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飞盘亮相
今天这一集电视剧里，终于出现了抛掷飞碟的场景。
“哎呀，这个东西挺好玩儿的，这是什么玩意儿”？
看电视的老师们纷纷议论。
林驹心里不禁一阵狂喜。
简直天助我也。
这个时候飞碟出来，正是最佳的时机。
经过半个月左右的发酵，自己的飞碟出来，恰好能够接上这个热潮。
看完电视，林驹把罗雅带到自己的屋里。
“罗雅，我给你看一样好东西”。
“好啊，我等着”。
林驹拿出了一个飞盘。
“天啊，林驹，这不是电视上的那个飞碟么”？
“对了，罗雅，就是这个飞碟”。
“你从哪里弄来的的”？
看见罗雅的眼里，满满的全是崇拜，林驹得意极了。
“我从南方买回来的”。
林驹早就想好了这个想法，也只有这样，才能叫人相信。
如果说是他自己找人做出来的，跟人家解释不明白。
“你说要我跟你去卖东西，就是卖这个么”？
“对，咱们明天就到绿江去”。
“这个飞碟很好玩儿，一定会有很多人买，明天我就跟你去，帮你赚钱”。
“好啊，不过，你赚的钱，你自己留着”。
“林驹，我扔一下好么”？
“屋子太小，外面天黑，等明天再说吧。我们也应该回家了”。
“好吧，就听你的”。
回去的时候，林驹顺便到了马达、周冰和老叔家，告诉马达、周冰、林嘉玲明天一早到三道河，到时候带着他们到绿江去玩儿。
三家大人见是林驹带着去，又由林驹给出路费，自然高兴，爽快地同意。
第二天一早，五个人在林驹的屋子里聚齐。
林驹拿了三个飞碟，带着罗雅等四人到了学校操场。
“现在我就教你们怎么玩儿飞碟”。
其实非常简单，林驹一说，几个人就会。
“林老师，这个东西太好玩儿啦”。
周冰戴着麦克镜，跑得气喘吁吁。
这两天，他连睡觉的时候，麦克镜都舍不得摘下来。生怕叫他哥给偷去。
“来来来，你们都过来”。
罗雅、马达、林嘉玲收起飞碟，围了过来。
“前些日子，我曾经说过，要叫你你们赚上一笔钱。今天，我就带着你们到绿江去赚钱”。
“你们来回的路费和中午的吃饭钱，我包了。你们的任务，就是在绿江火车站广场上，玩儿这个东西”。
“你们四个人，马达和林嘉玲一组，罗雅和周冰一组，你们负责玩儿，我负责卖飞碟”。
“今天一共带一百个飞碟去，每卖出去一个飞碟，就给你们两毛钱。一百个飞碟二十块钱，分给你们每个人五块钱”。
“林老师，你是说我们只要去玩儿，就给五块钱”？
林嘉玲严重怀疑，是不是会有这样的好事儿。
“对，你说的没错，就是这样”。
“林老师，你不会骗我们吧”？
马达也怀疑。
“林老师，你不会把我们给卖了吧”？
“周冰，就你这样的，谁会买你”？
“你们放心吧，林驹不会骗你们的”。
到底是罗雅，始终跟林驹站在一起。
五个人到绿江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半。
一到站前广场，四个人就亟不可待地扔起了飞碟玩儿。立刻赢得来往行人纷纷停下来观看。
“这不是《大西洋底来的人》里面的那个玩意么”？
“这个东西叫什么啊？真是不错”。
“这几个孩子从哪里弄的，昨天晚上电视里才出来，今天这里就有了”。
“是啊，好快啊。走，去问问孩子们，他们从哪里买的，咱也去买一个回家玩儿”。
林驹在塑像下面，早已经把飞碟摆了出来，不一会儿，人们就纷纷围了上来。
“一块五一个，一块五一个，数量有限，数量有限，先买先得，晚了就没啦”。
林驹一边喊着，一边就开始收钱。
昨天有人在电视里面看过，即使没看过电视的，今天看见现场表演，也早就看明白了。
于是人们就纷纷掏钱购买。
林驹今天选择火车站这个地方，就是想测试一下市场的反应。
一是看看人们对于飞碟的接受程度，二是看看人们对于价格的反应。
原先他计划的零售价是一块钱一个，现在临时喊出一块五的价格，就是想测试一下，人们对于这个价格到底能不能承受。
事实证明，他这一回又蒙对了。
人们对于一块五的价格，几乎没有任何异议。
当然，这个时候买东西，还不讲究讨价还价。
不过，人们掏钱如此爽快，还是证明，这个飞碟物有所值。
之所以选在火车站，也是有原因的。
从这里买了飞碟的旅客，会把飞碟带到外地去。这就等于在外地给飞碟打了广告，实际上帮着林驹进行了预热和试水。
等到春节后大批量的飞碟出来后，已经有一些人玩过了飞碟，在口碑上发酵了。
当然，引起别人的跟风模仿这件事儿，林驹也想到了。
不过，对这个他并不过分担心。
现在的工厂，都是公家的，一般只按照指令性计划生产，几乎没有多少市场意识。
即使有，经过层层研究，请示，做后作出决策，也得比较长的时间。
会有一些私人比较敏感，但现在没有私人工厂，几乎不可能进行私人生产。
等到有些聪明人，想起来跟林驹相同的招数时，林驹早就把大钱赚到手了。
一个车站的警察过来了。
“你家大人呢”？
“我就是大人”。
“你就是大人？你多大”？
“我十八了”。
“十八”？
“对，我是他们的老师”？
“你们是什么地方的”？
“三道河的，这是我的介绍信”。
警察看了看介绍信，又还给林驹。
“车站人多，把钱收好了”。
警察走了没几步，又转了回来，手里拿着三块钱。
“给我来两个”。
“好，这两个就送你啦”。
“你瞧不起我咋地”？
警察把钱塞给林驹，拿着两个飞碟走了。
怎么跟冯刚说话一个口气。
警察在距离邻居十多米远站住，就一直在那里停着。
过了一个来小时，带来的飞碟都卖光了。就连罗雅他们玩儿的两个，都被人买去。
警察又过来了。
“你们几个，都跟我走一趟”。
我卖的时候，你不管，现在卖完了，叫我跟你走，你到底什么意思？
第107章 挠钱耙儿
林驹心里虽然疑惑，倒也并不害怕。
做买卖的事儿，警察并不直接管。
再说了，他要管，也早就管了，不用等到这个时候。
马达、林嘉玲、周冰几个人，第一次到绿江来，心里就有些没底。
“周冰，警察叔叔不会把咱们抓去吧”？
马达悄悄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我听说不让随便卖东西啊。”
周冰首先害怕了。
“我妈她们出去卖蝲蛄和山菜也没事儿啊”。
“都是林老四叫咱们干的，现在怎么办”？
林嘉玲也是心里没底。
“到时候就说是林老师叫咱们干的，反正他是老师”。
周冰觉得自己很聪明，第一个就把林驹推到前线。
“就是嘛，就是他叫咱们干的嘛”。
“你们几个嘟囔什么呢？不用怕，林驹会保护我们的”。
罗雅倒是不着急，她觉得什么事儿都难不住林驹。
只要跟林驹在一起，她就什么都不怕。
很快，警察就把五个人带到了一间屋子里。
“你们四个就在这屋里等着，你，去买车票，一会儿就坐12点车回家”。
警察指着林驹，口气不容置疑。
林驹终于明白，原来警察是见他们年纪小，身上又带着钱，怕他们出什么意外，所有才这样安排。
“好，谢谢叔叔，我去买票”。
12点10分，广播里开始宣布检票。
“你们都跟我走”。
五个人乖乖地跟着警察出去，检票后，警察一直把他们送到车边，交给列车员。
“这五个小孩儿到三道河，路上你盯着他们点儿，到站就叫他们下车，上车吧。一帮小屁孩儿，就给我找麻烦”。
“谢谢叔叔，不过我真的是老师”。
林驹觉得警察把自己划到小屁孩儿的行列，非常不公平。
“去去去，你寻思我看不出来你多大啊？你要能当老师，我都能当所长了”。
“叔叔，他真的是老师”。
周冰这会儿表现出点儿义气。
“哪来那么多废话，快上车”。
一路上，列车员果然就盯着五个人，还没等到三道河，就把几个人叫到车厢连接处等着。车一停，就叫几个人最先下了车。
这一路上，几乎是被押送着回来的，林驹简直有些哭笑不得。
出了站，马达等几个人齐齐停住，眼睛巴巴地盯着林驹。
林驹立刻明白，这是叫自己兑现承诺。
“你们几个表现不错，本来想带着你们在绿江到处转转，没曾想那位警察叔叔不让，只好等下次再说了”。
“不过，我说过的话，还是算数的。诺，这是你们的钱，一人五块，都数好了，当面点清楚，过后说少了，我可不认账”。
给了钱，几个人立刻高兴起来。
“林老师，你真是讲究人儿”。
“周冰，你现在说林驹讲究啦，那个时候你怎么要出卖林老师呢”。
“罗雅，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出卖林老师啦？我周冰是那种人么”？
“行了，周冰，你是什么人我清楚。走，我请你们下馆子去”。
林驹带着四个人，到饭店吃了饭，叫罗雅他们四个一起回家，他自己则骑上自行车，到了铜羊镇的肉联厂。
这一回，他要到这里买猪蹄子，留着过年吃。
这里的人，在年夜饭的时候，流行吃猪蹄子。
这个时候的猪蹄子，不叫猪蹄子，叫挠钱耙儿。
意思是挠钱的耙子，明年能挣到更多的钱。不过是图个吉利，取个彩头罢了。
虽然几乎每家过年的时候都要杀猪，但一般只杀一头猪，一头猪只有四个蹄子。
蹄子上面又没有多少肉，家里人口又多，就不够吃。每人只能分到一点儿，吃的甜嘴巴舌，很不过瘾。
这回林驹就想多买一点儿，到时候叫家里人吃个够。
林驹本来打算在绿江卖完飞碟之后，到邮局后街去买点肉票。
但是那个警察一路护送，也就没有了就会。
现在他只能到这里碰碰运气。
不过，只要有猪蹄子，他就有信心买到。
猪蹄子不像猪肉那么紧张，这里又是肉联厂，林驹觉得这里面有较大的操作空间。
在收发室打了个招呼，门卫见林驹骑着自行车，穿着皮鞋，就客客气气地告诉了销售科长的所在。
林驹进了销售科长的办公室，里面只有一人。
“你找谁”？
“你就是陆科长吧”？
“对，我就是，你有什么事儿”？
“我想买点猪蹄子”？
“有票吗”？
“猪蹄子也要票”？
“猪蹄子也不是随便卖的，你以为谁想买就买啊”？
确实，现在的东西，无论是进货还是销货，都有固定的渠道，确实不是谁想买就能买到的。即使有钱也没用。
“我没票，但是有这个。拿这个跟你换，怎么样”？
林驹从兜里掏出了一块电子表。
他手头的电子表早就没有了，自己那块也给了罗雅。
现在这块，还是早晨出门儿的时候，为了看时间方便，从母亲手里借来的。
“电子表”？
陆科长站了起来，立刻把表接了过去，翻来覆去看了几下，把表放在桌子上，并没有还给林驹。
“我这块表，花六十块钱买的，只戴了三天”。
“你真的要换？你自己能做主？你家大人同意么”？
唉，怎么到哪里都拿我当小孩儿呢。能不能别拿我当小孩儿啊。我干的事儿，你们谁家小孩能干出来？
“这就是家里大人叫我这么做的。我是三道河农村的，这样的好东西，哪里是农村人戴得起的，倒不如换点儿吃的实在”。
“对，你们农村人确实不适合戴这个。看你们农村人不容易，我就破例给你换了吧。你等一下，我给你开票”。
靠，忽悠你一下，你还当真了。
什么叫农村人不适合？我家一人一块，连老七那样的八岁小孩儿都戴好不好啊？过几天，我一下子拿回来两千块，吓死你。
唉，可怜的城镇人，没见识啊。
陆科长把票递给林驹。
“你现在就去提货，正好外面那台车，就是到三道河送货的，叫他们顺便把你带回去”。
几十个猪蹄子，还有车？
我自己骑自行车就带回去了。
到库房交了票，顷刻间，里面抱来六个纸壳箱子。
“一箱二十个，一共六箱，一百二十个”。
“一百二十个”？
“对啊，一百二十个。一个五毛钱，六十块钱，一百二十个，有什么不对吗”？
“哦，对对对”。
靠，这么多，自行车还真就没法带，怪不得这个科长说叫送货车给带回去呢。
一块电子表六块钱，这么算下来，一个猪蹄子才五分钱。
这买卖做的，赚大发了啊。
第108章 这买卖给我们做
林驹跑了两趟，才从三道河把猪蹄子倒腾到家去。
林甲寅和赵杰英见一下子弄回来这么多，倒是吓了一跳。
不过，这段时间林驹总是弄回来那，弄就来这的，两人已经习惯了。现在就连赵杰英都懒得埋怨林驹乱花钱。
毕竟要过年了，家里东西越多越好嘛。
反正老四有本事，钱花光了再赚。
老三和黄天大连过年都不在家，看来这回买卖更大。到时候能拿回来更多的钱。
于是就算计着，自己家里留多少个猪蹄子，给二大娘，二姨夫等人多少。
于是就打发林骏一一给送去。
当中自然也少不了胡家的一份儿。
至于黄老道和罗家那份儿，则由林驹直接给送去。
自从林家买了收音机之后，天天晚上就热闹了起来。
人们吃完饭，就纷纷来到林家听收音机，一边听着，一边闲聊。
冬天夜长，白天都没有多少事儿，晚上就更加闲着，听收音机就成了一个消遣。
此时的电台，也没有什么林驹愿意听的节目，所以晚上没事儿，他就经常到黄老道那里，更黄老道聊天，倒是时常叫他感到有所收益。
见家里吵吵嚷嚷的，林驹就要出去。
刚要往外走，就见马二和他老婆带着一帮人进来了。
“老四，我正要找你呢”。
“二哥，有什么事儿么”。
“是有点儿事儿，走，进屋再说”。
一时间，十来个人进来。除了马二两口子，还有歪脖林、周冰父亲等人。
“老四，听说过你又鼓捣了一个新买卖，这回你可不能忘了咱们马家堡子的人啊”。
马二这么一说，林驹就明白了。
一定是白天带着马达和周冰他们几个，到绿江去卖飞碟的事儿，他们回去跟家里说了。
去了一趟绿江，没有多长时间，一人就赚了五块钱，简直比工人上班赚钱还容易，他们能不动心嘛。
“二哥，你说的是什么买卖”？
“你看你，老四，跟二哥还不实在。就是你那个飞碟啊。我都打听了，电视里面正在演着飞碟呢。你们今天在绿江的事儿，我都知道了。这个东西，你自己也卖不过来，要找别人帮你卖，对不”？
“找谁都是找，怎么就不找咱们自己家人呢？怎么说，咱们自己家人也比别人知根知底，比别人靠得住”。
比别人知根知底，倒是没错。至于是否靠得住，那可没准儿。
不过，叫这些人出去卖，倒也是一条路。
反正自己给提供货源，卖这个东西也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飞碟也不是易损物品，只要能把钱收回来了，倒是问题不大。
“二哥，我这个货，本来是批发给别人的，已经有了销路，按理说，不应该再给别人”。
林驹不不想轻易就给他们，有些话必须事先说明白。
“老四，我知道你批发给别人了，但是，咱们乡里乡亲的，不能按理说，要按情说，讲究个情分，对不对”？
你知道个屁，我根本就没批发给别人，你上哪里知道的？
“既然二哥这么说了，我也不能不讲情分。不过，我这个是买卖。，咱们先小人，后君子。货可以给们卖，但是账要算清楚”。
“对对对，那是当然”。
“我知道大伙儿手里都没有多少钱，所以，你们可以先不拿本钱，把货拿出去卖，我叫你们卖多少钱，就卖多少钱，不能你们定价”。
“这个是当然”。
“头一批货卖出去，该给我的本钱给了我，才能拿第二批货”。
“我的货肯定好卖，但我也不能保证，你们谁都赚钱。万一你们谁赔了钱，可不能怪我。我的本钱该给我，还是要给我。卖不出去也不要紧，你们给我拿回来”。
“行，那是当然”。
“要是出门有个病灾，磕了碰了什么的，也跟我无关，那是你们自己的事儿”。
“还有一点，就是到时候咱们要有个字据。口说无凭，白纸黑字，才好说话”。
“行行行，你说什么，咱们都答应”。
现在求着我，自然我说什么都答应。要是事先不讲清楚，耍滑抵赖的事儿，谁也不敢保证就不出现。
“大概就这些事儿，你们自己核计一下，要是愿意干，到时候就来找我”。
“老四，你什么时候给我们货”？
“正月初十前后，到那个时候，还有一个来月种地，干完这段时间，种地还来得及”。
“好，我们回去好好核计一下。老四，还有一条”。
“说”。
“大伙儿手头都挺紧，出门的路费，吃住钱，你看能不能先预支一些”。
“不行”。
林驹不假思索地拒绝。
他知道人们的手里没有多少钱，但是，出门几天的路费钱和吃住钱，还拿得出来。
这就是他们的小算盘了。
既想着赚钱，又不想承担任何风险。甚至不排除有的人趁机浑水摸鱼。本来不想卖飞碟，而是串亲戚，或者到大城市溜达一圈儿。
到时候拿了飞碟和费用，出去转一圈就回来，也不卖货，最后就说卖不出去。
为了十块二十块的路费吃住钱，林驹还天天追着他们屁股要钱去？
即使他能要回来，这个时间他也搭不起。
农民固然比较淳朴，这里的民风也还不错。但是，也不排除有些狡猾之人，善于打小算盘，趁机占便宜。
林驹这批飞碟，并不愁销路。之所以给家乡人卖，确实是想帮助他们一下。
但帮助归帮助，给他们提供这个机会，不要他们先拿钱提货，就已经是很大的帮助了。
要是连出门的路费这点儿钱都不出，这些人的目的也不纯，就是想白白地占林驹的便宜。
如果连这个条件都答应，说好听的，林驹是滥好人。说难听的，这些人就是拿林驹当做傻瓜来耍。
马二等人走了，林骏说话了。
“老四，这个买卖这么好，叫胡巧家也干呗”。
林甲寅和赵杰英听了，脸色就有些不好看，林甲寅忙给林驹使眼色。
林驹自然明白，父亲的意思是不让他同意。
“行啊，大哥。他们要是愿意干，就跟别人一样，刚才我说的那几条，你也听见了”。
“老四，都是亲戚，怎么能跟别人一样呢”？
“大哥，照你说怎么办”？
林驹就想看看，大哥的底线在哪里。
“东西比别人便宜一点儿，什么时候来拿货，就来拿货，等货都卖完了，再一块儿算钱。出门儿的路费，吃住，你给垫上”。
“他们要是卖了货，连本钱都不给我，你去给我要啊。你能要回来吗”？
“都是亲戚，哪里用算的那么清楚”？
“胡家是你的老丈人家，又不是我的，我凭什么对他们格外照顾”？
“好好好，不行就拉倒呗，你急什么”。
第109章 过年了（一）
从腊月二十三过了小年儿开始，年味儿就一天比一天浓厚。
孩子们开始零零星星地放鞭炮了，时不时地，就噼啪响上几声。
这几天，林驹不时地往三道河跑上几趟，买点儿那买点这儿。
宋老师给林驹写了对联，黄老道也给写了几幅。
此时林驹才发现，原来黄老道也写得一手好毛笔字。
农村的对联，要比城里多上不少。
除了大门和房门，还有牛圈、猪圈、鸡窝、粮仓、车、井、碾子、石磨等等。
牛圈的词儿，是“牛肥马壮”之类。
猪圈的词儿，是“肥猪满圈”。
鸡窝的词儿，是“金鸡满架”。
粮仓的词儿，是“春种一粒子，秋收万石粮食”之类。
至于车，则是“出入平安”之类。
总之各有各的词儿，总是寄托了美好的希望。
红灯笼已经挂了起来。对联已经贴上了。
较早的时候，过年还有比较隆重的祭祖仪式。
前些年因为破除迷信，祭祖仪式都取消了。
不过每年三十儿的上坟仪式，还顽强地保持下来。
上午九点，林甲寅、林乙卯带着林家的男男女女晚辈，到了自己家的坟上，给林驹的爷爷奶奶上坟。
带着桌子，摆上了贡品。
林骏和二大娘家的两个儿子，加上老叔的儿子，则开始凿纸钱。
这里上坟，纸钱要孝子贤孙自己亲手制作才算数。
方法是用一个特制的纸凿子，木锤敲打，在黄表纸上凿出铜钱的轮廓，一个一个排开，直到把整个黄表纸排满。
据说这样才是真钱，在阴间才能使用。
凿完纸钱，就可以烧纸了。
用木棍画一个圈儿，把烧纸放在圈内点着，就开始给先人送钱。
在圈外也要点上几张纸，这是给那些孤魂野鬼和地府里的鬼差的。
给孤魂野鬼，是不让他们到圈里抢钱。给鬼差，是叫他们把钱自己的先人送去。
今年林家有钱了，买的纸也多，是往年的五倍，烧了好一会儿才烧完。
这边烧着，林甲寅和林乙卯又到祖坟那边去给老祖宗烧纸送钱。
都完事儿之后，跪下磕头，把烧纸的余火彻底熄灭才回家。
几乎每年，都有因为上坟烧纸引发火灾的事情发生。
林骏虽然有一些缺点，但优点也不少。其实家里的不少脏活累活，也都是林骏干的。并不象林驰说的那样，只管胡家，不管自家。
冬天上山砍木头，回来劈柴，这些重活，就都是林骏干的。
他虽然不时地惦记着给胡家一些东西，但若是林家不给，他也不坚持，从来没有强求的时候。
从坟上回来之后，林骏把水缸的水填满，也就到了下午两点。
因为林驰不在家，就由林甲寅和林驹在厨房里面，帮着赵杰英忙活做菜。
三十儿这天，这里也是三顿饭。
早饭跟正常时间差不多。
午饭不吃，跟晚饭合在一起，在下午两点钟左右吃。这是三十儿的正餐。另一顿饭，在晚十一点之后，十二点之前，这就是年夜饭。
下午两点钟这顿饭，不吃饺子，年夜饭和明天早晨大年初一的早饭，才吃饺子。
下午两点，林家开饭。
今年这顿饭，做了十个菜，是最近这些年以来，最多的一次。也是档次最高的一次。
焖肉是这里的传统主菜，家家户户都有这道菜。
肥瘦搭配的猪肉，烀熟了之后，在锅里反复蒸三次，把肉里的油蒸出去，再加上各种调料上锅蒸一次，吃起来肥而不腻，软嫩可口。
接下来就是小鸡炖蘑菇，鲤鱼，黄花鱼，木耳，黄花菜等。
林甲寅、黄老道、林骏、林驹三人喝白酒，喝的是林驹买回来的茅台，四块一一瓶。
林驹一共只买到了四瓶，自己家留了两瓶，给黄老道和二姨夫一人一瓶。
赵杰英、老五林骥，老六林骊，老七林骄则喝果酒。
所谓的果酒，就是葡萄酒。
包装虽然简陋，但味道非常纯正。
这个酒，林驹也曾经喝过，觉得不比他前世喝的几千块钱的葡萄酒差。
黄天大不在家，就黄老道一个人在家。
几天之前，林驹就告诉黄老道，过年的时候，三十和初一这两天，就不要在家里做饭，到林家一起吃，也不差他一个人。
林甲寅和赵杰英两人又亲自去了一趟，邀请黄老道到家里过年。
黄老道也是个爽快人，就痛快地答应。
林甲寅端起了酒杯。
“今年这个年，过的高兴。老四和天大这两个孩子，敢闯敢干，比我强多了。今年过的这么宽裕，都是他们的功劳。这里面天大功不可没，黄大哥，在此对你表示感谢，我们全家一起敬你一杯”。
“呵呵，甲寅啊，你说的太谦虚了，这里的主要功劳，还是林驹的，天大不过是跟着跑腿儿而已”。
“你们到底喝不喝啊，我都等着急了”。
老七不耐烦了。
“好，喝，来，大伙儿一块干了，黄大哥，请”。
“请”。
众人一起干了一杯。
众人吃喝一阵，不免就谈起了林驰和黄天大。
“唉，这两个孩子，现在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妈，你不用担心。他俩那边儿的事儿已经办完了，估计这会儿正在往家里赶呢。快了初二三就能回来”。
“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吃饱”。
“弟妹，你就不用操那个心啦，他们身上有钱，想吃什么都能买到。外面不像你们想的那么苦。我领着天大，这些年在外面，哪回饿着了”。
“唉，天大这孩子，也是可怜，幸亏遇上你黄大哥，才有今天”。
“这就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啊”。
“不过，这孩子也算是福大命大，今后倒是也有个好前程。现在叫他出去吃点苦，也是好事儿。你家老三也是，年轻的时候吃点苦，将来总是有回报”。
“对，黄大哥说得对。来，黄大哥，再喝一个”。
林甲寅又举起了杯子。
“好，就再来一个。林骏，林驹，你俩能喝多少喝多少，不用跟着我和你爸”。
“黄大爷，那你就跟我爸喝个尽兴，我就不陪你们喝了。大哥，你要是能喝，你陪着”。
“老四，别呀，我还想跟你好好喝两盅呢”。
“大哥，你可算了，我可喝不过你”。
“那不行，这一年，你照蛤蟆，卖蝲蛄，卖山菜，照相，家里给我娶媳妇，盖房子，可都是你和老三的功劳啊。我现在骑着自行车走在外面，人人都羡慕我，说我是林驹的大哥，我脸上有光啊。大哥要好好谢谢你”。
听了大哥的话，林驹心里一阵温暖，几乎流出眼泪来。
大哥心里其实还有我啊。
“好，大哥，咱哥俩好好喝一顿，来，我敬大哥一杯”。
“来，干”。
第110章 过年了（二）
林家人高兴，酒就喝的痛快。
老五、老六、老七三个小家伙，早就吃完了，跑出去疯了。
吃完这顿饭，人们就开始挨家串门闲聊，别人家吃完了，就有人到林家来。
邻居罗家一家三口，二大娘，老叔，老婶也都来了。
林家这边酒席还没结束，来了人自然就要邀请上来。
这些人在家也都喝了酒，也就不客气，就上了桌一起喝起来。
罗叔、老叔和林甲寅、黄老道拼了起来，罗婶、二大娘和赵杰英拼了起来。三个人都换成了白酒。
赵杰英来者不拒，喝的异常爽快。连林驹都吓蒙了。
我的天啊，我这个老妈平时看着温和平静，原来酒量这么大。
林驹和林骏哥俩也放开了喝，终究是林骏酒量大一些，连罗雅上来，替林驹喝了两盅白酒，都没干过林骏。
最后林驹实在挺不住了，借口上厕所，到了西屋，一头扎在炕上，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是一宿，连吃年夜饭的时候，都没叫醒他。
第二天早晨，赵杰英才把林驹叫醒，起来吃了饺子，头还是昏昏沉沉的。
大年初一吃了饭，晚辈就要到各个长辈那里去磕头拜年。
于是林驹就出去，按照顺着，先到了罗家，给罗叔、罗婶磕头拜年。罗雅还没出去拜年，就跟着林驹一起，到处去磕头拜年。
先是黄老道，然后是二大娘、老叔等，都是平时关系比较亲近的人家。
平时来往不多的，可去可不去。
去了人家高兴，不去也不生气。
这里的拜年，也有压岁钱的风俗。但是跟别的地方不太一样。
只是父母给自己的子女压岁钱。父母之外的长辈，不用给压岁钱。
父母给压岁钱，也没有一定之规，全凭经济状况和心情而定。多则一块，少则一毛。
林甲寅和赵杰英今年心情好，手头也宽裕，就给了孩子一人十块钱，是特意到信用社换的新票。
比较悲催的是林驹，钱刚刚到手，就叫老六和老七给要去。理由嘛，自然非常充足。
二哥手里有钱，他们没钱。
老六和老七这边得手了，就去跟老五显摆，老五自然不愿意吃亏，就来找林驹。
林驹不愿意给，老五就讲道理，把问题上升到了公平和兄弟感情的高度上。
林驹一听，觉得也有道理，就给了老五五块钱。
就这样，他的压岁钱赔了进去，又搭进去了五块钱。
好吧，你们高兴就好。
他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林驹带着罗雅走了一圈儿，最后回到了家里，罗雅给林甲寅和赵杰英磕头拜年。
赵杰英对罗雅另眼相待，给了罗雅十块钱压岁钱，跟自己家的儿女一个待遇。
这个出手可是够大方的，以至于林驹怀疑，老妈是不是把罗雅当做未来的儿媳妇。
不断地有人来拜年，似乎今年来拜年的，比往年要多上了许多。以至于林甲寅和赵杰英想要出去给堡子里的几个老辈拜年，都走不开。
这边还没消停下去，门外又风风火火地来了一帮人，都是从马家堡子其他生产队来的，足有二十来个。
这些人由马二带队，其中大部分，都是年前来找林驹，要卖飞碟的人。
这些人往年都不来，今年来了，显然都是冲着林驹的飞碟来的。
不过，人家来拜年，终究也是个礼数，是给林家面子。
林甲寅和赵杰英也感到脸上有光，于是就热情招待。
招待倒是不用吃饭，不过就是旱烟、瓜子儿，冻梨、都是自家产的。也不用花钱。
不过，林家今年多了烟卷儿，两毛七的红玫瑰，在烟笸箩里面摆了几盒。
这自然是林驹买的。
至于喝的，就是山楂水。
把山楂煮成七八分熟，然后加上糖精，喝起来有些粘稠，甜甜的，酸酸的。非常可口开胃。
这里的人，几乎家家户户都做，多的做一个二号缸，少的也做一小缸。几乎整个冬天都有，想喝了，随时就去舀出一碗喝。
家家都有几棵山楂树，也不用去买山楂。
说话间，不免就又谈起了飞碟的事儿。
也有消息灵通的人，就说起《大西洋底来的人》中的飞碟场景。于是就纷纷询问林驹，得什么时候能到货。
这一回，再也没有人提出叫林驹给出路费的事情。
“老四，今天也算是正式报名了，这是名单”。
马二拿出一张纸，上面写了22个人名。
“好，二哥，过了正月十五，货就能提出来。也许会提前几天。到时候，你们就找我二姐办这件事儿”。
“对了，林驰和黄天大过年都没在家，不会是到南方进货了吧？这回进来的是什么货”？
“没有，我二姐在我二舅家呢”。
林驹不想把麦克镜的事儿和电子表的事儿，跟这些人搅合在一起。
这两样东西，本钱都比较大，这些人其实也拿不出那么多本钱来。
象丛丽和杨兰、杨成那样的销售渠道，他们根本就接触不上。
他们的渠道，只能是街头叫卖。
一旦遇上市管会或者地痞无赖，他们根本应付不了。很可能就把货丢了。
到时候林驹找谁要钱去？
跟他们要钱，很可能就有人耍赖，即使不耍赖，他们也没有赔偿能力。乡里乡亲的，最后还伤了感情。
到时候林驹有苦说不出，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总之，他们现在根本就没有本事挣这份儿钱。强行去做，就很可能出问题。既害了林驹，也害了他们自己。
与其到那个时候出问题，倒不如现在就坚决拒绝，彻底断了他们的念想。
况且，好几十人浩浩荡荡地出去卖电子表和麦克镜，这些人又不知道收敛，低调，挣着几个钱儿，就未免显摆嘚瑟，到时候又把七大姑八大姨拉进来，很容易引起各方面的注意，想不出事儿都难。
见林驹这样说，马二也知道林驹不想把这个生意给他们，倒也没再多说。闲聊了一会儿，跟众人告辞离去。
歪脖林坐在炕上，一根接一根的抽着旱烟。屋子里弥漫着烟雾。
透过窗户，就能看见后面林甲寅家的大门。
看着不断有人进出林甲寅家，他感到了阵阵失落。
往年的大年初一，人们大多是第一个到他家拜年，来家里的人也最多。
但是今年不一样了。
分田单干了，他虽然还是生产队长，但这个队长似乎可有可无了。
没有他，人们似乎也能生活下去，还可能生活的更好。
连大队长马二，都到林甲寅家拜年了，我还等什么呢？
“人家都去找老四，要卖飞碟，你赶紧过去，给我也报个名”。
歪脖林老婆催促道。
“好吧，我去给你报名”。
歪脖林出门，向林甲寅家走去。
“现在跟以前是真的不一样了啊”。
歪脖林喃喃道。
第111章 回门
大年初二，是出嫁的女儿回门的日子。
这一天，已经出嫁的姑娘，将带着女婿回娘家。
在婆家过得好的，可以回家展示一下自己在外面的幸福生活，叫娘家人放心。同时也不介意向以前的伙伴儿们，炫耀一下自己的男人和婆家，以此证明自己嫁得好。
至于那些在婆家过的不如意的，则趁此机会回娘家歇口气儿，诉说一下在婆家的委屈。
林骏现在的处境，比较微妙。
他和胡巧虽然已经登记，成为法律意义上的夫妻。但是还没有正式举行婚礼，胡巧还没有迎娶过门，所以在人们的眼里，还不算是正儿八经的两口子。
不管怎么样，该到老丈人家去，还是要去的，所以一大早就去了胡家堡。
林甲寅和赵杰英，则开始准备饭菜，准备迎接大姑娘林骓和女婿卢鹏的到来。
三道河距离林家堡有五里来地，林驹呆着没事儿，就骑上自行车去接大姐。
大姐和卢鹏将从铜羊镇坐火车，到三道河下车，再往林家堡走。
在火车站接到了大姐，不过今天的情形，倒是叫林驹有些意外。
原来不仅仅是大姐和卢鹏，还有卢鹏整个一家。
卢大爷、卢大娘，外加大姐的小姑子卢娜，一家人全都来了。
这么庞大的阵容，这还是第一回。
林驹尽管疑惑，但大过年的，人家到自己家里串门，也不能说什么。
上去热情地给卢大爷和卢大娘拜年，顺便也跟卢娜打了声招呼。
这回卢娜有了笑脸，也不再假装不认识林驹。
“正好驹子骑着自行车来啦，来来来，把东西放到车上，叫驹子推着走。唉，今年带的东西有点儿多，都拿不动了”。
卢大娘招呼着，就把卢大爷和卢娜手里拎着的东西，挂到林驹的车把上。
“卢大娘，都是自家亲戚，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也没什么东西，都是单位里发的，要不就是别人送的。农村里没有，顺便就带点儿来，你别嫌少”。
嫌多嫌少的，我还会跟你计较这个？我得有多无聊啊。
林驹一见卢大娘这样做，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是在显摆她今年来林家带着礼物多，特意在林驹面前强调一下。
过年走亲戚的礼物，大致上有一个固定的行情，叫做“四彩礼”。
一般是四样礼物。
一瓶罐头，一瓶酒，一包一斤重的蛋糕，外加一斤糖。
可以是白糖，红糖，也可以是糖块儿。
当然，如果家里条件好，礼物越多，就越有面子。
其实，多数的时候，每家并不准备多少礼物，别人送来了，自己家里也不吃，到别人家里走亲戚的时候，就把收来的礼物再送给别人。
如此一来，这些礼物就在亲戚之间转来转去。流通的次数很多，但总量并不增加。
一路上闲聊着，就到了林家。
见了面，不管两家交情如何，怎么说也是亲戚，大过年的，就图个喜庆，自然分外热情。
卢大娘进屋之后，就总是往林家的皮箱子上看，想看看上面究竟都有些什么东西。
所谓的皮箱子，并不是皮制的箱子，而是腊木做的木箱子，只是当地人都这么叫，才有了这个说法。
一般的家庭，都有两个这样的箱子，摆在靠墙的木架子上。
里面放一些米面衣服等杂物，上边就摆放一些镜子等常用的东西。
在比较显眼的位置，就摆放过年和平常收到的各种礼物。
礼物的多少，说明了这个家庭的地位和经济状况。
不仅仅是摆放礼物，还摆放一些看似无用的东西，比如空罐头瓶子，空酒瓶子之类的包装物。
这些包装物的多少，说明了这个家庭的消费能力的大小。
消费能力大，自然就富裕。
卢大娘看了一下，箱子上并没有什么礼物。
再看看林家的缝纫机和收音机，又想起了林家的两台自行车，心里就核计开了。
都说林家有钱了，可是没见到箱子上有什么东西啊？难道是假的？
可自行车分明是真的啊？
这收音机和缝纫机难道是假的？看着像真的啊？
“亲家，你这个收音机效果怎么样，听得真切么”？
“倒是还行，就是有时候也滋啦啦地响，动不动就跑台了”。
林甲寅没想太多，就打开了收音机，果然就响了起来。
“哎呀，你家这个缝纫机不错啊，还是飞人牌的呢”。
卢大娘就又去摆弄缝纫机。
脚踩着踏板，扒拉一下手轮，缝纫机哒哒地响了起来，确定是是真的。
“亲家，不是说你家一人一块手表么，怎么没见到你戴”？
见赵杰英手上没有手表，卢大娘又问了。
“亲家，你一提这事儿我就生气。你说俺家这个死老四，就是个败家子儿。我的手表叫他给拿去送人啦。就这年前儿的工夫，他送出去十好几块，一块表五六十块钱，眼睛都不眨，就送人。把他自己的送出去还不算，前几天把我的表要去，也送人啦，简直气死我啦，我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儿子”。
赵杰英说的倒是实情，可是在卢大娘听来，怎么都觉得是在显摆。
五六十块钱的手表，那是两个月的工资啊，说送人就送别人啦？
闲聊了一会儿，卢大娘就到了外面，在院子里转悠。突然间，就看见了仓房前面的一堆空酒瓶子和空罐头瓶子。
怪不得屋里皮箱子上没有呢，原来都在这里扔着呢。
竟然还有茅台瓶子，绿江大曲瓶子，看来这林家好酒没少喝，罐头没少吃啊。
就在此时，林甲寅进了仓房，抱出来一个纸壳箱子。
卢大娘在铁矿的食堂上班，对于吃喝的东西，也见过不少。
一眼就看出，林甲寅抱的是绿江大曲。
“放在仓房里凉，拿回去搁炕上热一下，一会儿跟你家卢大哥好好喝两盅”。
林甲寅走后，卢大娘趴着仓房的门儿往里面看。
就见里面还有好几箱酒，除了绿江大曲，就是绿江白。
绿江白是本地的大众酒，但是瓶装的，还不是有很多人能喝的起。平常人家过年过节送礼，大多就是绿江白。
这回卢家给林家送的酒，也是绿江白。
绿江大曲就是地方的高档酒了，别说自己家喝，拿着当礼物送人，都是一种体面。
仓房里面，还摆着不少冻鱼、咸鱼、还有一大堆猪蹄子，足有四五十个。
唉，林家看来是真有钱啦。
回到屋里，卢大娘看着自己带来的那些礼物，随便地放在炕上，就觉得有些失落。
走进厨房，见赵杰英和林骓正在忙活做菜，卢大娘玩起了袖子。
“妹子，我来帮你们忙活吧”。
“哎呦，亲家，你是客人，这可不行”。
赵杰英急忙客气道。
“妹子，你说这话就见怪了。什么客人不客人的。都是一家人。你不知道我在食堂工作么，今儿个就叫你们尝尝我的手艺”。
第112章 警告性习俗
林驹回来之后，就在院子里面教罗雅骑自行车。
姐夫卢鹏带着孩子，卢娜、老五、老六、老七，都在一旁看热闹。
呆了一会儿，林驹就觉得卢娜的眼神儿有些不对劲儿，总是盯着罗雅、老五、老六、老七的鞋子看。
此时林驹才注意到，几个人今天都穿着皮鞋。又想起今天父亲和母亲也都穿着皮鞋，上午自己去三道河的时候，母亲也叫穿上皮鞋，但自己嫌冷就没穿。
林驹这才明白，这是直到今天卢家人要来，全家人故意都穿上皮鞋，显摆一下。
林驹不禁感到好笑。
这么说来，只有自己穿着翻毛皮鞋，倒是给家里丢脸，影响家里的形象了。
只是天还这么冷，你们穿着单皮鞋，就不嫌冻脚？在屋里还行，我可是骑着自行车在外面啊？
算了，等明年就都买棉皮鞋吧，省得你们显摆一回，把脚给冻坏了。
正在院子里的事时候，外面吵吵嚷嚷进来四个人。
领头的是二大娘家的老三林嘉胜，后边跟着的是老叔家的二哥林嘉强。还有两个林家的人，都是本家的子弟。
四个人进来，跟林驹打了声招呼，就把卢鹏给围上了。
“几位兄弟，我都不是新姑爷了，今年就免了吧”。
卢鹏站了起来，一脸祈求的样子，装得十分可怜。
“不行，你说免就免，哪里有这样的好事儿。俺们老林家的姑娘，叫你给娶走了，没那没便宜”。
“天地良心，你们去问问林骓，我对她怎么样”？
“那也不行，年年都得给你点儿教训，你们才能长记性，你是自个走，还是等我们动手”？
“好好好，我自己走。老四，看着你外甥”。
卢鹏跟着几人，刚出大门，四个人就一拥而上，抓住卢鹏的四肢，举起来就把卢鹏扔进雪堆里面。
卢鹏爬出来，几人又抓住卢鹏，扔了进去，如此三次，才算作罢，放过了卢鹏。
这种折磨姑爷，给姑爷教训的游戏，是自古流传下来的习俗。
本家的兄弟们，主要是小舅子们，每年姑爷上门的时候，都要把姑爷扔进雪堆里，教训一番。
意思是我家的姐姐嫁给你了，你要对我姐姐好一点儿。别寻思姐姐娘家没人。你要是敢对姐姐不好，我们这些小舅子不会放过你。
古代的仪式更加复杂一些，现在的仪式已经大大简化，但是警告的意味，仍然流传下来。
仪式进行完毕，就像正儿八经的亲戚一样，亲热起来。
不一会儿，老叔和二大娘也来了，加上四个本家哥哥，就一起进屋，等着开饭。
过年期间，同在一个堡子的亲戚，也要互相请吃饭，就跟着客人一起，既是本家亲戚相聚，也是陪着客人。
陪客越多，越有地位，显得客人越有面子。
开饭的时候，照例是热热闹闹的，酒过三巡，就开始打起了酒官司。
林驹喝了三盅酒，稀里糊涂吃饱了，就趁着别人不注意，溜了出去。
到仓房里拿了两瓶绿江大曲，告诉大姐晚上不回来住了，就骑上车到了三道河。先到了宋老师家拜年，把两瓶酒送上，聊了几句，就回到自己的屋子里面烧炕。
今天卢家一家人来了，今晚要在家里住，住处未免就有些紧张，加上人多吵闹，林驹也图个清净，今晚就打算在三道河住下，明天再回家。
房里里挺长时间没住人，水缸表面结了一层冰。
林驹用斧子把冰凿开，连冰带水，放进锅里，把灶坑点着。有了火，外屋渐渐暖合起来。
不过烧炕得一段时间，大约得一个小时左右，里屋的炕才能热起来。
一会儿烧完了一捆细柴，灶坑里有了不少火炭。
林驹把火炭扒出来，倒进里屋的火盆里。
留下一些底火，又抱进来一些木头柈子，放进灶坑里继续烧炕。
随即进了里屋，拿出《数理化自学丛书》中的化学，坐在火盆边看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吱呀一声，门开了，宋菲菲进来。
“哟吼，倒是挺用功啊，大过年的还看书。你不是挺有本事么，还用这么努力啊”。
语气满是讥讽。
“书山有路勤为径，梅花香自苦寒来。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每当我看见书籍，就像饥饿的人扑在面包上一样……”。
见宋菲菲如此，林驹也就不跟她正经说话。
“哟哟哟，好酸啊，还会跩文，像个老夫子似的，你烦不烦”？
这个臭丫头，怎么就跟我作对？
“宋菲菲，咱们没打过交道吧，我似乎没得罪过你吧”？
“你当然得罪过我”。
“我什么时候得罪过你啦”？
“我爸我妈以前总是夸我，说我学习努力，成绩好。自从他们认识你以后，这半年来，就总是说我不努力，一见面就夸你，说你成绩怎么怎么好，要不是因为你，他们怎么会总是这么比”？
你这是什么逻辑？
那是你爸你妈的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不知道，当父母的，总是愿意把别人家的孩子，挂在嘴上么？
“我看看，你这里到底有什么参考书”。
宋菲菲说着，就去翻炕上的纸壳箱子。
“哎呀，飞碟。林驹，你从哪里弄来的？《大西洋底来的人》里面，就有飞碟啊，还这么多”。
完喽，这下子飞碟又要损失了。
你个臭丫头，到别人家里，未经主人允许，就乱翻乱动，有没有家教啊，你。
“这几天就想着弄个飞碟玩儿呢，这里就有了，给我一个吧”。
宋菲菲也不客气，就拿出来一个。
“怎么啦。你还不愿意？我要你的飞碟，是给你面子。别人想要给我，我还不要呢”。
我还用你个小丫头给面子？别人想给你，他们手里有么？
“喜欢就拿去玩儿吧”。
“看在飞碟的面子上，今晚我请你吃饭。对了，我爸叫我来找你，一会儿过去陪他喝两盅”。
还你请我吃饭，是你爸找我喝酒好不好？
“林驹，陪我玩一会儿飞碟好嘛”？
“我烧炕呢”。
“加点儿大柴，就放那烧呗，也不耽误事儿。你学习都那么厉害了，何必还那么用功？走嘛，求求你，陪我玩一会儿呗”。
好吧，看你可怜，就陪你玩一会儿吧。
林驹给灶坑里加满了木头柈子，就出去跟宋菲菲玩儿飞碟，不一会儿，就吸引了不少人看热闹。
见有别人跃跃欲试，宋菲菲就不再纠缠林驹，等别人玩了起来，早把林驹抛在了脑后。
林驹回来又烧了一会儿炕，宋银山过来，喊林驹过去喝酒。
林驹也不客气，过去喝了几盅。晕晕乎乎地回来，炕早已经烧热，屋子里也暖和起来。就倒头睡觉。
第113章 林家不同意
林驹第二天回家时，卢家人已经走了。留下林骓和孩子在娘家再住上几天，过些天卢鹏再来接回去。
卢家人前脚走，胡家人后脚就到了。
不仅胡巧来了，胡巧的父母也来了。
按照常理，胡巧虽然还没有举行婚礼，但过年到林家来，住上几天也正常。
不过，胡巧的父母也一起来了，就有些不正常。
按说今天是大年初三，胡家也该在家招待客人，当家的两位老人都出来串门儿，家里来了客人，谁来接待？
不仅不符合人情，也不符合礼数。
所以，林驹一见到胡大叔和胡大婶，就预料到，两人此次来，一定有什么特殊的目的。不会仅仅是走亲戚那么简单。
“妈，他们怎么来了”？
林驹见母亲进了仓房，就跟了进来。
“哼，还不是想趁机占点儿便宜”。
“他们说什么了吗”？
“还没有。老四，你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
“妈，你心里有数就好，要是小来小去的，可以不在乎。若是过分了，可就不能惯他们毛病”。
“这事儿你别管了，刚才黄老道还打听你呢，你过去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林驹见母亲似乎胸有成竹的样子，也就懒得再管，就到了黄老道家里。
“黄大爷，找我有事么”？
“今天早晨我起了一课，天大和你二姐，这两天可能回不来”。
“是啊，我也纳闷儿呢。我算计着行程，他们这两天也该回来了”。
“他们是有事儿耽搁了，还要等上几天，初六能回来”。
“莫非出了什么事儿？不至于啊”？
“你不用担心，他们没事儿，货已经出来了，他们是在等一样东西。好像是一本书籍”。
莫非是在等着《新概念英语》？
若是这回能带回来，自然是最好了。
这样一来，两人耽搁一些，电子表和麦克镜就有可能比人先到。
林驹并不担心黄天大和林驰会出什么问题。南头那边他去过，整个途中的运输路线，也是他一手安排的，林驹不认为会出什么问题。
林家这边的气氛，有些紧张。
林甲寅、赵杰英坐在炕头，胡大叔、胡大婶坐在炕梢。
林骏和胡巧坐在地上的椅子上。
胡大婶长者吊梢眉，长脸，三角眼，一看就是一副刁妇的模样。
在胡家，就是胡大婶当家。
说了一大堆客气话，又使劲儿吹捧了一阵林家有钱之后，胡大婶停了下来，看着林甲寅和赵杰英的反应。
“亲家，俗话说，听话听音儿，你刚才说了这么多，我也听出来一些意思。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赵杰英不紧不慢地说道。
“亲家到底是聪明人，你都这么说了，我也就不弯着转着了，有话直说”。
胡大婶清了清嗓子，就开讲了。
“胡巧肚子里的孩子，是你们老林家的种，这个你们承认吧”？
“承认”。
“过些日子，他们就要结婚了。可是家里的东西，似乎还没有置办齐全吧”？
“你说还要置办什么”？
“你们家里买了收音机，缝纫机，四大件全了，一个个穿的溜光水滑的，就忍心叫林骏和胡巧两个孩子将来受苦”？
“依着你的意思，想怎么办”？
“自行车有了，手表有了，这个咱们也不过分，就不再提了。缝纫机和收音机，你们得给他们置办齐全了吧？他们俩成家以后，手头没几个钱，这日子也没法过，总得给几个钱吧”？
“你说该给多少”？
“也不多，再给377元，就算完事儿”。
“还有别的么”？
“没了，就这些”。
林甲寅想说话，赵杰英瞪了他一眼，就憋了回去。
赵杰英喝了口水，放下了杯子。
“亲家，按说有些话我不愿说，说了似乎伤了两家的和气。但你把话都说到这个地步，我也就不得不说了”。
“没错，我家现在是有几个钱，可你知道这钱都是怎么来的么？都是我家老三和老四苦把苦业赚来的”。
“林骏虽然照相出了点儿力，那也是老四打下了底儿，一手教出来的，林骏擎了个现成的”。
“我家里是有缝纫机和收音机，那也是老四花钱买的。老四愿意给爹妈买，可没听说他愿意给他大哥买。老四愿意给他大哥买，是他们兄弟的情分。不愿意买，他做弟弟的，也是本分。我们当爹妈的，也不能逼他”。
“至于我们家里面，原先说好的，盖房子，彩礼，照相，该给的都给了。不会再给添什么大件儿，这一点儿，想都别想”。
“你……”。
“亲家不用着急，有什么话，等我说完了，你再说”。
“至于彩礼的事儿，已经给了377，这也是最高的一份儿。也是事先讲好的。如果再给你们彩礼，将来别人家结婚怎么办？都给两份儿377？别人家还不得天天戳着我们两口子脊梁骨骂？叫我们今后还怎么做人”？
“至于你说的，林骏和胡巧成家之后，没有钱花的事儿，也讲不通。别的不说，光是照相这一项，一个月至少就能赚二、三百块钱”。
“城里的工人，一个月也就三四十块钱，顶多五六十块钱，什么东西都得花钱买，要养活一家五六口人，七八口人。林骏和胡巧他们顶五六个工人挣的，吃粮吃菜都不用花钱，你还说他们没钱花。这话传了出去，任是谁，都会说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还有房子的事儿，我们该给盖，还给盖。但这回不在家里面盖。给他们在三道河盖。那里离火车站近，他们小两口出门洗相片儿，也方便些”。
“你提的事儿，不合情理，我们家不答应”。
胡大婶脸色急剧地变化着。
在她看来，赵杰英这个人，一向温温和和的，从来不跟人吵架，更是连骂街都不会。
原来谈论林骏和胡巧的婚事，胡家狮子大口口，林家没说什么，就都答应了。
现在林家有钱，要是不趁着这个机会，再捞一把，等到林骏将来分家单过，就不好再捞。
原本以为自己一提出来，林家就会乖乖答应，没想到，这个赵杰英这回竟然一口就回绝。
胡大婶嘿嘿冷笑两声。
“亲家，你说的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
“你可不要后悔”。
“哼，她胡大婶，你以为我跟你开玩笑么？你还有什么招儿，就都使出来吧。我们林家接着”。
第114章 底线
胡大婶给胡巧使了个眼神儿，胡巧立刻就扑腾一下，倒在地上，开始打滚儿。
‘哎呀我的妈呀，不能活了，要逼死人命啦，我不活啦’。
“胡巧，你这是干什么，快点起来，有话好说。妈”。
林骏立刻慌神儿了。
“老二，你别管他”。
赵杰英喝了一声，声色俱厉，林骏从来没见过自己的母亲这样发怒过，一下子就愣住。
“老二，你怎么那么贱，世上没有别的女人了么？不用管她，随她闹去，爱死不死”。
“妈……”。
“你再敢说一句，就从这个家滚出去”。
林骏再也不敢吱声。
“好啊，赵杰英，你就不想想我姑娘肚子里的孩子么”？
“哼，你别拿孩子吓唬我。就算这个孩子没了，又能怎么样？我还有两个儿子，小子姑娘随便生，不过是晚几年抱孙子，总不至于断子绝孙”。
“亲家……”。
胡大叔刚要开口，就被赵杰英打断。
“你给我闭嘴。一个大男人，一点儿主意没有，好歹不分，还跟着她们两个一起来胡闹，你算什么男人”？
胡大叔立刻没电了。
“赵杰英，我胡家跟你林家离婚”。
赵杰英哼哼冷笑两声。
“好啊，实话告诉你，胡巧这个媳妇儿，我还真就没看上。离就离，过几天我儿子就娶个黄花大闺女回来，花多少钱我都愿意”。
“这可是你说的，回去就离，彩礼钱都不用你们退了”。
“你……”。
胡大婶嘎巴两声，终于没说出来什么。
地下的胡巧，可就尴尬了。
躺地撒泼这一招，本是她娘儿俩在家的时候，核计好的。
她们以为抓住了赵杰英的弱点，一闹就灵，没想到在赵杰英这里，竟然不管用。
其实，不仅仅是她们看错了赵杰英，许多人都看错了赵杰英。
赵杰英这个人，外表虽然温和，内心里其实非常坚强，是个很有主见的人。
她做事，一般都会在心里画一个底线，只要不触及她的底线，她就是个很大度的人，即使有时候自己吃点亏，也不在乎。
但是，一旦有人想触及她的底线，她就绝不退让。
今天，胡家人就触及到了她的底线。
现在，她看胡家人，跟林驹的观点一样，胡家人就是拿林家当做了自己钱包，随时都想占些便宜。
“我不活了，我要跳河去”。
胡巧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往外面走，看着林骏，希望林骏能拉住她。
“老二，你别拉着她，叫她去跳。她自个儿想死，咱不拦着她”。
林骏见父亲和母亲都瞪着他，到底没敢去拦着胡巧。
胡巧走到外屋地，遇到了林骓，希望林骓拉着她，给个台阶下。
林骓已经知道了胡家的事儿，也不赞成林骏的这门婚事，更加知道胡巧是虚张声势，就让了过去。
胡巧见没人搭理她，就噗通一声，又倒在地上打滚儿。
“她胡大婶，我告诉你，你再闹也没用。林家不会给你一分钱，你趁早死了这个心。你不是想离婚么？公社过几天上班，就去离”。
胡大婶愣了一会儿，突然嚎了起来，一只手拍着炕席。
“老天爷啊，你睁开眼看看吧，老林家要逼死人命啦”。
赵杰英给林甲寅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出来，到西屋去了，留下胡大婶和胡大叔在炕上坐着，胡巧在地上躺着。
胡大婶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嚎了一阵，就下地穿鞋。
“走，姑娘，咱们回家”。
回家？
胡巧蒙了。
回家以后怎么办，难道真的要离婚么？
“回家”。
胡大婶给胡巧使了个眼色。胡巧爬了起来，就瞅着还在东屋里的林骏。
就在此时，赵杰英和林甲寅出来。
“妈，我去送送他们”。
赵杰英瞪了儿子一眼。
“老二，你今天要是敢出这个屋，就永远也别回这个家，就去给他们当上门女婿吧”。
林骏终于退回东屋，没敢出门。
胡巧见林骏退缩，推门出去，狠狠一摔门，不见了踪影。
林家人没人出去相送，两家不欢而散。
赵杰英、林甲寅、林骓回到了东屋，在炕檐上坐下。
“老二，不是妈狠心。你要明白妈的心意。今天你要是跟去了，今后你一辈子在他们跟前都抬不起头来”。
“是啊，老二，这个胡家当初算计你，也就罢了。他们家要是正儿八经人家，真有什么难处，不用他们说，咱们也会帮他们”。
林甲寅停了一下，点着一根烟，递给林骏。
“但是，他家现在拿咱家当傻子，咱家有钱就得给他们花。377彩礼，将来你结婚了，胡巧能给你拿回来多少”？
“不拿回来，也不要紧，咱家也不差那几个钱。你这个照相买卖，一年能赚多少钱，你心里还没数”？
“就这样，她还要那要这的。难到咱家以后有什么，就得给他家什么”？
“这一回要是不把他们给治住，你以后就得永远听他们的话”。
“是啊，老二，爸妈说的对，他们都是为你好”。
“爸，妈，那以后怎么办”？
“老二，就凭咱家这条件，你还愁找不着好媳妇儿？等着吧，用不了几天，他们就会托人上门儿来求情。我可告诉你，这些日子，你就给我老实在家呆着，不准到胡家去”。
“好吧，我就听你们的”。
“哎哟，准备了这么多菜，怎么办啊”？
林骓突然发现了问题。
“有好东西还愁吃？老二，去把你黄大爷、罗叔、罗婶、你老叔、老婶。二大娘找来，咱们自个家吃”。
没一会儿，这些人就都来了。
一打听，才知道今天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儿，除了黄老道，其他人都纷纷赞同林家的做法。
“这个胡家人，做的也确实不地道，这不把你家当银行了么。不用搭理他们，过几天他们就熊了”。
二大娘首先下了结论。
“三嫂，要不我哪天找几个人，到胡家堡去骂他们一阵”？
“他老婶，还是不用了，咱跟他们一般见识干什么”？
“林骏你个王八犊子，一点出息也没有，咱们老林家的脸，都叫你给丢尽了”。
老叔在林骏屁股上踢了一脚。
林驹听说了事情经过，也不禁意外。
原来我这老妈，还有这么霸气的一面，没看出来啊。
第115章 就在你这里等着
正月初四中午，林驹骑着自行车，正要去三道河车站，迎面来了两个人。
原来是二大娘家的三哥林嘉胜带着丛丽来了。
“老四，找你的，叫我给碰上了，给你带来了”。
“丛姐，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哼，我要是不来，能找到你么？货回来了么”？
“还没有，我这也着急呢，正想到车站看看呢，走，进屋吧”。
“不进屋啦，就到车站去看看吧”。
“都到家了，哪能不进屋呢，进来吧”。
“也好，我倒是要看看，你家里什么样”。
进了屋一介绍，一听说是绿江照相馆的人，赵杰英、林甲寅就格外热情。
林骏这两天一直闷闷不乐，就在炕上躺着，此时听说绿江照相馆的人来了，也爬了起来，跟丛丽打了招呼。
林驹只说丛丽是照相馆的人，没有说电子表和麦克镜的事儿，丛丽也就自觉地不提这茬儿。
聊了十来分钟，丛丽就要走，林家人也知道人间大老远来的，一定是找林驹有事儿，也不挽留，就送到门外。
告诉丛丽，若是不走，下午就回来吃饭。
于是林驹就骑车带着丛丽去三道河。
“丛姐，你的麦克镜都卖完了么”？
“头年就卖完了，现在又有二百来个人等着要呢。电子表都七百多人等着呢”。
“怎么这么多”？
“不光是绿江的，还有大良市，营州市的，这我还没敢放开干，要是放开了，连一千都挡不住”。
“丛姐真有本事”。
“你可算了吧，我再有本事，也没有你本事大，挣两个小钱而已”。
大过年的，挣两个小钱儿，你能这么卖力？
“麦克镜你卖多少钱一个”？
“开始是自己卖得的，35一个，后来批给别人，30块钱一个。这会儿价钱没什么变化吧”？
“没有，还是25一个”。
“你得抓紧时间啦，这两天，就有人张罗走，到南方进货去呢”。
“等他们的货回来，咱们的货已经出手了。况且，他们能不能拿回来货，还两说着呢”。
“也是，也就你这边儿，能狠下心来，大过年的到南方去进货”。
正骑车走着，就见前面来了两台卡车，到了林驹跟前，车就停住。
“哇擦，这么巧，林驹，我正要去找你呢”。
来人正是冯刚，身边跟着瘦猴和狗子。
后面一台车上下来四个人，正是杨兰，杨成，另外两个人不认识。
看衣着打扮，穿的倒是挺立整。
“过年好啊，各位”。
“兄弟，过年不好”。
冯刚大大咧咧的说道。
“冯哥，过年有事儿”？
“当然有事儿啦，你也不给我货，赚不着钱，能过好年吗”？
“哈哈哈，冯哥，你也太心急啦。这不货还没到么”？
“没到不要紧，这回我就在这里等着啦，反正大过年的，没什么事儿，在哪儿都是呆着”。
冯刚你个王八蛋，你是没事儿了，我有事啊。你们这么多人来了，旅店饭店都不开，我上哪里安排你们吃住去？
把你们领到家里，是那么回事儿么？这么大目标，容易出问题啊。
“冯哥，我不是说了么，货一到就去通知你。你们这么多人来了，吃住怎么安排”？
“兄弟，你瞧不起我咋地？来来来，你看看”。
我的天啊，又来这一套。看在钱的份儿上，我也不会瞧不起你啊。
冯刚拉着林驹，爬上车大厢。
“你看看，吃的东西我都带来了，至于住的地方，你那个房子就行，我们不挑”。
王八蛋，你们不挑不要紧，可我不愿意啊。
“好吧，我正要去车站看看呢，走吧”。
“好，走”。
林驹跟杨兰和杨成见了面，介绍了另外两人，原来一个是永春市的，一个是冰川市的。
这两个地方，就是东三省另外两个省的省会。
这个时候到了这里，他们至少也是大年初一、初二就从家里出发，可见做这笔生意的急切性。
没一会儿到了三道河车站，到了货运室，今天是老周值班。
“大过年的，着什么急”？
老周嘟嘟囔囔地开始查单子。
王八蛋老周，你没看人都追上门儿来了么。
早一天我就多一份儿成功把握，你知道不？
“哎呦，还真来啦，昨天就到了”。
“昨天就到了，你怎么不通知我，头年儿的时候，我还特意跟你打招呼”。
“嘿嘿，昨天喝多了，就给忘了，行啦，现在提走吧”。
王八蛋，这么大事儿，你竟然给忘了，就这工作态度，服务作风，气死我啦。
“太好啦，今天来的正是时候。林驹，你真行啊”。
冯刚又来抱着林驹的肩膀。
车和人都是现成的，也不用林驹张罗，一帮人就把货装到卡车上，拉到了林驹的屋子里。
“快打开看看”。
两样箱子，林驹一样打开一个，就见到了里面的小包装盒子。
打开小包装，电子表和麦克镜就呈现在众人面前。
一时间，众人鸦雀无声。
“各位，现在货到了，这一批货，麦克镜是五千副，电子表是两千块。现在有两个问题。一是这些货怎么分，二是钱的问题，你们怎么付款”？
“我全都要了”。
冯刚第一个夸下海口。
“冯哥，你有那么多钱么”？
“这个……”？
“你们也知道我的规矩，一手钱，一手货，一把一吱嘎”。
“这个……，林驹，我也没想到你真能弄来这么多货，不过，你放心，绝对差不了你的钱”。
丛丽期期艾艾的，估计也没带那么多钱。
“还是以前说好的价钱，麦克镜25，电子表五十，冯哥，上回咱俩说好的，给你一千副麦克镜，五百块电子表，现在我的货在这儿，你交钱就拿货走人”。
“嘿嘿，兄弟，我这回只带了三万块钱，咱们打个商量，你看咱们离得也不远，我就在天南煤矿工作，也跑不了。你放心，钱绝对差不了，我冯刚在天南也是有面子的人，要是叫人知道我欠钱不给，今后也混不下去”。
“是啊，林驹，我们的钱也不够，这还是找人借的呢，我们姐弟俩，你也是知根知底的，都有工作，也跑不了，你放心，只要钱卖够了，就跟你送来”。
杨兰也是如此。
“对对对，兄弟，我和老刘对你可够意思啊，你还不相信我俩么？这货好卖，都联系好了，回去就能收到钱，也就是一两天的事儿”。
丛丽也开始套交情。她一说她跟刘全河帮他，林驹就有些心软了。
“你们俩呢”？
林驹问永春和冰川两人。
“我们也跟他们一样，不过，我俩跟杨兰是亲戚，差不了的。杨兰，实在不行，你给当一下保人”。
“林驹，他俩都是亲戚，这个保人我当了，出了什么问题，冲姐姐说话”。
第116章 第一桶金
林驹也知道，这个时候，叫他们一下子拿出五六万块钱，也确实是个非常困难的事情。
冯刚能一下子拿出三万，已经是一笔巨大的数目了。
这些人大多事先已经有了一些销路，把货卖出去，收回钱基本上没有多大问题。
最关键的问题，现在是最好的销售时机，过年的时候，人们都在家里，手里也有几个钱，舍得花钱。
现在别人的货还没回来。市场上正是断档的时候，这个时候把货推出去，一定会在很短的时间内，销售出去。
至于将来能否把尾款收回来，林驹其实不必担心。
即使冯刚算是半个社会人，林驹也不怕他不给钱。
“好了，我也知道你们的难处。咱们既然合作一回，我也大方一把。你们说，能交多少钱吧”。
“我带来三万，全都给你”。
“我带来两万”。
丛丽报了数。
杨兰和另外两个人，也是每人两万。
“好，今天我就把货给你们拿走，我给你们半个月时间，把剩余的钱给我送来”。
“兄弟，你瞧不起我咋地，不用半个月，十天就成”。
“不用，我说半个月之内，就是半个月，当然，你们早点儿给就更好了。冯哥，别人都交两万，我也收你两万，这样显得公平些”。
“兄弟，你瞧不起我咋地，钱都带来了，你叫我拿回去？再说了，早晚也得给你，今天我就交三万”。
靠，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好，那就交三万，我这边给你们打收条，你们给我打欠条”。
“冯哥，你先提货”。
于是林驹就搬过去四箱麦克镜，两箱电子表。
狗子和瘦猴抽查了一下，点清了数目，就算交割完毕。
“你们可查清楚啊，若是数目不对，有损毁的，咱们都当面点清楚，该换的，我给你换。出了门儿，可别找后账”。
“兄弟，你瞧不起我咋地，我是找后账的人么”？
好好好，你高兴就好。
冯刚这边，上回定下了明确的数量，就按数给货。
剩下的人，原来没有确定具体的数量，就由林驹协调。
麦克镜一共是五千，剩下四家一人一千副。
电子表还剩一千五百块，就给了丛丽五百块，杨兰那三家合在一起，一千块，回去之后，他们自己分配。
数目清点完毕，写了收据和欠条。林驹从丛丽的份儿里面，拿回了两块电子表，一块还给赵杰英，一块留给自己戴。
丛丽好一阵心疼，终究没说什么。
“兄弟，下回什么时候进货”？
冯刚问道。
“我正要跟你们说这件事儿呢。这回做完，我准备停一段时间。你们回去之后，尽快把货出手，最好在十天之内就出手。现在有一些人都张罗到南方去进货，等他们的货回来，你们就未必能卖上现在的价钱”。
“是是是，兄弟说的有理”。
“电子表和麦克镜，我想暂停一下。今后要是有别的好买卖，我再找你们”。
“兄弟，你可一定要找我们啊，咱们可是老关系啦”。
“你们来了，就是有缘，我有一件礼物，送给你们”。
林驹打开箱子，数出来十个飞碟。一人给了两个。
“哇擦，这不是《大西洋底来的人》里面的飞碟么？头两天我看见有人玩儿这个，还寻思着到哪里去买呢，没想到你这里有啊”。
“实不相瞒，你看见的飞碟，就是从我这里出去的。不是我吹，现在全国就我这里独一份儿”。
“兄弟啊，你手里有货吗”？
冯刚立刻抓住了商机。
“正月十五左右才能出货”。
“好，下个生意就作飞碟啦”。
几个人立刻兴奋起来。
这正是林驹想要达到的效果。
用飞碟牵制他们，给他们提供下一个商机，叫他们乖乖地把电子表和麦克镜的尾款给送回来。
冯刚和杨兰杨成等人开着车，欢天喜地走了。
呆了一会儿，林驹到宋老师家里借了小板车，把丛丽的货送到车站，办了托运。
老周也是熟人，林驹年前的时候还送给他两条红玫瑰香烟。
老周连什么货都懒得检查，就给办了托运。
于是林驹和丛丽就在候车室里等十一点多的火车。
“丛姐，这回急着回去，就不请你吃饭啦，下回来的时候，我再请你，回去给刘哥带个好”。
“有钱赚，不吃饭也行啊”。
丛丽伸出手，摸摸林驹的脑袋，让林驹感到有些不自然。
“你这个脑袋究竟是怎么长的？你说你才多大，就能干出这么多大的事儿。真想把你的脑袋劈开，看看里面都是什么东西”？
“丛姐，你不用劈开，我告诉你都是什么东西”。
“都是什么东西”？
“都是对丛姐的深情厚谊啊”。
“格格格……”。
丛丽一阵娇笑，纤纤玉指点着林驹的额头。
“你这个小滑头，可惜啊，岁数小了点儿”。
岁数小了？我好几十岁了啊。
不对啊，这话说的有些暧昧啊。
送走了丛丽，林驹回到屋里，插上门，把纸壳箱子的钱，倒在炕上。
现在的钱，最大面额是十块钱。一沓一百张，是一千块钱。
十一万块钱，一百一十沓，在炕上堆了一大堆。
五千副麦克镜，两千块电子表，总价款是二十二万五千块钱。
现在收回来十一万，还有十一万五千块。
这就是自己这回冒险狂赌的收获。
这一次的冒险，本来是临时决定的，现在看来，基本上成功了。
二十二万块钱，绝对是一笔巨款。
这就是自己的第一桶金。
有了这笔钱，今后就可以干自己想干的事情。
不过，烦恼也随之而来。
这笔钱究竟放在那里呢？
三道河只有信用社，屁大个地方，谁家有一千块存款，就是富翁了，要是一下子存上二十二万，一定引起巨大的轰动。
问题是，这二十二万怎么来的？没法跟人解释啊。到时候很可能引起有关方面的注意，若是来调查，十有八九没有什么好结果。
存到城市里银行也不行。存在一个地方，是同样的结果。分散存款，取钱时又很不方便。
哪怕一个地方存一万块钱，都需要二十多个地方。
一个绿江市，有没有二十个储蓄所，都很难说。
放在这里也不行，冯刚他们都知道这里，他手下的人很杂，不能绝对保证没有觊觎之人。
为了自己的安全，将来的住处，也要重新考虑一下。
好不容易重生一回，要是叫小人给整死了，可就太不值得啦。
放在家里也不行，现在家里总是去人，也比较杂乱。
况且这么多钱放在家里，父母恐怕连觉都睡不着。钱到了他们手里，再往外拿也不方便。将来还得瞒着他们，不能说赚了这么多钱。
唉，没钱愁，有钱也愁，这叫什么事儿啊。
咦，怎么把黄老道给忘了呢？
黄老道很少跟外人来往，人也可靠，又是个有担当的人，放在他那里最为合适啊。
第117章 书拿回来了
林驹初五在家呆了一天，这一天就教罗雅骑自行车。
初六去了奉天。
塑料厂还没上班，林驹找到收发室，给了收发室的老头两盒烟。
老头就领着林驹到了吴科长家里。
林驹也不啰嗦，直接上干货，给了吴科长一块电子表。
吴科长立刻变得异常热情，领着林驹到了会计和出纳家里，收下了一万块钱，答应明天就开始给林驹生产飞碟。
此时吴科长已经从电视中看到飞碟的情形，满口称赞林驹有眼光，这个飞碟一定非常好销。
最后双方约定，正月初十林驹来提货。第一批生产五万个，第二批生产十万，在正月十六提货。
因为现在手里有钱，资金已经能够周转开，加上马家堡子的二十来个人出去销售，又有冯刚、丛丽这些人，林驹临时追加了五万个飞碟。
办完了飞碟的事儿，林驹到了联营公司。直奔糖果柜台。
今天是节后开业的第一天，节日里人们没什么事儿，就有不少人来逛商店，人来人往的挺热闹。
林驹看中了大白兔奶糖。
这个糖不要票，林驹看了一下，柜台里大概有十来斤，就叫售货员全都称了。
售货员起初还犹豫，等到她看见林驹手里的钱，才开始给林驹称了。
“哎呀妈呀，还有这么买糖的，该有十来斤吧”？
“是啊，一下就包了，有钱人还真是有啊”。
“这是谁家的孩子，敢这么花钱”？
旁边人就议论纷纷的。
在林驹前世的时候，媒体上时常会爆出一些新闻，说是煤老板之类的土豪，去买衣服叫人瞧不起，土豪一气之下，就把店里所有衣服都买下来这类的消息。
林驹前世也认识不少土豪。
不过，他认识的土豪里面，还真没有这样的人。
相反，不少土豪花钱都很节俭。除了正式场合穿着比较庄重之外，平常的时候，穿着非常随意。
比如水桂，虽然也有亿万身家，但平常就像个农民一样。在家里的时候，甚至还打着赤脚到稻田里插秧拔草。
韩奎也是这样，在养海参的时候，自己也经常跟着干活，甚至穿上沉重的潜水服，自己下海采参。
按照林驹的理解，土豪并非总是故意炫耀摆阔，只是在被人鄙视的时候，觉得用钱找回自己的尊严是一种最为简单，效率最快的方式而已。
不过，今天林驹却没有别的目的，只是简单的想多买点糖，满足老六和老七的愿望而已。
原来的时候，从供销社给老六和老七买几块硬糖，她们就能高兴半天。
现在，给他们买一包糖，也只是看看，撇撇嘴，不吃了。
只有在见到软糖和奶糖的时候，才能高兴一阵。
今天早晨从家里走的时候，小姐妹俩就告诉林驹，必须给她们买大白兔奶糖。
并且发出最后通牒，如果不给买，今后就不搭理林驹。
林驹也只能在心里哀叹：这两个小没良心的，都知道讲究品牌消费了。这要是大了，难道还要给她们私人定制？
在售票处买了票，林驹就要奔候车室去。
不经意间扫了一眼，就见到一个打扮时髦的女郎，在排尾不远处站着。
留着披肩长发，穿着皮大衣，脚穿一双长筒皮靴。这副打扮，在以蓝灰色为主调的人群中，显得非常显眼。
这个人怎么这么眼熟，模样倒是有些象二姐。
林驹走了过去，没等他说话，时髦女郎就喊上了。
“老四，老四，”。
果然是二姐林驰。
“二姐，你回来啦”。
“废话，不回来你能在这里看见么”。
“嘿嘿，我就觉得你们该回来了。行啊，二姐这一打扮，漂亮多了，我都差点不敢认识了”。
“都是我姐姐给的，非叫我这么穿”。
“这么穿很漂亮啊，没看那么多人都偷偷地看你呢。哦，对了，你哪来的姐姐？大姐在咱家啊”。
“我的新姐姐，水木棉，她认我做妹妹啦”。
“好啊，水木棉那个人还不错。对了，天大呢”？
“在前面买票呢，你去哪里”？
“我到塑料厂办事，准备回家，正好一块回去”。
“货收到了吧”？
“收到了，前天已经处理完了。二姐，你在这等着，我去看看天大”。
林驹往前走，果然就看见黄天大正在排队买票。两人见面，自然欢喜异常。
人多眼杂，也不方便说更多的事情，待黄天大买了票，三人拎着两个大包，到了候车室，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
林驹才把收到了货，以及货物怎么处理的，加上飞碟的事儿，说了一遍。
“这么说，这回又有事儿干啦”？
林驰立刻就精神起来。
“初十来提货，这两天你们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也不累，来回都是卧铺，吃的也好，这回走这一趟，连卧铺都坐了，也算是见了世面”。
“二姐，这才哪到哪儿，将来你还要坐飞机呢”。
“能坐上卧铺，我就知足了，哪里还敢指望坐飞机”？
唉，算了，现在跟她多说也没用，等将来有一天，怕是你连飞机都坐腻了。
“对了，我算计你们头两天就该回来，怎么这么晚”？
“还不是因为你的书的事儿。开始在三里桥的时候，电子表和麦克镜已经办好了，就等着你的书的事儿。水木棉说，你特意叫她买书，这书一定非常重要”。
“于是我俩就先到高湾发货，然后又回到了三里桥等着书。在那里等了两天，书才从香港送过来”。
“到了羊州，又出岔头了。检查的时候，说书上全都是洋文，没人认识，就把书扣下了，叫上面来人检查。等了一天，说检查了，没什么问题，才把书还给我们，这就又耽误了一天”。
“你个死老四，要不是因为你这个书，初三就到家了”。
林驹没想到，原来一直担心的电子表和麦克镜没出什么问题。一直以为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新概念英语》，却一波三折。
不过这似乎也没什么奇怪的。
在人们还都绷紧弦的情况下，见到了全是英文的书，检查一下似乎也是很正常的事儿。
最后能找人鉴定一下，把书还回来，这已经是非常好的效果了。
不过，这也跟黄天大和林驰的努力有关。
如果书被扣留，两人就此放弃，这批书的命运，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
“书在哪里”？
“这一大包都是，死沉死沉的，想带点别的东西，都带不了，这一道上，光背着你的书了”。
《新概念英语》，一套四册，一共十套，确实是个沉重的负担。难得两人这么远给背了回来。
第118章 新概念英语
林驹看着包里暂新的《新概念英语》，不禁有些激动。
这一套后来引进的教材，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风靡全国。
无数的学习英语人士，把它奉为首选教材。
这套书的魅力，不仅仅在于它的实用性，还在于它的趣味性。
作者不仅仅是一位语言学家，还是一位文学家。
以句型为突破口的编排形式，不仅可以让初学者快速入门，掌握大量的词汇量，那些课文，还很有知识性和趣味性，有的甚至就是励志文章。
“驹子，这套书真的就那么重要么”？
黄天大对于林驹花这么大力气，弄来一套书，总是感到有些不解。
这一次之所以不放弃，并不是因为他认识到了这套书的意义，自是因为这是林驹交代的事情，他必须尽可能地办好，否则就觉得没法跟林驹交代。
是啊，真的就那么重要么？
林驹一时之间，也有些迷惘。
要说不重要，拿回来往屋里一扔，就是一堆废纸。
要说重要，也极其重要。
三道河中学的许多学生，可能因此改变自己的命运，从山沟里走出去，走入大城市，进入外语学院的殿堂，今后还可能从哪里走遍全国各地，甚至是世界各地。
“重要，过几年你们就会看到效果”。
“能不能靠这个赚钱”？
这个就在林驹一念之间了。
现在还没有什么版权意识，如果在三道河中学的实验取得成功，把这套书翻印出来，想赚大钱也完全可能。
国家现在还没加入国际版权公约，在国内这么做也不违法。
“这个等以后再说吧。咱们现在有的是项目可以干”。
“家里过年还好吧”？
林驰问道。
“嘿嘿，二姐，这就要看怎么说了，不过我认为挺好”。
于是林驹就把家里过年，卢家来人和跟胡家的冲突，说了一遍。
“这个胡巧，我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妈做得对，就应该这么对付他们。他们一开口就要这要那的，当咱家的钱的是大风刮来的？我过年都没在家过找谁说去”？
“嘿嘿，二姐，你实在要找，也就只有找驹子说啦”。
“行了，看在赚钱的份儿上，我就不找老四算账了，否则，哼……”。
“二姐，你出去也不亏，你看你，现在多时髦啊，简直像真优美似的，来回还坐卧铺，马家堡子有几个坐过卧铺的”？
“卧铺倒是不错，就是还有点儿慢，要是能坐飞机，就更好啦。老四，你琢磨琢磨，下回咱们再去南方，就坐飞机去”。
二姐，你可饶了我吧。弄点儿小恩小惠，办个特殊卧铺还行。
想坐飞机，现在我是真没那个本事啊。
“二姐，我觉得火车就挺好，安全。飞机在天上，一旦出事儿，就从天上掉下来，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不好办啊”。
“老四，你不用骗我，出事儿还有降落伞呢”。
民航飞机有降落伞吗？给你降落伞你会跳么？
“到底是二姐见多识广，行，下回咱就想办法坐飞机，正好玩玩跳伞”。
“这就对了吗，这回到南方走了一趟，我可是长见识了，以后你别想骗我”。
好吧，你的见识就是坐飞机可以跳伞。
这一趟，你算是白走了一回。
林驹把书又包上，准备拉上拉链的时候，里面的一把折叠伞，引起了他的注意。
林驹拿出折叠伞打开，这是一柄漂亮的花雨伞。
“二姐，这把伞从哪里来的”？
“姐姐给的”。
哦，原来是水木棉给的。
“二姐，你觉得以后倒腾折叠伞怎么样”？
林驰恍然大悟，一拍大腿。
“对啊，我这么就没想到呢”。
“驹子，你是说咱们以后倒腾折叠伞”？
“天大，现在很多人都张罗倒腾电子表和麦克镜，这个生意以后不好做了，咱们就避开这个项目，做一些别的生意。倒不一定就是折叠伞，只要是一些新鲜玩意儿，都可以试试”。
“现在咱们手里有钱，即使赔一点儿也不怕”。
“对，在三里桥的时候，水桂就说过，过了年，电子表和麦克镜都要涨价呢，幸亏咱们去的及时”。
“这些书，在京城上车的时候，就没检查”？
“检查了，不过，我早就想到这一层了。在羊州他们把书还回来的时候，就叫他们给开了证明”。
黄天大拿出一张纸，递给林驹。
原来是羊州车站开的一张放行证明。
“他们自己给开的”？
“嘿嘿，我给了一块电子表，叫他们给开的”。
行，现在做事稳妥多了。
到了三道河，林驹把书放在自己屋里，拿了一本《新概念英语》第一册，又带上三十个飞碟。
到了马家堡子，顺便把飞碟给了马二，叫他分给准备出去卖飞碟的人。叫他们都玩玩儿飞碟，熟悉一下，同时准备出门的差率费用。等到初十那一天，就领取飞碟。
剩下的三个飞碟拿回家，给弟妹们玩儿。自然也不能忘了再给罗雅送去一个。
林驰和黄天大回来，家里人自然非常高兴，嘘寒问暖之后，赵杰英和林骓就张罗饭菜，同时通知黄老道那边，晚上不用做饭，到林家这边一起吃饭，大伙儿在一块儿好好热热闹一下。
林驹则到了老叔家。
刚才到马二家的时候，林驹已经告诉马达，把周冰也找来，两人现在已经跟林嘉玲一起在等着林驹。
“林老师找我们，是不是又要领着我们出去赚钱”？
上次去绿江卖飞碟，几个人轻易地赚了五块钱，现在周冰又想好事儿。
“这回不是赚钱，是想叫你们在全校老师、同学面前露脸，你们想想，全校师生都羡慕你们，该是多么风光的事儿啊。你们干不干”？
林驹开始给三个倒霉蛋画大饼。
“老师，到底是什么事儿”？
“过一个月，学校要举行英语竞赛，到时候又有奖品，又有面子，我想叫你们得前三名，连复课班的学生，都叫你们给干掉了，怎么样”？
“林老师，复课班那帮人是老油条，俺们几个干不过人家啊”。
“只要你们按照我说的做，就一定能把他们干掉”。
“林老师，真的假的”？
“我什么时候骗你们了？你们几个期末成绩这么好，还不都是我的功劳”。
“老师，你教的是挺好，可我们自己要是不努力，也没用啊”？
“所以这回你们还要努力，露个大脸”
三个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
“好。老师，我们干了”。
林驹从怀里掏出那本《新概念英语》第一册。
“你们在寒假剩余的时间里，把这本书上所有的课文都背会，背得滚瓜烂熟。就是个背，死记硬背”。
林驹走了，三个人打开书，越看越蒙。
“马达，林嘉玲，这里面似乎一个汉字都没有啊”。
周冰几乎要哭了起来。
“完喽，咱们似乎又叫林老师给算计了”
马达哭笑不得。
“什么林老师，他就是林老四，俺们老林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个缺德玩意儿”。
林嘉玲一头撞在炕桌上。
第119章 话语术
一回到林家堡，林驰的一身打扮，就引起了轰动。
前脚刚进家门儿，后脚就跟来了不少大姑娘、小媳妇儿。
女人总是爱美的，前两年看了电影《追捕》，里面的真由美形象，早已经是女人心中的偶像。
林驰长得本来就漂亮，加上这一身时髦打扮，怎么能不引起她们的羡慕。于是就围着林驰问这问那，更有人当场就要试试长筒皮靴的感觉。
林驰也很大方，就叫她们挨个穿，借此机会，也不忘说一下自己在南方的见闻。
把一帮大姑娘小媳妇儿说的一惊一乍的。
有好几回，都差点把这回弄回来五千副麦克镜和两千块电子表的事儿说出来。总算是记得林驹的叮嘱，才强行忍住。
林驹和黄天大、林驰在火车上就统一了口径，对外只说是到南方探路，最后没有什么货好进，空着手回来的。
对于林甲寅和赵杰英，也不全说实话，只说是进了一千个麦克镜回来。
赵杰英和林甲寅将信将疑，也知道两个孩子不一定说实话，问了两句，外人来了也不好多说，也就过去了。
一千个麦克镜也能赚不少钱，他们已经知足了。
林驰把带回来的镜子、纱巾、手绢等小玩意儿给人分了，这边林家收拾桌子，要吃饭了，人们才散去。
吃过饭，黄老道在东屋跟林甲寅和赵杰英唠嗑，林驹和林驰、就到了黄天大家里，几个人在一起会账。
两人此去带多少钱，花了多少，一一报上来。
林驹在家里的花销，也一一报出来。当面说清楚，由林驹记账。
这个规矩，从秋天林驹跟黄天大一起收蛤蟆的时候，就开始了。
这就是林驹一向坚持的亲兄弟明算账的原则。
起初的时候，黄天大也觉得没有必要，后来在林驹的坚持下和黄老道的支持下，就这么形成了习惯。
会账完毕，黄天大喝的有点儿多，就躺下睡觉。林驹和林驰一起回家。
“老四，你身上还有多少钱”？
“两千多块，二姐，你问这个干什么”？
“大姐这两天就要回家，我想给她拿几个钱。她家是老婆婆管钱，大姐要想买个什么东西，还得伸手跟老婆婆要，看人家的脸子”。
“也是，这个事儿我倒是忘了。那就给她拿五百吧”。
“不用那么多，五百块钱顶姐夫一年挣的，要是叫她老婆婆知道，弄不好就惦记上了”。
“你说给多少”？
“给三百吧”。
“也好，你一会儿就给大姐”。
回家进了西屋，林驹数出来三百块钱，交给林驰。
林骓正带着孩子在炕上玩儿，林驰就要把钱给林骓。
“我手里有钱，你们挣两个钱也不容易，就自个儿留着吧”。
“大姐，这三百块钱，在俺们眼里不算啥，我走这一趟就赚了……”。
林驹一见二姐要把实话秃噜出来，急忙咳了一声。
林驰瞪了林驹一样，才强行憋了回去。
“大姐，我和二姐赚了不少钱，你就拿着吧。自己手里有钱，心里总是踏实些，想买点什么，也不用伸手跟别人要。咱家自己的钱，花着也硬气不是？省得别人说你没有工作，不挣钱”。
“想买什么东西你就花，到时候二姐再给你送去”。
“是啊，大姐，你就拿着吧”。
林驰把钱硬塞给林骓。
“那我就拿着”？
“当然拿着啦，都是亲姐妹，又不是外人”。
“也好，昨天妈给了一百，这回你们又给了三百，以后我天天回娘家拿钱来”。
“好啊，你就来拿啊，二道河的水不干，咱家的钱就不断”。
林驹看看林驰得意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
这个林老二，什么话都敢往外搂啊。
那边姐妹俩在逗着孩子玩儿，林驹这边拿出纸笔，开始写一套话语术。
这套话语术，是为了马家堡子那些出去卖飞碟的人准备的。
这些人都没做过生意，有的甚至连大城市都没去过。叫他们出去卖飞碟，有的人笨嘴笨舌的，恐怕连叫卖都不好意思。更不用说有多少销售技巧。
要是叫他们自己一点一滴地摸索总结，说不定要等到猴年马月去。
这套话语术，其实也简单，不外乎就是如何叫卖，如何打招呼，讲价钱，如何应对市管会检查等。
写的多了，人们也未必能记住，林驹改了两边，归纳成三十句话。就出门去马家堡子找马二。
天早就黑了，天上也没有月亮，晚上骑车也不方便。
不过马家堡子也不远，平时路也熟，林驹打着手电，十几分钟就到了马二家。
一进屋，就见屋里有五六个人，正是想要卖飞碟的人。
下午的时候，从马二这里得知初十就要出去卖货的消息，这些人就聚集到了这里。
“正好你们都在，我正想找你们呢。来，二哥，你看看这个。到时候你们出去的时候，就照着这个话卖货，省得说错话”。
林驹把纸交给马二，众人也凑近看了起来。
“这也没什么啊。不就是平常话么”。
“是啊，说话谁不会啊，这还用学”？
“东西拿去，往地上一摆，谁来买就卖给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谁不会啊”。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
林驹理解这些人的德行，也不生气。
有的农民，明明没什么本事，没什么见识，却偏偏爱耍小聪明。象林驹这样，连怎么说话都要教，可能就触动了他们敏感而自卑的神经。
在他们看来，做买卖不过就是一买一卖的事儿。
他们哪里知道，林驹这三十句话，都是根据顾客心理，交易的场景精心设计出来的。
有了这套话语术，基本上就能控制交易的过程，按照预定的方向走。
即使生意不成功，也不至于影响其他客户，留下不良后果。
“你们瞎嚷嚷什么呢？我看林老师这些话写得好。都拿纸抄下来，回去好好背下来，好赖不懂的玩意儿。没什么本事，说风凉话倒是有能耐”。
马二一喊，众人立刻闭嘴。
“我跟你们说啊，我这些话，都是有用的。你们卖上一段时间，就会知道这套话的好处。当然，你们要是觉得比我聪明，本事比我大，也可以不理会这些话”。
林驹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瞅着刚才说怪话的几个人。
“嘿嘿，林老师，我们就是随便说说，随便说说。你别生气，别生气”。
“我正经事儿都干不过来，哪里有功夫跟你们生那闲气？反正你们赚钱也不是给我赚的。你们卖不出去，有的是人给我卖，不差三个两个人”。
“光耍嘴皮子没用，把家里四大件儿置办全了，才算是本事”。
林驹说完，就再也不搭理他们。
马二脸上挂不住了。
“你们这帮王八犊子，这回怎么瘪茄子啦？一个个好几十岁了，你们谁有林老师的本事？林老师这么成全你们，还不知道虚心学习，活该你们受穷”。
第120章 钱的来源问题
几个人再也不说话，乖乖地抄了话语术走了。
“老四，你别见怪，他们就是这样的人，嘴上快弄一下，没什么坏心眼儿”。
“没事儿，二哥，我知道他们，等他们出去之后，碰几个钉子，才会知道好歹”。
我会跟他们生气么？他们将来都是帮我赚钱的人啊？只不过现在都是乌合之众，需要调教一下，历练一番。
说不定，将来这些人中，就会出现几个黄天大那样的人才呢。
“唉，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咱们农村穷。也就是你老四，给大伙儿提供了一条财路，其实大伙儿心里还是感激你的”。
“二哥，现在谁都穷，城里人也不好过。不过现在政策好了，总有好起来的时候。不过，有一件事你想没想过”？
“老四，什么事儿”？
“好几十人出去卖飞碟，肯定瞒不住人，万一有人在里面做点文章……”。
啪，马二拍了一下大腿。
“老四，你说得对，不得不防啊。你有什么主意”？
“虽然现在分田单干了，但是大队还在，是不是？这件事儿，要是大队组织的，就谁也说不出来什么”。
“对啊，老四，你看这样行不行。出去的时候，大队给开介绍信。明天我再召集开个会，到时候写个记录。就说是咱们大队集体研究决定的，到时候谁来查，咱们也不怕”。
这个马二，还是比较有头脑的嘛。这样一来，基本上就没有后患。
我的钱，将来也有了一个合法的来源。便是有谁想做文章，也不害怕。
“我看行，到底是二哥脑瓜够用”。
“老四，你骂我呢？我的脑瓜儿要是有你一半儿，我家四大件儿也置办全了。不过，我想也用不了多久。上回你跟我说做豆腐的事儿，我跟你二嫂核计了，卖了飞碟，攒下本钱，种完地就到铜羊镇去做豆腐”。
“二哥就不怕丢人”？
“没钱才丢人呢，家里四大件一摆，就算是要饭的，谁敢小瞧你”？
“上回我还跟歪脖林说起做豆腐的事儿呢”。
“我知道，他还真来问过我，我俩核计好了，我到铜羊镇去做，他在三道河做豆腐。他还说了，要是挣着钱，我俩一块儿请你好好喝一顿”。
“二哥太抠门儿，你俩就不能一人请一顿”？
“行，一人请一顿，不过，得等挣着钱了再请”。
靠，还是抠门。
“马达呢，怎么没看见她”？
“在西屋呢，说你给他留了作业，回来就嘟嘟囔囔的，背什么东西，着魔似的。有事么，我叫她出来”。
“没事儿，不用叫了，我走了”。
“我送送你”。
第二天一早，林驹拿了两瓶绿江老窖，又从林驰那里拿了两块电子表，去了北大沟二姨家。
林驰这一次，除了跟黄天大一起发货外，自己还用以前卖蝲蛄和山菜的私房钱，买了二十块电子表。准备回来自己卖了，赚点外快。
水木棉见两人这回拿货量大，就一块表收了一块钱，算是半卖半送地给了林驰。
到了北大沟，林驹给了二姨和二姨夫一人一块电子表，又给了两千块钱。
上次从这里借了一千五，多给了五百，算是对于二姨夫支持自己的回报。
二姨和二姨夫起初坚决不要这五百块钱，当听说林驹能赚一万来块钱时，才勉强收下。
从北大沟回来，林驹就找来林驰和黄天大。
“你们觉得，咱们这回赚了这么多钱，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老四，这能有什么麻烦?咱们去年卖蝲蛄、山菜，不也没事儿么”？
“驹子，你是说怕把咱们给打成投机倒把”？
“那倒不一定，不过咱们不得不防啊。这回你们应该明白，我为什么不在本地卖麦克镜和电子表了吧？中学的老师要跟我买电子表，我都没卖给他们。二姐，你手里的电子表。也不能在本地卖，实在不行，你就白送出去”。
“我才不白送呢，哪天我到外地去卖”。
“现在的问题，是别人都知道咱家有钱了，这些钱是怎么来的，将来要有个出处，不能说是电子表和麦克镜得来的钱”。
“真是麻烦，有了钱都不敢露，不如这样，就说是飞碟的钱”。
“天大说的对，就说是飞碟的钱。当初到塑料厂去的时候，说是给学校勤工俭学的，现在就要把这个名堂给补上”。
“怎么个补法”？
“一会儿咱俩去找曾校长，叫他组织一些学生，到外面去卖飞碟，这样就名正言顺”。
“那样也不行啊，学生开学之后怎么办？还能出去卖飞碟”？
“开学了，学生没时间，但是家长可以去啊”。
“哇擦，驹子，我明白了，马家堡子这些出去卖飞碟的，就是给学生卖的，对不”？
“天大聪明，就是这个意思，不过，学校那边，还得有个交代”。
“你的意思是，还得给学校点儿好处”？
“对，无利不起早，不给学校点好处，人家也不会给咱们担这个名。我的意思是，卖出去一个飞碟，给学校提一毛钱，咱们定了十五万个飞碟，学校能得一万五千块钱。对于三道河中学来说，这也是一笔巨款，不用他们出钱、出人，白得一笔钱，他们一定会同意”。
“凭什么咱们这么干，白白给他们一万五？还讲不讲理啦”？
林驰觉得很不公平。
“二姐，咱们卖蝲蛄和山菜，都是小钱儿，这些都没事儿。一旦别人知道咱们挣了二三十万，就一定有人眼红。这笔大钱，是见不得光的，现在来说，有非法的嫌疑。所以，咱们必须把这笔钱洗白”。
“洗白”？
“也就是把这笔钱合法化。一旦有人来查，叫人挑不出什么毛病。学校给咱们担着名，就可以说钱都叫学校赚了，咱们只是挣学校的工资”。
“算了，反正我也不明白，你爱怎么弄，就怎么弄吧”。
林驹知道，这里面的过程和门道比较复杂，跟林驰讲，她一时半会儿也不明白。也就不再费口舌，跟黄天大骑上自行车，找上马二，就一起去曾校长家。
给了曾校长两块电子表，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曾校长得了电子表，就很高兴，一听说可能给学校带来一万五千块钱，更加感兴趣，非要留三个人一起喝酒，好好研究一下这件事儿。
四个人一边儿喝酒，林驹就把自己的详细想法说了，曾校长爽快答应，明天就跟其他领导研究一下这事儿。
曾校长同意了，其他领导没有理由不同意，这件事儿就算是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