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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百加     傻白甜深度患者txt下载     傻白甜深度患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07章 我捞不着好,也不让你好(二)[求订]

    张蓝或许确实不曾料到,她以为的“惺惺作态、故意说道”,却是苏妮妈最真实的表现。她于心内骂的那一句,“又不是要死了”——竟在两个星期之后的1月26日,成了真!

    26号晚上,一切如常,张蓝吃过了晚饭,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边吃水果、边刷手机。

    座机铃声响起,她妈妈打来,告诉她说:苏妮的外婆,走了。

    张蓝刚送了一块苹果进嘴里,闻得此言,猛然,倒吸了一口凉气——苹果碎卡了喉咙,这一下,差点,把她呛个半死!

    好不容易缓过来,她问:“怎么这么快呢?妈,你之前去,不还说,老太太看起来挺精神的吗?”

    她妈回:“谁知道呢?!也许是……回光返照吧……”

    后面她妈还说了些什么,张蓝听不见了。她只觉身上寒噤噤,仿佛徒然,被吹了一阵冷风,下意识,张蓝拿起茶几上的空调遥控器,看了眼——没错,开的是“制暖”。

    可……胳膊上的汗毛,就是竖了起来。

    她皱着眉打断电话那头的叨叨:“哎哟妈,你别说了,怪吓人的。那什么,豆腐饭(指白事上的酒席)我不用去了吧?我这关系老远了。”

    “不用不用,你不用去。妈的小姨,跟你不搭界了。”

    母女两又聊了送多少钱,便挂了线。

    放下听筒的张蓝,坐在沙发上,倒有片刻的出神。有那么一瞬,好像家里所有的杂音,都在她脑中离奇的消失了。除却墙上的挂钟,机械的、一丝不苟的,一圈圈紧走,“滴答、滴答、滴滴滴滴……”

    被她自己无限的放大、放大——

    她突然,就转念到了一句话: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1月29日,苏妮的外婆出殡。一大清早,亲朋好友们便都先到苏妮的大舅家来集合。

    苏妮的大舅原也住在西湾区,江上市第一批拆迁之后,苏妮家被分在淞上一村,她大舅家则在淞上二村。

    后来,大舅的儿子要结婚,淞上二村的房子不够住,大舅便卖了市区的这套,去外环置换了一套100多平的,如今他们祖孙三代,便住在郊区的这套里。

    虽然房子变大了,人一多,却还是嫌小。

    好在大舅家小区的景致不错,绿化设计的齐整,还特意,做了紫藤花廊、石桌、石凳,供人信步、围坐。

    大舅的房子又恰在一楼,于是这天亲朋好友们到场后,便多有往这花廊、石凳,或站、或坐的。

    张蓝妈是与她亲妹一块儿来的,进了苏妮大舅家,先与主人客套了一番,跟着送钱、去作礼,不提。

    苏妮原本跟她妈一块儿,坐在大舅家的客厅里叠元宝的,结果她妈看到了张蓝妈,对苏妮道:“去,给你表姨道声‘好’,不管你的事儿成没成,咱们都不能忘了人家愿意相助的恩情。”

    苏妮点了点头,走到了门口、张蓝妈站的地方。

    她礼貌唤了她一声:“表姨。”

    然而,张蓝妈只是瞥了她一眼,脸上似笑非笑,既不答应、也不理睬,光拉着她亲妹,聊天。

    过了会儿,见苏妮还杵在她跟前,不走。头一别,望见苏妮的小姨带着她儿子,正往这边过来,故意大声叫:“嘿!兰萱!”

    苏妮小姨一愣,继而也招呼道:“嗳,表姐!”

    张蓝妈“呵呵呵”地笑,望着苏妮的表弟,对苏妮小姨道:“这是你儿子吧?叫什么……江城!对伐?哎哟,这么大啦!几岁啦?上大学了吧?什么专业啊?”

    苏妮小姨跟她客套着,两个人聊了会儿,苏妮小姨才算是逮到了话头的,跟苏妮道:“妮妮啊,你怎么不进去?你妈在哪儿呢?”

    张蓝妈听了这话,将原本背对着苏妮的身子,转了过来,突然面露一副诧异之色,上下打量着苏妮,道:“兰萱,这是谁啊?”

    苏妮小姨回:“这是我姐的孩子,苏妮。”

    “哦!就是她啊!哦哟,不认识、不认识,孩子们变化都太大了……”

    苏妮木着脸,冷冷地望着面前这个老女人,全程装腔作势。第一次,她突然感到有些顾影自怜:

    从小到大,苏妮自认虽不是个优秀的孩子,但也绝没有伤天害理、无恶不作。她遵循着自己的轨迹,在她的世界里按部就班,从未想过,要去打扰任何人。

    她觉得,她之所以是学渣,归根究底,只是由于没有被父母“正确对待”的原因——她想学的没有学到、想做的做不成,父母不懂她身上的闪光点与兴趣。

    若能给她一个正确的舞台,像昔日,她为社团拉赞助那样,她也是可以为喜欢的事,用上她全部的热情的!

    如此,苏妮相信,只要为一件事付出努力,加上坚持,不说到末了,可以有多伟大的成就,至少,也可以“有所得”,不是吗?

    仅此而已,她不过想在自己的轨道上,往前走。可是——

    看哪,她却遭受到了怎样的恶意呢!

    然而,面对张蓝妈的无视与轻慢,苏妮却又无话可说。因为归根究底,她也知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也是她自己家,起了“依靠”别人身份、地位的念头,才会被人有机可趁。

    是,是“自作孽、不可活”,但,这些人亦未免太毒!从头到尾,她们都在欺负老实人。她们可以选择,不参与苏妮的人生的。苏妮本也不需要她们来聒噪。

    可是,她们仗着一张嘴皮子,上下翻动,话是两面的讲。

    苏妮实在觉得,这些人让她倒胃口!

    所以回了她小姨之后,苏妮即转身,准备往大舅家里走。

    张蓝妈却与她小姨,继续贴心地热聊,时不时爆发出笑声,“呵呵呵、咯咯咯”,苏妮想: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是来参加婚礼的呢!

    走到门口时,正迎着大舅、二舅,抱着外婆的相片,出来。

    苏妮知道,这是要去仪式现场了。遂住了脚,望着她外婆的相片,一路走远。苏妮确又忍不住,腹诽:举头三尺有神明,不知道那些心存恶念之人,在祖先面前说笑,会不会感到一点点害怕呢?

    确实是在这一天,苏妮暗下了决心:要成为一个,有用的人。

    她对自己说:今日你们瞧我不起,他日,我必让你们高攀不起!

第208章 苏妈升级[求订]

    苏妮以为,这一天当面的“冷待”,已是张蓝妈能够表现的,最极致的“恶”了。万万没想到,人性的恶,从来不是可以想象的。

    五七这日,苏妮与爸妈又至大舅家,祭奠外婆。晚饭时,男人们围坐一桌,多喝了点酒,便个个都显得话多。

    有孩子的,三句总离不开孩子。苏妮外祖家的这群亲戚里,与苏妮同辈,念书最好、目前看来最可能有出息的,只有她小姨的儿子、江城。

    因为一则,他是苏妮外祖家,唯一一个考上了985、211重点大学的孩子。二来,他是男生,相对女生而言,在事业上打拼出成就的概率,更高。

    所以家族里,对他一直,是高看一眼的,而苏妮的小姨父,在这一干亲戚中的优越感,也更强。

    这从说话的嗓门里,也能听出一二。小姨父给人倒酒,是一定要对方喝完的,若是敢说一句“不要”,那就是不给他面子。

    比如苏妮的爸,知道喝不过他,都把玻璃杯藏起来了,结果小姨父一不做、二不休,用牙把酒盖子咬开,硬是把一整瓶酒,竖到了苏妮爸面前,命令:“姐夫,吹了它!”

    苏妮爸直摇头,大着舌头道:“哎哟,我真不行了、不行了……”

    小姨父叼着烟,笑着拍了下苏妮爸的背,道:“真孬!难怪连女儿的工作都搞不定!”

    苏妮爸一听这话,一张红红的脸上,立时,两只眼珠子瞪得放出光来。他问:“你说什么?”

    小姨父上头地道:“昨天张蓝妈跟兰萱都说了。你家苏妮是不是从幼儿园离职了?张蓝不帮你们了,对不对?”

    苏妮爸含糊道:“说是,大专生不招收了。那也没办法……”

    “忒!”小姨父朝地下吐了口唾沫,一边抖着腿的,道:“姐夫,要我说,你们夫妻两是真不会办事!人家哪句真、哪句假,你们听不出来?什么‘大专生不招收了’,那不过是个借口而已!她张蓝什么人?我就这么跟你说,喂饱了,就算你女儿是中专生,她也一样有办法,把孩子搞进编ZHI里去!”

    说到这里,小姨父瞥了眼在大舅家阳台上,逗猫的苏妮和他儿子,叹了口气,又道:“好好的孩子,前途都被你们给毁了!难怪只考个大专。这要是在我手里,不说跟我儿子似的上985、211,培养个普通本科,还不是小菜一碟?”

    这话着实,伤了苏妮爸的心,可能也因为喝了酒,苏妮爸只觉脑门“嗡”的一响,他拍案而起,嚷:“我怎么毁她了?!”

    这一吼,吓着同桌的其他人不算,也果断引来了,在大舅家书房里聊天的女人们。

    苏妮和她表弟、江城,亦停止了逗猫,朝这边,看了过来。

    苏妮妈喊:“干嘛呢?喝了酒,乱嚷嚷啥?!”

    苏妮爸没回答,小姨父先抢着,激动道:“你冲我发什么脾气?啊?我还说错你了?人家张蓝妈就是这么跟兰萱讲的,不想再帮你们了!什么大专生、本科生,压根儿就不是这方面的问题!

    是你家太小气!太抠门儿!吃个饭都要她张蓝付钱!

    我说你们搞笑不搞笑?求人家办事,不把钱撒在前头铺路,干啥的?等它黄花菜凉了,再去办人情啊?当爹妈的啥也不懂,也难怪,孩子聪明不到哪里……”

    “江卓涛!”这下苏妮小姨真急了,跺着脚的,便是上前狠掐了他丈夫一把。怒道:“你怎么回事?!话藏不住,脑子也糊涂了啊?!你……”

    “兰萱。”苏妮妈打断,铁青着脸,“你让他讲。”

    苏妮小姨陪笑:“哎哟姐,江卓涛他喝醉了,你别理他。”

    苏妮妈突然红了眼,冷冷一笑:“我小气?我抠门儿?”

    掉出了泪:“你去问问她张蓝妈,按理儿,我跟她是平辈,她虽然长我几岁,但我不欠她的。可我老想着,她每年来看望咱妈,我们也不好忘了她。所以哪一回,她来了之后,我没有去还礼的?

    我去还礼,除了把她送的,全部退给她之外,哪一回,我没多给她加一倍?我还念着她有外孙呢,虽然,她外孙从没有叫过我一声‘姨奶奶’,可我是每年都以这孩子的名义,给他封红包的!”

    苏妮妈抽泣了两声,擦了擦眼泪,继续:“你说人情债,算不清。好,我不跟她计较这些。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往她跟前跑了那么多趟,我就算是没把钱,铺在前头,难道,为了我女儿的前途,她就不信我这当妈的,能舍出去?

    凭着我舒兰娟做人的信实,我连她外孙的压岁钱,都没短过,她要真帮了我的忙,我能短她的?

    从头到尾,我在她跟前一直是一句话,我把女儿全权托付给她,她要多少钱,直说就行。

    我都做到这份上了,她还要在你们面前颠三倒四,她这是想干嘛?‘当了BAIO子、还要立牌坊’?”

    苏妮妈深呼吸了一口,哑着嗓子,义正词严的最后道:“我今天郑重告诫你们一次:往后,我女儿工作也好、找男朋友也罢,你们都不要来参与,也不要来跟我多啰嗦了。像今天这样的闲言碎语,我不想再听到第二遍!

    孩子有孩子自己的路,你们管好你们自己就可以了。也别再来跟我说什么,‘为你好呀’之类的。我想明白了,她好也是我女儿,她不好也是我女儿,我自己生的,我自己担着,用不着你们操心!”

    大舅家的屋子,静的没有一点声音。小姨父的酒,好像已经醒了,坐在椅子上,含了根牙签在嘴里,慢慢地剔。小姨则站在他边上,耷拉着眼皮。

    没有人接苏妮妈的话。大家神色各异,气压,有些低。

    苏妮从阳台走了过来,拿了妈妈的外套和包,她小声说了句:“妈,我们回家吧。”

    苏妮妈将一双红红的眼睛转过来,这几天劳累,她的面色虽明显疲惫,然而,那表情,却是从未有过的坚定,她附和道:“回家!”

    过去搀了苏妮爸,一家三口,走的步伐一致……

第209章 人间处处是险恶(一)[作者吵架快吵虚脱了,求订续力]

    现在,苏妮和伊菱全都回到了毕业之初的原点,两个大专生,统统没工作,年芳23,皆靠父母养——

    从前是学渣,如今则是“实打实”的社渣。

    然而,她们却仍是自得其乐,过完春节后,背上包,还要手牵手,来一趟“说走就走的旅行”。

    也是在伊菱的这间房里,那一年,她要去跟周家栋相亲,她照着穿衣镜,摇摆于衣裙,信誓旦旦的跟苏妮立志,说:她要当“啃老族”——

    啃别人的爸妈,让他们自己养老去!

    然而,这愿望过到眼下,别人的爸妈还是别人的爸妈,她想要的资源、帮衬,依旧一无所获。

    但,她自己的父母,确是实实在在的,被她“啃”上了!

    苏妮和伊菱之前挣的那点子工资,早被她们挥霍完了,于是,她们现在是“重回了学生时代”,又开始依靠老爸老妈们给的零花钱度日了。

    苏妮一如既往,每个月得2000。伊菱日子好过一点,她老妈给她2500。

    因为要出去玩,苏妮老爸疼女儿的,又主动献上500块。伊菱比较狠,不知道她怎么做到的,竟把她老爸的私房钱搜罗了出来,然后就全被她充入了自己的荷包,总计1300。

    如此“弹药”备齐,姐妹两这天便高高兴兴的下楼,准备去采买零食,带着旅行路上吃。

    蹦蹦跳跳的下到一层,只见101的孙大妈,正大敞着家门,跟204的钱阿姨,站在那儿聊天。

    苏妮和伊菱便同往常一样的,礼貌跟她们打招呼。

    二位妇女皆冲她们点了点头。

    待苏妮和伊菱出了楼道大门,尚未走远,只听得后头孙大妈的声音,问:“嗳?这两小姑娘怎么都没去上班啊?不是过完年了吗?今天也不是双休日啊。”

    钱阿姨鼻子里冷“哼”一声,轻笑道:“没工作呗。”

    苏妮和伊菱愉快的脚步,登时双双停住。二人你看我、我看你,顿了3秒有余,苏妮拉了伊菱返回楼道大门处。

    只听钱阿姨清亮的嗓音,又道:“整天涂脂抹粉的往外跑,谁知道在干什么营生?尤其那个惠芳(伊菱妈名),眼睛都长在头顶上的,有阵子不是老‘结棍’(方言,厉害的意思)的吗?

    到处跟人说,她女儿谈了个男朋友,爸妈嘛当官的,小伙子嘛国外留学回来的,在国企一年要多少、多少钱了。

    呵呵!你看她现在还说伐?”

    孙大妈道:“怎么?难道小姑娘跟人吹掉了?”

    钱阿姨又是那样轻笑:“肯定的喽。P都放不出一个了,进进出出都躲着人呢,你没发现?也就她天真,脑子里装了浆糊的拎不清。

    人家小伙子要真那么优秀,他凭什么看上她女儿?又不是名牌大学生,又不是千金大小姐,门不当户不对的,人家只不过图她女儿新鲜,随便玩玩呀!

    我看哪,惠芳的女儿,说不定,早就被人破了身子了……”

    门外的伊菱脸色煞白,听了这些话,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银牙在嘴里直要咬碎,是气的连人都站不住的浑身打颤!

    苏妮见状,便是撸起袖子的要进去,被伊菱一把拉住,小声道:“妮妮,算了,邻里邻居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你今天要是跟她们当面撕破,往后她们肯定会说的更难听的。算了,我就当没听到好了。”

    苏妮说:“难道咱们以前,是跟她们撕破了吗?撕不撕破,她们不还是一样在嚼舌根?你以为你跟她们客气,她们就能当福气?邻里邻居的,我跟你哪回遇着她们,不尊她们是长辈的喊一声?

    可她们领情了吗?把我们的礼数当回事了吗?当面一套、背地里又一套!我特么今天还非就让她们知道、知道,怎么当个人!”

    说完便冲进楼,把站在101门口的孙大妈和钱阿姨,双双吓得一愣。

    苏妮大眼睛瞪着钱阿姨,双手叉腰地大声道:“你个舌头长三寸的死老太婆!半个脚都入土的人了,不好好在家待着,修心养性,就知道出来东家长、西家短!

    我们年轻人抹个粉,干你什么事?我们往外跑,又干你什么事?你自己还不是一天到晚的卷着你头上那几根呆毛,搔首弄姿,扭着你那老腰?!我看哪,你就是想吸引几个老头儿,来尝你这颗黄花菜……”

    “哎哟!你个小浪蹄子,满口喷粪的,说什么呢你?!小骚货!小赤佬!我今天就替你爸妈,好好教训教训你!”

    钱阿姨说着,举起手便要打下来,伊菱一个箭步,从外头窜了进来,死死掐住她的手,大叫:“本来就是你不对,你凭什么打人?!你有资格替别人爸妈,教训孩子嘛你?

    你倒是有本事!有本事你怎么不帮你儿子找个媳妇儿?你还管我男朋友吹不吹?你管好你自己吧!儿子都要奔四了,要结婚的风,吹了一声又一声,可到头来,还不都跟放P一样——只听个响动?!”

    “哈哈哈哈……”苏妮配合的在旁边大笑。

    把钱阿姨激动的,头上的卷发夹子都掉了两下来!举着的手,始终被伊菱死死地钳住,她便发急的,只能先逞口舌之快的,骂:“反了你了!你敢说我?!你个被人玩完扔掉的破鞋!破了身子人家都不要你!”

    伊菱一听这几句,登时发了狠,下死劲,将钱阿姨往后面的墙上一推——

    钱阿姨一个趔趄,后脑勺“咚”地撞了一下。

    直将101的孙大妈,敲得心脏也跟着“咚咚”地狂跳。

    她在那边不停喊:“不要吵了呀、不要吵了呀……”

    就跟个么得感情的复读机似的。

    如此无力,所以也没人理她。

    伊菱将钱阿姨摁在墙上,揪住她的卷毛:“你才是破鞋!你全家都破鞋!你儿子睡了一个又一个!”

    钱阿姨冷笑:“哼!那是我儿子有本事!”

    被伊菱掐住喉咙:“我叫你有本事!死渣男!去死……”

    掐得钱阿姨又是翻白眼儿、又是吐舌头。

    终于,孙大妈借助宇宙之力,爆发出凄厉地一吼:“出人命啦……”

    吓得苏妮也是赶紧上前,拉开伊菱。

第210章 人间处处是险恶(二)[为了剧情作者体验吵架被轰,卖惨求订]

    宅在家的邻居们,听见了孙大妈的喊,全都开了门的,出来观瞧。

    却见钱阿姨头发凌乱、衣衫不整,此刻靠着墙,正捂着胸口的,在喘粗气。

    好不容易缓上劲儿,嘴里却还不肯闲着,苏妮和伊菱早溜的没了影儿,对着空气,她仍是不服输的,在那儿骂:“有人生、没人教的野……种……咳咳咳……”

    不知道是不是见围观的人多起来,转念到自己的样子颇惨,恰好可以用来博同情,前一秒表情明明狠戾,下一秒画风突然,她竟是蓦地,朝地下一坐,拍着大腿地嚎起来:

    “天啊!要五雷轰顶了呀!年轻人道德沦丧,开始打老人了呀!哎哟哇,我的头痛啊!哎哟哇,痛啊痛啊痛啊……”

    扯了半天嗓子,也不见她流一滴眼泪。可能也是没文化,说词也不多,到后头,就一直嚷“痛”和“头晕”。

    孙大妈几度想搀她起身,却是不能。钱阿姨吃了亏,手上的动作虽没有年轻人利索,这脑子转的,却一点儿都不比年轻人慢!她是铁了心的,要跟伊菱、苏妮算这笔帐,因此,孙大妈把手伸过来、她打掉,伸过来、她打掉。

    最后,终是206的一个老头儿,受不了地站了出来,说:“这位妹妹,你这么哭,给谁看啊?你告诉我,是哪家的年轻人,把你挠成这样的,我去找他们父母出来。

    你也不要在这儿闹,人家家里还有没上学的孩子,这个点在睡午觉呢。你先起来,等我把年轻人和他们的父母叫来,你们一块儿上居委说去。”

    钱阿姨听了这话,眯缝成一条线的“悲伤”眼睛,登时,睁开了,她拉住老头儿的衣襟,根本听不进的,仍是嚎:“老哥哥,你要替我做主呀!是501郭惠芳和601舒兰娟,她们两家的女儿,把我打成这样的呀……”

    老头儿被她抓的,直皱眉,一边将衣服往回扯,一边打断道:“好好好,你先松手,我去帮你看看,她两家大人在不在?你松手啊!”

    钱阿姨将爪子一放,继续去拍地、哭。

    老头儿上楼前瞥了她一眼,摇了摇头。

    而拽着激动的伊菱,一路逃回家的苏妮,一进自家屋,即将门,锁上了。

    两个人躲进了苏妮的房间,伊菱冷静了良久,开始后怕起来,之前被钱阿姨那样“戳脊梁骨”,她虽气极,也红了眼,可泪水终究,还是被她强忍住了。

    然这会儿,她的泪腺,却像是决了口的堤坝,伊菱控制不住地哆嗦,将一双冰冷的手,握住苏妮,哽咽着问:“妮、妮妮……她会不会……找我……算账啊?会不会……”

    苏妮说:“别怕!有什么事儿我跟你一起……”

    一语未完,便听得重重地敲门声。有个老者的声音,在外面叫:“601舒兰娟!在不在?”

    伊菱整个儿一颤。握住苏妮的手,抓得更紧了,她小声问:“怎么办?!”

    这一天是工作日,苏妮父母和伊菱父母此刻都在上班,老头儿见叫不开门,只得返身下楼。

    一直到下午5点左右,苏妮家的座机突然铃声大作,苏妮接起,是她老妈打来的,说,让她和伊菱到1号楼、居委会,去一趟。

    伊菱极为忐忑。

    两个人在凇上一村住了那么久,这还是她们第一次进居委呢。因为是老小区,当初建设时,为了节约用地,便没有单辟办公场所,因此,居委会就在居民大楼内,位于1号楼的底楼,苏妮和伊菱往里走就看见了。

    两人一进去,就被带到了一间类似会议室的房间里。苏妮和伊菱的爸妈,与钱阿姨母子分坐一张长桌的中央两侧,早就已经等候她们多时了。

    两姐妹很容易发现,上午还好好的钱阿姨,此刻脑袋上竟然缠了圈纱布,而那纱布绑得不伦不类的,一看,就不是医生的专业手笔。

    苏妮遂大声道:“喂!钱老太婆!你装什么装?!哦,想卖惨讹我们爸妈一笔是吧……”

    还没说完,即被她老妈打断,制止道:“妮妮!你们两过来!”

    而钱阿姨,则哼哼了起来,哭唧唧道:“哎哟,我头晕、晕……”

    又对坐在长桌一头的居委群干,道:“魏同志,你看呀,这小姑娘凶伐?所以啊,怎么可能是我一个大岁数的,去欺负她们啊?她们身强力壮的,而且还是两个人咧,是她们欺负我呀!”

    深呼吸一口,手里拿着一张纸巾,又开始泣,拍着胸的念:“天啊,我命苦啊!一把岁数了还要被两个小姑娘,摁在地上打啊!哎哟……”

    对面一排苏妮全家和伊菱全家,集体翻白眼儿。

    而坐在钱阿姨旁边的她儿子,也露出了点不耐烦之色,微蹙了蹙眉的,打断钱阿姨道:“好了!”

    这边胆小的伊菱,怯生生地瞥了他一眼——不知怎的,竟与他的目光相遇。

    居委群干便道:“钱阿姨,我还是那句话,你要人赔钱、要人道歉,不是不可以。但你跟我嚷嚷头痛眼晕的,没用的呀。你的头要真那么不舒服,就去医院拍个片,万一照出有什么事儿,你拿着单据,上我这儿来,我们再一块儿讨论,让他们赔多少钱,好伐?

    你现在么也不要哭了,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们刚刚,当着你们两家人的面儿,不是跟你们楼101的孙阿姨通过电话的吗?你也听见的呀,人孙阿姨说的很清楚,这件事,你也有责任。你不去说三道四,毁小姑娘清白,人家小姑娘也不会跟你急……”

    魏同志话还没讲完,钱阿姨突然跳了起来。刚还跟病猫似的,闻得魏同志言语间竟然向着“敌人”,立刻是张牙舞爪的,拍桌子大声道:

    “怎嘛?!我说错她啦?!郭惠芳的女儿就是破鞋!被有钱人玩完了丢……”

    “你放P!”伊菱妈火冒三丈的也是拍案而起。

    苏妮妈帮衬着站起来,两边对骂了一阵,伊菱妈转脸对群干道:“魏同志!她就是报复!她之前想让我女儿,当她媳妇儿,我不肯,所以,她才到处抹黑我女儿的!”

    此话一出,苏妮和伊菱,全都愣了!

第211章 底层逻辑三:下意识的竞争思维(一)

    钱阿姨的儿子显然,也没有料到伊菱妈会扯到他头上。表情微微一怔后,耳根不自觉的红了。一双眼睛之前,还有些游移,这会儿,却是定定然,瞪着桌面,一动不动,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居委会的魏同志瞥了他一眼,又去看看坐在他对面年轻漂亮的伊菱,心里对伊菱妈所言的真实性,大概,有了点数。

    钱阿姨还在骂:“郭慧芳你要脸伐?你才抹黑造谣!就你家的破鞋,我儿子会稀罕?我会要她当儿媳妇?追我儿子的小姑娘不要太多!从西湾区排队到……”

    魏同志站了起来,这回态度转的比较强硬,实在是之前他说了一车的话,皆不起什么效果,两边中年妇女脾气全都顽梗的不行,怎么都听不进劝。因而,他也是没办法的“凶”道:

    “都不要吵了!你们怎么越扯越多了?这是解决可题该有的态度吗?!儿女都在场,相互攻击有意思?!

    郭慧芳,你要是真为你女儿好,就不要再多说了,这事儿到此为止!你越逞口舌之争,话就越多,对你女儿的伤害也就越大,你懂伐?

    钱阿姨,从你们进来开始,我听了这半天,从头到尾,郭慧芳一家都没有跟你似的,指着你儿子骂,人家就是单纯的反驳你。可你呢?嘴里不干不净一直在说人家小姑娘!

    你这样半点不饶人,你让我怎么相信你无辜?你儿子也不小了,你就当为他嘴下积德,不行吗?不要这么强势!会误了你儿子的,侬晓得伐?!”

    这话让钱阿姨的儿子,略抬了抬眼皮。

    魏同志继续:“我最后说一遍:这事儿到此为止!你们还要吵的话,我就只能打110了。告你们一个‘寻衅滋事’,在公共场所起哄闹事,让警察关你们几天!”

    果然这最后的“威吓”,让“斗鸡”似的双方消停了下来。钱阿姨原本是要对魏同志的“不要这么强势,会误了你儿子的”两句,进行反击的。但一听要找警察,立刻,先从表情上,“偃旗息鼓”了下来。

    毕竟,她头上的纱布包的很假,她怕警察会戳破她想“敲竹杠”的意图,那就不是“寻衅滋事”这么简单了。

    遂气哼哼地歪了歪鼻子、撇了撇嘴,朝地下“啐”了一口,这才走出去。

    一系列的动作,直看得对面的伊菱全家、苏妮全家,直皱眉、白眼加摇头。

    魏同志也是受不了的内心犯嘀咕:什么人啊?!

    面上则不露声色。

    伊菱妈降下分贝,堆上笑道:“魏同志,今天不好意思了哦。”

    居委的工作,苏妮实习过的人,是知道一二的。工资低、繁琐,又婆婆妈妈。因而当年,苏妮接触过的学历稍微高些的,都只拿它当考编前的基层经验跳板。

    能在这行待下去的,想来即便是“真爱”,个中,也不乏心酸。种种不为人所道者,只怕,“不理解”,是最令他们难过的。

    故而偶有伊菱妈这样,晓得自己给人添了麻烦,能说上一句“不好意思”的,那于居委工作人员而言,简直是非常的善解人意了。

    所以魏同志也是整个儿,变得温和,对伊菱妈道:“没事,调节居民纠纷,也是我们分内的事。只不过,郭女士,我还是要劝你一句,就那样的泼妇,你以后还是少惹为妙。其实她一进来,没说两句,我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人了。”

    又对伊菱道:“小姑娘,你也是,没必要跟她一般见识,走你自己的路就可以了,那种没什么文化的泼妇,除了一肚子坏水,还能有啥?好了,我言尽于此,出了这个门,大家都消化掉,啊?”

    伊菱点了点头,这边大家散场,不提。

    出了居委会大门,一行人朝自己住的10号楼走,刚在8号楼前拐了个弯儿,苏妮全家和伊菱全家便惊见,钱阿姨母子竟在道路中央争执。

    只听儿子大声道:“出去吹什么牛皮?你要是不在人家面前显摆,人家会有意无意的在你跟前炫耀吗?!我一没独立婚房,二工资又低,对方就算是挑拣我,那也合情合理。哦,你可以挑人家,人家不可以挑我的啊?”

    钱阿姨道:“挑什么?挑什么?!你是大专生,她也是大专生。都是本地人,住在一栋楼里,门当户对!我这哪里算错了?”

    “哦哟!谁要你帮我追小姑娘啦?!”

    “那谁叫你憋着不肯追啦?”

    “本来还有点希望的!你现在跟人家闹成这样……”

    “儿子!你脑子出毛病啦?!她都被有钱人玩过了嗳!你要做‘接盘侠’……”

    “你住嘴吧!”

    “我……”

    母子两还在吵个不休,这边苏家和伊家却是轻飘飘,从他们旁边而过。

    苏妮和伊菱都听明白了,合着之前风言风语的盛传,钱阿姨的儿子年入30万,之所以到现在没结婚,是挑花了眼之类的,都是假的。

    实是当妈的太能“作”、太能“计较”,明明家里也没皇位继承,偏偏挑三拣四,选个儿媳妇,跟选皇妃似的。

    伊菱朝苏妮看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是啊,不知道她哪里来的优越感?都是底层,情况都差不多,却偏要较个高低输赢。被人拒绝了吧,就可劲儿地戳人的软肋,将人往死里踩,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显得他们“高贵”似的!

    钱阿姨是这样,张蓝母女,又何尝不是如此?

    苏妮突然觉得这人类的思维模式,真的是很有意思:好像与生俱来,就喜欢争斗?

    她不知道这种“竞争逻辑”,是不是基因自带的?她只是觉得,越处在底层,这种细微之间的差距,人就越在意、表现的越明显。

    苏妮突然觉得疲累。其实翻看人类历史,浩瀚的时间长河里,争斗确实一直,都不曾停歇。

    过去、现在、将来,兴许“下意识的竞争思维”,还将不断延续,只是……就在这一秒,苏妮有点希望:世界可以朝着更加文明的方向而去,人跟人,可以有除了竞争之外、更和谐的相处……

第212章 简历一无所写的往届生(一)

    因为被钱阿姨一通贬低,伊菱确实受到了严重的打击与影响。恰好之前,又有齐宇的“委婉拒绝”,伊菱面对钱阿姨“被有钱人玩过”的戳穿,是恍惚觉得,全小区的人,都对她产生了异样!

    一夜一夜,伊菱辗转难眠。

    若不是转念到2012有可能是世界末日,伊菱往那“一了百了”的思想上一靠,心里这才顿然,觉得好受了许多。

    现在,伊菱比之前更“相信”2012了。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种“信”,实则,是一种逃避。

    她不愿意面对现实,因为她清楚,连钱阿姨那种人都“嫌弃”她,很可能,她将来遇到的男孩子,也会觉得她“赃”——她找个优秀男孩儿的概率,已经很低了。

    伊菱没有做过这方面的调查,但她就是这么觉着的。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种“觉着”,是从哪里来的。

    她只是上网查了很多关于2012的预言。2011年,“净网行动”还没有开始,各种假信息甚嚣尘上,有关末日的帖子、讨论,相当不少。

    尽管网站管理员恪尽职守,但是越删除,反而越能引来网民们的猜测,认为“如果不是真的,那管理员删帖干嘛”?

    伊菱宅在家无事可做,这类信息看多了,难免深陷其中。所以哪怕苏妮三番四次来催促她,对她说:“伊菱,要不你跟我一块儿,出去找个工作吧?”

    伊菱也是懒懒的,不太想动。她借口说:“妮妮,之前在马志博的公司,我连3个月都没干满,跟着一晃,我都快毕业1年了。

    这1年中,我一点儿长进都没有,状态就跟应届毕业生一样。然而,相比起真正的应届毕业生,张维还没拿到硕士文凭呢,就已经是几家公司抢着要了。

    而我呢?你让我写个简历,我都不知道写什么!要技能、没技能。要学历、没学历。要社会经验、却又跟应届生一样小白!我都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

    说到这里,伊菱瞥了苏妮一眼,将P股下电脑椅,移动到床边,拉着坐在床沿上的苏妮的手,又道:“要不,妮妮,我们就再等等吧?反正2012也不远了,我们等验证了它的真实性,再决定出不出去找工作,你看好伐啦?”

    苏妮承认伊菱的这一点讲的是不差,身为“简历一无所写”的往届生,她之前出去找工作,确实,碰了不少壁。

    她自然还是循着自己的专业找的,以前成功面试过养老院,现在就还是应聘这些。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首先,自1999年,我国连续扩大招生规模开始,普通高校毕业生的人数,每年都在呈不同指数的增长。

    苏妮毕业这一年,较2011年,高校应届生多了30万。而作为一线城市的江上市,常住人口较上一年增加了126.63万人。外来人口较上一年增加126.85万人。

    可以说,2010与2011,是江上市人口最爆发的两年。

    苏妮虽然不知道这些后来普查,才得出的数据。但她身处这座国际都市,确实,在慢慢感受到来自它的挤压——

    这种挤压从本土自身的角逐,到“求上游”发展的国内竞争,到“慕名”招引的国际洪流。

    只单纯在网上,苏妮便已然发现,今年与去年最大的不同:稍微好点的单位,其最低学历起步,已然都调整到本科以上了。

    苏妮再笨,这其中变化的因由,也能琢磨出一二。因为很明显,它就是在拦掉一批人——

    什么情况会“拦人”?

    唯有饱和。

    那家她刚毕业就投过简历的养老院,事实上,她有再投过,然而,昔日对她印象还不错的面试官姐姐,毕竟,亦是在时间中,沉寂了——就像她的简历,投过去石沉大海,一般。

    之后她好不容易联系上一家,位于东晖区,她以前学校那边的公益服务中心,结果跑过去,人家是第三方派遣的劳务公司,代为招聘的。

    苏妮在走廊里跟一群同样来“面试”的年轻人坐了半天,他们的招聘会倒是开得煞有介事。

    第一轮“大浪淘沙”,7、8个面试者,围坐在一间屋子里,HR问一些大众的问题,诸如以前有无工作经验、担任什么职位,等等,让人一个个说过去。

    第二轮“一对一”,换了一间相对较小的屋子,又见一个HR,瞧着比之前那个气质更佳、穿着更有档次一些,一脸的“我是资深面试官”的逼格既视感,跑上来,即轻启薄唇,问苏妮:

    “你的工作经验在幼儿园,做的是保育员。这跟你的专业完全不搭,你当初怎么会做这样的选择呢?”

    苏妮答:“幼儿园的工作,是我家人的意思。”

    她点点头:“那你等于跟应届毕业生差不多。现在为什么想换到本行业来了呢?上一份工作为什么辞职?”

    “还是因为跟本专业不相关吧,做了一段时间,始终感觉不是很适合自己。”

    “你家人没有意见吗?”

    “沟通好了。我能打断您一下吗?因为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是你们在问。但我很想知道,你们给我提供的服务单位是在哪里啊?”

    她肃穆着面庞,没有一丝表情,气场高冷、疏离。面对苏妮的疑问,她依旧只是淡淡的,道:“等面试结束后,我们会综合考虑你的情况,给你推荐最合适的工作岗位的。”

    就是这么一句,跟着便接着问,言语间,有意无意的会提到苏妮的不足之处,诸如前面的“跟应届毕业生差不多”。

    总之,整个过程给苏妮的感觉并不是很好,走出那家代招公司之后,再回头细品,苏妮总觉得她是在“挑刺儿”,而不是真心想要介绍什么好工作给自己。

    而且,最后的最后,她也没有一个准话儿,道了一句“回家等通知”,便再没有了下文。

    苏妮都不知道自己这算是面试通过了没有?反正,人生中能经历这一段,确可谓是够“奇葩”了。

    因而面对伊菱的“气馁”与“拖”,苏妮确一时,无言以对、无可奈何。

第213章 简历一无所写的往届生(二)[有彩蛋]

    然而,再无可奈何,苏妮也不想直接沦为“废人”!她觉得自己以前已经够蠢、够笨、够学渣的了,念书的时候,要不是她过于“纵容”,觉得既然已经被父母“阉”掉了梦想,那就“按部就班”的等毕业,跟着随便找个能解决温饱的工作,过过跟父母差不多的“打工人”的日子,就行了。

    于是追星、追剧、追帅哥,就是不追课、不追书。那她今天,也不会惨到,被劳务派遣公司的代招HR如此“吊打”——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啊!

    果然,人生的每一个选择,都是要在相应的时间节点,产生“引向意义”的。“蝴蝶效应”,无处不在。

    但是,苏妮又实在缺乏对2012世界末日之流言的学术性认知,如今伊菱在网上查到的内容,验证其“会发生”的信息,远比苏妮想要去反驳它“不会发生”的理论依据,更多、更有力。

    所以,在苏妮也不知道它会不会切实到来的情况下,她唯有从气势与感情上,去说服伊菱“重新振作”——

    故而苏妮蓦地从伊菱的床沿上站起,表情诚挚严肃,她伸出一个手,搭着伊菱的肩,大眼睛瞪得溜溜儿圆,道:

    “伊菱,虽说世界可能就要完了,然而,‘死有重于泰山、轻于鸿毛’,难道,你就甘心永远被人看成是一坨烂泥,直到生命的末了吗?!

    你跟我,都不约而同的经历了旁人的打压、轻视与唾弃。难道,你就不想稍微做出点改变,哪怕末日就在明年,还有不到2年的时间,我们也许并不能取得怎样耀眼的成就,但,我们至少尝试了、努力了,在最后的时光,我们对得起自己,不是吗?”

    苏妮的腰弯得有些酸,她直起身子,在伊菱的房间里踱步,一边继续她的“演讲”,一手放背后,一手举前方,象征着追求明天的希望,慷慨激昂:

    “‘一万小时理论’言:想要成为一个领域的专家,你需要每天定时学习几小时,如此积累到一定的程度,由量变产生质变,人就能提升、飞跃一个层次了!正所谓,‘今天一小步、明天一大步’,2年,我虽然算不出来一共有几小时,可是,足够我们往前迈一大大大步了啊!

    伊菱,‘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让我们去找份工作,花自己的钱,买自己的包,跟着穿好新衣、抹好口红,最后华丽丽的去接受,那末日的审判吧——阿门!”

    伊菱反坐在电脑椅上,双手抱着椅背,歪着脑袋,半瞌着眼目看苏妮“发神经”,语末伊菱打了个哈欠,慵懒地道:“

    妮妮,最近找工作碰壁,你鸡汤文看不少吧?我跟你讲,那些东西少看点,对你没用的。成功的经验是不可复制的,往玄了说,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所以两个人干一样的事,呈现的结果,却可能是大相径庭。

    否则的话,人人都只要遵循前辈们的脚步行事,不就好了?还哪里来的‘不破不立’、‘晓喻新生’呢?对不对?

    你跟我扯再多,我还是没技能、没学历、没经验的三无产品,这样,指望当个一年半载的‘打工人’,就想把我失去的面子全部挣回来?妮妮,那是电视剧,镜头一个切换,就是打脸。现实……哼,哪有那么容易的?”

    苏妮想说,“没技能就去学好了、没学历就去专升本呀、没经验找了工作不就有了”。

    可,看到伊菱现在这颓丧的样子,苏妮知道,她一个相同的“三无产品”,立意再高、讲得再好、情感再充沛,也显得……毫无说服力!

    因而干脆留下一句:“你等着瞧!”

    便不再多言的,回了自己家。

    晚上,苏妮坐在自己床上“入定”:盘着腿、闭着眼,双手各伸两根手指在太阳穴这里,转啊转。她觉得这样是在给自己发力,便于小脑吸收宇宙的能量,进行高效思考。

    她回忆了之前经历的所有面试,转念到了马志博曾经对她说过的一句话:“我不得不承认,忠诚的员工,老板的确,也是很喜欢的。”

    猛然睁开眼,拍了下床单,自言自语道:“对啊!我得学会换位思考,想想,老板需要的是什么样的员工?”

    思索了半天,得出了结论:马克思爷爷说过,资本家,都是爱“抽人血”的。既然如此,那他们一定是要既能干活又便宜的劳动力——对,只有“最便宜,没有更便宜”……

    苏妮对着沉沉的夜,长叹了一口气。

    次日一起床,苏妮先在网上更新了简历,将那些啰哩啰嗦的什么“形象好、气质佳、吃苦耐劳,爱音乐”等等个人简介描述,全部删除。填上了一句既简单又粗暴的——

    可加班、不怕打,社工岗优先考虑。

    然后便去卫生间刷牙洗脸。

    万万没想到,一个牙还没刷完,手机便在房间里,欢快地响了起来。

    苏妮接起,只含混说了句:“喂。”

    那边小姐姐甜美的嗓音,便笑着“叽里呱啦”地说开了:“苏妮是吗?您好,我们是江上市携手联合家庭服务有限公司的,看到您在招聘网上的简历,想问一下,您现在在求职状态吗?”

    苏妮漱了口水,擦了擦嘴,应:“嗯,在求职。”

    “好的,那我先跟你简单介绍下我们公司啊。我们公司是跟惠泉、北启等江上市十几条街道,联合签署合作协议的专业社工服务机构。旨在将服务进驻到家庭的综合服务中心。

    我们看到您的专业跟我们公司得岗位,是非常对口的。所以想邀请您,于今天下午3点,过来面试可以吗?地址的话,我一会儿会发到您的邮箱,到时候,您可以查看一下。届时如果面试通过的话,具体服务哪条街道、哪个社区,我们都是就近给你安排的。你看可以吗?”

    “好的。”苏妮爽快应。

    挂掉电话,忍不住心想:果然人跟人的心思,都是差不多的,买个东西,我们也都是挑便宜又好用的了,对了对?

    一语刚落,又一个电话打进来,又是一家新的公司,邀请她去面试……

第214章 满足你“可加班、不怕打”的简历要求(一)[求订]

    两周后,苏妮最终还是决定了,去最先联系她的,“江上市携手联合家庭服务有限公司”上班。

    因为一则,这家招的社工岗位,与她的专业十分对口。二来,相比起传统的养老院社工、医院社工,这种新兴的“家庭驿站”型社工,于苏妮而言,确更具挑战性。

    苏妮这日跟面试官聊了以后才知道,像“携手联合”这样的服务公司,其出现的时间,在江上市,不过短短2年。它不仅与江上市的各个街道、小区、居委有合作,还与司法局、区妇联等等机关、组织相对接。

    只因它承接的服务都是围绕家庭展开的,例如:夫妻关系的调解、单亲母亲的帮扶,等等、等等。

    尤其是夫妻关系的调解,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一线城市的人们,日子是越来越好过了,然而这离婚率,却也在节节攀升。

    或许是这座城市的开放,让传统的婚姻观,亦不断遭受来自各方思潮的“侵噬”。甚至有数据显示,与10年前相比,2011年的离婚率,较之2001年,增长了近1.1‰——

    并且,这个数据,自2002年开始,就一直保持着逐年攀升的趋势。

    据苏妮了解,家庭纠纷这种事,确实最难处理。夫妻间打个架、拌个嘴,打110吧?虽然不是不可以,但也真的是颇浪费警力资源。警察叔叔要管闹事斗殴、入室盗窃等等等等,各种各样的事情,对夫妻间的矛盾,除了一次性的教育批评、告诫两句,也委实没有办法做更进一步的追踪的。

    若说找居委解决吧?苏妮之前也不是没在居委实习过,那里的工作人员身兼数职,并不稀奇。他们差不多也跟警察叔叔一样,零碎的事情很多、很杂,也就是夫妻打得实在不可开交了,能跑来劝个架什么的。

    但,夫妻间的不和说到底,都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因而,为了彻底落实到个人,便应运而生了诸如“携手联合”这样的服务公司。

    它属于“事务外包”,却又有它独特的专业性在里头。

    所以,当这天的面试官听说,苏妮有在专升本,念的是应用心理学时,面试官也是非常高兴的,对苏妮道:“那你一定能跟我们的心理咨询师配合的非常好,因为我们理想中,对一个家庭的服务,应该就是一个咨询师搭配一到两名社工,这样的组合——

    不过由于目前国内还没有形成这方面的消费意识,很多需要帮助的对象,本身经济也比较困难,所以,我们的咨询师非常少,而招聘的社工更多一些。

    我们非常希望,在未来的3到5年中,我们公司可以培养出更多,类似于国外‘婚姻家庭调解员’,这样的专门人才。他们能够同时具备心理学、社会学以及法律方面的专业知识。

    说句实话,现在这个缺口真的非常大,你能读一点心理学,这真的非常好。”

    跟着她又建议苏妮再回去看下《妇女权益保护法》、《婚姻法》、《反暴力法》等法律知识,甚至最好,能背一些法条出来。称,工作过程中,这些可能会用的到。

    凡此种种,不禁也是让苏妮浮想联翩——都不晓得,若真的答应下来到这里上班,自己,又会遇到怎样的个案?

    最后,她们谈到了工资。

    她问苏妮:“你理想中一个月,想拿多少薪水?”

    苏妮睁着圆眼,眨都不眨的来了句:“这个嘛……当然是越高越好了。”

    面试官姐姐笑了。苏妮这是实话,不过,如她所料,全世界开公司的都是差不多的,不管公司有多挣钱,老板们都是集体希望——用最少的钱,雇最好的“打工人”的。

    因而,虽然对人的要求是一堆又一堆,面试官姐姐最终给出的报价是:“基本工资每个月2000,税后。加上饭贴车贴500块。另外我们还有一笔风险补助费,是每个月200块。”

    苏妮说:“‘风险补助费’?这是什么?”

    面试官姐姐笑的特别温和地答:“嗯……就是在家庭服务的过程中,比如说你有个擦伤、摔倒什么的,这算是公司给你的精神抚慰。”

    苏妮脸抽了抽,她差点就脱口而出:姐姐!你这就是看到我简历上写“不怕打”,所以才找我的吧?!

    嘴张了张,到底,没敢说出来——无论如何,自己选的路,笑着也要将它走完啊!

    比对了所有来电的公司,最后决定:为了钱,她拼了!

    2000+500+200,再加年终奖12000,相当于每个月工资3700。

    这在2011年江上市其他社工同行中,算是相当高的收入了,比起有些地方,研究生学历的社工,也不过拿这个数。

    苏妮很满意了,她告诉自己:“打工人”就没有不苦的,不苦不叫“打工人”嘛!

    所以,她是笑着接受这份工作的,并且,还第一时间跟伊菱分享了这份喜悦。

    结果,刚吃完晚饭的伊菱,拿了一片她妈妈刚剥好的橙子进嘴里,一边对苏妮道:“家庭社工?夫妻关系调解?这不就是‘老娘舅’吗?这种工作……万一碰到有暴力倾向的家庭,你会不会……有危险啊?”

    苏妮也拿了片橙子在吃,听了这话,差点——噎死!

    她确实没料到,她会被伊菱一语成谶!

    两周后的3月初,苏妮去上班,接手的第一个case,即是福临路街道,一户男主人有暴力倾向的家庭!

    据说,这家得男主人喝多了经常打老婆。他老婆不是不想离婚,只是每每,那男的酒醒了之后,又是跪地求饶,又是要死要活的自虐。太太一心软,便会选择原谅他。

    但是,家暴这种事,确如网上所言,“只有第一次,和无数次”。

    太太选择原谅之后,下一回,他只会下手得更狠。

    这一天,家庭中心接到福临路居委的电话之后,主任便派了中心的咨询师和一名男社工,同苏妮一同前去支援。

    苏妮明白主任的意思,这是有意要她跟着去,看看两位前辈老师,都是怎么做的。

    不过,这种刺激的“现场教学”,苏妮因为是第一次遇到,所以,一路上,她确是忐忑不安。

第215章 满足你“可加班、不怕打”的简历要求(二)[痛失全勤求订安慰]

    苏妮这天穿了一件素朴的针织衫,搭配一条破洞牛仔裤。坐在咨询师、郑雅兰旁边的副驾驶座上,虽面无表情,看似整个人非常平静。放在大腿上的一只手,却伸在裤子的破洞里,始终在有意无意地扣。

    开着车的郑雅兰瞥了苏妮一眼,见状,便将车窗放下一点,又打开了车载音响。一时,微风伴着不高不低的钢琴曲,舒缓而来,郑老师眼看前方,扬起嘴角对苏妮道:

    “不用紧张。这个case我们已经跟了一阵子了,我很有把握控制住那位‘暴躁先生’的,放心。”

    或许是她自信的笑容,尽管并不熟悉这位郑老师,但她的话,却意外让苏妮,也跟着淡定了下来——

    苏妮停止手上的动作,问:“郑老师,那我等会儿,要做些什么呀?”

    郑老师答:“我还不知道那边具体是什么情况,所以只能说,一切随机应变。”

    给了苏妮一个正脸,微笑道:“你看起来是个很聪明的孩子,我相信,你的临场发挥能力,我们大家可以配合的很好的。”

    又对后座的男社工道:“王浩,虽然是废话,我还是要说:take

    care,保护好自己。”

    长得高高瘦瘦的王浩,露齿道:“郑老师,你总是这么关心我,我会误以为,你喜欢我的。”

    “呵……”车厢里一阵轻笑。

    说话间,郑老师一个打弯,福临小区,到了。

    这是一个跟苏妮家所住的凇上一村,差不多老旧的小区,房龄目测,至少有20年。苏妮他们服务的对象,住在117弄5楼。

    郑老师将车子刚停好,苏妮就听见,几个坐在117弄楼前,织毛衣、嗑瓜子、晒太阳的大妈,用本地话交流道:“来了来了,社工又来了喏。那家人啊,是弄不好了!”

    “我看这家的男人八成是个神经病,这种人就应该关到精神病院里去!死活不承认有啥用啦?天天闹、天天闹,不是今天社工来,就是明天警察来的……”

    苏妮三人从她们面前经过,她们喋喋不休,还在那边不停的说闲话。苏妮最讨厌这种老太婆,就跟之前吵过架的钱阿姨一个样!

    跟着郑老师和王哥上楼时,便下意识的,去白了她们一眼。

    走到3楼,即听见了5楼的声音。应该是居委的先到了,在那边劝,然而男人粗旷的嗓门,却在那儿叫嚣着,让他们滚!还有砸东西的声音。

    郑老师上前,将站在他家门口的居委工作人员,拉到一边,了解情况,居委的道:“哎哟,郑老师你可来了。我们是接到他邻居的电话,赶过来的,说是听见了砸玻璃的声音,怕有什么事,让我们来看看。

    可我们叫了半天门,他始终不愿意开,现在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就听见他一直在骂人呀!”

    郑老师点头道:“你们先回去吧,这里交给我就可以了。”

    对王浩道:“你准备好。”

    王浩点了点头,跟壁虎似的贴到门边的墙壁上,跟郑老师呈面对面斜望状态。跟着又对苏妮小声道:“你站过来一点,别让里面的在猫眼里看到你。”

    苏妮赶紧到他边上儿去。

    郑老师这才轻柔地敲门,微笑道:“罗先生,我是郑雅兰呀,还记得伐?”

    里面嚎了一嗓子:“滚!再敲老子劈了你们!”

    郑老师道:“好的好的,我不敲了。但是罗先生,我上次可是请你喝过茶的哦,朋友一场,你没有理由,连个门,都不让我进的吧?你这太不上道了哦!”

    话音刚落,门,竟然被爽利地打开了。

    苏妮还没反应过来,站在她旁边的王哥,却是像道闪电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了进去,跟着将那个暴躁的罗先生,反手锁住了。

    苏妮这才惊见,罗先生的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

    此刻被王哥反锁了手,他嗷嗷大叫之余,嘴里不干不净地骂:“娘的臭女人,你就是这样对老子的吗?!老子这么相信你,你竟然联合外面的野男人,来耍老子!”

    郑老师竟一反刚才的娴静温柔,叉着腰的,也是大声骂:“特么的你上路伐?!老娘来看你,你竟然拿把刀要砍老娘!”

    说着踩着高跟鞋去厨房,过程中四下张望,对苏妮使了个眼色,指了指一扇关着的门,示意苏妮去敲。跟着接了一大杯冷水,从厨房走回来,朝着罗先生脸上,便是浇过去——

    道:“谁不相信谁?!你看看你手里拿的什么!大家朋友一场,你好意思拿把刀出来招呼我的哦!”

    离奇的一幕出现了,刚才还嚣张跋扈的罗先生,听了郑老师的这些话,顿然,丢掉了刀子。郑老师跟王浩对了个眼色,王浩踢走刀、慢慢松手,郑老师降下分贝,堆上微笑,跟罗先生聊天。

    那边的苏妮敲开了那扇关着的门,一双惊恐的、警惕的泪眼,出现在她面前。

    罗先生的太太看到是个小姑娘,立刻将苏妮一把,拉了她的房间,跟着又是“砰”的一声,关上门、锁上。

    苏妮看她这个样子,忙安慰道:“姐姐你放心,郑老师已经控制住你老公了。”

    她摇头,好像在喃喃自语,说:“没用的,下一次,他还要再发疯的。我就躲在这里,我不出去,我哪儿也不去……”

    突然又是一把抓住苏妮的胳膊,哀求道:“小姑娘,你留下来陪我吧?我真的很害怕,我真的真的很害怕……”

    “好好好。”苏妮应。

    她这才安静下来,跟苏妮一块儿坐到房间的沙发上,将袖子、裤管卷起来,给苏妮看伤口,道:“这些都是他打的。”

    青一块、紫一块的伤,在女人得身上,显得那样触目惊心。苏妮震触之余,确实从未想过,时间已然过到2011年,在江上市这座如此繁华、如此进步的一线城市里,竟然,还隐藏着这样的野蛮!

    她总以为,江上人已经跟着自己的城市,一块儿有了思想上的提升,所谓的落后,只存在于那些固步自封的人身上。

    然而,客厅里的罗先生,瞧着也不过30来岁,这个年纪,竟然还能做出这样的禽兽行为,这实在也是令苏妮,想不通的!

    所以苏妮问:“姐姐,那样的人,你为什么还要跟他在一起啊?”

第216章 满足你“可加班、不怕打”的简历要求(三)[求订]

    故事很老套、情节很熟悉,类似的家暴事件,苏妮曾在电视网络新闻里,也见过不少。放到成长于健康家庭的苏妮这一代年轻人身上,如果遇到这样的事,还能隐忍,那就怪出天了!

    苏妮这一辈普遍赶上独生子女政策,家家户户只有一个孩子,不管有钱没钱,家长们“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想要将孩子培养成精英的心情,都是差不多的。

    唯一的区别可能也就在于:有钱人更重视教育,而没钱的则更偏向于物质的给予——就像苏妮爸妈,自己勤俭节约,但给苏妮零花钱,却从不含糊。

    因而,在蜜糖罐子里长大的苏妮们,面对别人的付出,比让自己付出,可能是更习惯的。

    让她们在牺牲之余,还受挨打?

    那在苏妮看来,简直是比“周扒皮”的长工还不如!

    所以,不要跟她说什么,男人“有病”,也就是喝了酒才发疯,即便他平时好到能给女人摘月亮摘星星,只要动过一根手指,那在苏妮心里,就是十恶不赦、一秒钟都不能过的!

    还谈什么“为了孩子”,苏妮根本无法理解,也不能接受!

    故而她怒气冲冲的从罗太太身旁站起来,控制不住激动的大声道:“姐姐,你女儿已经不止一次看到,爸爸打妈妈了。你以为你不离婚,勉强维持一个所谓的完整家庭,是真的为她好吗?

    根本不是!孩子在不爱的环境中成长,比在不完整的家庭中成长,更糟糕!他都把你打成这样了,这还能叫爱吗?装什么傻、充什么愣啊?!他就是借着酒劲儿撒泼,朝你发泄不满,根本没把你当人……”

    苏妮还在义愤填膺,只听得外头,似乎是郑老师的一声尖叫——“嗳!”

    紧跟着,苏妮跟罗太太待着的房门,被“砰”地一脚踹开,罗先生跟头野牛一般撞进来,红着眼睛,朝苏妮咆哮:“你个臭女人,在胡说些什么?!你破坏我家庭!教唆我老婆离开我!我要杀了你!”

    苏妮惊呆了,看见罗先生进门的“绝技”时,她就被唬得思绪断片、大脑一片空白!此时还听说,罗先生竟要“杀了”她,苏妮吓傻之余,确是整个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动了!

    一直到罗先生握着双拳,朝她走了几步,苏妮本能的往后退退退,退到关着的、拉了一层窗纱的窗户上,苏妮背靠着那片冰凉的玻璃,溜溜圆的大眼睛,瞪着满身肃杀的罗先生,第一次,苏妮感到绝望般的恐惧!

    她想喊,但她下意识的半张着嘴,发不出一个声。

    罗太太从沙发上跳起来,死死地抱住罗先生的腰,在那里哭喊:“罗闲,你醒醒啊!你醒醒……”

    他大手一推,将罗太太推倒在地。

    最后一个跨步,他举起手,苏妮甚至能感受到拳头落下来时,那股随之带出的凌厉冷风,不自觉地闭上眼,苏妮心说:这下完了,完犊子了……

    胳膊突然被人一拽,苏妮整个人往旁一斜,她睁开眼一瞧,郑老师拽着自己,从这间房逃离。

    而罗先生,又被王哥像进门时那样,反手锁住。

    郑老师将苏妮往罗先生家外一送,“砰——”苏妮被关在了门外。

    苏妮对着那扇颜色暗沉的木门,不知怎的,过了会儿,全身竟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她转身,抓着楼道的扶手,一级级,往下走,只觉,前头仿佛已经跟罗先生打了一架般,用尽力气的疲软。

    好不容易下到一楼,来时坐在楼底下晒太阳的几个大妈,还在那儿闲话家常。

    她们见到苏妮一个人出来,其中一个织毛衣的大妈便对苏妮道:“小姑娘,上面怎么样了啦?那男的神经发好了伐?”

    苏妮不搭理她,往郑老师的车子方向走。

    只听另一个大妈道:“外地人就是外地人,就算拿到了江上市的户口,又怎么样?那种野蛮、劣根性,是生在骨子里,是去不掉的。”

    “嗳……”另两个同意。

    苏妮突然没来由的恼火,停住脚,她闭了闭眼,折了回来。

    站到大妈们面前,苏妮严肃道:“阿姨,你们少说两句可以伐?我们老师在上面,冒着被人攻击的风险,替人治疗。为的就是有一天,人家能够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别人已经很痛苦了,家里出了事,不求你们帮个忙、伸个手,你们却还在这里唧唧歪歪,不停地贬低人家,你们又算什么有素质的江上人?!

    我也是本地的,一直以来外地的总觉得我们江上人很清高,这是为什么?还不是被你们这群人先破坏了印象!你们没素质,却要连累其他同胞,为你们背锅!你们哪里来的脸,要别人为你们买单?!

    你们看不起别人,不还是跟别人住在一个小区、一栋楼里!都是人,求你们善良点、相互体谅点吧!”

    苏妮话音刚落,织毛衣的那个大妈,将手里的未完成品,往地上的袋子里一放,跟着搬起自己坐的小椅子,朝苏妮狠狠地剜了一眼。

    另两个见状,也纷纷起身离场。

    经过苏妮身边的时候,那个织毛衣的大妈,还撂了一句:“哎哟小姑娘,你老凶的,吓死人了。”

    苏妮翻了个白眼儿,转身要去郑老师的车边等她,头一别,郑老师和王哥却已经下来了。站在她身后,望着她。

    苏妮一愣,继而不好意思的小声说:“郑老师,我……我是不是做错了?”

    郑老师笑着来搭苏妮的肩,一边揽着她往车边走,一边问:“你是指刺激到罗先生这件事呢?还是指你刚才教训那些长舌妇啊?”

    苏妮抿了抿唇。

    郑老师停住脚,道:“记住,在职场中,‘有所为而有所不为’,我不太清楚你之前的工作经历,可能,为了求生存,会有很多人教你,要有眼力见儿,要想领导之所想、想领导之所不能想,等等、等等。

    我不否认这些鸡汤,或许有一部分价值。但是,具体情况我们要具体分析。如果是一些小事,你想在领导前面,你可能是会讨到领导欢心的。但如果牵扯到专业领域,你在没有完全了解整个case、在没有足够把握的情况下,贸贸然开口建议的结果,就很可能是事与愿违了。

    Anyway,你刚刚对那群长舌妇的态度,我还是很欣赏的。”

    “呵……”苏妮笑了。

    郑老师拿了车钥匙,开了门,3个人,返程。

第217章 忙到没时间谈恋爱怎么破?[求订]

    于是,上班第一天,由于刺激到暴躁的、喝了酒的服务对象,而给咨询师老师添了麻烦,苏妮回来后即被主任要求,写一份自我检讨书上交。

    并且,从这日开始,她要撰写更新工作日志,将自己在工作中遇到的、想到的,领悟与反思,一并记录下来,上传到公司内网,共享的“小组作业”中。

    她还要参加公司的内部培训,熟悉自己所在小组的全部case,将服务对象的基本情况、性格特征,服务过程中要注意哪些点等等,做成笔记。

    总之,只不过看似轻松的跟郑老师和王哥,出去溜达了一圈,跟着苏妮的任务暴增、肩上的担子猛然加重,而且,入职头一日,她就真的实现了,自己写下的,“可加班、不怕打”的简历诉求啊!

    苏妮欲哭无泪。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这样,就她这“三无产品”、低学历者,又能在江上市找到什么“好”工作?

    她当初之所以敲下“不怕打”这三个字,也是清楚自己,肯定轮不到轻松的岗位,那一年她去居委实习,跟“有门有路”、同样后来进了居委的梅梅不同,她所接触到的,都是最苦、最累、最难搞的差事。

    而多年的底层生活经验告诉她,越处在下游,越容易遇到各色人等。文化程度不一所表现出来的不同素质,决定了她一旦做出这样的选择,就要准备好,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昔日的大专同学,苏妮偶尔上QQ群,跟他们交流时,会发现,毕业只短短1年时间,就已有许多同学从社工队伍转行了。

    特别是男同学,到了今天还在这行的,寥寥无几。苏妮听他们抱怨最多的,还是这行没钱。工资太低,男生们都说:“连自己都养不活,以后怎么讨老婆?怎么养家?”

    因此,有转去干销售的、有转去做房产中介的,甚至男同学们宁愿当小区保安,都不要做社工!

    而像昔日的民族风情社社长龙泽明,现在是开了网店,专门卖他的彝族背包,据说是熬了大半年没一毛钱收入,眼下,刚有点起色。

    苏妮纵观自己班的所有同学,仿佛,日子过得舒坦的,只有梅梅那几个,靠着“关系”谋了好岗位,以及,进了5星级公办院的。

    梅梅曾经跟苏妮私聊过,称,过去张扬跋扈的那个班长、李佳芹,没能进之前实习的那家养老院,后来她自己找了一家,但工作过程中,有一回,被个老太太打了,她一气之下,也不干了。至于如今在做什么?没人知道。因为她已经很久没上网了。

    还有那个张菲儿,得罪了梅梅,也没有进那家实习养老院。说是索性没干社工,考了幼教资格证,在私立幼儿园里当老师。

    梅梅当然还问到了王臻,因为王臻从不进班级群里聊天,所以梅梅不知道她的近况。

    苏妮没告诉她,王臻跟陈老板的事情,他们的关系很稳定,双方已经见过家长了。王臻的爸妈通情达理,陈老板的爸妈则感动于王臻对他们儿子的不嫌弃,两个人虽因王臻还在念书,而未谈婚论嫁,但这架势,跟认定彼此也差不多。

    苏妮知道最好的闺蜜幸福,这便足够了。面上,只对梅梅说,王臻读书忙,没空聊天。

    是以,群里最活跃的,永远是梅梅那几个“闲得慌的”。她撺掇了副班长好几次,说要组局聚会,但此事皆因彼时,同学们大都尚未稳定,而不能成行。

    只能说,踏上社会以后,昔日的小伙伴们,包括苏妮,都感受到了,生存的不易。

    加班、看材料、写各种报告,苏妮的“作业”多的,超过了她任何一个学生时代的功课。

    学校,真的是她人生中,过过的,最惬意的时光了……

    每天晚上6点,是苏妮与张维约好的,小憩时间。因为这个点,张维一般都在吃晚饭,能跟苏妮交流会儿感情。至于吃完饭后,只要张维逮到空隙,他都会接着打来。

    过去张维学习任务繁重,都是苏妮等他消息、等他电话。她经常跟张维开玩笑,在张维抱怨好忙、都见不到她时,讨嫌地说上一嘴:“哎呀,我好安逸哦。”

    然后在张维佯装生气的“哼哼”时,又加上一句甜蜜的:“幸好想你想的忙,不然,真的是要闲死了啊!”

    所以今天张维打来,一听苏妮在加班,张维登时“哈哈哈”大笑,说:“宝宝,你也有这天!”

    苏妮说:“喂!你有什么好开心的?以后你也忙、我也忙,我们还要不要谈恋爱了?而且,我周末还要去上课、很可能公司也要加班。之前你被各种事情绊住,我还能往你学校跑跑,尽可能的跟你见见面,如果我将来也被各种琐事缠身,那……我们会不会,慢慢的,就疏远了啊?

    毕竟,从你开始念研究生,我们为了维系彼此的感情,都是在很努力的抽时间的。你说,相爱最重要的是什么?不是亲了多少次嘴、滚了多少次床单,而是,我们始终有话聊啊!”

    “嗯。”张维在那头应。

    苏妮继续:“所以真的是要互动啊!我们之前做的最好的一点,就是对彼此坦诚。你为了理解我,听我絮叨,跟你讲女生的心理。我为了了解你,也去看你们计算机专业的科普丛书,以及类似于《失控》这样的社科书。

    我知道,这个世界上做到思想完全一致、同步的情侣,或许有,但那真的很难得。我一直在想,我就算做不到完全懂你,但至少,我不要有一天听到你说,‘算了,跟你讲,你也不会明白’这样的话。

    因为,那即是代表了,我们之间产生了认知壁垒、我们无法沟通了!无法沟通,就、就要没劲了呀!颠来倒去那几句话,总有一天要腻的!

    可如果我们是被别的原因,阻碍了交流,那我真的、真的是不甘心的嘛!所以你笑笑笑,你有什么好笑的?!切!”

    张维耳朵都要炸了,听了苏妮这一通,眨了眨眼,哄道:“好好好,我不笑、不笑了。不过宝宝,你真的想太多了,哪有那么复杂啊?我跟你谈了2年了,连个床单都没滚,还不是好好的?喜欢就是喜欢嘛,没话讲还是喜欢、不滚床单还是喜欢,见不到面,我想你想的实在不行了,就翘课翘班来见你喽。

    嗳?其实你是不是在不放心我啊?那要不……我毕了业,找离你公司近的地方上班?这样以后,我们还能多见见面?”

    “我……是这个意思吗?”

    “不是吗?你找了个难点嘛,那我提解决方案给你喽。不对吗?”

    “对……吧……”苏妮脑袋一团线圈,心说:有个超会“解题”的男朋友,也是很幸福的吧?

    对着手机“噗嗤”一笑,望着自己桌上,成堆得资料,扬了扬眉:看来,她也要提高解决问题的能力了呢!

    继续加班。

第218章 没有人是容易的(一)[求……求订]

    因为从女朋友的字里行间,听出了担忧,身为“二十四孝”男友的张维,也是抽出了一个周末,专门来陪苏妮。

    星期六跟苏妮一块儿去专升本的学校上课,星期天两人计划,上午找个地方做作业、写论文,下午去看场电影、逛个街。

    说起来,张维与苏妮认识那么久了,但他从没有好好的,给苏妮买过什么。

    张维昔日的大学室友们,女朋友早换了一个又一个,尤其是没有考研的二位,毕业后可谓是“相亲无数、阅女成书”,然而即便如此,他们也是直到现在,都没定下来。

    然而哥几个难得聚到一起,问到张维的情感世界如何时,他回答的,“还是苏妮”一句,确是令他们对张维的专一,深感佩服的。

    其实,只有张维自己清楚,面对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他能遇到像苏妮这样单纯、善良、又美丽的女生,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她不是没有更好的选择,这偌大的江上市,她随便找个本地的,都比他张维强。

    但,她最终还是选了一穷二白的他,并且,为了能跟他“一直有话聊”,还主动跳出了自己的“舒适区”,变得与张维一样上进。

    张维从没有告诉过苏妮,在他心里,她是光一样的存在。因为她,张维所有的努力,全都有了现实而具体的浪漫意义,不再只是为了生存、过日子,这种逃不开的生活琐碎与乏味。

    他的爱,比他表现的更深刻百倍!

    所以,当苏妮从不开口问他要什么的时候,事实上张维的心里,是很不好受的。

    他决定这天,一定带苏妮好好逛逛,吃吃吃、买买买,花光他身上所有的钱,他再去挣了给她花。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快。

    周日早晨,两个人刚在肯德基里坐下,连杯咖啡都没点呢,张维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是他的研究生同学,徐进打来的。

    苏妮知道,张维最近跟徐进、马小城一块儿,正开发个网上订餐系统,自从交大的那一款(指的是“饿了么”),在学生群体中广受欢迎,于上个月拿到了数百万元的投资。张维几个也是跃跃欲试,想要搭建出属于自己的平台。

    然则,他们的想法晚了人家一步,如今对方已经崛起,张维这边要是再跑去做个一样的,会显得毫无意义。

    因此,张维便将自己的定位缩窄。

    这一年1月,微信面世,张维迅速转念到一个快速挣钱的方法,他联系了当年同是商学院毕业、后来开了连锁奶茶店的学长,跟人家谈了他的“手机订奶茶”构想,学长听后,十分满意,当即就把这个开发任务,交给了他。

    徐进的这通电话,正是开发过程遇到了一些问题,喊张维回去看看的。

    张维瞟了眼自己可怜巴巴、连个早饭都没吃的女朋友,狠不下心肠抛开苏妮,就只能对不住兄弟地道:“要不你两先弄着吧,我晚点回来,大概……”

    一语未完,被苏妮打断:“正事儿要紧,你去吧。你问他们吃早饭了没有?没有的话,你等会带点给他们。我可以找伊菱出来,反正她天天在家没事做,刚还发消息问我在哪儿,我还没回呢。”

    张维仿佛转念到了什么,对那边的徐进说了两句,挂掉电话后,跟苏妮道:“那要不,你把伊菱叫出来,咱们3个一块儿过去吧?

    我跟他们忙一会儿,你让伊菱陪着,去赏赏花、钓钓鱼什么的。完了中午,我们再一块儿去镇上吃个午饭?宝宝,我好久没见你了,我舍不得这么快就跟你分开。”

    苏妮没理他最后一句,只问:“赏花钓鱼?他们不在学校吗?”

    张维答:“早不在了。你第一次来我们学校,徐进和马小城就已经办了退宿了。他们现在在郊区的一间民房里呢。”

    苏妮没有多问,为什么会选择郊区的民房?随便想想也知道,市区的房子,他们几个外地的孩子,租不起呗。

    便打了电话给伊菱,百无聊赖的伊菱,果然应允同去。

    然而,当抱着“旅行”心态的苏妮和伊菱,真见到徐进和马小城住的地方时,还以为自己家很破的两姐妹,登时,就觉得自己是多么幸福!

    这是一幢前后分别为两层的民房,房东家做了简装修,在前面一幢的外墙,贴了点瓷砖。后面一幢看得出来,是为了多做房间出租,而加盖的。外边是原生态的水泥墙面,里头的屋子,则都是毛胚。

    徐进和马小城,租的是二楼的第一间,约20平。当初来时,只有一张单人的木板床。因为他们有两人,这才让房东加了个床。

    至于桌子、椅子,那还是两兄弟自己去二手家具城,淘回来的。如今为了做事,又添了两台电风扇,买了点拖线板、电蚊香之类的零碎之物。

    小小一间屋子,虽称不上是家徒四壁,在苏妮和伊菱这两个城市女孩儿看来,也已是要多惨、有多惨。

    徐进和马小城单身惯了,乍然见到张维带了两个女生进来,全都吓了一跳!

    虽说都是见过面的熟人,其中之一还是“嫂子”吧,可到底,男孩儿的体面,还是要一点的啊!

    所以赶紧的,将床上扔的乱七八糟的衣服、裤子,扒拉了一通。马小城是一通卷,把张床堆的跟座山似的,收拾出一块空地儿,“嘿嘿”笑着对苏妮道:“嫂子,你随便坐啊,我们没多余的椅子,真是不好意思。”

    这一声“嫂子”叫的苏妮怪不好意思的,瞥了眼张维,却见他对着徐进的电脑,正抿着嘴得偷乐呢。

    而腼腆的徐进,则是两个耳朵通红,他还知道把衣服收拾进衣柜——就是自己搭、塑料有拉链的那种。

    伊菱见他塞了老半天,一条牛仔裤,放进去、掉出来,放进去、掉出来,实在看不下去的,开口道:“要不……我帮你整理一下吧??”

    徐进耳后的红,移到了脸上,他说:“不用了,你是客,怎么好意思让你帮我收拾?”

    伊菱忍不住的,”噗嗤“笑出了声,道:”可是,我要是不帮你的话,我感觉,你快要把你的衣柜拆了。“

    ”哈哈哈哈……“一语,说的大家都乐了。

第219章 没有人是容易的(二)[求订]

    伊菱走到了徐进的旁边,身上的香气,有一搭、没一搭地飘入徐进的鼻子里,有那么一瞬,徐进恍惚她是另外一个、他熟悉的人——

    这种感觉,从他第一眼见到伊菱时,便已经有了……

    她把他柜子里的衣服,成堆成堆的往他的床上搬,嘴里不停念叨:“我帮你把冬天的被褥,放到下面,这样就可以把格子腾出来,专门放你的衣服了。另外你的西装,不能这么折,会有印痕的。你这衣架也不行,得去网上买点无痕衣架……”

    徐进愣愣的,一直看着她。

    要不是马小城喊了他一声:“徐进,过来干活!”

    徐进这才恍然到,哥几个正在赶进度,这个月东西要是做不出来,那下个月他们连房租都交不起了——

    是啊,自己都没着没落的,哪有资格,站在那里想姑娘呢?!

    徐进如此思忖着,坐回原位,投入工作。

    苏妮帮着伊菱一块儿替他们收拾,等她们手上都忙完,三个男生还在“噼里啪啦”地敲代码呢。

    女生们便悄悄出门、下楼。

    说起来,苏妮和伊菱也算是农村出身,但因为拆迁拆的早,所以二人于农村生活的印象,已经不深了。如今她们虽没有出江上市,但沿着来时的小路漫步,望着眼前,成片的田野,绿油油、生长葱郁的水稻,过了花期、刚结了果子的果树——

    伊菱对苏妮道:“妮妮,我想起大一刚入学那会儿,军训站操场。我们学校那个时候还没铺塑胶跑道,沙坑那边,因为下了几场雨,就长出草来。有一天,我们练习走正步,一路走走走、就走到了沙坑那边。

    惊着了几只躲在草里的蚱蜢,拍着翅膀飞的还挺高。结果,把我们班的几个女生,也吓得连连尖叫。我记得特别清楚,当时就有女同学,用本地话问:‘是什么虫子啊?’

    然后就一直说,那东西见都没见过,以显示自己是江上市的城里人。我后来也干过差不多的事情,跟我们班东晖区的同学说,她们讲起本地话来,没有乡下口音。

    其实现在回过头去想想,真叫个矫揉造作!我如今站在这儿,看着这农村的景致,不知为什么,反而觉得,心里格外踏实。”

    苏妮笑了:“因为农村的视野,真的是比我们那个‘鸟笼’开阔呀。而且,看着这些农作物一点点长大,这要是自己种的,肯定成就感满满!”

    顿了顿,又道:“不过伊菱,我们还是先别感慨了,找个人问问吧,到底上哪儿才能买到菜啊?”

    伊菱说:“其实,这里家家户户都自己种菜,应该……买不到吧?”

    “啊?!”苏妮停住脚,如遭雷劈。

    结果,路上逮到个扛着锄头的大妈,果然被告知,这个点、都临近正午了,肯定是买不到菜了,如果一定要买,那得等到下午4、5点,出了村口的大马路边,会有种了菜的本地人出来摆摊。

    苏妮便只能又问:“那阿姨,这边有馆子、饭店,什么的吗?”

    阿姨说:“哎哟,那远了,你要跑到镇上了。”

    苏妮无语了,小声嘀咕一句:“难道要饿肚子吗?”

    阿姨道:“你们就吃一顿、两顿的话,要么就去我地里摘吧。我家种的韭菜、莴笋,都可以吃了。”

    “真的吗?!”苏妮惊喜,“那阿姨,你的地在哪儿啊?等会我们摘了,你给算算多少钱,就当我们向你买好了。”

    素不相识的阿姨便领了苏妮和伊菱,去她的自留地,苏妮她们摘了点当季的蔬菜,阿姨一看,也没多少,摆了摆手,道:“没事儿,不要钱了,你们拿去吃吧。”

    伊菱道:“那多不好意思啊,阿姨,你这种的辛辛苦苦的。”

    掏了20块钱给她,阿姨说:“不用这么多。”

    推搡了半天,最后收了5块。

    回来洗菜、起油锅、现炒,徐进他们租的房子,灶台在一楼进门的地方,除了锅子、油盐不是公用的,煤气罐子,是一瓶一轮。

    虽然用多用少,租户们总会有点闹不清,但是,这样的分摊方法,已是最经济实惠的了。

    带了苏妮和伊菱来,本想着让她们赏花、钓鱼,结果,两个人给徐进和马小城的屋子,收拾的干干净净不算,还给他们做了饭。

    搞得徐进和马小城很不好意思,张维则心疼的拉着苏妮,惭愧的一个字都说不出。

    苏妮跟他们说了买菜的事情,马小城道:“啊?我跟徐进在这儿,住了那么久了,怎么从来遇不到那么好的事情啊?”

    又笑嘻嘻地道:“所以说,还是要长得好看。嫂子和伊美女都这么漂亮,谁能忍心不帮一把呢?!”

    伊菱问:“今天要是我跟妮妮不在这里的话,那你们中午是打算不吃了吗?你们平时午饭都怎么解决的啊?”

    马小城回:“忙起来忘记吃午饭,是常有的事儿。嗨,男人么,扛饿,一天吃个两顿,够了。不过今天真是不好意思,因为已经26号了,马上28号我们要交货了,所以,一工作吧,都忘了你们还在这儿……

    嗳,嫂子嫂子,你可千万别怪张维啊,我敢保证,他做梦都是叫着你的名字的!”

    苏妮笑:“谁怪他了?要你画蛇添足!”

    “嘿嘿嘿……”马小城涎皮赖脸着,拿起一盆莴笋炒鸡蛋,整个儿往自己碗里倒。

    伊菱突然道:“那要不……我今后每天都过来一趟,帮你们做午饭和晚饭吧?”

    此话一出,连苏妮都愣了!

    马小城连忙应:“好啊好啊好……”

    被徐进拍了后脑勺一下,打断:“不好。”

    伊菱看着他。

    徐进道:“我们……请不起你的。还是算了吧。”

    伊菱道:“这个世界,明天后天怎样,谁也说不清。你没必要跟我算的那么仔细的。我只是觉得,你们为了梦想,在偌大的江上市,找了这么一块犄角旮旯的地方住,吃个饭,都是有一顿、没一顿。实在也是不容易。

    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如果可以为你们做些什么,那也算是……我的一点用处吧。”

    伊菱说完,低头扒米饭。

    徐进转脸望向她,却是有些……不明白。

第220章 底层逻辑四:所听所见即所得(一)[求订]

    苏妮却是明白了,她开始知道,一个人再如何叫嚣着“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自我放逐、自我逃避,于她的内心深处,实则,却还是希望能活出“价值”的。

    这或许是人的本能,通过价值实现,来得到“自我认同”。

    苏妮理解伊菱,作为底层,她们两个看似从小被父母宠爱着长大,但实则,她们所处的环境,一直都不算好。父母因为自身的“有限”,于三观的树立上,并不能给她们足够的引导,更不要说,在学识、人生经验上的积累了。

    苏妮捧着那些科普丛书阅读的时候,不是没产生过这样的遐想:如果有一天,人体可以靠植入芯片,来获得经验与知识,到那时候,只怕穷人家的小孩儿,将“永世不得翻身”了吧?

    因为富人们接触的面,本身就要比穷人们广博很多,穷人因“稀缺”造成的紧迫感,会压的他们不得不缩窄眼界。

    如此,在知识“遗传式”的世界里,穷人即便有钱去给自己的下一代造根芯片,能传承的,大概,也唯有焦虑。

    就像苏妮和伊菱,许多许多的体会,诸如,昔日梅梅所言,“穷人,连孩子不配生”、“婚姻的本质,就是一场利益最大化的等价交换”之下,真正透露出的,实际是“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现实形态。

    又诸如,梅梅、李佳芹她们的“拜高踩低”,包括同在底层的钱阿姨,越弱越欺负之后,苏妮终于领悟的,“竞争意识”。

    所有的所有,都要靠她们自己去撞、去跌、去摸索出来。而这些东西若真放到台面上去讲,或许稍微有点文化的人都要群嘲:嗨,这不是常识吗?

    就是如此,苏妮她们“穷”的,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她们傻缺的、空白的大脑,去应对这个纷繁的、快速的社会,而得不到,一点指导。

    并且,因为“竞争意识”,因为“利”,她们还要被亲戚们、陌生人们各种坑!

    苏妮晓得的,伊菱在感触徐进他们“不容易”的同时,她又何尝,不是在哀叹她自己?

    她们的环境不好,本身也不够优秀,伊菱还要接二连三的被坑、被玩弄、被践踏!她不过是个刚20岁出头的小姑娘,出社会之前,一直被父母保护的很好,乍然遭受这些阴暗的打击,一时自暴自弃,也是有的。

    但,她今天既然能说出,“如果可以为你们做些什么,那也算是……我的一点用处吧”,那就表明,她还没有完全“心死”!

    所以看到男生们不说话,苏妮立刻跳出来,帮伊菱的腔,对徐进道:“哎呀,现在请不起,那就先欠着嘛!难得我们家伊菱,愿意给你们打杂,那以后各位大哥发达了,记得给她一点儿好处,不就行了?

    比方说,等你们成立了公司,给她留个岗位什么的。我们家伊菱这举动,也算是看好各位,提前给自己投资呀,对不对?”

    马小城接嘴:“嫂子说的对!这样一来,我们就更有动力了,所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嘛!放心放心,要么不发达,发达了,绝少不了伊美女的!”

    “那就干杯!我提前祝你们早日成功!”苏妮端起茶杯。

    大家以茶代酒,这顿午饭过后,又是动力满满。

    于是伊菱过来免费当后勤的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28号张维和马小城,拿着他们开发完成的奶茶外卖系统,去找张维的师兄演示、交货,这一天家里,便只剩下徐进和伊菱,两个人。

    跟女生独处于一室,徐进总有些心猿意马,午饭的时候,吃着伊菱炒的菜,徐进就一直寻思着,不如自己下午出去做点什么?

    于是一放下碗筷,即去找了房东叔叔,借了根钓鱼竿。农村小河挺多的,房东叔叔家的自留地旁,就有一条,很适合钓鱼。并且,这边也不是出入村子的主干道,除了来种地的村民,没人会往这个方向跑。

    徐进打算一个人在乡野处自得其乐,把伊菱撂在屋里,随她干嘛去。

    他不是冷漠,而是……深知自己的寂寞,难以控制……

    不过伊菱长了脚,洗好碗,即蹦蹦跳跳地跑过来,问徐进:“钓到鱼了吗?”

    徐进躺在草地上,正晒着太阳的闭目养神呢。听见伊菱的声音,激灵灵直起身子,坐了起来。

    他说:“啊,没、没鱼。”

    伊菱却“哈哈哈”大笑,伸手来拿他的鱼竿,大叫:“你再不拉,鱼都跑啦!”

    徐进这才发现,鱼竿早有动静。

    钓起来一条小鲫鱼,伊菱问:“晚上做鱼汤怎么样?还是红烧?你爱吃哪个?”

    春日的风,慵懒的紧。伊菱的话,随它而过,如在耳根旁,吹气。

    不知是不是伊菱的语调,太像普通夫妻间的闲话家常?徐进内里的不安分,又开始发作——不过短短几天,吃她做的饭菜,肠胃都已然开始习惯。这种“驯化”,只令徐进转念到,他老家像他一般大的男孩儿,几乎,都已经结婚成家……

    他有些微恼,仿佛跟自己较劲儿似的,将头偏到看不到伊菱的另一边,回了她一句:“随便吧。”

    伊菱在他旁边坐下了,因为看到他不钓鱼,就开始帮他钓,扶着鱼竿。

    25度左右的适宜天气,穿一件薄外套,在太阳底下晒一会儿,就觉得热了。

    “嗞——”她拉开拉链。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声音,特别入耳。

    徐进始终不看她,但他好像在转移什么似的,主动聊起了天:“那个……你上次说,‘这个世界,明天后天怎样,谁也说不清’,这话,是什么意思?”

    伊菱一愣,继而答:“就是……2012,你不知道?”

    “2012?是什么?”

    “世界末日啊。”

    徐进将头猛然别过来,望着伊菱——明亮的光线下,这个女孩儿依旧很耐看,细腻白皙的皮肤、水汪汪瞧着极度无害的漂亮杏眼。即便说着如此无稽之事,徐进依旧没办法将她的无知,与她得美貌结合起来,同等对待。

    所以,他只是不可思议地问:“是网上盛传的玛雅文明的预言吗?你信这?”

第221章 底层逻辑四:所听所见即所得(二)[求订]

    “并不止我一个人信啊。”伊菱道,“之前,我和妮妮参加过一个聚会,许多有身份、有地位的人,都信的呢。即便是在国外念哲学的高材生,也说,在无法判断2012这件事就是假的前提下,也只好‘假设它是真的’啊。”

    徐进略蹙了蹙眉,将头转了回去。小风吹落了河对岸的一片树叶,它旋转着漾开河面平静一隅,随波逐流。

    徐进痴望着它,仿佛自言自语:“典型的穷人思维,所听所见即所得。”

    他说得很轻,但伊菱就坐在他的旁边,一字一句,皆听得清清楚楚。

    穷人思维。这四个字,确实让伊菱的心,一刺。她想起周家栋、钱阿姨……突然,难过的,有点想哭。

    但徐进全然没有注意到伊菱落寞的神情,只接着道:“其实,你真正相信的,到底是2012这件事?还是跟你说这件事的那些人呢?

    因为他们有身份、有地位,所以在你看来,他们不会犯错?因为人家是在国外念哲学,所以,他说的就很有道理。是这样吗?”

    伊菱不吭声。

    “我问你为什么信?你回答我,别人也信。说明,你自身对于这件事的认知并不够,所以,你才需要拽一些人来支撑你相信的理由。

    不能判断真,即假设为假。这是逻辑的二值原则。但事实上,在逻辑学中,并不只有这一个系统。量子力学曾经揭示了光量子具有‘波粒二象性’这种二重的矛盾性质。这个发现,推动了波恩、海森堡等几位科学家,提出,应当建立一种新的‘量子逻辑’。

    一直到本世纪三十年代,罗辑学家卢卡西维茨也倡导,建立多值的‘模态逻辑’。他称,‘按照二值原则,一切命题或是真的,或是假的。而模态逻辑却不可能是一个二值系统。’”

    徐进说到这里顿了顿,拿起伊菱放下的鱼竿,继续:“有人将模态逻辑,解释为‘可能世界’。像‘薛定谔的猫’。这件事也一样,也就是,只有当2012那一天到来了,我们才能知道结果。而当没有到来时,它是一个不确定的波态,即‘生死叠加’。

    如此,你若为它改变了行为,即表示,你已经下了‘死猫’或‘活猫’的结论,那么于宏观而言,你是在下意识的做这世界的主。而事实是,我们只是这个世界的观测者,我们是被动等待事情发生的人。

    于宏观上是被动的,于微观、也就是你个人上是主动的。我跟你说这些,不是要左右你的任何行为,而是想告诉你,别人告诉你的任何一种结论,实际上,都可产生多重的考量,所以,你不能够光听一部分,单纯的去相信某个人、或一小撮人,而是,要靠自己去观测。”

    这是徐进跟伊菱认识以来,话说的最多的一次。也正是因为这次聊天,让伊菱明白,所谓的“三观不合”,指的到底是什么。

    面对一个问题,徐进能轻易直指它的实质与核心,找出关键点,讲解给伊菱听。而伊菱全程,除了听不懂的一头雾水之外,只是觉得,他是在“教化”自己。

    这种“教化”,让伊菱不舒服,就跟故意要在她面前秀智商似的,仿佛要当场碾压她的感受——

    除了那句“典型的穷人思维”,现在,伊菱在他旁边,更是连头都抬不起来,弱的像个小学生。

    她遭遇了很多挫折,现在不过讲两句话,就又被“暴击”。

    她从地上站了起来,无声,想要离开。

    徐进总算还不是太笨,他感觉出了伊菱的低气压,转脸问了句:“不钓鱼了吗?”

    “嗯。”

    徐进听她的声音闷闷的,也赶紧站了起来,追上去,道:“那我跟你一道回去吧。”

    她低着头,不说话。

    徐进意识到了不对劲,一把拉住她——她在哭。

    心下一紧,徐进道:“我……说错什么了吗?是不是哪句话,让你误会了?”

    “没。”

    “那你为什么……”

    “就是觉得……自己很蠢……”

    徐进闭了闭眼:“我跟你说这么多,不是为了体现自己的优越,让你感到自卑的。我、我是担心,你被人带着跑,会耽误你自己。

    咱们活着,乱七八糟的声音很多,如果不能够坚定自己的信念,有自己的独立思考能力,那弯路,一定是一条又一条的等着你的。毕竟,这个世界坏人也是不少啊,对不对?

    你就拿我跟张维、小城创业来说,那讲话的人,多了去了。我爸妈在老家,也是听了很多亲戚的谗言,专门打电话来阻止我创业,叫我先去大公司找个工作,在江上市先安顿下来什么的。

    所以,我压力其实也是特别的大。我很希望我爸妈,能有自己的判断能力,那样,我可以在自己的事业里,更自如。你也一样,我是真心希望你好。人只有活出自己,才能免受旁人之累,不是吗?”

    伊菱抬起了头,光照在噙在眼眶中的泪珠儿身上,将面前这个男生,折射得特别高大。

    他不帅,甚至还有些土,但不知是不是泪光加持的缘故,使得他的周身,都在闪闪发亮。

    伊菱终于意识到,他确实没有看不起自己的意思,他所有的言语,都只是在就事论事。从头到尾,都是她自己太敏感——是她又弱、又说不得。

    她羞愧地咬了咬嘴唇,抬手,擦掉了眼泪。

    徐进看她面色缓和,才又温柔道:“其实如果一定要说世界末日,我想,遭遇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也算是一个人的末日吧?”

    伊菱不解地望着他:“‘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

    徐进扯了扯嘴角,低下头:“大三那年,我女朋友跟我提分手的时候,我也差点以为,那就是我的末日。”

    伊菱感到自己的心,猛然一沉。

    她说:“你……女朋友?”

    徐进往地上一坐,拔了根狗尾巴草在手里,随意地拈着,“嗯,初恋。”他说。

    目光又望到对岸,那么悠远的样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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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闻播,28岁的年轻富豪宣布退休。网友评论,说他每一步都踩在了正确的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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