。米娜身为一路看着她走过来的老员工，自然也晓得，这丫头是有些天不怕地不怕、油盐不进的。
对这样的人，米娜早恨得牙痒痒，可正如那会儿，苏妮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剌剌翘加班一样，米娜再恨，也不得不接受她后来还是顺利转正的事实——
并且，依她如今开启了往陈老大办公室里钻的架势，搞不好这丫头过去只是在扮猪吃老虎，先将自己的印象败坏，表现的不那么恭顺，接着再努力进取，这般反差，她后面的改变与进步才能更明显、是个人都看的到呀！
如此，陈老大慢慢对她有好感，也不是不可能……
米娜想到这儿，尽管前头被苏妮一通回怼，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却还是强装出笑脸，拉了苏妮的手，温言软语地哄道：“哎呀，再聊会儿嘛。扯闲篇而已，你老要走走走的，搞得我们倒像间谍似的，要套你什么情报！
小苏，你别多心，姐姐在职场上的时间比你久，说起来，我经历的大大小小领导，早不下数十人了。其实对我们这些一线员工来说，你只要是在岗位上尽职尽责，不出什么大的纰漏，那日子都是差不多的过。
唯一的区别也就是，有的领导更体贴、有的领导更严苛罢了。可人嘛，私心里都是希望能遇到个好商量的上级的，谁乐意跟个一点情面都不讲的人啊？！你好比，那一位……”
米娜伸出一根食指，朝主任办公室的方向点了点，音量调低，跟做贼似的，凑近了苏妮，继续道：“这些年我们在他手底下，又是为他卖力气，又是为他卖命的，可人家给过谁半分好处吗？只会一个劲儿的为自己人筹谋！
我跟你说小苏，为那种人，你就是做得再好，他也不会有一点感激的，在他眼中，我们就是苦力，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哎……所以啊，我是真希望将来能换个更有人情味的领导……”
米娜哀叹着，拿起角桌上的杯子喝水。苏妮望着她，一脸的底层人物被剥削到生无可恋的表情，蓦然想起，那一次自己被迫不能去上课，参加临时会议，会上郭承飞被表彰“英勇救人”，及时送了独自在家的郭奶奶去医院，致使她捡回一条命的情形。
当时米娜就坐在苏妮不远处，主任讲完这个故事后，苏妮明明地看到她猛烈鼓掌，甚至还被感动到热泪盈眶的样子。
那会儿苏妮就想：要不要这样啊？很动听吗？为啥我一点不想哭，反而更想笑呢？
结合今天她这殷勤热络、拉着苏妮小手扯闲篇的姿态，苏妮顿然，明了了——
原来，她又在她面前表演她的“办公室生存绝招儿”呢！
她知道苏妮与主任不睦，当着主任的面儿，她是踊跃表现、积极讨好，转到私底下，恐怕是担心着苏妮有朝一日真的爬上去，于是东拉西扯，卖点惨、半真半假的说点体己话，求的，不过是两不得罪。
但这个人毒就毒在这儿：她一边讨好，一边却也同时在挖坑。她那一句“听说，你要升职了”，是从一开始，就将苏妮置于与主任明显敌对的阵营。
干架也好，打仗也罢，若只是单打独斗，那都不过是简单的输赢。然而，一旦上升到阵营，便成了势力与势力之间的斗争，个中性质便大不相同。
试问：有哪个老板喜欢看到下属拉帮结派，搞小团队，把自己辛苦建立起来的基业，搞得乌烟瘴气的？
公司不是主任的，更不是她苏妮的。
苏妮想透了这层，这才知道，从前喜欢给蔡婷“捧哏”的米娜，才是个真角色。
她轻轻一笑，勾着唇角，对米娜道：“米娜姐，我还以为，你很崇拜主任的呢。”
第三次起身告辞，从米娜的爪子里抽回自己的小手，背起包，又道：“姐，我再郑重跟你说一次，陈总没在我面前提过，要升谁的事儿。这是领导考虑的，不是我们这种一线员工该关心的问题。
所以，什么我要升职这种流言，你最好也别到处乱传，省的被领导听到了，还以为，你要做他们的主呢。”
说完拉了旁边的唐小菲一把，两个人一块儿走出了茶水间。
这边米娜神情不变地听完了苏妮的告诫，这一回，她再没阻止苏妮去吃她的包子。只是冷冷地睨着眼儿，余光尾送她跟唐小菲出门。
待茶水间的门又一次被关上，原本挤在米娜旁边的宋小玲和丁雪立时分开了，分别坐到方才苏妮和唐小菲的位置。
跟郭承飞一批入职的丁雪道：“娜姐，她怎么这样啊？年轻轻的，这气焰怎么那么嚣张啊？眼里一点儿都没人的感觉！”
一个人独占一张双人沙发的米娜，松弛了身子，将两手张开，放到沙发的两边扶手上。她回丁雪：“你来得晚，所以不知道。她呀，向来如此。”
与唐小菲同一年入职的宋小玲道：“这种人要真的爬上去了，那我们还有地方站吗？”
米娜“哼”地一笑，挑了挑眉：“放心吧，她爬不上去的。无根无基、资历尚浅，轮得到阿猫阿狗，也轮不到她。咱们哪，就静观其变吧，看她还能得意多久！”
“哼哼……”宋小玲和丁雪都笑了。
果然这个早晨之后，关于苏妮要升职的流言，没有被发酵。
然而，苏妮万万没想到，不传她升职的办公室里，原来是在传另一个与她有关的版本。
她就觉得之后来上班的几天，同事们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苏妮原本以为只是自己的错觉，或者没睡好、太敏感之类。
结果，有个中午唐小菲下楼吃饭，排队的时候，遇到一间公司的在她前面说悄悄话，那么巧，“苏妮”二字，就传入了唐小菲的耳朵。
唐小菲当时躲在陌生人后面，听的是又惊又诧，一直等到前头的同事买好东西，扭头，唐小菲直往这间小餐馆外跑。
她去“全家”随便买了个便当即返回了公司，接着，便将自己的所闻全都告诉了苏妮。
她说，大家在传苏妮私生活混乱，是个……骚货……
请假1.2，明日补更
亲爱的伙伴们，今天事情很多，晚上还要出去一趟，因此，今日的份到明天一块儿发哦，谢谢你们阅读，假期愉快啦，么么哒～～～
第254章 干不掉、拉不拢，就搞臭[一更，求订]
苏妮瞪着唐小菲，茶水间的微波炉里转着她的饭，振动产生的“嗡嗡”声，伴着不断加热的高温，苏妮只觉连着全身，都在不停过电。
流言很精彩，传着她私生活混乱，跟公司里好几个男生都有关联。比如已经有了女友的王浩，郑老师隔壁办公室的宋老师——苏妮曾因为给郑老师带饭，而顺便也给宋老师买了一份，之后，他单独回请过苏妮——等等。
除此，她们还言苏妮很风骚，一双大眼睛勾魂摄魄，逮着个男人就发浪。平时工作中，跟男同事就有说有笑，而面对女同事时，那态度则完全不同。
最强有力的证据就在于，她处处要表现出特立独行的样子，目的即是为了让全公司的男人都看到她，领教她的魅力……
苏妮安静地听完了唐小菲所有的转述，尽管言毕，苏妮脑袋上的毛，全都一根根地立了起来，成了拔丝状，仿佛天线接收宇宙的能量，苏妮也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整个儿在膨胀。
然而，不知是不是奇点爆炸后的沉寂、能量无限涨大后的外扩？苏妮内里的小宇宙，在经历极度震惊、愤怒、难以置信之后，扬明到脸上，反倒只是一抹平淡的不能再平淡的轻笑——“呵”。
她问了唐小菲一句：“这是我？”
唐小菲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苏妮说：“我这妖媚的本事都够载入史册了吧？褒姒、妲己都没我这么厉害啊，人家只魅惑君上，而我呢？一撩撩全片、一放倒众生。
那我还上什么班啊？直接迷个富二代不更好？嗳？她们怎么不传我跟陈老大、王主任，甚至是股东呢？”
又“呵呵”笑了两声，走到微波炉旁边，取出了自己的盒饭。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了，不讲武德的办公室内斗，地位高的得罪不起，便指着低阶的、不同圈儿的一个劲踩踏。如此一思索，究竟是谁在那儿传这些风言风语，也就呼之欲出了。
苏妮从前在学校，女生们欺负别人的时候，也经常不是一个人单独行动的。像当初李佳芹赶苏妮出社团，那个晚上，她就是跟她的另外两个室友、许倩和董佳佳一块儿，针对苏妮、唇枪舌剑——
嘴巴一多，任凭苏妮当时再有口才，亦干不过她们。
因此，生活中吵架的两个人，同样如是。即便翻来覆去不过那两句脏话，嗓门一亮，就总能显得声儿大的更厉害。
苏妮明白，那日在这个茶水间，她警告米娜的那几句，一定是妥妥的得罪了她。平时她对米娜的态度，也向来不客气，所以米娜绝对恨她。
然而，恨归恨，干又干不掉她、拉又拉不拢她，那么，就只剩下搞臭苏妮了。
搞臭需要流言，需要很多张嘴。如此，建立同盟最快的方法，即是寻找共同的敌人。
苏妮工作中我行我素惯了，看不顺眼她的大有人在，因此，要集结一群对苏妮有意见的人，的确不难。
于是便有了如今的场景，流言满天飞的现状。
苏妮能想通这一切都是米娜所为，但她势单力薄，又能怎样呢？
并且，她是真的没料到，米娜是那么阴险的一个人。她总以为，这就是个很会谄媚、一天到晚在“圈子”里打转的混子罢了，却不曾想，人家是躲在暗处的一只笑面虎，伺机着反咬不是她“领地”里的其他人一口。
苏妮至此，才有些后悔自己从前确实是有些太不合群了。她总觉得上个班而已，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好就可以了，跟同事搞关系之类的事情，没必要——
同事嘛，跟昔日的同学一样，不过是生命中的过客罢了。
然则现在看起来，舆论的力量，还是不小的。至少，它在短时内，是真的影响到她的工作热情了。
苏妮觉得好累。她的工作内容本就很容易接触到负能量，工资少、老加班，福泉小区的违章搭建劝解，又特别棘手。严叔虽然已经同意搬迁，但余下的几户，并没有如她之前想象的那么轻松。
人跟人不同，苏妮接触了才知道，像严叔这样的，还算是好说话的。
她最近为案子进展缓慢而心烦着，现在又被米娜这么一搞，情绪崩塌，也只在边缘。
人就是这样，很多时候，可能只是一个很小的导火索，但它就是让人，突然软弱。
从在学校里被李佳芹她们合伙围攻，到毕业后被张蓝“惦记”，至付园长那儿总被她有意无意的说几句稀奇古怪的话，到好不容易找到这份工作——
苏妮觉得自己像个角斗士，直面着生活给她安排的各种阴暗与惨淡，仿佛，要把她锤炼成金刚不坏之身的狠辣。
都说，成佛要遭九九八十一难，苏妮不解，她只是做个人而已，为何，也这么难？
她已经，够坚强、够能忍、够努力了啊！她并没有像伊菱一样，因为遇到一两个坏人，而从此意志消沉吧？可她终究也是凡夫俗子，老是遇怪、打怪，却没有一点奖励，是真的会沮丧的啊……
这个晚上下班，苏妮是低着气压，走出的公司。
很意外，她竟然看到马志博开了一辆拉风的兰博基尼，在楼下等她。
他冲她摁喇叭，苏妮杵在大厦入口处愣了几秒，朝他的方向走了没多远，即听到身后女同事在那儿道：“快看快看！那骚货肯定是被包了……”
苏妮只想尽快逃离，所以，她上了马志博的车。
马志博是来道歉的，说约苏妮出去旅行的那天，心情有些不好，不该在电话里跟她发脾气……
话还没讲完，即在车内的中央后视镜里看到，坐在后排的苏妮在那边无声地哭。
马志博立刻将车停到马路边，转过来问她：“你怎么了？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还是，有人欺负你？”
苏妮没绷住，把米娜联合女同事们集体泼她脏水的事，全都说了出来，还道：“我也不知道我干嘛要为这些小事难过？我原本，也不把她们放在心上的。
可、可我就是想到，自从毕业后，我已经很上进了，我对工作真的很认真负责，遇到不理解的客户，被骂了还笑脸相迎呢。我没做错什么，主任依旧处处针对我。现在，同事又这么坑我……”
马志博递了纸巾盒给她，看着委屈巴巴的苏妮，他突然说：“那我养你好不好？”
“啊？”苏妮抬起婆娑的泪眼，一时之间，她确实没反应过来，马志博这句话的意思。
第255章 可能是最接近阶层飞跃的时刻[二更，任务完成，不订一个吗？]
“喝郭少和你同学喜酒的那天，我就对你说过，我想安定下来，找个喜欢的人结婚。我现在告诉你，我喜欢的那个人……就是你。”
“啊？”苏妮的大脑一片空白。与此同时，有一颗眼泪，又顺着面颊，掉了下来。
明明马志博的态度那么严肃、表情如此认真，当苏妮思维醒转后的第一反应，却是特别无厘头地问了他一句：“你……不是马叔叔吧？”
还带着哭腔。
马志博无奈的被她逗笑了，今晚他的声调从头到尾的温柔，收起他昔日的玩家心态，他整个人，确都散发着熟男的魅力。
他说：“不知道啊，我也觉得很惊讶，为什么会喜欢你？我不知道别人怎样，我自己的话，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被设定在一个框里培养的。我妈那个人很严苛，就是我跟我哥一天三顿的饭量，她都要经过计算，非要我们按她的意思吃光的。
在这样的家庭氛围中成长起来的我跟我哥，后来确实，全都遂了妈妈的意思，考到了她理想中希望我们念的那两所学校，也好像变成了别人口中，精英的样子。
不过一直以来，我跟我哥的情路都不是太顺。因为妈妈太挑了，一定要我们找到令她满意的儿媳。
我哥25岁那年，曾经有过一个特别要好的女朋友，两个人爱的死去活来，我哥甚至为那个女孩自杀过。可就是这样，妈妈还是不能同意他们在一起，因为，女孩有个烂赌的爸爸，即便她父母早就离异，她是跟她妈妈单过的，可我妈还是不能接受。
就这样，无论那个女孩多好、多优秀、我哥多喜欢，最终，他们还是必须分手……”
马志博说到这里，顿了顿，窗外车影奔驰，灯光忽明忽暗，苏妮似乎看到，马志博的眼里，也有些晶莹的东西在闪烁。
他深呼吸一口，继续道：“从那之后，我哥性情大变，在1个月内暴瘦了20斤，并且开始酗酒。他本来很自律，学习成绩也很好的，但就因为这件事，葬送了一个原可以前途无量的医学博士——他没能有学术成果，所以一直无法毕业。
学业工作受影响，恋爱观和婚姻观自然也因为打击太大，而产生了变化。事实上我一路看他堕落，我能理解他的放纵。做人也好，做事也罢，都有太多的规则需要遵守。
我们好像是被放在规培器皿中的一滩肉泥，因为血液分层，而被输送到不同的轨道。跟着自然而然的被包装，与进行划分，然后码好了放到社会的架子上，没有一点上下的错位，整整齐齐，只是为了相配得宜。”
9月的天，不知是不是空调的关系，苏妮突然打了个寒噤。她的眼泪已经干了，听马志博说了许多，任凭苏妮再笨，也感觉得出，这回他是来真的。
她说：“我以前也质疑过门当户对的合理性，因为我是底层嘛，心下里还是希望能在自己身上出现突然飞跃这种事的。不过我越经历社会，越明白它的难度。
我无法否认的是，对底层的我来说，我真的是一穷二白，什么都要靠自己去经历与争取。很多为人处事的道理，可能对你们来说，根本就是从小就已经习得的本领，但对我而言，我也许一直要到24、25岁，才刚刚明白。
更不要说，我以前是学渣，看的书太少，在学识以及看待问题的基本面上，就跟你不在一个级别。所以，无论我再如何质疑这个社会的评价体系，过分依托于物质，我也没有更好的建议，去改变现状啊。
提出问题而不解决问题，我觉得自己跟挑事儿的长舌妇也没什么分别，所以，也唯有接受，以及沉默罢了。”
马志博定定地看了苏妮几秒，笑了：“这大概就是我喜欢你的原因。你要相信，我连续创业成就的阅历，让我还是有一定的识人能力的，对不对？事实上，我很早就看出，你是个安分守己的好女孩。
你不是不能成长，相反，你成长速度惊人，而且接受能力非常强。你很能适应环境，有一套自己的处世逻辑。你前期缺的是引导你的人，现在缺的，是机会。
苏妮，我喜欢你的坦率，你很潇洒，你知道吗？你活的比很多人都通透，因为你有独立思考。这样的灵魂，我根本不害怕所谓的基本面问题。”
苏妮咽了口唾沫，很少听人这样猛夸自己，实在有点儿……不好意思啊！
心说：如果小时候老师、老妈愿意多夸夸我，大概，我也能因为这点虚荣，而学的比现在好吧？
可现在……
她已经有张维了啊！即便马志博是比张维富有，他的口才也比张维好太多，表白确实很打动人。
但，苏妮还是不能接受他——因为，她还是更喜欢张维。总不能因为出现个条件好的，就扭头跑了吧？她可是有话直说、有P就放的爽快类型，向来信奉，为人要仗义！
于是，直到此刻，苏妮才发现自己今天真的是失策了，她根本不应该上马志博的车，还把软弱的一面暴露在除了男朋友之外的别人跟前。
听闻，男人是会因怜生爱的，这家伙原本就在找码头靠岸，她还好死不死的撞上来！
佛说：你爱我的心，我贪你的色，以此因缘，纵然经历了仍然常在缠缚中（原文是：汝爱我心，我怜汝色，以是因缘，经百千劫，常在缠缚）。
缠缚啊！
造孽！
不行不行！
苏妮想到这儿，登时把在办公室惹到的那点情绪抛到了九霄云外，她特别认真的拒绝马志博，道：“Max，不要说，我已经有了男朋友，即便没有，我今天如果接受你的原因，也只会是……你的钱，让我软弱……我先走了，Bye
bye。”
苏妮说完，拎了包赶紧下车。
马路对面有一个地铁口，苏妮奔过去，融入了人群中。
后来苏妮再回忆这个晚上，她想，这可能会是她一生中，最接近阶层飞跃的时刻吧？往后或许，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也再遇不到这样的人了……
好在，她不后悔。
第256章 其实是权衡的结果[女主立志当穷人，只为求订养活自己]
这件事在周六的傍晚，被苏妮随口提起。当时她下了课，跟伊菱约好了在“环亚港”负一楼，相对安静的食肆书屋碰面。
这间小店非常有趣，与其说是饭馆，不如说它更像图书馆。因为它所有的墙面、可被利用的空间，全都被摆满了书，并且，书是由店主精心挑选过的，其中有一部分是如今市面上已经绝版或者不再版的书、以及期刊。
比如苏妮曾翻阅过的《科幻海洋》，竟然是我国80年代的杂志，苏妮回家上网一查才知道，原来那个时候，兴起过一阵科幻热潮。
正是因为这份“用心”，让苏妮从此爱上这间食肆书屋，平时空了会时不时的跑来转转，偶尔还借两本旧书回家看。
这天苏妮也是这个打算，于是便把她认为不重要的废话，先同伊菱说了。她告诉伊菱，马志博跟她表白，被她拒了。
结果伊菱正喝奶茶呢，听了这话，惊得嘴里没嚼烂的珍珠，差点把她给噎死！
她瞪着漂亮的杏眼，好不容易理清口条，问苏妮：“真的假的？！”
又道：“我怎么觉得那么可惜呢？妮妮，咱们这样的人，遇见个那种条件的不容易，关键他这回对你是认真的！你、你居然那么直接就把他给拒了，你一点儿都不遗憾的吗？”
苏妮吸了口奶茶，瞳孔被灯光照的亮晶晶的。她说：“你以为我傻呀？我当然是权衡之下，才做了这样的决定啊。”
“你不是当场就把人给pass掉了吗？”
“是啊。那是因为我现在脑子转的比以前快了呀。”
伊菱翻了个白眼儿。
苏妮往她身边挪了挪，道：“婚姻是两个家庭的事情，你以为，不被家长认可的两个人，就真的能美满吗？
马叔叔前头跟我说了很多关于他妈反对他哥女朋友的种种，我就当，这些年，马叔叔跟他哥的堕落、任性妄为，成功引起了他们妈妈的反思，如今不再反对年逾40的他们，找怎样的女孩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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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入门这种事情，到底还是要经历长此以往的。她可以不反对女孩儿攀上她的精英儿子们，但这并不代表，她也就此接受了女孩儿的全部、全家呀。”
苏妮说到这里，站起了身，从后边的书架上，取下一本厚厚的《中华上下五千年》，往伊菱面前一放，惹得伊菱是直发愣。
却听苏妮继续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心理吗？并不仅仅是单纯的掌控欲，而是五千年的封建遗风思想，为了巩固阶层、地位而发展出的既定模式——
延续优良的基因、维护高贵的血统，不使低阶的、目光狭隘的伴侣，影响到下一代的发展与教育。所以挑选优秀的另一半、寻找匹配的家庭。
而不对等的结果，只有无法平视。”
苏妮做了个深呼吸，拿起奶茶猛烈的又喝了两口。旁边的伊菱却是咬着吸管，低低地瞥着她。伊菱发现，苏妮如今的口才，真是越来越好了。这一通长篇分析的，居然还搬出了历史书，来论证。简直是墙都不扶，就服她！
接着道：“伊菱，如果我找的男朋友，他父母不能够尊重我父母，因为他们家条件好，就以此为由，让我们家失去各样的话语权，那我，是一定不会接受的。
我建立婚姻的前提，是双方本着平等的原则，进行交往。而马叔叔的妈，她是连她两儿子吃几口饭，都要严格规定的人。就这种家庭，我拒绝他，有什么好遗憾的？怕是没进门，光听说我来自底层家庭，就已经在想着，怎么来驯化我了吧？”
“25、26！”
餐台叫了号，苏妮低头看了眼点单的便条，拍了下伊菱，去取盖浇饭。
伊菱吃着她的土豆牛肉烩饭，沉心细想想，她不得不承认，苏妮的考虑也有一定的道理。
从前，伊菱觉得高攀这种事情，是个女孩儿都可以想，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那一年去跟周家栋相亲，她还信誓旦旦的跟苏妮说，自己要当“啃老族”——啃别人的爸妈，让自己飞黄腾达。
苏妮也曾问过她，那样的家庭、那样的父母，会不会，也挑剔她爸妈？
伊菱记得自己答：拿住了他们的孩子，就是拿住了他们。所以，不用怕！
一直到后来在周家栋手上吃了亏，伊菱虽不再有机会知道，别人的爸妈，是否真的能让她啃到？但她至少明白了，当她将小盘算拨得“嗒嗒”作响时，别人同样也在算计，并且，算的还比她更精——
不对等的智力比拼，注定，她这个学渣会输的彻底。
于是如今反过来看苏妮，伊菱才领悟，与其在一段关系里机关算尽、费力讨好，还不如敬而远之，直接断了念想——苏妮拒绝的，是她自己与她的家庭，被伤害。
她是对的。到了她们这个成熟的年纪，相爱，不再简单的看是否有情，而是，各方面是不是合适了。
梦已灭，童话里都是骗人的，小说里的霸总也不存在，她们终究，都接受了现实。
伊菱还是有些失落，苏妮却笑着道：“‘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伊菱，如果有人送我一栋别墅，要求是让我当笼中鸟，那按我的个性，还是更愿意选择，当只没脚的鸟。
马叔叔条件是很好，不过，他的家庭真的让我感觉太恐怖了。我想，我还是光着脚去农村，给张维的爸种地、抓鱼吧。毕竟，在他面前，我可以肆意的奔跑、开怀大笑。
我不要拘泥于鸡毛蒜皮的家庭计较，我要我以后的家，充满坦荡与和睦！”
苏妮舀了一大勺米饭进嘴里，她的吃相，每一次都让伊菱觉得，她的东西很香。
所以也跟着舀了一调羹，伊菱扬起唇角，道：“妮妮，你的想法没错，生活的确就是这样的。有多少适龄的男女，谈婚论嫁，在那儿比拼来、比拼去，有的时候，不过是强势那么一点点，就变成各种占据上风的傲娇。
跟着就谈判，强势的也许就开始要孩子的姓什么的，我们也的确，看的不少了。普通老百姓尚且如此，那些精英家庭，就更别提了吧？
这样一想，张维的爸爸一定是对你倍感珍惜的。妮妮，你将来，一定会很幸福的。”
苏妮“嘿嘿”地乐，拿起奶茶对伊菱道：“伊菱，不要灰心，你也会得到自己的幸福的。正视自己、找到平衡点，我们就可以很快乐了。”
“嗯！”伊菱与她碰了碰奶茶。
食肆书屋里饭菜与油墨共同飘香，的确，别有风味……
第257章 流言更迭[就订1章，好不好？]
尽管物质世界的处处物化，让苏妮这种底层，多少受伤，她也确实于内心深处生出一些反物质的精神向往。但苏妮亦不得不承认，当一时的情绪软弱，碰到买买买时，解压的效果还是非常立竿见影的。
因为周末跟伊菱逛了商场、吃了美食、入手了一堆《鬼谷子》之类的谋术之书，苏妮竖着发辫的跟伊菱立志说，她要把在职场上输掉的人心，全都赢回来！
于是泼脏水的难过，被抛到了九霄云外，苏妮重新振作，又投入生活，成为了那个直面阴暗与惨淡的角斗士。
她告诉自己，米娜也没什么了不起，她不过靠着一些不正当的小手段，蛊惑了众人。这样的人，或许是会得意一时，但她眼斜心歪，用阴谋，而非才干，想来，要上位什么的，也是不可能的。
毕竟公司里还有陈老大，他可不是傻瓜。
转念至此，苏妮周一再去上班，整个人便十分淡定了。她决定再听到同事说她坏话，她还是老样子，当场给人怼回去。她要用光明正大的能力，叫所有人闭嘴！
苏妮想的挺好，自我调节的心灵鸡汤，也在进公司大门之前，喝了一碗又一碗。
然而，没料到，这一天却是风平浪静。大家好像集体失忆了一般，从早晨在公司楼下遇到苏妮开始，收起了上周看她时的奇怪眼神不提，而且，还个个主动亲切的跟苏妮打招呼。
这就令苏妮很蒙圈了，她是常听说：女人心、海底针。低头看看自己的前面，苏妮腹诽：难不成，我这两坨玩意儿是假的吗？为啥我一点儿都不能明白她们呢？
一直到又过了两天，苏妮跟唐小菲一块儿下班回家，她才从唐小菲那里，得知了同事们恢复如初的情由。
原来，新的流言产生了，所以，才盖住了苏妮的“私生活混乱”。
他们都在传，郭承飞要升职了，新的人事安排、调任，应该就在下星期宣布，届时，郭承飞将成为“便民客服部”的主任，而原来的王志杰主任，可能会升为部门经理。
郭承飞是王志杰的人，这点大家全都心知肚明。尽管平时碍于上下有别，以及主任的威严，没有人会像苏妮似的，敢在主任面前说些大实话、不分什么X队Y队的勇于表露自己的情绪以及质疑。
大家对上级，都是小心翼翼的，知道郭承飞是王主任的亲信，待他也极为是客气，有些狗腿的，甚至还会拍拍郭承飞的马屁。
但私下里，同事们是否真的对郭承飞服气，还是要打个问号的。
毕竟，这世上鲜有人能喜欢不公平的竞争，尤其是在钱少活多的公司里，唯一能使普罗大众感到欣慰的，或许也只有晋升这一个希望了。
可现在，有人通过关系，生生把别人的这一点点希望，都给掐灭了。那又如何，让普通员工们不绝望呢？
而且，以王主任素来刻薄寡恩的行事手段，他那个战队里的郭承飞，大约也好不到哪里去。
于是想到未来可能要过上苦日子，大家这才全然没了再继续挖掘苏妮私料的兴致。
而唐小菲，得知这个传言以后的心情，也是十分低落，她站在地铁里，颓丧到，整个人都倚在了车厢中央的柱子上，就仿佛，身子被抽走了脊梁骨。
她特别无力的对苏妮道：“小苏，如果郭承飞真的升为我们部门的主任，那我就辞职不干了，反正在这种地方，做的再好也不及人情。”
唐小菲这样的抱怨，苏妮已经听过好几次了，她并没有言语可以拿来相劝，所以，只能转移话题道：“小唐，其实你的情报，都是从哪里来的啊？为什么每次公司里有各种的传言，我都不知道啊？”
唐小菲看了苏妮一眼：“你真的想知道吗？”
“昂。”
唐小菲撇了撇嘴：“他们私下里都有微信群，先前米娜姐把我拖到她的群里，这件事，就是她那边说起，我才知道的。”
唐小菲言毕，还从包里拿出了手机，打开微信，给苏妮看。
苏妮打开“聊天信息”，果见米娜组了个10人左右的小分队。其中当然有她部门的宋小玲和丁雪，苏妮大致瞄了一眼，就觉得，都是些爱挑事儿的人，便把手机还给了唐小菲。
又问：“她干嘛拖你啊？”
唐小菲皱眉道：“还不是我好欺负喽！她知道我胆儿小，不敢得罪人，所以就老是有意无意地套我的话。什么事儿都要算上我一份，搞的我跟她一伙的一样！其实，我在她群里，从来不说话的。”
苏妮摇了摇头：“她就喜欢搞这些小动作。哎，有了科技的加持，这些长舌妇倒是又多了个阵地了。以前在厕所里说悄悄话吧，倒还有风险，可能会被人听见。现在好了，隐蔽性增强了百分之一百。”
“呵呵呵……”唐小菲笑了，终于，也有了点精神，她道：“可这世界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文件能加密、消息能屏蔽，然而人却管不住自己的嘴。”
说到这里前方报站，苏妮与唐小菲道别，下了地铁。
步行回家的路上，迎着夜风，苏妮再咀嚼了唐小菲最后的那句话，突然想：
是啊，“这世界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那米娜又是怎么知道，郭承飞要当主任、王志杰要升部门经理的事儿的呢？
关于这个消息，是谁透露的呢？为什么，又如此的言之凿凿，好像已经很明确的样子？甚至说，下星期就要宣布？！
苏妮记得那个下午，她去陈老大的办公室，陈老大与她“掏心窝”，分明言语间，就没有要升王主任的意思啊，他还声称，如果王主任不是任人唯亲、做的实在太过，要升，他早就升了！
这样的话，作为王主任一个班子里的郭承飞，又怎么会得到相同的晋升呢？
苏妮搞不懂，她分不清孰真孰假？这事儿究竟是陈老大随口在她面前一提呢？还是后来他另有打算？
苏妮只觉，像米娜那样的私下小团队，撇开她也好，横竖，她也不想搞事情……
第258章 亲手养成的女朋友被别人盯上，气到去工作！[工具人日常求订]
苏妮等了一个星期，然而，她并没有等来流言的答案、有关人事上的任何变动与调任。
相反，因为时近中秋、国庆双节，陈老大亲自召开会议，指挥“携手联合”全体员工出动，去各合作小区单位，搞慰问送关爱活动。
于是，放假前的这两周，直把苏妮累的够呛，每天下班回家，接到张维的电话，没说上两句，苏妮就能睡着。
次日早晨张维再打来，问起昨晚上的事考虑的怎么样？
苏妮的脑子就卡顿、断片儿，跟着一脸茫然地反问：“啊？昨晚上什么事啊？”
张维也是哭笑不得。
这次是双节同庆，所以一共可以放8天的假。张维自从登了苏妮家的门，得到了她爸妈的认可，他就一直心心念念着，也想要正式把苏妮介绍给他爸爸。
有关苏妮的情况，张维之前已经在电话里，一五一十地告诉他爸了，他爸听说儿子竟能交到这般品质的女朋友、遇到这样通情达理的人家，自然，是欣喜万分的。心下里，便一直期盼着能与苏妮及她的父母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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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张维打算就安排在这个国庆，接他爸来江上市小住几天，两家人吃个饭、到处走走什么的。到时候，也许再商量一下他跟苏妮订婚或者结婚的事情？虽然以二人目前各方面的条件来看，稍微有点早，不过，他们谈了很久了呀，而且，苏妮也24岁了，到适婚年龄了……
张维不愿意再等了，尤其是听伊菱说，苏妮被马志博表白，马志博居然在明知她有男友的情况下，还三番四次地挑逗她、追求她，这次更是大言不惭的直接说要养她！
张维当时差点气炸！尽管伊菱告诉他这件事的目的，是出于让张维好好珍惜苏妮。该效果达到的同时，伊菱确实也成功挑起了张维更紧迫的危机感与更强烈的占有欲——
张维觉得，如果他跟苏妮的关系再不升华一下，自己可能随时随地都会被踢出局！
苏妮这两年的变化很大，本身就长得漂亮，再加上如今智商和情商都提高了不少，不要说迷到别人，就是经常能跟她见面的张维，每每看到她展现出干练又认真的一面时，也还是会偷着感慨自己女朋友就是A！
然而，苏妮的“长大”，确实离不开张维的指引与帮助。学习上的一些方法是张维教她的，独立思考是张维告诉她的，包括她现在爱看书，也是张维带着她，一步步领会到书的妙处，这才有了她的“上道”。
所以，在张维心里，自己的这个初恋女友，是他一把屎——啊呸——一手一脚，“养成”到这个样子的。
张维为此一直很得意，关键苏妮自己也愿意改变，因而，尽管张维之前并不在乎苏妮是不是很傻很笨，他喜欢上她的时候，他就是觉得这女生阳光又可爱。
但，张维亦不得不承认，一点点成熟起来的她，确实，更让他沦陷——因为她变得像一口深井一般，仿佛拥有无限的潜力与可能，叫人望不到底的神秘，相处起来，永远不觉得腻。
可是！
现在这颗他亲手“养大”的大白菜，被别的猪盯上了，这叫“农民伯伯”张维，如何承受此事之重呢？！
张维知道，他一定要改变策略了，白菜到了可以采摘的时候，这会儿，他该“防盗”了。不然，以后指不定还会出现什么李志博、孙志博的。
苏妮这次是坚守住了自己，万一来个让她心动的怎么办？比他张维更帅更有钱更聪明的呢？
张维不敢再往下想了，他很着急。
不过苏妮这阵子真的太忙、太疲惫了，电话里跟她说两家人吃饭的事儿，不等张维在这头“吧啦吧啦”完，她一准已经在那头魂游太虚了。于是最近的通话时长，绝对不会超过2分钟——
事实上苏妮30秒就能进入深度睡眠，剩下的1分半，是张维在这边，静静地听她呼吸。
他会想她梦中正酣的样子，她的眉、她的眼、她微微起伏的身子……
什么？马志博要养她？
我养不起吗？！
张维每次都会转念到这里，跟着气呼呼地腹诽完，就挂上电话，跑去电脑前，继续奋战。
自从伊菱到他面前说嘴，带给他苏妮被表白的消息以后，张维光喝自来水，就已经能量爆棚，徐进和马小城都说他变态了，一天只休息4小时，还那么精神奕奕，不是在敲代码，就是在外面跑业务、接触客户。
3个人的工作室，现在已经有了稳定的收入来源，他们代理了几家小饮食店的网络与软件维护工作，并且同时，在积极的开发自己的项目。
只有伊菱清楚，张维这样的拼命，即是爱情的魔力。
不过，相比起张维的不知疲惫，苏妮的体能，确实要差很多。
好不容易熬到送关爱的第一周结束，长假前的最后一个礼拜三、上午，陈老大突然打了个内线过来，说，晚上要请苏妮和郑老师一块儿吃个饭。
苏妮简直要跪了好吗？！心说：老大！你就不能放我早回家一天吗？明天晚上我要去上课，大概10点才能到家。礼拜五公司全体去酒楼聚餐，庆祝国庆，那你私底下，还请我吃什么饭啊？我不要吃饭！我要睡觉啊！
真的对领导的“见缝插针”很无奈，但嘴上也只能道：“哦，好的，知道了。几点？什么地方啊？”
陈老大回：“我一会儿发你手机。这事儿不要让别人知道啊，就我跟郑老师、还有你，3个人。记住了吗？”
“哦。”苏妮答应。
挂掉电话忍不住想：这老头儿又搞什么啊？无缘无故的，大领导为什么要请小员工吃饭呢？难道他看上郑老师了，拿我做挡箭牌？万一被人撞见了也好说，3个人在一起谈正经事？那我多尴尬啊，夹在他们中间，听他们打情骂俏？
好像说陈老大是离婚的，可他长成那样，郑老师也看不上他的吧……
苏妮一个人在这儿瞎琢磨，尽管入职半年多了，在许多方面她确实也成长了不少。但对于办公室里的人情世故、生存之道、相处套路，她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片空白……
第259章 当领导说，大家自己人时（二）[啥？单更狗？狗子求订]
陈老大请郑老师和苏妮去吃饭的地方，是位于江上市以东金融商圈内的一家连锁中餐店，人均消费在60元左右，非常普通。因其价格实惠，场内经常爆满，生意好到想要来用餐的话，必须提前预定。
正是由于如此接地气的选择，让苏妮相信，陈老大不是为了追郑老师，而捎带上她这个郑老师的小徒弟——
因为一般这种小餐饮店，面积有限，所以桌椅经常会被安排的很近，相邻之间可能只有将将挨过一个人的距离，彼此讲话都听得见，环境可谓一点儿也不浪漫。
试问，哪个追求女生的男人会约在这种地方嘛？谈情说爱不方便，想调个戏说不定还得听着隔壁桌的吆喝，即便甲方能源满满、内心激情澎湃，到最后点亮的，估计也只会是旁边的大灯泡们。
故而，苏妮更不能明白陈老大此番的用意了。坐在郑老师的车里，也唯有请教，道：“郑老师，好端端的，陈总为什么要突然请我吃饭啊？”
正在驾驶的郑老师目视前方，这个时间段城市通火通明，光与影的交错，使郑老师微笑的面容有些迷离，她说：“为了表扬你啊，你工作认真负责，在同一期的年轻人里，算是非常能吃苦的。
你看你负责的那个福泉小区，多难搞啊，我听说，你被那些不肯拆建的老赖，骂得很惨，有没有这回事啊？”
苏妮撇了撇嘴：“不光我被骂，小唐也一样。”
郑老师转过来慈爱地看了苏妮一眼：“所以喽，你受了委屈，也不吭声，咬着牙继续想办法。小苏，不要以为领导高高在上，一天到晚关着门，什么都不知道。其实，他们消息渠道多着呢，早把底下看得一清二楚了。”
“哦。”
“我问你，前阵子，公司里沸沸扬扬的流言，你知不知道啊？”
“你指哪个啊？我的，还是王主任、郭承飞的？”
“怎么？还有两个版本吗？跟你有关的是什么？”
苏妮撅着嘴：“不就是说我骚，逮着个男的就放电吗？反正不是真的，我不理她们。”
郑老师摇了摇头：“不理就对了。小苏，你知道我最喜欢你的一点是什么吗？”
“什么？”
“你有原则、有底线，不来事儿。你要记得，职场上，领导最不喜欢的，就是大嘴巴的人。很多时候，领导跟你说一些话，很有可能只是在试探你，而那些守不住秘密的，领导转一个圈，其实马上就能知道。
这个时候，在他心里，谁可以做他的自己人，就能有一个衡量标尺了，那些不贴心的，他虽然不说破，但实则，已经在领导那里被淘汰出局了。”
苏妮望着郑老师，至此，她才恍然大悟！
原来，关于王主任、郭承飞要升职的流言，只不过是陈老大下的一步棋，他是在试探人心！如此，那一日苏妮去他办公室越级汇报，他跟她“掏心窝子”的那番话，想来也是他编出来，为看苏妮忠诚度的。
真真是只老狐狸呀！
苏妮差点一脚踩坑里！如果不是她为人仗义，转念到答应别人“不乱说”，就要说到做到。及时刹住了嘴，她真的几乎就把所有陈老头与她的对话，全倒给唐小菲听了。
苏妮倒不是不信任唐小菲，而是，小唐的为人同苏妮一样，比较单纯，她又是属于那种讨好型人格，不懂得拒绝，每一次，被人家稍微强硬两句，她就会立刻服软。也因此，她过去常被蔡婷甩锅，现在又老被米娜等人拿捏——
她被拖进米娜的微信群，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事实上，如果不想进，直接拒绝就行了，或者干脆不搭理。人家又能拿她怎样呢？本来也没把她当成一个圈内的，她自己都心知肚明。
可她就是不好意思，非要在那里当个“僵尸粉”。
苏妮深知唐小菲的软肋，如果那天她真的“大嘴巴”，把在陈老头那里会出的，王主任不可能升经理的意，转发给了唐小菲，说不定后来在茶水间，被米娜等人追着套话的那个早晨，轮不到米娜亲自“审”苏妮，先一步被拽进去的唐小菲，就已经“全盘招供”了。
那么后来的流言，或许只会传王主任和郭承飞不升职，一个版本，也未可知。
职场的禁忌，幸好郑老师今天又教给了苏妮。
苏妮心想：那么现在，陈老大知道谣言不是我传的，他请我吃这顿饭，是不是就意味着，我已经是他的“自己人”了呢？
咬了咬唇，又道：“可是郑老师，如果道理真那么简单，这次有份传谣言的那些老员工，她们在职场经历多年，怎么会看不出套路呢？”
郑老师“呵”地一笑：“你以为她们私底下建个小圈子，是为什么？”
顿了顿，又道：“人总是盲目自信，以为成了‘领主’，跟随他的，就是子民。而事实上，因利而聚的关系，是这世界上最靠不住的关系。
不要小瞧任何一个人，你以为将话传给了圈内的一个，你因为信任他，就可以保证控制言论吗？你的朋友，或许也相信别人，当他把话接着传给别人时，此时言论就已经不受控了。
朋友、朋友的朋友、朋友的朋友的朋友，一级级分销下去，这层级中能担保你遇不到一个恨你的吗？所以，任何流言，除非从源头上止住，否则，就谁也不可信。”
苏妮点头：“我懂了。”
“还有，也不要相信领导真的当你自己人，在领导眼里，只有能不能做事、和要不要将事分派给你做的区别。”
苏妮仔细将郑老师的这句话，在内心重复了两遍，牢牢地记住后，她终究，还是将最最疑惑的，问出了口：“那郑老师，陈总这次请我俩吃饭，到底，是几个意思啊？”
郑老师耸了耸肩，打了个弯：“事实上，具体，我也不知道他要干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先听他说吧。你等会儿，就多吃菜、少说话，要是他问你什么，你诚恳表现就是了，知道了吗？”
“知道了，谢谢郑老师提点。”
“傻样儿，跟我还客气！”
郑老师笑着将车开进了商圈的地下停车场，跟苏妮手挽着手，去了餐厅。
第260章 这是升职吗？[脑细胞死了一片，求订买米补]
因为有郑老师的“预防针”，苏妮在陈老大对面坐定后，就只管闷着头地吃菜。当然，她全程也有竖着耳朵听高手如何过招，眨巴着大眼儿察言观色的学习。
间或需要有她配合的地方，她积极参与，绝对也傻乐着附和两句。
郑老师说了，领导不会真把员工当自己人，所以关于领导的话、领导的事，一句都不要多讲、多掺和。
那这样当面锣、对面鼓的交涉，能说的，也就只剩下“领导牛B”这样的废话了。
比如开场，陈老大举起酒杯，对郑老师和苏妮说：“这段时间你们都辛苦了。”
郑老师回：“陈总说的哪里话，这不应该的吗？”
转过头来看了苏妮一眼，苏妮立刻接其意的也来一句：“不辛苦、不辛苦，全赖陈总领导有方。”
郑老师就满意的微笑着继续圆：“可不是？听说小苏接手福泉小区的第一个服务对象，还是陈总帮忙一起解决的，这么点小事，都要您操心。我看哪，这一杯，应该是小苏敬你才对。”
苏妮赶紧把杯子伸过去，跟陈老大碰了碰，陈老大“呵呵”笑着干了，接着摆了摆手，道：“今天就是自己人吃个饭，别弄得这么客套，整的虚头巴脑的。雅兰，你当师傅的，看把这小姑娘教的都不实诚了。”
郑老师又笑，一边给自己倒酒，点头道：“领导说的是，那我自罚一杯。”
“行啦，别光喝酒，吃点菜。来，小苏，你也吃。随便点，啊？菜不够接着叫。”
陈老大说着连夹了好几个菜给苏妮和郑老师，苏妮端着碗，恭敬地接了，连连说：“够了够了，我自己来，谢谢陈总。”
一边极给面子的，开吃。
既然不能相信领导当她们是自己人，苏妮到了这会儿自然也明白，请客不会只是单纯的联络感情。所以三言两语过后，苏妮听陈老大对郑老师严肃道：
“雅兰，你知道，我一向欣赏你的为人、器重你的能力。你们这一批咨询师里头，也就你，最对我的脾气，所以很多事，我对你，都是坦诚的。我不瞒你，一周前，我去开了个会，上头的意思，是要把公司的心理咨询业务分离开来。”
苏妮一愣，抬起头，慢下了啃猪蹄的动作，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看陈老大、又望望郑老师。
却见郑老师也变得认真起来，放下筷子，道：“分离？我们是民办非企业，可以出资成立分公司或子公司的吗？是养不起了，要把我们踢出局吧？”
陈老大不置可否，只回：“《公司法》对这一块，没有非常明确的规定。已知的是，ZF资助的财产和捐赠协议约定不得投资的财产，是不能够用于投资的。另外，赚取的利润，不能对组织成员进行分配。
这样解读的话，可以对外进行投资，享受股东权利，但是，有约定的除外。
你知道，咱们这种机构基本上不谈钱，社区一个标，也就几十万的样子，一个家综200万的标，对我们来说就是巨无霸了。但要把这样的机构运营下去，需要门面、需要人，所以当初，招了一群像你们这样有资质的老师和社工……”
“老陈。”郑老师打断了吞吞吐吐的陈老大，“从我入职‘携手联合’到现在，我跟你认识也有3年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很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也明白。所以咱们真的没必要，再这么绕来绕去了吧？
你一个社工机构，当初招我、老宋、老计3个心理咨询师，我们都知道自己的使命，并不是真的为了一线的工作，而是为了给这个机构培训更多具有心理学知识储备的社工，以满足你们的劳动力需求。
咱们进来之后，就在不停的完善培训制度。3年了，你是觉得咱们开荒的差不多了，是吗？”
苏妮嘴里的骨头，“啪嗒”掉进了碗里。溅起里头的汤汁，令得苏妮本能地闭了闭眼。
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她自己的声音，在那儿道：这是……过河拆桥？原来是“鸿门宴”啊，还是这么便宜的“鸿门宴”……
苏妮有些吃不下了。
她知道郑老师也是个爽快人，平时有什么问题请教她，她从不藏着掖着的。这会儿亦是真情流露，毕竟，这社会上多得是项目不产生较大利润、或是投资回报不对等，权衡之下，将整个项目组都炒掉、解散的案例。
所以确实难怪郑老师往这方面想，突然发飙。就是苏妮，想靠着简简单单一餐饭，就把她打发，也没那么容易的吧？
故而陈老大拿起酒瓶，给郑老师杯子里倒，及时安慰：“你严重啦，雅兰，没有这个意思。你们的价值、你们的卖点，上头都是清楚的。有此想法，是为了最大化的挖掘你们，让你们产生更多的利啊！
毕竟，谁不想合法的多挣几个钱呢，是不是？你们入职‘携手联合’，清汤寡水了那么久，领导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见郑老师听了这话舒展眉结，顿了顿，又道：“说是‘分离’，其实更准确的，应该说是‘独立’。这一行里的专业技能和知识非常值钱，各种人际关系的处理、心理学的应用，都可以做成课程，进行打包售卖。
所以，他们想单独做一块培训业务，调你们3位咨询师去管理。”
郑老师微怔了怔：“也就是，咱们的法人投资办培训，调任我、老宋、老计过去看管。那他在培训那边，算是股东吗？我们3个需要从‘携手联合’辞职的喽？”
“对。”
“这模式我真是……第一次见。合规吗？”
“我就这么问你，合规你愿不愿意干？你要愿意，那头把交椅，就交给你。剩下老宋和老计，你去帮忙谈。”
郑老师抿了抿唇：“你给我几天时间考虑。”
陈老大点了点头：“好，不着急，你可以去找律师、工商，多方咨询。国庆之后，你给我答复。”
“行。”
“吃菜。”
峰回路转。苏妮忍不住想：这算是……升职吗？如果郑老师真的离开了去培训那边，那这顿饭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啊？
周末反而更忙，缺掉的一章会后补
那天看到文章说，科学家发现，地球的自转速度加快了。许多人都感慨，有时间变快的感受，以为是集体错觉，实则……竟不然。
我也一样，每天都觉得时间不够用，而每到周末，我其实会比平时规律的上班更忙。
因此，我求各位读者大老爷能容我每周六停更一天，缺掉的一章，我定会在之后的一周补。
谢谢啦。
第261章 什么叫“给你面子、要你命”[女主遇到的坑多多，求订出坑]
苏妮入职这么久了，这确实是她第一次了解自己公司的性质。像她这样的底层女孩儿，学历不高、能力不强，没有过硬的文凭与技术，想当初毕业之时，进不了知名企业、竞争不上编ZHI、没有去百强的资格，都是一定的。
所以也无怪彼时苏妮与伊菱的爸妈，第一反应都是往找关系、托亲戚的路子上想。无论是以家庭的综合眼界，还是姑娘们自身的判断力，父母们下意识的举动，其实都只是暴露了实力的短板，以及，怕孩子们吃亏的心思——
于是，用已知的经验去行事，效仿别人通关的路径，其最终成功的几率，总是更大一些的。
这样的权衡，也无可厚非。
苏妮若非跟着前来，参与了郑老师与陈总的对话，她亦不能知道，原来自己真的是一无所知。
干了快1年了，她才晓得，“携手联合”是一家民办非企业。
而所谓的民办非，指的是单位、团体利用非国有资产举办的从事非营利性的社会服务活动和社会组织。比如社会上一些民办学校、福利院等等，都属于此类。
因此，“携手联合”才得以与街道、居委等进行合作，它的资金来源以及收入渠道，即是从前郑老师告诉苏妮的，通过政FU购买社工服务、基金会资助等，这几块。
至于购买，那不是随随便便跑到职能办公室，跟管事儿地说一声，“这一块给我做”，这么简单的。
如陈老大吃饭的时候与郑老师所言，得去投标，中了才能拿钱做项目，而且这钱也不会一次性下发，是根据项目大小，按批次发放。
所以，得有人——一方面对接项目，一方面对内撑场面。
“一个家综200万的标，对我们来说就是巨无霸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携手联合”这样的公司，谈赚钱确实不准确。因而，也就无怪对底下的员工，要多抠、有多抠了——没法儿盈利的机构，经济也没法儿独立，又哪来更多的钱发给员工呢？
苏妮是公司成立2年左右的时候来的，过了今年，“携手联合”才3岁。
这天吃完饭郑老师送她回家的路上，她与郑老师聊，还听郑老师道，“携手联合”刚成立第一年的时候，因为拿的都是3、5万的小项目，所以那会儿做事，公司找的都是兼职的实习生或志愿者。
好在大BOSS颇有些人脉，加上后来陈总的实力加入，6个月以后，公司谈下不少项目，但当时真正在岗的，也只有郑老师他们3位有心理学资质背景的老师。
确定招全职的员工，是在公司成立第一年的年底，王主任、蔡婷、米娜、王浩，都是那一批进来的。
“钱少、活多、人累。公司员工流动频繁，根本留不住人。”郑老师开着车，这么对苏妮说。
苏妮点了点头，自己即是局中人，她哪能不知道这些？多少次，她也转念过辞职？不提别的，就最近一批校招的10个应届毕业生，到目前为止，已经走了4个了。
“所以，大老板是寻思着，想要另外投资个培训机构，来增加‘携手联合’的收入？”苏妮道。
郑老师冷冷一笑：“怎么可能？！要肥，也肯定是先肥他自己的腰包，跟‘携手联合’半毛钱关系也没有！现在以单位的名义，对外出资，这一块没有明确规定。那你想，若是要做成合规出资，还能有什么办法？”
苏妮想了想，迟疑地回：“换成……个人出资？”
“可不是？如果是法人拿自己的钱做投资，不涉及‘携手联合’账上的这些捐赠、资助，公有财产，那就不存在不合规的问题了啊。”
车子驰进了隧道，光线比在高架上时，更亮。
苏妮脸上的肌肉，明显抽了抽，她说：“郑老师，那、那陈总今天的意思，还是让你辞职，然后继续去帮大BOSS开荒喽？
他们可真能想啊，私底下先跟你套近乎，许你一个‘头把交椅’的位置，然后就靠着这么个虚衔儿，让你再去谈判，拿下宋老师和计老师。哇塞，我才反应过来，这一招真是……”
苏妮绞尽脑汁，还在琢磨，对于高层们的做法，到底用“空手套白狼”形容好呢？还是用“画大饼”更贴切？
结果，郑老师勾着唇角的，道：“小苏，郑老师我今天，就再教你一句话，什么叫‘给你面子、要你命’，这就是了。”
叹了口气，又道：“这世间‘优雅’辞退人的方法，有千千万。有公司不愿赔偿，专故意给人穿小鞋，逼人走的；也有借着金融危机等外力，卖惨明着降薪，让人受不了走的。
今天，你又看到一种了吧？全程不说一句辞退的话，还给你个高帽子戴，你要一不小心接了他的‘好意’，这边他不用赔偿，有任何金钱上的损失；那边他又有了廉价的劳动力。
总之，这也是原始积累资本的方法之一。”
“呵呵呵……”苏妮无语地尬笑了几声，跟着才道：“郑老师，我突然觉得，生而为人，套路好深啊。”
郑老师与她对视了一眼，亦无奈地微笑着扬了扬眉。
这一日后来，郑老师的那句“给你面子、要你命”，便一直回绕在苏妮的脑中，一直到很多年以后，对于一路走来，郑老师的相授，苏妮都铭刻于心。
这世间有很多知识，确实学校里的老师们，都是不会教的。比如踏上工作岗位后，类似“明升暗降”的社会生存腹黑学，只有实践出总结。
苏妮在这个晚上，只是感觉资本家们的心思，实在是太深沉、太阴暗，并且也太能算计了！
但她从来不知道，命运安排她经历的每一件事，都将成为串联她整个人生的节点，一如当年她在学校里遇到的人与事，多多少少，都对她后来的行为与思想，产生了一定的作用。
无论如何，她现在相信，成长的过程中，可能确实需要经历点坑，一个人遭到苦难之后，才会反省与彻悟。同样的，阴诡之事确让人不喜，然而，它的指导意义，也不可磨灭……
第262章 不要低就，但有一种情况除外（一）[给我一个订，可以不可以？]
苏妮还来不及去细想，和郑老师一块儿参加了陈总的这顿“鸿门宴”，可能会对她造成什么影响。国庆节已至，张维的爸到了江上市。而伊菱，也决定在这个假期，搬出凇上一村，开始她的独立生活。
于是，苏妮的时间表被排的满满的，前几个休息天她要安排两家人见面，将张维的爸正式介绍给她父母，跟着陪伴双方家长在本地的旅游景点四处走走，一方面加深彼此的了解、促进大家的感情，另一方面也算是带爸妈们散散心。
而后面两天苏妮则要去给伊菱搬家，帮忙收拾、打扫，跟着伊菱要请苏妮、张维、徐进他们吃饭。张维也要带他爸爸看看他的工作环境，认识一下与他一块儿创业的小伙伴们。
若问第一次见男方家长的心情是怎样的？这一点上，苏妮确比之前张维上门，要淡定很多。
毕竟，从前在学校的时候，女孩儿们凑在一起谈论的，都是婚姻实力要旗鼓相当，而“难搞”的，似乎也只是像周家栋那种，过分悬殊的情况。
至于苏妮与张维，都属一穷二白、家里没什么底子的人。所以苏妮觉得，根本不需要顾虑太多。
只不过先前张维紧张，是身为男人，让自己的女人跟着吃苦，让他感到很对不起女方爸妈，因而上门的时候，才十分忐忑，就怕苏妮父母心疼女儿，不肯同意女儿与他来往。
而换个立场，苏妮则完全没这方面的担忧，轻松去应对张维的爸爸，到底这个社会，总还是对男孩子要求更高一些。
当然，作为跟苏妮穿一条裤子长大、并且心思更细腻敏感的伊菱，在苏妮去见家长之前，还是对苏妮说了一些她的见解。
伊菱劝苏妮不要一下子敞开心扉，初次会面也不要对张维的爸爸表现的太客气。
苏妮有之前张维爸掏空家里医治张维妈的印象垫底，又有张维与她通气的一些关于他爸爸脾气、秉性的大概了解，虽说“偏听则暗”，但一个对老婆孩子付出、牺牲至此的男人，苏妮不觉得他会是什么不明事理的长辈，所以，苏妮不解伊菱到底为何，要这样提醒她？
但，多听人言，总是不差的。再说了，伊菱是苏妮的发小，对苏妮，她根本不存在害人或嫉妒之心。
因而苏妮问：“为什么不要太客气啊？”
伊菱坐在苏妮的床上，双手抱着她的靠枕，道：“妮妮，咱两在底层生活了那么久，一路尝尽流言蜚语的苦楚、看尽那些没素质之人的脸色，难道，你这还不能明白吗？
人越穷，越爱抱着一点成绩、物质沾沾自喜的外显。因为人需要价值认同、需要社会认可，而鼓吹精英主义论调的当下，穷人的自我认同感本来就很低，卑微如尘的他们，想要获得一点自尊心上的满足，又能怎样做呢？
无非是将自己身上仅有的光鲜，夸大罢了！”
伊菱顿了顿，深呼吸了一口，又道：“所以，就我们这个小区来说，虽然大家都是穷人，却还在不停的于细微末节上攀比。楼下的老太太们，一把年纪了，还不肯放过的，非要与相邻的人争个高下。
妮妮，我看明白了，这就是人性，她们只会图她们自己心理上的需要，而从来不会理，别人苦不苦、受不受伤。所以，不要把人想象的太好，也千万别以为，你跟张维是一样的。
不，你两不一样。你是大城市的女孩儿，他是偏远农村出来的，他跟他爸爸都会有自尊上的需要。如果你上赶着，对他们太客气热情、什么都为他们考虑，你是否想过，或许，他们根本不会觉得你好，反而认为那就是他张维有本事——
你看不透人心的，你能绝对保证，同样出生底层的他们，没有跟老太太们一样的竞争、攀比意识吗？也许越穷，越要面子呢？”
苏妮望着伊菱，说不出话。
她听得懂伊菱的担忧，这也是很多过来人都劝年轻的女孩子们不要“低就”的原因。多年的底层竞争逻辑，造就了人性中最大的特点之一，即是没了温度、忘了感恩。
因为物化的结果，赤子之心反而再也不值得信任。如果一个女孩儿掏心掏肺，不要彩礼不要房车，男方家不仅不会有一点感激之情，反会认为这女孩儿一点不值钱。
在这样的背景之下，女孩子们才变得越来越市侩，而贫穷的男孩儿们则越来越得不到真爱。
苏妮知道这一切都是事实，所以她起身，走到伊菱面前，拉着她的手，说：“我知道了伊菱，你说的，我都记住了。”
结果伊菱咬了咬唇，回：“妮妮，我以前吃亏，都是咎由自取，谁让我不自量力，非要去跟不是一个圈子的比心眼儿。可现在我发现了，一个圈子的就不比吗？都一样！还是在不断的权衡与比较的。
妮妮，我不要你像我似的吃亏。你很善良，但咱们这个世界，人跟人交往，讲究的不是善良了。总之，对张维的爸，你正常表现就行了，没必要太殷勤，省的他以为，你一个大城市的小姑娘，非要贴他儿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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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啦！”苏妮笑着，拿了个削好的水果给她。
10月1日，张维的爸爸到达江上市，苏妮跟张维一块儿去高铁站接他。
这是张爸第一次出远门，一个人倒了好几辆车，凌晨5点从家里出发，足足在路上颠簸了大半天，才于下午2点左右，见到了儿子和他的女朋友。
张爸乍见苏妮，听她喊一声“叔叔”，高兴的有些不知所以，一边忙不迭“嗳嗳嗳”地应，一边又拦着苏妮，不让她帮忙拎包。
他收拾的很干净，并没有苏妮想象当中，那么不讲卫生的样子。衣服似乎是张维给他新买的，尽管皮肤有些黑，人也因为劳作有些老，但整体而言，没让苏妮觉得很土——
就是很普通的长辈的样子。
张维问他：“吃了没？”
他答：“在高铁上吃过了。”
张维又问：“爸，你这包里都装了什么啊，这么沉？”
他笑着道：“我给小苏爸妈带了点儿土特产，都是我种的有机瓜果蔬菜，新鲜的，我早上摘的。”
张维无奈的将包往肩上扛，道：“哎哟爸，你真是。我都给妮妮爸妈买好东西了，你大老远的，非要带这些。”
张爸斜了儿子一眼：“你是你，我是我。你买的是孝敬，我送的是情义。这点道理都不懂，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噗……”一番话把苏妮都给逗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