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窦公
花脸面具人朝着杨奇点了点头。
杨奇微微一笑就要离去。
“杨公子,请留步。”身穿紫色长袍的老者出言挽留。
杨奇转过身来,一脸惊讶:“窦公认得在下?”
刚才在陈迪的那间房里,他从一进门视线就没有离开过陈迪,那么惊鸿一瞥,他竟然就记住了自己。
窦公拱手道:“杨公子说笑了,你不也认出了老朽吗?”他的手上戴着个碧玉扳指,格外显目。
两个人都笑了。
窦公再次拱手:“方才多谢杨公子出言指导,今日才教这些蛮子知我中原威风!”
窦公的手上们上前去把那三个突厥人都抓了过来,按着他们的胳膊让他们跪成一排。
那几个突厥人互相看着,嘴里还在絮絮叨叨着。
“哎哟,窦公怎么这么大的火气啊!”花辉楼的老鸨如同好莱坞电影里常见的那些灯塔国警察一样,及时地在事后出现。
窦公走了过去:“三娘,今日给你添麻烦了。”
王威突然笑了笑。
杨奇看向了他。
王威就手指着那个宽脸突厥人解释到:
“另外那两个突厥人都在怪这个叫阿史那泰安的人,说抢女人也就算了,打架竟然还打不过。
还说,这下族长要求的为那三万只羊找买家的任务可就完成不了,要是误过了秋天卖掉羊,今年冬天部族里的人可就不好过了。
那个阿史那泰安说,大不了让族长砍了他的脑袋。哼,想不到突厥人还挺硬气的。”
三万只羊!
杨奇一听,眼睛都亮了。
窦公对着老鸨三娘说到:“这样,所有的损失我双倍赔偿。”
接着,他向四周拱了拱手:“今日惊扰了各位,老朽在此向各位赔个不是。
老朽还望各位赏个脸,今日在场各位的花销,全部记在老朽账上。”
周围的酒客们都欢呼起来。
王威在一旁大声问到:“窦公,我现在去开一席还来得及吗?”
窦公笑呵呵地说:“当然可以。”
王威挥舞着手臂:“多谢窦公!”
其他酒客也大喊着:“多谢窦公!”
“不用谢老朽。”窦公先是摆摆手:“这些蛮子在我并州,时常胡作非为,百姓早已怨声载道。”
他伸手对着杨奇:“今日多亏杨公子不吝赐教,这才擒下这几个蛮子,实在是涨我中原人志气!”
杨奇连忙拱手表示客气了。
王威在一旁挥着拳大声喊到:“杨公子威武!杨公子威武!”
周围的酒客们今天看了一出好戏,又有人买单,当下都跟着挥拳喊着:“杨公子威武!杨公子威武!”
杨奇连忙向着四周做下压的手势,示意大家停下来,他朝着窦公行礼:“此义事皆由窦公一手促成,杨某怎敢偷天之功据为己有!”
说着,他也举起手臂:“窦公威武!窦公威武!”
王威也跟上:“窦公威武!窦公威武!”
人群也跟着一起挥舞手臂:“窦公威武!窦公威武!”
。。。。。。。
房间内,陈迪一个人喝着酒。
秋七娘弹拨着琴。
陈迪醉醺醺地站了起来,朝着秋七娘走去。
他向着秋七娘伸出了手,要去摸她的脸蛋。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杨公子威武!杨公子威武!”
陈迪的手顿住了,他歪着脖子听了一会,外面的声音变成了“窦公威武”。
他自嘲地笑笑:“我一定是听错了。”
陈迪的手再次伸向了秋七娘。
看着陈迪正在伸过来的手,秋七娘一下子站了起来。
她走到一旁,拿起琵琶,对着陈迪笑了笑:“陈公子,比起这琴,我更擅长弹琵琶哦。”
。。。。。。。
窦公也伸手示意大家安静,他笑呵呵地说:“这几个蛮子,就交由杨公子处置。”
杨奇笑着问到:“依窦公的意思,该如何处置?”
窦公瞥了一眼跪着的三个突厥人:“这些草原蛮子,在我并州为非作歹,今日可打断他们的狗腿,丢城外乱葬岗喂野狗便可。”
杨奇做了个请的手势:“那就从左边这位开始吧。”
窦公的一个手下便走了上来,他手上拿着根长棍,一下砸在杨奇指着的那个突厥人腿上。
“啊!”
“啊!”的声音同样在陈迪的屋内响起,陈迪抱着受伤的手原地蹦跳着:“你怎么咬人啊!”
秋七娘把琵琶紧紧抱在胸前:“陈公子,你喝多了。”
陈迪甩了甩手,在酒劲下,淫笑着:“我今日就教你怎么招待客人。”
说着,他扑了过来。
秋七娘吓得抱着琵琶就往一旁躲去。
。。。。。。。
王威在一旁偷笑着:“奇兄,那个宽脸的突厥人在喊娘,救命!”
“且慢。”看差不多了,杨奇伸手拦住窦公的手下,他左右看了看,手指着那个被打断腿的突厥人:“窦公,您看这里是酒楼,像这样鬼哭狼嚎的,只怕是要影响三娘的生意......”
窦公也是个厉害的,他就说到:“那杨公子说该怎么办?”
杨奇笑着说到:“就把他们交给我,回头我再处置他们。”
“就依杨公子。”窦公点点头,他转头看着那几个突厥人:“把他们绑了,绑紧点!可别让他们伤了杨公子!”
杨奇对着窦公行礼表示感谢。
窦公看着手下绑好了,这才对着杨奇行了个礼:“杨公子,既然你今日已经和陈公子有约,老朽就不打扰了。”
他伸手从手下那取过一张烫金的帖子,双手递给杨奇:“杨公子,什么时候有空了,可以到窦某府上一叙。”
杨奇连忙双手接过:“谢窦公抬爱了。”
。。。。
房间里,三郎和老周管家看着一地的狼藉,和被绑着的三个突厥人。
二人大眼瞪小眼:“公子,这才一顿酒的功夫,您怎么就能弄出这么大动静?”
杨奇微微一笑:“你们给我看好这几个人。”
他拉着王威:“走,小威风,我们该去见见陈迪了,把你的事给办了。”
他们刚走到陈迪的那个房间外。
只听到里面传来“啪”的一声撞击碎裂声。
“哎哟!”陈迪的叫声同时传来。
杨奇和王威互相看了看,连忙快跑了两步。
杨奇上前一把推开房门,只见陈迪仰面躺在地上。
而秋七娘手上还保持着举着琵琶砸人的姿势......
第47章、这该死的缘分啊
王威检查了陈迪之后,说到:“奇兄,陈公子只是晕过去了。”
杨奇和王威一起把陈迪抬到一旁,这才走到秋七娘面前。
秋七娘背靠着墙,双手抱着被她砸坏的琵琶,护在胸前。
杨奇无奈地说了句:“还站着干嘛,还不快走?”
秋七娘却没有动,只是瞪着大眼睛看着杨奇。
杨奇想到先前自己不小心把秋七娘看光了,现在又被秋七娘这么盯着看,当下也有点不好意思。
他不由地把音量放低:“你没事吧?”
秋七娘缓慢地摇了摇头。
杨奇轻声说到:“这里交给我,你赶紧走吧。”
秋七娘却再次麻木地摇了摇头:“你们先走吧!”
“我们先走?”杨奇有点不明白,可他看到秋七娘的大眼睛,心中一软:“好吧。”
他转身对着王威说到:“王二郎,你先把陈公子扶去外面休息。”
“还真有点沉唉~”王威应了一声,就把陈迪扶出去了。
杨奇这才转过身,看着秋七娘的眼睛,很诚恳地说:“刚才在那边,那个放很多服装的地方,我,我不是故意的。”
秋七娘只是应了声“哦”,依旧抱着琵琶没有动。
杨奇只觉得奇怪,他略低下头看着秋七娘:“你,没事吧。”
秋七娘急急地摇了下头,马上又想到什么,改成慢慢地摇头:“我没事,你也不用道歉了,赶紧走吧。”
杨奇听了,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走了两步,又回头看去,秋七娘还是保持着那样的姿势。
杨奇想了想,终究是不放心,他眉头一蹙,视野里的一切一下子变得放大、清晰了起来,自己的视力又提升了。
接着,他大步走了过去,一把抓住秋七娘还在抱着琵琶的右手:“还说没事,你的手都流血了。快给我看看,有没有木屑扎进去了。”
杨奇直接把秋七娘的手指放进自己的嘴里吸了吸,拿出来看了看,又放嘴里吸了吸,再次看了看,这才轻叹了口气:“看来应该没有木屑扎里面了。”
“你有创可贴吗?”
他话刚说出,突然就想到这个时代没有创可贴。
杨奇自嘲地笑了笑,他左右看了看,最后直接翻开自己的衣服内衬,撕了一块下来,小心地帮秋七娘包扎上。
秋七娘虽然在青楼,但因为三娘有意培养她走乐妓的高雅路线,为了培养她与众不同的气质,一直把她养在青楼之外,平日里更是从不让她接触男女之事。
秋七娘唯一听过的,便是从良了的琴艺师父和她说的,让她多攒点银钱,为日后寻到合适郎君时做准备。
“那,何为合适的郎君?”
“他是能让你感觉心里暖和的。”
“暖和的?”
“等你遇到了,你自然就懂了。”
杨奇给秋七娘包扎着。
秋七娘何曾和男子有过如此亲密的举动,当下完全不知所措,她一直愣愣地看着杨奇做着这一切。
“好了,这几天注意别碰水,不然容易感染的。”杨奇做好这一切,看到秋七娘还愣着,就伸手把她手上的琵琶拿了过去,嘴里还柔声说着:“小心点,等下别再割着手了。”
“这是……暖和的感觉?”秋七娘脸上微红,心里顿时小鹿乱撞,就那样眼神迷离地看着杨奇。
就连她手中的琵琶被杨奇拿走了,也没有反应过来。
杨奇放下琵琶,见秋七娘还呆在那,心想自己怎么说在前世也算是在情场里身经百战的,怎么就对她忍不住心软。
当下他轻声说到:“你还好吗?”
“啊!”秋七娘这才反应了过来,她松了口气,动了动身子。
这时,就听到“撕拉”几声。
杨奇顺着声音看去,秋七娘身上的衣服,胸前、束腰处全部崩开了。
顿时,杨奇的眼前白茫茫的一片。
他一下子明白了,刚才秋七娘拿举起琵琶砸陈迪了以后,身上衣服因为太紧,就已经在崩开的边缘了。现在这么一动,就全部崩开了。
秋七娘也反应了过来,她红着脸,却没有想着遮挡。
杨奇一摸,可惜大热天的没有披风,不能像电影里那样风度翩翩地给佳人披上了。
但还好,他身上穿着的是长袍,于是,他一拉腰带,脱下外袍,给秋七娘披上。
杨奇看着秋七娘的脸,脑子里很不争气地来了一句土味十足的句子:“大大的眼,红彤彤的脸。”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在心里想到:
就今天,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秋七娘的大眼睛一直看着杨奇。
杨奇也看着秋七娘,接着他一手按在墙上,低下头亲了上去……
。。。。。。。。。。。
“奇兄,奇兄!”王威走进房间,就看到杨奇只穿着内衣,而他外面的袍子正披在秋七娘的身上。
他的脸上露出一副男人都懂的表情。
杨奇努了努嘴。
王威会意,连忙叫到:“恭喜二位!”
秋七娘红着脸,没有应。
这时,三娘走了进来,看到眼前的场景,眼睛都瞪直了,她走了过来,一下挤开杨奇:“七娘!杨公子已经把你......”
没等秋七娘回答,杨奇已经拿着扇子,对着三娘点了点:“三娘,从今天开始,七娘就是我的人了!”
三娘一下子怒了,这秋七娘刚捧上来没两天,还没回本呢。
但她毕竟是风月场里的老手,知道万一消息传出去了,秋七娘的身价马上就会降下来,倒不如趁他们现在热乎着,想办法及时止损。
她当即就冷哼了一声:“七娘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带出来的,况且,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杨公子,您就打算这么带走,这不合规矩吧。”
杨奇看着王威,有些话自己可不方便讲。
王威会意,他笑着上前,一把挽住三娘的手:“三娘,我的好三娘哦。我最喜欢和你说话了,说一回可以乐三天呢。来,我们去那边说说话。”
三娘跟着去了。
杨奇上前牵起秋七娘的手:“放心,我一定会帮你赎身的,很快的。”
秋七娘脱口而出:“我那还有些银钱。”
说完,她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杨奇笑着帮她整理了下鬓角头发:“不用,你就在这稍等我几日便好。”
秋七娘娇羞地点了点头。
。。。。。。。。。
“什么,一万两!”老周管家和何逢昌都发出惊呼。
老周管家抚着山羊胡子:“公子,您要玩玩可以,可不用娶进门吧。”
杨奇轻摇着头:“你们不懂,她给我的那种感觉就是:女人是水做的。”
何逢昌问到:“那男人呢?”
杨奇不假思索:“男人都是泥做的!”
前世之时,杨奇身边就没少过女人。但,却没有过秋七娘这样单纯的女人。
再世为人,杨奇第一次真正有了心动的感觉。
老周管家还准备再劝。
杨奇合上了扇子:“我主意已定,你们不用说了!”
老周管家知道杨奇的脾气,只是提醒:“那高家小娘子怎么办?”
这倒把杨奇问住了。
他想了想,反正这个时代又不是只能娶一个。
不过他瞅了一眼在一旁的何香儿,她一直嘟着嘴,没有说话,但眼睛里却写满了“渣男”二字,这让杨奇怎么好意思说出来,于是他就说到:“到时再说吧。”
何香儿不屑地哼了一声。
这时,三郎和王威一起走了过来。
杨奇就像看到救星一样:“怎样?那个阿史那泰山招了吗?”
“招了。”王威的眼睛偷看了一眼三郎:“人家可是叫阿史那泰安。”
“管他泰山泰安的。”杨奇急急地问:“他说什么了?”
三郎:“一到这里,他就认出了你是那天扔他醋芹的人。”
“哎哟,忘了带他过来的时候把他的眼睛蒙上。”杨奇拍了下大腿:“他还说什么了?”
王威憋着笑:“他还说,这该死的缘分。”
杨奇哑然失笑,可不是,今天发生的一切。
都是这该死的缘分。
第48章、草原达克的心情故事
三郎语气平淡地说:“公子,那几个突厥人已经都招了。”
杨奇问到:“都什么情况?”
王威偷偷地把身子离开三郎远一点,这才慢慢说了起来。
原来阿史那泰安他们来自于草原上的一个小部族,隶属于突利可汗账下。
因为不是嫡系,人口又不多,处于娘不疼爹不爱的境地,去年冬天天冷,冻死了不少族人。
草原上的最大资产就是羊群。所以今年,为了筹备过冬的物资,他们的族长就让他们部族里的勇士阿史那泰安带了一群人来并州城为他们的羊群找买家。
可阿史那泰安在并州城呆了快一个多月了,都没能找到卖家。
阿史那泰安就想着,最后去一下花辉楼玩一次,就回草原。结果却和窦公的手下起了冲突,后面就发生了杨奇见到的那些事。
杨奇听了,只觉得奇怪:“为什么这个泰山找不到买家?”
“这个我知道。”王威来了个抢答,他得意洋洋地说:
“其实,朝廷向来都不允许中原和草原进行买卖。
但一直以来,并州和草原的民间买卖一直就没有断过。
加上这几年又是秦王镇守并州,他为人宅心仁厚,民间的买卖又都是数额小的,所以秦王他对这些事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三万只羊,这可是大数目啊。”老周管家抚着山羊胡:“整个并州城,一天也就宰个五六十只羊,也难怪没人接手。”
杨奇问到:“他们这些羊的事情,不会有假吧。”
三郎道:“我把他们三人分开审问,说法都是一样。应该不会是假的。”
杨奇:“这几个人和窦公的冲突显然是意外,他们应该也没有必要事先对好词。”
他想了想,就说到:“何大郎,你去请个郎中来。”
。。。。。。。
对于阿史那泰安来说,发生的一切都太过梦幻。
自己眼睁睁地看着身旁的阿史那飞摩被打断了腿,飞摩在突厥话里意思是雄鹰,可惜这只雄鹰再也不能骑着骏马在草原上飞翔了。
一想到这他就觉得心里难受,如果自己不想着离开并州前去花辉楼喝一次酒,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自己还被人按着跪在地上,那个打断了飞摩两条腿的人正拿着棍子向自己走来,嘴角还带着蔑视,那个画面太让人难受了。
都怪我自己,如果自己打赢了那个花面人,会不会结果就不一样。
他想不明白,自己打那个花脸面具人的时候明明是占了上风的,可后面听到那个年轻的中原人说话,自己就糊里糊涂地败了。
不,那不是在说话,倒有点像是咒语。
对,那个年轻人念的一定是咒语,不然自己身为雪山天神赐过福的草原达克(勇士),怎么会那么轻易就落败。
对,那年轻人一定是沙父(法师),他对自己施了法,所以自己才落败的。
棍子已经举了起来,草原上的天空很高很高,那举起的棍子看上去却比那草原的天还高......
再见了,我美丽的阿尼玛,我再也不能够站着把你抱起,再也不能看着你被我抛向天空时露出的和太阳神一样温煦的笑了,再见了,我的雪山天神和我养的三百只羊......
咦!
那个会念咒语的沙父竟然拦住了那个拿棍子的人,救下了我!
他为什么要救下我,是要把我卖掉吗?
对,一定是这样!
在草原上,一个健康的汉子可以换三十只羊,像我这样得到过雪山天神赐福过的草原达克,那最少可以换两百只羊。
我还有三百只羊,我可以拿来向这位沙父赎回我自己!
可是,这样一来,我就只剩一百只羊了。
我美丽的阿尼玛啊,族长说了,想要娶你这位草原上最漂亮的姑娘,笑起来和草原上的太阳一样灿烂的姑娘,就要准备草原上最丰厚的聘礼,最少要准备五百只肥羊。
我好不容易才凑的三百只羊啊……
我美丽的阿尼玛啊,看来,我只能晚点再娶你了。
对了,族长还说了,这次到中原来,只要我能把那三万只羊卖掉,他就会帮我凑齐五百只羊,让我娶你。
我美丽的阿尼玛。
你等着我,一定要等着我。
。。。。。。。。。
阿史那泰安被绑着坐在地上。
杨奇把手别在背后,弯腰看着他。
只见他的脸上一会笑,一会哭,一会咬牙切齿,一会又云淡风轻。
杨奇一脸疑惑地看着王威和三郎:“他这是怎么了?”
三郎走到一旁,舀起一瓢水,抬起手就泼向了阿史那泰安。
阿史那泰安一阵哆嗦,他醒了过来,就看到面前围着好几个人。
杨奇扇子一挥:“松绑!”
三郎走了过去,帮他松绑,还把他扶了起来。
阿史那泰安认出了杨奇,一站起来,就伸手按在胸口,单膝跪了下来,行了个礼,用着生硬的汉话说到:“沙父,多谢您!”
接着,他又用突厥话说了一堆。
王威在一旁翻译着:“他说,感谢沙父您救了他,他愿意向您进献上一百只羊表示感谢。同时,希望您能让他用两百只羊赎回他自己。”
杨奇问到:“沙父是什么?”
王威解释到:“类似于先知、天神。在突厥人心中,沙父拥有着很高的威信。”
杨奇露出疑惑的表情。
王威就用突厥话问了几句。
阿史那泰安跪在那指手划脚、言行夸张地说着。
王威听了,忍着笑:“奇兄,他说在花辉楼他听到你施咒语的声音了,只有沙父才有那么强大的法力,让他这样得到过雪山天神赐福的草原达克勇士失去力量。”
杨奇笑了笑:“我怎么有种成神棍的感觉。”
阿史那泰安虽然听不懂杨奇的话,但却大声地说着。
王威翻译着:“他说,他对沙父的进献绝对是出于真心的,不然就让他葬身在中原,死了也回不到雪山大神的怀抱。”
看到阿史那泰安的态度,王威小声说到:“奇兄,我看他很尊重你,你有什么想问的,倒是可以趁现在问问。”
杨奇点点头,伸着扇子指着阿史那泰安:
“那你就问他,是不是真的有三万只羊要卖。”
第49章、感谢雪山大神
包子铺里,案几上摆着酒、羊肉包子。
杨奇频频举杯,向着阿史那泰安那三个突厥人劝酒。
阿史那泰安一边喝着酒,一边拍着胸脯大声囔着。
王威翻译着:
“泰山说感谢沙父,不但放了他们,还给他们医治,还招待他们。
他还说没有想到中原也有这么豪爽的人。”
杨奇笑着再次举杯:“告诉他,我还会想办法帮他卖掉那三万只羊。”
王威翻译过去了。
正在喝酒的阿史那泰安一下子呆住了,他结结巴巴地说:“那可是三万只羊。我问了并州很多人,没有人能吃下那么大的量。”
王威扯虎皮做大旗:“你眼前的这位,就是并州四户里的杨家当家公子,如果连他都吃不下,那并州城里就没有人能吃得下了。”
阿史那泰安直愣愣地看着杨奇,反复问了王威好几遍,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后,就高兴地站起来跳起了舞。
一旁被打断腿的突厥人阿史那飞摩,腿上还绑着新绷带,他本来在大口地灌着酒,听了王威的话,也兴奋地用手狂拍着案几。
剩下的那个突厥人阿史那都余则跪在地上拜谢起天神来。
杨奇笑呵呵地看着他们三人。
三个突厥人兴奋了一会,才想起该向杨奇道谢,他们都向着杨奇跪拜了下来。
杨奇看里面还有断腿的,正准备去搀扶,却被王威阻止了,他告诉杨奇,这是突厥人答谢的习俗,不能拒绝。
阿史那泰安单膝跪地,右手按胸:“只要沙父能帮我们部族卖掉羊,就是我们钦羽设部族的大恩人,钦羽设部对沙父的恩德铭记于心。”
杨奇听着王威的翻译,等他说完,这才上前把阿史那泰安扶起:“泰山兄弟,无须多礼。”
阿史那泰安听王威翻译了“泰山”的意思,知道“泰山”是中原第一名山之后,也是兴奋地朝着杨奇连敬三杯,并拍着胸脯和杨奇称兄道弟起来。
酒过三巡,杨奇笑着说到:“下面,我们该来谈谈那三万只羊现在在哪里?什么时候才能赶来。”
阿史那都余就说了起来,原来草原的羊在夏天这个时候正是放牧的好时间,吃够了草,等到了秋天,正是羊肉膘肥的时候,刚好可以屠宰。
只要定下买家,他们的部族就会南下,慢慢驱赶着羊群过来,现在这个季节正是草茂盛的季节,不用担心喂养的问题。
杨奇算了下,自己心里想的那个项目,在时间上应该差不多。
当下,他看谈得差不多了,就和阿史那泰安闲聊起来:
“泰山,上次看你带了那么多人,怎么现在只有你们三个了?”
阿史那泰安显得很不好意思。
原来那个汉话翻译嫌钱少不干了以后,阿史那泰安带来的那几个族人,见羊卖不出去,又见识到了中原的花花世界,就不肯再回草原了,结果十几个人的队伍只剩下三个人。
杨奇点点头,又笑问:“对了,你说你认得我上次拿醋芹扔你,你记不记仇啊?”
阿史那泰安语气夸张,用手比划着,他的语气让杨奇不由地想起前世北边半岛的那位著名女播音员。
王威笑着翻译:
“他说那是沙父你给他的提示,让他来找你,是他自己被乌云遮蔽了眼珠,没能领会。
还好,感谢雪山大神,在他的安排下,你们又见面了。”
“感谢雪山大神!”杨奇哈哈大笑起来。
就在这时,听到店铺外传来声音,人还不少。
老魏掌柜叹了口气:“是左右两家的包子铺,他们又拉了两车面来。看架势,他们今夜要通宵做包子,明日估计又要免费送包子。”
这时,杨奇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他就站起来走了出去。
果然,王坚正站在店铺外。
他手上拿着羽扇,在那指指点点着,看到杨奇出来,就阴阳怪气地说到:“哟,杨公子,这么巧,我新开的两家铺子竟然就在你隔壁。”
杨奇摇着折扇,微微一笑:“是够巧的,王公子大晚上的不睡觉,跑来做包子。”
王坚身后的伙计们在搬着面粉袋。
“嗖”的一声。
杨奇眼尖,就看到一粒小石子飞过去,撞在王坚身后的一个伙计的脚上。
那个伙计脚上被那么一绊,往前扑腾两下,身子往向跌倒,他背着的面粉袋就往前方飞出,刚好砸向了王坚。
王坚身后挨了一下,往前摔来。
杨奇果断往后退了两步,唰一下,再次打开扇子:“哟,王公子何必行此大礼。”
王坚身旁的伙计连忙把他扶起。
王坚一把推开他们,正了正发髻,手拿着羽扇指着杨奇:“你!”
杨奇摊开手,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王坚恶狠狠地瞪了眼杨奇身后的三郎,却又拿他没办法,只能丢下一句狠话:“你给我等着。”就要转身离去。
杨奇却张口说到:“王公子,等等!”
王坚转过身来,满脸怒气。
“王公子,你们明天还送两百笼包子吗?”杨奇合上折扇,对着两边的店铺比划了一下:“你这是在玩过家家吗?”
王坚一听,反而笑了:“本公子就算过家家,也能让你开不下去。”
杨奇却故意露出不屑的表情:“一家铺子每天送两百笼可不够,还是会有人来我这买的。”
王坚面露狞笑:“好,那我就每家店一天都送三百笼!”
杨奇拿着扇子朝着王坚点了下:“还是少了点,还是不够。”
“那就四百笼!”王坚咬牙切齿:“我要你一个包子都卖不出去!”
“算你狠!”杨奇撇着嘴,拿着扇子点了点王坚,掉头往回走去。
王坚在身后狂笑:“我看你能撑多久!”
。。。。。。。。。
走回店里,杨奇停下了脚步:“三郎,干得不错。”
三郎微微颔首。
杨奇调笑到:“这么热的天,要不把面具摘了?”
三郎摇了摇头:“公子,我立过重誓的。”
杨奇无奈地轻叹了口气:“随你吧!”就走了进去。
老周管家走到三郎身旁,抚着山羊胡:“三郎,感觉你最近变调皮了不少啊。”
三郎猛地转头看着老周管家。
是啊,之前的自己向来是循规蹈矩的,公子没有下令之前,自己这样做的确逾矩了。
老周管家却笑着说:“其实最近公子、你、我,大伙都变了。”
三郎这才发现,之前的老周管家一直是感觉死气沉沉的内府管家形象,现在的确也变得活泼了许多。
而这一切,都是拜眼前最先起了变化的公子所赐。
有他在,哪怕现在面对左右两家店铺夹击的情况,都让人感觉心安。
三郎的目光追随着杨奇。
杨奇嘴里说着:“感谢雪山大神。”
他大摇大摆地走到正在陪阿史那泰安喝酒的王威面前:
“问问泰山,跟他一起来的那些族人现在在哪里?”
第50章、缺一不可
并州老街上,昌福记和昌祥记两家包子铺门口挤满了人。
两家的掌柜都站在台子上,大声地宣布着:“今日本包子铺送四百笼包子,免费的!”
“给俺来一笼。”
“额也要一笼!”
百姓们兴奋地往前挤去。
两家的掌柜都站着安抚着:“不要挤,不要挤!都有!每个人都有!”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中间的魏记包子铺里,冷冷清清。
老魏掌柜看着外面时不时地叹着气。
何逢昌坐不住了,他大声囔着:“不行,俺得去问问公子,难道咱们就这么干看着吗?”
何香儿没好气地说:“阿兄,别去了,公子一大早就出去了。”
何逢昌一愣:“他去哪里了?”
“还能去哪里?还不是去男人们都爱去的地方。”何香儿手上揉捏着个面人。
那个面人已经被她揉捏得面目全非,只有手上隐约看出个折扇的形状。
何逢昌的嘴里还在琢磨着:“男人都爱去的地方?”
何香儿已经气呼呼地甩开布帘,到后院去了。
。。。。。。。
花辉楼门口。
老鸨三娘打着呵欠,把身子依靠在门口拦着:
“我说杨公子啊,您也是这风月场里的老客了,逛青楼也不是这么逛的。
昨晚那么晚才走,今日这么一大早却又来了,这才什么时候啊,七娘可才刚刚睡下没一会呢。”
她抬头看着天色,抱怨着。
杨奇微微一笑,拿出一个钱袋,上前塞到三娘手里:“还请三娘行个方便,我见一下七娘就走。”
三娘只觉得手上一沉,这钱袋还挺有分量,顿时脸上露出八颗牙的职业笑容,让开了路。
杨奇便走了进去。
秋七娘的屋内,墙上挂着琵琶,案几上放着几个小盒子,从一个没关上的盒子可以看到里面的蜜饯。
镜前放着彩色的泥偶、圆形的面人,竟然还有一根签。
杨奇拿起看了看,上面只写着三个字“上上签”,却没有看到印象里前世常见的,故意写得云里雾里的一些诗句。
杨奇手上拿着签,走到床边,床前挂着一条条五颜六色的珠帘。
珠帘后,秋七娘正在酣睡。
杨奇俯下身来,隔着珠帘安静地看着她,目光柔和。
秋七娘的睡相和她的长相一样甜美。
她侧躺着,双手抱在一起俯在枕头上,整张脸又枕在手上,一身粉色薄纱,身子弯曲的像只猫儿。
秋七娘在梦中露出甜蜜的笑,也不知道她梦到了什么。
这时,窗外,一阵微风吹了进来。
珠帘发出轻微的欢呼声。
秋七娘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半睁开了朦胧睡眼,就看到了杨奇。
她却没有表现出一丝惊吓。
她的嘴角露出微笑,盯着杨奇,喃喃地说:“梦里有你,真好。”
杨奇发出一声轻笑,举起手中的上上签,柔声问到:“小娘子,你这签问的可是姻缘?”
秋七娘略带腼腆地笑了笑:“那是我特意求来的,现在看来,还是很准的。”
杨奇轻声问到:“准,在哪里?”
秋七娘望着杨奇,此时窗外阳光打在窗台上透了进来,杨奇的脸上轮廓如雕刻般分明。
“准!”她不由地伸出手去,抚摸着杨奇的脸:“此情、此景、此心,只因有你。”
杨奇看着秋七娘,笑了。
阳光、空气、美人,缺一不可。
。。。。。。。。。
一处打铁铺里。
两个赤膊大汉手里各拿一个铁锤,嘴里“一,二,一,二”的喊着号子,轮流地用力敲打着中间那块烧得通红的铁块。
阿史那泰安带着阿史那都余出现在打铁铺外。
交谈片刻之后,他们就把铁锤子丢了,笑着跟在阿史那泰安的身后离开了,只剩下炉火烧得噼里啪啦地响。
一个大院马厩里,一个留着草原人独特发饰的汉子,正拿着叉子叉着干草。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走了过来,指手画脚地骂着。
那个汉子低着头,随便他骂。
这时,一声口哨声传来。
两个人都看了过去,墙头上露出了阿史那都余的笑脸。
那个汉子马上走向墙边,两个人用突厥话叽里咕噜地说了一会。
管家气得胡子都要翘起,干活的时候竟然敢偷懒,他伸出手指骂着。
那个汉子却把叉子往后一扔,又后退了两步,接着跑了两步,在墙上蹬了两下,抓住阿史那都余的手,直接翻墙走了。
剩下个管家,看着自己脚下的叉子,两腿发抖,就差那么一点点,就叉到命根了。
有商人牵着一只只用绳子串起的驴走了过去,驴的身上驮满了货物。
看来,这里是一处货运处。
有一群背夫正在背着货物,在拉货的马车和仓库间往来。
他们一般都只背着两三包货物。
其中有两三个突厥人也在背着货物走着。
他们每个人的背上,都背着五包货物。
领头的一个刚把一包货物放到马车上,顺便擦了把汗,一回头,就看到阿史那泰安带着一群自己部族的人站在那看着他们笑。
不一会之后,他们就一起肩并肩离开了货运处。
只剩下一个管事的在那蹦跳:“喂,你们工钱也不要了吗!”
管事的背后,幡旗上,一个“王”字在随风飘荡。
。。。。。。。。。
老魏包子铺的后院,一群突厥人拿着大瓷碗碰着杯,大口喝着酒,嘴里说着什么,不时地还唱起来。
何逢昌叉着手站在廊下,他朝着突厥人方向努着嘴:“他们叽里咕噜地叫什么啊?”
王威随着节拍点着头:“我们草原的汉子,缺一不可!”
何逢昌亮着大嗓门:“还缺一不可,一下子来这么多人,还大酒大肉地伺候,俺们自己都要吃不上饭了吧!”
“可不是,这包子就才卖了几日,那赚的银钱一早都被公子拿去......”老周管家一想到早上给老鸨三娘的那袋银钱就有点心疼。
“公子也真是的。”何逢昌正说着,他的眼角已经瞥到杨奇走了进来,马上改了口风:“不过,俺是相信公子的,他这么做,肯定是有他的道理!”
杨奇走了进来,三郎跟在他的身后,还拎着个木箱子。
突厥人们都纷纷站了起来,朝着杨奇行礼。
杨奇摊开折扇,扇了扇:
“这次,需要我们所有人共同努力,缺一不可!”
第51章、无耻之徒
杨奇轻扇着扇子:“走!去隔壁铺子。”
十几个突厥人在阿史那泰安的带领下,跟了上来。
何逢昌兴奋地搓着拳头:“公子,俺们这是要去砸场子吗?”
杨奇已经走了出去。
何逢昌连忙跟上。
昌福记包子铺前,掌柜和伙计正在分发包子。
杨奇带着突厥人挤了进来。
正排着队的百姓有不满的,回头一看,阿史那泰安和他身旁一群人高马大、凶神恶煞的突厥人,就连忙都让开了。
昌福记的掌柜看到了,连忙退到后面,拉住一个伙计:“快去通知王公子,就说对头来找茬了!”
伙计连忙跑去了。
掌柜这才鼓着勇气,上前拱手行礼:“杨公子,有何贵干啊?”
他的心里在暗暗祈祷着,王公子快点来。
杨奇大摇大摆地走上前,看着摆在街边的蒸笼:“这些包子蒸熟了没?”
掌柜的连忙说到:“熟了,熟了!”
杨奇一招呼,阿史那泰安带着族人就走了上来,伸手就要端蒸笼。
掌柜的咬咬牙,跑出来想拦,心里希望着这群突厥人等下别把自己打太惨:“不能这样!不能这样!”
“站住。”杨奇伸出扇子拦住他:“掌柜的,我且问你,是不是你们亲口说的,今日免费送四百笼包子?”
掌柜的一愣:“是。”
杨奇又问:“那今天可曾送满四百笼包子了?”
掌柜的摇了摇头。
杨奇一拍扇子:“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拿嘛!”
突厥人不停地搬着蒸笼。
掌柜的急得直跺脚:“不行!”
杨奇转身看向身后的百姓们:“凭什么我们不能拿?难道是你这包子有问题,怕被我们发现了?”
何逢昌在那起哄:“就是,不然干吗怕俺们拿了!”
掌柜的连忙摆手:“不是,不是,包子当然没问题。”
“既然没问题,为什么我们不能拿?”杨奇用扇子指着突厥人:“那,你这就是看不起我们?”
他身后的突厥人都瞪着眼睛。
掌柜吓得后退了两步,他的嘴里不停地说着:“你们不能拿就是不能拿。”
何逢昌大嗓门响起:“怎么,既然是免费送,别人都能拿,为何俺们不能拿!这是对俺们的侮辱!信不信俺砸了你的铺子!”
杨奇回身白了他一眼:
“朗朗乾坤之下,我们怎么能做这等目无王法之事!
再说了,你瞧瞧人家掌柜的,这年纪肯定是上有老,下有小的,怎么会不懂得包子送谁不是送的道理啊?”
他笑着看着掌柜的:“怎样,掌柜的,我们还能拿吗?”
掌柜的连忙缩着脖子,心想:
“也是,王公子只说送包子,没说不让他们拿啊。
再说了,我那新娶的小妾年芳二八,万一我要被这群突厥人给怎样了,还不知道要便宜哪个王八蛋。”
他就连忙往后面躲去,不再阻拦。
。。。。。。。。
昌福记的伙计一路跑到王家。
看门的告诉他,王坚一早去了高家。
伙计顾不上喘口气,又飞快地往高家跑去。
等他跑到高家,上气不接下气地敲开门,看门的让他在门口等着。
半天后,高通走了出来:“是你找王公子?”
伙计连忙点头:“我是昌福记包子铺的,掌柜的让我来找王公子......”
高通一听,直接打断了他的话:“王公子此刻正在和我家主人议事,不得打扰。你且在这里等着。”
伙计的正要再说,高通已经关上了门。
伙计只能焦急地在门口等待。
门后,高通嘴里嘀咕着:“也没个眼力见,什么包子铺啊掌柜的,要是连你们都能使唤动我,那以后那些阿猫阿狗不都能使唤我。”
“老王头,以后都长点心,别什么包子铺打杂的也帮着传话!”他不爽地甩了下袖子,走了:“把门给我看好咯!”
。。。。。。。。。。
杨奇带着人,搬完了昌福记已经蒸好的蒸笼,又去搬另外一家昌祥记的蒸笼。
老魏掌柜带着伙计把包子都拿了出来,盖上一个红点后,又放进自家蒸笼里。
何逢昌再把空的蒸笼还了回去,他还不忘催促着:“快点蒸啊!”
来领包子的人们看到没有熟包子了,阿史那泰安又带着人守着抢新蒸熟的包子,知道自己抢不到,就准备散去。
杨奇站在台子上,把手卷成扩音器的样子,大喊:
“魏记包子铺,一笼包子只要十个大钱!
十五岁以下的和五十岁以上的,免费一人送一个包子!”
准备离去的人们停了下来,他们中很多人都是没有吃过早饭的过来买的。
这会一算,十个大钱一笼也比之前的二三十个大钱便宜很多,便又都折了回来。
老周管家乐了:“之前做一笼包子我们才赚八个大钱,现在这么做,等于空手赚十个大钱。”
昌福记的掌柜和昌祥记的掌柜两个人站在一起:“这杨公子也忒不要脸了!”
这时,就听到杨奇继续喊着:“要包子,就买魏记包子,请认准魏记包子,上面有个大红点!其他都是假的!”
“拿我们的包子,在上面点个点,就变成他们家的了。”两个掌柜的脸都黑了:“这简直就是无耻了!”
何香儿听到了,跑了过去,看着红色胭脂粉,问到:“这就是公子一大早去那边取回来的?”
老魏掌柜正在包子上点着红点,他笑着说:“公子说,这叫什么防伪标记。”
何香儿偷偷笑了:“原来他一大早是去办正事了,不是去找那骚婆娘。”
。。。。。。。。
高君雅带着几个家丁走了过来:“杨兄,我们来提今日份的包子了。”
杨奇手指着门口一排的蒸笼:“随便拿。”
高君雅看着门口摆满的蒸笼,乐了:“这么多!”
他又问到:“杨兄,您这边包子一笼才卖十个大钱,那我拿到赌场去散卖,一个还敢卖五个大钱吗?”
杨奇微微一笑,他拉过何逢昌:“何大,你来喊。”
他从台子上跳了下来,拍了拍手:
“高兄,在赌场的都什么人啊,他们是赌徒,恨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呆在里面。
而且,他们一顿也就吃个两三个包子,他们就算觉得贵点,可谁会犯得着为了那么点差价,跑这么远到古街上来买包子?
有那时间,还不如多玩两把,搞不好还能多赚几两银钱呢!”
同是赌徒的高君雅不停地点着头:“杨兄所言有理。”
杨奇拍着他的肩膀:“去吧,别忘了及时回现款啊!”
临近午后,王坚终于匆匆地赶来了。
他的身后,还跟着二三十个拎着棍子的家丁,来势汹汹。
大老远,他就伸手指着杨奇,大喊:“无耻之徒!”
第52章、全凭杨公子做主
王坚急匆匆地走了过来,大声喊着:“把铺子收了,即刻起,不送包子了!”
看到王坚,坐在包子铺门口纳凉的杨奇轻挥着扇子,懒洋洋地说:“哟,这不是我们的运输大队长吗?”
王坚虽然听不懂,但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他伸出手指指着杨奇:“你这个无耻之徒,你......”
“怎么!”杨奇把扇子一收,站了起来:“王公子说了这两家铺子,每日都送四百笼包子,现在发现送不起了!?”
王坚一时语塞。
杨奇对着四周招着手,嘴里喊着:“街坊邻居们都来看看啊,王公子说好的送包子,现在送不起了,送了还想抢回去!”
王坚左右看了看,百姓们都在看着自己,他自小就是并州四户的富家公子,哪里落得下面子:“姓杨的,你说什么呢,谁说我送不起!”
杨奇扇着扇子:“行,既然送得起,明天就多做点,我这可不够卖呢。”
王坚恼怒地一挥手,身后的家丁们拎着棍棒就要上前来。
左右两家包子铺的掌柜的,看到东家来了,就都走了过来,这时看到王坚要动手,连忙上前拉住:“王公子,不可啊,他们有援兵。”
王坚定睛一看,杨奇身后的铺子内,竟然还有十几个突厥人坐着,个个拿眼睛瞪着自己。
杨奇嗤笑着,拿着扇子指着王坚身后的家丁们:“咦,王公子,你带那么多人来干什么?瞧瞧,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吓着食客怎么办?”
那两个掌柜的一听杨奇的话,险些跌倒。
还凶神恶煞,这几个细胳膊细腿的家丁,能有你背后那五大三粗、梳着奇怪发型的突厥人吓人吗?
王坚这时也进退维谷,他先前听伙计说杨奇来闹事,赶过来时特意带了这么多家丁,本来还想着能不能以多打少,对付三郎一个人。
眼下,王坚心里却在犯嘀咕,就那个黑脸面具人三郎估计都够自己这些手下吃一壶的,现在又多了那么多个突厥人,他哪里还敢嚣张。
可偏偏他的手下有个家丁,有心在自家主人面前表现,心想着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举着棍棒就冲了上来,朝着杨奇砸去。
杨奇连忙往旁边一躲。
站在他身旁的三郎一把抓过一旁的蒸笼,往那个家丁身上砸去。
“哐”的一下,家丁被撞倒在地。
蒸笼里的包子也散落满地。
见有人闹事,阿史那泰安带着族人们从包子铺里冲了出来,把王坚他们围了起来。
杨奇扶正发髻,走上前来:“王公子,你也忒不厚道了吧,竟然砸我们的铺子!”
阿史那泰安带着族人们逼了上来。
王坚带的家丁们步步退后。
王坚心里有些发慌,连忙说到:“杨公子,误会,纯属误会!”
“误会?”杨奇眼珠一转,手一挥:“既然是误会,那就算了吧。”
阿史那泰安他们停下了脚步。
王坚才稍微松了口气,就看到杨奇弯下腰,捡起个包子吹了吹,语气惋惜地说:“误会归误会,可这包子被你们弄脏了,王公子,您这是糟蹋食物啊。”
王坚只能认栽:“我赔,我全赔。”
两家铺子的掌柜只剩无语:“那些包子本就是从我们铺里拿的!”
王坚伸手在怀里摸着,不就几个包子吗,用赔多少钱,本公子就当耍猴了,王坚心里想着。
杨奇却脸色一沉,突然大声囔着:“这是钱的问题吗?!”
王坚伸怀里摸钱的手吓得一抖。
杨奇手掌张开,对着围观的百姓:“你看,这边还有这么多的街坊邻居们在等着吃我们魏记的红心包子呢,你的人就这么三下两下给砸了。”
王坚连忙伸着一根手指解释:“一下,就砸了一下。”
杨奇被王坚逗乐了,他嗤笑了一声,连忙砸吧两下嘴巴,又伸手擦了下嘴边,调整下情绪,这才继续说下去:“包子,是不值几个钱。”
“可大伙的心被你们这么一砸。”他把手翻了过来,用右手手背拍着左手掌心,然后手一摊:“凉了!”
王坚目瞪口呆:“啊!”
这周围不都是来看热闹的人吗?而且,刚才自己带人过来的时候,魏记包子铺前明明一个客人都没有。
他连忙辩解着:“这,不是,这,怎么就......”
杨奇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语气豪横:“说吧,你要怎么补偿大伙这受伤的心!”
看着再次逼上来的突厥人,自己已经可以闻到他们身上的汗臭味了,王坚的脑子失去了思考的空间,大声喊到:“那你说怎么办吧!”
杨奇坐到门口放蒸笼的台子上:“不能我说怎么办啊,得你自己说怎么办啊!”
阿史那泰安的宽脸已经凑到王坚跟前,厚眼皮下的小眼睛还眨巴眨巴地对着王坚眨了两下。
王坚连忙大声说到:“全凭杨公子做主!”
“好!”杨奇站了起来:“既然如此,我就斗胆帮王公子拿个主意,昌福记、昌祥记两家铺子,每天继续送包子,每家每天五百笼,再连送半个月!”
就这样?
王坚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本来自己就打算继续送包子的,直到把魏记包子铺打趴下。
于是他连忙应到:“好,好,好!”
杨奇扶着何逢昌的手上了台子:“这位是并州四户王家的公子王坚,他方才许诺,昌福记、昌祥记两家铺子,每天继续送包子,每家每天送五百笼,再连送半个月!大伙一起做个见证!”
欢呼声寥寥。
杨奇手指着王坚点了点:“我再帮王公子拿个主意,每天每人最多只能免费在这两家包子铺中任意一家拿取一笼包子,包括我们!王公子,好不好!”
王坚一想,只要你不再抢我家免费的包子卖,那有什么不行,于是就连忙点着头:“都依杨公子!”
“多谢公子!”
“多谢王公子!”
这回围观的百姓们是欢声雷动!
那是,只有杨奇和那些突厥人不抢,他们才分得到啊。
王坚开心地拱手客气着。
杨奇则笑着转身走回包子铺里。
何逢昌连忙跟了上来:“公子,您为何不让他赔俺们的包子?”
“本来包子就是王坚免费送给我们的啊。”杨奇拿扇子敲了下他的头:“我要是让他赔,那就是讹诈,本公子岂会做那么下作的事。”
何逢昌一愣:“他们免费送,那俺们怎么办?”
“我们?”杨奇微微一笑:“帮他们到全城各处宣传啊!”
第53章、宋醒
悦来楼里,邋遢道人和宋醒对面坐着。
宋醒笑着说到:“数日未见,不知先生在哪里清修?”
邋遢道人摆摆手:“清修谈不上,但是这日子倒是过得有几分自在。”
两个人都笑了。
“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宋醒喝了两盏酒,突然叹了口气:“可惜了,题此诗赋之仙人,宋某无缘得见。”
邋遢道人道:“我想,此诗赋应该不是仙人所题。”
宋醒兴奋了起来:“莫非先生已经知道那诗是何人所做?”
邋遢道人没有回答,反问到:“郎君如何评价此诗?”
宋醒按捺住激动,他喝了口酒:“先生,此诗赋字里行间,无不流露着一股豪纵狂放之气,更隐约可见一股飘然物外的仙气,绝非凡人所为。”
邋遢道人轻笑着:“的确不是凡人,而且做这首诗赋之人,年纪还不及你大。”
“啊!”宋醒惊叹,随即追问:“他是何人,他此刻在哪里!”
邋遢道人笑着说:“他就在并州。”
“竟然就在并州!”宋醒激动地朝着邋遢道人行礼:
“先生,宋某三岁写诗,五岁诵赋,向来自诩诗赋不弱于人。
可自从听过这首诗赋之后,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此诗赋之境地,穷宋某一生,都难以企及。
为此,宋某夜不能寐,只求一睹题此诗赋之仙人真容。还望先生告知。此等大恩,无以回报。”
邋遢道人本想拒绝,可是看着宋醒这样子,实在不忍心:“郎君勿需多礼,只是做此诗赋之人,并未亲承此诗赋是他所做。我也是根据诗中所述,猜到而已。”
“诗中所述?”宋醒想了想,随即读了出来:“周夫子,三郎兄。”
他眼前亮了:“先生是说,他的身旁,应该有两个好友,一为周夫子,一为三郎兄。”
邋遢道人颔首微笑,他也为宋醒的悟性感到开心:
“郎君,做此诗赋的那位小郎君,他为人豁达随性,行事不守常理、不拘小节。
我想他没有宣称此诗是他所做,必然是有他的理由。
我想我等,还是不要刻意追寻为好。”
宋醒缓缓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堂外传来柜娘的怒吼:“小憨子,掌柜的呢?”
小憨子的声音传来:“俺也不知道啊。”
柜娘骂着:“大中午的不见人影,肯定又躲哪里没太阳的地方睡觉去了。天杀的懒驴!”
“我在这呢!”巫掌柜气喘吁吁的声音传来。
柜娘就看到巫掌柜怀里揣着什么进来了,就走了过去:“这是什么?”
巫掌柜眨着小眼睛:“不知道了吧,这叫包子!这几天老街那边卖得特别火爆!”
“还是羊肉白菜馅的。”柜娘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
她反应了过来,伸手抓住巫掌柜的耳朵:“你钱多得慌了是吧,竟然买了这么多!”
“娘子,你轻点,包子可别掉下来了。”巫掌柜的怀里抱着包子:“哎哟,哎哟!娘子,你先听我说啊,这包子不用钱,免费送的!”
柜娘继续捏着巫掌柜的耳朵:“哟,还学会扯谎了啊!看老娘我今天不收拾你!”
巫掌柜带着哭腔:“真没骗你,要骗你,你、你让我三个月不上炕都成。”
柜娘这才放开了手:“那看来是真的了?!”
邋遢道人和宋醒也被吸引了。
宋醒拿起一个包子看了看:“包子包子,地方包天圆。”
邋遢道人在一旁说到:“所谓包子,就是更好吃的蒸饼。”
宋醒听了,略一思索:“这个说法倒是简单明了。”
巫掌柜问到:“先生,原来您也知道啊?”
邋遢道人点了点头:“这是老街那边的魏记包子铺的吗?”
巫掌柜摇了摇头:“这倒不是,是魏记包子铺两旁的昌福记、昌祥记两家包子铺免费送的,听说每家每日都送五百笼,还要连续送上半个月呢。”
柜娘目瞪口呆:“天哪,连送半个月,这得要花多少大钱啊。”
邋遢道人一愣:“那魏记包子铺?”
“嗨!”巫掌柜轻叹了口气:“左右两家都免费送,那魏记包子铺哪里还有生意。”
邋遢道人眉头一皱:“这是怎么回事?”
巫掌柜解释到:“我听街上的人说,这昌福记、昌祥记两家,是并州四户里王家的产业。”
宋醒听了:“听闻这并州四大户,向来是只做大的,不做小的,怎么这回连蒸饼铺这么小的买卖也做?”
巫掌柜摇着头:“可不是,不过听说他们这次就是针对魏记包子铺而来。”
宋醒奇了:“这是为何?”
巫掌柜:“还不是因为杨公子。”
宋醒:“杨公子?”
“就是并州四户里的杨家公子。”柜娘接过话:“那个杨公子,败光了家业,连累着杨家被逐出并州四户,现在只有‘并州三户’了。”
巫掌柜把怀里的包子放在碟子上:
“对,听说那杨公子无处可去,只得寄居在魏记蒸饼铺里。
后来,他帮着老魏掌柜出了个主意,不卖蒸饼了,改卖这包子,连名字都是他取的,生意那是相当的好。
可是谁料,好景不长,没两天,这王家就跟来了。”
巫掌柜摇着头:“可不是。王家这回也太欺负人了。咱也是做小买卖的,知道这生意本就不好做。王家这么折腾,魏记包子铺早晚还不得关闭了。”
宋醒微微点头:“原来这并州四户见竟然也有这么多纠葛。”
他看到邋遢道人面带微笑,宋醒脸露不解,正准备询问。
这时,就听到街上传来敲锣声:“老街包子铺,免费送包子咯!先到先得,时不可失,失不再来!”
邋遢道人看了过去,大声喊着的正是老周管家,一个突厥人打扮的大个子正跟在他身旁敲着锣。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邋遢道人笑着说:“这事情有趣咯~”
他向着老周管家走去:“周兄!”
“周兄?周夫子?”宋醒眼前一亮:“莫非,先生嘴里那位小郎君就是......”
说话间,两个书生模样的人急匆匆地走了过来,一把拉住宋醒:“宋兄,你可得替我们出头啊!”
第54章、无偿授艺
“可渴死俺了。”何逢昌走了进来,他直接奔到水坛边,拿起勺子舀水喝,连喝了两大勺,这才喘着粗气,亮着大嗓门:
“公子,您让我们分这么多路,这几日尽在城里各处敲锣打鼓的去把人吸引过来。
可他们都是送包子,是不要钱的。
俺们是卖包子,是要钱的,哪里还卖得出去啊?
俺们这不是替他人做嫁衣吗?”
“有人免费送包子,帮着我们宣传,这是好事。”杨奇正拿着毛笔写字,心想,在我们那个时代,推广个二维码还要自己准备小礼物呢:“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也差不多了。”
他写好了字:“何大郎,去,把这个贴门口去。”
何香儿在一旁托着腮看杨奇写字,这时就读了出来:“包子无偿授艺处。”
何逢昌一愣:“公子,您这是要招徒?”
杨奇在洗着手:“没错。”
“可,可是公子,老魏掌柜的蒸饼功夫是并州一绝。”何逢昌迟疑着问到:“手艺人吃饭的功夫,可没有听说过要外传的啊?”
老魏掌柜却是笑着说:“我都听公子的。”
“记住,免费的是最贵的!”杨奇笑了笑,拿着扇子躲到一旁通风的地方纳凉去了。
何逢昌无奈,只得去灶下帮老魏掌柜把早已经调好的米糊拎上,又带着何香儿去包子铺门口贴去了。
老周管家已经等在那了,他还搬了个台子,弄了张胡椅坐着。
何逢昌一贴出去,就有人上来询问:“无偿授艺!真的假的?”
“我大隋开皇令下,凡涉及商事,都倡导签署契约。”老周管家指着台子上的一叠纸:“这里有已经拟好的契约,你们自己可以看看。”
有识字的拿了一张纸,在那读了起来:
“今有魏记包子铺无偿授艺,毫无保留,倾囊相授。
然为了守护包子之名,捍行当公正,以防不法之徒减缩工序、短斤少两。
今魏记包子提议,设包子行会。凡学艺者,皆应签署入会协议,守行会之规......”
老周管家解释着:“只要加入包子行会,就可以获得魏记包子铺的授权,在铺外挂上魏记包子铺分号的旗。”
有人问:“那我们要交钱吗?”
“要的,一人三百枚大钱,不过这是押金,回头只要提前半个月说下,是可以退的。”老周管家笑着摇头:“加入行会,唯一的要求是,包子不能偷工减料,缺斤少两。”
有人对着老魏掌柜问到:“这么好,那你老魏掌柜图什么啊?”
老魏掌柜的笑着说:“这是并州四户里杨家杨公子的主意,他说既然大伙都喜欢吃包子,我们几个人再怎么做,一日也就只能做那么些,还有那么多人吃不到。
那为何不把包子的秘方公开,让大伙都能品尝到包子呢?
怎样,郎君,要不要跟小老儿我学做包子啊?”
围观的人们交头接耳着。
有的说:“昌福记和昌祥记这几日免费送包子,现在并州城里谁没吃过包子啊,又有谁不知道包子好吃啊,可卖包子的就这么两三家。现在老魏掌柜又无偿授艺,我看行。”
也有的说:
“老魏掌柜的蒸饼本就是我们并州一绝,现在这包子可比原来的蒸饼还好吃。
旁边两家的包子我也吃过了,感觉还是比不上老魏掌柜做的,现在又是农闲,要学艺,算我一个!”
老周管家招呼着:“来,来,来,请各位排下队,识字的签字,不识字的可以代写,但别忘了按手印画押。”
旁边排着队领免费包子的看到这边的情况,就有过来问的,问了以后,大都接在队伍后面排了起来。
一边只是一笼免费的包子,一边是免费教做包子技术,哪个更重要,百姓们还是很算得清楚的。
何况一人一天只能领一笼免费包子,领了包子再过来排队也不耽误学手艺啊。
老周管家看着那一张张纸被人拿走,按手印、画押,在那暗自心痛,这些纸虽然质量不怎样,可这年头,纸卖得可不便宜啊,公子却偏偏要用。
他大声喊着:“慢慢来,慢慢来!”借此来排解心中的疼痛。
王威从包子铺里面看出去,他不无紧张地说:“奇兄,这样真的能成吗?”
杨奇扇着扇子:“这两次王坚过来,你都往后躲,还不是因为他是这一代的直系嫡长子,将来是要继承家业的,你怕开罪了他。”
王威:“我......”
杨奇收起手中的扇子:
“放心吧,小威风,昨日我已经找过陈迪了,他答应在这事情上帮着疏通关系。
此事我目前已经有了五成的把握。只要这事成了,我敢说,以后你就不用再看王坚的脸色了。”
王威感动得眼圈都红了:“奇兄,你这么帮我,还让我占股两成......”
“谁让你我是并州风月场的‘大奇物,小威风’呢?”杨奇看了看在后面闲坐的阿史那泰安等人:“过几日,你就和泰山他们走一趟草原。只是,香料铺那你走得开吗?”
王威擦了一把鼻子,干脆利落地回答:“既然我已经决定跟着奇兄你干了,那边我前两日就已经辞了!”
杨奇调侃到:“我现在可只有五成把握,你就不怕被我带坑里了?”
王威摆了个鬼脸,回了句:“谁让你我是并州风月场的‘大奇物,小威风’呢?”
杨奇哈哈笑了起来:“说到风月场,我都已经好几日没有去花辉楼了。小威风,走起!”
夜色临近,杨奇他们来到了花辉楼外。
“咦。”杨奇指着门口的一排马车:“今日这边怎么这么热闹?”
“喝!喝!喝!”这时,花辉楼里传来一阵起哄声、鼓掌声。
“好!”
“陈公子好酒量!”
起哄声在继续。
“来,宋兄,今日你我不醉不归!”竟然是陈迪的声音。
一个声音响起:“哎,陈公子,该轮到我了!来,我先干为敬!”
“还有我呢!”另一个声音说到:“陈公子,我已经干了啊!”
听声音,陈迪在一个人对很多人。
这并州城里,谁敢这么对陈迪?
杨奇和王威互相看了看,眼里露出疑惑,他们加快了脚步。
一旁有个人闪了出来,拦住了他们:“杨公子,这边请?”
杨奇一看,原来是丽娘。
丽娘急急说到:“杨公子,上面那些人是冲七娘来的。”
第55章、投壶
丽娘带着杨奇他们,绕过厅中围在一起的人们,躲进了一间屋内。
王威、老周管家、三郎也跟着鱼贯而入。
丽娘这才解释了起来。
原来,外面那群人都是秦王府里的御用文人。
他们日常为秦王写各种诗赋,供秦王府里的乐师配乐演奏。
这些文人,同时也是花辉楼的常客,时不时就过来饮酒作乐。
秋七娘自从情定杨奇之后,知道杨奇不喜自己抛头露面,就减少了表演,这让那群文人们不满。
于是,他们今日结伴而来,定要让秋七娘出来表演。
刚好陈迪也来花辉楼,他就挺身而出。
都是秦王府的人,两边的人又都认识,于是他们就约定,进行比试,规矩为三局两胜。
看着那群文人在灌陈迪的酒,宋醒觉得自己一方以多欺少,搞得是车轮战法,心里已觉得不妥,当下就说到:“陈兄果然是海量,以一敌众,在这一局上,算我方输了。”
其他文人一阵哗然。
有文人解释到:“反正他都喝成这样了,另外两项比试,我等还不是手到擒来。”
其他文人们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陈迪听了,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还有两项,你们真当我会输与你们吗!上投壶来!”
文人们兴奋地欢呼着。
杨奇从屋内看出去,只见文人们拿来了一个酒壶,摆出十步远,他望了过去,酒壶口并没有多大。
还有人捧来十几支箭矢。
王威解释到:“他们比试主要是以看谁酒壶摆得远,且把箭扔进酒壶里越多者为胜。”
陈迪摇摇晃晃地走过去,在文人们的起哄声中,俯身拿起了一枝箭矢。
可他站起身来,却是背对着酒壶方向瞄准着,引得哄堂大笑。
从文人中走了一个人出来:“陈兄,还是让我先来吧。”
他拿起箭矢,瞄准着扔了出去。
“中!”
果然中了。
全场文人们欢呼着。
有人过去把壶中的箭矢取了出来。
他又拿起第二支箭矢。
全场都屏住呼吸。
他再次命中,神色轻松。
文人们互相都拍着案几欢呼着。
杨奇在里面看去,他皱了皱眉头,就觉得摆在外面地上的酒壶好像变大了。
他眨了眨眼睛,又是一切如常。
他再皱起眉头,定睛望去,却再次感觉酒壶在视线里变大变清晰了。
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
看来,穿越来了以后,自己获得了这种应该是“千里眼”的特技。
杨奇看了看身旁,他想起三郎说过,他的听力异于常人。
所以,他是顺风耳?
千里眼,顺风耳,在一个团队里倒是可以互补。
正当杨奇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惋惜声。
原来那个文人这次没有扔进去。
终于,他把全部十根箭矢扔完,有文人报出成绩:“十中八!”
文人们欢呼起来。
有文人过去把陈迪摇醒:“陈兄,该你了!”
陈迪半睁着朦胧睡眼,半天站不起来。
有文人在那喊着:“陈兄,要不,您直接认输得了!秋七娘,还是归我们了!”
陈迪一听,挣扎着站了起来:“不行!我.......答应过我杨兄,今后我绝不会......打扰七娘,你们也......不可以!”
宋醒听了,看向了陈迪:“杨兄?”
杨奇一听,心里突然有几分感动:
“昨日,我去找陈迪,希望他为我们接下来的事情帮帮忙,那时顺便提了一嘴,说七娘是我的人。
陈迪那时就承诺,以后绝不会再去打扰七娘。
没想到,他都醉成那样了,还记得他的承诺。”
文人们取笑着:“陈兄,我看还是算了吧,瞧您,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哈哈哈。”文人们看着陈迪的样子,都大笑起来。
陈迪借着酒劲,拍着案几站了起来:“谁说我不行!”
刚说完,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众人又是大笑。
一双手从一旁扶住陈迪。
陈迪扭过头,醉眼朦胧里看到是杨奇。
杨奇轻声说到:“陈兄,这里交给我吧。”
陈迪嘴角露出笑,喃喃地说:“杨兄,你终于来了。”说完,就往杨奇怀里瘫倒。
杨奇连忙喊了声:“老周,王二郎。”
老周管家和王威连忙上前一起扶住陈迪。
宋醒看到老周,整个人都愣了一下,他认出老周就是昨日邋遢道人嘴里的“周兄。”
“倒了,倒了!”文人们大笑起来。
杨奇大声说到:“三郎,你去!”
宋醒一下子坐直了身子:“老周,三郎。你们会是周夫子,三郎兄吗?”
文人们连忙拦住:“哎哎哎,你们是谁啊,怎么能让你们来呢?”
杨奇在老周管家和王威的帮助下,把陈迪扶到一旁,听到文人们的话,就站了起来,他走上前,摇着折扇:“我,就是秋七娘不出场的原因!”
文人们一阵哗然!
“原来就是你小子!”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害得我等听不到七娘的琴!”
讨伐声阵阵!
倒是宋醒挥手拦住了众人,他略微激动地摆了下手:“三郎兄,请!”
三郎一怔,但没有多想,他正要走上去。
杨奇用扇子拦住嘴,小声叮嘱:“别让他们输得太难看。”
三郎先把酒壶再移出五步远,然后抓起箭矢,往壶里扔去。
“中!”
“中!”
“中”
。。。。。。
在王威的助威声中,三郎连中八个。
杨奇突然咳嗽了两声。
三郎会意,最后两个连着三不沾。
文人们没有了声音,先前那个文人投的酒壶是放在十步远的地方,十中八。
现在三郎同样是十中八,不过他的酒壶放的距离,可是十五步远。
所以,这一局,还是陈迪杨奇这一方胜。
文人们垂头丧气。
有文人看到宋醒,就说到:“早知道,就让宋兄先上了,比诗赋,我就不信他们能胜过宋兄。”
宋醒一听,脸上露出喜色。
“等一等!”他拍着案几站了起来:“先前我等与陈兄约定比试之时,可没有说允许你们代为比试。”
杨奇摇着扇子,微微一笑:“可也没有说不允许啊!”
宋醒控制住心里的激动,他抬起手一挥:
“那就把第三场比完!”
第56章、将进酒
杨奇看着宋醒,眼睛微眯。
他方才已经听到了文人说比诗赋,可是他却不是很愿意,因为,对上这些从小就在诗赋中浸淫的古人,自己这个平平仄仄都没系统学过的未来人,未必可以占上风。
更何况,自己熟读的唐诗、宋词,那都是几十年后,甚至是几百年后的文风,在这个时代,是比较超前的。
欣赏的角度不同,接受程度必然也不同。
就好像他有次拿着自己最喜欢的湾湾周天王的歌给爷爷听,身为乡里剧团首席乐师的爷爷听了一会却问到,这口齿不清的听啥啊?
现在是隋朝,唐诗创作的年代和这个时代还有着起码几十年的代沟,那些诗句古人们接不接受的来,都是个问题。
正当杨奇在犹豫的时候,一阵琴声传来。
众人抬头望去,台阶上,一人抱着琵琶跪坐着。
她头戴怪兽面具,身穿刺绣红袍,腰系透雕金带,手上拿着琴拨弹奏着。
宋醒惊道:“《兰陵王入阵曲》!”
整个曲调苍凉、缓慢、沉幽。
杨奇曾经在一次商演的时候策划过一次古风音乐表演,里面有琵琶曲《十面埋伏》,也有《兰陵王入阵曲》,不过那时的《兰陵王入阵曲》是以古筝弹的。
此刻听到那人用琵琶弹着《兰陵王入阵曲》,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一曲终了,那个乐师伸手摘掉脸上的面具,竟然是秋七娘!
只见秋七娘用手轻按住琴弦:“一曲赠杨郎,盼君得胜还。”
秋七娘这是公开为杨奇站台啊!
文人们一阵骚动。
羡慕、妒忌、恨!
一时间,无数的眼神投向了杨奇。
紧接着,他们又把期待的眼神投向了宋醒,唯有秦王座下这位最文采斐然的宋公子出马,才能替他们出口恶气了。
宋醒在众文人期待的眼神中站了出来:“杨公子是吧,我看杨公子能得花辉楼秋七娘青睐,定然不同与凡人,今日,宋某斗胆,不比题诗作赋。”
宋醒的话一出,文人们一阵哗然。
你宋醒最擅长的不就是诗赋吗?
你不比诗赋,不以己之长去压制对方,比什么?
宋醒毫不理会周围人的目光,他又接着说下去:“今日,就由宋某先念半首诗,由杨公子续后半首,如何?”
杨奇深吸了一口气,此刻,秋七娘亲自为自己助阵,自己这个“兰陵王”再不入阵,也不行了。
“宋公子,请!”他摇着扇子,心里却在想着,万一等下答不上来,该怎么应对。
所有人都看着宋醒。
宋醒拿起身前的酒杯,一饮而尽,这才从案几后走了出来: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杨奇正在扇扇子的手停住了。
文人们一听,都安心坐了下来。
他们都知道宋醒找这首诗的下半段已经找了许久,更知道宋醒因为一直没有找到而郁郁寡欢。
现在既然宋醒用这半首仙人所题的诗赋来考杨奇,他们都放心了,本方此次必胜无疑。
“叮,叮叮咚。”秋七娘再次拂动琴弦,跟着宋醒的朗读合着节拍。
这些年轻的文人,有的拿着筷子敲着,有的用手在案几上拍着。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朗读到这里,宋醒不再往下读了,他朝着杨奇做了个邀请的动作。
杨奇的心里却在疑惑着,为何宋醒用这首诗来和自己较量。
秋七娘在拨着琵琶的琴弦,再次重复着先前的曲调。
有文人在那笑了:“这位杨公子,我看你还是直接认输算了吧。”
他的同伴则笑着说:
“宋兄追寻这首诗已经有段时间了,一直苦寻不到此诗的下半段。
我们建议他自己续上,凭宋兄秦王府首席文士的身份,他都说续不上,就凭这年纪轻轻的杨公子,还是算了吧......”
老周管家和三郎互相看了看,发现彼此眼里都有笑意。
杨奇一听,明白了。
此时秋七娘已经在重复第三次先前的调子。
杨奇左右看了看,他把扇子一收,走到案几上,拿起一壶酒,直接就着壶嘴,喝了一大口,又长长地呼出一大口酒气,这才一手拿着扇子,一手拎着酒壶,大声说着:
“我杨奇乃并州四户杨家当代公子,奈何年少误入歧途,败光了祖传家业,而今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只能寄居在他人屋檐下。”
文人们惊道:“原来他就是杨家的那个败家公子!”
“杨某幸得七娘错爱,今日在此请诸位见证,七娘,杨某此生定不负你!”杨奇朝着秋七娘深深地躬下身去。
最难辜负美人恩,你既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为我站台,我岂能不有所表示。
“虽然败家,但他倒是有情有义。”文人们跟着起哄起来。
杨奇又喝了一口酒,这才开口朗读了起来: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秋七娘精通音律,马上跟上杨奇朗读的节奏,在那伴起奏来。
杨奇提着酒壶: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他端着酒走来老周管家面前。
随着杨奇的朗读,老周管家想到了杨奇身为并州四户,现在家产全没了,还被赶出并州四户,自己一路追随,就是冲着杨奇的这句“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他早已经热泪盈眶,从一旁拿过一个酒杯,等杨奇给他倒上,他一口喝光,声音颤抖着叫了声:“公子!”
杨奇又给三郎倒了一杯。
三郎也是一饮而尽,又把杯子底朝着杨奇展示。
杨奇这才笑笑,摇晃着身子,把手上的扇子撑开,在场中来了段即兴慢舞:
“周夫子,三郎兄,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真的是你!”宋醒的眼睛亮了!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在杨奇略显夸张的慢式舞蹈动作中,四周不时有乐师、艺伎从各处屋内走了出来,全场的人都安静地听着杨奇朗读。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在杨奇的朗读声中,年轻的文人们一个个挺直了身子,嘴巴张得老大,因为以文字为生的他们最知道这首诗的美。
秋七娘手里弹琵琶的动作没有停下,但她的眼里已经饱含着泪水:“杨郎,以后由我陪你一起面对。”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随着最后一句读出,杨奇把手中的酒壶高高举起,身子往后倾斜,金黄的酒液从天而降,倾倒入嘴......
第57章、美好
一片欢声笑语中,宋醒带着那群文人纷纷向杨奇敬酒。
杨奇来者不拒,对于喝惯了后世五十几度白酒的他来说,这个时代的酒精度数并不高,他喝起来完全没有什么醉意。
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一位舞娘出场了。
只见她脖饰项链,腰系长裙,肩披彩带。
杨奇凝目望去,那舞娘身材修长,面瘦颈长,长相竟然不像是中原人。
随着舞娘扭动着身子,一旁的乐师们都跟着秋七娘演奏了起来,乐声节奏欢快。
文人们都跟着和着拍子。
王威凑了过来,得意地说:“奇兄,整个并州城里,这西域舞曲可是花辉楼独有的哦。”
看到这舞蹈,杨奇略显有些吃惊,想不到原来这个时代中原就已经有了这舞曲。
宋醒在一旁拱手行礼:“杨公子,可否行诗一首啊?”
周围的文人们纷纷附和。
杨奇看了一眼秋七娘,她正对着自己微笑。
“《胡旋舞》。”他略一回忆,张口朗诵了出来:
“胡旋女,胡旋女。心应弦,手应鼓。
弦鼓一声双袖举。回雪飘飖转蓬舞。
左旋右转不知疲,千匝万周无已时。
人间物类无可比,奔车轮缓旋风迟。”
宋醒突然抓了一把大钱散向场中:“还不快谢杨公子为这舞曲赐名。”
杨奇一怔,什么情况?
宋醒笑着说:“我们一向都称这舞曲为西域舞,今日才始得杨公子赐名,胡旋舞,形象、贴切!”
杨奇:“啊!”
舞娘已经旋转着舞蹈杨奇面前,做着邀请的动作。
杨奇连忙摆手,在周围人的起哄声中,他把王威推了出去。
王威就跟在舞娘身旁,欢快地拍着手。
文人们有兴致起来的,也跟着站到场中,跳起舞来。
宋醒一手拎着酒壶,一手拿着酒杯,过来坐在杨奇身旁,两人碰了杯,喝了酒。
宋醒兴奋地说到:“杨公子,我对您钦慕已久,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杨奇连忙客气着:“其实那首《将进酒》,不是我写的。”
宋醒一愣,随即笑了:“杨公子为人风趣,难怪邋遢道人说您为人豁达随性。”
接着他手一挥:“千金散尽还复来,可不就是杨公子您耗尽万贯家财的心声吗?”
“啊!”杨奇身为广告人,最讨厌的就是抄袭,他可不想抢了李白的功劳,就说到:“真的不是我。”
宋醒哈哈一笑:“行,杨公子,那你告诉宋某,那是何人所题?”
杨奇一时语塞,他想说是李白,可距离李白出生还有一百多年呢。
对了,有了,杨奇正准备张口。
宋醒已经调侃到:“杨公子,你该不会是想编一个仙人的传说来敷衍我吧!”
杨奇一怔,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宋醒哈哈大笑,拉过一旁的一个文人:“这位一吃多了五石散,就会见到我们其他人都见不到的仙人。”
那个文人摆摆手:“宋兄说笑了,我只恨见到的不是女仙呢。”
“哈哈哈,干!”宋醒和那文人的酒杯碰到了一起。
杨奇一阵无语,只能摇头轻笑。
不过这些喝醉酒的文人们,非常符合自己心中对古代文人的想象,特别是那宋醒,没喝酒之前,斯斯文文,一喝酒就放荡形骸。
而且他们给了杨奇一种非常好的感觉,杨奇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一个词来形容这些文人,那就是“纯粹”。
他们纯粹的是热爱美人、热爱诗赋、热爱着这个世界的一切美好。
因为这个世界,有诗赋、有美人,还有着一切的美好。
穿越过来之前的杨奇,在乙方的位置上已经呆了好几年,和眼前的这些文人们相比,虽然多了几分从容,但也少了不少率真。
看着眼前这些肆意挥洒着青春的年轻文人,杨奇恍惚间,好像回到了自己的大学时代,自己的那些同学们,也是这般的青春,也是这般的热烈。
场中,宋醒在朝着杨奇招手,王威已经跑过来了拉杨奇。
杨奇露出了笑容,也走到场中,跟着一起扭动起来。
。。。。。。。。
清晨,晨曦透过窗台,温柔地洒在房间里。
杨奇从睡梦中醒来,就听到耳旁传来声音:
“再吃一粒。”
“不行,不能再吃了。”
“可是,这是新酿制的,光闻味道就这么香甜。”
“最后一粒,就最后再吃一粒。”
杨奇睁开眼睛,自己昨晚是睡在了秋七娘的屋内。
他坐了起来,轻拨开五颜六色的珠帘,走了过去。
秋七娘正趴在案几前,对着一盒蜜饯自言自语:“不行,真的不能再吃了,不然到时杨郎嫌弃我胖怎么办!”
她把拿过蜜饯的右手食指放进嘴里,然后果断地盖上了盖子,转过身来。
杨奇就站在她的身后,吓得她一下子往后跌去。
杨奇连忙伸出右手揽住秋七娘的细腰。
秋七娘瞪着大眼睛,愣愣地看着杨奇:“我,我不知道你醒了。”
“甜吗?”杨奇右手依然揽着秋七娘的腰,左手抓过秋七娘的右手食指,放到自己嘴里吮吸着。
秋七娘的脸一下子就红透了。
杨奇微笑着,牵着秋七娘来到案几旁,跪坐了下来。
他打开盒子,用手轻夹了个蜜饯,放到秋七娘的嘴里。
“甜......”秋七娘娇羞地发出享受的声音。
杨奇伸手轻刮了下她的鼻子:“以后啊,喜欢吃就吃,不用怕胖。”
秋七娘先把嘴里的蜜饯肉小口吞下,又吸了吸蜜饯的核,这才用手遮住嘴,把核轻吐出来:“人家怕以后穿不上那些漂亮衣裳。”
杨奇乐了:“原来不是怕我嫌你胖啊!”
秋七娘嘟着嘴:“还不是一样,男人不就喜欢女子该瘦的地方瘦,该丰满的地方丰满。”
杨奇想到第一次遇见秋七娘时的那件束腰衣,就抬起手比划着:“所以,你就为了能穿下那次那样的衣裳......”
秋七娘带着委屈的小眼神点了点头:“也不知道谁做的衣裳。”
杨奇看着秋七娘,此刻她身上只有一层粉色薄纱,他心里一动,笑着说:“这有何难,看我给你设计一款,既可以让你不用这么节食,又可以该丰满的地方丰满。”
“真的?!”秋七娘一下子抓住杨奇的手。
“那当然!”杨奇认真地点着头。
“啪~”秋七娘突然亲了杨奇一下,就害羞地跑开了。
杨奇吧唧了下嘴唇,嗯,香甜香甜的。
就在这时,传来了敲门声,门外,何逢昌的声音传来:“公子,不好了!”
杨奇随手把身上的衣服整理了下,把门开了条缝,走了出去:“怎么了?这么一大早的。”
何逢昌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公、公子,那些突厥人不肯合作了!”
杨奇一惊:“走!”
第58章、岳父
杨奇带着何逢昌在街上快步走着。
杨奇问:“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今天王威和他们一起去他们部落吗?”
何逢昌:“俺也不知道,一大早王二郎就过来了,可那些草原蛮子却反悔了,在那闹着。俺就跑来找您了。”
魏记包子铺后院。
杨奇走了进来:“怎么回事?”
看到杨奇回来了,所有人都围了过来。
阿史那泰安带着族人,在那叽里咕噜地对着杨奇说着什么。
王威走了过来:“奇兄。泰山他们说,希望这次回去时,能带上一些粮食回去。”
杨奇注视着阿史那泰安:“泰山兄弟,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你的三万只羊,我全包了。”
阿史那泰安显得有点不好意思,他挠着头没有回答。
倒是阿史那都余上前说到:
“沙父,不是我们不信任您。
实在是这么大的一笔买卖,我们怕回去了族里的人不信。
所以我希望能带一点粮食先回去,这样也让族里的人放心。”
何逢昌嘀咕着:“俺看才不是呢,他们这几日住这院里,估计是嫌弃俺们的地寒碜。”
杨奇一听,也是,自己住在这样简陋的包子铺里,也难怪他们不放心。
就在这时,武士彟走了进来:
“杨兄,这左右两家包子铺是怎么回事?
我这才出去采药几日功夫,一回来你这怎么就成这般光景了?
哟,怎么这么多突厥人?”
杨奇朝着武士彟笑着点了点头,这才对着王威说:“这样,你告诉他们,粮食方面,这两天我就会去想办法解决,我一定会让他们带着粮食回草原。”
武士彟插嘴到:“杨兄,你是要卖粮食给他们?”
杨奇点了点头。
武士彟轻摇着头:“我今日入城的时候,看到城门口在戒严了,不让任何一辆货车往北去。”
杨奇听了一愣:“怎么回事?秦王不是一向对民间的买卖睁一眼,闭一只眼吗?”
武士彟看了看那些突厥人,说到:“杨兄,借一步说话。”
屋内。
武士彟说到:“这几日,我在城外采药,已经看到我大隋的军队在调动。”
“这是要打仗吗?”老周管家抚着山羊胡子问到:“自从十年前,突厥可汗向我大隋请和称藩以来,并州已经十年没有战火了。”
武士彟解释到:“我倒是听到一个消息,车骑将军长孙晟即日就将抵达并州。”
王威搓着手掌:“长孙将军竟然来了!”
老周管家笑着说:“长孙将军来了,这就说明,草原上又要有事情发生了。”
杨奇一脸的不明白。
王威解释了起来。
原来长孙晟是名门之后,祖父为北魏太师、上党文宣王长孙稚,父亲是北周开府仪同三司长孙兕。
十几年前,突厥大首领佗钵可汗请求与北周通婚和亲,北周宣帝宇文赟以赵王宇文招之女封为千金公主嫁给他为妻。
但千金公主未曾出嫁,佗钵可汗就死了。
继位的沙钵略可汗于是继续要求北周把千金公主嫁过去。
娉娶时,北周与沙钵略可汗各自炫耀本国实力,都精选骁勇之士作为使者。
因此朝廷派长孙晟作为副使,护送千金公主到沙钵略可汗的牙旗之下。
北周曾先后派数十名使者前往突厥,但沙钵略可汗都轻视不礼,却独对长孙晟特别喜爱,经常与他一起游猎,以至长孙晟留住其处竟达一年之久。
有一次,长孙晟跟随沙钵略可汗出游,遇到两只雕飞着争肉吃,沙钵略可汗给长孙晟两支箭,说:“请射取它们。”
长孙晟于是弯弓奔去,正遇双雕相夺,于是一发而射穿两雕。
是为“一箭双雕”之名的由来。
听到了“一箭双雕”的成语,杨奇一拍大腿,这才反应了过来:“原来是他啊!”
长孙晟可是一个大牛人。
他最擅长的就是“挑拨离间”,做煽动、策反的工作。
那时候的中原,北齐和北周并立。
为了得到突厥的支持,北齐和北周争相向突厥送礼。
突厥大首领佗钵可汗就曾经指着中原使者,得意地说:“只要在南面的两个儿子经常孝敬我,我就不怕贫穷!”
突厥人这是利用中原纷争,坐收渔翁之利。
后来,北周灭了北齐,北方中原再次一统。
再后来,北周又被大隋取代。
再然后,轮到长孙晟出场了。
大隋在他的计策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那时雄踞草原的强大的突厥部族,给成功地分裂成两个部分。
从此,隋朝北境边患基本解除了。
大隋这才能腾出手来南下灭陈,从而实现了自晋以来两百多年后,中原的再一次一统。
可以说,长孙晟的功绩是实实在在地记在史书上的。
但民间更熟悉的,应该是他的几个晚辈。
他有个儿子,名字叫长孙无忌,未来的大唐第一权相。
他有个女儿,后来成了皇后,还被奉为封建时代贤后的代表。
对了,他那个皇后女儿嫁给的男人,名字叫李世民。
这么一算,自己穿越过来之后,好像已经遇见了两位嫁女儿嫁得好的人了。
一位是长孙晟,另外一位就是眼前的这位武士彟了。
杨奇看向了武士彟,突然想到,武则天也曾经侍奉过李世民,换句话说,武士彟也可以算是李世民的一个岳父。
这是什么日子啊,两位大唐最会嫁女儿的人都已经聚集在这里了。
什么,你说抢亲,别逗了。
算时间,长孙家的小娘子,还要好几年才出生,至于武媚娘,更是要等上十几二十年才能发出第一声啼哭。
杨奇在嘴里轻哼着:“哦哦哦,到时我已变成糟老头。”
武士彟继续说到:“从城外军队的调动,并州城的戒严,长孙将军这次来历不明的行程,这些都可以看出,草原上有事情要发生了。”
老周管家沉吟着:“这么看来,就算我们能弄到粮食,但我们要想把粮食从并州城运去草原,怕是难了。”
杨奇想了想:“只能再去找找陈迪了,看看他那边有没什么路子。”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何逢昌的声音:“公子,高家来人了!是您的岳父大人!”
杨奇推开门,一脸疑惑:“他来干什么?”
何逢昌凑了过来,小声说到:“他的脸色很凶。”
杨奇嘴角一抽:“难道又是来退婚的?”
他回头看了看武士彟,又想到长孙晟,心里暗暗感慨:“都是岳父,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第59章、交给我吧
王坚正在那悠闲地喝着奶茶。
高远气鼓鼓地走了进来。
王坚一看就知道又是杨奇惹的,当下却故意问到:“叔父,怎样了?”
高远坐了下来:“我就差指着他的鼻子骂他,可那个小孽畜,就是不肯答应退婚,还是要我去把订婚时的排场再来一次。”
王坚拿起羽扇,轻轻摇了摇,再加了一把火:
“昨夜他在花辉楼,当着秦王府那群文人们的面示爱,那些文人又是闲不住的。
一夜间,现在整个并州城可都知道了他和花辉楼头牌艺伎秋七娘定情的那档子事。”
高远重重地拍着案几:
“他杨家被并州四户除名了,并州商户已经都知道了我高家的女婿是个败家子。
现在他又和花辉楼那不三不四的女人搅在一起,这让我高家的脸往哪里搁!”
王坚看自己挑拨成功,正暗自得意,就听到高远说:“贤侄,你可也不能总是袖手旁观,艳娘那边你自己也多表现表现。”
高远瞥了一眼王坚,又说到:
“眼下又是我们并州商户和商乐署较劲的时候,我也没那么多时间和那个小孽畜耗着。”
“叔父,交给我吧。”王坚想了想,挥舞着羽扇:“他现在被我的包子铺逼得没有办法了,肯定缺钱,所以才想出了一个无偿授艺,实际却是敛财的手段,我这有一计,定要他再难以翻身。”
。。。。。。。
“难!”陈迪把手中的杯子放了下来。
杨奇和王威互相看了看,都有点失望。
“杨兄,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陈迪看到了,就笑着安慰到:“现在所有货物正常进出城的路子都堵住,但是,还有一条商路还通着。”
杨奇恍然大悟:“秦王府的商路还通着。”
陈迪得意地点着头:“只要能拿到秦王府的通行令,就可以拥有一条进出城的商路。”
王威问到:“那怎样才能弄到秦王府的通行令?”
“一是成为商乐署的人,二是找能签通行令的人买一个。”陈迪甩着手绢扇着风:“刚好,我姐夫就是干这个的。”
杨奇点点头,他看着陈迪:“陈兄,那就有劳你了,至于需要多少银钱,你跟我说就行。”
陈迪微笑着点了点头:“交给我吧。”
。。。。。。。。
并州的一处酒楼。
这里并不出名,没有来客如云,但却胜在安静,酒楼里的每一间屋子都做好了隔离,保证里面的人所聊的事情都不会泄露出去。
一个蒙面人走了进来。
他进了一处屋子,掀开了面纱,正是庞富。
一个声音在他的身侧响起:“庞管事,辛苦了。”
庞富也不坐下,只是说到:“王公子,这么大热天的把我叫来,该不会是只为了客套的吧。”
“哈哈!”王坚站了起来:“庞管事果然是快人快语,王某把您请来,是有事相求。”
庞富这才坐了下来:“王公子请说吧。”
王坚笑着说:“庞管事,听闻最近你在弄通行令的事。”
庞富笑了:“对,目前只有窦家拿了一个,怎么,王家也想要一个?王公子,这要让并州商户联盟知道了,对王家可不利啊。”
王坚解释:“不是为我王家拿的,而是为杨奇拿。”
庞富不解:
“之前不是你让我阻止他的吗,怎么现在又要我把通行令给他。
你可知道,现在并州城禁止进出货物,唯有秦王府的通行令可以通行。
在外面通行令的价格可已经炒到三千两银钱了,却还是一令难求。”
王坚挥舞着羽扇:
“没错,我就是要送给他。
他现在以免费授艺的名义敛财,不就是为了最后再搏一把嘛。
我就送他一程,让他万劫不复,再也起不来。”
庞富点着头:“行,我知道了。”
王坚露出了得意的表情。
“交给我吧。”接着,庞富笑着说:“那么,王公子,接下来我们该来聊聊其他的了......”
。。。。。。。。
夜里,庞府。
陈迪等在那已经有一会了。
庞富嘴里哼着小曲,走了进来。
看到庞富回来了,陈迪连忙上前:“姐夫,今日是有何喜事啊?”
庞富哦了一声:“迪儿,你今日没出去玩耍啊。”
他关切地看着陈迪,帮他整理了下衣服:“迪儿,我和你姐没有孩子,我们都是把你当成我们自己的孩子,我们所做的一切,以后都是要留给你的。”
陈迪疑问到:“姐夫,你今天怎么了?”
庞富摇着头:“没事,我今日出去喝了点酒,有点上头了。”
他走了两步,又回头说到:“对了,你之前不是说那杨奇是你的好友吗,明日你去找他吧,给他送个通行令过去。”
陈迪喜出望外:“这样,杨兄不就不用花银钱买通行证了?!”
他看向庞富,庞富已经走远了。
“交给我吧。”陈迪就在原地喊了起来:“姐夫,多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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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华走了进来。
正在泡茶的邋遢道人连忙站了起来:“终于见到你了。武兄。”
“忙啊!”武华脱掉外袍,跪坐了下来:“邋遢兄,你在等我?”
邋遢道人帮着武华倒了碗茶,又给他添加了佐料,看着武华喝了几口,这才开口说到:
“武兄,你上次说找杨公子入商乐署的事交给你了,可你怎么还没有动作啊,我这几日都看到他带着人在满大街敲锣吆喝了。”
武华轻呡了一口热茶,试了下温度,然后一口喝光,长出了一口热气,这才慢悠悠地说:
“夏日喝热茶,出上一身汗,却反而觉得全身轻松许多。”
他伸手想去拿茶壶。
邋遢道人直接把茶壶拿开了。
武华哈哈笑了:
“凡事急不得,你也说了,他是魏晋风骨、少年风流。
这样的小郎君,如果我们主动去招揽他,只怕他反而会看轻了我们。
所以,我们只能熬一熬他。”
邋遢道人激动起来:
“还熬什么熬啊,再熬他就飞了!那样的年轻才俊,大好儿郎,竟然让他满大街敲锣,我想想都心疼,这是屈才,这是暴殄天物!”
武华哈哈大笑:“你这秃驴,什么时候这么在乎一个小郎君了。”
邋遢道人别着身,不把茶壶递给武华。
武华敷衍道:“好好好,我明日就去办!”
邋遢道人斜看着他。
武华伸手去抢:“你给我!”
邋遢道人:“我不给,就是不给。”
开着窗户的武士彟听到两位长辈的玩闹声,靠在窗户上在那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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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奇正拿着棋子敲击着棋盘,他总觉得这棋盘有什么不对。
最后,他数了起来:“一,二,三.....十五,十六,十七!”
他发出了惊呼:“围棋不是应该有十九道线吗?这个怎么才十七道!”
在一旁打盹的何逢昌被惊醒:“公子,出什么事了!”
杨奇笑了笑:“能有什么事啊,睡你的吧。”
就在这时,一个人从外面跑了进来,边跑边喊:“不好了!公子,不好了!”
先是武士彟,现在又是何逢昌。
杨奇嘴角抽了抽:“不是吧,难道乌鸦嘴也会传染?”
第60章、大胆想法
花辉楼里。
秋七娘正在演奏,她才弹了半曲。
王坚大声喊着:“秋七娘,你不是青楼雅乐吗,再来一曲《凤求凰》!”
他的随从们兴奋地敲着案几,发出各种怪叫声。
就在这时,杨奇带着三郎和老周管家走了进来。
老鸨三娘看到了,连忙一把拉住杨奇:“杨公子,今日王公子可是花大价钱要七娘弹奏,你可不能坏了我的生意。”
杨奇把三娘的手一把甩开,走了上去。
王坚的随从们看到杨奇,故意大喊大叫起来:“快看,是谁来了!”
杨奇走上前去,抓起王坚案几上的酒壶,作势要朝着王坚泼去。
王坚连忙伸手一挡。
谁知杨奇却直接拿着酒壶朝王坚砸去。
“哐当”一声,酒壶落地,王坚被酒淋得一身都是。
他的随从们这才反应过来,冲上前来。
这时,三郎出手了,王坚的随从们纷纷倒地。
杨奇踩在案几上,一脚朝着王坚踢去。
王坚往后摔倒,杨奇直接跳了过去,把王坚按在地上,抬起手给了他几拳。
三娘站一旁,拍着大腿,呼天抢地:“杨公子啊,别打了,你这样让我以后怎么做生意啊!”
秋七娘也站了起来,看着杨奇动手打人。
杨奇打了好几拳,这才站了起来。
王坚肿着半张脸:“姓杨的,我来青楼寻欢作乐,与你何干!”
杨奇看着王坚,伸出手:“老周!”
老周管家连忙拎着个包裹走上前来。
杨奇把那个包裹往王坚身上一扔。
王坚疼得大叫了一声,包裹里的大钱滚了不少出来。
杨奇手指着王坚:“这是给你的医药费!”
三娘两眼直勾勾地看着老周管家身上的另外个包裹。
杨奇转过身,拿过老周管家身上的那个包裹,“啪”地丢在三娘面前:“这些银钱,够让七娘休息几日了吧!”
说完,走过去,拉起七娘的手,就往七娘房间走去。
王坚躺在地上,大声叫着:“你能养她多久!”
杨奇愣了一下。
王坚满嘴是血,他大笑着:“姓杨的,我就等几日再来,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银钱,又能养她几日!”
杨奇拉着秋七娘回到房间。
刚关上门,秋七娘就一把抓过杨奇的手:“杨郎,你都流血了。”
杨奇摇了摇头:“我没事,这都是姓王的血。”
秋七娘拿着杨奇的手,轻轻吹着:“皮都破了。”
她拿出一张手绢,轻轻地给杨奇包扎着:“三娘她也不容易。”
杨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七娘,等我几日。”
他在心里暗想:“看来,还是要想办法先弄到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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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奇和王威在悦来楼坐着。
王威说到:“奇兄,你今日新弄的那些羊肉菜肴,味道还真是不错。”
杨奇问到:“你说的是哪几道菜。”
王威掰着手指:“葱爆羊肉、红烧羊肉,还有什么羊肉火锅、羊肉串,奇兄,你究竟是怎么想出来的,这是换着花样要把整只羊都给吃个干净。”
杨奇微微一笑。
王威又说到:“奇兄,你这次想出的这么多菜肴,却全部无偿授艺,是为了拿到那些学艺交的押金吗?”
杨奇点了点头:“我现在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的钱来作本钱。”
就在这时,陈迪走了进来,他从身后拿出了一个卷轴:“杨兄,猜猜,这是什么?”
杨奇还没有回答。
王威已经站了起来,笑着接过,他打开来看了看,惊喜道:“哇,竟然是通行令!陈公子,你是不知道这对我们有多重要!以后我们就可以走通这条商路了。”
杨奇心里也是一喜,他翻着通行令随口问到:“对了,现在商乐司什么情况?”
陈迪愣了下,声音变小了:“杨兄,你还是想加入商乐司?”
杨奇摇了摇头:“我听闻商乐司是专门用来负责秦王的各项玩乐开支的,虽然说油水更多,但里面人际错综复杂,以我现在的情况,就算进去了,也拿不到什么好差事。”
陈迪点了点头,的确,替秦王花钱的美差,少不了有各种回扣,不知有多少人盯着呢,自己也只能凭借姐夫庞富的消息在外面赚点,何况在秦王府没有根基的杨奇。
杨奇又问:“商乐署现在什么情况?”
“对啊,杨兄倒是可以考虑进商乐署。”陈迪接着说下去:“商乐署最近倒是有了不少变化,秦王在武华大管事的建议下,设定了商乐署的奖惩规则。
简单的说,就是如果能在商乐署里帮秦王府赚到银钱,可以根据数额进行抽水。”
杨奇明白了,商乐署里招的就是业务员,替秦王府赚钱,可以从中抽成。
看来这个武华大管事,倒是很懂业务员需要什么。
没有利益,谁会为你卖命干活,这么一抽成,业务员的积极性也就起来了。
陈迪看到杨奇脸色好转,这时又邀功似地说到:“而且,这次武华大管事又推出了一个最新的奖惩方案,那就是每个人都可以自己选择一项或者几项商品进行买卖,只要能赚到钱就行。”
王威问到:“那初始的本钱呢?秦王府、商乐署给我们多少本钱?”
陈迪微笑着说:“没有本钱。”
“没有本钱?”杨奇和王威互相看了看,眼里满是疑惑。
陈迪笑而不语。
“既然武华大管事敢开这样的先河,那......”杨奇的眼珠一转,挺直了身子:“难道,他允许我们以私人的资金投入!”
陈迪拍着手掌:“杨兄,你竟然能猜到!没错,有通行令的人,只用相应地给商乐署一定抽水就行。”
杨奇坐了下来:“我明白了,其实这次武华大管事,就是变相的在卖通行令!”
陈迪点着头:“我姐夫也是这么说的,现在第一批只放出几个通行令,除了你这个,窦家也拿了一个,剩下的几个价格在外面已经炒到三千两银钱了!”
并州的商户们大都受并州四户的钳制,眼下并州城已经封锁,这时候商乐署把通行令卖出去,那些实力小的商家们难免心动。
而那些小商贩们的攻击会更灵活。
到时候,大象一样的并州四户可就不只是在和商乐署斗,还要和无数小蚂蚁一样的小商贩们斗。
杨奇轻摇着头,暗暗惊叹:“也只有这样,才能够真正调动积极性啊。想不到,在这样的时代里,竟然有人会想到这点。这个武华大管事,想法还真大胆。”
他对着陈迪说:“陈兄,这三千两银钱,我先欠着,日后肯定要还你!”
“不用。”陈迪笑着说:“我姐夫在给通行令的时候说了,是看在你是我的好友,免费送的。”
陈迪的喜悦杨奇看在眼里,他伸出手拍了拍陈迪的肩膀。
陈迪也有点兴奋:“杨兄,你知道的,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杨奇的嘴角忍不住狂抽了几下。
王威在一旁憋着笑。
杨奇拿着通行令打向王威。
就在这时,陈迪突然说到:“咦,这通行令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