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救人
夜里,并州城外。
杨奇白天来过的茅草屋外,火把将夜空照亮。
一个肥头大耳的人带着一群人把茅草屋团团围住。
老兵马六站在茅草屋门口,笑着对着门口的人说到:“诸位,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快,请里面坐。”
肥头大耳的人不屑地说:“老头,听说你们鼓动村里的人,不让他们给我家主人上缴租金?”
马六陪着笑脸:“瞧您这话说的,租地缴租金,天经地义,我们怎么会做那样的事。”
肥头大耳的人满意地点着头:
“这就对了,我家主人租给村里那些人的地,每亩只收两担粮食,可是比朝廷里收的都少。”
马六奉承地说:“对对对,王管家,天地良心,那些挑动村民借口什么大旱蝗灾,请求减免租金不成,就要去城里告状的人真不是东西。”
肥头大耳的人点着头:“这就对了嘛,交不起租金,我家主人根据契约,收取一定的违约金也是正常的嘛。老头,你说是不是?”
马六附和着:“对对对……”
就在这时,屋内传来怒斥声:
“我呸,今年先是大旱,接着闹蝗灾,肯定是缴不起的租金的。
你们竟借机要收没村民自有田地,甚至霸人妻女或卖到城里青楼,太太娘的缺德了。”
肥头大耳的人脸色阴沉了下来。
马六连忙伸出双手安抚着,他转头朝着里面哀求道:“我的祖宗啊,你就少说两句吧!”
里面的人却更大声地说到:
“我呸,我说马六,人人都说我赵八油,我看你比我更油。
就那肥头大耳的,按我赵八年轻时的脾气,早就把这小子的头拧下来了。”
一旁传来附和声:
“没错,赵八,虽然平日里我看你赵八不顺眼,但这次我挺你!
马六,怕他娘的逑啊!
昔日面对北齐兰陵王的三十万大军,我们都不带怕的,现在还会怕外面那群毛还没长齐的小崽子!”
肥头大耳的人气得脸上肥肉乱颤。
马六面露苦色:“各位祖宗啊,你们也知道那是当年,现在我们一个个都老成什么样了!”
肥头大耳的人瞪着马六:“好啊!老头,你让开!”
他手下的人拿着棍棒在手上摩挲着,蠢蠢欲动。
里面的声音传来:
“哈哈,马六,你让开,今日我就要让那些崽子们看看,你大爷还是你大爷!”
肥头大耳的人大怒,他的手一挥:“都给我上!”
手下的人们冲了上来。
马六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们啊!站着说话不腰疼!”
里面的人大笑:
“我们都躺着,是你站着。”
“就是,就是。”
马六看到那群人已经冲了上来,就伸手到门后一捞,抽出一根杵门的长木棍。
肥头大耳的人讥笑道:“给我上!一条拦路的老狗而已!”
那群人已经冲到马六面前。
马六把长木棍一横。
肥头大耳的人眼前一晃,他感觉马六的气势一下子不一样了,先前恭卑的样子一下子不见了,随之而来的,是一只猛虎。
马六脸露狞笑:“今日,就让你们知道,老狗也有几颗牙!”
那群手持棍棒的人纷纷被击退,一时间,竟然没有人能冲门去。
里面的笑声传来:“哈哈,马六,你年轻的时候,一直在说,没有人能突破你的剑围,今日,我们可就看着你守不守得住!”
马六挥舞着棍棒,喘着气:“放心吧,就几个连血都没见过的雏鸡。”
肥头大耳的人大声命令着:“养你们干什么用的,连这么个老头都打不过!”
手下的人再次向着门口发起攻击,却没人能逼近马六的木棍范围之内。
肥头大耳的人大怒,他左右看了看,一把抓起旁边人手上的火把,往茅草屋顶扔去。
“扑~”
茅草屋顶顿时烧了起来。
马六脸色顿时变了:“他娘的,怎么放火了!”
一阵风吹来,火借风势,不一会时间,整个茅草屋顶就都是火。
肥头大耳的人哈哈大笑:“看烧不死你们!”
屋内的笑声却更大了:
“哈哈!老子早在五十年前就该死了。多活了这么多年,赚了!”
“死就死,只是没想到,我竟然是和你赵八一起死!”
马六朝着里面大喊:“他娘的,死什么死!”
说着,他转头朝着一边大喊:“热闹看够了没,再不来帮忙,就真的死逑了!”
肥头大耳的人和他的手下都朝着马六说话的方向看了过去。
一个声音传来:“来了!”
黑暗里,杨奇带着一队士兵冲了过来,他们身上的铠甲在火光下熠熠生辉。
肥头大耳的人吓了一跳:“秦王府亲卫!”
杨奇手一挥:“救人!”
侍卫们冲向了着火的屋子。
看着侍卫们,肥头大耳的人吓得两腿发软。
杨奇转头看着他,冷冷地说到:“还不快去灭火!但凡里面的老英雄们随便哪一位因为你出点事,你和你的主人,一个都逃不掉!”
肥头大耳的人眼睛瞪大了,他扑向了他手下的人,扑打着:
“快,还不快去救火!我日你先人,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救火啊!”
他的手下冲了过去,但门口狭小,侍卫们在有序进出救人,他们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杨奇伸手指着窗户:“砸窗啊!从窗体进!”
肥头大耳的人也在大声喊着:“对!快砸窗!”
他的手下连忙冲了过去,拿着手上的棍棒砸着窗。
火光之下,所有人都在行动着……
很快,屋内的老人们都被救了出来。
马六累瘫在地,他看着被火烧了不成样子的茅草屋,擦了下脸上混合着尘灰的汗水:“他娘的,这下好了,连住的地方都没了。”
旁边的老头们却毫不在意,哈哈大笑着。
杨奇走了过来,问候到:“诸位老英雄,没事吧。”
老人们朝着杨奇摆着手:“没事,没事。”
杨奇笑着说:“没事就好。我刚好带了些好酒好菜来,诸位老英雄要不吃点、喝点?”
老人们欢呼起来:
“有酒喝!”
“太好了!”
杨奇招了下手,早有候着的家丁端着盘子走了过来。
马六看向杨奇:“你早就等着了吧。”
杨奇脸上堆着笑:“诸位老英雄戎马一生,这是我应该做的。”
马六伸着手指对着杨奇点了点:“你啊你!”
这时,躺在地上的老头们招呼着:“马六,还不快过来,再晚酒可就这群饿死鬼抢光了。”
马六应了声:“来了,给我留点!”
他走向身旁的老兄弟们。
火光照耀下,可以看到那群老人们,或缺胳膊,或少了腿……
第196章、渊兄
一排干净的瓦房前。
肥头大耳的人和他的手下,每两个人抬着一台轻轿,轻轿里坐着老人。
老人们叫骂着:
“快点啊!怎么,没吃饱饭吗!”
“拿出昨夜和马六打架的劲来啊!”
肥头大耳的人不敢吭声,只是低着头抬着轿子。
进了屋子,老人们都在那说着:
“哟,这下太好了,换大屋子!”
“老张,刘三,你们瞧瞧,瞧这崭新的被子,这可是蚕丝被!”
马六朝着杨奇打了个眼色。
两个人出了屋子。
马六朝着杨奇躬身行礼:“多谢杨公子了。”
杨奇连忙扶住:“不敢不敢,只希望马老英雄不要怪我没有及时拦下他们纵火就好。”
两个人都哈哈笑了。
……
酒楼里。
李渊还在昨天呆过的那件屋子里。
杨奇走了进来。
李渊倒了杯酒,递了过来。
杨奇接过,喝了两口,说到:“都安顿好了,唐国公,你放心吧,以后他们都交给我。”
李渊朝着杨奇行礼:“杨公子高义,渊铭记在心。”
杨奇连忙也坐正回礼:“不敢,能帮上唐国公的忙,杨奇不胜荣幸。”
李渊点了点头,他拿起酒杯朝着杨奇敬酒:“杨公子,请!”
“请!”杨奇也拿起了酒杯。
两个人喝了几杯。
李渊突然叹了口气:“杨公子,既然你把渊所求的事给办了,现在该轮到渊来告诉你了。”
杨奇放下了酒杯:“秦王知道唐国公是奉皇命而来,再三交待,不可影响唐国公,只希望唐国公能如实上报即可。”
李渊看着杨奇,脸色凝重:“怎么,杨公子你也不知道实情?”
杨奇一愣:“唐国公,此话怎讲?”
李渊顿了一顿,好像在观察杨奇的表情,过了一会,他才点着头:“看来,杨公子是真的不知情。”
杨奇一脸纳闷。
李渊开口说到:“其实,渊早在五日前就已经抵达并州了。”
杨奇一怔,他想了想,难怪之前自己觉得哪里不对,马六说李渊在他们那边呆了两日,这么一算,时间对上了,原来李渊早就脱离大部队,提早来了并州。
看来,微服私访才能取得真实信息,这个道理李渊也懂。
杨奇就对着李渊说到:“唐国公,可是查什么?”
李渊伸出手指在案几上敲了敲:
“此次,渊奉命而来,是因为朝廷里收到消息,说并州此次大旱,民生疾苦。
可经过渊几日来的调查,已经明了,此次并州之灾,不只天灾,更是人祸。”
杨奇一愣:“秦王不是已经早安排赈灾了吗?”
李渊摇着头:
“不是赈灾的问题,这个问题,只怕是比赈灾更严重。
此事要是解决不好,只怕整个并州都要不稳!”
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个卷轴来,递给杨奇:
“这是渊这几日来根据所见所闻,准备提交给朝廷的东西。”
杨奇看了一眼,没有接:“唐国公,这还是直接交给朝廷吧。秦王也说了,唐国公公事公办即可。”
李渊轻叹了口气:
“看来杨公子真的不知情,我那表弟秦王自小就敦厚,想来你们都是被蒙在鼓里。
杨公子,你还是先看看吧。”
杨奇一脸疑惑,但还是没有伸手去拿。
李渊笑了起来:“杨公子,你果然如窦琎所说,不能以年龄来看你啊!”
杨奇问到:“窦琎?”
李渊点着头:“渊之妻,乃窦氏所出。窦琎,论辈分排行,乃渊之内兄。”
杨奇恍然大悟,难怪李渊一副很了解自己的样子,原来窦琎是他小舅子!
这天下,也太小了点吧。
李渊又说:
“杨公子,但看无妨。我想,看了以后,你才会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样,你与我那表弟,也才能知道该如何应对。”
杨奇这才把那卷轴拿了过去,看了起来。
李渊则悠闲地端着酒杯,慢慢地喝着酒。
杨奇看完,一脸震惊:
“王坚借口旺达广场开发一事,肆意妄为,他竟然一口气收了快一百家旺达广场的投资!”
李渊点着头:“这里面牵扯的银钱,可不是个小数目啊!”
他伸手在案几上点了点:
“据渊所查,民间不论富贵人家还是平民百姓,他们是把身家全部投入了。
很多人,甚至连秦王府赈灾的粮食都拿去卖了,换成银钱投入了。”
杨奇看着卷轴:
“王坚给了三两银钱的回报承诺。投入一两,一年就可以收回三两!
就算旺达广场再赚钱,到目前,也才开了三家,王坚竟然收了人近百家的投资!
这么大的窟窿,他完全不可能补得上的!”
李渊微微颔首:
“那些投资了的人,根本不知道,他们为了投资,在外面借的钱,其实是王坚以秦王府的名义在外面放的贷。
现在,很多人已经还不上利息了,王坚就要收人家的田。”
杨奇点着头,所以马六他们那群老兵才出面教村民们抗争,他们也是不忍心百姓的田就这么被卷走了。
李渊又说:
“并州此行,我的身份特殊,不能直接和我那表弟联系,这事,还有劳杨公子私下代为转达。”
杨奇点了点头:“多亏唐国公提醒。”
李渊摆摆手:
“一直听窦琎讲,并州的杨公子,年未及笄,但才德兼备。
渊虚长几岁,杨公子要是不嫌弃,以后称渊一声渊兄,如何?”
我去,堂堂的未来大唐第一任皇帝,未来千古一帝李世民的父亲,亲自表示要与自己结交,而且还是让自己喊他“渊兄”,这是类似于结拜、发小的方式了。
此时,自己要是再不懂的该怎么做,就真的对不起上辈子那么久的乙方经验了。
杨奇连忙行礼:“渊兄,那杨奇就高攀了。”
李渊摆着手:“哪里哪里。”
杨奇突然想到一件事,就问到:“渊兄,听闻朝廷要你限期查清,你准备怎么办?”
李渊笑了笑,从怀里又拿出一个卷轴,递给杨奇。
杨奇一脸疑惑,打开来看了看,却更加的不解:“这里面都是套话,没有具体内容啊,渊兄,这是?”
李渊笑着说:“这是第一封奏折,等这第一封奏折寄出之后十日,我才把第二封奏折送出去。”
杨奇明白了:
“这是为我们争取多十天的时间。”
他想了想,又问:“可是,要是让朝廷知道,有人以秦王府的名义在民间大肆放贷,就算拖上十日,只怕皇上还是会震怒吧!”
李渊摇了摇头:“不会。”
他表情痛苦:“因为算时日,到时,皇后只怕已经不在了,圣人顾不上秦王。”
第197章、影子
秦王杨俊一下子站了起来,他两眼含着泪:“阿母!阿母她……”
杨奇和梁浩互相看了看,发现彼此眼里都满怀担忧。
秦王直接用袖子擦拭掉脸上的泪水,急急说到:“不行,我这就要回长安,我要去看望阿母。”
杨奇连忙拦住:
“秦王殿下,您身为并州总管,都督二十四州军务,身上责任重大,就算您想回京,也该先请示下圣人吧。”
他朝着梁浩打着眼色。
梁浩张开口说到:
“姐夫,杨兄说得是。
但我母亲离世的时候,我可是一直陪在她身边的。
我想,如果皇后娘娘真有什么不测,她肯定也是希望您陪在她身边的。”
杨奇无语地看着梁浩。
梁浩摆出一副我就有理的样子。
杨奇无奈,我怎么就忘了这家伙也是不走寻常路的主啊,他只得再次安抚:
“秦王,我知道您和皇后娘娘母子情深,但眼下唐国公还在并州进行调查呢,你不可就这样一走了之啊。”
秦王红着眼看着杨奇。
杨奇马上接着说到:“就算要去,也不能空手去啊!您总得准备点什么千年人参、上等鹿茸啊!”
梁浩也跟着说:“没错,不能空手去!”
秦王木讷地点着头。
杨奇连忙再次进言:
“我这就去准备。
秦王,您先稍事休息,等我们准备妥当。”
秦王颓废地坐了下来。
杨奇就朝着梁浩招了下手,两人一起出了殿。
杨奇瞅了瘫坐在里面的秦王一眼,叮嘱到:
“梁兄,你赶紧去找文书来,让他写份秦王请求进京的奏折递上去!
现在特殊时期,可不能让有心人做文章,万一有人说秦王畏罪潜逃进京求情,那可就不好了。”
梁浩应了一声。
杨奇又说:“你先帮我想办法拖住秦王,今日不能让他出府。”
说完,杨奇就往外走去。
梁浩在后面喊:“你去哪?”
杨奇头也不回,急急走着:“我要去帮秦王扫清进京的障碍。”
梁浩回过头看了眼瘫坐着六神无主的秦王,他长叹了一口气,去找秦王府的文书写奏折去了。
……
杨府地下密室通道里。
杨奇东张西望地走着,他不时地伸出手到处敲着。
老周管家和三郎跟在他的身后。
杨奇问到:“没有走漏消息吧?”
老周管家抚摸着山羊胡:
“公子,放心吧,那些工匠都是外地召来的。
他们蒙着眼坐了一路,就算换马车时也是蒙着眼,又几经辗转,才来到这里。
而且每挖一段,我们就把他们换掉。
我是宁可慢点,也要做好保密的,所以就这么几里的通道,花了大半年时间才弄好。
就连招他们的东家,也是我经过层层伪装后弄出来的一个假身份。
至于密道的出口,在城外的那座庄园,其实是我们杨府先祖安排的人名下。
从官面上查,也查不到和我们有任何关系。”
“这样好,我们也多了一条后路。”杨奇点着头,他突然问到:
“我们杨府先辈到底做什么的啊?怎么在外面还有提早安排什么庄园?”
老周管家和三郎互相看了看,笑了笑,他推开一旁的一间屋子:“公子,请。”
杨奇走了进去,发现这间密室虽然在地下,却一点也不闷,显然有留了隐蔽的通气孔。
他看向老周管家:“老周,别再故弄玄虚了,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
老周管家深吸了一口气:
“公子,您知道唐国公李渊为何会和您结交吗?”
杨奇一怔,开玩笑道:“难道不是因为我的长相吗?要不,是因为我的才华?”
老周管家笑了笑:“都有,都有。”
杨奇也无耻地笑了笑。
老周管家咳嗽了两声,一本正经地说:“其实,唐国公会刻意和您结交,是因为并州四户过去近百年时间里一直在并州拥有的举足轻重的地位。”
杨奇摸了下鼻子,这一点其实他也是知道的,不然李渊怎么会无故和自己结交,还不是因为自己有价值。
老周管家又说:
“昔日公子年龄尚小,加上处事方面还不够成熟稳重,所以老周一直遵循老主人的嘱咐,没有把实情告诉您。
不过,这一年半以来,我相信公子您,已经拥有了足够的能力来应对这一切,我也是时候该把实情告诉您了。
其实,并州四户有个非常大的秘密。”
他停了下来,没有再说话,而是把眼睛看向了三郎。
杨奇看了一眼三郎,对着老周管家说到:
“什么跟什么啊,搞得好像并州四户有个神秘宝藏等着我去挖一样。
再说了,三郎也不是外人,老周,赶紧的,别卖关子了,弄得跟说书一样。”
说着,他就看到老周管家一脸诧异地说:“宝藏的事,公子您是怎么知道的?”
这下轮到杨奇愣住了:“什么?还真的有宝藏!”
老周管家郑重地点点头:
“这个秘密,一向只有并州四户各家的当代家主才知道。
那时老主人看公子年纪尚小,所以就告诉了我,让我等时机成熟了再转告与公子您。”
杨奇听得一愣一愣的,心想,我不是穿越到隋唐了吗,那应该属于历史故事的,怎么弄得像寻宝故事,又不是国家宝藏、夺宝奇兵。
老周管家接着往下说:
“并州四户第一次联合的时候,那一代的家主提出了一个建议,那就是为了避免并州四户日后出现背叛盟约的行为,各户都拿出一笔财宝藏起来。
一来可以当做保证金,二来可以以防万一,要是哪天并州四户没落了,还能东山再起。”
杨奇直截了当:“宝藏有多少?藏在哪里?”
老周管家摇着头:“老主人说他也不知道,只知道并州四户联合时,那一代的家主们找了那一代的墨家传人,并设置了重重机关。”
杨奇问到:“那有没有藏宝图?”
老周管家点着头:“有!分为三份,掌握在其他三家手上。”
杨奇奇了:“分为三份,在其他家手里?那我们杨家呢?”
老周管家看向了三郎。
杨奇也转头看向了三郎:“他们三家分了藏宝图,我们分了个三郎?”
“可以这么说。”老周点了点头,张开口说到:
“其实,在那个时代,并州四户为了应对那时混乱的局势,曾经制定了一个名为‘影子’的计划,用来执行侦查、刺杀等见不得光的任务。
我们杨家,就是并州四户里掌握影子的人。
而三郎,就是我们杨家这一代的影子。”
杨奇笑了起来:“嗯,也是,那些什么宝藏,哪里比得过一个三郎。”
三郎突然开口说到:“他们就算凑齐了藏宝图也拿不到宝藏。”
杨奇不解。
三郎接着说到:
“因为打开宝藏的方法,只有影子知道。”
第198章、追逐
杨奇拎着几个包装好的盒子走了进来。
梁浩看到了,连忙拉住杨奇:“给朝廷的奏折正准备发出去,今日一早刚好就收到了朝廷来的八百里加急。”
“皇后娘娘病重的事,本就没有几个人知道。
如果秦王知道了,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是唐国公泄露的,而唐国公此次是奉王命来的,是公事。
这样对唐国公,对秦王都不利。”杨奇问到:
“八百里加急里怎么说,可是说皇后娘娘已经恢复了?”
梁浩摇着头:“不,那上面说皇后娘娘病重,所以特意来信招秦王回长安。”
杨奇一怔:“皇后娘娘病重?”
梁浩点点头:“紧急召姐夫回去,说是为了见最后一面,看来她老人家是真的不行了。”
杨奇愣住了,他的心里在不住地翻腾,稍微知道点隋唐历史的都知道,独孤皇后在杨广争夺太子之位一事上,起了多大的作用。
因为她是一夫一妻的坚决拥护者,所以她对自己的大儿子太子杨勇冷落太子妃元氏,并导致太子妃元氏抑郁而终一事非常不满,所以就经常在隋文帝那吹耳旁风。
可以说,是她凭一己之力让隋文帝放弃了大儿子太子杨勇,而选择了次子杨广上位。
以至于在隋文帝生命的最后时候,荒淫的杨广因为调戏隋文帝的妃子被隋文帝发觉之后,隋文帝还发出那句著名的感慨:“独孤误我!”
在后世的印象里,独孤皇后这位当妈的,可一直是偏心的代表。
可现在,她怎么却病重了?
还因此要招秦王回长安,见最后一面。
难道,杨奇心里一个可怕的想法一闪,他急急问到:“那八百里加急的信件可还在?”
梁浩不明所以。
杨奇喊到:“快拿出来看看,是不是伪造的!”
梁浩结结巴巴:“在姐夫那呢。”
杨奇又问:“秦王人呢?”
梁浩伸手指着里面:“他就要出发了。”
杨奇说到:“我刚进来时没看到啊?”
梁浩解释:“为了避免被突厥人知道,更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姐夫他们决定轻车简从,从后门偷偷出去,连我都不让去送。”
杨奇一听,撒腿就往后跑去。
梁浩连忙跟着跑了出去。
秦王府后门。
秦王向着崔王妃道别,他坐上了马车。
秦王府的侍卫统领王延下令:“出发!”
没有任何标志,伪装成普通车队的队伍动了起来。
等杨奇追了出来,秦王府的车队已经不见了踪影。
杨奇左右看了看,没有马,他只得返回秦王府内,跑到了马厩里。
梁浩再次追了过来,他双手叉着腰,气喘吁吁:“慢点啊!”
杨奇这时已经挑好了一匹马,他正搬着马鞍,梁浩过来帮忙。
一绑好马鞍,杨奇马上跨坐上去,扬着鞭子,马儿冲了出去。
就在这时,闻讯赶来的马夫在拐角出现。
杨奇猛地一扯缰绳,马儿嘶鸣着擦着马夫的身旁冲了过去。
梁浩看得目瞪口呆:“这才几个月功夫,杨兄的马技已经这般了得了!”
他不知道的是,杨奇在外面考察、为旺达广场选址的几个月,闲的时候,就自己骑着马到处溜达,兴致起来了,更是时常策马扬鞭,跑了一段。
杨奇沿着大路一直追,一直追到了并州城门处。
士兵们拦住了他。
杨奇从怀里掏出商乐署大管事的牌子丢了过去:“你们可曾看见秦王府王延王统领?”
为首的士兵接过牌子看了看,陪着笑说到:“原来是杨大管事。”
杨奇哪里有空和他闲聊,急急再问:“你们可曾看见秦王府的王延王统领。”
士兵们互相看了看,摇着头。
杨奇无奈,他抬头望向城外,难道秦王他们不是从这个门出去?
不可能啊,如果他们赶时间,这个门是最近的。
再说了,虽然他们是轻车简从,那也应该有十几个人,这么远的路程,秦王应该不会一直骑马。
他就又问到:“那你可曾看见有什么车队出去?”
士兵们想了想,答道:“除了货运行的车,倒是有一个车队,没有任何标示,不过他们有商乐署的通行令。”
杨奇眼睛亮了:“他们过去多久了?”
士兵们说到:“有一刻钟了。”
杨奇已经扬起马鞭,冲了出去。
并州城外。
人来车往。
杨奇已经远远地瞧见了前面的车队,为了避免暴露行踪,连王延都躲了起来,杨奇自然也不能大声呼喊,他只得骑着马一路追着。
好不容易追上了马车,打扮成寻常人模样的侍卫们都看着杨奇,并认出了他:“杨大管事。”
杨奇看向了马车。
这时,马车的帘子被掀开了,里面露出了一个侍卫的脸,不是王延,更不是秦王。
杨奇愣住了:“王延将军呢?”
侍卫们一脸疑惑:“杨大管事,我等奉命出城,王统领要求我们绕城两圈再回去。”
杨奇一拍额头:“我去,王延为了以防万一,故布迷阵,结果我却上当了。”
几个侍卫面面相觑。
车里的侍卫说到:“杨大管事,我方才出王府时,看到秦王一身便装,不过他穿着马靴,一般他只有骑马时才会穿。
而且,算时间,他比我们晚出门,此刻杨大管事要是去前面十里亭等着,应该可以来得及拦住。”
杨奇伸出手指点了点:“嗯,你很好!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那个侍卫连忙朝着杨奇行礼:
“杨大管事,小的叫做……”
说话间,他的眼角看到杨奇的马儿已经冲出去老远,就只得把嘴里的话吞了下去。
杨奇策马狂奔,赶到了十里亭。
这里是并州城外人们送别时相送的最远的地方。
他左右看了看,旁边有个亭子,有挑担的在那卖东西,就下马走了过去:“店家,你一直都在这边吗?”
挑担的瞅了杨奇一眼,点了点头,又满脸堆笑地推荐:“公子,要不要看看我这玩偶,很好玩的。”
杨奇一愣,看着那个丑布娃娃笑了笑:“不用了,家里没有小孩。请问,你是否一直在这,是否有看到几个人骑马经过?”
看到杨奇不买东西,挑担的脸色马上变了变:“公子,这个很好玩的。”
杨奇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块银钱丢了过去。
挑担的一下子又笑了,他拿着娃娃就往杨奇怀里塞。
杨奇只得接下:“请问,店家可曾看见……”
挑担的看了眼杨奇。
杨奇无奈:“不用找了。”
挑担的笑逐颜开。
杨奇再次张开口:“请问,店家可曾……”
挑担的手突然指着杨奇的身后:“你看,那是不是?”
第199章、不一样
杨奇顺着挑担的人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真有几个骑着马的人出现了。
他现在视力极好,一眼就认出在马上的其中两个人就是一身便装的秦王杨俊和侍卫统领王延。
杨奇回头一看那个挑担的,正准备道个谢。
挑担的却把身子往一旁躲开,嘴里说着:“银钱可不退啊!”
说着,又拿了两个丑布娃娃往杨奇怀里塞。
这一年多以来,整个并州城的商业氛围非常浓厚,所有人的商业意识也空前高涨。
杨奇淡淡一笑,朝着秦王他们迎接了上去。
秦王他们看到了杨奇,就拉住了马:“奇弟,你怎么在这?”
杨奇朝亭子里看了看。
那个挑担的很识相地马上开始收拾东西:“到饭点了,我也该回了,不然婆娘要等着急了。”
他两下就收好了那些小货品。
等挑担的走了,秦王下了马,问到:“奇弟,怎么了?”
杨奇就把情况说了一下,又问:“那封八百里加紧的信呢?”
秦王看向王延,王延去取了拿过来。
杨奇和秦王一起看着信件。
秦王手指着信上的印,说到:
“这信是真的,上面的墨水用的是宫里专供的兖州墨,因为阿母喜欢兰花,还加了兰花汁,你闻闻。
这两个印也是真的。
你看这玉玺的右下角这,有个之图形的空白,那是因为印章上有一丝裂痕。
至于那裂痕,是因为有次圣人惹阿母生气,阿母就直接拿起玉玺砸向圣人,结果掉到地上……”
杨奇的嘴角不由地抽了抽,拿玉玺当砖头用,这也是独一份了吧。
信上的两个印,一个是皇帝的私印,和信里以私人口吻让秦王回去见独孤皇后最后一面,以尽孝道一事相符。
另外一个则是玉玺的官印,这是因为秦王还身负并州总管一职,事关重大,如果没有官方的命令,自然不能擅离职守。
秦王杨俊称呼自己的父亲是“圣人”,这相当于官方称呼。
而对自己的母亲没有称为“母后”,却还是以“阿母”称呼,就足可见他们母子情深。
杨奇正在心里暗暗感慨。
秦王伸手拍了拍杨奇的肩膀,他摇了摇头:“你回去吧,我还要继续赶路呢。”
杨奇看着秦王,心想也许真的是自己想太多了。
再说了,秦王这样一个对皇位毫无追求,只想着赚点钱,玩得开心点的闲王,也应该没有人会动他。
……
秦王府门口。
杨奇牵着马走了过来。
梁浩一直等在那,这会连忙迎了上去:“杨兄,你怎么还专门把马骑回来啊,叫个手下人来不就行了。”
杨奇把缰绳递给门口的侍卫,直接就地在秦王府门口的台阶上坐了下来,还伸手拍了拍旁边。
梁浩笑了笑,也不管地上脏,直接坐在杨奇身旁。
杨奇把手中的丑布娃娃递了一个过去,他抬起头看着天空,午后的阳光明媚。
梁浩手上摆弄着丑布娃娃,问到:“追到我姐夫了?”
杨奇嗯了一声:“那信是真的。”
梁浩:“那就好。”
杨奇已经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走吧,喝酒去!”
两个人勾肩搭背,阳光把他们的影子连在一起。
……
王坚拨打着算盘,脸上露着喜色。
王润祥从外面走了进来:“主人,这是有喜事啊!”
王坚看到他,笑着说到:“这个月又收了好几千亩良田,并州城外超过半数的良田都是我的了!”
王润祥躬身贺喜:“恭喜主人了!”
王坚得意洋洋,他突然想到什么,就问到:“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我不是让你去收城外何大善人的良田了吗?”
王润祥低头哈腰:“主人,你猜小的在那边看到谁了?”
王坚问到:“谁啊?”
王润祥伸出手指点了点:“杨奇!”
王坚一怔:“杨奇?”
王润祥接着说到:
“他也去了城外,还骑着马狂奔。然后我就跟着去看了下,就看到他在十里亭那停了下来。
再后来,秦王也到了。”
王坚疑惑道:“秦王?”
王润祥凑了过来:
“秦王一身便装,和杨奇说了会话,便往南去了。而杨奇就骑马回城了。
小的担心他有什么诡计,就赶回来告诉主人。”
王坚想了想:“哼,有艳娘在那,姓杨的又能把我们怎么样?”
王润祥附和着说:“没错,只怕现在他对我们的事只有羡慕。”
王坚抬起手,拦住了王润祥的话:“不行,我还是有点担心。对了,我让你派去联系突厥那边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王润祥点着头:“放心吧,主人,我已经找到可靠的路子,过两日我就启程去草原。”
王坚叮嘱到:“嗯,这事关我们的后路,你一定要把事情办好!不要舍不得花钱弄关系。”
王润祥应着。
王坚的目光落在了身前的算盘上,他拿起算盘摇了摇,笑着说:
“姓杨的弄的这算盘,你还真别说,比之前算筹好用多了。”
王润祥说到:“再好用,不也是为主人您做垫脚石”
两个人一起笑了起来。
……
秋雨连绵。
王君廓正在院外和阿史那飞摩闲聊着,就看到三郎快步走了进来,从两个人的身旁经过,他的鞋子踩在地面的水上发出“啪啪”的声音。
阿史那飞摩和王君廓互相看了看。
王君廓问到:“飞摩叔,你有见过不哭死神这么着急吗?”
阿史那飞摩伸手拍了下王君廓的头:“小娃儿,怎么敢在背后这么说三郎兄弟。”
王君廓撇了撇嘴:“又不是我说的,我是听公子说的,不哭死神,飞摩叔,你不觉得很有气势吗?”
阿史那飞摩再次拍了下王君廓的头:“我也就大你十几岁,你怎么叫我叔啊!”
王君廓不满地吼叫了两声。
屋内,杨奇正俯身写字。
杨奇抬眼看了看他,说到:“三郎,你来看看,我这字写得怎样?”
说着,他就看到三郎的手上拿着一个小卷轴:“长安来的消息?”
三郎点了点头,把小卷轴递了过来:“飞鸽传书,刚收到的。”
杨奇的脸色凝重了起来,他接过卷轴看了看,惊讶道:“独孤皇后竟然真的去世了!”
半个多月了,杨奇一直在等消息,眼下,消息终于传来,独孤皇后还是去世了。
这和杨奇印象里的历史记载完全不一样,独孤皇后还没帮助杨广完成夺嫡的任务啊!
杨奇想了想,问到:“消息准确吗?”
三郎点了点头:
“之前我们按公子要求的,在大兴城设置了我们的商栈,里面安排了绝对靠得住的人手,专门负责传递都城的消息。
这个消息,我也已经再三确认过了。”
杨奇坐了下来,一时间,他还没理清思绪。
独孤皇后没了,杨广还能顺利夺嫡吗?
没了杨广,隋末的天下大乱还会出现吗?
未来的盛唐还会出现吗?
历史会怎么发展?
第200章、不痛快
胡黑倚靠在廊下。
亭子中的人在弹着琴。
胡黑笑着说到:
“秦王到了大兴城之后,衣不解带,寸步不离地守在独孤皇后的病榻前,着实表现了一回孝子该有的样子。
而唐国公李渊的奏折,晚了几天才递到。
虽然他在奏折里说秦王府大肆放贷,导致灾情扩大,但因为秦王杨俊那会正守在独孤皇后那,皇帝就直接把事情给压下去了。
我说,你们这次的谋划,可是又失败了。”
亭子里的人继续弹着琴。
一曲终了,才缓缓地说到:“本来我就没打算凭这件事就拿下秦王。”
胡黑讥笑道:“你就装吧。”
亭子里的人说到:
“秦王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帝的态度。
此次皇后病重,皇帝竟然只招了秦王回大兴城,而蜀王、晋王都没有被招回去,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皇帝了解自己的孩子们,更了解秦王,知道他是真正的好孩子,不会对帝位有什么威胁。
不过,皇后都那样子了,皇帝都不把那几位外派各处当总管的王爷招回去,说明他对这个天下,还是不放心啊。”
胡黑嗤笑道:
“你连并州都搞不定,还关心起天下来了。”
亭子里的人不再说话,只是开始弹起琴来。
胡黑撇了撇嘴,转身走掉。
……
密室里。
老周管家看着眼前的一堆卷轴,说到:
“果然如唐国公所料,并州灾情加重的奏折到了长安城,因为独孤皇后病重的事,皇帝不忍让独孤皇后再伤心,就把事情压了下来,结果现在随着秦王回来并州,最后不了了之。
唐国公李渊是既办了朝廷交给他的差使,又卖了个大大的人情给秦王。
公子,这唐国公可不简单啊。”
杨奇点了点头,李渊面相老气,留着个大胡子,又满脸皱纹,一副乡下老农的样子,但其实为人圆滑着呢。
他叹了口气:“秦王自长安城回来后,已经一个多月了,我现在却是连他的面都见不到。”
“哎,梁浩公子偏偏这个时间随崔王妃去长安城了。”老周管家看了一眼闷闷不乐的杨奇,说到:
“公子,都到年末了,您也不用管那边的事了。
有空就去多去陪陪七娘,在那听听曲吧。”
……
秋七娘的房间里,布置着定制的桌椅,那是秋七娘看杨奇喜欢,就也照着弄了一副。
杨奇走了进来,他拿起桌上的甜食大口地吃了起来,结果吃得太快,咳嗽了起来。
秋七娘连忙过来帮杨奇倒了杯奶茶,递给了杨奇。
杨奇连忙接过大口喝了两口。
秋七娘又摸着杨奇的后背,帮他慢慢揉着,她轻柔地说到:“杨郎,怎么了,心情不好?”
杨奇继续吃着东西,他嘴里含糊不清地说:
“没有,我怎么会心情不好,我现在是并州四户的头,又是商乐署的大管事,我是雨雨淋不着,太阳太阳晒不着,又有你陪着,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秋七娘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揉着杨奇的后背。
杨奇又抓起一个甜点,大口咬了下去,突然,他把刚咬在嘴里的甜食吐了出来:“竟然有沙子!”
他端过奶茶喝了一口,在嘴里咕噜咕噜地漱了漱口,又吐了出来。
接着,杨奇把杯子重重地砸在桌上,又一下子站了起来,大声地说到:
“我的心情怎么会好!
我辛辛苦苦在并州城弄起来的大好局面,都被他们搞坏了!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我好不容易才想出个并州商户联盟和秦王府合作的和谐方案,才实行几天啊!
那姓王的,他干啥啥不行,急功近利第一名!
好好的生意不做,非要搞什么放高利贷!
现在唐国公的奏折递了上去,全天下都知道我们并州秦王府在外放高利贷!
高利贷是什么,那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那么多的人,那么多张嘴,都靠着那么点田过日子,结果还不够还他利息的!亏他姓王的下的去嘴!
还有那些没了田的,他竟然还把人家妻女卖到青楼去!
他就不怕招天谴吗!他就不怕日后下地狱吗!”
秋七娘安慰到:“那都是他在那边弄的,你在秦王跟前说一下……”
杨奇一下子泄了气,他瘫坐了下来,喃喃地说到:
“秦王?七娘,你以为秦王真的不知情吗?
我告诉你吧,王坚外面放高利贷搂的钱,一大半都流进了秦王的口袋!
不然他秦王府的那些舞榭楼阁、假山玉石是哪里来的。
还有他金屋藏娇的那个华丽金屋,里面更是……”
杨奇的声音小了下去。
秋七娘心疼地搂住杨奇:
“杨郎,妾知道你心里苦,况且这事又涉及到高家小娘子,你自然是更不方便出言相劝的。
不过现在朝廷盯着并州,他们应该还不敢做得太过分,妾身听闻秦王府已经下令要赈灾了。”
杨奇转过身来,也搂住秋七娘:
“那么多被高利贷逼得家破人亡的百姓,光靠那么点赈灾的粮食还是很难熬过这个冬天的。
这个事都怪我,要不是我搞了个旺达广场,也不会给王坚他们留下空子……”
秋七娘把杨奇的头轻按在自己的胸口:“这不是你的错,而是他们太贪心。”
杨奇松开了搂着秋七娘的手,站了起来:“不行,我得去做点什么。”
他往外走去:“我得去劝秦王加大赈灾力度。”
秋七娘在身后连忙喊着:“外面在下雪呢,别忘了带雨具!”
……
大宅子外。
王延走了出来。
杨奇马上问到:“怎么,秦王还是没有时间?”
王延朝着杨奇轻摇了摇头。
杨奇有点泄气:“自从崔王妃去了大兴城之后,秦王干脆就住进了这金屋里,我更是连秦王的面都见不到……”
王延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
“秦王在大兴城里,因为赈灾的事,挨过圣人的训。
加上皇后娘娘的事,他现在的心里也不痛快呢。
杨公子,您再给秦王点时间吧。”
杨奇朝着王延拱手告别,他大步走着。
既然如此,那赈灾的事,我来办!
第201章、赈灾
“来,前面的拿到粥的往旁边走,后面的稍微等下!”
老周管家站在一颗大石头上,声嘶力竭地喊着。
他的身旁不远处,一个有三四个成人肩宽的大木桶里,正往外吐着热气,里面还剩半桶的粥。
而大木桶的前面,挤满了衣衫褴褛的百姓。
在那掌勺的杨府家丁杨大壮,在那拿着勺子在木桶边上敲着:“排好队!排好队!”
那些百姓们根本就听不进去,他们拼命地往大木桶挤去,把手上的碗往前递着。
杨大壮声音沙哑地喊着:“都有!排好队,我再给你们装!你,你,还有你!给我排好队!”
他正喊着,一个百姓直接把碗伸到大木桶里,舀了半碗粥,端着唏哩呼噜地几大口喝光,又再次把碗伸进了木桶里。
杨大壮怒了,他伸出长勺子架住那百姓伸的手:“你干甚!”
那个百姓抬起头,一张脏兮兮的脸勉强能看出他是在挤着笑脸:“善人啊,我后面还有两个小的呢。”
杨大壮心一软,他松开了手:“哎,我家公子说了,他会帮你们的。”
那个百姓感激地盛了一碗粥,就要往后面挤去。
这时,其他人看到了,就依样也把手中的碗伸到大木桶里去,盛了起来。
杨大壮正要再呼喊几声,却发现已经喊了半天的自己,喉咙里发不出清晰的声音。
他只见满眼都是拿着碗伸着的手,而后面,还有无数的人在挤来,杨大壮顿时感觉一阵无力,只能伸着勺子拍打着那些乱来的人的后背,可那些人根本不管他。
混乱中,他手上的勺子敲断了,掉了下去,可还没等掉进大木桶里,已经被人伸手一抄,抓住了继续往大木桶里舀粥。
后面的人群看到前面的人都在自己动手,盛着粥,就地吃着,也都往前挤上来。
在拥挤的人群中,杨大壮反而被人给挤开了。
他手上拿着半截勺子棒,拼命地想把那些乱挤的人群分开,但脚下一拌,跌倒在人群中。
老周看到了,连忙大喊:“踩着人了!踩着人了!都让让!”
他拼命地挤过来,好不容易才挤到杨大壮身旁,把他拉了起来,又挤出人群,扯到刚才自己刚才站着的大石头上,这才庆幸地说:“还好我离得近。”
“老周管家,人太多了。”杨大壮已经被踩了好几脚,他喘着粗气,看着老周管家,声音沙哑地问到:“公子人呢。”
“公子说,并州一带这么多的灾民,仅凭我们,是没办法照顾到这么多的灾民的,他已经去找并州商户联盟商量了。”老周管家看着拥挤的人群,长叹了一口气,他抬起头,看着天空。
天空正飘着小雪,雪花洋洋洒洒地落下。
雪花之下,拥挤的人群已经把大木桶团团围住,而在外围,还有百姓们在不停挤过来。
……
旺达广场的羊肉火锅店里。
一旁的台子上,几个乐师正在演奏着。
台下,几十个穿着单衣的人正三五成群的坐着,他们在唰着羊肉,就着酒,吃着火锅。
整个屋子里,香气熏天,这是因为他们习惯在火锅里添加各种香料。
这时,门被推开了,雪花顺着风吹了进来。
被寒风吹得身子不由地抖了抖。
位置靠近门口,正在吃火锅的高家新任当家的高大郎,更是不满地皱了皱眉头。
是杨奇,他带着三郎走进屋子。
一进屋子,三郎就帮杨奇取下身上的毛皮披风。
叶驰坐在上首,看到杨奇进来,就连忙招呼着:“贤侄,来,这边坐。”
杨奇就朝着叶驰走了过去。
沿途,不停的有人和杨奇打着招呼:
“杨兄。”
“杨公子!”
“杨大管事!”
杨奇挤出笑,和人打着招呼。
高大郎讥笑着:“让这么多人等你,杨公子,你好大的架子啊!”
杨奇听到了,就停了下来,朝着众人拱手行礼:“诸位,抱歉了,这大雪天的,还有劳诸位亲自走一趟。”
众人纷纷说到:
“没事,杨公子,刚好我也想吃火锅了!”
“都是自己人,甭客气了!”
高大郎冷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三郎瞥了一眼高大郎,把手上杨奇脱下的披风重重地甩了甩,上面的雪水溅得高大郎满脸。
高大郎怒瞪着三郎:“你……”
三郎理都不理他,走到一旁去了。
一旁的高家老三连忙拉住高大郎:“大哥,算了算了。”
高大郎也不敢真的对三郎怎么样,只得冷哼一声。
叶驰拿起一杯酒,递给杨奇:“贤侄,赶紧喝被热酒,暖暖身子。”
杨奇接了过去,喝了一口,不由地发出幸福的呻吟。
大冷天的,再没有比热酒更能暖人身子的。
杨奇喝了酒,就转身看着下面,张开口说到:“诸位!”
所有人都看着他。
台上的乐师也停下了演奏。
杨奇开口说到:
“今日召集诸位来,主要是要和大伙商量一下,关于此次赈灾的事。
鉴于此次灾情严重,我衷心的希望诸位能一起伸出援手……”
他说着,往下看着,但所有和杨奇目光有所接触的人,都把头低了下来。
场中更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叶驰干笑了两声:“贤侄啊,大雪天的,有什么事一会再说,来,先陪你叶叔父我吃点喝点。”
他看着下面:“诸位,也先吃着喝着,顺便再想想方才杨贤侄所提的事。”
在场的人这才松了口气。
台上的乐师继续演奏着欢乐的曲子,台下的人装作没发生什么事,继续吃喝起来。
杨奇却再次大声地说到:
“诸位!诸位!”
场中再次安静了下来。
杨奇欢呼左右:
“当各位在这里听着曲子,吃着火锅的时候,外面还有几万的百姓,没有东西吃,没有地方住,我杨奇恳请诸位,与我一起,帮帮他们!”
全场都安静着。
高大郎的声音突然响起:“那么多的百姓,我们怎么帮?”
接着,陆续有声音响起:
“就是,那么多人,我们能帮得了一顿两顿的,也帮不了一个冬天啊!”
“再说了,他们很多都是因为贪心,把钱都拿去投资了,眼下投资受滞,他们连利息都还不上,才出来乞讨的,这能怪谁啊!”
“就是,就是!他们贪得无厌,我们可以理解,可在座的也都是商者,我们做事之前,不都得深思熟虑吗,难道我们亏了,也像他们那样到处乞讨,给他人添麻烦吗?”
“说得是,那样的人,我们为何要帮啊?”
杨奇目光所及,每个人都慷慨激昂,痛斥着,但没有一个人说要出手相助。
他无奈,只得说到:“就算他们咎由自取,但我们能帮一个算一个!”
可是,场中的人都不理他,还在那痛斥着外面那些人,真正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就在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我同意杨贤侄的提议!”
第202章、再生事端
所有人都顺着声音看了过去,是叶驰说话了。
叶驰站了起来,他拍了拍杨奇的肩膀,又朝着他点了点头,这才清清嗓子:“我同意杨贤侄的提议,支持赈灾。”
所有的人都在那思索着。
高大郎大声地说到:“请问两位,你们是以并州商户联盟正副盟主的身份要求我们吗?”
这下,所有人的视线再次落在了杨奇和叶驰的身上。
杨奇摇了摇头:“不。此事纯属杨奇以个人名义,号召诸位,伸出援手。”
高大郎大笑着说到:
“既然是个人的名字,那我就有资格不参与。
诸位,此事,恕我高家不参与!”
有了高家带头,又有几个人表示不参与。
杨奇拱手求到:
“诸位,外面的那些人,是有部分人是因为自己投资的原因,才沦为难民,可是还有更多的人,他们只是普通的百姓。
那些人,平时可是我们并州商户的衣食父母,没有他们,就没有用并州今日的繁华……”
高大郎讥笑道:
“你可拉倒吧,那些穷人,我们能从他们身上赚多少钱?
要做善人,你自己做去!”
就在这时,一个人拍着桌子站了起来:“高大郎,你不帮就不帮,在那啰里啰嗦干什么!”
他转身看着杨奇:
“要没有杨公子,哪里能有我们并州商户的今日,做人不能没有良心,杨公子,我支持你!
要赈灾,算我一个!我牛家虽然没多少家底,但还是能为我们并州出份力!”
在他的带动下,有不少人也表情要加入。
杨奇感激地朝着他们拱手道谢。
高大郎讥笑道:“哟,那会是谁啊,说旺达基金这边给的股份太少,哭着喊着要去王坚那边投资的,怎么,现在在这边表忠心来了?!”
那个人反唇相讥:
“是,我抱怨过,那是因为我想在这边多投点,但一码归一码,钱谁不想赚啊。
不过,我可不像你高大郎,之前在杨公子这边求着要多投点,那是怎样的嘴脸,后面见王坚那边有好处,又是怎样的嘴脸!
怎么,现在在那边投多了,现在在这边就可以这么理直气壮了!”
“你他娘的!”高大郎抓起桌上的一碟羊肉砸了过来。
那人毫不示弱,冲了过去。
两人扭打在一起。
旁边的人连忙拉着。
就在这时,一声怒喝:“够了!”
是叶驰。
他怒气冲冲:“当着在场这么多长辈的面,你们这样,成何体统!”
两人这才松开了手,整理着身上的衣服。
叶驰再次说到:
“杨贤侄说得多,外面的那些可都是我们并州的父老乡亲,离开他们,我们并州就没有可能这么繁华,我们不能见死不救。
所以此次赈灾一事,我叶家再次表个态,我叶家支持赈灾!
我叶家先捐两万两银钱!
当然,诸位,一切都是自愿的。
不过,今日在座的,有不少都是年纪小的,可能不知道人在没饭吃的时候,会做出什么事来。
叶某在这得提醒一句,今日要是不能出手相助外面那些并州百姓的,那就是不念并州乡土情谊。
回头外面那些灾民我们有照顾不到的,我自然会把今日在这里发生的事如实相告。
到时候,他们要是去找那些不念乡土情谊的人叙叙旧情,那我劝那人最好自己看着办。”
在叶驰的恐吓之下,其他几个原本不想捐助的,都连忙改口说要捐助。
高大郎依然杵着,高家老三拉了拉他的衣服,然后就大声地说:“我高家愿意为赈灾提供需要的。”
叶驰又向着场内没有发声的人看去。
“我捐三千两!”
“我捐五千两!”
“我捐八百件衣服!”
“我捐一百担粮食!”
这下,所有人都伸手表示支持赈灾。
叶驰这才转过身,向杨奇投去笑容:“贤侄,既然在座的都心系并州父老乡亲,愿意为赈灾出一份力,你看,有什么需要,就尽管吩咐吧。”
杨奇向着叶驰投去感激的眼神。
叶驰伸手再次拍了拍杨奇的肩膀,语重心长:“任重而道远啊!”
……
并州城外。
门口的守卫们手持兵器,如临大敌。
城门官站着大喊:“凡是持有并州城内户籍的,方可入城!其余人等,退后!”
灾民们在那大喊:
“活不下去了!”
“救救我们吧!”
城门官没有理睬,他摇着头走到守卫们背后去了。
一个守卫走了过来:“头,这边起码有几万人,这样不行啊,得想办法把城门关上。”
城门官瞅了一眼身后密密麻麻的人群:
“不行,城门开着,他们还会觉得有希望,能够进城吃口热乎的。
城门要是关上了,只怕要出乱子,大乱子!”
守卫担忧地说:“可是,这么围着,也不是个办法啊!”
城门官苦着脸:“是啊,现在秦王没有下令赈灾,义仓就开不了,这些百姓没得吃,如何才能散去。”
……
秦王的金屋之外。
杨奇等在那。
门开了,王延走了出来,他朝着杨奇摇了摇头:
“秦王说义仓去年才归入朝廷管理,里面的粮草根本就没有多少。
现在开仓,要是被灾民知道就那么点粮食,只怕反倒会横生事端。
还不如不开,最少灾民们还有最后的希望。
因此,义仓还是不要开的好。”
杨奇深吸了一口气,问到:“这不像是秦王的口气。”
王延点了点头,小声说到:
“秦王整日在内饮酒作乐,就没有清醒的时候。就连我去见他,他也不待见我……”
杨奇长叹了一口气。
这时,一辆马车过来了,刘世龙从马车里探出头来:“杨大管事,按照您的吩咐,我们派人煮了饭,已经送到城外去。”
杨奇点了点头,他最后看了一眼紧闭着的门,转头走向了刘世龙:“走,去城外看看。”
王延看着杨奇马车远去的背影,他回头看了看围墙,发出一声长叹。
快到城门处,就听到外面一片喧哗。
城门的守卫们一个个紧张兮兮。
看到杨奇来了,城门官连忙跑了过来:“杨大管事,您可来了!”
杨奇看着外面乌泱泱的人群,问到:“现在什么情况?”
城门官急急说到:“前面还好好的,结果您派人送来的粮食,他们后面的人怕抢不到,就闹起来了!”
第203章、舍粥
杨奇站在高处看了出去,人群朝着赈灾的大木桶拥挤而来。
他皱了皱眉,凭借着极好的视力,杨奇已经看到人群里混着不少明显不像是难民的人。
老周管家带着杨大壮挤了过来,看到杨奇就喊着:“公子!公子!”
分配了半天的粥,又在人群里挤了半天,两个人都有点累了。
三郎连忙扶住他们。
老周管家把手按在三郎的手臂上扶着,喘着粗气说到:“公子,灾民太多了!完全失控了,这样下去不行啊!”
城门官也忧心忡忡:“杨大管事,这样还不如不赈灾呢,我这边派人守好城门就是。”
杨奇眉头紧蹙,他抬头看了看天,雪花还在洋洋洒洒飘落。
老周管家他们都看着杨奇,等着杨奇的决定。
良久,杨奇朝着城门官说到:“烦扰将军安排十几二十位兄弟,帮杨某把话传出去。”
城门官点点头,连忙招呼着:“你,你,还有你们,都来过来。”
很快,二十来个守卫站着。
杨奇说到:“接下来,我说一句,诸位兄弟们就重复一句。”
城门官大声地说着:“都拿出吃奶的力气,大声地喊,知道不!”
守卫们大声地应着。
杨奇点了点头,开口说到:“各位并州的父老乡亲们!”
守卫们也跟着大声喊着:“各位并州的父老乡亲们!”
被守卫们分割在外面的百姓们都安静了下来,在那听着。
杨奇接着说:
“我是秦王府属下,各位的情况秦王已经知道了,他也已经安排了赈灾的事情。
从明日起,秦王将会在南门外安排舍粥,一日两次,一直到灾情过去!
现在还在下着雪,天寒地冻的,请大伙们还是先回去吧!”
守卫们大声地帮着杨奇把他说的话给传达出去了。
人群里发出了欢呼。
杨奇见势就喊着:“都散了吧!明日别忘了过来领粥!”
守卫们也跟着喊到:“都散了吧!明日再过来!”
人群开始散去。
杨奇看到,混在人群里的几个人在那交头接耳。
三郎凑了过来:“公子,要不要将他们拿下。”
杨奇摇了摇头:
“不,还不够,我们已经把明日要赈灾的消息放出去了,明日来的百姓肯定更多。
他们有心搞乱,那他们明日必然还会再来,而且人会来得更多,到时再将他们一网打尽!”
……
第二日。
等那群别有用心的人来到了南城门外。
只见城外,已经围满了百姓。
城门口,一口大瓦缸正冒着热气。
而城门官则带着全副武装的守卫们守卫着大锅,如临大敌。
杨奇站在城门之上,往下看着。
他的身边还站着王延,刘世龙,三郎。
刘世龙说到:“杨大管事,时辰到了。”
杨奇点了点头。
刘世龙就挥舞着手上的旗子,守卫在大锅前的城门官带着守卫们撤退到城门口。
百姓们一拥而上。
很快,那个大瓦缸就空了。
百姓们都看向了城门之上。
那几个别有用心的人在人群里起哄:“就这么多,哪里够吃啊!大伙往城里去,里面有旺达广场,那边随便吃!!”
人群开始出现了一点骚动。
杨奇跟着旁边的王延说到:“那个,穿黑布衣的,还有那个,那个。”
王延点了点头,在那挥舞着手,打着手势。
人群里,早已经混在里面的秦王府侍卫顺着王延的手势各自盯着自己的目标。
看差不多了,杨奇朝着一旁的刘世龙点了点头。
刘世龙就看着早已经候在那负责当传声筒的守卫们,说到:“喊!”
守卫们大声喊了起来:“秦王舍粥,绝对管饱,第二锅,在往南半里。要吃的自己过去!”
人群开始往南去了。
那几个别有用心的人只得跟着人群往南去了,城门口慢慢地空了。
王延问到:“杨公子,现在要不要动手?”
杨奇摇了摇头:“不急,先让弟兄们盯着。”
灾民们实在太多了,不一会,第二口大瓦缸也空了。
那群人再次起哄起来。
早已经在那等着的守卫们高声喊着:“再往南半里,还有一口舍粥的!”
百姓们再次往南去了。
那群人面面相觑,只得再次跟了下去。
王延从城墙上看了过去:“杨公子,他们开始聚集起来了。”
杨奇点了点头:“继续跟着,一会准备抓捕。”
……
那群人前后看了看。
其中一人说到:
“头,这都第二十三口大瓦缸了,现在,我们都离城十来里了,这离并州城是越来越远了啊!”
另外一个人也说到:
“头,我看那些人都要吃饱走不动路了,我们还怎么煽动他们啊?”
领头的挠着头:“这事情怎么和我们想的不一样啊?今日灾民这么多,却一点乱子都弄不起来!”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响起。
他们抬起头来,只见一群佩戴着武器的侍卫们已经围了过来。
“不好!快跑!”
一群人做鸟兽散。
但已经走了十几里地的他们,又岂能跑得过侍卫们胯下的马……
……
“怎样,审出结果了吗?”杨奇问到。
王延轻摇着头:“他们都是并州城里的混混,都是受人指使,前来闹事的。”
杨奇听着。
王延接下去说着:“他们和指使者是通过牙行接触的,目前,牙行的那个牙人已经不见了,我们已经通知下面人去搜寻了。”
……
一条巷子里。
一群侍卫手里拿着火把,冲了进去。
旁边的屋内,一个人倒了下来,他的脖子被扭断了。
胡黑的脸露了出来,随即又消失在黑暗之中。
……
“哈哈,你们想借灾民,制造并州动乱的目的,又一次失败了!”胡黑哈哈笑着。
“你们?”亭子里的人停下了抚琴:
“胡黑,应该是我们才对!”
胡黑一愣,他点着头:
“好吧,是我们,现在我们再一次失败了,都是因为杨奇的舍粥之计。
你说,我们为什么不干脆直接除掉他?
却非要留着他,一而再、再而三地为我们制造麻烦?”
亭子里的人继续弹着琴,半晌,他才幽幽地说到:
“因为,他有国士之风。”
第204章、何大
几声燕啼声响起。
“春天终于到了。”秋七娘依偎在窗前看着。
她瞅了一眼杨奇,今年她就满十八岁了,在这个普遍十二岁到十五岁就结婚的时代,也算是个“老姑娘”了。
一想到杨奇今年就该兑现娶自己的承诺,她就不由地在心里欢喜起来。
杨奇长出了一口气:“这个冬天,总算是熬过去了。”
自己联合了并州几乎所有的商户,也就勉强只能够供应那些受灾的百姓们一日两顿稀饭。
还好,后来秦王下令,打开义仓。
虽然经过前年的义仓案,义仓里的粮食才仅攒了一年,但总算帮着灾民们把冬天熬过来了。
去年的冬天很冷,应该可以冻死那些蝗虫卵。
而且雪很厚,也就意味着今年的地下水应该会比较充足,这样就不会影响春耕。
希望接下来的一年,能是一个好的年份。
要知道,在大隋短短的三十多年里,史书上有记载的大型自然灾害就有四十多起。
杨奇的心里暗暗感慨,古代的百姓真的很不容易。
王君廓一路小跑了进来,边跑边喊:“公子!公子!”
杨奇看了过去,笑着说到:“狗子,慢点!”
王君廓跑到窗下,兴奋地说:“公子,我刚从乡下回来,何大说,他明日就带香儿回来。”
秋七娘高兴地说:“那太好了!这一年多他们兄妹俩一直在乡下为他们父亲守孝,我倒是怪想他们的。”
“何大总算想通了,没有守孝三年。”杨奇看着王君廓,这孩子这一年多来长高了不少,他笑着说:
“狗子,那你就负责迎接他们。”
王君廓应了一声,又兴奋地跑了出去。
杨奇和秋七娘都被感染了,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杨奇抬起头看着天空:“过几日,就是春祭了,秦王到时会带我们商乐署的人一起出席,而梁浩也会回来参加。”
秋七娘伸出手握住杨奇的手。
杨奇笑着摇了摇头:
“自从独孤皇后去世之后,秦王就像是变了一个人,整日躲在那座金屋里,我想见他一面都难。
这次梁浩也回来了,我一定要和他一起,和秦王好好聊聊。”
……
后院屋子里。
秋七娘正拉着何香儿说着话。
杨奇走了出去,何逢昌跟着他出了屋子。
杨奇笑着问到:“怎么了,有事?”
何逢昌有点吞吞吐吐:“公子,俺……”
杨奇拍了下他的肩膀:“有事就说,怎么和我见外起来了。”
何逢昌这才说到:“公子,俺听说您过几日要去参加春祭,俺想也一起去看看,不知道可不可以……”
杨奇点了点头:“这个没有什么问题。”
……
并州城外。
台子上,秦王一身华服,在行礼。
下面,所有的人都身着长袍。
人群里,分为两部分人,一部分是并州各级的官员。
另一部分,是以杨奇为首,身后还站着梁浩、牡丹娘子、黄管事、刘世龙等人。
何逢昌也难得一身长袍,站在人群里,伸长了脖子看着。
杨奇看着台子上的秦王,许久未见的他,脸色显得有点苍白,那是久未出屋,或许还有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迹象。
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前未婚妻,究竟使了什么手段,竟能让秦王如此乐在其中。
好不容易,秦王才行好了礼,他站了起来,身子竟然有点晃。
杨奇眼尖,一下子就注意到了。
但是,秦王人在台上,按规矩其他人是不能上去的。
杨奇就拉过梁浩,轻声吩咐着。
秦王开始往台下走来,但他的脚在台阶上抖了起来。
梁浩连忙凑了过去,假装上去递水,伸手从后扶住了秦王。
下了台阶,秦王轻轻甩开梁浩的手,他轻声说到:“我没事。”
接着,秦王朝杨奇方向走来,他笑着说到:“诸位,好久不见了。”
杨奇连忙带着身后众人朝着秦王躬身行礼。
秦王走了过来,扶起杨奇:“杨大管事,辛苦了。”
杨奇微微一笑。
秦王小声说到:“奇弟,晚上,你,我,还有小浩,咱三人好好聚聚。”
杨奇点着头,应了下来。
秦王微微颔首,他朝着杨奇身后的商乐署众人打着招呼:
“诸位商乐署同仁,辛苦了!”
众人连忙都朝着秦王行礼。
秦王指着牡丹娘子:“牡丹娘子,你可是一点都没变,还是一样的年轻啊。”
牡丹娘子高兴地应了一声。
周围的人起哄起来。
秦王继续朝着后面的商乐署成员打着招呼,阅兵一样踱步走下去。
牡丹娘子擦拭着眼角的泪水:“秦王他竟然还记得我。”
杨奇和梁浩相视一笑。
秦王接着走着,梁浩连忙跟了上去。
秦王朝着商乐署的人们挥着手,还不时地停下问候两句。
人群里的人们,也纷纷伸出手,和秦王打着招呼。
秦王正慢慢地踱着步。
突然,一个人从人群里冲了出来,他边跑边从怀里抽出一把匕首,朝着秦王刺去。
秦王反应不及,加上他身体虚弱,根本就躲不开。
就在这时,梁浩拦在了秦王身前。
匕首狠狠地扎进了梁浩的肚子。
那人抽出匕首,再次想向着秦王刺去。
梁浩伸手握住那人拿着匕首的手。
那人没有办法,只得再次把匕首扎向梁浩,只为了能尽快把阻拦自己的梁浩解决掉。
梁浩紧紧地握住那人握着匕首扎在自己肚子上的手。
事出突然,周围的人这才反应了过来,他们都朝着那人扑了过去。
那人只得松开手中的匕首,挥拳想朝着秦王打去。
可梁浩紧紧地卡住位置,保护着秦王。
众人按住那人,却被那人挣脱开来,他再次朝着秦王冲来。
这时,王延也赶到了,他扑了过来,一脚将行刺的人踹飞。
行刺的人跌倒在地,正要站起来。
王延上前,又是一脚,将那人踹倒。
行刺的人,挣扎着要站起来。
王延再出一脚,踢在那人的下巴上,那人原地后翻,飞了起来,重重地砸在地上,再也不能动弹。
这时,侍卫们早已经把秦王护在身后。
秦王挣脱开侍卫们,一把抱起倒在血泊里的梁浩,哭喊起来:“小浩!小浩!”
杨奇慢慢地走了过来,他看着秦王怀里的梁浩,梁浩已经说不出话了。
他又转头看着已经被侍卫们拿刀架住的行刺之人。
那人却是何逢昌。
杨奇瘫坐了下来,失魂落魄。
第206章、夺命铃铛
作为挑起当今天下乱局的主谋人,倪子孝拥有着优良的品格,那就是守规矩。
守规矩的人必然守时,于是在申时三刻时,他的脚已经踏在了鹤雀楼前的大街上。
今日,倪子孝约了并州各大商号掌柜们和他们东家,酉时在本地最有名的鹤雀楼聚聚。
所谓聚聚,其实就是和他们在推杯换盏间,让那些本地豪绅们把摊派的份额缴足了。
当然这样情况下,有时总会出现一些不识时务的家伙,比如城东那才富贵了不过百年却自以为是的叶家、高家。
身为叛军的副帅兼首席谋士,倪子孝不介意到时给他们安排些乱兵冲击、入宅抢掠的乱世惯有剧情。
多年的自律,让倪子孝的身材保持得很好。此刻他身着一袭标志性的黑色长袍,两手背身,踱着方步,一丝不苟地走在并州城闹市的大街上。
如果有人仔细丈量过,会发现这位极力鼓动东北二十万边军起兵、两个月就攻陷东都洛阳、造成当今天下大乱,人称“黑衣军师”的倪子孝所走的每一步间的距离,几乎都是一样的大小。
相比于倪子孝的从容,一身便装打扮的侍卫统领朱四雄却在告诉自己要时刻保持着警惕,特别是在当前,有人在山西悬赏一万两要军师首级的情况下。
军师出于稳定、拉拢那些豪绅的思量,坚决要求要现身酒宴,并在并州主街口下车,步行前往鹤雀楼。
今天恰好是并州城一个月一次的庙会日,街上自是人头攒动,倪子孝的身前早有数名仆人打扮的侍卫走上前去,用手臂撑出一条道来。
鹤雀楼做为并州最有名气的酒楼,门口配套着一片不小的车马广场。
等到他们就要穿过车马广场时,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传来了一阵清脆的铃铛声。
朱四雄和近旁几名侍卫在第一时间就跃了起来,几人瞬间就把倪子孝团团围住,保护在中间,尔后眼露精光往四面八方不停地扫射。
朱四雄打了个手势,自己的身子却依然保持着半绷紧随时出击的状态,他那遮掩在宽松衣袖之下的粗壮胳膊上青筋直冒。
一旁的手下会意,他举起手,朝着四方做着不同的动作。
倪子孝这会才看到,那个一旁正在卖吃食的小贩摆了个手势,靠近三叉路口正趴在地上修理车轮铆钉的车夫摆了个手势,一旁蹲坐着乞讨要饭的也摆了个手势…
一会时间里,光倪子孝的视线范围内,就有七八个路人打扮的人做出了回应,他们开始不动声色又很有层次地往铃声处移动。
这些侍卫都进行了乔装打扮,其中有不少人更是把脸藏在大大的皮帽下面--那是草原部族的打扮,这里是草原部族南下的必经之路,街上这样装束的人随处可见。
朱四雄这种入乡随俗的安排,让拥有着敏锐观察力的倪子孝,一下子间也无法仅凭打扮,就认出这些平日围绕在自己左右、保护自己的人。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了这些暗哨明哨的共同处,他们的脖子上都围着一块略带黄色的裹巾。
叮叮当,叮叮当,一辆标识着驿局图案的马车晃悠悠地从一旁行过。
朱四雄一直盯着挂着铃铛的驿马,直到马车消失在视线范围之外。
倪子孝伸出手拍了拍朱四雄的肩膀,朱四雄这才侧开身子,扭头向着倪子孝说到:“军师,安全。”
倪子孝点了点头,继续向前走去,从刚才到现在,修行了多年的养气功夫,让他一直面无表情,看不出情绪变化。
鹤鹊楼门此时却是关着的,侍卫上前推开门,早有那群豪绅们陪着笑把倪子孝迎了进去。
看到军师安全走进了鹤雀楼,朱四雄才稍稍松了口气。
酒楼里面早已经布置妥当,里面的都是并州本地的大户,尽管如此,今晚出席宴会的人他还是派了人经过反复验明身份后,提早安排在酒楼里等待。
……………
天慢慢黑了。
和往常一样,朱四雄的心情习惯性地保持着平静,但保护军师的任务却完全不轻松。
在来到山西的这半个月里,单从晋东到晋中,朱四雄就已经遇到了不下三十波刺杀。那些刺客们前仆后继,花样百出,却依然被自己一一挫败。
身为侍卫统领,朱四雄完全有得意的资本,因为遭受了这一路的袭击,自己的侍卫队只付出了三人受轻伤的微小代价。
不过朱四雄却没有因此轻敌,因为面对着一万两的巨额悬赏,面对着层出不穷的刺客,全权负责军师安危的自己唯有时刻保持着军师常说的“冷静”才可以与他们斗智斗勇。
朱四雄的目光缓缓地扫过整条街上,他的心里对今天整个的保护计划拥有着绝对的自信。
这些兄弟,他们的从军背景都是经过自己追踪三代近乎苛刻的检查。
他们都训练有素,甚至连握剑、出剑的姿势都有特殊要求,不求花哨,只为了有威胁时能第一时间清除掉。
侍卫队一直都只保持着三十六个人的编制,这更加深了兄弟们彼此间的默契,每次行动时也都有特定的装扮和手势,这次通过提前布局,控制区区一条街完全不是问题。
加上,自从三天前进入并州地界以来,就再也没有遇到过刺杀了。侍卫队这一路上对抗刺客的故事,早已传开了,那些被人添油加醋过的传闻就是侍卫队能力的证明。
想到传闻,当朱四雄借着酒楼窗户透出的烛光再一次警惕地查看昏暗的街道时,他心里甚至对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有着小小的期待。
那是在昨日,侍卫队收到了一个包裹,里面只有一个铃铛。
夺命铃铛。
那个出场时喜欢自带铃铛的刺客;
那个一向一个人行动,从不失手的并州第一刺客。
“一个人?”朱四雄一口唾沫狠狠地砸在地上:“哼,希望你可以陪我们好好玩玩!”
…………
戌时了,天已经黑了。
大街上已经没有什么人影了,只剩零散的几个小贩,参加庙会逛街的那些百姓也都早已经散去。毕竟自边军起兵叛乱之后,原来维持秩序的朝廷武侯们也早随着太守逃跑了。
鹤雀楼的门,“咿呀”一声打开了。
那道熟悉的身影走了出来。
气氛瞬间紧张了起来。
第205章、危机
昏暗的地牢里。
杨奇在王延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何逢昌被绑在架子上,已经昏迷了。
他的上衣被剥去了,身上裸露的肉没有一块完好的,像个血人。
王延从一旁的水桶里舀起一勺水泼到了何逢昌脸上,何逢昌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王延看了杨奇一眼,就站到了一旁去了。
杨奇看着何逢昌,问到:“何大,听说你怎样都不招,只说要见我?”
何逢昌艰难地睁开乌青的眼皮,挤出笑来:“公子,你来了。”
杨奇有点不忍看他的惨样,把脸侧开了:
“说吧,你为何要行刺秦王。”
何逢昌咬牙切齿:“因为,义仓案,秦王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
杨奇深吸了一口气:
“义仓案早已经盖棺定论,都是庞富所为,和秦王无关。
何大,凡事都要讲究证据,懂吗!”
何逢昌摇着头:
“俺爹留下的账本里,夹着一封信函,是那次庞富令人来提粮食的时候留下的,上面盖的印章,是秦王的王印。
公子,您身为商乐署大管事,应该不会不知道,秦王的王印向来是放在由重兵把守的库房里,没有秦王的授意,完全无人能动用。
庞富,他只是个替罪羊!”
杨奇一怔:“那时,我并未在账本里发现你说的什么信啊?那封信现在哪里?你是哪里拿到的?”
何逢昌轻摇着头:
“公子,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他凄笑着抬起头喊到:
“爹!儿子无能,没能为您报仇!”
王延在一旁咳嗽了两声。
杨奇瞅了一眼王延,对着何逢昌说到:
“秦王让我来,是要问问你,你是受何人指使?”
何逢昌没有回答,反而说到:
“公子,可以给俺口水喝吗?”
杨奇左右看了看,只有一旁的木桶里有水,他转身看向守在外面的狱卒:
“可否取点水来?”
何逢昌已经打断了杨奇:
“公子,不用麻烦了,那木桶里的水就可以了。”
杨奇还在犹豫,何逢昌又说到:
“公子,俺太渴了。”
这时,一名狱卒手指着一旁:“这里还有壶水,不过已经凉了。”
何逢昌大声说着:“凉了好,公子,俺现在身上好像着了火一样,凉点正好!”
狱卒拎着壶过来,杨奇就接了过去,把壶嘴凑到何逢昌嘴边。
“咕噜咕噜~”
何逢昌大口地喝着。
过了一会,他才停下了喝水,对着杨奇挤出了笑:“多谢公子,现在俺可以回答你的问题了。”
杨奇把水壶放到一旁。
何逢昌转头对着王延说到:
“将军,此事没有人指使,是俺何大自己的主意,与其他人无关!”
王延看着何逢昌,没有说话。
何逢昌又大声地说:
“俺何逢昌为父报仇,没有人指使!”
杨奇劝到:“你不为自己想,也该为香儿想想,你可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何逢昌对着杨奇笑了笑:
“俺知道公子一向是把香儿当做自己的亲妹子对待的,有公子在,俺放心!
公子,俺之所以让公子您过来,就是想和您告别的。俺欠您的,俺何大只能下辈子做牛做马再来报答了!”
说着,他使劲地摇了摇头,大声地喊着:
“杀人者乃并州宁德村何逢昌!没有任何人指使!与其他人无关!”
这时,杨奇就看到何逢昌的嘴角流出血来。
还是王延先反应过来,他扑了上去,使劲地想掰开何逢昌的嘴,但何逢昌把嘴咬得死死的。
杨奇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过了一会,何逢昌终于松开了嘴,他的嘴里不时地有血沫喷了出来,接着,他的头无力地垂了下来。
王延放开了手,他转头朝着杨奇摇了要头:“毒药应该是藏在牙齿里,看来他早有准备。”
杨奇愣愣地看着。
王延拉着杨奇一路出了牢房,他朝着杨奇行了个礼:
“杨公子,我先回去复命了。”
说着,他压低了声音:
“杨公子,刺杀秦王是重罪,当诛三族,还望公子早做准备。”
说完,王延就离开了。
杨奇转身看着牢房,狱卒正在锁门。
“哐当~”
牢房的门关上了,把何逢昌和他身上曾发生的一切都关在了里面。
……
杨奇下了马车,三郎跟着他一起走进了杨府。
老周管家、秋七娘、王君廓和何香儿他们正等在那。
看到杨奇进来,何香儿第一个扑了过来:
“公子,俺阿兄怎样了?”
杨奇长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何香儿已经跪了下来,她抓着杨奇的衣服:“公子,俺求求您了,一定要救救俺阿兄。”
王君廓在那摇着头:
“梁浩死了,他可是崔家的人,更是秦王的小舅子。
香儿,你就不要为难公子了,这事没有那么容易的。”
秋七娘也劝到:
“放心吧,公子一定会想办法救你阿兄的。
香儿,你已经一天没有吃饭了,先去吃点吧。”
何香儿抓着杨奇的衣服不肯松手。
杨奇扶起何香儿:
“放心吧,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他的。
香儿,你现在先去吃饭,不然等你阿兄回来,看到你瘦了,他肯定会怪我的!
狗子,陪香儿去吃饭吧。”
王君廓拉着何香儿往后面去了。
等他们走开了,一直没有说话的老周管家张开口问到:
“公子,发生什么事了?”
杨奇长叹了一口气:“何大,自杀了。”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老周管家抚着山羊胡:“公子,何大让您过去,可有说什么?”
杨奇点了点头:
“他说秦王才是义仓案的幕后主使,而证据是夹在那本他爹留下的账本里的信函,不过他不肯说是谁告诉他的。”
老周管家点着头:
“那这就说得通了,凭何大的本事,是肯定查不到这些的。”
他叹了口气:
“看来,这次,他是被人当枪使了。”
老周管家想了想:“公子,何大毕竟是从我们府里出去的,此事免不了牵扯到我们,我们还是要早做准备。”
杨奇摇了摇头:“如果秦王不相信我和此事无关,他是不会让我去见何大的。”
他想了想,说到:“接下来,我们首先要做的,是保护好香儿。毕竟,刺杀秦王,这可是株连三族的大罪。”
就在这时,一个家丁跑了进来:“公子,外面有人求见!”
第208章、难忘今宵
第2章夺命铃铛(下)
声东击西?
又是刺客的那套老把戏,朱四雄心想着,真是毫无新意。
修了几个时辰都没修好车轮铆钉的车厢,在那名扮作车夫的侍卫控制下,直接横在了马路中间,成为了一道完美的路障。
那刺客只得弃了马车,从车上跃下,向着这边冲来。
扮作车夫的侍卫马上迎了上去,持剑拦住了那人,他们挥舞着兵器铿铿锵锵地打到一起,两人的脸孔因为夜色糊成了一片,朱四雄只能从裹巾的那一抹黄色分辨出哪一个是自己手下的侍卫。
两人已经交手二十几招了。
并州第一刺客,难道就这么点能耐?
这时,又是一串串脚步声同时响起,朱四雄环顾四周,大街的各个路口,不断地有持兵器的身影钻出,黑暗里看去,约莫有数十人。
玩围堵刺杀!
哼,总算有点意思了,看来这一万两的悬赏,还真诱惑巨大。不过,想着来赚钱,结果却是来送钱的,这样的刺客可没人会嫌多。
朱四雄轻嗤了一声,一口唾沫吐在地上。
此刻,朱四雄安排在酒楼前这车马场上的侍卫们已经各自按照部署行动了起来。
每几名侍卫就近凑在一起结阵,在大街的各个入口进行了拦截。他们利用着身旁早就备好的桌子、摊位等物什,组成临时的防线,把每一处都弄成狭长的通道,更借此形成局部多对一的态势,刺客们纷纷被拦住。
显然,这些刺客是有人组织的,但却是临时拼凑的,和训练有素的侍卫们比起来,还是差得远。
不远处正在进行着热闹的厮杀,朱四雄却望向了别处。
当手下的侍卫守住了地面上的各处入口,那么,可能出现漏洞的地方也就只有一个地方。
果然!
已经有聪明的刺客绕过关卡,从一旁的屋顶攀爬而下。
看着刺客们攀爬着略显笨拙的样子,朱四雄竟出现了短暂的分神:这一会时间,他们哪里弄来这么长的绳子?
第一波绕过防线的刺客有八九个人。
其中有四人攀爬下来后就站住了脚步。
而其他绕过防线的刺客们,他们发现眼前是空旷的街道,是一马平川。
此时倪子孝身前竟然只有一个人!
他们兴奋地冲了上去。
但他们都忽略了一点,最后的屏障,往往也是最强的屏障。
朱四雄迎了上去,迅速挥出几计重拳。
那几个刺客估计还没看清楚朱四雄的拳法,便被击飞出去,倒地哀嚎。
剩下的四个刺客看着朱四雄,慢慢地拔出了佩剑。
朱四雄眼睛一直盯着那四个刺客,他故意朝着一旁吐出口唾沫,接着朝着他们招了招手。
第2章夺命铃铛(下)(新书,继续求收藏)
声东击西?
又是刺客的那套老把戏,朱四雄心想着,真是毫无新意。
修了几个时辰都没修好车轮铆钉的车厢,在那名扮作车夫的侍卫控制下,直接横在了马路中间,成为了一道完美的路障。
那刺客只得弃了马车,从车上跃下,向着这边冲来。
扮作车夫的侍卫马上迎了上去,持剑拦住了那人,他们挥舞着兵器铿铿锵锵地打到一起,两人的脸孔因为夜色糊成了一片,朱四雄只能从裹巾的那一抹黄色分辨出哪一个是自己手下的侍卫。
两人已经交手二十几招了。
并州第一刺客,难道就这么点能耐?
这时,又是一串串脚步声同时响起,朱四雄环顾四周,大街的各个路口,不断地有持兵器的身影钻出,黑暗里看去,约莫有数十人。
玩围堵刺杀!
哼,总算有点意思了,看来这一万两的悬赏,还真诱惑巨大。不过,想着来赚钱,结果却是来送钱的,这样的刺客可没人会嫌多。
朱四雄轻嗤了一声,一口唾沫吐在地上。
此刻,朱四雄安排在酒楼前这车马场上的侍卫们已经各自按照部署行动了起来。
每几名侍卫就近凑在一起结阵,在大街的各个入口进行了拦截。他们利用着身旁早就备好的桌子、摊位等物什,组成临时的防线,把每一处都弄成狭长的通道,更借此形成局部多对一的态势,刺客们纷纷被拦住。
显然,这些刺客是有人组织的,但却是临时拼凑的,和训练有素的侍卫们比起来,还是差得远。
不远处正在进行着热闹的厮杀,朱四雄却望向了别处。
当手下的侍卫守住了地面上的各处入口,那么,可能出现漏洞的地方也就只有一个地方。
果然!
已经有聪明的刺客绕过关卡,从一旁的屋顶攀爬而下。
看着刺客们攀爬着略显笨拙的样子,朱四雄竟出现了短暂的分神:这一会时间,他们哪里弄来这么长的绳子?
第一波绕过防线的刺客有八九个人。
其中有四人攀爬下来后就站住了脚步。
而其他绕过防线的刺客们,他们发现眼前是空旷的街道,是一马平川。
此时倪子孝身前竟然只有一个人!
他们兴奋地冲了上去。
但他们都忽略了一点,最后的屏障,往往也是最强的屏障。
朱四雄迎了上去,迅速挥出几计重拳。
那几个刺客估计还没看清楚朱四雄的拳法,便被击飞出去,倒地哀嚎。
剩下的四个刺客看着朱四雄,慢慢地拔出了佩剑。
朱四雄眼睛一直盯着那四个刺客,他故意朝着一旁吐出口唾沫,接着朝着他们招了招手。
眼下场面虽然还是可控,但朱四雄还是决定要速战速决。
面对朱四雄的主动邀战,四个刺客开始往朱四雄方向移动,可隔着十余步的距离就停了下来,他们没有直接上前,而是按一定阵型站住。
菱形站位,天锥阵!
朱四雄一看阵势,知道来的不是善茬,这下他也不主动出击,只是拦在倪子孝身前。
目前自己被这四个人拖住,可能会无暇关注全局,朱四雄当机立断,朝着四周大喊了一声:“不要留情,杀!”
喊完以后,双方你看我,我看你,都在彼此忌惮,一时间竟僵持着。
朱四雄在心里计算着时间。
时间差不多了,该来了。
果然,微侧着头的朱四雄视角里,两个脖子上系着黄色裹巾、戴着帽子的侍卫已经一前一后向着这边而来。
在朱四雄的指挥下,前面那个侍卫直接冲向了那四个刺客,后面那个侍卫则持剑守在军师身旁。
从前面那个侍卫过来增援到上前迎敌,朱四雄一直在冷眼旁观,好像在借机观察四人阵法。
在天锥阵面前,前面那个侍卫几无还手之力,被对方轻易压制住,没几招就被对面的刺客击落兵器,又被一脚踢飞,向着朱四雄方向跌倒过来。
朱四雄上前伸手扶住那个侍卫,同时嘱咐到:“守在这里。”
说完,朱四雄面对着列阵的四个刺客,脚步往前一跨。
列阵的四个刺客也跟着摆出防守姿态,准备迎接朱四雄的冲击。
谁料朱四雄看似要向前,却身体一滞,猛地一个急转身,刚好擒住了身后侍卫的手腕。
原来那个侍卫左手正握着一把匕首向朱四雄刺来,此时尖刃距离朱四雄只有不到两尺的距离。
朱四雄嘴角露出一丝得意。
果然!
混水摸鱼!
侍卫们都经过了乔装打扮。
这刺客竟然识破了乔装的共同点,混入了侍卫之中!
还真不愧是并州第一刺客,说是一向一个人行动,却是把场面搞混乱,再借机混水摸鱼。
哼,不过这点伎俩还是不够,因为他们面对的是我——朱四雄!
第207章、想不到的结局
作为挑起当今天下乱局的主谋人,倪子孝拥有着优良的品格,那就是守规矩。
守规矩的人必然守时,于是在申时三刻时,他的脚已经踏在了鹤雀楼前的大街上。
今日,倪子孝约了并州各大商号掌柜们和他们东家,酉时在本地最有名的鹤雀楼聚聚。
所谓聚聚,其实就是和他们在推杯换盏间,让那些本地豪绅们把摊派的份额缴足了。
当然这样情况下,有时总会出现一些不识时务的家伙,比如城东那才富贵了不过百年却自以为是的叶家、高家。
身为叛军的副帅兼首席谋士,倪子孝不介意到时给他们安排些乱兵冲击、入宅抢掠的乱世惯有剧情。
多年的自律,让倪子孝的身材保持得很好。此刻他身着一袭标志性的黑色长袍,两手背身,踱着方步,一丝不苟地走在并州城闹市的大街上。
如果有人仔细丈量过,会发现这位极力鼓动东北二十万边军起兵、两个月就攻陷东都洛阳、造成当今天下大乱,人称“黑衣军师”的倪子孝所走的每一步间的距离,几乎都是一样的大小。
相比于倪子孝的从容,一身便装打扮的侍卫统领朱四雄却在告诉自己要时刻保持着警惕,特别是在当前,有人在山西悬赏一万两要军师首级的情况下。
军师出于稳定、拉拢那些豪绅的思量,坚决要求要现身酒宴,并在并州主街口下车,步行前往鹤雀楼。
今天恰好是并州城一个月一次的庙会日,街上自是人头攒动,倪子孝的身前早有数名仆人打扮的侍卫走上前去,用手臂撑出一条道来。
鹤雀楼做为并州最有名气的酒楼,门口配套着一片不小的车马广场。
等到他们就要穿过车马广场时,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传来了一阵清脆的铃铛声。
朱四雄和近旁几名侍卫在第一时间就跃了起来,几人瞬间就把倪子孝团团围住,保护在中间,尔后眼露精光往四面八方不停地扫射。
朱四雄打了个手势,自己的身子却依然保持着半绷紧随时出击的状态,他那遮掩在宽松衣袖之下的粗壮胳膊上青筋直冒。
一旁的手下会意,他举起手,朝着四方做着不同的动作。
倪子孝这会才看到,那个一旁正在卖吃食的小贩摆了个手势,靠近三叉路口正趴在地上修理车轮铆钉的车夫摆了个手势,一旁蹲坐着乞讨要饭的也摆了个手势…
一会时间里,光倪子孝的视线范围内,就有七八个路人打扮的人做出了回应,他们开始不动声色又很有层次地往铃声处移动。
这些侍卫都进行了乔装打扮,其中有不少人更是把脸藏在大大的皮帽下面--那是草原部族的打扮,这里是草原部族南下的必经之路,街上这样装束的人随处可见。
朱四雄这种入乡随俗的安排,让拥有着敏锐观察力的倪子孝,一下子间也无法仅凭打扮,就认出这些平日围绕在自己左右、保护自己的人。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了这些暗哨明哨的共同处,他们的脖子上都围着一块略带黄色的裹巾。
叮叮当,叮叮当,一辆标识着驿局图案的马车晃悠悠地从一旁行过。
朱四雄一直盯着挂着铃铛的驿马,直到马车消失在视线范围之外。
倪子孝伸出手拍了拍朱四雄的肩膀,朱四雄这才侧开身子,扭头向着倪子孝说到:“军师,安全。”
倪子孝点了点头,继续向前走去,从刚才到现在,修行了多年的养气功夫,让他一直面无表情,看不出情绪变化。
鹤鹊楼门此时却是关着的,侍卫上前推开门,早有那群豪绅们陪着笑把倪子孝迎了进去。
看到军师安全走进了鹤雀楼,朱四雄才稍稍松了口气。
酒楼里面早已经布置妥当,里面的都是并州本地的大户,尽管如此,今晚出席宴会的人他还是派了人经过反复验明身份后,提早安排在酒楼里等待。
……………
天慢慢黑了。
和往常一样,朱四雄的心情习惯性地保持着平静,但保护军师的任务却完全不轻松。
在来到山西的这半个月里,单从晋东到晋中,朱四雄就已经遇到了不下三十波刺杀。那些刺客们前仆后继,花样百出,却依然被自己一一挫败。
身为侍卫统领,朱四雄完全有得意的资本,因为遭受了这一路的袭击,自己的侍卫队只付出了三人受轻伤的微小代价。
不过朱四雄却没有因此轻敌,因为面对着一万两的巨额悬赏,面对着层出不穷的刺客,全权负责军师安危的自己唯有时刻保持着军师常说的“冷静”才可以与他们斗智斗勇。
朱四雄的目光缓缓地扫过整条街上,他的心里对今天整个的保护计划拥有着绝对的自信。
这些兄弟,他们的从军背景都是经过自己追踪三代近乎苛刻的检查。
他们都训练有素,甚至连握剑、出剑的姿势都有特殊要求,不求花哨,只为了有威胁时能第一时间清除掉。
侍卫队一直都只保持着三十六个人的编制,这更加深了兄弟们彼此间的默契,每次行动时也都有特定的装扮和手势,这次通过提前布局,控制区区一条街完全不是问题。
加上,自从三天前进入并州地界以来,就再也没有遇到过刺杀了。侍卫队这一路上对抗刺客的故事,早已传开了,那些被人添油加醋过的传闻就是侍卫队能力的证明。
想到传闻,当朱四雄借着酒楼窗户透出的烛光再一次警惕地查看昏暗的街道时,他心里甚至对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有着小小的期待。
那是在昨日,侍卫队收到了一个包裹,里面只有一个铃铛。
夺命铃铛。
那个出场时喜欢自带铃铛的刺客;
那个一向一个人行动,从不失手的并州第一刺客。
“一个人?”朱四雄一口唾沫狠狠地砸在地上:“哼,希望你可以陪我们好好玩玩!”
…………
戌时了,天已经黑了。
大街上已经没有什么人影了,只剩零散的几个小贩,参加庙会逛街的那些百姓也都早已经散去。毕竟自边军起兵叛乱之后,原来维持秩序的朝廷武侯们也早随着太守逃跑了。
鹤雀楼的门,“咿呀”一声打开了。
那道熟悉的身影走了出来。
气氛瞬间紧张了起来。
第209章
第2章夺命铃铛(下)(新书,继续求收藏)
声东击西?
又是刺客的那套老把戏,朱四雄心想着,真是毫无新意。
修了几个时辰都没修好车轮铆钉的车厢,在那名扮作车夫的侍卫控制下,直接横在了马路中间,成为了一道完美的路障。
那刺客只得弃了马车,从车上跃下,向着这边冲来。
扮作车夫的侍卫马上迎了上去,持剑拦住了那人,他们挥舞着兵器铿铿锵锵地打到一起,两人的脸孔因为夜色糊成了一片,朱四雄只能从裹巾的那一抹黄色分辨出哪一个是自己手下的侍卫。
两人已经交手二十几招了。
并州第一刺客,难道就这么点能耐?
这时,又是一串串脚步声同时响起,朱四雄环顾四周,大街的各个路口,不断地有持兵器的身影钻出,黑暗里看去,约莫有数十人。
玩围堵刺杀!
哼,总算有点意思了,看来这一万两的悬赏,还真诱惑巨大。不过,想着来赚钱,结果却是来送钱的,这样的刺客可没人会嫌多。
朱四雄轻嗤了一声,一口唾沫吐在地上。
此刻,朱四雄安排在酒楼前这车马场上的侍卫们已经各自按照部署行动了起来。
每几名侍卫就近凑在一起结阵,在大街的各个入口进行了拦截。他们利用着身旁早就备好的桌子、摊位等物什,组成临时的防线,把每一处都弄成狭长的通道,更借此形成局部多对一的态势,刺客们纷纷被拦住。
显然,这些刺客是有人组织的,但却是临时拼凑的,和训练有素的侍卫们比起来,还是差得远。
不远处正在进行着热闹的厮杀,朱四雄却望向了别处。
当手下的侍卫守住了地面上的各处入口,那么,可能出现漏洞的地方也就只有一个地方。
果然!
已经有聪明的刺客绕过关卡,从一旁的屋顶攀爬而下。
看着刺客们攀爬着略显笨拙的样子,朱四雄竟出现了短暂的分神:这一会时间,他们哪里弄来这么长的绳子?
第一波绕过防线的刺客有八九个人。
其中有四人攀爬下来后就站住了脚步。
而其他绕过防线的刺客们,他们发现眼前是空旷的街道,是一马平川。
此时倪子孝身前竟然只有一个人!
他们兴奋地冲了上去。
但他们都忽略了一点,最后的屏障,往往也是最强的屏障。
朱四雄迎了上去,迅速挥出几计重拳。
那几个刺客估计还没看清楚朱四雄的拳法,便被击飞出去,倒地哀嚎。
剩下的四个刺客看着朱四雄,慢慢地拔出了佩剑。
朱四雄眼睛一直盯着那四个刺客,他故意朝着一旁吐出口唾沫,接着朝着他们招了招手。
眼下场面虽然还是可控,但朱四雄还是决定要速战速决。
面对朱四雄的主动邀战,四个刺客开始往朱四雄方向移动,可隔着十余步的距离就停了下来,他们没有直接上前,而是按一定阵型站住。
菱形站位,天锥阵!
朱四雄一看阵势,知道来的不是善茬,这下他也不主动出击,只是拦在倪子孝身前。
目前自己被这四个人拖住,可能会无暇关注全局,朱四雄当机立断,朝着四周大喊了一声:“不要留情,杀!”
喊完以后,双方你看我,我看你,都在彼此忌惮,一时间竟僵持着。
朱四雄在心里计算着时间。
时间差不多了,该来了。
果然,微侧着头的朱四雄视角里,两个脖子上系着黄色裹巾、戴着帽子的侍卫已经一前一后向着这边而来。
在朱四雄的指挥下,前面那个侍卫直接冲向了那四个刺客,后面那个侍卫则持剑守在军师身旁。
从前面那个侍卫过来增援到上前迎敌,朱四雄一直在冷眼旁观,好像在借机观察四人阵法。
在天锥阵面前,前面那个侍卫几无还手之力,被对方轻易压制住,没几招就被对面的刺客击落兵器,又被一脚踢飞,向着朱四雄方向跌倒过来。
朱四雄上前伸手扶住那个侍卫,同时嘱咐到:“守在这里。”
说完,朱四雄面对着列阵的四个刺客,脚步往前一跨。
列阵的四个刺客也跟着摆出防守姿态,准备迎接朱四雄的冲击。
谁料朱四雄看似要向前,却身体一滞,猛地一个急转身,刚好擒住了身后侍卫的手腕。
原来那个侍卫左手正握着一把匕首向朱四雄刺来,此时尖刃距离朱四雄只有不到两尺的距离。
朱四雄嘴角露出一丝得意。
果然!
混水摸鱼!
侍卫们都经过了乔装打扮。
这刺客竟然识破了乔装的共同点,混入了侍卫之中!
还真不愧是并州第一刺客,说是一向一个人行动,却是把场面搞混乱,再借机混水摸鱼。
哼,不过这点伎俩还是不够,因为他们面对的是我——朱四雄!
朱四雄手上使着劲,第一刺客的双手也在用力挣扎。两人相互看了下,几乎同时抬起脚,撞到一起,一时间竟形成角力之势,两个人都无法挣脱。
这时朱四雄已经听到那组阵的四个刺客向前扑来的声音,他迅速做出反应,以两人并在一起的脚为支点,一个错步,两人的身体扭转,变成第一刺客的后背面对着组阵四人。
朱四雄这是利用第一刺客的身体隔开自己和组阵四人。
第一刺客也觉察到朱四雄的意图,他果断松掉手上匕首,反手扣住朱四雄手腕。他这是要牵制住朱四雄双手,好让四人组动手。
没想到第一刺客腕力颇大,朱四雄一时间竟也无法摆脱。
朱四雄终于有点着急,他蓄力准备尝试摆脱。
这时,“噗”的一声,那是兵刃刺入人体的声音。
朱四雄感觉自己手腕被抓的地方一松,低头就看见一柄长剑自面前刺客的下腹部斜着插入。
是守在军师身旁的那个侍卫出手了,他应该是见情况紧急,当机立断,直接给了并州第一刺客一剑。
当下朱四雄不假思索,迅速松手、出拳,一记重拳干脆利索地击在第一刺客胸口,朱四雄甚至能感觉到那人胸口随着自己的拳头塌陷进去。
他肯定活不成了。
第一刺客嘴里喷着血雾,被击飞出去,朝着组阵四人撞去。
组阵四人躲避不及,被阻挡了一下,随即再次组阵杀来。
脸上沾满血雾的朱四雄伸手抹了一把脸,急匆匆地对着那个侍卫下令:“带军师去马车。”便身影一晃,上前拦住了那冲过来的四个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