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有钱在哪儿都过年
林驹其实并不在乎多给大哥那边一些钱。
毕竟是亲兄弟,大哥那个人,只是耳朵根子比较软,性格比较懦弱,其实心地倒还不坏。
他讨厌的是胡家那种愚蠢儿短视的做法和自私心态,以及拿大哥和肚子里的孩子要挟林家,绑架亲情的做法。
胡家这种拿林家当冤大头的做法,让林驹感到非常别扭。
如果胡家是通情达理的人,想做些什么事情,林驹甚至愿意在资金上和项目上帮助他们。
但现在的胡家,走的显然不是这个路子。
他们只想着从林家一味地索取,完全就是一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心态。
这样的人,林驹没有义务惯着他们。
“驹子,我突然想起个事儿来”。
黄天大站住了。
“对啊,我也想起个事儿来”。
林驰也一惊一乍的。
“什么事儿,你们说”。
“这个电视剧一放,可就有不少人想买,也会有不少人想去进货,我估计,一过年,就要有不少人到南方去进货”。
黄天大说的一本正经。
“对啊,我也是这个意思”。
林驹不禁一阵高兴。
今晚的电视,总算是没有白看。两人看到危机了。
“天大,你有什么想法”?
“唉,还是咱们没有本钱。要是有钱,现在就去进货,是最好的。眼下只有等这批麦克镜到手,卖了出去,倒出本钱才去进货”。
“马上就要过年了,都等着在家过年,谁都不愿意出去啊”。
林驰显得忧心忡忡。
“天大,二姐、咱们是这个想法,别人也都是这个想法。所以,等过了正月七八,全国各地就会有不少人。到南方去倒卖麦克镜。等他们回来的时候,大街上就要有不少卖镜子的”。
“这还不是主要问题。你们知道主要问题在哪里么?往卖家那边想想”。
“去的买家多了,卖家既要涨价”。
林驰提出了一条理由。
“不只是涨价的事儿,就怕有钱也拿不到货”。
黄天大补充了一条。
行了,有这两条就足够了。
“所以,我们要想大赚一笔,就得……”。
“咱们就得早点儿去,最好现在就去”。
林驰也会抢答了。
“天大,二姐,原来我是打算跟天大一起去的,但是,我在家里有些事情走不开。我的意思是,麦克镜的钱一到手,你们俩就立刻启程到南方去进货”。
“不过这样一来,你俩就不能在家过年。我算了一下日子,过年的时候,你们大概会在返回的路上”。
“等到正月七八,人们赶往南方的时候,咱们货,已经到家了。等到他们从南方发货的时候,咱们的货已经出手了”。
“这样做,还有几个好处。一是过年之前拿货,价钱能便宜不少,水桂那里也有存货”。
“二是过年这段时间,运输上也比较宽松,发货比较安全,速度也比较快”。
“三是过年期间,人们手里有钱,花钱也比较大方,货回来之后,出手必较容易”。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你们两个能不能舍得不在家过年”?
“有什么舍不得的?赚钱要紧。驹子,你不用担心,我去,二姐,就看你的了”。
“天大,你也不用看我的,不就是在外面过年么,有什么了不起的。有钱在哪里都过年。没钱在家里过年也难受,我去”。
“好,一言为定,等麦克镜的钱到手,你们俩就走。记住,这回不拿别的货,就拿麦克镜和电子表”。
“一会儿我回家算计一下,看看每样拿多少,过些日子就给水桂去电报,叫他把货准备好,你们一到就发货”。
“好,就这么定了”。
几人一边往家走,一边核计着细节。
明天黄天大和林驰去天南煤矿,找杨兰和杨成,商议卖蛤蟆镜的事宜。
同时,按照跟跟刘全河和丛丽合作的模式,叫杨兰在天南煤矿开展电子表的业务。
等到将来送麦克镜的时候,顺便把工作证办了。
林驹在家里,主要做两件事儿。
一是处理飞碟的事物,另外一件,就是协调好电子表和麦克镜的销路问题。
等到黄天大和林驰的货一回来,就尽快出手。
这样一来,等到别人的货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轻松地在家里数钱了。
同时,林驹还交给黄天大一个格外的任务。
叫他找水木棉,弄回来五套《新概念英语》教材。
这套教材,1967年的时候,在国外就出版了,目前国内还没有。
从内地的渠道,很难弄到手。
即使绝大多数从事英语教学的人,都不知道有这套教材存在。
但这件事儿叫水木棉去办,就是小菜一碟,很容易办到。
在目前外语教学水平普遍很低的情况下,这套教材就是对付高考的一个速成的大杀器。
现在风城县的五所高中,无论是在师资力量,学苗素质等方面,三道河中学都是最差的。
在正常的课程竞争上,几乎没有战胜其他学校的任何希望。
但是,如果在外语上一枝独秀,杀出一支奇兵,每年出十几个甚至几十个外语学院的大学生,还是完全有可能的。
方法也很简单,就是死记硬背,把《新概念英语》的前三册背的滚瓜烂熟,对付目前的外语高考,就没有任何问题。
林驹的计划,就是教材到手之后,就拿林嘉玲、马达、周冰这三个小倒霉蛋,进行魔鬼式训练。
然后就用他们三个做样板,向钱主任和曾校长演示自己的训练成果。
之后再向他们托出自己的全盘计划。
林驹相信,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就会成为自己狂热的支持者。
一想到将来会有几十个乡村野孩子走进外语学院的情形,林驹都有些飘飘然。
有钱固然重要,但情怀和成就感也很重要嘛。
到家了,老五、老六、老七已经睡下了,林驰仍然兴奋,拉着林驹又算了半天帐,算计着能赚多少钱。
至于她不在家过年,林甲寅和赵杰英是否同意的事儿,两人直接就忽略了。
不管他们是否同意,到时候起来就走。甚至事先都不用跟他们商量,先斩后凑更加省事儿,省得啰嗦。
到时候挣回来大钱,顶多唠叨两句,然后就得嘘寒问暖,张罗着做好吃的。
第92章 指一条财路
从进入腊月开始,就陆续有人家开始杀年猪。
杀年猪是一年大当中最重要的活动之一。
不仅仅是这个日子可以尽情地吃肉,也是因为这一天是个非常重要的社交日子。
这里一年只种植一季庄稼,秋收之后,打场大约一个月左右,此候就基本上就没有多少农活,开始了猫冬季节。
由于天气寒冷,人们外出活动的时间也大为减少。杀年猪就为人们提拱了充足的外出理由。
每家杀猪的时候,都会把比较好的街坊邻居和亲戚朋友请来,大伙欢聚一堂,一边干活,一边在一起聊天,或者打牌取乐。
比较亲近的亲戚好友,走的时候,主家会带上几斤肉和一根血肠,拿回家去炖酸菜。
看似肉送了出去,不过,过几天等对方家杀猪的时候,也会以差不多相同的礼物回报。
今天送出去,明天收回来,有来有往,大体上谁也不吃亏。
杀猪也有些小小的攀比,主要攀比的指标,就是谁家的猪肥。
猪越肥,越有面子。证明明年有更多的油水可以吃。
衡量肥瘦的标准,就是看猪膘的薄厚,有几个手指头厚,就叫几指膘。
比如“三指膘”,就是说猪的肥膘有三个手指头叠加起来那么厚。
冬天里最主要的蔬菜,就是酸菜和土豆。
不过杀猪这天,只吃酸菜。
肉是已经烀熟的肉,有肥有瘦。
酸菜是用烀肉的汤,事先炖熟了,这样吃起来烂乎,肉味和油已经吃进了酸菜里面,味道更佳香醇。
血肠是必不可少的,在猪血里面加上各种调料,煮熟了之后,切成半寸长左右,然后放到酸菜肉锅里面,等两头胀出来,变成半圆形再吃。
这个时候是味道最好的时候。
炖菜的时候,放在火盆上,火盆里面是木火炭,用来加热。
锅里的肉、菜、血肠,就在咕噜咕噜的菜汤里轻轻颤抖。
人们围着火盆,一边吃菜,一边喝酒聊天。
杀猪一般只邀请大人参加,小孩子不在邀请之列。
不过,大队长马二今天杀猪,却特意邀请林驹来了。
昨天,马二和她老婆打发马达去邀请林驹,林驹推辞了。
今天上午,马二又特意跑了一趟,林驹不去,他就不走。无奈之下,林驹只好来了。
马二礼貌性地也邀请了林甲寅,林甲寅还算是有自知之明,知道马二不是成心邀请,他跟马二平时也没有这个交情,也就没来。
林驹无奈,到了马二家,当着众人的面儿,给了马二一块电子表。马二自然特别高兴,觉得自己有面子,旁观的众人,也纷纷趁机拍马二的马屁。
林家人这几天,又是带电子表,又是穿皮鞋。此前又是照相,现在有了两台自行车,此事早已经传遍了三道河。
众人也都知道,这是林驹的功劳,于是也纷纷拍林驹的马屁,向他询问发财的秘诀。
“我哪里有什么秘诀,我干的那些事儿,蛤蟆、蝲蛄、山野菜,你们不也都看见了么。谁也没拦着,不让你们干啊”?
现在的马家堡子,仅仅半年时间,风气就已经大变。
做点买卖的,也不用偷偷摸摸,再也没有人说不许做买卖,反而有一些人。都在在琢磨着,自己也该干些什么。
前些日子,地已经分了,明年就开始单干。以后除了交够公粮,剩下的就都是自己的。
于是人们就都纷纷兴奋起来,憧憬着自己也有美好日子的那一天。
肉香四溢,酒香飘荡,人们喝的热热闹闹的。
林驹酒量不行,现在还喝不过人家,喝了三盅之后,就赶紧吃饭下炕。
刚想告辞离去,马达来叫他。
“林老师,我爸我妈叫你过去一趟”。
跟着马达来到西屋,就见马二和他老婆正在炕檐上坐着。
“来,林老师,快坐一会儿,吃好了么”?
“吃好了,谢谢二哥二嫂”。
“咱们谁跟谁,你客气什么”。
“二哥,二嫂,你们有事儿么?有什么话就直说”。
“好,驹子,二哥也不跟你客气。你们家明年打算干点什么”?
“我爸和老婶他们核计好了,打算自己种烟,这个事儿我看行。他们到我舅舅那里去问过了,舅舅说上面也支持。二哥要想干,这个就行”。
“我也听说了,不过种烟太辛苦,有没有别的什么门路?象你家照相那样的”。
“二哥,我觉得,你还是立足于本地实际情况,干些力所能及的项目”。
“照相这一类的项目,倒也不是不可以干,但是门槛比较高。一个是本钱比较大,一个是需要技术,还需要一定的门路,要是干不好,兴许就赔了”。
“现在大伙儿手里都没有多少钱,一旦赔了进去,想要再爬起来,就不容易”。
“不过,本钱小的,来钱快的项目,也不是没有。你实在要干,我建议你做豆腐。二嫂就会做吧”?
“倒是会做,以前就做点自己家里吃,没做过那么多”。
“多做少做,都是那个技术,不过是用的家什大一点。做完了豆腐,就走街串户去卖”。
“整个三道河,现在还没有一家做豆腐卖的吧?虽然很多人都会做豆腐,但是做起来费事儿,都是过年的时候,才做一些”。
“平常的时候,人就不吃豆腐啦?豆腐又不贵,块儿八毛的,家家还拿的起,也不愁卖。这钱不就来了”?
“往外面卖,倒是个事儿。不过你家不是分了一匹马吗?自己做个小马车拉着出去卖,将来买黄豆什么的,也都方便”。
“当然,如果你嫌出去卖豆腐丢人,那就当我没说,不过,我觉得凭自己的本事和力气赚钱,没什么丢人的。又穷又抹不开面子,那才丢人”。
“二嫂,你到城里去卖蝲蛄和山菜,有几个人笑话你的”?
“你们要是实在觉得在家里抹不开面子,到城里租个房子做豆腐也行。那里不仅没人认识你们,城里人更多,他们更有钱,做出来豆腐更好卖”。
二嫂一拍大腿。
“对啊,老四,这一招行啊。老二,你看怎么样”?
“老四,你说的有道理,我好好核计核计。还是你说的对。又穷又懒才丢人,谁一天没事儿,有那闲工夫笑话咱们”?
“行了,你们自个好好琢磨琢磨,我回家啦”。
“老四,等会儿,我把肉给你拿上”。
“二嫂,不要了”。
“那怎么行,就冲你给我指的这条财路,还不值几斤肉钱”?
马二两口子到底把肉拿来,林驹客气两句,也就收下。
收下几斤肉,给他们指一条财路,也算对得起他们。
第93章 不速之客
已经从南方回来六天了。
这些日子,林驹表面上平静,内心里其实很着急。
黄天大已经学会了骑自行车,这几天没事儿,就到三道河火车站去打听消息。
今天早晨刚吃过饭,黄天大就火急火燎地找林驹,说他今天早晨算了一卦,今天会有好消息。
现在的最好消息,就是麦克镜到货。
于是两人就骑上自行车,来到了三道河。
急急忙忙到了火车站,一打听,货还没到。
不过下午一点来钟,还有一趟火车来。两人左右没事儿,就打算在这里等着。
刚从行李房出来,从绿江方向来的火车就进站了。
两人站在门前,正准备要到林驹的住处去,就听到有个女声喊林驹的名字。
循着声音一看,倒是把林驹吓了一跳。
原来是丛丽来了。
“丛姐,你怎么会到了这里”?
“兄弟,我就是专程来找你的啊”。
“找我?有什么急事儿么”?
“你还好意思说,你的电子表什么时候到货啊”?
“丛姐,不是跟你们说好了么。过了年,正月十五左右到货。怎么啦”?
“老弟,你可把我给害苦啦,如今我要过不下去啦,只好来找你”。
“丛姐,我怎么害你啦”?
“你还好意思说,自从我和老刘张罗这个电子表的事儿以来,家里的人就天天挤满了,白天就跑到单位里去,都是要电子表的”。
“这是好事儿啊”。
“好什么好,你不给我货,我能好得了么”?
原来是为了这事儿,吓我一跳,我还以为出什么事儿了呢。
“丛姐,现在有多少要货的”?
“已经六百多块了,还天天有要的”。
六百多块,一块提成十元钱,就是六千多快,顶她十年的工资,难怪她这么着急,自己跑来了。
“丛姐,现在确实没货,我们打算过两天就去南方,过年都不在家过,正月十五之前,肯定把货拿回来”。
“真的没货?老弟,你家照相我可没少帮你,你跟姐姐可要说实话。不对,不对啊,你俩到行李房干什么?是不是要取货”?
“是要取货,不过货还没到”。
黄天大嘴快,就顺口说了一句。
“你看看,你们就是有货不给我,卖给别人,林驹,你不够意思,我这边急得火烧眉毛了,你有货不给我,给别人。你家照相,我和老刘那么照顾你,你不能丧良心啊”。
我的天啊,你这是整哪里去啦。
“丛姐,你冷静一下,这儿人多。正好到饭点儿了,我请你吃饭,咱慢慢说”。
“不行,我就在这守着,你们两个小子,诡计多端,要是跑了怎么办”?
“好吧,丛姐,我跟你说实话吧。我俩确实在等着提货。不过这回不是电子表”。
“那是什么”?
“麦克镜”。
“麦克镜”!
丛丽高声喊了起来,惹得旁边的人纷纷停下来,看着几人。
“真的是麦克镜”?
“确实是麦克镜,不是电子表”。
“哈哈哈……”。
“丛姐,你笑什么,你没事儿吧”。
丛丽使劲儿拍拍林驹的肩膀。
“老弟,姐姐命好啊,今天算是来着了。你看电视么?《大西洋底来的人》,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要买麦克镜呢”?
“你知道么,我弟弟知道我现在鼓捣电子表,这几天非要我给他弄个麦克镜,我正要跟你说这事儿呢,叫你们这回去南方,给我带回来几个”。
“行,姐姐,货到了,我白送你一个”。
“不行”。
白给你还不行?
“那就两个,也给你一个,我这里还有女式的”。
“还有女式的”?
“是啊”。
这一阵子,林驹也是叫丛丽给搅合得有点儿蒙了,要是在平常,他早就反应过来,丛丽想要干什么。
“这回一共一千个,男式五百,女式五百。一样给你一个”。
“一千个,我的天啊,发财啦”。
我们的麦克镜,你发什么财?
“货真的没到”?
“确实没到,不过也快了,我俩打算等下午一点的火车来了,再看看”。
“好,我跟你们一块等。老弟,你不说要请我吃饭么,走,我饿了,吃饭去。不过,姐姐今天请你们,饭店在哪儿,走”。
林驹终于明白了丛丽的心思。
看来她是盯上这批麦克镜了。
也好,也许是好事儿。
三道河只有一家饭店,平常也没有几个人吃饭。只是在每年收粮、收烟的时候,来吃饭的多一些。
现在冬天没有什么客人,要是私人生意,兴许就关门儿。因为是公家买卖,才天天开门儿。不过今天也没有客人。
几人到了饭店,丛丽就一口气点了六个菜,一斤酒,三个花卷,抢着付了钱,才找了个桌子坐下。
“两位老弟,你们跟姐姐一点儿也不实在。手里有麦克镜,也不告诉我一声。今天我来了,你们说怎么办吧?总不能叫我空着手回去吧”。
“姐姐,要是货到了,就给你两个”。
“不行,两个不行。至少要两百个”。
“丛姐……”。
“你卖给谁都是卖,为什么不卖给我呢,说,多少钱一个”?
“姐姐,我们卖给天安煤矿那里,可是二十五一个,一下子批发出去的,一手钱,一手货”。
“行,我也给你们二十五,五百个”。
我的老天爷啊,这买卖这么简单就做成了?
两块钱进的货,一转手就赚了二十三块钱,简直比劫道还容易啊。
黄天大看看林驹,似乎在确定,丛丽的话是真是假。
林驹仍是一脸平静。
现在他稍微有些后悔,自己刚才要价要低了。
不过,要是二十五块钱,一下子就出手,倒也值得,可以为到南方去,早点儿运回来下批货,争取时间,省得自己在街头叫卖。
“丛姐,咱们交情归交情。这是做买卖。五百个麦克镜,就是一万两千五百块钱,我可是一手钱一手货哟”。
“老弟,你瞧不起你姐是咋地,我能差了你钱?我今晚回去,一晚上就把钱凑够。明天你把货送去,一手钱一手货,当面交清。一共五百个,男式女式一样一半。不过,我要先见到货”。
“货确实没到,不过,等到一点车来了,可以去看看”。
“好,就这么定了。电子表真的没有”?
“姐姐,真的没有啊。要是有,我能不给你么?我还会跟钱过不去”?
“我信你啦。不过,你可得保证,正月十五之前,一定给我。我可告诉你,现在绿江就有人张罗,过了年要到南方去进货呢”。
果然如此。
第94章 抢占先机
吃过饭就快一点了,几人就来到车站等待。
“驹子,来了,你看那几个箱子,就是咱们的”。
就见车站的装卸工,正用推车推着四个纸箱子,上面密密麻麻地捆着草绳。正是两人在高湾车站打包时的模样。
林驹终于松了口气。
到了行李房,领出货,就用自行车驮着,到了林驹的住处。
屋里没人住,也没烧火,冷冰冰的。
不过也顾不上这些。
“快快快,打开看看”。
丛丽比林驹和黄天大还着急。
两人打开箱子,就见一个个小包装整整齐齐的堆在一起。
林驹拿出来一盒打开。
“哎呀妈呀,还真是麦克镜啊,再开两盒,叫姐姐开开眼”。
黄天大又打开两盒。
“好,我相信你们。不过,你们可别给别人啊,我的五百得给我留着,一个也不能少”。
林驹拿出四个麦克镜,男式两个,女式两个。
“姐姐,这四个你先拿回去”。
“这个……,我没带那么多钱”。
看来这个丛丽做生意的人品还行。
“这四个,是拿回去当样品的。你想叫人买你的东西,总得让人看看什么样吧,看见了东西,比你说一百句都管用”。
“对对对,还是兄弟想的周到”。
“这两个,是我答应给姐姐的,就不要钱,剩下的两个,就要给钱啦”。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不过,我怎么好意思白要你的东西呢”。
丛丽嘴上这么说,眼睛却盯着眼镜不放。
“丛姐不必客气,既然说出的话,就一定要兑现”。
“好,我就留下。什么时候有回去的车?我现在都等不及了”。
“天大,你骑自行车,把丛姐送到铜羊火车站,三点多那里有个车到绿江”。
“丛姐,你回去办好之后,就给我的学校打电话。这两天我和天大都在那里等着”。
“好,就这样定了。老弟,我的货可千万给我留着啊”。
“我只能给你留两天,到后天这个时候没信儿,我就给别人。你应该知道,我的货不愁卖”。
“好,对了,你们的照片,我还顺便带来了,给”。
黄天大和丛丽走了之后,林驹找出烟来,点着一根,抽了起来。
今天是腊月十六,如果两天之内,能把货出手,钱收上来的话,腊月十八就可以出发,到了三里桥,过年之前就能把货发出来。
如果顺利的话,正月初四、五左右,就能收到货。
这个时候,也是别人刚刚准备出发,启程前往南方的时候。等他们的货回来,已经比自己晚了半个月左右。
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自己有足够的时间,把货出手。
收回了钱,正好可以到奉天的塑料厂交飞碟的钱。
那个时候,“大西洋底来的人”中的飞碟场景,也已经出来了。等到产品出来,正是人们渴望之时。
这批麦克镜,能赚两万多。这回就把这两万多全都砸进去,运回电子表和麦克镜。
心意已定,林驹就去邮局给水桂发电报。告诉了黄天大到达那里的大致日期,叫他提前给准备好货。
写完电文,交给发报员王姐。
“林驹,你这写的什么啊?怎么还有拼音字母?不是什么里通外国的情报吧”?
林驹很不得一头撞死在柜台上。
“王姐,那是英文书的名字,不是有汉字嘛,新概念英语”。
林驹估计,水木棉过年的时候,会回香港。趁这机会,叫她给自己买书,也好早点把书弄到手。
因为怕翻译问题,出了什么误解,才特意写上了英文。
“还有这个,什么手套5000,袜子2000,你这不是什么密码吧”?
王姐说是密码,倒也蒙对了一部分。
手套,就是麦克镜,袜子,就是电子表。
这是林驹跟水桂约定的代号。目的就是不暴露电子表和麦克镜的真实信息。
没想到,王姐竟然往别的方面解读。这个警惕性还真够高的。
“王姐,我才十四岁,有我这样的间谍么?你要是特务,你要我么?就咱们三里河,有什么情报么”?
“格格格……,那可不一定,你人小鬼大,都能上南方倒腾东西。下回去的时候,记得给我带一块电子表回来”。
说着开始查译码本儿,翻译电文。
“行,没问题”。
这个小事儿,好办。
黄天大回来了。
“丛姐送走了”?
“走了,我给她买的票,送上车走了”
“对,一块来钱,叫人家觉得心理暖和些”。
“没想到,丛姐来一趟,麦克镜就卖出去一半儿。看来天南煤矿那边儿,也没什么问题”。
“咱们是抢占了先机。天大,你回家一趟,跟你爸说一下。准备后天晚上就出发。告诉你爸,年货什么的,不用他张罗,到时候我给他送去”。
“另外,告诉二姐,也准备后天晚上出发。水桂那边儿,我刚才去电报了。叫他把货提前准备好。我一会儿就做晚车到天南煤矿去找杨兰和杨成。叫他们准备麦克镜的钱,再看看他那里电子表预定的怎么样”。
“他那里也一定卖得好,头两天我和二姐去的时候,他俩就挺高兴。行了,我这回去”。
“晚上你就住在这个屋里,这两天就等丛姐的消息。记住,只能给她五百个,不能多给”。
“为什么,多卖了不更好么”?
“都给她,就只是绿江人知道咱们手里有货,别地方人不知道。天安煤矿那边,你们已经叫人家张罗,不给货不好”。
“另外,天南煤矿这边知道咱们手里有货,溪水市也就知道了。这一回只是一笔小买卖,下一笔才是大买卖”。
“哦,我明白了,这一回就要给下一批货打广告”。
“对,就是这个意思。这回我叫水桂准备5000副麦克镜,2000块电子表。你过去的时候,跟他讲一下价钱。我估计,麦克镜一块八就能下来,电子表外加两块电池,五块钱就能下来”。
“要过年了,到他那里拿货的人少,你们这个时候去了,正是时候”。
“好,我知道了,一定把价钱讲下来”。
“实在讲不下来,哪怕价格高一点儿,也要尽快把货拿回来,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明白,就是为了抢在别人的前面,把货拿回来。你不是说过么,时间就是金钱”。
“好,走吧”。
晚上五点钟,黄天大返了回来。告诉家里那边已经安排妥当。非要到车站,亲自把林驹送上了火车。
第95章 瞧不起我咋地
林驹抵达迎春饭店的时候,是晚上六点十分。
从窗外看去,今天饭店的生意似乎很不错,里面有不少人。
杨兰见林驹推门进来,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哎呀,我的活祖宗,你可算是来了。你要是再不来,我就要跳河去了”。
“杨姐,出什么事儿了”?
“你还问呢,来来来,你跟他们说”。
没等林驹说什么,唰地一下,饭店里的十几个人全都站了起来,把林驹围在中间,有两个人还把们给堵住了。
靠,这是要干什么?打劫还是打架啊?我没得罪谁啊。
林驹仔细一看,这些人都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还有四五个女青年,留着披肩发,穿着喇叭裤。
这个打扮,在这个时候一般被人视为不正经的姑娘,也就是所谓的“马子”。
“你就是倒卖麦克镜的人”?
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男人,额头上有一道刀疤,长得五大三粗,看起来一脸凶相。
“对,我就是”。
“麦克镜在哪里”?
“你问这个干什么”?
“小子,你哪来那么多废话,我大哥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
一个瘦猴冲上来,用手指指点点的。
“你给我滚一边儿去”。
刀疤脸喝了一声,瘦猴乖乖地退了下去。
“当然是要买麦克镜啦”。
刀疤脸竟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林驹简直哭笑不得。
靠,买麦克镜好好说不行啊,干嘛非要弄得象打架似的。老子连环脚都准备好了。
“大哥,买点儿东西用得着这么大排场么,杨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误会,都是误会。林驹,这个是冯刚。听说你有麦克镜,就想全都包下来,冯刚在天南这一片好使,大伙儿都给他面子”。
哦,明白了,这就是所谓的社会人,不过,本质上也不过是个混混而已。
“原来是冯哥,不就是想做生意嘛,好说。不过,我现在手里没有多少货”。
“你有多少”?
“只有390副,男式一半,女式一半”。
除掉给丛丽的500副,林驹手里还有490副,不过要给杨兰留下100副。
“你没骗我”?
“没有”。
“哈哈哈,兄弟,果然有两下,我全要了”。
“冯哥,我这是做生意,东西都是有本钱来的”。
“兄弟,你什么意思?瞧不起我咋地?咱们都是文明人,又不是混混,谁说不给你钱啦”?
靠,就你们这样的还是文明人?那世上也没有混混了。
“我的货可都是一手钱、一手货,不赊不欠”。
“又瞧不起我,说,什么价钱”?
“一口价,27元一副”。
给丛丽是25元一副,丛丽回去卖多少钱,林驹不管。
杨兰这里,上次黄天大和林驰来没把价钱说死,只说适当给提成,等货到了再定价钱。
看现在这个架势,这个冯刚显然是想甩开杨兰,直接跟林驹交易,林驹说成27元,就是给杨兰留出2元钱的利润。
这件生意最初是跟杨兰和杨成谈的,即使这个冯刚,也是她引荐过来的,今后还有不少地方,用得着杨兰,所以林驹必须保证杨兰的利益。
“28一副,不过我要马上拿货”。
嘿,这可稀奇了,还有主动给加价的?前世做了那么多年生意,都没见过这样的。
“不用,我说了27,就是27”。
“你敢瞧不起我冯刚”?
“对,你敢瞧不起冯哥”?
“竟敢瞧不起冯哥,你不想混啦”?
几个小喽啰也跟着瞎起哄。
我这遇上了什么人啊?给你省钱还瞧不起你们?你们有病啊。
“好,28就28,我明天给你们送货,一手钱,一手货”。
既然你们自己加钱,我还客气什么。
“不行,我现在就要货”。
“冯哥,货不在身上,在家里”。
“不就在三道河么?我跟你去拿”。
“这么晚了,没车了”。
“你瞧不起我啊?天南煤矿好几百台车,你敢说我们没车?瘦猴,去开车”。
“好嘞,冯哥”。
“钱呢”?
“你瞧不起我啊,我们都是文明人,你拿我们当流氓啊,狗子,钱”。
叫做狗子的,拿着一个皮包,放在桌子上。
“好,有钱就行,一会儿你们就跟我去取货。不过,我刚下车,还没吃饭,吃了饭再走,杨姐,给我来两个菜”。
林驹就要坐下,被冯刚一把拉住。
“你什么意思?到了我这里,自己掏钱吃饭,瞧不起我啊,杨姐,给林老弟来俩硬菜,我算账”。
说着,就把林驹拽到自己桌上。
靠,怎么就遇上这么个奇葩,就不会好好说话,请人吃饭都这么别扭。
既然你花钱,老子还客气什么?
没多久,外面车灯闪烁,瘦猴开车来了。
林驹把相片给杨兰留下。、
“杨姐,我去取货,这两天再过来”。
“好,兄弟,你小心点儿”。
小心,就冯刚这样的,我还会怕他?以后他就乖乖替我赚钱吧。
来的是一台大卡车,瘦猴开车,林驹和冯刚坐在驾驶室里,外面车斗上还坐着三个人,就直奔三道河开去。
天南煤矿距离三道河,只有六十来公里,都是柏油路,一个多小时就到了。
当林驹打开箱子,把麦克镜展现在冯刚面前的时候,几个家伙反倒没话了。
“冯哥,怎么了?你不点点货么”?
“哦,对了,你们还等什么?点货,点货。狗子,你特马傻了,还不给钱”?
林驹点了钱,把钱随便往炕上一扔。递给冯刚一根烟,帮他点着。
就见冯刚的烟都在颤抖,显然内心非常激动。
外强中干,也是没见过钱的主儿。不过是在天南那一片,有点名声而已。
从他的口头禅“你瞧不起我”这一点来看,这就是个表面强横,内心自卑,缺乏安全感的人。
“小兄弟,听说你还有电子表”?
“冯哥,电子表现在确实没货,要等到正月七八左右,才能到货。那个时候,还有麦克镜”。
冯刚一把抓住了林驹。
“咱们是不是兄弟”?
做了一回买卖,就是兄弟啦?
“当然是兄弟啦”?
“这回你有多少货”?
“你要多少”?
“麦克镜一千副,电子表五百个,都是现钱”。
“行,没问题。麦克镜还是这个价钱,电子表50,外加两块电池”。
“兄弟,咱可说好了,我回去就张罗钱,要是你有货不给我,可别怪我跟你翻脸”。
跟你翻脸不就是跟钱翻脸么?我有病啊。
“冯哥,一千副麦克镜,500块电子表,可是五六万块钱啊”。
“你瞧不起我啊”。
“冯哥,杨兰和杨成那边儿,是我事先说好的,到时候我也给他们货。你们各做各的生意。不过,我给你们的价钱都是一样的”。
“你瞧不起我啊?我会断他们的财路么”?
“那就好,天南虽然不大,但溪水和奉天大啊”。
“兄弟,我明白,回去我就叫人到溪水和奉天去”。
“冯哥,点好了,一点儿不差”。
狗子说道。
“还等什么,装车啊”。
林驹把冯刚送到车上。
“冯哥,下批货到了,我就去找你。走吧,路上小心点”。
“兄弟,你瞧不起我啊,谁敢对我怎么样,走啦”。
靠,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嘛。
第96章 紧锣密鼓
冯刚刚走,黄天大就回来了。
“驹子,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在学校听到动静,就赶紧跑回来”。
“唉,遇上了个怪物”。
于是林驹就把冯刚的事儿说了一遍。
“还有这样的人?不过也好,管他是谁呢,给钱就行”。
“这个冯刚手下有一帮人帮他跑腿儿,这样的人,咱们倒是可以利用一下。不过这个家伙有点狂,哪回咱俩收拾他一下,把他收拾老实了,以后才能乖乖地跟咱们合作”。
“不就是打架么,水木棉的手下咱们都敢收拾,别说他了”。
也是,对付这样的人,打一架或许就是最简单,效率最高的办法。
“丛丽那边有信儿么”?
“对了,我正要跟你说这事儿呢。丛丽刚才来了电话,说她明天中午车就带着钱来,叫咱们千万别把货给别人”。
“好,现在这个钱收回来了,等明天丛丽来了,你跟二姐就走”。
“我也是这么想的,能早一天就是一天,明天早晨我就回家接二姐,就在这里等着丛丽”。
“好,睡觉吧。明天你们还要坐晚车呢,记住,从奉天上车就办卧铺,别听二姐的,舍不得花钱”。
“行了,这点儿事儿还用你说,婆婆妈妈的”。
第二天九点来钟,丛丽就来了。
来的挺拉风,坐着一台212吉普来的。
这个年代能坐一台这样的车,简直比坐一台大奔还要牛。
“行啊,丛姐,坐上吉普车啦”。
“一副麦克镜,换他给我跑一趟,家里那边都在等着呢。快,别啰嗦,这是钱,货呢”。
“都在这儿呢,你点点吧”。
“不点了,我信着你啦”。
“出门可就不管啦”。
“哦,那我还是点点吧。你和黄天大两个小子,就是鬼子六,我可得小心点儿”。
很快,丛丽就点完货,林驹和司机帮着装上了车。
丛丽给了司机一副麦克镜,司机立刻就戴上,在倒车镜里照来照去的。
“黄天大呢”?
“回家收拾东西,今天就走,到南方进货”。
“太好啦,我的份儿你可要给我留出来,否则姐姐跟你没完。走啦,照什么照,就知道臭美”。
丛丽在司机屁股上踢了一脚,上车离去。
丛丽前脚走,黄天大和林驰后脚就到了。
也没有什么好带的,带着钱和给杨兰流的一百副麦克镜。三人就坐中午的火车,先到天南煤矿。
昨天晚上,林驹把照片留给杨兰,叫她务必把工作证办好,今天到那里,就要取了工作证和介绍信,给黄天大和林驰带上。
到了迎春饭店,杨兰和杨成都在。
一见三人来了,就急忙迎了上来。
“麦克镜还有吧”?
杨成说着,就盯着黄天大手里的纸壳箱子。
“我给你们留了一百副”。
“好好好,有了一百副,总算是可以应付一下了,快给我,都在等着呢,一会儿回来就给你们钱”。
黄天大看看林驹,林驹觉得杨家姐弟还可靠,就点点头。
杨成点了一下数目,抱着箱子就急三火四走了。
“唉呀妈呀,林驹,昨晚冯刚没对你怎么样吧”?
“没啊,给了钱,拿了货走了。对了,我给你是二十五一副,他给了二十八,多余这三块钱,都是你们的,这一百副给你,也是二十五”。
“不行,林驹,这样你就亏大了。冯刚他们今天早晨就开始卖了,35元一副”。
“杨姐,咱们跟别人不一样,以后还要长期合作呢。原来说好的,是多少就是多少”。
“林驹,你真实在,好,就照你说的办。以后咱们经常合作。今天早晨狗子来了,说你说的,以后他们干他们的,我们干我们的,谢谢你啦”。
“杨姐,不过一句话而已。世上买卖很多,他们吃不下那么多”。
“哎哟,你说吃我想起来了,今天中午我请你们吃饭”。
“杨姐,给弄两个硬菜,吃完饭之后,我就跟二姐到溪水去坐车,今天晚上就到南方去”。
黄天大总算是找到了机会说话。
黄天大和林驰跟杨兰和杨成也是熟人,说话也就不客气。
“就要过年了,你们也走”?
“这不是要货的太多了嘛”。
“也是,我这边儿有不少人,非要先交钱,可我就是不敢收,就等着你们的货呢,现在电子表都定下四百多了”。
“正月七八就到了”。
没一会儿,饭菜上来,杨兰就陪着一边吃饭,一边聊着。
饭店里的人,有好几个就定了电子表,也在一边打听这打听那。
过了一个来小时,杨成回来,把一百副麦克镜的两千五百块钱,天南煤矿的介绍信,工作证,一起交给林驹。
林驹又把卖给冯刚的390副麦克镜的提成钱,给了杨兰。杨兰推迟一阵,也就收下。
这一批麦克镜,林驹卖了两万五千来块钱,林驹给了黄天大和林驰两万四带着去进货,剩下的自己留下花销。
杨成给拦了一辆矿里拉煤的车,黄天大和林驰坐车去溪水市里。
晚上六点多钟,从绿江开往京城的特快列车在溪水站停靠,他们就乘坐这趟列车到京城。
林驹则从天南火车站坐车到奉天,去塑料厂办理飞碟的事情。
下午三点半,林驹到了第二塑料厂,找到业务科的吴科长,顺利地把200个样品提出来。
林驹要来卷尺和卡尺,仔细地量了的飞碟的尺寸,检查了质量,见跟图纸的参数吻合,就离开了塑料厂。
他没有在塑料厂试验,现在还不想叫塑料厂的人,知道飞碟的玩法。
一但叫他们知道了玩法,《大西洋底来的人》中再出现玩儿飞碟的场景,他们就可能反悔,生产出来的东西,就有可能不给林驹。
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知识产权和专利的概念。
如果那样的话,林驹就是白白地替他人做嫁衣裳。
晚上已经没有回三道河的火车,黄天大和林驰已经启程,大事安排完毕,林驹就轻松起来。
到车站附近,找了个招待所住下。
晚上出去,到饭店点了一盘鱼,一盘排骨,二两酒,美美地喝了起来。
喝了一口酒,体味着那种火辣的滋味,他终于有了一点儿享受的感觉。
罗雅这会儿在干什么呢?若是给她一个飞碟,一定会很高兴吧?
第97章 笑晕在厕所
第二天一早,林驹就到了柳塘街。
这里就是奉天的票证黑市。跟绿江的邮局后街一样,都是票证贩子出没的地方。
到了这里,果然就有五六个人在这里晃悠。
一看他们的神态和警惕的眼神儿,林驹就知道自己找对了地方。
林驹点着一根烟,也不着急,就在街边儿抽了起来。
过了二十来分钟,一个五十来岁的大娘凑了过来。
一看那神态,林驹就不禁想起前世,在许多地方火车站附近胡同里面晃悠的那些大妈们,向来回行走的行人不断地问道:住宿么?休息么?有特殊服务。
“孩子,有事儿吗”?
大娘先开口。
“有点事儿,想买点东西”。
“买东西到商店去啊,这里不卖货”。
“到商店去了,没有票他们不卖给我”。
大娘警惕地四下看了一圈儿。
“孩子,想要什么票”?
“缝纫机一张,收音机两张”。
“一张二十元”。
虽然贵了点儿,不过也差不多少。
“我没钱”。
“你这孩子,逗你大娘呢,没钱你来干什么,去去去”。
大娘转身就要走。
“虽然没钱,但我有这个”。
林驹从兜里掏出一块电子表,在手里晃悠着着。
“电子表”?
大娘立刻转了回来。
“一块电子表,换三张票,外加十斤白糖票”。
“孩子,真的假的”?
“大娘,你看我像说假话么”?
林驹伸伸手,故意把手腕上戴的电子表也露出来。
“孩子,你等会儿”。
大娘回去跟另外几个人嘀咕了一会儿,很快回来。
“就照你说的,一张缝纫机票,两张收音机票,十斤白糖票”。
“大娘真是爽快人,成交”。
一块电子表,本钱六块多钱,换了这么多票,真是赚大了。
离开柳塘街,林驹就到了联营公司。
这是奉天最大的百货商店。
距离车站也不太远。
林驹在这里看中了飞人牌缝纫机,一台一百六。
红灯牌收音机,一台一百一,都是沪江的产品。
沪江是最大的工业城市,沪江的产品,被人视为质量好,样式新颖的象征,跟东北产品的傻大黑粗形象不同。
看好了货,林驹来到火车站货运室,找到了王主任。
上次从南方回来,林驹就是在这里结识了他。
这回这批麦克镜,就是王主任给办的转运手续,让林驹少跑了一趟。
见到林驹,王主任非常高兴,爽快地找了一个人,拉着板车跟林驹走。
现在的交通和通讯落后,服务水平低下,经常让林驹苦不堪言。
但是大环境如此,他也无力改变,只能顺其自然。
回到联营公司,林驹买了缝纫机和两台收音机。
林驹给了拉板车的人两块钱,这个家伙高高兴兴地帮着把东西搬到车上。
推着车又到了招待所,把飞碟装上,拉到车站。
王主任亲自给林驹办了托运手续。
林驹告诉王主任,过些日子还会有一批货到来,黄天大回来的时候,会到这里找他。
王主任自然知道,黄天大来的时候不会空手,满口答应。陪着林驹走,直到售票厅门口才回去。
买了缝纫机和收音机,标志着林驹原来计划的四大件的目标胜利实现。
收音机多了一台,这是给黄老道的。剩下一台是自家的。
当初的四大件目标,手表现在全家一人一块,超额完成任务,超了700%。
自行车原来计划一台,现在是两台,超额100%。缝纫机和收音机按照原计划完成。
有了四大件儿,就证明这家是个殷实之家。
原来林驹曾经犹豫过,想要等大哥和胡巧分出去之后再买。免得胡家又趁机要价。
后来他觉得自己有些过于谨慎。
就因为胡家的那帮人,耽误自己改善家庭的生活质量,实在不值得。
胡家固然可能趁机提一些新的要求,到时候不搭理他们就完事儿。
如果连这点儿事儿都怕,将来自己有多少钱都不敢花,那还活个什么劲儿?
列车很快到了溪水站。
溪水站是大站,在这里上来了不少人。
林驹正趴着车窗看站台上的热闹,突然有人拍他肩膀。
就见一个带着麦克镜的人,在他对面坐下。
“林驹,怎么不认识我啦”?
说着,这人摘下了麦克镜。
原来是周玉贵。
上次因为陈二成和二大娘到公社大闹了一回,周玉贵从马家堡子学校,调到了别的学校。
他的父亲周克家,也从三道河调到了别的地方。
“哎呦,这不是周老师么?你怎么走这里来了”?
“不怕告诉你,我现在调到铜羊镇中学,明年就转正,一个月33块钱”。
完喽,铜羊镇学校的学生,这回该倒霉了。
“恭喜周老师,也就你有这个本事”。
转正又怎么样,一个月挣那几十块钱死工资。虽然饿不死,但也吃不饱。
一个月33块钱,还没有我一块电子表赚的多呢。
“看见这个了么?麦克镜,你知道多少钱么?35块钱,35啊。喂,林驹,你知道麦克镜么?这是东洋货啊”。
是啊,什么是麦克镜呢?
这玩意儿怎么有点儿象我从水桂那里,花两块钱弄来的东西?
前天晚上,冯刚从我那里拿走的,这两天他的人出来卖,正好叫你给赶上了,就买了一个。
算了,看在你给我贡献了20多块钱利润的份上,我就不揭穿你啦。
说了真相,我怕你受不了啊。
“周老师真行,这么贵的镜子都能买得起”。
“小意思,不瞒你说,过了年,我就去南方,倒腾一批麦克镜和电子表回来。你终究是我的学生,到时候卖给你一个”。
“好好好,谢谢周老师”。
我得喝多少假酒,从你手里买这个玩意儿。
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都象你这么想呢。等你去的时候,黄瓜菜都凉了。
“林驹,我跟你说,你卖蝲蛄、山菜能赚几个钱?要干就干大的,等我这回成功了,到时候我好好教你”。
“好,谢谢周老师”。
不过,现在整个安东省的这一行,没有比我干得大的吧?
“唉,我就是一根大西洋上飘来的木头啊”。
周玉贵感慨道。
这句话,是这个时代的年轻人,看了《大西洋底来的人》之后,经常说的一句话。成了这个时代的流行语。
就跟麦克镜镜片上面的商标必须保留一样,成了《大西洋底来的人》留给这个时代的符号。
周玉贵还在向林驹炫耀他的麦克镜,林驹实在忍不住,借口上厕所,在厕所里大笑起来,差点儿笑晕过去。
第98章 有钱也烦恼
最近这些日子,到林家来的人,比以前明显多了起来。
来的人大多先聊一阵闲话,然后就是一些羡慕夸奖的话。
最后的话题,总是似乎不经意地提起,自己要到某某处去一下,为了不耽误时间,最好戴个手表。
只有这样,林家堡人出去了,才不至于丢脸。
光戴了手表还不行,最好穿上皮鞋,这样才更加体面。
事情既然已经到了事关林家堡体面的事儿,林甲寅和赵杰英就只好经常把自己的电子表和皮鞋借出去,给别人穿上一两天。
有了开头,就不好收尾,于是两人的皮鞋和电子表,基本上就成了大伙公用的东西,两人自己倒用不了几回。
大人们体面了,孩子们也不能太寒酸。
于是,老五、老六、老七的电子表和皮鞋,也就成了人们动不动来借的对象。
开始的时候,三个小家伙还挺高兴,觉得可以显摆一下。
过了几天,就发现了不对劲儿。
天天借出去,自己穿不着,戴不着。皮鞋比较小,有的时候比较大的孩子,明显穿不进去,也硬穿,以至于把皮鞋都给撑大了,再穿起来,就觉得别扭。
不过,三个小家伙也有自己的智慧。
每当家里来人的时候,就躲出去。换上旧鞋,把自己的皮鞋和手表藏了起来。
等人走之后再拿出来穿。
其实,林驹给家里带回来的皮鞋,都是单鞋。这个时候天气还很冷,穿单鞋并不合适,在外面时间长了,很容易冻脚。
事实上,也确实有两家人,大人粗心,把小孩儿脚冻坏了。
于是就不免在背后骂上几句,说林家坑人。要不是因为林家的鞋,怎么会把自己家孩子的脚给冻坏了。
追根溯源,又把责任追到林驹身上,说林驹没安好心,不知道弄些棉鞋回来。
这些东西当中,最为悲催的是林甲寅的电动剃须刀。
几乎队里所有的成年男人,都要来试试他的电动剃须刀。
开始的时候,林甲寅还很高兴,有了显摆的机会,不免就沾沾自喜。
时间一长,就觉得不妙。
冬天里人们闲着,不少人就天天在家不刮胡子,然后到他这里用剃须刀来刮。
谁也不能带着电池来,于是电池就用的特别费,没几天,林甲寅就用了好几节电池。
每到这个时候,听着剃须刀刷刷的响声,林甲寅的心就砰砰直跳。不断地算计着又要买电池了。
这些天,老鹞子天天来林家刮胡子,今天又来了。
“嘿嘿,三兄弟,你看,我的缺德胡子又长出来了”。
不是胡子缺德,是你人缺德。
林甲寅心里尽管一百个不愿意,还是把剃须刀拿了出来。
“那就用我这个刮一下”。
“嘿嘿,那怎么好意思”。
老鹞子接过去,就对着镜子刮胡子。
刮完了胡子,就用剃须刀刮头发。
但是头发长,剃须刀吃不进去头发。老鹞子就用一只手扶着头发,一只手拿着剃须刀一点一点儿地刮。
“老鹞子,这玩意儿不是刮头发的,是刮胡子的。头发这么长,这么多,你得几辈子能刮完”。
“没事儿,反正大冬天的没什么事儿,牲口都分了,我也不拾粪,有的是工夫”。
你特马有功夫,我还没有那么多电池呢。
林甲寅气的,恨不得上去踹老鹞子几脚。
但终究抹不开脸面,强行忍了下来。
就在此时,老鹞子的姑娘喊他回家,老鹞子才停住。
“三兄弟,今天就到这儿,我明天再来”。
老鹞子一走,林甲寅气的拿起剃须刀,就摔在地上。
“今儿个来,明儿个来,老子摔了,看你们来了还用什么”。
“你不借就不借,拿东西撒什么气”?
赵杰英把碎片收拾起来。
“摔了省心,刮刮胡子也就罢了,赔上电池也就罢了,还拿这玩意儿刮头发,这是刮头发的东西么?这帮人,老四给我买的鞋,我都穿不上,电子表借出去,他们戴完了,就借给别人戴,现在我都不知道自己的表在谁手里”。
“谁再来借,你不借不就完了吗”?
“唉,那么大人开一回口,怎么好意思不借,倒象咱家就知道吃独食儿似的”。
就在此时,林驹拎着纸壳箱子进屋了。
“老四,你又买什么东西啦”?
“收音机,趁着过年前买回来,过年热闹些”。
“你又乱花钱”。
“没事儿,才一百来块钱”。
“唉,不是钱的事儿,这回咱家里又不得安宁了”。
“不得安宁……,咦,这个剃须刀怎么坏了?质量挺好的啊,才用了几天啊”。
“唉,老四,你是不知道啊,叫你爸给摔了”。
“爸,你摔他干什么”?
“叫你妈说”。
于是赵杰英就把老鹞子的事儿,以及这段时间人们借皮鞋,借手表的事儿,说了一遍。
林驹听了,不禁又气又笑。
唉,这帮人,一是穷的,二是想占点小便宜,三是虚荣心。
“你们不借不就完事了嘛,怎么连老五、老六和老七他们都不如啊”。
“都是乡里乡亲的,那么大人开一回口,怎么好意思卷了人家面子”?
“这个收音机怎么办?也摔了”?
“那可不行,一百多块呢”。
“这个不烧电池,交流电的,用不了多少电”。
林驹说着,就开始接开关,很快通上电,扭了几下,调了一会儿,就响了。
“爸,妈,过来,我教教你们怎么用”。
林甲寅刚才的火气已经没了,这回就把兴趣放到了收音机上,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爸,那个电子表在谁手里,你也不用去找了。他们愿意送回来,就送回来。不送回来就拉到。过些日子二姐回来,再给你个新的”。
“老四,你二姐和天大,过年真回不来啦”?
“他们昨天已经走了,恐怕回不来。不过也用不了多久,正月二三就差不多回来了”。
“唉,也不知道他们俩在外面受不受苦,过年有没有饺子吃”?
“饺子肯定有,在车上饺子免费,不收钱”。
“到底也没有自个儿家里的饺子好吃”。
“妈,你不用担心,他们身上有钱,跟天大在一块儿,二姐不会吃苦”。
“唉,没钱愁,现在有钱了,也发愁。这回收音机弄回来,以后家里还不得天天人都满了”。
“也不能,黄老道那还有一台呢”。
“黄老道跟人不怎么来往,谁能到他家里去,还不都得到咱家来”。
“这不是你跟爸人缘好嘛。不过,你们也用不着担心。咱家有了,别人家看着不服气,用不了多久,自己也会买”。
第99章 十三大件儿
咣地一声,门开了。
周冰和两个十四五岁的孩子,一人扛着一个箱子进来。
“林老师,东西给你送来了,哎呀,可累死啦”。
林驹在三道河下车的时候,自己东西太多,拿不了。就把飞碟送到出租屋内。
正好看见了周冰几人,就抓了他们三个帮自己扛缝纫机,他自己用自行车带着两个收音机先回来。
现在周冰才把缝纫机送来。
“你们几个都没摔着吧”?
“没有,东西一点儿也没磕着”。
“你们等一下”。
林驹掏出两张一块钱,给两个孩子一人一张。
“拿去买糖吃”。
“林老师,我呢”?
周冰伸出手,可怜巴巴的。
“你等一下”。
林驹回屋,拿出了最后一副麦克镜。
“来,周冰,我答应你的,现在给你”。
“麦克镜?林老师,太谢谢你啦”。
“行啦,行啦,走吧,回家去吧”。
说话间,林甲寅和赵杰英已经把缝纫机的包装打开。
“哎哟,老四,还是飞人牌呢,比你二大娘的那个都好”。
赵杰英满脸笑容,这回连埋怨林驹乱花钱都忘了。
林驹买缝纫机,是她最可心的东西。
这回给自己家人做衣服,再也不用求人,或者一针一线地缝。
“妈,明天我去绿江,多买一些线回来,各种颜色都买一些。爸,咱俩给装上”。
“好好好。这回你妈做衣服可省事儿了。咦,这么算来,咱家这四大件儿不就全了么”。
我说林甲寅老爹,你这智商堪忧啊。现在才算明白这个账啊。
“你们爷俩慢慢弄,我去烙粘火烧去”。
“哦,对了,妈,我包里有糖,二斤是黄老道的,剩下的都是咱家的”。
没一会儿,赵杰英拿着糖进来。
“老四,从哪里弄这么多糖”?
现在一家一年才一斤糖票,这一下子七八糖,难怪赵杰英吃惊。
“拿电子表换的,一块电子表,换十斤糖票,两个收音机票,一个缝纫机票”。
“这电子表这么值钱”?
“外面卖六十块钱”。
“六十块钱?不行,我还得把我的表要回来”。
林甲寅刚要出门儿,生产队长歪脖林进来了。
“三哥,我来给你送表来了”。
“你就戴着呗,一块破表,没有了,老四再给我买”。
林甲寅转眼就装上了大个儿。
“那怎么行,挺贵的东西。这帮人也不自觉,从我手里借出去,就一个转一个的。今儿个我要是不要回来,他们还不想给,这手表也在外面过年了”。
林甲寅虽然装,还是把手表接了过来。
“哎哟,这不是缝纫机么,你家买缝纫机啦。哟,这还有收音机呢”。
“哦,俺家老四这个败家子儿,就知道瞎花钱。不让他买,非要买。都说什么四大件儿,咱们庄稼人,哪有那么多讲究”。
林甲寅本来就有些好面子,现在又开始曲线装大个儿。
“三哥,你可别这么说。你家可不是四大件儿。自行车两台,手表一人一块,加上照相机,十三大件儿啦”。
十三大件儿?在哪里?
林驹听着都有点儿蒙圈。
随即就明白了歪脖林的算法。
一人一块电子表,家里八口人,就是八件,两台自行车,一台缝纫机,一台收音机,一台照相机,可不就是十三大件儿嘛。
只是六块钱的一块电子表,就算成一大件儿,是不是有点儿浮夸?
歪脖林倒也不客气,就蹲下来帮着装缝纫机。
缝纫机装好,林驹调试了一下,拿了两个布头试了一下,见好使了,就算完事儿。
也到了四点来钟,林甲寅就留歪脖林喝两盅。
两人平常关系还好,见林甲寅诚心挽留,歪脖林也就不客气留下。
供销社下午四点半关板儿,林驹见还来得及,就骑上自行车去了供销社,买了一堆鱼罐头,红烧肉罐头,午餐肉罐头,外加几斤小咸鱼。
上回林驹从马二家拿回来的肉还留着,赵杰英又炒了个酸菜,煮了十个咸鸭蛋。凑了六个菜。
林驹又去大河,把在冰上玩疯了的老五、老六、老七找回来,一家人加上歪脖林开始吃饭。
老大林骏照例在胡家堡,也就没人去管他。
晚饭的主食是粘火烧。
做法跟一般的白面火烧相似,只是主料不同。
粘火烧,顾名思义,用的是粘玉米和粘高粱米。
这里人的饮食习惯,受旗人的影响,也喜欢吃粘食。除了粘高粱和黏玉米,还有大黄米。
林家堡以至于马家堡子,虽然是山区,但是人口并不稠密,土地比较多,分地之后,平均一人有五亩多地,还剩下一些机动地。
在一些坡地上,就种上一些比较耐旱的杂粮,象大黄米、黏玉米、红小豆,绿豆等作物。
在林驹的前世,他的一些关内的,或者南方的农村大学同学,有的人家里只有一亩地,甚至还不到一亩地。
林驹简直难以想象,他们那里是是如何凭着一亩地养活那么多人口的。
即使一年种上两季甚至三季庄稼,也仍然比较吃力。
喝酒间,未免就谈起了发财门路的事情。
这也是分了地之后,这里人最经常谈论的话题。
事实上,这个时候有固定工作的人,基本上还没人做生意,甚至还瞧不起做生意的人。
象丛丽、杨兰、杨成那样,只是个例,不具有普遍性。
城里做生意的,多是那些没有工作,或者下乡回城安排不了工作的人。
另一个主要群体,就是胆子比较大的农民。
林驹出名的原因,除了他有几个比较成功的商业案例和赚钱之外,还在于他以一个小孩儿和学生的身份,能够给老师讲课,在中学里成绩也很好。人们几乎公认他将来会上大学,前途看好。
小孩儿和学生的身份,让人们对他比较宽容,林驹其实在这方面,占了很大便宜。
但既然歪脖林提到了此事,林驹就得说一下。
“我上回在马二家里说了一回,叫他做豆腐或者收破烂。不知道他干了没有,叔要是想干,不妨去问一下马二。他没干的,你就干一样”。
“其实,即使他干了,你也可以干。他在城里做豆腐,你就在家做豆腐。反过来也行”。
“你养鸡,或者收鸭蛋卖也行,要不就象我爸一样种烟”。
“就没有别的来钱快的道儿”
歪脖林有些不甘心地问道。
第100章 沾光
林驹了解歪脖林的心理。
他其实是想干象林驹这样倒腾电子表的事情。
或者说,是想干赚钱大,来钱快的生意。
但是,林驹绝不会向他们提供这样的项目和信息。
不是象林甲寅担心的那样,怕他们竞争。而是怕因此害了他们。
现在的农民,虽然都有了发财的躁动,但是他们现在并没有赚大钱的能力。
没有资金,没有技术,没有项目,没有市场信息,没有商业经验,没有金融头脑,没有完善的政策法规,更不要说经营管理能力。
象倒卖电子表和麦克镜这样的生意,根本就不是他们能驾驭得了的项目。
小打小闹,随身夹带点儿东西,或许会有可能会成功。
象林驹这样规模的,他们去干了,成功就是个偶然,失败才是大概率事件。
象周玉贵那样,想着等稳稳当当过了年,到南方去倒腾电子表和麦克镜,只是跟风而已,失败几乎是必然的。
周玉贵,林驹可以不管。那是他自己的决定。
但是叫林驹给别人提供这样的信息,他是绝对不会提供的。
成功了,别人或许会给他几句廉价的感谢或者吹捧。
一旦失败了,就可能把责任归咎到林驹身上,认为是林驹坑了他们。
“叔,来钱的道儿多了,但很多事儿不是咱们能干得了的”。
“驹子,你现在是有本事了,就不能叫咱们堡子的人,都跟着借光”?
“叔,卖蝲蛄、山野菜,大伙儿不都跟我沾光了么”?
林驹这就是要封口了。
这里人的确实不乏侠义互助之风,但是,在大变革的时代,在金钱的诱惑下,也不乏一些自以为是的精明算计和农民式的狡猾。
仅仅以卖蝲蛄和山野菜为例,人们开始的时候,就都在观望着林驹、黄天大和林驰。
观望什么?其实就是在观察风险。
这些人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你先干,等你干成了,我也干”。
如果林驹他们不成功,他们就不会干。
林驹他们成功了,看到也没人来管,还赚到钱了,于是就一哄而上,跟风模仿。
再说了,象倒卖电子表和麦克镜这样的生意,本来就不适合于更多的人来干。
如果林驹带着几个人干成功了,很快他们的七大姑八大姨就会一哄而上。最后动静一大,就很可能出问题。这毕竟是地下经济,到时候连林驹都可能跟着倒霉。
其实,林驹很不赞成象歪脖林这样的人,现在就进入商业领域。
如果要他建议,他更建议他们现在好好种地,先求温饱,发展种植和养殖业。
积累一点资金和商业经验,逐渐养成商业意识。绝不是现在就想着一夜暴富。
种烟比较辛苦,连自己的父亲林甲寅,林驹都叫他种烟。
如果发财是那么容易,林驹干脆领着林甲寅去倒卖电子表,岂不是痛快?
林甲寅只是个手艺人,根本就不适合做生意。
连黄天大那样很有悟性,又经常在外面行走,很有社会经验和见识的人,在很多方面都得林驹从头去教,何况别人?
连林驹自己都得从卖蛤蟆、蝲蛄、山菜、药材一点一滴地积累本钱。
直到这次倒腾麦克镜和电子表,才能获得第一桶金,完成原始积累,何况别人?
远的不说,就说这次黄天大和林驰,舍弃在家过年的机会,远赴南方。对于乡土观念和节日情结很重的东北人来说,又有几个人能做到?
即使是他们两个,还是在林驹的精心算计下,一步一步地引导的结果,何况别人呢?
如果换做别人,林驹叫他大过年的到南方去,一旦生意失败,很可能一辈子都把林驹当做仇人。
世上发财的人多了,但是人们只看见他们发财之后光鲜的一面。
至于他们发财之前和发财过程当中付出的无限艰辛和行为逻辑,人们往往视而不见,或者选择性忽视。
话不投机,林驹喝了两盅酒,吃了两个粘火烧,就下炕到了罗家。
他明天要去绿江,顺便问一下是否要把罗雅接回来。
得到了肯定答复之后,就去了黄老道家。看看收音机的效果怎么样。
收音机效果很不错,黄老道正在听。林驹自己沏了茶,就跟黄老道聊天,顺便就把自己跟歪脖林的对话说了。
“你做的对,人的命,天注定,不是谁都能发大财的。这个世上,注定是凡夫俗子多,人人都想发大财,哪里有那么多的财”?
“还不会走,就想着跑,早晚要吃亏”。
“唉,就是小钱儿看不上,老是想着一夜暴富”。
“这样的人,往往是贪小便宜吃大亏。用我们算命的话来讲,就叫做身轻不能承财”。
“黄大爷,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人的德行不够,承受不了太大的财富”。
“这么跟你说吧,和珅你知道吧?一个大贪官,贪了无数财富,但是最后下了大狱死了”。
“有的人抢了钱,偷了钱,钱是到手了,但是最后进监狱了”。
“便是皇家也是如此。古代的皇朝,哪朝哪代,皇陵的风水都是最好的,都想千秋万代永远传承下去”。
“但是哪个皇朝最后不是灭亡了?一代创业,二代守成,三代以后,就逐渐衰落”。
“这是为什么,就是越往后,后代越不争气,最后德不配位,一个个灭亡”。
“歪脖林这样的事儿,你以后还会遇到很多。能够帮助人一下,固然好。但也不是帮得越多就越好”。
“一个人能不怀害人之心,顺其自然就好。至于别人怎么看你,就任其评说去吧”。
跟黄老道唠了一阵,林驹心情好了许多。
这些道理,林驹其实都懂。只是一时心情郁闷,转不开弯儿而已。
回到家里,歪脖林虽然走了,但又来了不少人。
都是听说林家买了收音机和缝纫机,前来看热闹的。
见林驹回来,不免就像歪脖林一样,跟林驹打听是如何赚钱的,论调也不外乎就是你发财了,我们也跟着沾光之类的。
沾光一说,倒也不一定就是出于恶意和故意占便宜的心态,只是在这些人心里,咱们既然是熟人,亲戚里道的,就理应均贫富。
不过是一种传统心理而已。如果跟他们太较真,自己就有生不起的气。
林驹也就跟人们嘻嘻哈哈的,说些无关紧要的话。
他是有心帮助一下这些人,但不是现在,也不是他们认为的方式。
只是因为现在时机还不成熟。
等到时机成熟了,自然水到渠成。
第101章 渔村
同港县位于绿江市西部,濒临黄海。
这里南部临海地区是平原,主要作物是水稻。北部地区是山区,主要作物是玉米,经济作物主要是水果,其中以苹果为主。
大炮台公社,就靠近海边。更加靠近海边的是小炮台大队。
“炮台”这个地名,是从古代传下来的,因为这里以前就是炮台所在地。
这里在明代和清代的时候,属于重要的军事要地,在海边修建了炮台,是海岸防御工程的一部分。
现在,林驹正在小炮台大队的一户人家里喝酒。
这家人姓韩,家里的大儿子叫韩奎,是林驹前世的朋友。
这个韩奎今年二十三岁,以前是生产队的渔民。
跟马家堡子一样,这里的土地也分了,生产队也解体了。
从明年开始,他们也将单干。
在林驹的前世,这个韩奎在单干之后,承包了生产队一条小渔船,自己打鱼。
后来在滩涂上养殖对虾,发了大财。之后自己建立了一个船队,有十多条渔船。
不过,那个时候他还都是小船,等到近海的资源过度捕捞,几乎灭绝之后,韩奎组织一只远洋捕捞船队,到非洲一带去捕鱼。
当然,到那么远的地方捕鱼,路途遥远,捕捞物不一定都运回本土来卖,而是在海上的时候,就直接卖给了收购海产品的船队。
后来韩奎岁数大了,不愿意漂泊,就回来承包了一片海域,开始养殖海参和鲍鱼。
不过,眼前的韩奎,还只是个农民,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到林驹。
之所以把林驹引到家里来,是因为林驹给了他一块电子表。
这也是林驹手里最后一块电子表。
黄天大当初拿回家里两块电子表,黄老道留了一块自己戴,剩下一块,昨天晚上又给了林驹。
现在给韩奎的这一块,就是黄老道给的那一块。
靠近海边的渔村,桌上的菜自然以海货为主。
螃蟹是蒸的,不过这个季节不是捕捞螃蟹的时候,所以是以前留下来的咸螃蟹。
个头很大,有几个还带着蟹黄。
第二个是腌制的皮皮虾。不过这是外地人的叫法,本地人一般都叫做虾爬子。
第三个盐卤青虾,个头不大,只有一寸来长。用烟盐腌制的,不蒸不煮,跟虾爬子一样,也是生吃。
吃的就是这个鲜味。海鲜么,就是要个鲜劲儿。
剩下的一个菜是海螺。也都是大个儿的。
这就是一桌海味。
“老弟,你来的不是时候,春秋的时候来,吃大黄蚬子,那才叫一个美”。
韩奎已经是第二次说这个话了。
林驹自然知道吃蚬子的滋味。
海边的人吃蚬子,跟别的地方人有所不同。
他们最常用的做法是蒸法。
把蚬子下锅,里面加上少量的水,只要保持不干锅就行。
蚬子张嘴之后,扒开蚬子,用蒸蚬子的汤,把蚬子肉里的泥沙涮掉,这个时候是味道最为鲜美的时候。
吃着蚬子,喝着白酒或者啤酒,简直是一种美好的享受。
“好,那我就等春天的时候来。到时候,你可别说不认识我”。
“老弟,你骂我呢。咱哥俩今儿个能走到一起,就是缘分。以后就常来常往。你放心,你要的大米和鱼,我都给你联系好了,一会儿就送来”。
林驹这一趟来,就是为了买大米和鱼的,这就是今年的两样主要年货。
往年生产队的时候,队里会用自己玉米和大豆,到这里来换一些大米回去,分给社员们过年。
现在分地单干了,也没人组织这件事儿。林驹就只好自己来。除了大米,还要买一些鱼回去。
“现在单干了,韩哥以后打算干点儿什么”?
“唉,这不也在琢磨着么。家里那些水稻,俺爸俺妈他们就能种,其实用不了那么多人”。
“韩哥为什么不搞点儿副业”?
“在海边儿住着,有什么副业”?
还是脑筋不灵活啊,靠山吃山靠海吃海这句话,你都忘了么?
“海里的鱼虾、蚬子、虾爬子,哪一样不能卖钱”?
“卖给谁啊?这里这么远,谁来买”?
“别人不来,你不会送出去么?反正我知道,要是有人到我家去卖鱼,卖蚬子,卖大米,我是会买的。你要是送上门儿了,我还用从风城跑得这里来买?坐在家里,便是多花两个钱,也省事儿得多”。
“咦,别说,你说的还真有些道理,我好好琢磨一下”。
废话,什么叫道理,这就是真理。
不过,林驹说到了这一步,也就不再啰嗦。
要是这样了,韩奎还不开窍,也就没必要再点拨他。
正喝着酒,就有人陆续送来东西。
两人把杯中酒干了,韩奎给过称,林驹点钱。
用了半个来小时,收了三百五十斤大米。每斤三毛钱,也不要粮票,比用全国粮票从国营粮店里面买,一斤要便宜七分钱。
然后就是冻鱼、咸鱼、小海米,还有一罐子虾酱。总共花了三百多块钱。
这个时候还没有塑料编织袋,就都用麻袋和布口袋装上。
这其中,有不少都是韩奎家的东西。
忙活完之后,韩奎的父亲就赶着一台马车,拉着东西到公路上等长途客车。
过了半个来小时,长途客车才来。韩奎帮着把东西装上车,林驹乘车往绿江市去了。
林驹给了售票员两块钱,客车就先到了绿江,先下了客,又把林驹的东西送到火车站。
林驹先去买了车票,回来办了托运手续,就急急忙忙去接罗雅。
等两人赶到火车站的时候,离检票只剩下两分钟。
直到上车坐定,才缓了口气。
“哎呀,林驹,太险了,差点没赶上车”。
“罗雅,你还好意思说,早晨来的时候,我就叫你准备好。我来接的时候就走”。
“没想到,你东西还没收拾。现收拾东西,能不慢吗”?
“嘻嘻嘻,人家忘了嘛。你别生气,下回不敢了。行了,不说我了,你手里的电子表还有么”?
“没有了,怎么啦”?
“你看看”。
罗雅伸出手,手腕上的电子表已经没有了。
“你的表呢”?
“叫我哥哥给要去了”。
“把我这个给你吧”。
“给我了你戴什么,你总在外面走,带着手表方便一些”。
“黄天大家里有一块,我再到他那里去拿”。
“真的么,那就把你的给我好啦,等我将来赚了钱,再还你”。
等你赚钱得等到猴年马月去。
不过你不用还,就当是给你的聘礼啦。
第102章 年货
到了三道河,林驹先把罗雅送回家。
正好大哥林骏在家。就叫大哥到老叔家套上马车,到到三道河去拉东西。
生产队分地之后,牲口也分了。两台胶轮大车,虽然没明确分到哪一家去,但也分为两组人家使用。
十几户人家一台,谁家有事儿谁家用。
冬天没多少事儿,又要过年了,倒是大部分的时候都闲着。
东西拉回来之后,林驹留够了家里的,就开始分东西。
二大娘家的,老叔家的,黄老道家的,二姨夫家的,外加罗雅家的。
都是比较亲近的人。
一家二十斤大米,五斤冻鱼,二斤咸鱼。
分完之后还剩下一些。
分出十来斤大米,三四斤鱼,这个是给马家堡子学校的校长陈二成的。
陈二成单身一个人,既不种地,也不养猪,领商品粮吃。
不过,每到过年的时候,学校的老师、大队和小队的干部,以及一些社员们,杀猪的时候,都会自发地给他送几斤肉去。
所以,陈二成过年的时候,肉倒是不少,每年都能收到好几十斤肉。
林驹也算是马家堡子学校的老师,送点东西也算是自己的一份儿心意。
还剩下十几斤大米和三四斤鱼,林驹见大哥在一旁急的直转转,早就明白了他的心意。
“爸,妈,剩下的这些我就不管了,你们看着谁顺眼,就给谁吧。不过,我留出来家里的那些东西,你们可别给人,那是咱们自个家过年的”。
林驹说完,就拿着黄老道的那一份儿给送去。
林驹一出门,林骏就赶紧说话了。
“爸,妈,胡巧家过年还没有这些东西呢”?
“老大,照你的意思说,咱家有什么,他家就得有什么呗。咱家有缝纫机、收音机,就得给他家也送去一份儿呗”?
林甲寅可就有点儿不高兴了。
“爸,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要是不同意,就不给呗,她家又不能来抢”。
“唉,算了,你就把剩下这些大米和鱼给他家送去吧,大过年的,也给你挣个脸面”。
“还是妈通情达理”。
“我就不通情达理啦”?
“爸,我妈都同意,你还说什么”?
林骏赶紧划拉起东西,就要走。
“慢着,把你二姨家的也给捎去”。
赵杰英说道。
“好好好,我一块儿给送去”。
林骏收拾起东西,赶紧出去。
“你看看你,就这么大方,那个老胡家,就不是个正经人家,东西喂狗了,都比给他家强”。
林甲寅埋怨道。
“我都答应老大了,要不你去要回来?算了,大过年的,小来小去的东西,面子上的事儿”。
“这是咱们自己愿意给的。他家要是不识好歹,见什么要什么,也不是他家说了算,总得咱们自己同意不是”?
“过了年,胡家会来串门儿,我寻思着,他们见咱家又买了缝纫机和收音机,那个时候又会提出来要这要那的”。
“就是啊,我也寻思这事儿呢”。
“也好,也该到一块好好掰扯掰扯了。老三和老四苦把苦业的挣两个钱儿,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他家也别拿咱家当开银行的”。
“对,这事儿就交给你了”。
“要不你管也行”。
“还是你管吧”。
林甲寅扔下一句话,赶紧溜了。
林驹给黄老道送完东西,这边儿林甲寅和赵杰英就把东西给罗雅家、二大娘家和老叔家送去。
最后林驹拿上米和鱼,到马家堡子学校给陈二成送东西。
到了一看,正好朱老师也在。
“来来来,林老师,你可好久没来了”。
陈二成见到林驹,就非常高兴。
“陈校长,要过年了,我给你送点儿米和鱼,我今天才从同港弄回来的”。
“好,林老的心意,我可得收下,放那儿吧。今晚儿别走了,正好朱老师也在,咱们三个喝一盅”。
“对,林老师,我家昨天杀猪,叫陈校长去,他也不去。正好今天给他送点儿来,也没有别人,就咱们三个在一块喝点儿。挺长时间没见,怪想你的”。
“好啊,我也怪想你们的,我就不客气啦”。
“跟咱们你还客气什么”。
朱老师在那边切肉,陈二成收拾碗筷,林驹拿了铁锹,就把灶坑里的火炭扒出来,倒进火盆里。
然后把火盆放到炕上,又找出锅撑子放到火盆上。
朱老师已经把酸菜和肉下到铜锅里面,锅里的酸菜已经变绿,看起来非常好看。铜锅放到火盆上,不一会儿就咕嘟起来。
陈二成弄好了蒜酱,又拿上来两瓶酒。
正宗的酸菜白肉血肠,锅里面除了放一些葱、姜、花椒、大料等调料外,并不加盐,要蘸着蒜酱吃。
蒜酱也很简单,就是酱油里面加点蒜末。
现在的酱油都是黄豆做的,有一种天然的香味儿。
收拾完毕,几人就脱鞋上炕,围着火盆坐好。
“别急着喝酒,先吃几口菜,垫垫底儿再整酒”。
陈二成说着,就率先动筷。
“血肠好了,先吃血肠,要不一会儿炖老了”。
所谓的炖老了,就是过了火候,血肠会变硬,或者炖碎了。
几个人吃了一会儿,陈二成举起了酒杯。
“今天没想到林老师会来,你来了,我非常高兴。我和朱老师欢迎你,来,一口闷了”。
“好,一口闷”。
林驹也很高兴,这一瞬间,似乎回到了以前在这里给老师们上课的,晚上在这里吃夜宵的时候。
那时虽然没有什么美食,但那种淳朴的感情,让人感到温馨,值得回味。
朱老师举起了酒杯。
“林老师,我代表全体老师,敬你一杯”。
“哎哟,朱老师,这可不敢,你太客气啦”。
“林老师,他敬你一杯也是应该的。我告诉啊,你那套《数理化自学丛书》,可是立下了功劳,如今咱们学校的老师,已经把这套书翻烂了”。
这就好,也算我没白买一回。
“朱老师敬你,也不光是为这套书的事儿。你知道今年全县小学教学比赛的事儿吗”?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陈二成放下了酒杯,脸上写满了得意。
“林老师,我告诉你啊。那一回,咱们马家堡子学校可露脸了”。
“全县二百多小学,咱们马家堡子排名第几,你猜”?
“第几?差不多前二十名吧”。
“错,第二名,总排名第二名,农村组第一名,除了县城的东林小学,把他们城镇的小学,都给干掉了”。
“哈哈哈,陈校长,这回你们可威风啦”。
“那当然,那帮校长们,一个个的牛皮哄哄的,欺负我没文化,瞧不起我。嘿嘿,老子是没文化,但老子手下的老师厉害,这回那帮王八犊子彻底瘪茄子啦”。
“好,爽快”。
“林老师,你说我这杯酒,该不该敬你”?
“朱老师,我是在里面出了点儿力,但是,你们自己要是不努力,陈校长不支持,其实也没用”。
“别扯犊子,就说该不该敬”?
“好,那就喝一杯”。
“这就对了嘛,来,干了”
“干”!
第103章 守株待狍
今天是腊月二十四,过了小年的第一天。
这一天,是马家堡子传统的打围时间。
打围是古代流传下来的传统,其实就是集体狩猎。
每到这一天,马家堡子的许多男丁们,只要超过十四岁,就可以参加打围活动。
打围,以前是获取过年肉食的的一个重要手段。
不过,随着野兽的逐渐减少,越来越演变成为一种仪式,一种传承祖先传统的仪式性活动,甚至有了更多的娱乐色彩。
打围要由一位经验丰富,德高望重的猎人来主持。
多年来,主持打围仪式的,就是陈二成。
陈二成当年离开家乡之前,就是一位猎人。不仅具有丰富的狩猎经验,在威望上,也是马家堡子第一人。
打围自愿参加,没有强迫,也没有摊派,不过,今天仍然来了五六十人。
大人不少,不过更多的,还是象林驹这样的年轻人。
还有一些姑娘们也来了,其中自然也少不了罗雅。
不过,打围是忌讳已婚的女人参加的。
至于有什么依据,其实也没有人说的上来,不过是古时候留下来的传统而已。
早晨八点,辰时整,人们聚集在野猪沟门,陈二成一声令下,一群人就说说笑笑地向野猪沟进发。
野猪沟,顾名思义,就是野猪经常出没的地方。
因为比较偏远,山高林密,这里也是其他野兽经常出没的地方。
其中最多的,就是狍子、獾子。
至于野鸡和野兔,在附近的许多山上都有。
昨天晚上下了一场中雪,人们走在路上,踩着雪,就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走了一个来小时,到了山神庙。
山神庙已经几百年的历史,规模不大,是一座石头建筑。由于多年未经修缮,已经显得有些破败。
庙里的山神像,表面的彩漆已经脱落,也显得破落不堪。
人群在这里停下,陈二成、马二、朱老师三人,在庙前面的一块大石头上摆上馒头和一块猪肉,一瓶酒。然后陈二成点燃了三支香,先是拜五方神。
所谓五方神,分别是东方甲乙神,南方丙丁神,西方庚申神,北方壬癸神,中央戊己神。
这些神袛名字,其实就是十个天干。至于到底是什么神袛,神袛管些什么,也没人说的清楚。
就是照着祖宗传下来的规矩,照本宣科而已。
最后三人把香插在雪地上,跪在地上磕头,这才是正式拜山神。
之所以要拜山神,因为这些山中野兽,都归山神管辖,现在到他的地盘儿上打猎,自然要跟人家打声招呼。
陈二成把人员分成四组,每组十多个人,大人小孩儿搭配着来,由一个猎人带领。
猎人背着猎枪,是老式的猎枪,使用黑火药和枪砂。
所谓的枪砂,就是一些铁砂子。
这种猎枪,当地人叫做来火杆子。来火杆子的扳机,当地人一般不叫扳机,都叫做勾死鬼儿。
其余的人,每人手里拿着一个木棍,既可以防身,也用来轰赶野兽。
四路人员从不用的方向出发,最后向老秃顶集中。
其实就是把猎物向老秃顶那里驱赶。
参加打围的人,在古代的装束是有讲究的。
头戴狗皮帽子,上身穿反毛羊皮袄,下身穿羊皮裤,打着绑腿,穿着皮靰鞡。
据说以前皇帝曾经到过这里打围,这里人的祖先,有不少人都跟着皇上一起打围。这身装束,就是当初跟着皇上打围的标准装束。
不过,现在没有硬性要求了。
打绑腿和穿皮靰鞡,仍然是标配。
打绑腿,是为了行走方便,防止树枝挂裤子和树茬子挂在裤脚上,把人绊倒,也是防止山上的积雪灌进裤腿里。
皮靰鞡,是用牛皮或者猪皮做的,没有亮面,基本上属于熟过的皮子的原始形态,比较厚。鞋里面垫上靰鞡草保暖。
皮靰鞡的底,是平底,没有花纹,所以走起来就比较滑,加上山势较陡,又都是雪,很容易滑倒。
不过,由于积雪比较厚,一般倒也不至于摔伤。
人们一边走,一般喊叫着,这是为了把猎物惊起。
不时地就有野鸡扑棱棱地飞起来,时而又有野兔被赶得四处逃窜。
“这里有蹄印”。
老鹞子突然喊了一声。
老鹞子就是林驹这一组的领头猎人。
林驹拽着罗雅凑过去,就见一片略微平坦的地方,积雪比较薄,有一片蹄印。
这些蹄印,通向了一个山沟里的泉眼,估计是野兽到那里喝水的。
“是傻狍子,看来有五六个,今天早晨还来过这里,估计离这里不远”。
昨天晚上刚刚下雪,现在留下了蹄印,很显然,是今天来过这里。
“咱们快点,大声点喊”。
人们又呜呜呵呵地喊了起来。
正走着,扑棱棱声响,两只野鸡飞了起来。
老鹞子一举来火杆子,枪响了,两只野鸡扎扎歪歪地飞了一会儿落地。
“放狗”。
老鹞子一声喊,两只狗被放了出去。
过了几分钟后,两只狗叼着野鸡回来。
老鹞子又装上了枪砂枪药,领着人们继续往前走。
此后,不时地有野鸡飞起,连着又打下了五六只。
不远处,其他队伍那边,也不时地响起枪声,估计也是在打野鸡。
这个时候,野鸡是最好打的,其次就是野兔。
野兔一般不用枪打,多是人们平常的时候下套子套。
或者是人多的时候撵。
由于雪比较厚,兔子跑起来也很费力。尤其是刚下雪之后,雪比较松软,兔子跑起来更加吃力。
如果一直追它,最后兔子体力耗尽,就能抓到它。
“狍子”!
突然有人喊了一声。
林驹一看,就见前面不远处,有五六个灰黄色的身影。一看那样,就知道是狍子。
只见那几只狍子,正在抬头四处张望,似乎还没发现这群人似的。给人的感觉,似乎它的反应比较迟钝。
这就是人们常常把狍子说成是傻狍子的原因。
其实狍子并不傻,只是它的好奇心特别强,遇到了什么事儿,就想停下来看个究竟。
就在狍子四处观望的时候,老鹞子的枪响了。
由于距离比较远,这一枪没打中,狍子突然一跃,就撒腿跑开。
“好了,大伙儿散开,这会儿就不要说话,这回有狍子肉吃了”。
众人也都找比较隐秘的地方坐了下来,留下两个人盯着狍子的动静。
由于狍子的好奇心很强,受了惊吓之后,过不了多久,就会回到原地,看看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
老鹞子刚才放的那枪,明知道打不中,但他也开抢了。目的就是让狍子一会儿回到原地。现在他们就在原地等待狍子回来。
对于人来说,这叫做守株待狍。
对于狍子来说,这叫做好奇心害死狍。
第104章 撵野兔
罗雅在林驹身边坐下,小脸儿冻得红扑扑的,呼哧带喘的。
“林驹,我累了,走不动了”。
“罗雅,坐下来好好休息一会儿”。
“我不想再走了,走不动啦”。
“休息一会儿就好”。
“那好吧,不过,我走不动的时候,你可要等我啊,不能丢下我不管”。
“不会的,我永远也不会丢下你不管”。
“哟,说的好亲热啊”。
林嘉玲过来了。
其实林驹今天本来没想带着罗雅来,是昨天听说林驹今天要来打围,才非要跟来看热闹。
原本林驹也没打算来,但他家今天杀猪,会来不少人。
来了人,就可能问林驹怎么赚钱,林驹跟他们说不到一块儿去,也懒得跟他们详细解释,就趁着机会躲了出来。
等到他下午回家的时候,人们也喝上酒了,到时候他悄悄地溜回去,吃了饭再躲出去,这一天也就算过去。
“林嘉玲,我说什么你管不着”。
“哼,我才懒得管你呢。我也累了,想回去。罗雅,一会儿咱们一块儿回去吧”。
“好啊,那咱们就一起走,这山太大,实在爬不动了”。
没多久,两个望风的人悄悄跑了回来。
“狍子回来啦”。
“你们都别动”。
老鹞子起身,猫着腰,几乎爬着过去。
没多久,就听一声枪响。
再一看,狍子惊惶地逃走了。
“追”。
老鹞子一声喊,人们就开始撵狍子。
狍子受伤后,不会立刻死掉,还会跑上一段时间,这个时候就要追赶,等到它体力耗尽,就会到底倒地死亡。
林驹赶紧跑到老鹞子身边,说罗雅和林嘉玲要回去。
“两个小丫头,不让来非要来。行了,你就领着她俩回家,好好地把她们带回去,别出什么喽子。二明,把野鸡给他们一人一个”。
“鹞子大爷,我们就不要了”。
“你说不要就不要啊,这是规矩”。
二明递给林驹三个野鸡,就跟着老鹞子撵狍子去了。
打围的规矩,打着的猎物,要按照出力和贡献大小,由把头分配。
老鹞子给了三只野鸡,就是林驹,罗雅和林嘉玲三家一家一只。
几人其实没出什么力,不过是跟着吆喝一下而已。现在又提前退出,老鹞子能给一只野鸡,已经很不错了。
三个人就往回走,走了十来分钟,就见一只野兔迎面跑来,直到距离几人十来米远,才停住。
兔子的警惕性一向很高,此次跟几人跑了个碰头,显然是有些慌不择路。
林驹估计,这只兔子应该是刚才从别的地方被赶过来的,最大的可能,就是被狗撵的,惊慌失措,跑到这里来了。
再一看这只兔子,肚子正急剧地起伏,显然呼吸急促。
见了林驹几人,兔子一愣,就转头跑去。
“你们俩在这里等着别动,我去撵兔子”。
林驹一时兴起,就追了过去。
“你快点回来啊”。
“知道啦”。
兔子在前边跑,林驹就在后面追。但是,总是差着十来米远的距离。
兔子显然体力消耗很大,总也跑不快。但林驹跑得也不快,没一会儿就气喘吁吁。
眼看着就在前面不远的兔子,跑跑停停,距离越来越近,但总是差着几米远。就是追不上。
兔子有时候停下来,趴在地上,林驹以为它跑不动了,但就在距离一两米远的时候,兔子总是又跳起来,向前面跑了一阵,再停下来。
我还就不信了,今天就要看看,你到底能坚持多久。
林驹的犟脾气也上来了。
憋了一口气,林驹紧追几步,终于离兔子越来越近。眼看着就要到了一个悬崖下面,林驹一跃而起,就想把兔子扑住。没想到就在他落地的时候,兔子又一蹦,林驹扑了个空。
兔子也慌了,它这一蹦,正好就撞在悬崖上。或许是头晕了,就在悬崖下面打转转。
林驹爬起来,又是一扑,终于把兔子抓在手里。
“小样儿,我看你还往哪里跑”。
兔子向林驹呲呲牙,腿还在乱蹬,徒劳的挣扎。
林驹掰下一根椴树枝,拧了几下,让树枝柔软,就把兔子的前后腿梱了起来,拎着兔子,顺着自己的脚印往回走。
一看表,自己刚才这一追,竟然追了差不多半个小时。
突然想起了罗雅和林嘉玲,林驹不禁心里一紧。
有些太冲动了,不该把她俩扔在那里,自己来撵兔子。
这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可就交代不了啦。
尽管已经十分疲乏,林驹还是不敢停留,连滚带爬的往回赶。
好在来时候的脚印还在,倒还没有迷路。
走了二十来分钟,突然听到前面有说话的声音。急忙奔过去,就见前面三四十米处,罗雅和林嘉玲正沿着脚印走来。
看见两人没事儿,林驹心里一松,泄了一口气,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谢天谢地,总算是没出什么问题。
“罗雅,嘉玲,我在这里”。
罗雅和林嘉玲正在四处张望,听见林驹的声音,赶紧跑了过来。
“我不是叫你们在原地等着么,怎么跑到这里来”?
“林驹,我俩害怕”。
罗雅说道。
“谁害怕啦?我才没怕呢”。
林嘉玲还是嘴硬。
“好了,咱们歇一会儿就回家”。
“林驹,你累了吧。哎呀,你把兔子撵上啦”。
罗雅见到了兔子,就把兔子拎了起来。
“哎呀,它还活着呢。小兔子,你的毛这么软和啊”。
罗雅把兔子抱在怀里。
“林驹,这个小兔子这么老实啊”。
它还老实?这个狡猾的家伙,差点没把我折腾死。
“林驹,它好可怜啊,它叫你抓住了,它妈妈在家里一定很着急吧,咱们把它放了吧”。
什么?放了它。
罗雅,你是同情心泛滥啊。
“好吧,那你就把它放了吧”。
鬼使神差地,这句话就顺嘴说了出来。
林驹猛然醒悟,想要反悔,一看罗雅已经把兔子的腿解开,终于强行忍住。
唉,算了,罗雅要放,就放了吧,她高兴就好。
兔子被解开了,还躺在地上不走,眼睛看着林驹,似乎在怀疑这个抓到自己的家伙,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小兔子,你回家找妈妈去吧,我们不抓你啦,你走吧。你……”。
没等罗雅说完,兔子突然蹦起来,一下子就窜了出去,几个跳跃,消失在树林里。
你这个没良心的,放了你,连个谢字都没有,就这么溜了。
第105章 电报来了
几个人走了半个来小时,终于下山,到了山神庙。
野猪沟挺长,到家还有三四里地。
歇了好一会儿,几人才又启程。
走了二十来分钟,罗雅又走不动了。
“林嘉玲,你来拿着野鸡”。
“你是男的,你就拿着呗”。
“我要背着罗雅走,我怎么拿”。
林嘉玲才不情愿地把野鸡拿了过去。
“罗雅,来,我背着你走”。
“不用了,我歇一会儿就行了,你也累了”。
林嘉玲过来了。
“老师,我也走不动了,罗雅不用你背,你就背着我呗”。
“林嘉玲,你好意思么?你比我还大一岁,你是我姐姐啊,叫我背你”?
“你能背罗雅,怎么就不能背我”?
“罗雅不是小么”?
“才比你小一岁,哪里就小了”?
“小一天也是小,别说小一岁啦”。
“行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罗雅就是没安好心”。
“林嘉玲,我怎么就没安好心”?
“你自己知道”。
“走吧,你俩别吵了。我自己能走”。
林嘉玲你个死丫头,你看看罗雅,人家多懂事儿。就你这样的,将来叫你嫁不出去,当剩女。
回到家里,已经是下午两点多,家里已经开始吃上了。
这里的房子,一般的格局都是三间正房,有的还会有两三间较小一点的厢房。
正房坐北朝南,中间开门,进屋一间是个门厅,占这一间的四分之一左右,剩下的是厨房和储物间。
左右两间就是东西两屋,用来住人。
东边一间,一般是南北对面两铺炕,每铺炕可以住五六个人。
西边一间,北面一铺炕,也可以住五六个人。
现在,就在东屋的南北炕上,各摆了一个火盆,两拨人正在喝酒。
黄老道、罗叔、二姨夫、老叔、裴大爷、歪脖林以及堡子里面平时要好的,正在喝酒。
林驹进屋打了个招呼,就到了外屋,也就是中间这一屋,老婶,胖嫂子都在帮忙,切肉切血肠。
林驹到了西屋,二大娘、罗婶和两个奶奶辈的人,也正围着火盆吃饭。
罗雅回到家里见没人,知道父母在这里,随即就过来,也不客气,就跟着林驹一起在西屋这边上炕吃饭。
二大娘、罗婶几人喝酒,叫林驹喝点儿,林驹没喝,胡乱吃饱了,就先下炕。
老五、老六、老七几个,在外面玩得够了,跑进厨房,就拿起一盘骨茬肉,蘸着蒜酱吃。
林驹见屋里忙忙活活的,就出来,在堡子里随便溜达。没一会儿,一个人就在河对岸喊他。原来此人是二队的,刚从三道河回来。
原来是邮局的王姐捎信儿,叫林驹到她那里取电报。
林驹知道是黄天大和二姐来的电报,回家骑上自行车就要去三道河。
回屋打招呼的时候,正好罗雅吃完饭,就要跟着林驹去,于是林驹就带着罗雅去三道河。
到了三道河,邮局已经下班,林驹就找到王姐家。
王姐把电报给林驹,就见上面的电文是:已经顺利抵达,有货,按预定价格成交,近日返回。
林驹终于松了口气。
他最担心的就是两个问题,一是货源紧张,二是价格上涨。
现在看来,这两个方面都没有问题。
至于路上的运输问题,他相信黄天大能够处理好。
只要按照上次的模式办,起码在短期之内,还不会出什么问题。
“林驹,是二姐和黄天大有消息了么”?
“是啊,罗雅,他俩已经到地方啦”。
“这么说,你这次买卖又要做成啦”?
“现在虽然还没最后做成,不过也差不多,应该没多大问题”。
“太好了,你又能赚钱啦”。
“那是当然,我最会赚钱啦”。
“你又骄傲了,这可不好”。
“好好好,罗雅说的对,我不骄傲。我要谦虚谨慎,戒骄戒躁”。
“这就对啦”。
林驹推着车,罗雅就在另一面扶着车把走。
“罗雅,你累了吧,坐车上,我推着你走”。
“好吧”。
林驹推着车,罗雅坐在后座上,就在微微的夜幕中慢慢地走着。
“罗雅,我明天带着你出去赚钱好吗”?
“好啊,出气做什么买卖”?
“出去卖飞碟”。
“飞碟是什么东西”?
“一会儿我带你去看电视,或许今晚就能看见飞碟”。
今天是星期四,正是《大西洋底来的人》播出的时间。
现在才晚上五点来钟,距离播出时间还早,林驹自己的屋子现在不住人,也没烧炕,屋里冷,就带着罗雅到了宋老师家。
宋老师一家刚刚吃完饭,一家人正在聊天儿。
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上上下下地看看林驹。
“你就是林驹”?
颇有些瞧不起的样子。
“菲菲,怎么跟客人说话呢,没有礼貌。林驹,你别在意,这是我闺女,宋菲菲,从小惯坏了”。
林驹立刻明白,这个小丫头,应该就是宋老师在县一中读书的女儿。
能考上县一中的,都是各地初中的佼佼者,难怪这个小丫头有些优越感。
大概是听她父母说了自己的事情,心里有些不服气。
“听说你挺有本事的,没上过英语课,连英语高考的卷子都能答及格”。
是啊,有什么奇怪的么?要是哪天你听到我讲一口流利的英语,是不是会更加吃惊呢?
把英语挑出来说,看来你的英语不错。不过,你学的再好,也就是课本上那点东西,不过是哑巴英语而已。
至于口语什么的,相信你即使会讲几句,遇上外国人,他也听不懂。
“嘿嘿,我也不过是瞎蒙的”。
“能蒙准也不容易,将来有机会,倒是要领教一番”。
你个臭丫头,我哪里得罪你了?第一次见面就跟我过不去。你还要领教一番,我欺负你个小丫头片子有什么意思?胜之不武啊。
寒假里,宋银山又给林驹画了两幅画,都是三道河的冬天风景。
一幅是下雪的雪景,一幅是大雪覆盖的山水。
宋银山一幅要二十块钱,林驹确实喜欢这两幅画,加上又要过年了,就一幅给了三十元。
宋银山格外高兴,跟林驹聊得特别投机。
宋菲菲那边,把罗雅找到了另外的屋子,也不知道她跟罗雅说了些什么。
七点五十分,林驹、罗雅和宋银山一家三口一起出门,到学校去看《大西洋底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