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影响人发展的三要素:遗传、环境与教育(一)
此行大获认可,张维回到出租屋时,自然是吹着小曲儿的“风骚”。
一进门看到两只单身的兄弟狗,趴在电脑前,不是在敲代码、就是在跑程序,张维开机,不忙着做事,倒先去查万年历。
一边装模作样道:“哟,下个月是父亲节啊,想想,送老丈人什么好?”
成功惹来那两只侧目,马小城面带礼貌而不失优雅的微笑,咬牙切齿道:“看来,某人不需要吃糠咽菜了啊,找到地方吃饭了。”
徐进道:“他早就有情饮水饱了。”
张维望着兄弟们拈酸吃醋的模样,“哈哈哈”只管自己乐得仿佛一条有了一斤粮的二哈,继续补刀道:“说起来,5月份是母亲节,也得把我岳母的那份补上。岳母亲手做的家常菜,真的是好好吃啊!”
马小城对徐进道:“进进,你说咱两还要不要跟他做兄弟?亏得我们跟着他,住的是最差的屋、吃的是最便宜的大米,现在人家傍了岳父岳母,心里就没别人了。
跑出去吃大餐,也不晓得带个马夹袋,给我们装点残羹剩菜回来,还在我们面前显摆。真的是饱能忍、饿不能忍啊!进进,你说怎么办?”
徐进唇角一挑,吐出两个字:“扁他。”
于是徐进和马小城起身,一个把指骨关节捏的“咔咔”作响,一个毫不犹豫解下自己的裤腰带,张维笑着大嚷:“不要……”
出租屋里一阵喧嚣,和着外头,站在树梢上,叽喳聊天的麻雀,这个午后,显得格外热闹。
而张维离开后的凇上一村小区,鸽子站在顶楼,“咕咕”聒噪之余,10号楼底下的大妈们,嘴也没闲着。
到底是像站岗似的,日日守着门,好不容易等来了一张新面孔、候来了一点新消息,这“下酒菜”又岂能错过?
于是四处宣扬、到处传讲,张维那顿饭没吃完时,苏妮带了未来老公上门的消息,就已是搞得满小区尽人皆知了。
至下午4点多,伊菱从张维他们那里回来,那群妇女们还没散呢。
自从钱阿姨那件事之后,伊菱再见这群人,已经不打招呼了。抬起头,目视前方,大剌剌从她们坐了南北两排的路中间过,直接当她们是空气。
不过尽管如此,因为那个讨人厌、厚脸皮的钱阿姨老是下来“活动”,所以伊菱总是不可避免的要遇到她,被她盯上几眼。
伊菱并不想拿她当回事的,但偶有不小心瞥到她的瞬间,伊菱总会瞧见,长了一双三角眼的她,对自己斜视着,目露鄙夷。
这天她又在,跟301的杨大妈坐在一块儿织毛衣。
伊菱照旧木无表情的从她们面前经过,拐了个弯儿,刚走进楼内,上了两级台阶,听到后头一个熟悉的声音,鼻子里又是那样“哼”地轻笑,道:“一个嘛没男人要,一个嘛去找了个外地人,难怪两家人那么要好,都烂在一处了。呵呵呵呵……”
伊菱心下不由得一堵,她本不欲搭理这些恶毒的言语的,但,也许是太清楚的知道,对方嘲讽的即是她和苏妮,所以一双脚,下意识的走不动。
伊菱停在那儿。
却听另一个道:“谁说不是呢?哎哟,小姑娘,真是没眼光。找什么人不好,非要找个外地的。亏得我之前,还想把我侄儿介绍给她。”
“你侄儿?哦,就是在环卫所工作的那个?”
“可不是?我弟媳妇是入了编的护士,将来退休后工资,比我们这些进工厂的可不是高一星半点呢!那次跟舒兰娟提,她言语间,好像还觉得我弟媳妇太能计较,不愿意相看呢。”
“哼。人家条件好,计较点不是应该的吗?都不计较,人人都去嫁豪门了,还哪有门当户对一说?”
“就是喽!所以我常说,咱们这栋楼啊,就你钱红一个明白人!我那天都把话说到底了,我是真觉得她家姑娘还行,不然,你也知道我的,我一向不喜欢保媒拉纤的。但因为是自己侄子,所以才上点心。
谁成想,人家根本不领情!你说我侄子,要房有房、有车有车,父母都是有编制的,哪点不比她找的外地人强?外地人有什么好?在江上市一点根基都没有的,以后老的还要跟小的一起住。外地人又喜欢贴亲戚,真结了婚,可好玩了,一屋子男家人!”
“哎哟……以后我们这个楼啊,可不清静喽。”
“而且外地人素质也差!”
“哼哼。不识好歹。你没必要放心上,跟那种低级的人,有什么好计较的?我不也一样?有心跟人结亲,可人家偏偏喜欢去倒贴,有什么办法啦?哼,我就等着,看他们两家,什么时候能好……”
伊菱的脑袋里,仿佛被烧开了一壶水的“嗡嗡”作响,她抬起沉重的脚步,继续往上爬。
是啊,她也不知道,这世界什么时候能好?这些恶毒的老太婆,什么时候能摆正自己的三观?
伊菱觉得很累,她不伤人,却一直被伤!她已经尽量的在躲了,可是,恶意,却总会长脚,自己跑到她面前。
所以吃过晚饭,伊菱来找了苏妮。坐在苏妮的床上,伊菱抱着毛茸茸的靠枕,像极了一个委屈的孩子。她问:“妮妮,为什么我们要无端的承受这些?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苏妮看着她,她知道,伊菱之前,真的摔得很严重。相比过去,她如今都沉默了很多,也不再开朗了。她这个样子,苏妮真的很担心,她再听那些闲言碎语,会得抑郁症之类。
苏妮咬了咬唇,她将电脑椅,移到伊菱面前,道:“伊菱,我之前在网上看到过一段话,我觉得很好,现在,我也讲给你听。
他说,‘社会就像是一颗爬满猴子的树,往上看都是P股,往下看都是笑脸,左右看都是耳目。’
我们就是那‘往上看’的猴子,受限于我们的位置,我们可能确实要比别人看更多的P股,这既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我们也没办法改变整个社会环境,那我们能做的,就只有改变自己。
改变自己,让自己努力的往上爬,一直努力到有一天,我们可以接触到笑脸的地方。”
第237章 影响人发展的三要素:遗传、环境与教育(二)
伊菱看着苏妮,这两年,她真的变了很多。伊菱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苏妮成熟了、进步了。反观她自己,沉溺过去、坠于情绪,停滞不前不说,似乎,还倒退了。
伊菱问:“可……难道这些蜚短流长对你,真的没有一点影响吗?”
苏妮笑了:“有啊,它让我认清了一部分人的真面目、了解了这个世界残酷的本相。这在以前的学校里,是体验不到的,老师也不会教。说起来,那会儿同学间虽然也会有眉高眼低,可跟社会上的真刀实枪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
况且,同学毕竟只是相伴一时,当年若是能想通这一层,那即便闹得如何不可收拾,至终,所有的事情,也都会在时间的长河里淹埋干净的。”
苏妮说到这里顿了顿,表情变得严肃,她的目光忽然有些悠远,有一个瞬间,伊菱蓦然觉得,苏妮可以被称为“成年人”了——尽管,她的相貌跟上学时并无不同,只不过是穿衣风格上,更契合了办公室的需要而已。
却听她接着道:“然而,踏上社会以后,很多东西我们就脱离不开了。虽然工作也可以再换、同事跟同学一样,大都是生命中的过客,不过,整体环境不变,我们就将永远受它的影响——避无可避。”
看了伊菱一眼,又道:“所以,环境确实很重要。伊菱,如果我们这栋楼的小环境确实不好,你就没想过,我们换个地方住吗?”
伊菱一愣。与苏妮对视:“你是说……换房子啊?”
“对啊,换个景观设计更优美、人的综合素质也更高的地方。古有‘孟母三迁’,将来,我们自己也要有子女的。难道,你今天遭遇的这一切,你忍心你的子女与你同病吗?
你记不记得以前有部片子叫《蜗居》?那会儿我们两一块儿追的?其中有段台词,我印象特别深刻,女主说:‘我相信我的将来,一定不会只在这种破弄堂里,跟一楼的营业员大妈,二楼的钟点工,二楼半的食堂师傅沦为一流。’
说实话,我当初乍然听到这一段的时候,其实内心,是有点不舒服的。职业本来无分贵贱,而她把人家的工作摆到台面上来讲,很难让人不产生贵贱的分别心,误会她自视清流。
但你进一步去想,她真正要表达的,实则还是环境。伊菱,我也是底层,所以我从来没想过要看不起任何人。可如果,同类不停的在自相践踏,救不了别人三观的话,那也只能逼自己离开喽。”
伊菱蹙了蹙眉:“可江上市的房子那么贵,我们……换的起吗?这得努力到什么时候啊?我就没见过打工的靠自己买上房的。”
“你怎么知道你永远是打工人?你才24岁啊,伊菱!”
伊菱又一愣。她才发现,苏妮的志向与思维运转,她已经有些跟不上了。
苏妮站起身,走到电脑桌旁的书架上,取下一本书,拿过来,递给伊菱。
伊菱一看,道:“这不是你之前,哄你妈考幼师资格证时,买的《教育学原理》吗?”
苏妮点头:“证虽然没考,不过既然花钱买了书,当时就抱着‘多看书总是没错的’心情,翻了翻。
你知道吗伊菱,这书开篇就讲到,影响一个人发展的三要素,即是:遗传、环境与教育。你把自己代入想想,这三要素里边,你哪一样占优势?”
“没……吧?”
苏妮一拍大腿:“可不是?!所以啊,活该我两都没考上大学!咱们爸爸妈妈都是普通工人,自己也没接受过好的教育,又经历了物质匮乏的年代,所以我们小时候,爸妈关心的重点,根本不是让女孩儿读好书,而是别饿着。
再说这环境,居住环境是楼下的一群大妈,整天吃饱了没事干,守着一亩三分地的传闲话、攀比,明明脑壳像浆糊一样的僵化,偏偏还自以为是的要去指导、干涉别人的人生。
最后是教育。我没资格说以前老师的坏话,因为我是个差生、我是坏孩子,所以被老师忽略的早就已经很习惯了。反正在我的印象里,从小学到中学,很少有老师愿意真正发现学生身上的闪光点的,一般都是用成绩说话。”
苏妮在自己的房间里踱来踱去,一边慷慨激昂:“所以啊伊菱,你看看!我们什么都没有!如果我们再不努力点,做些改变,将来我们的小孩,还是跟我们一样,在这三项上,毫不占优势的!”
伊菱眨着漂亮的杏眼望着激动的苏妮:“所以,你才选了张维吧?因为他聪明、基因好?”
苏妮听到这里,又坐下了,道:“关于这一点吧,我感觉自己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你知道的,我最早其实并没有考虑聪明与否的问题,不过在谈恋爱的过程中,他在学业和思想上,确实是带着我进步了不少。跟着我才慢慢发现,跟聪明人打交道,原来是一件那么好的事情。
伊菱,就算往现实了说,聪明人也是我们这个层次的女孩儿,最佳的选择。因为,有钱人根本看不上我们的,他们的结婚对象,永远是跟他们实力相当的女方。所以,钱不是考虑对象的第一要素,我感觉聪明才是。”
伊菱咬着嘴唇,呆望了苏妮很久、很久。
末了,她吐出一句:“妮妮,你好像……活明白了。”
结果苏妮道:“开窍了一点点而已,还有很多不明白的。反正啊伊菱,我打算要不断的提升自己,然后在公司里好好表现,最好30岁之前,我可以取代我们主任的位置!”
“主……主任?!”
“对啊!你别觉得不可能。我跟你讲,没什么的。就我们那个主任,跟头猪一样,我都不知道他怎么升上来的,是不是靠关系?我观察了很久,觉得他的优势,无非就是学历高一点,是211重点大学毕业的,然后过往的资历优秀一点,出自知名国企。别的,也没什么了呀。
我现在还年轻,学历我可以升,项目经验我可以积累,我就不信我有一天不能超过他……”
这一天苏妮和伊菱聊了很久,苏妮“嘚吧嘚”,跟伊菱立了好一番壮志雄心。
伊菱虽在想她是不是有些好高骛远?相比起没有一点规划的自己,却又觉得,一个人愿意设立小目标、大目标,勇于向高难度挑战,总是……好的吧?
那看来,我也要改变一下了呢。伊菱对自己说。
第238章 真的是猪领导?(一)[求读者、求订阅,求……]
也不怪苏妮让伊菱产生“好高骛远”的念头,实在是自从蔡婷离职、苏妮加冠“咨询师助理”的头衔之后,入职连半年都不到的苏妮,因为公司又一轮的新人入驻,而仿佛被瞬间提为了“职场老鸟”。
这种第一次当“老鸟”的感觉,真的是很奇特。好像还在昨天,苏妮刚参加完内部培训、过了考核,开始接触社工的浅表工作。她见了王浩、米娜等人,哥啊、姐啊地叫。
一抬眼,仅仅是太阳东升西落,在天上跑了两个来回,一张比她更嫩的脸,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带着如她当初一样的谦虚青涩笑容,张口唤了她一声:“姐。”
苏妮乍然听到这个称谓的时候,只觉汗毛都竖了起来。也许是女性的一种本能?就跟在大马路上,被不认识的小学生突然叫了句“阿姨”,苏妮下意识的不接受。
所以她尬笑着对第一天来上班、被分配到她一个组的新人说:“哎呀,你千万别这么叫我,我也还是新人呢,只不过比你早来了几天而已。况且,我感觉咱两差不多大吧?”
坐在苏妮旁边工位的那位姑娘便道:“我今年7月份毕业,快了,就在下个月。姐姐你毕业多久了?”
苏妮这才意识到,什么叫“岁月催人老”!她再不承认,时间,依旧无情的在她指缝中流走着。应届生确是像开不完的鲜花,一茬又一茬。
第一波进来的新人,都是应届生,据人事陈姐说,校招过后,下个星期还要来社招的新人。
尽管中午出去吃饭的时候,米娜称,这样声势浩大的招录,最终能挺过3个月的新人,绝对没有一半。
不过,从主任特意召开“迎新会”的态度上来看,苏妮能感觉到,领导似乎挺重视这两批新人的。
无论如何,增加了15人的工作区域,确实热闹了很多。
而仅仅只过了一个礼拜,有关这15个新人的背景资料,便被“老鸟们”摸查了清楚。
苏妮很多事情,都是从唐小菲处得知的。没了蔡婷,整间办公室都看得到,她两越走越近。
唐小菲的信息来源,自然是米娜,至于米娜的情报渠道,苏妮猜测,可能是陈姐。
尽管苏妮并不喜欢米娜,不过对于她搞关系、融圈子的本事,苏妮还是认可的——苏妮晓得,米娜她非常的“能屈能伸”,而在办公室里,这样的人,确实自有她的容身优势。
所以,对于唐小菲从她那里打听到的种种,苏妮大多数都是信的。
这天她跟唐小菲加班到晚上8点,因为肚子饿,两人便打算在公司楼下的面店,吃完晚饭再回家。
便是在这里,唐小菲向苏妮揭开了那群新人之谜。
她道:“那10个应届生没什么可说的,校招而来,估计以后跟我们差不多,都是当苦力的料。不过,社招中有2个,听闻,是主任的朋友,上来就以储备干部培养的。”
苏妮吮着面的头,抬了起来,快速咽下嘴里的食物,大圆眼看着唐小菲:“是吗?哪2个?”
“不是有一对情侣吗?男的叫郭承飞,女的叫林雨欣。就他两!”
苏妮想了想:“是不是第一天来上班,头发盘的跟拍古装戏一样、插了根筷子的那个女的?”
唐小菲听到这,刚喝进去的一口面汤,差点喷出来,抿嘴笑着狂点头,道:“就是她。她男朋友就是站她旁边,穿蓝色衬衫的那个。据说,男的家庭条件很好,在咱们江上市有好几套房,两个人是闲的无聊才出来做事。你觉得可能吗?”
苏妮回忆着她那位新同事的样貌,记得他皮肤微黑、身材中等,尽管的确是显眼的戴了一个大金表,但总体而言,他跟他女朋友的气质,皆给苏妮以浮夸之感,并不像是真正的有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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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呵呵”乐道:“土豪干什么不行,干嘛非要来当社工?难道他们觉得,这工作特能体现个人价值?还是,他们为了体验底层的生活,不惜放下身段深入群众?”
唐小菲回:“我也这么认为。你看他两的打扮,哪一点跟社工这个身份搭边啊?瞧着就不像是做事的人!我觉得这两个人就是来玩的,或者是来体验当领导的。
真没想到,主任居然会有这样的朋友。嗳苏妮,你注意到林雨欣今天的那件衣服了吗?黑色鳞片装。我的天呐,虽然我承认那衣服的样子挺保守的,不过穿在办公室这样的场合里,还是像去泡酒吧的一样。”
苏妮笑了笑。
“你说,主任打哪儿认识的这样的朋友啊?跟他的保守风格完全不一致,太神奇了!”
苏妮道:“主任平时的穿着虽然保守,但我看得出来,他也是个很注重仪表的人。而且交朋友,凭的不是外表,或许,他们两个人的确有可取之处,否则,大领导也不能同意,他们上来就当储备干部,对吧?”
唐小菲撇了撇嘴,听到这里,不免有些泄气地道:“如果这两个人将来真的能升上去,那继续待在这家公司,就超没意思了。咱们也矜矜业业、对工作认真负责,可比来比去,最终拼的,却不是实力,而是人脉关系。这我们永远比不上的喽,那还有什么可做的呢?本来这一行的晋升渠道就狭窄,他们还要来争!简直了……”
苏妮低下头,不吭声。
之后唐小菲还谈到了社招的另外3个人,据说全都有相关工作经验,1个本科、2个大专。
确实是因为这一次的聊天,让苏妮之前膨胀的野心,瞬间萎缩了下来。她开始觉得,往上爬的道路,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了。那个她以为的“猪领导”,他好像在布局些什么……
苏妮猜不出、摸不透,甚至在又工作了一段时间之后,通过她的观察,苏妮惊讶的发现,那两个唐小菲嘴里“不像是做事的人”,在所有新员中的表现,竟非常抢眼。
他们的打扮或许依旧不入苏妮他们这群“群众”的眼,但是,无论如何,他们做起事来,是踏实、规矩与本分的。
所以很快,他们便过了试用期,转正了。
第239章 真的是猪领导?(二)
周四晚上,苏妮照例要去学校。她就读的那个专业,工作日下午6点半就开始上第一节课了。
从公司去学校大概需要1个小时,为避免遇到堵车、限流等意外情况,上课的这两天,苏妮一般都选择5点下班。
这天也不例外,差不多到点的时候,苏妮理好包,刚要去办公室,跟郑老师打声招呼,说句“先走”。主任突然出来当众宣布,要临时开个会。
苏妮一阵尴尬,当即举手,大声报告:“主任,我要去上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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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任瞥了她一眼,顿了2、3秒,跟着抬起手表看了看,面无表情道:“怎么?少上一节半节的都不行吗?你班里一个学期下来都是全勤?我知道你手脚快,做事情挺会分轻重缓急的,今天的任务都完成了是吧?
不过小苏啊,企业的核心竞争力说到底,还是人员配置与团队建设。所以我希望你,多多少少要存一些大局观,好吧?
当然你要是认为,在个人的私利与企业的公利之间,还是前者更重要,那你不必跟我汇报,去上你的课就是了。好了,其他人都进会议室,我们不要浪费时间了,抓紧说完,大家今天早点下班。”
最后一句一出口,所有人的脸上皆是一阵轻松的喜悦。唯有苏妮,呆愣愣地杵在那儿,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主任“公私利益”的这顶大帽子一扣下来,苏妮顿然只觉整个人千斤重。她想不通,自己不过是一个普通员工,怎么就需要有“大局观”了呢?难道公司离了她还不转了?
再者,即便她今天不参加这个会议,那又怎么了?明天她可以找其他同事打听会议内容的嘛,只要信息被有效的传递、她很好的执行了会议要求,所谓的“团队建设”,不依旧存在嘛?!
苏妮坐在原地不停腹诽,唐小菲从她的工位上走了过来,对苏妮道:“这情况不是常有的,要不,今天就算了,你跟你们班主任请个假好了。
毕竟不是公司福利,带员工出去集体旅行,你说你有困难,实在去不了,大家都是可以理解的。临时开会说不定真有大事要讲,你还是参加一下吧。”
苏妮听了这话,点了点头,只得将背起的包,又放下了。
苏妮跟唐小菲一块儿进了会议室才发现,这里的阵仗似乎正应了唐小菲所言。
除了“携手联合”的诸位心理学老师们集体到场了之外,这日就连总经理都来了。
作为会议主持的主任是面带微笑进的门,落座首席后,他先将众人环顾了一圈。最后把目光落在了苏妮处,他笑道:“哦,小苏,你也来了。”
苏妮被点到名,抬起头,大圆眼与他对视。
却见他勾着唇角,又道:“你愿意放下自己的事情,把我的话听进去,这很好。”
苏妮直直地望着主任,她并非不解他话语里,“明褒暗贬”之意。
而主任的“提名”,确惹得坐在他后边、靠墙位置的总经理,也朝苏妮送来了一眼。
苏妮看见,总经理跟他旁边的郑老师,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
苏妮心想:幸好我是郑老师的助理,郑老师平时对我很好,她本人也挺喜欢我的。
垂下眼目,听主任步入会议正题,道:“各位,今天我召开这个会议的内容呢,一共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是想表彰一些在工作中有出色表现的同事们;其次呢,是跟大家做个半年总结。
我们‘携手联合’成立至今已经有3年了,这3年里,有赖于各位同僚与我们领导层的共同努力,我们成功接手并调解了本市近1000对夫妻,广获社会认可的同时,也得到了不少表扬。
我想,这跟我们心理咨询师团队的付出,是分不开的。所以接下来,我就跟大家重点说说,以下几位老师的真实事迹,望各位同僚们,能够相互借鉴与学习……”
主任持续“叨叨叨”,在上头讲着“故事”,苏妮在下边却不免有些不耐烦。她摁亮了手机,看了看时间,估摸着,今天的课,也许是一节都上不成了。
便只能偷偷给班主任发了条请假的消息,收到班主任回复的同时,听到主任称,这次被“重点说”到的同事,将被给予物质奖励。
苏妮的“老板”郑老师,自然在其列。奖完了咨询师团队,又轮到了社工团队,苏妮一组的王浩因其身手,也有被表彰到。
对于王浩哥,苏妮是心服口服的,毕竟之前苏妮有亲眼目睹,王浩哥如何打头阵、冲锋在最危险的第一线。
苏妮以为出色社工的名字点完之后,跟着议会内容便要进入第二阶段,半年小结了。
万万没想到,主任一个转折,突然道:“各位,以上几位老员工都是我们学习的榜样,而令我感到意外的是,在我们本次招录的新员工中,也有非常乐于奉献、表现杰出的。”
从会议桌的抽屉里,忽地拿出一面锦旗,站起来、抖开道:“这面锦旗,是临泉路街道,郭美宝奶奶的儿女,今天早上送到他们小区居委的。说是为了感谢郭承飞、林雨欣二位社工,救了郭奶奶的命。
事情发生在几周前,郭承飞和林雨欣去临泉路街道,上门了解服务对象的家庭情况。正巧服务对象就住在郭奶奶家隔壁。
郭承飞和林雨欣在跟服务对象攀谈的过程中,闻到了来自郭奶奶家的异味,撞开门发现,郭奶奶独自晕倒在家里,而异味出自她家灶上烧干的食物。郭承飞和林雨欣马上送老人去了医院,致使郭奶奶捡回了一条命。”
主任说到这里,顿了顿,将欣慰与抑制不住高兴的目光,望向郭、林二人,继续道:“各位同事们,不夸张地说,要不是郭承飞和林雨欣的敏锐与果断,临泉路街道的那栋楼会着火,也说不定,因为当时的情况,真的是非常危险,大中午的,那一层的其他住户,基本都出去上班了、不在家。
所以,这面锦旗送他们二人,是实至名归的。来,我们大家鼓鼓掌,表扬一下郭承飞和林雨欣的见义勇为!”
第240章 真的是猪领导?(三)[求订]
会议室里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苏妮看到校招的新人们,全都齐刷刷的向郭承飞行注目礼,那一双双稚嫩的脸上,眼神统统清亮,对着郭承飞,或透出崇拜之意、或传递欣赏的信息——
是的,苏妮承认,任何时候,讲一个鸡汤故事,都比矜矜业业、默默付出几十年,更鼓舞人心。
她和同事们一块儿拍手,离她不远的米娜,甚至被这故事感动得都热泪盈眶!
却见郭承飞在万众瞩目中,站起身,带着谦虚的微笑,他举起双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
接着顿了顿,他开口道:“其实没什么的,虽然我不是医生,但救死扶伤本就是每个公民应尽的责任嘛。何况身为社工,这份职业也要求我们尽己所能的发扬人道主义精神。
我相信,今天在座的每一位同事,既然能够选择进我们‘携手联合’,成为立志服务大众的一份子,那若是碰到跟我一样的事情,你们也肯定会送郭奶奶去医院的,对不对?所以,真的没什么,千万不要把我当成什么大英雄,我觉得在座的老师们、前辈们,你们才都是好样的。”
郭承飞说到这里露齿笑了笑,谦虚的表情里,更添上几分卑微。
他继续道:“总之在未来的日子里,我希望自己能服务更多有需要的人群,传递正能量之余,也将我们‘携手联合’的金字招牌,弘扬光大。我更希望所有在座的新人们,能与我一同努力,大家加油!”
郭承飞右手握拳,坚定地扫视了在场的新人们一圈。目光辐射能力太强、涵盖面太广,一并,把苏妮、唐小菲等“小前辈们”,也带了进去。
会议室里又是一通热烈的鼓掌。
主任道:“说的好。小郭,你有这样为公司的心,我也很欣慰。各位,你们都要向小郭学习,公司是一个大家庭,说起来,我们一年当中,跟同事相处的时间,甚至比跟家人相处的时间还要多。
所以,尽管我们各人都有份内的职责,我也曾严厉打击过同事间相互甩锅、以大欺小的不良风气,但是,作为一个集体中的兄弟姐妹,我还是希望,工作中你们能够互帮互助,形成团结、友善的公司氛围。”
主任的这番话,让苏妮下意识地撇了撇嘴。
却听他又道:“公司在发展,我们‘携手联合’创立至今,一直是以‘顾问式服务’为主,致力于心理咨询、婚姻情感指导等业务。但随着公司的规模越来越大,我们的业务也将继续扩展。
所以接下去,公司预备做一些结构上的调整,升级‘顾问式服务’为‘管家式服务’,以求更好的效力于客户。我们也将开辟出一个全新的便民客服部,提供更全面的关怀服务、互助服务等等。
那么这个新部门呢,到时候还是暂由我来直接领导。首批调岗的职员有:郭承飞、林雨欣、苏妮、唐小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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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叫到名字的苏妮和唐小菲对视了一眼,听下来的结果,所谓的扩展服务,其实是将原来主打的婚姻关系调解业务,扩大到,小区包干制的“哪去需要去哪里”。
比如苏妮和唐小菲负责福泉路街道,这是个江上市的老小区,从前违章搭建的挺多,最近江上市出台规定,要整肃这一块,那么对于居民闹意见、投诉等等,身为社工的苏妮和唐小菲就要协同居委,一块儿去做些安抚、以及居民的思想工作。
自然,这个小区里有闹离婚的夫妻,苏妮和唐小菲也要继续跟。
于是业务量一下子暴增,入职之初,苏妮所期待成为的专职型“婚姻家庭调解员”角色,又变成了昔日她实习时,所遇到过的“多面、多手型”的样子。
苏妮自然有些闷闷不乐,虽然理论上,所谓的安抚工作之类,也算是调解的一种,但,跟唐小菲二人走出会议室时,苏妮确实感觉,连脚都要抬不动了。
唐小菲还在她旁边,悄声道:“小苏,你没觉得不对劲吗?”
苏妮沉浸在事儿多快要垮的低气压中,此时此刻确定自己要去新部门,只想整个人都放空。所以,她确实没转脑子的,不知道唐小菲在说什么,便随口反问了一句:“啥不对劲?”
唐小菲道:“郭承飞一拿锦旗,公司就开新部门。你没瞧见他刚才站起身讲话的时候,那神情简直就跟领导似的。难道,你就没联系些什么?”
苏妮一愣,继而思绪高速运转,转头瞥了一眼,还未走出会议室里的人,见总经理正跟郭承飞说着什么,苏妮回过来,对唐小菲道:“下班再聊。”
于是二人迅速理好包,一直到出了公司、上了同一辆公交车,确定车内没有她们的同事,唐小菲才敢敞开了道:“你有没有觉得主任确实在捧郭承飞?”
苏妮应:“很明显的事。我敢肯定,新部门到时候还会再选拔一个主任出来,应该就是在我们这帮调岗的人里。所以,主任才会那么积极的往郭承飞脸上贴金,为的就是届时‘师出有名’、让大家对提拔他心悦诚服嘛。”
“我也这么觉得。嗳小苏,你说,郭承飞那面锦旗,是真的吗?王浩哥入职2年多了,算得上咱们公司元老级的人物了,都从来没碰见过服务对象家属送锦旗呢。这郭承飞入职2个月都不到,就能那么巧?!
送我们咨询师我还有点相信,毕竟,像郑老师他们确实治愈过不少有心理问题的,可送他……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苏妮轻轻勾了勾唇角:“不管是真是假,有人卖力表演,有人配合搭档,这出戏,就能圆满。”
叹了口气,苏妮将目光移送到车窗外,对着不断向后的城市夜景,道:“我还以为我们主任是猪呢,没想到,他是在扮猪吃老虎,真的……不简单呢。”
唐小菲在她旁边笑道:“那当然。能当领导的人,怎么会简单?他只不过是呈现了我们想看的一面,给我们看而已。实际上,他那种人,都很会‘藏’的,哪像我们啊?傻呵呵的,什么都表现在面上。”
苏妮不说话了。
第241章 一套组合拳(一)[今日不在家,感恩来访,明日回拜哦,求订]
这个晚上,躺在床上的苏妮不可避免的又忆起了昔日的班长、李佳芹,犹记得当年她为了哄自己入社团干苦活、累活,不惜给自己戴高帽、灌甜汤的情形。
苏妮真觉得,踏上社会后的今天,她所遭遇的也并无不同。
或许对既得利益者们来说,压榨与白P永远是硬道理,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欺瞒与谎言。
唐小菲说,像主任那样的人,都是很会“藏”的,哪里像她们,什么都表现在面上。
在苏妮看来,李佳芹和主任虽属一类,但他们的“戏”,确是不同。
李佳芹凭的是巧舌如簧,她图的不过是点“个人的好处”,但凡苏妮不爽,吵出来、撂挑子不干,那李佳芹都不能拿她怎样。
但主任……
他要苏妮多做事是应该,即便苏妮身上的担子重了不是一星半点,而工资却没有被提,是否会得到相应的体现。苏妮只有被动地等待所谓的嘉奖——因为,她没有抱怨的权利。
地位的不对等,导致话语权上的差异。苏妮但凡吵出来,理都不会站在她这边。
包括她撂挑子不干,最终失去郑老师、王浩哥这么好团队的,也只有她自己。
所以进一步而言,一样是谋取私利,主任确是能整个儿“吞噬”苏妮的人!
这是苏妮踏上社会后,第一次面对这么强大的对手,他跟同样精明、擅于布局的张蓝也不一样。苏妮想摆脱张蓝,只要让自己当“局外人”就好。但,这一回,她已是妥妥的“局中人”。
苏妮不能因为害怕主任的压制就去提离职,她又没做错什么,难道仅仅为了利益纠葛就选择逃跑吗?那她也太不配做社会人了!逃得了一次,还能逃第二次?这种事,怕是哪里都有吧?
但,不在一个等级上的两人,要如何较量?苏妮确实不得而知。
反正,溜须拍马之事苏妮是做不出来的,像米娜那样,可以迅速掉转枪头站队的动作,苏妮甚至觉得恶心。所以,她是打死都不会去奉承郭承飞的,也不会为了让主任对她好点儿,而谄媚讨好。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苏妮最终,也只能这么想。闭上眼,这一天,便在如此的疲惫中,过去……
次日苏妮几个便整理了桌面,去了新部门。所谓的便民客服部,其工作区域竟然在普通公司前台的位置。
“携手联合”以前是没有前台的,因为工作性质的问题,一般上门的客户,都是提前预约好的。所以,过去社工们都是挤在一个地方办公。
但现在,苏妮几个被分流了出来,主任言,之所以将他们安排在这个位置,是因为他们是属于“随时待命”的部门,前台这边离公司大门最近,方便他们出入。
苏妮一听这话,立马就联想到快递小哥之类,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工作也是个“跑腿儿”的。
于是便在早晨的部门例会上举手,问领导:“主任,那我们的交通工具是什么?万一遇到紧急的情况,我们打车的话,可以报销吗?”
主任望着苏妮,回:“你跟唐小菲是负责福泉路街道的吧?福泉路离我们多远啊?骑个自行车5分钟的事儿。没有自行车,走过去也就10分钟左右。这打什么车?司机计价器来不及跳就到了。”
“哈哈哈……”郭承飞配合的大声笑了。
主任又道:“你放心吧,领导层这样的安排,都是给你们算好的,第一批划入‘管家式服务’的小区、街道,统统在公司1000米的范围内。
当然,你说的交通福利,公司也不会不给你们考虑,毕竟你们以后跑的多了,这方面福利肯定会增加。至于哪些可以报销,晚点行政部门会出通告,你们上公司内网留意一下就好了。”
“谢谢主任。”郭承飞道。
苏妮瞟了他一眼,也是对这个人有点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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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配电动车,连个自行车都没有,苏妮和唐小菲两个“跑腿儿”的,下午就被叫出去做事了。
苏妮虽没来过福泉路街道,但她第一次跟郑老师上门做调解时,曾经过这条路。苏妮明明记得,当时郑老师好像是开了5、6分钟的车——小轿车,所以,主任竟然睁着瞳孔说,只要骑5、6分钟的自行车,简直是……瞎了他的狗眼了!
苏妮和唐小菲靠着“11路”(指的是两双腿),走了差不多半小时才到福泉小区,6月的天,江上市的午后已有27、28度,热得苏妮和唐小菲体内水分迅速蒸发,就是连点唾沫星子都不舍得浪费——
没办法,两个人此行前来,就是为了说话的,所以,还是留着口水做事比较重要。
入了小区,果见拆除违章搭建的公告,已在大门处张贴。然而,往里走,一部分居民确是无动于衷。他们中的许多人都不愿意配合,苏妮二人今天就是来助居委一块儿劝说的。
其实接手这样的工作,唐小菲是很慌的。她的特长一向在文字方面,坐在公司里,接接电话、写写报告,才更适合她。
但如果是当面锣、对面鼓的“过招儿”,以唐小菲这样的温顺性格,一站出来,首先从气势上,就已经压不住了。
而这边不听劝的,又都是些难缠的角色。但凡通情达理的,也轮不到苏妮她们来上门。
苏妮她们今天只要跑一家,那是117弄底楼,违章搭建做理发生意的严叔。
因为关乎到他的切身利益,一旦他的理发店被拆,他出去租门面就要花钱了,如果是将生意往他屋子的客厅里挪,那又分割了他的实用面积,于他而言,是降低了他的生活质量。本来他家就不大,只有区区40平,一家四口居住。
所以,严叔对于规定是充耳不闻,死活都不同意拆。
苏妮今儿与严叔第一次见面,她打算洗个头、先跟人家聊聊天,培养培养感情。
没想到刚登门,还来不及说些什么,正在给一个老头刮胡子的严叔先开了口,瞥了苏妮和唐小菲一眼,道:“要是来劝我拆店的,我告诉你们,最好死了这条心。好好的小姑娘,干什么不好?非来做断人香火的勾当?趁我没发火,赶紧给我滚!不然,我一盆水,可浇上来了!”
唐小菲一低头,才发现,原来她跟苏妮走得急,竟然都忘了摘工牌。难怪严叔一眼认出,她们是来劝拆店的。
请假一天12.20
突发状况,眼睛充血,请假一日(12月20日),明天继续更新。感谢各位的来访,眼睛好后一一回复兼回访,祝各位周末愉快~再次感谢?
第242章 一套组合拳(二)[今日冬至,饺子好吃吗?求订买饺子皮]
苏妮还记得入职的第一天,跟心理咨询师郑雅兰以及王浩哥去服务对象家的情形,那日她说错话,挑动了一喝酒就发疯的罗先生的神经,差一点点,就被他揍一顿。
若不是王浩哥眼疾手快,救了苏妮一条小命,今天的苏妮还有没有勇气再在这行做下去,还是个未知数呢!
后来,苏妮仔细回忆郑老师从进罗先生家门,到与他对峙的全过程,发现她时而温柔、时而硬气,甚至,还表现出泼妇骂街的样子,便问郑老师,为什么调解的态度,要有那么多的变化?“对付”罗先生时,郑老师简直就跟戏精附体似的!
郑老师听了哈哈大笑,回答苏妮说,调解这个工作,因人而异,并没有万能公式可以套用,但基于影响人类心理的因素中,有几个大的框架趋于雷同,因此,便提供了调解员们追根溯源的方向。
这既是咨询师和社工们之所以要调研服务对象背景的原因。而在罗先生的这个案例中,喝了酒就对妻子家暴的罗先生,因受其原生家庭的影响,一直对女性抱有根深蒂固的偏见。
罗先生觉得女人都是现实拜金、不值得信任的,这种思想源于他年幼时,其母亲抛夫弃子跟人跑掉,给他造成的深远伤害。那之后,他父亲便频频酗酒,喝多了就把气往他身上撒,一边打他,还会一边大骂他母亲各种难听的话。
罗先生受他父亲的影响,尽管后来他自己也结婚生了孩子,然而,因为害怕妻子跟他母亲一样跑掉而愈变愈强的控制欲,终在岁月的蹉跎中,令他的行为,演化成一场原生家庭的轮回。
他将他的软弱与焦虑凝结于他愤恨的拳头,相加于他妻子的同时,对待朋友,他却又是截然不同的另外一种态度。
因为曾受恩于朋友,在朋友身上得到了不少真切的关怀,所以,罗先生身上有明显的“江湖义气”,只要是被他认定的朋友,他确是可以为人家两肋插刀、赴汤蹈火的。
这既是当初郑老师进到罗先生家后,面对双手被王浩哥紧紧箍住,破口大骂郑老师出卖他、联合外面的野男人来耍他时,郑老师坦然无惧之余,还可以比喝了酒、不清醒的罗先生更凶的原因——
说白了,就是对症下药。全面地了解服务对象的心理,跟着抓住他的软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一点点的“瓦解”对方牢固的根结。
苏妮虽然做了郑老师的助理没多长时间,但,郑老师不是个小气之人,平时对于调解中的种种问题,苏妮只要开口问,郑老师一般都是愿意倾囊相授的,她还会给苏妮介绍各类实用的书籍,让她自己去看、去学。
另一方面,苏妮专升本念的是心理学,多多少少,也有所得。
因此,面对这一天,一上来就没好气儿的严叔,苏妮知道,不能冒进。
严叔让她们滚,苏妮非但没滚,反而“嘿嘿”笑着坐下了。
干她们这行,脸皮不厚都不行。很多时候,因为做的都是费力不讨好的事情,所以,想要攻克难关,必须让自己“八面玲珑”。
苏妮对继续给老头刮胡子的严叔道:“叔叔,话不要讲得那么难听嘛,什么叫‘断人香火’啊?我看你生了一儿一女,明明是好事成双呀!
今天天气那么热,我大老远地跑过来,又不是为了专门气你的。你看,我头发长了,你帮我剪剪吧?”
严叔拿了一条干净的毛巾,帮顾客老头最后擦了一把脸,跟着将人家身上的围布拿下来,“哗啦”一抖落,这才回了苏妮一句:“别给我嬉皮笑脸的,我不做你生意,滚!”
苏妮撇了撇嘴:“你这人可真奇怪,有钱都不挣!”
“我不稀罕挣你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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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万一你儿女长大了,要去给资本家打工,难道你还因为知道资本家剥削人,就不让去了吗?”
严叔语塞,瞪着苏妮。
那位刚刚刮好胡子的老头儿却笑了,一边付钱给严叔,一边道:“小姑娘,嘴巴倒是挺利索。行啦,我也劝你一句,别来掺和这件事。严师傅是为了方便我们邻里邻居,你看,把店开在这儿,我们一个小区的走几步路就到了。
再者,你知道外边剃个头要多少钱吧?附近的商场里,马路边上的门面店,就是那种小的,洗个头,都要10块钱。可我在严师傅这边,洗剪吹、外加刮个胡子,一共他才收我5块。
就是那些阿姨染发、烫发,也不会超过100块的。所以呀,不要说严师傅不肯拆,我们也不舍得他的理发店拆。人家做的是良心生意啊!”
说完,拍拍P股,扬长而去。
苏妮听了这话,抿了抿唇,降下分贝,又对严叔道:“叔叔,就冲那个爷爷说的,我也尊敬你。不过,各人有各人的难处,请你也体谅我只不过是个打工的。今天,您就帮我剪个发吧,好歹回去跟领导我也有套说辞,行不行?”
严叔瞥了苏妮一眼,见她一个20出头的小姑娘,穿衣打扮都朴素得很,知道,这也不过是个普通家庭的孩子,出来混口饭吃。
便另换了条新毛巾,拍了拍理发的椅子,硬声硬气问:“洗不洗头?”
苏妮一听,立刻笑道:“洗!”
去坐到了椅子上。
于是还跟严叔聊了许多,讲了她以前读书怎么怎么不用功、就知道逃课追小明星,这才“沦落”到今天的地步啊!
又道,她们这行怎么怎么惨,她第一天上班差点被打,之类之类。
说到领导不喜欢她时,苏妮撅嘴哀哀戚戚地道:“你真当我喜欢来你们小区啊,说实话叔叔,你们小区是最难搞的了!可就因为我之前说话直,得罪领导了,所以,他才把最难啃的骨头扔给我呀。不信,你问问我这个同事?”
面对镜子,冲坐在她后头沙发上的唐小菲眨了眨眼,唐小菲接其意的,立刻附和:“嗯,是啊,领导最不喜欢我们两了。我只会死做事,小苏你就说话直。”
“可不是?!”苏妮跟说相声似的,拔高嗓门:“所以说,老实人吃亏呀!叔叔,你也是老实人,你要不是老实人,早发财了!”
“呵……”一席话,终是把严叔逗乐了。
于是这个发理完之后,苏妮得到了严叔“下次再来”的邀请,这一步心门,算是打开了。
往后苏妮隔三差五的便跟唐小菲两人,往严叔这里跑。严叔没烦,却是公司里,有人开始说闲话了。
第243章 一套组合拳(三)[昨日吃了西北风,继续求订喝饺子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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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苏妮照常上班,上午在公司忙了一会儿之后,即被主任叫进了办公室。
主任问她:“下午还是跟唐小菲去福泉小区吗?”
苏妮站在他办公桌前,点头:“嗯。”
“那边违章搭建劝的怎么样了?两星期了,成功说服一家没有?”
苏妮回:“这种动人奶酪的事,没那么快的吧?主任,其实……”
后面是想说,其实她做了个方案,现在严叔不肯配合拆除的原因,还在于,没有人助其解决实际痛点。他做的是小本生意,一旦租住的门店租金太贵,那对他而言,最大的打击实则是客户的流失。
如上次苏妮所见的那位刮胡子的爷爷所言,他们之所以肯去严叔的店理发,一是便宜,二是离得近。
如果严叔理发涨价到,跟附近的商场、马路边上的门面店一样,那老客户们肯定就不会再光临了。
所以,苏妮的方案即是从两方面,替严叔考虑解决这个问题。
一方面是想办法助其拓宽客源,这一年手机支付尚未开始流行,因此,苏妮打算在某点评网上,给严叔理发店立个Flag、做个标注,然后写几条评论之类,帮其推广一下。
严叔的客源大都是50岁以上的老头老太,光做这些人的生意,面太窄了,他根本挣不到什么钱。因此,苏妮也要说服严叔,尝试打开更年轻的市场。
苏妮去剪过发、又染了一次,发现,这染的跟商场里装修的金碧辉煌的店也没什么分别,苏妮当时还特地问了严叔,这染发剂怎么挑选的问题。严叔很专业,说得头头是道的,苏妮觉得,年轻人也有追求经济的群体,那么,让这个小区、以及周围小区的中青年们知道,有严叔这么个实惠的地方,并非行不通。
其二是跟居委商量,尽量替严叔找一个就近的便宜商铺,可以小一点,也不拘是不是毛胚房,只要够摆放两张理发椅、一张三人坐的等待沙发即可。
苏妮跟唐小菲二人在福泉路上逛过,甚至也跟卖大饼、卖包子的早餐铺子老板们交流过,苏妮觉得,按着人家做生意的思路,严叔前期只要做到收支平衡,即能把他的理发店开下去。
因此,原本洗剪吹、刮胡子全套只要5块钱的价格,肯定是要涨一涨的,但不宜一下子涨的太狠,根据剪烫染不同的做头难度,合理的涨个区间,做到最基本的平衡就行。
待到市场进一步拓宽之后,慢慢,他的店便能盈利了。
这思路也算是变相价格战的一种,依赖的,正是“薄利多销”。
苏妮认为自己为了做好这次的调解,可谓煞费苦心,跟唐小菲两个人,又是跑腿儿做各种功课、又是花精神想各种点子的,结果,她的调解方案还没来得及讲给主任听,主任也不知抽了什么风,突然一皱眉,便将她的话头打断,道:
“什么叫‘动人奶酪的事,没那么快’?!这是政策、是规定!是每个人应尽的义务、应当遵守的准则!那些建筑是他们可以搭建的吗?谁让他们乱动、乱盖的?出了问题谁负责?着火了、死人了,谁来扛?是你、还是我?
所以这事儿要快!你跟唐小菲整天往外跑,我看你头发倒是做了一趟又一趟,可你们磨磨唧唧的,怎么净出工、不出力呢?两个礼拜了,连一家都谈不下来,都在干啥呢?!
你瞧瞧人家郭承飞和林雨欣,比你们入职还晚呢,做着跟你们一样的工作,可人家只用了两个星期,就已经在聚福小区谈下三家了!
实在不行,我建议你出去跟郭承飞取取经,好吧?都是一个部门的,脖子不要那么拧、脾气也不要那么倔,要多看到别人的优点,接受人家比你强的现实!”
说完还白了苏妮一眼,又加了句:“不知道在干点什么!”
苏妮内里冒出无数匹草泥马,就觉只只都喷着火的在朝她头顶呼啸而来。有些话,差点就脱口而出,苏妮想大声冲主任骂:
我去跟郭承飞取经?有可取性吗?聚福小区和福泉小区是一个性质吗?聚福小区05年建成,今年的房价高达4万多一平,属内环以内的商品房,能买得起这里的居民,不说都有很高的文化素养,起码的道德水准是有的吧?
他们违章搭建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给花花草草更大的空间,所以加盖了阳光房;是因为储藏空间不够,所以用木板隔了专门的置物室。
就这种,能跟房龄近30年、属于江上市第一批拆迁户的福泉小区相比?福泉小区的人们违章搭建是为了生存,而聚福小区的人们违章搭建是为了陶冶,本质就有不同,调解的手段自然也各有不同!那还叫我取个P的经?!
再者,就以聚福小区的情况,出了通告,即便社工不上门,居民也能自觉配合,要你装什么大头蒜、冲什么业绩的瞎跑啊?!
苏妮肚子里腹诽了一通又一通,然而,深呼吸一口,她到底是强烈地意识到,这是主任很明显的打压。
为了不让她冒出头,为了可以提拔自己人,主任不惜当着苏妮的面儿,打了一套组合拳,一边不遗余力地捧郭承飞,一边吃相极度难看的将苏妮往死里踩踏——
给苏妮啃硬骨头,挑苏妮的刺儿,让她累死累活,就是不说一句好话、不让她得一点利!
苏妮想通了这一层,反倒——“呵”的被气乐了。
结果主任确是让苏妮给弄懵了,抬起眼皮,望着她,道:“瞎笑点什么?我批评的不对吗?怎么还杵着,快点去做事啊!”
苏妮离开,然而,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她却又将身子转了回来,冲主任说了句:“主任,你就那么怕我吗?”
主任再一次发愣,直视着眼前这个面带微笑的小姑娘,突然发现,他竟有些……看不懂她!
想问她:什么意思?
却见她头一别,不再多说一句的,走了。
苏妮回到便民服务部,瞥了眼对着电脑不知道在干些什么的郭承飞,道:“小郭,主任让我来请教你,你跟林雨欣是怎么谈下聚福小区那三户人家的呀?”
郭承飞抬首望过来,回:“这个……情况不同,没有借鉴性的吧?”
苏妮勾着唇角道:“这个我也知道,我这不是听主任的话,随口来问一嘴吗?你说不说,都无所谓的,反正,我是问过了,啊?”
讲完起身去厕所,不再搭理。
第244章 底层逻辑三:下意识的竞争思维(二)[求订]
苏妮给严叔做的方案,最终因为主任的打压,而没有呈报给他。但苏妮不气馁,横竖,这家公司又不是只有主任一个领导,既然他已将她当成“政敌”,就算苏妮无心恋战、无意抢夺,人家也不会放过她的了。
既然如此,摆出“战斗姿态”,一定比往后缩更有用,因为现在看起来,按着主任的性子,苏妮越退,主任绝对越得寸进尺。
于是,尽管上午挨了主任的一顿批,到了下午苏妮该往福泉小区跑,还是继续往那儿跑。她又去严叔的店洗头了,一边洗,还将自己的打算,一点点的说给了严叔听。
相比起第一次上门时严叔的油盐不进,这一回,再谈拆店,苏妮却因为真心站在对方的立场进行考虑,而赢得了严叔久久的沉默——
尽管他依旧没有明确表态是否愿意配合上头的文件与指示,但至少,他愿意听了,不像之前那样,急着将人往外轰。
这是好事。苏妮相信,再给她一点时间,她一定能劝动严叔,成功将这块违章搭建拆除的。
所以这天,苏妮是哼着小曲儿下的班。回小区刚走进楼道,她又碰到204的钱阿姨,站在101孙大妈家的门口,说闲话了。
这两自从上回跟苏妮、伊菱闹完矛盾后,很长时间没合体一块儿出现了。今日不知是刮了哪股风,又将二人吹到了一起。
她们看到苏妮走近,立刻禁声,闭嘴不言语了。就仿佛,怕苏妮听去了什么似的。
苏妮不像伊菱,现在再见到钱阿姨,伊菱是当她透明的无视。苏妮的脾气一向是敢做敢当,有话直说、有P就放的类型,因此对待不喜欢的人,苏妮是不会藏着掖着的。
她经过钱阿姨和孙大妈身边的时候,是当面翻了钱阿姨一个大白眼儿,跟着还学着钱阿姨的样子,鼻子发了个响亮的——“哼”!
然后大剌剌爬她的楼梯,“蹬蹬蹬”把楼道里的感应灯,一路踩亮。
气得钱阿姨是在她背后呲牙咧嘴,然而一想到那次吵架,她也没占到什么便宜,相反还跟她儿子弄得不愉快,一时升腾起的“好胜之心”、撕扒苏妮的欲望,只得,硬生生的,又被她压下了。
不过,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无论钱阿姨与孙大妈多久没见,能再次站到一起,只能说明,孙大妈也是个多事儿的。
故而走到2楼、203门口的时候,苏妮听得孙大妈的声音,在那儿道:“嗳?你说现在的小年轻谈个朋友,真是蛮奇怪的啊。这领进门也有一阵子了吧?怎么不见来下帖子,也没听说啥时候结婚呢?这日子到底定没定?还跟不跟那外地人谈了?
怎么来了一次之后,就没下文了?这要是搁在过去,人都已经上门了,肯定是要成了呀。可他们家……真是看不懂。”
钱阿姨轻笑回:“谁知道?外地人能有什么好?懂什么规矩……”
还没说完,203的楼道那儿,便传来苏妮故意的、高亢的清嗓声——“嗯哼!”
叫的太响,甚至,又把那暗下去的感应灯,重新点亮。
于是,钱阿姨和孙大妈的脑门顶上,一阵精光照射下来,二人只觉激灵灵,被吓了一大跳!
钱阿姨立刻住嘴,孙大妈则是挤眉弄眼,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敢小声对钱阿姨道:“那个死丫头老偷听,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拉了钱阿姨进屋,终于学会了关上门。
这边苏妮发了个动静之后,早接着上楼了,笑嘻嘻肚里腹诽:叫你们这群人整天使坏!总有一天,老天会收了你们!
忆起那次跟钱阿姨打完之后,总结出的“竞争思维”,又联系到现今公司里的争斗,确发现,竞争这件事,不是说自己不参加,它就不来找的。
就像钱阿姨和主任,苏妮从未主动惹他们,但他们偏偏非要来挑逗。
苏妮知道“鲶鱼效应”,企业管理中,为了激发员工的活力,招揽优秀的人才,适当的安排竞争,确实可以增加产能。
这是已知有效的正激励手段之一,经过了实践验证的。
然而,当鱼槽里的鲶鱼过多,竞争太过激烈,又会导致怎样的结果呢?
苏妮觉得,大抵是:沙丁鱼们“兴奋”致死,又或者,跟玩抓人游戏一样,知道自己体力不足、永远无法跑过对方,便干脆不逃了,等待被抓的“绝望”吧?
放到企业里去讲,主任一味打压式的恶性竞争,若不能得到遏制,那势必会影响到苏妮等人的工作干劲,如唐小菲所说的那样,“永远比不上的,那还有什么可做的?”、“就超没意思了”。
如此长久以往,“携手联合”必然会增多蔡婷、米娜式的混子。既然努力反而遭人嫉恨,那大家都得过且过好啦。
而恶性竞争的进一步底层逻辑,无非是——利己。
不管明着培养自己班子的主任也好,还是为了不输别人、而生歹毒之心的钱阿姨,他们作恶的最终目的,都是满足自己。
晚上,苏妮跟张维通电话的时候,还把今天听来的闲话告诉了他。
张维在手机那头,也是超级无语,他说:“宝宝,你身边都是些什么人啊?我怎么不想结婚、不想定日子了?我怎么就不见人了?你要是急,我明天就跟你领证去!”
苏妮大笑:“喂!结婚那么容易的啊?什么意思?什么叫我急啊?谁急?到底谁急?你别逮着蛤蟆往死里摁,一捏住话柄就给我乱扯啊!”
张维也笑:“哟,这么有自知之明的姑娘,还真是头一次见啊,居然称自己是蛤蟆。”
“呸!你个牛蛙!”
“好好好,我牛蛙,你蛤蟆,咱两是一家……”
欢声笑语在夜的星空中飘荡,即便不跟张维逗两句闷子,苏妮也没把无谓之人的恶意,放在心上。
既来之、则安之。如这一趟生命之旅,既然苏妮爸妈生她时,也没跟她商量,那快乐的过一日,总比哭丧着过一日要强。
苏妮认为活着是一场体验,而现在,上天恐怕是要她领略一次,把不讲德武的领导干掉的快意恩绝——
是的,苏妮的心很野,野到,她打算把主任踢翻……
第245章 梅梅结婚,老同学、老情人齐聚一堂(一)[求订]
或许是因为身处于三维空间中的时间只具单向性,24岁的苏妮,在奋斗的年纪,沉浸于工作与生活,确埋头光晓得一味的向前冲。
所以,当这天周五下班后,昔日的室友梅梅,突然致电说,她要结婚了,邀请苏妮和伊菱下下个礼拜六至老牌的江上市锦绣国际大饭店,一块儿来参加她的婚宴时,苏妮惊喜之余,确也承认,她真的忘了回头看一看老同学们,好久、好久了。
毕业之后,她对付了张蓝、经过了2012的末日流言、跑遍了大半个江上市找专业相关的工作,到入职“携手联合”,赶走蔡婷、跟主任“别苗头”(方言,暗地里较劲的意思),办公室里的暗潮汹涌与工作上的艰难前进,本就分走了她大半的精力和心力。
再加上,她还要念书、维系跟张维的关系,苏妮这才发现,成年人的世界里,忙这个字眼,不仅是常备的借口,还是真实的常态。
她是切切的没办法将心再剁碎,分给其他人。
故而,当手机那头的梅梅笑着说:“妮妮,你最没良心了,一点都不想我。班级的QQ群里,也总是看不到你。你怎么回事啊?要不是你手机还通着,我都当你人间蒸发了呢!”
苏妮除了“呵呵呵”地陪笑,也唯有无奈腹诽:啊?还想你?我连我自己都不想呢!
是的,这就是踏上社会以后,每个人都要面对的多重角色,在家庭中同时扮演着儿女、夫妻(恋人)、兄弟姐妹,在家庭以外同时扮演着同事、朋友、工作相关人员,等等、等等——
所以,确实不是苏妮想不到别人,而是她的想,被纷繁们挤住了。
当然,梅梅就是这么一说,她现下也快升级嫁为人妇,而且,据她称,她这次跟她丈夫是奉子成婚,苏妮他们吃完这顿喜酒之后,再过几个月,还得来一次,吃她孩子的满月酒。
因此,等孩子一出生,马上梅梅也要想不到任何人、从班级的QQ群里消失了。
苏妮听得“哈哈哈”直乐,道贺:“恭喜恭喜呀。”
又问:“几个月了?”
梅梅回:“5个月了。嗨!要不是已经显怀,结婚那天你们肯定能一眼看的出来,你当我那么坦白啊?非要说出来,告诉你?”
苏妮大笑。两个人许久不见,叽叽喳喳确聊了很久,这才挂电话。苏妮向她保证,她结婚当天,自己一定早点到。
于是晚上,苏妮下楼找伊菱商量送礼金的事儿,伊菱还问呢:“她怎么连我都请啊?我又不是她同学,她这也太客气了吧?”
苏妮道:“谁叫你以前老往我们寝室跑?再者,我听她的口气,我们寝室她好像没喊张菲儿。所以,估计是失去一个朋友,拿你作填补吧。”
伊菱撇了撇嘴:“是养老院那件事吗?张菲儿为了留下,一边讨好李佳芹,一边又攀附梅梅,惹得梅梅不开心?多久的事了,怎么梅梅还没原谅张菲儿啊?她们以前,不是很要好的吗?就为了这一件事,闹得连结婚都不请张菲儿了?”
“嗨,你觉得是小事,可在人家那里,是背叛的大事。梅梅当时确实挺伤心的,至于张菲儿……没立场、烂好人,绝交也罢。对了,咱们到底送多少钱啊?”
伊菱打开电脑,上网搜索了一下,2012年朋友结婚送多少钱合适?又综合考虑了梅梅的家境、自己跟她的关系程度等等因素,最后,两个人决定,各送1000大洋。
周六这天,苏妮信守承诺的,跟伊菱提前半小时,到了锦绣国际饭店。
这是江上市享誉海外的一家老字号花园式饭店,位于城市中心地段的渠安路上,迄今已建成约60余年了。
苏妮和伊菱虽为江上人,但这一家,却是她们从来消费不起、不敢踏足的饭店,因为历来,其菜品的贵与好吃,是出了名的。
所以,那日梅梅前来邀约时,苏妮和伊菱听闻她是在这里摆酒宴,二人自然也是精心装扮了一番,这才不算给新娘子丢脸的。
苏妮和伊菱一路让出租车,开到了饭店门口,就见梅梅和新郎的海报,被竖在了楼下的大厅内,还有各种指示牌,引着他们的客人,上二楼。
苏妮一看那海报,登时拉住了伊菱,圆溜溜的大眼睛瞪着新郎照片,对伊菱道:“嗳?怎么不是那个人?”
伊菱问:“什么?”
苏妮左顾右盼,捂着嘴道:“这新郎不是她原先在学校里谈的那个,我见过的是你们商学院的。”
又道:“我怎么觉着……这新郎有点眼熟啊?”
话音刚落,伊菱重重地拍着苏妮的胳膊,低声叫:“是、是他呀!郭少!”
苏妮还没想起来:“谁啊?哪个郭少?”
“就、就我原来单位那个数据分析师!马……”
还没说完,旁边有人迟疑般地喊了一声:“苏妮?”
苏妮和伊菱双双望过去——
仿佛徒然遭了个雷劈!
此时此刻,面对来人,苏妮直想仰天长啸:孽缘啊!
显然对方也十分错愕,万万没想到,如此偌大的江上市,竟然又给他们碰上了!这地球是圆的众所周知,莫非,连江上市也是圆的吗?怎么兜兜转转,还是这些人呢?!
苏妮下意识脱口:“马叔叔,你好。”
这一声马叔叔,唤得马志博差点当场背过去。他身边随他一道来的男同事们,则纷纷抿嘴笑。马志博没好气的朝苏妮微微瞪了瞪眼,心道:这丫头还是那么古灵精怪的。
扬起唇角,又冲伊菱打招呼,点头道:“小伊,最近好吗?”
伊菱礼貌回:“都好。马总你呢?”
马志博做了个“请”的手势,一边跟苏妮她们上楼,一边道:“好,公司在谈收购。原先欺负过你的人力资源部的费总,被我开掉了。”
伊菱表示惊讶:“被开了?为什么?”
“小动作太多。其实,他那个时候针对你,我真的不知道。”
伊菱笑了笑:“都过去了。”
马志博也笑了。问:“对了,你们是女方的亲戚吗?”
伊菱答:“新娘子是妮妮的大学室友。”
“这么巧?”马志博说着,又瞥了苏妮一眼。
第246章 梅梅结婚,老同学、老情人齐聚一堂(二)[求订]
一行人到了二楼,新郎和新娘早在门口等候,迎接客人了。苏妮一眼就看到了穿着礼服的梅梅,果真挺着5个月大的孕肚,整个人都胖了一圈。
她开怀笑着来拉苏妮的手,苏妮则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她的肚子,乐道:“这是咱们203寝室的第一个小宝宝,我不管啊,我要当干妈的。”
梅梅道:“那你要加点油,给我孩子赶紧找个厉害点的干爹了,你知道我这个人一向都很现实的,以前念书的时候,我就说过,婚姻的本质、找门当户对的意义了。
现在我有了孩子,那更要为他的将来考虑了。我跟你讲啊,没点来头的,我孩子都不会轻易攀关系的。以后都用不着,认来干嘛?”
苏妮翻了个白眼儿:“好好好,我不配,算我说错了,啊?那你赶紧给我介绍介绍,你老公又是什么来头吧?”
梅梅便笑着要介绍,结果梅梅方才的一番话,被站在她旁边的新郎郭少听到了,他搂着梅梅的肩,道:“老婆,你可千万别小瞧你同学——尤其是女同学,指不定哪天,她就成老板娘了呢。”
说完盈盈坏笑着在苏妮和马志博脸上来回转,一如那个乌龙的黄昏,苏妮被拽着稀里糊涂的参加了他们公司的酒局,席间,被哄闹的那样。
苏妮“呵呵呵”尬笑了三声,对郭少道:“你还是那么幽默啊。大喜的日子,穿这么神气,不跟我拍个照吗?”
成功将话题岔开,新郎官便招呼着,一并将马志博等几个同事,也拉进了镜头,一块儿照了进去。
对苏妮来说,这天最高兴的,并不是梅梅大喜,而是,她能够跟王臻相聚。
在婚宴现场望到彼此,苏妮跟王臻简直就跟两只雀跃的小鸟一样,激动地飞向对方,两个人紧紧拥抱。这个说“好想你啊”,那个道“你想死我啦”,黏腻的劲儿,直惹得陪同王臻一道前来喝喜酒的陈老板,都吃醋道:
“一有了姐妹,就把我这个大活人忘的一干二净了!宝贝儿,我在旁边站了半天啦,你别光顾着跟苏妮讲话行吗?”
又对苏妮道:“你怎么不把张维带来?你两分手啦?”
“滚!”苏妮朝陈老板做了个扇巴掌的动作,“他忙着呢。再说了,你们两都订婚了,当然可以一起来参加同学婚宴了,我跟张维还是男女朋友,级别没你们高,行了吧?”
“嗤——”陈老板笑,一边往桌边走,一边替女士们拉开椅子,“哟,原来还谈着呢?这爱情马拉松,可真能跑啊。不过你俩也够奇怪的,从学校一路谈到踏上社会,要说见的人也不少了吧?怎么着?就没遇到一个比对方更好的?也不寻思着换一个呢?”
陈老板跟张维一直是铁哥们,苏妮知道他这话是拿朋友寻开心呢,便也没正经地答:“懒的换不行啊?”
陈老板坐下,给苏妮和伊菱倒茶:“这是我听过,懒癌晚期最绝症的病人了。”
一语,逗得苏妮旁边的伊菱直笑。
苏妮道:“所以说,你个俗人,就是俗人,你哪懂我们这种境界?什么‘懒癌晚期最绝症的病人’?明明就是超凡脱俗,我们已经达到了不需要使用外力进行捆绑,就可以直接量子纠缠的地步了好吗?
哪跟你似的,心心念念、满脑子就怕我们家王臻被抢走,等不到她毕业,就急吼吼的要跟她订婚了!”
陈老板没好气儿地斜了苏妮一眼:“这还真是跟张维谈久了啊,小嘴嘚吧嘚的,净蹦跶些理工科的词儿,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而伊菱听到陈老板和王臻订婚,则特别好奇地问:“王臻,你男朋友是怎么向你求婚的呀?说来听听啊。”
关于这个故事,王臻在订完婚后,就已经打电话告诉过苏妮了,所以苏妮抢道:“能怎么求啊?不就跟个土匪似的,提前下手呗!”
“哈哈哈……”伊菱大笑。
王臻道:“妮妮没说错,他啊,居然趁我不备,拿了鲜花和喜糖,直接跑我学校去了。搞得第二天,我同学个个都问在我,是不是要结婚了?”
苏妮道:“伊菱,你说这个人小气不?我是王臻最要好的朋友了,他发个糖,居然能把我给漏了!我告诉你陈航,这事儿我记你一辈子!”
陈老板双手合十:“姑奶奶,我错了行吗?等结婚的时候,我送你一车糖弥补,好不好?”
“什么车?摩托车可没车篮子啊,你别骗我没文化……”
几个人正你一言、我一语的开着玩笑,一个熟悉的男声,突然叫:“伊菱。”
伊菱和苏妮双双看过去,只见姜一鸣穿戴整齐的微笑站在他们桌旁。
他还略略冲苏妮点了点头。
伊菱站起身:“嗳?姜一鸣?你怎么在这儿?”
姜一鸣道:“我未婚妻是新郎的堂妹。”
伊菱和苏妮双双睁圆了眼。
姜一鸣没有久待,他只是过来跟老同学打声招呼的,随便聊了两句,就走开了。
伊菱坐下后,也是不可思议的朝苏妮小声道:“是你辐射太强大了吗?怎么感觉,跟你有关的男人,今天都到场了啊?”
苏妮蹙眉:“哪里是跟我有关?明明是新郎和新娘辐射太强大了好吗?”
王臻问:“说起来,妮妮,当初你跟姜一鸣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他原本不是挺喜欢你的吗?怎么后来,突然就不喜欢了呢?”
苏妮答:“我哪儿知道?不就是那年春节,伊菱在酒吧喝醉,我打了个电话,让姜一鸣过来帮忙抬人,跟着他就发疯了,说什么,我跟别的男人吃饭、喝酒的时候想不起他,遇到麻烦、怕吃亏了,就找他来帮忙了,之类之类的。
嗨,陈年往事,提他干嘛?我当初都懒得跟他解释,今天他有未婚妻了,就更没必要了。反正现在这样,不都挺好吗?”
王臻点了点头:“也是。”
说话间,宴会厅的灯光突然暗了一半下来,背景音乐响起,婚礼仪式正式开始。
苏妮他们便住了嘴,齐刷刷望向前方的舞台。
苏妮并没有注意,她跟陈老板、王臻聊天时,有一双眼,一直在朝她的方向瞟。
梅梅和郭少将他们的同学和同事,都安排在了一个区域中……
第247章 梅梅结婚,老同学、老情人齐聚一堂(三)[求订]
梅梅的婚礼确实相当奢华,从主办场地被定在了高档的锦绣国际饭店,到梅梅行礼时的婚纱、手上身上的一应穿戴,甚至连她脚下的红地毯,都无不显示着闪耀与贵气。
苏妮一桌的同班同学里,昔日的文艺委员、跟李佳芹一个宿舍的许倩,今天也来了。她特别懂行的,一边观礼,一边跟身边的同学解说道:“梅梅那顶头冠是找了F国的设计师,专门设计的,几十万呢!”
“这个环节我最喜欢了。梅梅跟我透露过,她的鸽子蛋就藏在这5层的蛋糕中……切了切了……哎呀,在第三层哈哈!6克拉的鸽子蛋,你们猜猜多少钱?”
“580万!”
这个数字一出口,立刻引来女同学们的惊呼。苏妮背对着她们,跟左边的王臻、右边的伊菱,各自使了个眼色。
陈老板是觉得压力山大,小声道:“她是故意请你们来的吧?这排场,让后面结婚的人怎么办啊?”
苏妮道:“她故不故意我不清楚,我只晓得我确实是没眼力见儿。刚在门口的时候,我还大言不惭地说要做她孩子的干妈,现在我是真觉得我配不上。”
“呵呵呵……”王臻和伊菱都笑了。
伊菱道:“梅梅的爸爸好像是开4S店的吧?原来卖车这么有钱啊。”
苏妮点头:“貌似还投资了房产的。近来房价猛涨,尤其是08年之后,想来她老爸确是挣了不少。不然,就靠梅梅在居委上班,拿个2、3千块的工资,何年哪月才能给自己买上一颗鸽子蛋呀?!”
说话间仪式结束,大厅里灯光全部亮起,精致的菜肴陆续上桌,费心思的摆盘、丰富的口感,这顿喜宴虽然花了苏妮和伊菱1000块大洋,但,两个人确觉得,物超所值——
因为,真的是太好吃了啊!
梅梅和她老公过来敬完酒后,苏妮即起身前去小解。
果然上档次的饭店,就连厕所都是高级的。装修的金碧辉煌不提,连马桶都是带感应和自动加热的,那功能多的,苏妮都玩不过来。
于是这才体验到,有钱,真的是可以延年益寿啊,连臀部都可以愉快的保养了呢!
苏妮全身舒畅地回宴会厅,遇见马志博正巧,也从厕所入口处的吸烟室里走出来。看到苏妮,道:“聊两句。”
苏妮一愣,但瞧他神情肃穆,仿佛有什么事。便随着他,去了饭店一楼的贵宾室。
这里没什么人,马志博点了两杯咖啡,跟苏妮在一张小圆桌边坐了下来。
他开口的第一句,确教苏妮不解。他说:“你羡慕这样的婚礼的吗?”
苏妮眨巴着眼儿,望着他。
他又道:“我记得你说过,你男朋友没什么钱,他能给你一个像样的婚礼吗?”
苏妮微微蹙眉:“你什么意思?”
“你跟你同学的谈话我都听到了,你还跟你的初恋在一起。”
“是啊,怎样?”
“我只是……没办法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可以有女孩,不重视物质。你不羡慕新娘子吗?据我了解,她好像各方面,也不怎么出色。就是有个好爸爸而已。”
苏妮淡淡勾了勾唇角:“如果有些东西明知羡慕不来,还要去纠结,那我不是太傻了?再说了,父母又不是可以自主选择的,既然如此,有什么好哀怨的?
你若非不信这个世界上,有不物质的女孩儿,那你不如选择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务实的女孩儿。因为务实,所以求真——求真实的、不虚伪的活着。
我听过一句话,他说,‘人认识世界有多深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能不能够清晰地认识自己。’所以,我只是知道自己而已。”
马志博有些出神,他直视着面前这个年轻的女孩儿,久久,都沉默不语。
苏妮则看了他一眼,问:“你怎么了?干嘛跟我聊这些?”
马志博喝了一口咖啡,这才悠悠地道:“不知道是不是在生意场上待久了,身边真心的人,几乎没有了。一起打拼的兄弟,因为利益,也是分崩离析。至于女人……”
他顿了顿,接着道:“我有点累。看到这场婚礼,突然,也很想安定下来。不过纵观自己周围,发现,根本没有适合结婚的人。这大概就是报应吧,呵……”
他说完又低头去喝咖啡,表情落寞,仿佛,确是孤家寡人的模样。
常言道:高处不胜寒。他如今大抵,是经历了这些。
再瞧他这个年纪,该经历的也都经历了,苏妮想他大约,也确实快到蹦跶不动的时候了。若是再被添上一把“孤独”的幽冥鬼火,想来,是很容易心生隐退、安稳之意的吧?
但他把这些说给苏妮听,苏妮可帮不了他。所以拿起杯子,也去喝咖啡,又小坐片刻后,苏妮起身道:“我要去吃菜了。”
马志博感到自己的心,猛的一落。
他抬起头,望着苏妮,哑着嗓子,低沉地道:“好,你先去吧,我再待会儿。”
苏妮放下杯子,要走,他又道:“谢谢你陪我聊天,我……没什么可以讲话的朋友。”
苏妮莞尔一笑,转身离去。
目送苏妮的身影消失在贵宾室门口的时候,马志博突然说不清的五味杂陈。很好笑,他居然嫉妒起素未谋面的苏妮的男朋友来。
活了40多年,他马志博经历过无数像苏妮一样年轻的女孩儿,那其中也不乏对他有真感情的,为他痴心一片,只求他能娶。
然而,他确实从未遇到过一个,像苏妮这般,又鬼精、又通透的女孩儿,明明出自一个很烂的学校,她本人的学历也不高,可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总能一次又一次的刷新马志博对她的感官。
就仿佛一颗洋葱,剥开一层又是一层,总以为下一层便能看透她,然而,下一层,她却又成长了一步,让人惊喜。
于是,明明呛着眼,也要将它切开,吃进嘴时,那口感,却又是不能以外表为判断的意外。
就是这么个“洋葱女孩儿”,马志博不过跟她见了寥寥几面,从最初因她有几分姿色,想逗她玩儿、拿她当颗“嫩芽菜”采摘,到现在……真的有了一点兴趣、有了一点喜欢与欣赏……
马志博往后仰到沙发背上,他才发现,这个女孩儿,他可能……忘不掉了。
第248章 越级(一)[12月的最后一个周末,限时求订了呀]
婚宴结束后,马志博原本是想送苏妮和伊菱回家的,但被陈老板小两口抢了先,苏妮二人上了他的车。
步行至停车场时,远远的,苏妮一行人瞧见姜一鸣跟他的未婚妻也来取车。
几个人离的不远,伊菱便下意识地别过头,去瞥了姜一鸣的未婚妻一眼,发现,那女孩儿长得平庸至极,五短三粗的身材,皮肤微黑,脸蛋并无出众之处。
与姜一鸣走在一起,确实不登对的样子。
遂忍不住小声感慨道:“哎……昔日校草级的人物,终究,还是明珠暗投了呀!”
王臻道:“不见得哦,她背的包包是爱马仕的,虽然是入门级,但也要好几万呢。”
“是吗?”伊菱被说的又去瞄了一眼,幸运的赶在他们上车前,望到了那个包。将脑袋转回来,道:“这样看起来,我的这位帅哥同学,也成长了不少,懂得权衡了呢。”
“呵……”王臻笑。
伊菱道:“不过这姜一鸣真不是男人,过来跟我打招呼,居然忽略妮妮你。恋爱不成、相识在嘛,要不要连一句话都不……”
被苏妮打断:“说了我又不长肉。行啦,别提他了。”
伊菱拉开陈老板的车门,坐进去,瞧着自己手中几百块的网购包,蓦地失落道:“哎……连男生都开始利用外貌优势往上攀了,也难怪梅梅的孩子还在肚子里,就已经想着替他扩展人脉了。
往后等孩子出生,又是教育资源、房产地段、成绩奖状等等这些比拼,一场又一场的轮回,一波又一波的焦虑传承,我们没钱的穷尽一生,也赶不上别人一代接一代的资源累积。
真的好烦啊!我以后不想结婚了,没意思……”
一番话说的车内的人全体沉默,苏妮虽有心要鼓励伊菱,不要这么消极,没有多少拿的出手的成功经验去分享的当下,只怕自己,也是不够说服力的。
何况,苏妮了解伊菱,她不像苏妮自认为的那么“皮实”、我行我素、天不怕地不管,伊菱是很容易受情绪、外界等等因素的影响的。所以,她才会因为一个包,而敏感。
故而苏妮淡淡地扬着唇角,道:“不想结婚?那你要够扛压才行哦。你也知道,我们那儿有多少闲人了。”
果然一语中的的,将伊菱拉出了时代的哀怨坑,又推进了流言的漩涡中。惹得伊菱忿恨大叫:“啊——我不活了……”
苏妮、王臻、陈老板,都笑了。
如苏妮对马志博所言,如果明知有些东西无法改变、羡慕不来,那她是不会选择去纠结的。
苏妮明白,伊菱的不快乐大抵还是由于,她在比。这种“不想落于人后”的信念,植于现代人的心底、根深蒂固。社会吹嘘精英,每个人便都追捧着争当明星。
苏妮没法儿说,这是错的。因为精英们确实造福了社会,为大众贡献了智慧。褒扬他们,是应该的。
但,就像她看到的那样,她平时走在路上、坐在车里,遇到的大都还是普通人。
普通人于社会,就没有贡献吗?
苏妮不认为。即便没有学术成就、技术创新、艺术造诣,普通人产生一次消费的结果,也足以堆砌起一条产业链。
普通人是链上的点。房子没有人即卖不出去、车子没有人开即是一堆废铁,社会的运动需要每一个普通人的参与,所以,人人都是有用的。
在肯定的前提下,再去审视自己的行为,苏妮觉得,能将自己的事情做好、能在岗位上尽职尽责,就已经是她这个普通人可以发挥的最大的光与热了——
她不跟别人比。因为她明白,各人的背景不同,根本没有可比性。所以,她确实不像伊菱那么不快乐。
梅梅的豪华婚礼,对苏妮而言,不过是一场表演。她尽心的参与了,吃的也很满意。所以接下去,她不带一点儿“节后综合症”的继续投入工作中。
她将给严叔做的拆店方案,更细化了几分,甚至连给严叔备选的商铺,都去看好、选好了,如此真正做到切实可行之后,苏妮胸有成竹,找了一个主任不在的下午,去敲了总经理办公室的门。
之所以是总经理,一是因为他是主任的上级,在“携手联合”,主任属于任务负责人,而经理是专属部门领导人,他既也领导苏妮所在的“便民客服部”,那么苏妮找他谈方案,也并没有什么不妥。
二来,总经理跟郑老师的关系非常好,而苏妮当过郑老师的助理,郑老师一直都很关照苏妮,这也是主任一直以来,对苏妮相当忌惮的原因——苏妮一旦通过郑老师靠上总经理这个码头,那跟郭承飞竞争“便民客服部”的储备干部,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不是主任之前“吃相”太难看,苏妮虽有意通过能力逐级往上爬,但她确是从未想过,要越级或者故意搞点什么小动作,去表现自己。
苏妮很清楚,越级这种事情,一旦弄巧成拙,不要说主任往后会更变本加厉的给她穿小鞋,就是总经理也不会再对她有好感。
如此,苏妮等于在这个公司被判下“死刑”,那除非是领导层大换血,不然,她将一辈子再见不到阳光。
这是苏妮第一次做这种事,但她知道严重性,所以,尽管生出要拔掉主任的野心有一个多礼拜了,但,苏妮确是一等再等、慎之又慎之下,才找到了这一天,去开展行动。
她提前预想了很多总经理可能会问她的话。比如,最直接的,这个方案有没有跟主任提过?他怎么说?为什么不跟主任讲,而直接来敲总经办的门?
面对这些问题的答案,要不要落主任的石?要不要告他状?要不要将主任任人唯亲、建立自己小班子的事情,全都说给总经理听?
这些,苏妮都需要仔细考虑。
此外,如果在总经理面前“装好人”的话,大概会得到什么反应?如果在总经理面前“扮坏人”的话,又会有怎样的结果?
所有的一切,苏妮确实全都经过了盘算。
第249章 越级(二)[南方马上就零下了,求订买棉袄过冬]
苏妮的这位总经理姓陈,叫浩南,因为名字跟80年代《古惑仔》里面的男主名字一样,所以“携手联合”的小年轻们,私底下给他起了个外号,唤他“仔哥”。
“仔哥”的外貌当然跟扮演陈浩南的郑伊健,有着天壤之别,毕竟是领导,老成持重的长相还是很有必要的。加上后移的发际线,与令人堪忧的发量,爬到高位,想来,是费了不少的脑细胞的。
但他的面相却极好,圆头圆脑、慈眉善目,大家都说,他颇有喜剧演员范伟的风范。
于是,在“仔哥”绰号之外,大家又多赠了他一个“陈老大”的别号(范伟别名),有时候,他跟员工们打招呼,就有一秃噜嘴,直接把“老大”喊出来的。他听见了,也不会生气,只笑得跟个弥勒佛似的,冲对方点点头。
总体而言,“仔哥”给所有人的印象,比主任随和。当然,因为隔着主任,底层员工们实际跟他都没有太多的接触,所以,所谓的随和,也就是一种表面的感受罢了。
他的办公室在工作区域的最里间,靠南的位置,使得苏妮一进门,即感受到,明媚的阳光。
不知是不是充足的光线,令人愉悦?还是经理室内窗边的那盆金桔,正到了硕果累累的时候,那一颗颗鲜艳的果子,赏心悦目的让人放松?
苏妮真站到了经理的面前,反而没有敲门之前,那么忐忑了。
她道:“陈总,我这儿有个调解方案,想请您过目一下。”
老陈十分淡定,对于苏妮突然的上门,竟没有露出一丝惊讶之色。他只“呵呵”笑着接了苏妮递过来的方案,一边道了声“好”,一边指了指他桌前的一把椅子,示意苏妮坐。
苏妮顺从地坐下了,又道:“我现在跟我们部门的唐小菲,一块儿负责福泉小区的违章搭建劝解工作。陈总,不知道您清不清楚福泉小区的具体情况?我们现在面临的比较棘手的几户人家,都是因为存在自己实际的困难,所以才跟钉子户似的,几番劝解不下与不予配合。
我跟唐小菲与他们接触几轮下来,发现,想要撬动他们的关键,还在于,我们要设身处地的站到他们的立场,继而因地制宜的为他们拿出能真正解决他们问题、响应他们需求的可持续方案,让他们切实感受到,可以长久之计。
我相信,我们只要能做到让一家满意,那么接下去其余的几户工作,就都会变得容易。所以,这就是我今天来找您的目的。我希望陈总您能批准我,实施这个方案。”
老陈点了点头,苏妮说话之余,他眼睛一刻不离方案地浏览着。待苏妮言毕,他翻到其中一页,微笑着开口道:“商铺的租金是找了街边在做生意的几家问来的吧?”
苏妮不好意思的“嗯”了一声:“陈总,您真是一针见血,确实,我就找了两家询问,一家是福泉路136号卖大饼锅贴的,他的店铺在街道的拐角处,斜对福泉小区大门,算是位置比较好的,面积在20平左右。
另一家是71号卖包子烧卖的,位置在福泉菜场附近,也是人流量比较大的地方,面积是15、16平的样子。
我按照这两家的店铺租金,大概推算了一下,严叔需负担的开店成本,当然,饮食跟理发的经营内容不同,所以,我这成本的预估数据可能存在偏差。”
老陈道:“这个问题不大,主要是,你把他的经营成本控制在他可承受的范围内,你就能把他劝动。现在的关键是,你要帮他找个合适的店铺,是吧?”
“是。福泉路上的商铺,是属于他们福泉街道的。现在的情况是,门面有,但是我跟唐小菲去街道办事处询问下来,基本都要付一个转让费。没见钱进来,先要出去,这对一向不付租金的严叔来说,我怕他是……比较难接受的。
所以,我在想,是不是能跟街道那边商量一下,把这个转让费给……免了?”
后一句苏妮说的迟疑,她观察着老陈的面色,见他不吭声,立刻又道:“当然当然,我知道这也是比较困难的。毕竟,转让费是为了补偿原承租人的,这钱又不进街道的口袋,可能跟他们商量,也……不起作用……”
老陈垂着眼皮,望着手中苏妮这份详细的方案,又翻了两翻,片刻后,他道:“行了,街道那边我去说吧。你就按你的思路去找老严谈,你跟他讲,只要他愿意搬,商铺肯定有。”
苏妮大喜过望,溜溜儿圆的大眼睛,立刻睁开了、闪闪发亮,她扬声道:“真哒?!”
又露齿笑道:“陈总,您真是……真是菩萨心肠呀!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了!这……”
“呵呵呵,好了好了。”老陈摆手,“我知道,让你一个入职不到1年的新人,负责福泉小区是有点难为你了,小唐虽然来的比你早,可她实际的调解工作做的并不多,我要是记得不差,她之前是负责文案的,对吧?
这任务对你们两个小姑娘,是有些庞大了。所幸你挺能干,各方面想的都周全,我这才愿意,大力配合你呀,哈哈哈。小姑娘,好好干,我还是很看好你的,啊?”
“嗯!”苏妮站起身,用力地点头。
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计划竟然进行的如此顺利。陈总非但没有责怪她越级汇报,而且,还给了她莫大的支持与帮助。
他说他知道“负责福泉小区是有点难为”苏妮,可见,对于主任的偏心与刻意打压,经理他并非一无所知。
苏妮很庆幸,自己进门后就事论事,半个字都没提主任的不是,如此中立的立场,既显得她专心于工作,又不像是来故意挑事儿的。
她还记得蔡婷临走前,给唐小菲留下的话,她说:“来说是非者,必是是非人。”
苏妮相信,职场上领导一定不喜欢“是非精”,就是生活里,她也一样不喜欢楼下那些爱嚼舌根的老太太啦。
将心比心,两者都是差不多的。
于是高高兴兴,正要跟老陈说,自己先出去做事。
结果老陈让她先等一等,一句话,却又将苏妮置于“是非”的边缘。
老陈问:“小苏啊,你对王主任,有什么看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