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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春秋山人     九字剑经txt下载     九字剑经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七十七回 大战何贼(一)

    沈渊抬眼看向苏婉儿,见其无恙心中便踏实了下来。

    苏婉儿的性子就像是猫儿一样,让人难以琢磨,不过她方才的言外之意,不仅是何有道听了出来,魏墨、沈渊也能听得出来。

    关心则乱,苏婉儿忘了,在场的人,都是聪明人。

    眼下有一点骑虎难下的意思,苏婉儿眼睛看向沈渊,眼神中隐隐泛着担忧之情,手心里头也不免替沈渊捏了一把汗。

    同时心中是百感交集。

    她知道,沈渊命不久矣,即便如此也还想着前来搭救,不禁生出一丝愧意,念着自己如今无恙却是拖累了沈渊。

    沈渊是钟不负的义弟,苏婉儿心中明白,冒死搭救至少有一半的原因是钟不负的情面,另一半或许是因为念在自己此前与他们报信罢,心道:“若真是如此,也不知道沈渊这小子是蠢是傻,自己的性命都顾不上了,还想着别人......”

    听罢魏墨所言,沈渊冷笑问道:“魏墨,在崆峒山我搅了你们的‘好事’,致使你天罗帮铩羽而去,颜面尽失,怎的,眼下我正在你面前,你不来杀我?”

    “杀你,却不劳主公动手。”

    魏墨没有答话,说话的是仇翁。

    仇翁向前了一步,随时都可以向沈渊出手。

    沈渊嗤得一声,道:“我知自己今日凶多吉少,故而也没想着能活着回去。”

    说着话偏过头瞟了眼仇翁,随即又看向手中的北冥剑,接着道,“不过这话又说回来,若是你们三人同上,即便我死了也是不服。”

    魏墨归剑入鞘,抱于胸前,闻言问道:“那你待怎的?”

    沈渊看向何有道,举剑一指:“我已中‘头七’之毒,如今也不剩下几日可活,临死之前,我只想手刃此獠,以报父母血仇,也替青云庄上下几十口性命雪恨!如此,待我到了阴间,面对先人也好有个交代!否则,我死不瞑目!”

    魏墨听罢看向何有道,嘴角一勾,大有戏谑之意,嘴上说道:“所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你与我天罗帮的恩怨可暂且放在一旁,你尽管报仇便是,本座成全。”

    说话顿了顿,话锋一转,“倒是本座拿不准,你能在何先生的手底下能否活得下来。”

    何有道大袖一甩,双手背后,面色不善道:“哼,死到临头却依旧不知天高地厚!老夫原本大发慈悲留你几日命数,可你却不知珍惜,既如此,老夫这便结果了你的性命!”

    话音一落,何有道纵身而跃,双掌空中交替,自上而下扑向沈渊!

    这一瞬间,便是魏墨也是为之一怔,暗叹何有道阴狠果决,说出手便出手,不给敌人留下一丝反应机会,实在是个人物。

    仇翁老眼一抬,后退了两步,让开了些地方。

    苏婉儿却向前微移了半步,眼中焦急担心尽皆显露在明面上。

    魏墨将苏婉儿的一举一动,哪怕是细微之处的反应全都看在了眼里。

    只见她右脚往前一踏,双臂一抖,正要作势出手相助沈渊,魏墨当即伸出手臂将她拦了下来,道:“若是何先生胜了,自然是皆大欢喜,也了了你的念想,若是何有道他不敌,还有仇翁相助呢,婉儿不必心急,且看着便是。”

    明明知道苏婉儿是想帮着沈渊,可这话分明是说,他沈渊既然来了,便莫要妄想再走了,而你苏婉儿也休想出手搭救!

    苏婉儿在心底对魏墨终究是有些惧意,但这惧意是从何处来的,她自己也不得而知。

    此时此刻,看着何有道先沈渊一步而出手攻来,苏婉儿焦急万分,那何有道手段诡谲,这一掌之中不一定藏着甚么别的手段,可迫于魏墨之威,她又不敢妄动,一时间心中不忍,愧意更重。

    正如苏婉儿所料,何有道这一掌并不简单,不过沈渊也早早便吃过何有道的暗亏,自然也做了防备!

    这一掌居高临下,眼瞧着便打向沈渊额上,正待沈渊举剑来迎,便瞧见那双掌打出一道白烟来!

    情势危急!

    正在此时,沈渊将宝剑一带,陡然抽回,一招回风落雁避开毒烟,随即剑锋猛的上撩!

    顿时掀起一阵狂风来,破了这白色毒烟!

    不待何有道身形落地,沈渊当即长剑向上急刺,去势凌厉,直刺何有道胸前要害!何有道鼓荡真气,抬手猛然拍向剑身,顿使剑身偏移三分!

    “唰”得一声,只见何有道肋下的衣裳瞬间出了一道口子,一道细细的血迹也在同时隐隐显现了出来!

    才一交锋,何有道便吃了亏,心下自然不甘,落地之后,身如紧绷之弦随即猛然扑出,右掌飞快朝沈渊打去!

    这一掌一改阴诡刁钻,反倒是气势如洪,可越是如此,沈渊越不敢大意!

    何有道掌中带毒,若是空手之人,定然不敢硬接,而剑为金铁之物,便不受影响,更何况北冥剑并非凡品。沈渊不退不避,脚下六方错合,剑身微震,一招“斜阳草树”,剑尖斜着递向何有道,欲刺其手腕脉门!

    只见何有道突然撤掌,递步错开剑身,左手同时成爪,朝沈渊肋下抓去!

    沈渊瞳孔猛缩,左手化掌朝下反拨,将这一抓化解,然而胸前却露了空当,何有道瞅准时机,猛然欺身,右臂弯曲上抬,两腿交替成弓步踏出,右肘狠狠击向沈渊面门!

    这一招危急,眼看无解,只听“哼!”得一声,沈渊运气全身真气,侧头避过迎面肘击,脚下阴阳转换,剑随周身而动,一股柔和之力,竟是将何有道逼迫开来,真气连绵,正是恒山派护身的剑招!

    沈渊此来,是要取何有道的性命,方才几次交手到底是因为让何有道占了一丝先机,以致处处被动。不过就眼下这个当口来说,正是反客为主的绝好机会!

    当下剑招陡变,唰唰数剑便朝何有道刺去!不欲给何有道一丝喘息之机!

    何有道连连退闪,只是沈渊连翻攻势迅猛无比,而同时剑招亦是变化精微巧妙,势要封住何有道各个去路!

    金刃劈风之声不绝于耳,魏墨在旁瞧着,也不由暗暗赞叹:“如此年纪便再剑术之上有这般造诣,若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到那时只怕我也不是对手.......此子乃心腹大患,绝不能留!”

第三百七十八回 大战何贼(二)

    魏墨转念又想:“此子已中了那头七之毒,想来也活不过几日,我又何必杞人忧天。”想到着,不由得在心里头自嘲笑了一声,只是脸上全然瞧不出来罢了。

    一旁苏婉儿瞧得眼前二人生死一战,甚为揪心,脑袋里的念头转得飞快,思来想去终究是拿不定主意,究竟要如何来帮沈渊。

    若是这般明目张胆忤逆了魏墨的念头,便真是撕破了脸皮,到时候,只是仇翁出手,自己与沈渊便已然是难有生路!倘是魏墨动手,更是十死无生!

    明月之下,北冥剑依旧黯淡无光,若非沈渊剑风激昂四射,仅凭肉眼的话,当真是难以分辨长剑踪迹。

    此刻沈渊剑招迅猛无比,连番猛攻不给何有道任何一丝喘息之机,不过,何有道身为武林名宿却也不是浪得虚名。

    何有道向来以用毒名震江湖,其手段层出不穷,让人闻风丧胆,但也因此,有大部分的人便忽略了何有道本身的武功也是宗师级别的人物,世上一流的高手。

    尽管一时间反攻为守,落在了下风,但观其神情动作,倒也是从容同时又不失慎重。

    何有道并没有自恃武功高强,并当为武林前辈,就轻视沈渊。毕竟只凭着此前沈渊那些战绩,他便不敢生出一丝轻视之心。

    沈渊的武功有目共睹,虽说年纪尚轻,但足以跻身一流之列,如此根骨、天分,可谓当世少有。

    若不是这其中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怨,这何有道只怕此刻已然生了收徒爱才的心思。

    眼下沈渊每一剑都是冲着何有道要害攻去,何有道连防带避,辗转腾挪,让沈渊也是一阵意外心惊!

    他的剑招已是极快,可是与何有道交手上百招,最多伤了他的几处衣裳,纵使有些血迹渗了出来,也只是些许皮肉之伤。沈渊原以为,自己若以全力,以他剑法必能取何有道的狗命。

    不过而今看来,自己到底是低估了何有道!

    余光瞧见仇翁、魏墨在旁虎视眈眈,沈渊不由得有些心急,这一心急却是不妙!

    只见一招紫燕穿林之后,何有道侧身避过,沈渊猛然转身,可余光瞧见仇翁在旁向前进了一步,就这一霎时的功夫,这一招峨眉派的“黑沼灵狐”使出来时便慢了一息!

    就在这一息之间,何有道手腕一翻,瞬间便弹出一粒泥丸似的物什,直射沈渊面门。

    情急之下,沈渊本能挥剑猛劈,只见其剑身触及泥丸时,感觉就如同劈在纸上一般,轻飘飘的,险些让沈渊身形晃了一晃,同时忽听得“噗”一声轻响!

    随即便瞧见那泥丸爆裂开来,顿时碧色烟尘四散,烟尘浓重,遮人眼目,且这气味极是刺鼻!

    “不好!”

    沈渊在心头惊呼一声,立刻屏住呼吸,抬起另一只手遮住口鼻!

    这般情形魏墨、仇翁亦是始料未及,何有道的毒可以说是天下第一,只是这烟尘四处飘散,他们再一旁也难免被殃及。

    魏墨冷哼一声,分明是对何有道此举大为不满,冷眼看向何有道,当即拉住苏婉儿便撤到院内,同时仇翁也不声不响往后退了些。

    即便是何有道的首徒丁胜,此刻也不敢托大,他知道这毒的厉害,魏墨与苏婉儿进来院子后,他紧随其后,顺手便将大门关了上,道:“两位还是暂时进屋里避上一避,家师这毒唤作‘虿烟’,若吸入体内,轻则气血郁结,行动缓慢;重则浑身僵硬,窒息而死!”

    魏墨依言而行,拉着苏婉儿退至房内,进了屋后,问向丁胜道:“听闻你百毒门有镇派之毒,名唤‘无常散’,若比外头这‘虿烟’来,哪个更厉害?”

    丁胜笑道:“二者之威当在伯仲之间,不过这‘虿烟’是家师近些年才研制而成,而‘无常散’则是家师创派之初,依照《毒典》所制,依在下所见,还是‘虿烟’更厉害些。”

    几人说话的功夫,沈渊也已退出十余步之外,不过这‘虿烟’之毒据他最近,即便沈渊他极是闭息,也免不了无意间吸入了少许。

    离开了那烟尘,沈渊停下身形,才运了口气,便觉内力阻滞,同时手脚关节也有些发麻发木,感觉好像用不上力气。

    “不好,何有道这狗贼好阴损的手段!”

    沈渊知道出现如此异样,必是这毒烟所致,不由心中大骂。好在吸入的毒烟并不多,手脚还能动弹,只是动作要比之前缓慢了一些罢了。

    沈渊抬头看去,只见何有道缓缓朝他走来,趁着这个空档,沈渊忙运真气,试图将毒从体内逼出去。

    “沈渊,老夫劝你不必大费周章了,我这‘虿烟’之毒,不走正经,不循八脉,可自口鼻吸入,也可自身上毛孔而渗入体内,你欲以真气逼出毒来,简直是痴心妄想!”

    何有道冷笑着,“除非,你的内功比你师父公冶和还要高深!”

    仇翁远远瞧着,其实暗地里也在探查身上有无异样,几个呼吸的时间过后,总算是松了口气。

    便是纵横江湖数十载的仇翁,得知此毒之威,也不免心有余悸,心中暗忖:“何有道此人若不为我天罗帮所用,当尽早除之,待他杀了沈渊,看看他请我等前来究竟是存的甚么心思,倘若他是奉了汪直的令,欲陷害主公性命,当杀之。”

    再看沈渊,索性在何有道面前盘膝而坐,剑横膝前,偏要试上一试,不过的确如何有道所言那般,根本是无济于事!

    何有道可没有那么好的心思,他迟迟不动手,实在是因为何有道想戏弄一番,就如同猫捉住老鼠时总要玩弄一阵再吃掉一样。

    见沈渊瞧出自己心思,索性顺势而为,不禁让何有道心里头不怎么自在,候了片刻再也安奈不住,冷哼一声伸手成掌,猛朝沈渊的天灵盖狠狠拍去!

    却不想,沈渊如此作为,亦是有意为之,引他上钩!

    沈渊算定以眼下情形,硬碰硬恐怕自己绝非何有道对手,与其这样,倒不如以静制动,后发之人!

    正如沈渊所料,何有道果然忍不住趁机出手,他掐好时机,右掌猛然一拍剑柄,剑锋立时朝上一扬,正好此时何有道手掌打来,沈渊拼了力气握住剑柄往上一送,那剑尖直刺何有道手腕脉门!

    “好算计!”

    何有道大呼一声,当即抬手后撤,避开锋芒!

    随即腰身一拧,反手成爪,手掌之中腥风呼啸,抓向沈渊脖颈!

    若放在平时,沈渊可轻而易举便闪避开来,甚至可以反守为攻,只是眼下“虿烟”之毒在体内发作,手脚正是慢了一瞬。

    而就这一瞬,便足以要人性命!

    “我命休矣!”

    沈渊心中绝望,再无反击之力,只好闭目待死。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忽见一道银芒飞射而来,“唰”一声,血光四溅!

    随即只听何有道惨呼一声,捂着右臂向后趔趄了几步,鲜血顺着手臂滴答不止,半个袖子顿时变成了深红!

    “嗡......嗡......”

    沈渊张目一看,只见眼前一柄宝剑插在地上,剑身微微颤动,发出阵阵剑鸣!

第三百七十九回 及时赶到

    那剑光凛冽,寒如霜雪,沈渊定睛一瞧,不禁脱口而出:“青霜剑!师父!”

    话音才落,只听一阵狂笑响彻夜空,声如老鸹!

    听这笑声,莫是何有道仇翁,便是屋内的魏墨也不由自主的浑身一震!

    “这老东西怎的也追了来!”魏墨口中念叨,定零神,推开门看向外头道,“也罢,既如此能不能留下这师徒俩的性命,总归是要搏上一搏!”

    院门之外,虿烟已被一阵东风吹散殆尽,何有道连退几步,看着一道人影落在沈渊跟前,身形有些佝偻,身上背着七柄宝剑,眼皮微微耷拉着,须发皆黄,虽然看起来一副老态龙钟,但那一股摄饶气势直教权颤心惊!

    沈渊拄着北冥剑站起了来,转身朝来人施了大礼,恭敬道:“师父,您怎么......”

    公冶和上下打量沈渊,脸上顿时沉得吓人,“啪”得一声,反手就朝着沈渊脸上抽了一个巴掌,紧接着道:“混账东西,有事为何不与为师!哼,若非老子及时赶到,你哪里还有性命!待老子杀了这些人,再教训你!”

    沈渊捂着脸,这一巴掌火辣辣的,登时便肿了起来,可见公冶和实在生气。似沈渊的性子一向桀骜,与公冶和颇有相像之处,倘若是被别人打了脸,必会大怒,可眼下被自己师父教训,沈渊心中却满是惭愧!

    同时心里头也感动不已,沈渊万万没想到,自己一番作为以为不会被人瞧出蹊跷,然而却没有瞒住师父的眼睛,虽然不破,但终究在危难之关头,还是师父出手救命!

    念及此处,沈渊一时间不知如何话。

    公冶和抬眼扫了眼不远处的仇翁,随即便看向何有道,眼神仿若视其为死人一般,嘴上道:“畜生,当初留下你一条狗命,不想竟让你猖狂这么些年,当年中了你的算计,如今你又要害我徒弟,也好,咱们新账老账一齐算罢!”

    罢,一脚抬起猛然狠踏,“嘭”一声闷响,那青霜剑顿时被这一脚震起,落在公冶和的手上!

    何有道瞳孔猛缩,不敢托大,大叫一声:“仇翁助我!”同时急忙后退!

    可他声音未落,便瞧见公冶和脚下一蹬,眨眼便至身前,周身真气澎湃逼人,让何有道的脸色瞬间变得惊恐难看!

    只见公冶和进步如风雷,举剑斜斩,招式毫无花俏,上来便是直截帘,要取何有道的性命!

    何有道双目圆睁,直勾勾盯着公冶和,脚下辗转却未动丝毫,好似无论如何也避不开这一剑,额头后颈的冷汗瞬间便冒了出来,同时青霜剑猛然落下,只觉眼前寒光一闪!

    这一刹那间,何有道只觉剑风扑面,凌厉至极,本能往左猛地一蹬,忽觉身侧竟有助力,原来是仇翁恰在此时落在近前,抬手出掌。

    他这一掌并非是朝着公冶和拍去,而是何有道!

    掌风呼啸,隔空而击!

    仇翁不敢近前,早在崆峒山上,他便领教过公冶和的厉害,倘若再近一步,自己也必受这一剑的牵连!好在仇翁内力深厚,只凭这掌风就已能助何有道一臂之力!

    也亏得这一掌,否则,何有道必然会命丧当场!

    不过,这一剑落下之后,依旧是血溅七步,只见一截断臂“噗通”一声落在地上,那断臂上的手指抽动了几下便归于了平静。

    随即听得何有道一声惨嚎:“我的胳膊!”

    再看何有道,月光之下那脸上顿时没了血色!

    断臂是自手肘以下齐齐削断,何有道一手捂着自己那残存的半截胳膊,踉踉跄跄连退数步,这才稳住身形,他脸色惨白,目光怨毒,甚为可怖!

    手臂断处血流不止,何有道也不敢耽搁,忙在腋下肩头连点几下,封住了几道大穴,这才止了血。

    沈渊看这一幕,不由大快人心,只是可惜何有道命大,这一剑没有杀了他!

    又听公冶和冷哼一声,道:“你这厮浑像个偷油婆,命却是大的很!”剑身一抖,滴血不沾。

    话时眼睛瞟了瞟仇翁,接着道:“今日你们这些乌龟王鞍倒是凑得齐全,也罢,省得老子一个一个的找,快去叫那魏墨出来送死,今日老子便要一并将你们杀了!”

    话音方落,就见那院门“吱呀”一声打了开,里头丁胜忙让开了一条路,请着魏墨从门内走了出来。

    丁胜看见何有道断臂之伤,亦是大惊道:“师父!”

    何有道侧头看过,见其真情实意,心里头安下心来,道:“无妨,快取‘六因飞龙丹’来!”

    丁胜心中清楚,倘何有道身死,自己也是性命难保,这公冶和厉害至极,方才在屋内一听是剑奴,就连魏墨也险些站不稳当,如今只盼着魏墨仇翁能与师父联手,将这剑奴师徒杀死当场,以绝后患!

    所以何有道吩咐下来,丁胜也是真心实意,忙不迭跑进了院子。

    再瞧魏墨一步一步走得缓慢,看似气定神闲,实则心里头也在打鼓,可更多的却是兴奋!

    左手里握在鲨鱼皮的剑鞘上,由紧变松,又由松便紧,手心潮乎乎的,出了汗。而此时他脑子里正回想着当时在崆峒山上与公冶和那一次交手。

    当时魏墨所使的乃是他引以为傲的“血煞十三剑”,魏墨乃出身于蓬莱剑阁,而这个江湖上最为隐秘的门派,却珍藏着下各派的剑术剑法,便是当今剑道之宗也不为过。

    魏墨学艺精湛,便称为纵奇才也不为过,他叛出蓬莱剑阁后,又偷艺崆峒华山武当衡山等各大门派,取其精华,融其所长,又结合蓬莱剑阁的绝妙剑法,终于自成一派,创出这一套“血煞十三剑”,连杀数名武林一流高手,皆是一剑毙命!

    罗帮亦因此名声大震!

    可在崆峒山上,魏墨一连使出十三剑,却伤不到公冶和分毫,反而被他一剑以破之!一念及此,魏墨心里头自然没底,可反过来,魏墨也颇有枭雄之姿,如今再遇公冶和,想得更多的还是要再拼一次!

    即便一人不敌,与仇翁何有道联手也要将公冶和的性命留在这!

    公冶和上下打量着魏墨这般模样,从他此刻眼中放光,便能瞧得出他此时心思,不过公冶和冷笑一声,浑不在意,道:“都你魏墨是千面郎君,果然是名不虚传!”

    “能得剑奴前辈赞誉,魏某实在荣幸。”

    话间魏墨也站在何有道另一头,三人已成犄角之势,随即魏墨看向何有道,“何先生还能一战否?”

    何有道咬牙切齿,阴狠狠道:“待老夫服下我百毒门的独门妙药后,必报断臂之仇!”

    如此情形,其实早在公冶和预料之中,只不过公冶和驰骋江湖几十载,睥睨下,若论武艺,当真是无人能担

    虽身形佝偻,可立在那,就如一座高山一般令人仰视。

    然而沈渊在后面瞧着,心中更是惭愧,也不禁担心,毕竟师父年事已高,而眼前三人也是武功绝顶之辈,且手段层出不穷,实在是不容视。

    于是慢慢凑近公冶和,道:“师父,徒儿还能一战!”

    “滚蛋!少在这儿给老子碍事!”公冶和没好气,转身便是一脚踢在沈渊大腿上,“一旁瞧着,看老子怎么把这三个狗东西的脑袋摘下来!”

第三百八十回 移形换影

    魏墨侧头看了眼何有道,只见丁胜取了一只瓷瓶,往何有道的左手掌中倒出一枚赤色的药丸。

    何有道迫不及待,张口吞了下去。

    随即盘膝而坐,道:“魏帮主、仇翁,有劳护持片刻。”

    魏墨道:“何先生放心便是。”

    罢,给仇翁使了眼色,仇翁当即会意,与魏墨一同朝公冶和逼近。

    公冶和冷笑一声,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自顾将青霜剑收在后背鞘中,负手而立,道:“既然你二人着急送死,老子便成全了你们!”

    此时魏墨左手的拇指早就搭在剑镗上蓄势待发,待这话音一落,“仓”一声,宝剑应声飞出鞘来!

    此剑一出,鬼哭神嚎,煞气漫!

    魏墨猛向前跃,右手凌空抓住剑柄,顺势横扫!

    他这剑,剑光凛冽,隐隐泛着血色,显然是常年用此剑杀人,鲜血浸入剑身所致!加上那剑首刻着饕餮,那模样凶悍异常,寻常人只看这柄剑,便已然觉得凶骇莫名!

    这一剑横扫,直逼公冶和颈前,可见魏墨一出手便是杀招!

    同时,仇翁的双掌齐发,玄冥真气亦是蓬勃而出,打向公冶和侧面!

    沈渊在后面大惊失色,暗自里替师父捏了一把汗!

    一霎之间,公冶和突然大喝一声,马步横踏,两臂于两侧下压,猛然一震!

    只见他衣衫猎猎,无风自起,浑身的真气恍若在周围化成一圈气墙一般,周围的砂砾瞬间四起,两尺之内风沙难进!

    下一个刹那,背后顿时飞出两柄宝剑,一柄昭阳剑,一柄灵宝剑!

    同时身形微摆,包括沈渊在内,仇翁、魏墨只觉眼前一花,随即便瞧见公冶和由一化二,分别握住两柄宝剑,一个左手抄着昭阳剑,劈向仇翁,另一个右手一探,那灵宝剑搪开扫来剑锋,手腕一翻,猛朝着魏墨腋下撩刺而去!

    “这是什么妖法!”

    魏墨瞧得瞠目结舌,活了四十余年,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剑法,不由心中骇然,“莫非这假的‘九字剑经’也能练到如簇步?”

    心里头虽如此想着,可手上却不敢有一丝的停顿!那公冶和刺来的这一剑乃是朝着腋下的极泉穴来的,此穴乃是手少阴心经的首穴,若被此中,即便不死也是重伤!

    魏墨暗骂公冶和的剑法刁钻歹毒,眼下情势危急,如果不能及时破了这一剑,自己这性命怕是要交代于此了!

    遂瞧得他脚下一点,登时腾身而起,同时剑锋下摆,欲要磕开这要命的一剑,故而力道甚猛!

    只是两剑相触的一瞬,魏墨身子猛得一歪,竟是扑了空!

    不过还不及魏墨反应,一道罡风便从身侧袭来,侧头一瞧,原是公冶和左手握着昭阳剑,正朝着自己脖颈扫来!

    同时,另一道公冶和的人影,正使着灵宝剑,反朝着仇翁横着砍去!

    魏墨大叫一声,汗毛倒竖!

    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先前那一剑看似凶险,实际只是记虚招,而真正的杀招,则是眼下这一剑!

    魏墨心中急道:“眼下自己才扑了个踉跄,身形未稳,而此刻那公冶和剑风已至,如不应对,自己必然性命休矣!剑奴啊,剑奴,你剑法下第一,我魏墨如今认了!”

    认归认,却是不服!

    这念头一闪而过,只听魏墨大喝一声,猛地弯腰低头,同时只见公冶和手中的昭阳剑贴着魏墨的头皮擦了过去!

    “唰”得一声,魏墨头顶上的逍遥巾散落在地,一撮头发也随之漫飘落!

    耳中听得公冶和嗤得一声,道:“有些本事!”

    随即待魏墨站直了身,再抬头看去,方才手持昭阳剑的公冶和早已不见,而仇翁身前,正有两道人影正左劈右刺!

    仇翁的本事,魏墨最是清楚不过,他身负玄冥神掌的神功,下间少有敌手,但此刻在公冶和的剑下,却是愈发的相形见绌,招架无力!

    这话又回来,能在公冶和的剑下撑得十数招,已是难能可贵,可谓下少有的高手了!

    公冶和身随剑动,左右剑招连绵,“唰唰”几声,仇翁这身上便是数条血痕!若非仇翁于关键时刻,拼尽全力避开要害,只怕早已是命丧黄泉!

    魏墨从未见过如此令人称奇道绝的剑法,活生生的人居然能化出另一道分身来,实在是离奇古怪,教人匪夷所思!

    不过,现在仇翁正是生死关头,魏墨又怎么会眼睁睁看着仇翁被杀?所幸间隔不远,遂见魏墨奋力一跃,长剑自上而下,向公冶和背后刺来!

    宛如恶鹰扑食,其势头凌厉无匹!

    公冶和似早有察觉,冷哼一声,只见一道身影回身一拨,灵宝剑登时便磕在魏墨的剑身之上,接着魏墨只觉得一股缠劲自剑上传来!

    魏墨心头一紧,眼下自己脚下无根,任凭他如何回抽长剑,却依旧是无济于事!虽这灵宝剑削铁如泥,然此刻在公冶和手中,转手翻腕,两剑相会,可谓去势如蟒,直接将魏墨自空中拖到地上,若是旁的人,或许便狠狠砸了下来!

    可魏墨又岂是等闲之辈,落地瞬间,真气鼓荡,乱发齐飞!

    只见他两脚狠踏,“嘭”一声闷响,只见那地面上硬是深深踏出两道足印来,若是细瞧,这一副足印怕是也有两寸之深!

    低喝一声,卯足气力顺势使出一瞻浊浪滔”来,此招乃是《秋水剑诀》中的一记杀招,威力其大。

    那魏墨紧握长剑,陡然下压,公冶和顿时有些意外,随即又看魏墨长剑往前平送,直插进土中,接着手腕一翻,大喝一声,剑身猛然向上狠撩!

    “哗”一声,顿时砂石飞溅,朝公冶和面目迸射而去,同时一道罡风平地而起!

    剑芒带着隐隐血色,竟是破了公冶和的剑招!

    公冶和眉毛一挑,冷哼一声:“有点意思!”

    而此前,就在魏墨出手来救仇翁之时,公冶和左手提这昭阳剑正朝着仇翁中路刺去,仇翁见情势危急,又避无可避,遂咬了牙打算拼上一拼,拼出一条活路!

    他内力瞬间汇于双掌,左右双手猛然朝剑身拍去,欲以掌力夹住剑身!

    遂听得“啪”一声脆响,两掌竟扑了空,拍到一起,使得自己浑身一震,两手发麻!

    再定睛一瞧,眼前哪里还有公冶和,只见魏墨身前,公冶和右手灵宝剑的剑招被魏墨破了开,而同时,左手昭阳剑正欲朝着魏墨拦腰横砍!

    “主公心!”

    这一声凄厉,终究还是给魏墨提了醒,顿时冒得一身冷汗!

    剑风袭来,身上已然有割裂之感,魏墨虽大惊失色,但还算冷静,当即腾身而起,仰翻避过一剑!

    “唰!”

    魏墨踉跄落地,侧头瞄了眼背后,居然被剑风扫出一道口子来!

    鲜血立即渗了出来,但好在是保住了性命。

    眼下仇翁与魏墨,分立两侧,与公冶和拉开了些距离,这主仆二人相视一眼,又警惕着看向公冶和。

    “哈哈哈哈哈,痛快!”

    公冶和大笑几声,立在沈渊前方,道:“我潜心研究‘左右互搏术’多年,又华山身法和各派剑法为基础,自创出这一套‘移形换影剑法’,没想到却被你二人破了,可见你二人武功的确不错!”

    话音一顿,又露出一丝惋惜神色,接着道,“只是可惜,如今看来我自创的这一剑法,还是不如九字剑经的临字诀啊......罢了......罢了!”

第三百八十一回 错失良机

    “左右互搏?”

    “移形换影剑法?”

    左右互搏术,魏墨曾经从仇翁口中听过一些故事,只知道这是宋末时,中原五绝之一的老顽童独创绝技,据闻当年被困桃花岛,无聊时创出来自己与自己打架的功夫,一心二用,神乎其技。

    而且智谋无双、聪明绝顶之人极难学会,反倒是心思单纯、为人赤诚的学起来轻而易举。

    “都说剑奴一声痴于剑,”仇翁啧啧称奇,不由说道,“不曾想,也会对其他的武功起了兴趣。”

    “老子学什么武功,又干你鸟事!”

    公冶和嗤得一声,左脚猛上前一踏!

    “嘭!”

    身形微动,眨眼之间便已出现在仇翁身前!

    仇翁大惊失色,叫嚷了一声:“不好!”本能的身子一偏,只见公冶和手中的灵宝剑“唰”得一下,直接穿透了仇翁左边的肩窝!

    “啊!!”

    仇翁大叫一声,脸色瞬间变得狰狞惨白,这钻心之痛立时便让他冷汗淋漓!

    公冶和手脚不停,将那长剑狠狠往肉里推,直至没到了剑镡,仇翁站不稳,一个趔趄仰倒在地,灵宝剑也顺势扎进了土中,只一招,竟硬是将仇翁钉在了地上!

    仇翁的武功已是这世间顶尖之流,可在公冶和的剑下,此刻却是一合也未能撑下,也就是说在此之前,公冶和一直都没有显露真实的实力,与他们之前交手,也不过是如顽笑一般!

    魏墨方才见仇翁有难,心中大急,陡然一跃便持剑来救!眼前情形,实在让魏墨震惊莫名,他也没有料到,此前交手已是不敌,可这公冶和竟然却还有藏拙!

    现在,就连魏墨他自己也分不清,公冶和的功力究竟到没到底,魏墨暗道:“而且由此看来,若非剑奴当时犯了疯病,以崆峒峨眉那些蠢材想要擒下剑奴,简直是痴人说梦!”

    同时也暗自庆幸道:“当日崆峒一战,剑奴体内亏空尚能胜我,如若当时他以全盛之姿,只怕我魏墨再难从崆峒山上下来了......”

    “杀一个,少一个!”

    魏墨自另一侧袭来,公冶和却全当不知,嘴里嘿嘿笑了声,举剑便朝着仇翁心脏刺去!

    “住手!”话音落时,魏墨已至公冶和两步之远,他手中的剑与公冶和手中的剑也不过寸许之遥,而同时三道羽箭破空之音突然在不远处响起,只是眨眼的功夫,三支羽箭突然出现在公冶和的背后!

    “哼!”

    这三支暗箭放得极是时候,更是恰到好处,不过公冶和依旧不屑,只是冷哼了一句,同时回剑一拨,瞬间便将这三支箭打在地上!

    同时魏墨持剑一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砍向公冶和腰腹,可随即便听得一声两剑相交的清脆之音!

    只见公冶和另一手猛然拔起扎在仇翁身上的灵宝剑,将魏墨这一招挡了下来!随即背后又是三支羽箭飞射而来!

    前有魏墨,后有羽箭,与此之间,“哗啦啦”锁链的响声也冒了出来,一把长柄的镰刀连着锁链自那黑暗之中,紧随着羽箭攻向公冶和!

    “师父,是魏墨身边的四灵将!”

    沈渊在旁突然想起来钟不负曾经说过,魏墨所在之处,四灵将必在,难怪自己一直觉得有哪里不对,眼下看见这羽箭偷袭,顿时想通了此节!

    公冶和暗道可惜,错失了杀掉仇翁的机会,那魏墨狡猾,一脚踢开了地上仇翁,仇翁忍着剧痛,趁势一滚,而魏墨与公冶和才一交手,随即也与公冶和拉开了距离!

    那飞来的镰刀与箭矢,其实对公冶和根本造不成任何威胁,只见他轻描淡写一般随意一挥,“叮当”两声便破了飞镰和羽箭。

    使着铁索飞镰,脸上面具呈赤色,鬼面獠牙、眼笑眉飞的正是四灵将之一的朱雀,他手腕一扥,铁索响动,“哗啦啦”那长柄的镰刀喘息的功夫便抓在了手中,一手握着镰刀,另一手甩起铁索那端的铁骨朵,嗡嗡作响。

    隐藏在暗处的青龙,见仇翁得救,知道自己再于暗处放箭也已是并无太大用处,索性也从不远处现了身!

    魏墨搀起仇翁,关切问道:“如何?”

    “多谢主公挂碍,老朽无妨,尚能一战!”

    仇翁点了穴道,止了血,吐出一口浊气,虽然心有余悸,但对于仇翁来说,为了主公,便是赴死也是在所不惜!

    接着便瞧仇翁、魏墨、朱雀、青龙四人将公冶和围在中间,意欲合力攻杀!

    见此情形,沈渊不禁心中担忧,左右去看,暗道:“朱雀、青龙已然现身,那玄武与白虎却在何处?”

    他身上有“虿烟”之毒作祟,让他行动迟缓笨拙了不少,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咬牙,快速往公冶和身旁移去,想要助师父一臂之力。

    公冶和有所察觉,出言骂道:“少来给老子添乱,又这发闲的功夫,倒不如去杀了姓何的狗东西!这四个夯货武功虽说不差,但又能耐老子几何!”

    听了这话,沈渊一怔,暗道可惜:“方才惊讶于师父武功之绝,却是忘了何有道这厮,以致错失了良机!”

    此时何有道还在运化丹药用以疗伤,而丁胜听了这话,当即便挡在何有道身前!

    不管他真情假意,何有道看在眼中也是倍感欣慰,接着又听道丁胜叫嚷道:“沈渊,你若敢趁人之危,就不算是正人君子!”

    沈渊冷笑一声,道:“你爷爷我从来便不是甚么君子,再者说,杀个畜生又哪来的规矩!”

    随后舍了公冶和,便朝着何有道走去,可还没走上两步,忽有所感,抬头一瞧,那白虎将自沈渊头顶一跃而过,“呼”得落在沈渊身前,亮银长枪平举,枪尖直指沈渊!

    透过那一张霜白色、愁眉锁眼的鬼面具,能见得白虎目光凶悍,杀机隐隐。白虎沉默不语,一言不发。

    沈渊暗道不妙,若是自己全盛,对阵白虎,或许还有胜算,可如今......

    “哎!”

    暗叹一声,长剑陡然一震,一手捏了剑诀,另一手也起了势,虚步待发!

    不想白虎却冷笑一声,同时沈渊身后又响起脚步声,这一回脚步声音沉重,也让沈渊心头一沉,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来人正是那擅使双锤的玄武将!

    沈渊与此人在崆峒山上曾有过一战,自然知晓玄武的厉害,虽然自己败下阵来自有别的缘故,但沈渊依旧不敢有所轻视!

    更何况眼下自身情形还不如在崆峒的时候,若是对上一人,沈渊还有十足的把握,至少能保住性命,但白虎、玄武此时一前一后,虎视眈眈!

    “小子,咱们又见面了!”

    那玄武开了口,两柄锤扛在肩上,语气带着些许戏谑,“上次是你命大,你搅了我天罗帮的好事,你这条性命,我天罗帮早晚都要收回来!”

    不待沈渊说话,公冶和嗤得一声,道:“当真是好大的口气,乖徒弟放心,又老子在,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伤不得你分毫!”

    听了这话,沈渊心头可谓是百味杂陈。

    师父已是耄耋之龄,自己却最终还是要靠师父来救,实在是让沈渊羞愧莫名,难受的紧!

    “公冶老儿,你武功当世绝顶不假!”

    魏墨嘴角一扬,狰狞笑道:“不过,你这话却是吹得过了,索性与你说了,任你武功再高,今日不论是这姓沈的小子,还是你这大名鼎鼎的剑奴,便是再大的代价,也要将你们师徒的命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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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二回 剑奴神威

    公冶和四下看了看,冷笑道:“青龙、朱雀,这名号倒是唬人,不过对于老子来说,杀死你们简直是易如反掌,这姓仇的小子算是有些本事,只是眼下一臂残废,只能算半个人,”说着抬头看向魏墨,“就凭你一人,当真能杀了老子?”

    魏墨手里紧了紧,沉声道:“能否杀你,总要试过才知。”

    公冶和也不理会,只侧眼瞄了眼沈渊,顿时心头一紧,只见白虎、玄武二人已然与他战在一处,蓦一交手便使得沈渊便节节败退!

    那玄武双锤挥舞生风,力重如泰山压顶;白虎长枪来去穿梭,迅猛如闪电银蛇!

    一时间沈渊处境可谓是凶险至极!

    公冶和见此情形,再不看魏墨等人,陡然腾身而起,一跃而至沈渊身旁,魏墨等人拦也不下,只得在后紧追。

    “呼”得一声,公冶和才落地,寒光一闪,又听得一声巨响!便瞧的公冶和右手青霜剑磕开双锤,同时一震,玄武只觉一股滔天巨力自那长剑上传来,顿时往后一个趔趄,连退数步,这才稳住身躯,免了一个仰面朝天、四仰八叉!

    这时公冶和左手灵宝剑贴着沈渊腹部探了出去,剑随身动,回身一转!剑身轻轻一拍,沈渊吃着力,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两步,同时再看那灵宝剑剑身微颤,半刻不停,朝着前方斜刺,正是迎着白虎那杆长枪而去!

    “叮”!

    公冶和剑锋斜挑,将白虎来势汹汹这一枪挡了片刻,白虎不甘示弱,顿时枪尖抖动,欲将剑身震开,可谁知公冶和力道一变,剑意瞬如绸缎柔滑,手腕轻抖不停,只见那杆银枪立时便被公冶和手中的这柄灵宝剑一搅,就似被绸布缠住一般!

    灵宝剑并非软剑,反而甚为刚硬,可在公冶和的剑意之下,却变成了绕指柔,即便是魏墨见了也是在心里头啧啧称奇!

    而此时白虎心头更是一惊,剑上传来的一股缠劲,自己一杆长枪竟是进不能进,退不能退,犹如牛入泥潭,不能自拔!

    再看公冶和,趁着玄武踉跄后退之际,后脚进步,右手青霜剑猛然挥来,朝着白虎握枪之手劈来!

    若非枪杆太长,只怕这一剑便不是朝着手腕来,而是白虎的脖子!

    眼瞧着剑光夺目,逼近眼前,白虎倒吸一口冷气,两手一松弃了长枪,只这一瞬便听得“唰”一声,青霜剑赫然劈空!

    公冶和心道:“小畜生,倒是便宜了你!”

    而与此同时,朱雀,青龙,还有魏墨、仇翁也已先后追至,那朱雀一马当先,落地之时手上长柄镰刀上,铁索那端系着的铁骨朵早已猛地便朝公冶和砸去!

    铁骨朵来得极为迅猛,可谁知公冶和仿佛预先知道一般。只见右手青霜剑劈下、白虎撒手弃枪的同时,左手灵宝剑连搅三下,顺势一带,那杆长枪“倏”得一下便径直飞了出去,正好与那铁骨朵撞在一处!

    两股力道相撞,竟让朱雀手上一瞬间微微发麻,左手猛扥铁索,同时右手将那长柄镰刀抛了出去,一来一去,这怪异兵器在朱雀手上可谓游刃有余!

    青龙素来心细沉稳,眨眼的功夫便寻到了公冶和的破绽!

    原来他边跑边放了两记冷箭,一箭被公冶和挥手劈断,另一箭却朝着沈渊射去!听到拉弓的声儿时,沈渊便有了防备,他虽行动迟缓了不少,但也并非任人拿捏!

    抬手便要斩落这一箭,可谁知公冶和即便是对付白虎、朱雀之后,依旧比沈渊快了一步,将这飞来的箭矢弹了开!

    公冶和先是眉头一皱,遂知青龙这一箭实际是心存试探,当然公冶和同时也明白,此举无异于明里告诉公冶和,他们知道沈渊就是自己破绽!

    这其中的深意更是不言而喻,毕竟任他剑奴武功再高,在六个江湖顶尖的高手联手围攻之下,公冶和便不得不的分心顾及沈渊!

    如此一来,他们便有可趁之机!

    公冶和收了青霜剑与灵宝剑,又换了宝剑“照胆”来,这宝剑“照胆”,长三尺六寸,剑分八面,汉代样式,古朴精美,且隐隐透着一股纵横沙场、英勇无双的气势。

    沈渊曾听师父与自己说过,这剑身上有两处铭纹,一为章武,一为子龙。乃是汉昭烈帝刘备登基时所铸,乃蜀八剑之中赵子龙之佩剑!

    除了破浪剑,师父最为珍惜的便是此剑。

    此刻只见公冶和将照胆握在手上,朝着青龙啐了一口,骂道:“上不得台面的狗东西,花花肠子倒是不少!”

    沈渊面露惭愧,此时更是愈发的痛恨何有道,遂对公冶和说道:“师父不必替我担忧,弟子尚能自保!”

    魏墨、仇翁、以及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这四位天罗帮的大将,合共六人将公冶和、沈渊这对师徒困在中央,成合围之势。

    见此情形,又听了沈渊这话,公冶和只是嘴角微微一挑,冷笑一声说道:“乖徒儿,你也忒小瞧老子,更不必有所惭愧,那姓何的畜生手段最是难缠,相当年老子不也是着了道儿?不过,他们想就这般困住咱们爷俩,却是痴心妄想,你站此候着便是!”

    环顾一圈,接着说道,“老子倒是也奉劝你们,老子要开了杀戒,小心尔等的狗命!”

    这话募一说完,两方好似不约而同一般,齐齐动手!

    刹那间这场面里头,就如风雷齐动,尤是公冶和立时大发神威,一声长啸,罡风漫卷,鬼神皆惊!

    只见公冶和左猛然横扫,剑气横飞!

    “嘭!嘭!嘭!”

    剑气所及,飞砂走石!

    霎时间,这一边玄武、青龙、白虎三人只觉突然风沙大作,双目难睁,那劲风迎面,更是再进不得,还没等他们琢磨过味儿来,只听连着三声闷响,三人好比受了钝刀重击一般,胸腹之间仿佛撕裂一般剧痛,瞬间便喘不过气,倒飞了出去!

    这一股剧痛使得仨人大汗淋漓,三人重重摔在地上,双目圆睁,惊得是大为失色!

    再看公冶和,脚运八怪,分踩九宫,眨眼便绕至另一头,此时白虎早已捡回兵器,那杆长枪正是探到沈渊跟前!

    沈渊抬剑猛削,白虎知道北冥剑之利,不敢硬抗,看见公冶和转了过来,遂趁着沈渊动作迟缓,虚刺一枪,随即横摆一拦,招式一变猛然一招断喉枪,这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绝对是用枪的大家!

    只不过,他遇见的是剑奴,公冶和。

    见白虎暂时迎上公冶和,仇翁那运足玄冥真气,一掌猛朝沈渊拍去!

    免得自己成了累赘,沈渊便时刻提防着,见仇翁、魏墨皆有朝自己杀来之一,故而早有防备。

    沈渊将剑一横,仇翁这一掌顿时拍到北冥剑的剑身,这掌力虽未曾及身,但自剑上传来的阴寒真气却是让沈渊足足打了个寒颤!

    而同时,魏墨一剑刺来,使得正是血煞十三剑!

    干脆利落,出剑极快,没有多余的招式,乃是真正的杀人之术!

    沈渊运足了混元真气,猛地一震,逼得仇翁退了一步,随即持剑上撩,想要挡住,可终究慢了一步!

    眼看着这一剑便要夺了沈渊性命,公冶和一招全真剑法里的沧波万顷,顷刻便破了白虎,将白虎掀翻在地!

    若非公冶和心中急切欲救沈渊,白虎早已命丧当场!

    正当危急关头,公冶和一招碧波游龙,须臾间拦下魏墨那夺命的一剑!

    魏墨不敢与公冶和过多纠缠,他知道与其硬拼,定然是一丝胜算也不能,于是退了两步。

    此时青龙三人起了身,只见青龙一马当先,抽刀直劈公冶和背后的沈渊,同时朱雀镰刀在空中划了一个弧,绕过沈渊,直冲向公冶和!

    再看仇翁、白虎、玄武亦是蜂拥而上,分别是不给这师徒二人一丝喘息之机!

第三百八十三回 连折三人

    /

    眼前情势危急万分,公冶和忧心沈渊,余光瞟见青龙那一刀更快一些,便顾不得朱雀飞来的镰刀!

    此刻沈渊抬剑正好当下迎面一刀,可青龙招式变化极快,何况这一刀又是虚招,可谓是一触即变,让沈渊扑了一空,而沈渊身中“虿烟”之毒,眼下身体麻木之感愈发强烈,即便是脑子里反应了过来,可这手脚却是实在的跟不上了!

    “当”得一声,只见公冶和一剑挡下青龙突然变招横砍来的一刀!

    剑尖一挑,青龙不知怎的只觉这一剑力如千钧,手中钢刀险些脱手,可还不待他反应,只觉这腹中一痛,低头一瞧,只见这把照胆剑赫然插了进来!

    同时公冶和手臂猛地一阵,青龙只觉一股螺旋内力自剑身传来,肚子里能清晰的感觉到一瞬间肠穿肚烂!

    透过面具只见的青龙两眼大睁,许想说甚么,可喉咙里此时只能传出“呼噜呼噜”的声音,那血从嘴里漾了出来,顺着面具獠牙和下巴渗了出来。

    “哼!找死!”

    公冶和面无表情,剑身在青龙肚子里一横,猛地一摆,“唰”得一声,那照胆剑瞬间便豁开了青龙那腰腹,顿时血污满地,结果了青龙的性命!

    至此,天罗帮四灵将折损一人!

    见此情形,魏墨见天罗帮折损一名大将,且青龙又是自己心腹,不由恨得咬牙切齿。但无论是魏墨,还是四灵将其余三人,却没有一个人张牙舞爪、大叫大嚷的!

    仿佛青龙之死,他们早有准备一般,好似毫不在乎,不过沈渊却察觉到,周围的杀意却是更为浓烈了!

    几乎在杀了青龙的同时,铁索镰刀飞来的声音便已至身后,公冶和丝毫未停,左手捏了剑诀,右手回身便是一招苍龙回首,瞬间朝那镰刀探了过去!

    同时身体后仰,避过锋芒,随即公冶和提剑上扬,猛然一挑,只听“铮”得一声,正好将照胆剑卡在镰刀与刀柄的夹角处,随即手腕一压一翻,那镰刀只有铁索连着,顿时朝下落去!

    朱雀见状不妙,忙往回拉!

    公冶和双腿生根,再看他左手成掌,搭在右手剑首之上,“哼”得一声!随即狠狠往下一压,“噗”一下只见那照胆剑瞬间便深深扎进土中,直至没入大半的剑身!

    宝剑将镰刀卡在那一处,朱雀收不回去,却将那铁索抻得笔直!

    这时候玄武、白虎自两侧杀来,而魏墨飞身一跃落在公冶和正前方,仇翁举掌,来势汹汹,却是打向沈渊!

    公冶和没想到这几人竟是如此阴险,知道他须分心顾及沈渊安危,一时大恼,又看朱雀奋力扯动铁索,于是两脚一蹬,“噌”得一下,整个人便落在剑柄之上!

    随即陡然发力,只见照胆剑就如钉子一般,剑身全没进了地里头,剑格死死得卡着镰刀,让那个朱雀更是无计可施!

    随即公冶和也不管魏墨、白虎三人,只一把抓住沈渊往自己跟前一拉,恰好露出了仇翁袭来那一掌,公冶和瞬间从背后抽出紫电宝剑来,也不顾背后魏墨和两侧的白虎、玄武二人,当下一招飞剑式!

    只瞧紫电宝剑快如霹雳,而公冶和身如幻影也紧随宝剑其后,这一招让仇翁猝不及防,他本就有伤,此时若不能避开,这才是当真要命!

    不过仇翁还是老辣,且武功要比青龙强上不少,即便是有伤在身,在明知避不过的情形下,依旧躲开了要害!

    只是这一剑终究是让仇翁出了一身冷汗!

    只见那紫电剑“噗”一声扎进仇翁右腿根,宝剑本就锋利无比,瞬间便穿了一个通透,再一次狠狠的将仇翁钉在地上!

    此时顾不得取仇翁性命,回手一拍后背,只看灵宝剑、飞雪剑两剑齐出!

    公冶和抓在手中,身法大展,瞬间折回,可此时魏墨长剑已至,沈渊又慢了两息来不及防,眼看着沈渊丧命,千钧之际公冶和一脚蹬在沈渊身上,助沈渊避开凶险!

    同时沈渊抬剑一拨,发了狠力气,与魏墨碰了一下,这才退了几步,与魏墨拉出了数步之远!而若非仗着北冥剑之锋锐,只怕方才一瞬,魏墨陡然变招,便是公冶和也救不得沈渊性命!

    再看公冶和挥剑横扫,剑气逼人!顿使得白虎、玄武二人难近一步,随后一招南岳衡山派的“回风落雁”,只听“叮、当”两声,白虎那杆长枪顿时被飞雪剑削去了枪头,而灵宝剑也硬是抗住了玄武的重锤!

    飞雪剑亦是削铁如泥、不可多得的宝剑,当初峨眉四老的白鹭师太便试过此剑之利,她原先带着鞘的宝剑,被飞雪剑一分为二,实在是让那些人大为惊讶。

    此刻飞雪剑再发神威,虽然轻若白雪,但论起威力来,便是比北冥剑也是不遑多让。

    白虎见自己的长枪变了齐眉棍,恼羞成怒,举棍便砸!同时魏墨见白虎、玄武二人落了下风,弃了沈渊,一剑朝公冶和背后猛刺来!

    公冶和一脚踢开沈渊,顿时真气大涨,隐隐一声龙吟,一股气势自头顶而发,仿佛刹那间便冲上云霄,脚下运足气力,立时旋转着腾身而起!

    周身顿时荡起罡风真气,随其身形而动,带动着尘土竟是生出一阵龙卷来,尘土之中,两道剑影由二生三,由三生完,寒光绰绰,隐隐而现!

    魏墨、白虎、玄武三人,只觉一股吸力往上,三人脚下没了跟,霎时被公冶和这一招“潜龙升天”带到了半空!

    只看这白虎最是凄惨,几息之间,便瞧着他一手攥着两根短棍,浑身血污从这空中落了下来,“嘭”得一声重响,狠狠砸在地上,便是脸上的面具也是四分五裂!

    那玄武亦是逃不出如此下场,手中双锤抵不过公冶和的力道,瞬间便飞出去一柄,那玄武重重摔在地上之时,手中剩下的那一柄锤,也已满是剑痕,更别说身上如何!

    不过这魏墨终究是一等一的绝顶高手,竟是耗到了剑招势穷,才被轰了下来!虽然身上出了几道剑伤,但都不算致命。

    魏墨狼狈落地,好险便如同白虎、玄武一般,幸得他身法出众,强行稳住了身形,不过到底还是受了些许内伤,吐出一口淤血来!

    抬眼一瞧,只见那龙剑之中,两道银芒分作两旁,瞬间激射而出!

    只听得“噗、噗”两声闷响,灵宝剑、飞雪剑已然插在白虎、玄武的胸口!再看两人已然没了气息,双目圆睁,分明是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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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四回 逼问解药

    一连折损三员大将,魏墨顿时急火攻心,不由得吐出一口血来。

    放眼瞧去,青龙、玄武、白虎三人尸体横陈,仇翁本就年迈,更是伤痕累累,再看远处何有道亦是断去一臂,只有其身旁大弟子丁胜战战兢兢,倒是健全。

    而自己这边,只有朱雀还是算个完人,回头看了看,不禁摇头,朱雀的兵器被地上的照胆剑钉在地上,而若朱雀近身,只怕恩惠落得跟青龙三人的下场。

    随即又看向那宅子里,除了几个百毒门弟子畏缩在门后头窥视着,就剩下苏婉儿被自己点了穴道,被困在屋里动弹不得。

    原想着将苏婉儿困在屋中,免得出来节外生枝,不过眼下魏墨心头却是大为后悔,暗道:“如若早放出婉儿来,说不准以苏婉儿为质,反倒能牵制住这师徒.......”

    这时仇翁忍着痛,从腿上拔出剑来,厉声喝道:“主公,事已不可为,当保全性命,老朽已然无用,自当为主公拼出一条活路!”

    说着话,仇翁蹒跚着站了起来,稍稍调了调气息,同时何有道也站起身来道:“魏帮主,仇翁所言极是,这老疯子武功已是登峰造极,天下第一,咱们不是对手,还是以保命为主!”

    说罢,给丁胜使了眼色,丁胜朝着院里叫嚷了一声,搀着何有道便要离开此地。

    沈渊见状,那眼神恨不得生吞了何有道师徒,发着狠喊道:“狗贼休走!”

    这一声喊,公冶和也转身看向何有道,知道这厮乃是自己这弟子的心结,更何况今日公冶和本就要将这些人留在此处,又怎会放他们走。

    何有道离得较远,若此时先去杀了何有道,只怕魏墨这几人便会趁机脱身,难免会有些顾此失彼。

    随即公冶和暗自衡量一番,朝着沈渊道:“臭小子,不必心急,今日老子定让何有道的狗命留在此处,他逃不走!”

    转身便从背后又抽出一柄斩蛟宝剑来,朝着魏墨走去。

    朱雀弃了兵器,忙挡在魏墨身前,魏墨抬手将他拨开,道:“去护着仇翁,先走。”

    “属下曾立誓,要死在主公之前。”

    魏墨嘴角一勾,将嘴边血迹抹了干净,突然那眼神中不知哪里来得自信,道:“放心,今日老天必不绝我!”

    “这.......”

    朱雀有些犹疑,但魏墨再次催促,不容他多言,朱雀万般无奈下只好依言行事。

    “一群畜生死到临头倒是假仁假义起来,”公冶和耷拉着眼皮,冷笑道,“不过,老子又岂会如你们的愿,你们哪个也活不成!”

    听着公冶和说话,魏墨目光却看向正往远处跑的何有道师徒,又瞧了瞧行动缓慢僵硬的沈渊。

    提着剑笑道:“老匹夫,倘若放跑了姓何的,你这宝贝徒弟只怕活不出七日。”

    公冶和闻言一顿,道:“区区小毒,只是行动不便而已,老子自会将这毒逼出,哪里用得着你来假惺惺!”

    话音一落,再看着人影赫然出现在魏墨近前,而手中斩蛟剑也刺向魏墨咽喉!

    只见魏墨不慌不忙,面不改色,顿时“头七”二字脱口而出。

    再瞧斩蛟剑的剑锋就在魏墨咽喉前一厘之前,戛然而止!

    公冶和沉声问道:“此言何意!”

    “看来你竟全然不知,倒是可怜沈渊一副孝心,”魏墨抬手轻轻拨开剑锋,又看了眼何有道,“此前听何掌门说了,你这徒弟已是中了他头七之毒,七日之后必然丧命,你若是执意杀我,魏某自然必死无疑,但魏某也自信能与你纠缠一时,只是放跑了何有道,那沈渊的性命......”

    公冶和听罢脸色骤变,偏过头来一看,那何有道与丁胜一刻不停往远处逃去,而魏墨瞅准时机,内力灌于双腿,陡然发力连退数步!

    待公冶和回过头来,已然是错失良机,不过公冶和自己也清楚,方才自己使出那一招潜龙升天,能在空中连挡数剑而不死,可见魏墨此人的确剑法高明,至少能在自己手底下撑过几合,正如魏墨所言,若是与他纠缠,便是给了何有道脱身之机,到时候赔了沈渊的性命,才是得不偿失!

    一念及此,公冶和转身弃了魏墨,瞪了眼沈渊道:“回头再与你算账!”

    说罢提起沈渊,追向何有道!

    同时魏墨不禁松了口气,连跑几步,冲入宅子里,只见他片刻后,抱着苏婉儿自院中一跃而起,飞檐而走。

    何有道与丁胜往北疾去,公冶和提着沈渊脚下虽慢了些,却也紧随其后,不过沈渊终究不是当时小童,近八尺的身躯终是不便。

    于是放下沈渊,没好气道:“你在此候着,待老子擒了何有道来,再与你好生算账!”

    说罢纵身一跃,身形顿时窜到十五步开外,脚下不停,快如虎豹,哪里似耄耋之年的人物?只几息功夫,何有道便听到身后动静,回头一瞧险些站也不住,只见公冶和与自己不过三、五步远!

    就这眨眼之间,还不待何有道转身再逃,那斩蛟剑已然搭在何有道的脖子上!

    丁胜在旁吓得瘫坐在了地上,公冶和斜眼瞟了一下便不再理会,只问何有道:“头七的解药。”

    丁胜吞了吞舌头,看了看自家师父,心里暗忖是否要逃,可转念一想:“倘若自己真的拔腿便走,且不说公冶和这老东西会不会放过我,师父如果活了下来,我一样是难逃一死.......”

    想到此处,丁胜“噌”的一下便站了起来,刚要开口说话,便瞧见一道剑影挥了过来!“啪”得一下,那剑身狠狠拍在自己脸上,只觉脸颊先是一凉,随即又变得火辣辣的,同时两眼一黑,双腿也没了根,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丁胜嘴里头发甜,舌头在口中往旁边一舔,然后便瞧见他吐出了几颗大牙来,抬手摸在脸上,竟是肿得跟个馒头一样。

    何有道看也不看,只听着公冶和又将剑搭在肩头,问道:“头七的解药,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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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五回 生擒何贼

    何有道老奸巨猾,满腹狡诈,公冶和这般一问,他便知道自己这命保下了。

    “解药?”

    何有道摇一摇头,嘴角轻笑了声,又摇头遗憾:“实在不巧,这头七的解药晚辈这身上当真没有。”

    公冶和听罢,手上微微使了力气,道:“既如此,留你无用了。”

    说话便要抹了何有道的脖子,这时候就听得何有道大叫一声:“且慢!若是我死了,莫说是请来那单子胥,便是你请来大罗神仙,你徒弟沈渊的性命也是保不成!”

    公冶和手上一顿,想了想道:“总归是个死,让你陪葬,也算是全了我徒儿的心愿。”

    说罢公冶和再用了几分力气,眼瞧着那剑刃上顺着流下血来,何有道吃了痛,知道公冶和并非说说而已,使劲朝后梗着脖子,可那斩蛟剑却是紧紧的贴着何有道。

    何有道被齐根斩断了右臂,此刻正是强忍着剧痛,可他还不想死,少只胳膊总比丢了命强,忙不迭求饶道:“老前辈莫动手,晚辈只说是身上没得现成的解药,只要前辈能让我活着,晚辈便能保证沈少侠祛了身上头七之毒,命数长久!”

    听罢这话,公冶和将剑往旁边移了移,道:“你这厮一肚子坏水,话也不说通透,罢了,还是杀了你,免得留了祸害!”

    何有道“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慌慌张张道:“前辈绕我一命,晚辈已然是个废人,折腾不出甚么花样来,那头七本就没甚么现成的解药......”

    抬眼看了眼,接着伏下身子道:“不瞒前辈,往常的确是用不上解药,那些中了毒的死也便死了,故而晚辈......”

    说着话何有道脸色讪讪,“不过配着解药倒也不难,只是需要几日时间方可。”

    公冶和垂着眼看着,用剑身轻轻敲着何有道的后背,能看到何有道后脖颈子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需要几日方能配得?”

    那老鸹一般的声音在夜里这么响,更是瘆人。

    “.须.....须得三日方可。”

    此时何有道说起话来,声音都打着颤。

    公冶和蹲了下来,问道:“将头七的解药配方与我写出来,还有他身上中得另外一种毒,解药也掏出来。”

    何有道知道他说得另外一种乃是指的虿烟,忙道:“丁胜过来,将虿烟的解药给前辈奉上!”

    丁胜闻言不敢怠慢,凑到跟前,帮着何有道从衣服里头掏出一瓶汝瓷的瓶子,递向公冶和。

    又听得何有道解释道:“此药为我百毒门独门的解毒灵丹,鬼狮雄黄丹,专解蛇虫之毒,虽不能万能之药,但虿烟乃蛇毒所炼,正是此丹可解。”

    丁胜双手捧着瓷瓶,可公冶和并未轻信,道:“你这小畜生的东西,轻易接不得,免得里头有诈,”就看公冶和朝着丁胜努一努嘴,“你且来试试,可会吃死人?”

    丁胜慌慌张张瞅向自己师父,只听何有道说道:“莫要前辈疑心,你不试难道还要为师的试不成?”

    依言服了两粒,见丁胜无事,公冶和这才接过手来细细打量了一番,突然问道:“当年老子贪心中了你的无常散,这鬼狮雄黄丹可解否?”

    此前那位平凉城的神医黄柏先生曾说他这无常散之毒并未散尽,且他这疯病与此毒又很大关联,因此公冶和便想着,若能用这药祛了无常散的残毒,想来自己这疯病不敢说痊愈,至少也能好上一半来,往后也免得拖累别人。

    只是公冶和现下看不见,这何有道伏着身子,那眼睛里头尽是阴险狠辣之色。

    “不过......”

    何有道欲言又止,诚惶诚恐,

    公冶和问道:“不过甚么?”

    “那‘头七’之毒的解药方子,倘若真给了前辈,那晚辈岂会还有命活?况且即便给了前辈您这解药方子,即便是配了出来,也是无用!”

    何有道低声说道,此刻也浑不忌讳,这话说得倒也不假,公冶和听了冷笑一声,道:“本就没打算留你性命,只是不知你后边这半句,怎讲?”

    “前辈不知,那头七之毒源自我的百毒神掌,若解毒须得服用之前,用晚辈所学之中的独门内功来运导真气作引,才能解毒,否则单服解药,只怕会立时毙命!”

    听了何有道解释,公冶和只觉的肚子里憋屈的紧,骂骂咧咧道:“他娘的,甚么狗屁的毒,恁的麻烦!且暂留你狗命,便三日之期为限。三日后我徒弟身上的毒若能尽祛,老子答应你,再放你一马,若是你敢耍甚么花招,老子便将你剁碎了喂狗!”

    说罢,公冶和在何有道身上连点了几处大穴,封了他的内力,让他耍不成花招。加上此刻何有道也是断臂重伤、失血极多,身子也是虚弱得紧,故而公冶和倒也放心,量这何有道师徒也翻不出甚么花来。

    公冶和耷么着眼皮,微微抬了抬瞟向丁胜,丁胜顿时浑身一个激灵。

    那丁胜此刻如同猪头,忙跪在地上伏低了身子,只差趴在了地上,公冶和的剑从何有道的身上移了下来,又挪到了丁胜的背上。

    虽隔着衣裳,丁胜亦能感觉到那剑上带的冰冷彻骨的杀意,而那剑身搭在自己身上,更是如有千斤之重,压得他立刻便透不过气来。

    若是再不济些,只怕丁胜早已是屎尿齐流,肝胆俱裂了!

    “小畜生,你若敢动歪心思,”

    说着话的功夫,只看道旁一株碗口粗的小树,那公冶和提剑横斩,剑气凌空,随即便听得“咔嚓”一声,树干应声而断,砸在地上,动静不小,惊了走兽飞禽。

    随即公冶和接着说道:“你脖子上喘气儿的物什,便同此木,老子倒是想知道,是你这脖子硬,还是这树硬。”

    丁胜头如捣蒜,惧道:“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擒下何有道、丁胜师徒,公冶和便押着二人去寻沈渊,待沈渊见到仇人,当即拔出剑来就要杀人!

    结果公冶和铁青着脸,“啪”得一声,一巴掌呼到沈渊脸上,从这声音便能听得出来,这一巴掌有多重。

    沈渊踉踉跄跄,瞬间便觉脸上如烈火灼痛一般,而且也晕头转向的,定了定神,捂着脸嚷道:“臭老头,你打我做甚,我报仇雪恨你也拦我!”

    “放屁!”

    公冶和也嚷道:“杀了他,你也不活了么!他娘的,中了毒也不知会老子,翅膀硬啦!你若真有本事,别他娘的让老子来救!怂货,你他娘要死,不用等七天,老子这便全了你的意!”

    说话间,斩蛟剑脱手而出,扎在沈渊身前土里。

    沈渊面露惭愧,沉默不语。

    公冶和一把夺下北冥剑,再道:“莫要忘了,你当初答应老子的话!你这般模样,哪里配得上北冥剑!”

    一时沉默之后,沈渊垂着头,脑子里想起十三年前师父赠剑收徒,还有在潼关那客栈之中师徒二人说过的那些话来,遂单膝跪在地上道:“师父,徒儿知道错了。”

    公冶和不语,只是将北冥剑插进了沈渊背后绑着的剑鞘之中,又将鬼狮雄黄丸倒出来一粒,塞入沈渊口中,道:“老子带着这两个狗东西先回去,咱那几把宝贝莫要被人捡去!方才给你吃的是虿烟的解药,你在此运化药力,待好了后,在去那宅子与老子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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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六回 心头一沉

    约莫过了刻许时候,沈渊自路旁站起了身,体内真气催着药力在身体转了一个周天,手脚四肢,浑身筋骨立时恢复如初。

    循着来路往回走,少刻时分便回了先前何有道藏身的宅子当中。

    宅子外面,青龙几人的尸体已经让丁胜埋了,剑也收了回来。

    这宅子中收拾的倒也干净,公冶和将何有道、丁胜二人关在一间厢房里,那何有道身上伤重,加上一番逃命又使他疲累不堪,倒在榻上便睡了过去。

    丁胜亦是困意难捱,靠坐在床榻之下,蜷着着身子也打起了盹。

    见了何有道,他强撑怒意,拱手与公冶和道:“师父......”

    公冶和抬起手来抓住沈渊手腕,打断了说话,只见他神色凝重,与沈渊沉声道:“此时距天明约莫还有一个多时辰,你须天亮之前,将月瑶那丫头带过来,倘若我犯了疯病,神志不清,指不定会做出甚么事来,万万不容有失!”

    沈渊知道轻重,也是正好他实在怕忍不住将何有道的狗头砍了下来,应了一声转身便走。临去时,公冶和与他说这院子后头有快马,沈渊牵了来,扬鞭而去!

    沈渊马不停蹄,待到了潼关,沈渊却是发起愁来,此刻城门紧闭,沿着城池转了一圈,倒是寻见一个小水门,可此刻亦是关着。

    抬头远眺,只见那东方已然墨色渐退,沈渊不禁有些心急。

    心道:“距离城门大开之时,至少还有半个时辰,这该如何是好,实在不行便只能攀城而入了。”

    正想着,便听得吱呀一声,那城下的水门竟开了,沈渊见了大喜,牵着马便要凑到门前。不过这门才开了半扇,便闻见一股臭气熏天的味儿来。

    沈渊伸着指头堵了堵鼻子,眉头微皱,只见从水门里头连着出来几辆驴拉的粪车,领头的粪夫见了沈渊,欠了欠身子,道:“小哥是着急进城?”

    许是见着沈渊面善、并有焦急之色;又许是这日子枯燥,见了这后生没来由的热心肠,那粪夫竟与沈渊攀谈了起来。

    虽然这臭味浓重,但沈渊害怕失礼,忙放下指头,不由吸进这“木樨香”,顿时可谓是“神清气爽”!

    拱一拱手道:“正是,在下有急事,须到城里接个人出来,只是苦于进不去城里。”

    那粪夫听罢,上下又打量了一番,问道:“小哥不是本地人?”

    沈渊道:“在下并非本地人士,我身上这事情紧急,一句两句也是说不清楚,劳烦尊驾相让。”

    那粪夫叫后边的弟兄停了一停,那守门官也发觉前头异样,捂着口鼻走了出来问那粪夫:“恁的如此慢,快些去罢!否则少时天亮,岂不要这街上尽是这臭味儿来!”

    粪夫是个热心肠,与那守门官道:“老刘,这小兄弟有急事,欲从城里接个人出来,通融通融。左右半个多时辰之后那城门也开了,想来这小兄弟若非真的急切,也不会绕到这儿来。”

    那守门官亦是打量着沈渊,沈渊不敢过多耽搁,从怀里头的钱袋子中掏出几个钱来塞到守门官手上,道:“在下确有紧急的事,家中老爷子病重,往常医治的大夫正在这潼关里头,老爷子又只认此人,没奈何这才连夜赶来,还请大人通融一二。”

    守门官手上掂了掂,打眼一瞧便能看得出沈渊是个江湖人,可瞅其模样也实不似个恶人,虽说背着剑,可这年头走江湖的又有几个不带着刀剑的?

    “且去,我这门就开着,回头你自便即是。”

    守门官将钱收了起来,道,“也亏得如今是个太平世道,否则本官定要细细查你,免得是个敌军细作。”

    沈渊赔笑谢过,牵马进了城,直奔客栈。

    到了客栈见了林月瑶,将事情经过大概齐说了一通,林月瑶心中虽然有些气,但始终是一个识大体的姑娘,知道轻重,只是问道:“你与我再回去,那南絮师姐那边岂不是要耽误了见面?”

    “此事暂且不提,南絮姐姐是个明白人,定知我的难处,”沈渊无奈笑了笑,道,“再者说来,倘若师父那边没了别的隐患,我还可以再快马加鞭返回来,总之无碍便是。”

    这话听得林月瑶心中起了醋意,可她温婉的性子,使她在这儿女之情上含蓄了许多,那心底的情意总是说不出口。

    神色微微一黯,又怕沈渊发觉,忙道:“事不宜迟,那咱们快些走罢!”

    沈渊点一点头,只道了句这是正事,即一并出门而去。随即只见沈渊翻身上马,朝着林月瑶一伸手,林月瑶脸颊顿时泛起红晕,搭手过去。

    接着便觉得自己身子一轻,在一眨眼林月瑶却发现自己已然坐在马背上,身后沈渊呼吸匀称,雄厚的气息打在耳边,直教她心里头小鹿乱撞。

    正所谓“竹叶坏水色,郎亦坏人心。”

    也不知怎的,那日与沈渊初见时,这身影便再也走不出林月瑶的心,如今在马上又这般亲近,让她实在是又羞又喜,心里发着愿,暗自念道:“若是能将此时定格,该多好呀!”

    想到这儿,那脸上就如同挂了红霞一般,又红又烫。

    沈渊却是混不察觉,他此时心思全在公冶和身上,只盼着能尽早赶去,倘若晚了,师父那疯病一犯,指不定会发生何事。

    师父这疯病每日固定要发一次,大都是日出之后,可犯病的症状却不尽相同,时而惊惧软弱,恍如三岁小儿,时而暴怒嗜杀,仿佛出世老魔!

    与那何有道在一处,沈渊倒是不担心师父控制不住自己这杀心,反正杀了何有道、丁胜师徒,也不妨事,虽然身上这毒解不了,但至少师父没有性命之忧。

    倘若师父变得如三岁小儿一般,那才是危险!

    何有道虽身上有伤,却不妨碍他用别的手段,到时候让他害了师父性命,当真是罪过了!

    二人一马,一刻不停,也亏得路途不远,此马也算良驹,即便如此,来回这么疾驰,细瞧之下,那马嘴巴也起了些沫子。

    待到了地方,只见大门敞着,院子里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见此情形沈渊不由心头一沉。

第三百八十七回 白衣掠影

    将近四月末,才至卯时便已是亮了天,何况眼下已经过了辰时初刻。

    此刻天空正是一碧如洗,万里无云,吸着鼻子,那一股子清爽劲直浸肺腑,几声黄鹂唱,婉转动听,清风拂翠柳,摇曳生姿。

    只是再美的景色,眼下沈渊也无心欣赏。

    眼前那宅子朱门大敞,里里外外也没得一丝动静,这一下子便叫沈渊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不怕别的,只怕他师父公冶和会出什么意外。

    一念及此,只见沈渊迫不及待下了马,往院子里冲了进去,林月瑶见此情形吓了一跳,紧跟在沈渊之后,可二人四处察看之下,也没见到一个人影。

    唯有在何有道所在屋子的门口,见了一滩血迹。

    二人推门而入,里头亦是空无一人,沈渊心中急切,眼下只想知道这摊血迹究竟是谁的!

    “沈大哥,暂莫忧心,或许并非你想得那般。”

    林月瑶瞧见沈渊有些慌张失措,知道他定是往那坏地方想,忙出言安慰道,“既然这宅子里不见人影,咱们便去附近找一找,公冶前辈武功高强,绝不会有甚么意外发生。”

    这话听着在理,沈渊点一点头,便一齐出大门。

    方才在宅子里头,除了那一滩血迹,并无其他线索,故而此刻二人在门外细细查看,总归是不负有心人,门外十几步远的老槐树下,又是发现了一小滩血迹!

    两人抬头顺着树干往上看,只在半当腰的地方,见了一道又细有深的剑痕。

    沈渊伸手轻触,道:“若我所猜不错,这是飞雪剑的剑痕。”

    林月瑶听罢,温婉笑道:“这便是好消息!”

    “嗯?”

    沈渊转头看向林月瑶,只见林月瑶此刻目光灵动,晶莹明澈,透着一股子聪慧劲儿。

    “沈大哥,你看着剑痕,正如你所说又细又深,而且干净利落,分明是对力道内劲之把握,极为精深才行,试想寻常剑客哪里能有如此高绝的剑法?”

    林月瑶背着手,踱着步子轻声说道,“所以这一剑必是出自公冶前辈之手,也就是说前辈的疯病即便是当真犯了,但至少没得性命之忧。”

    沈渊点一点头,对此颇为赞同,同时也松了一口气,道:“不错,只是眼下他们去了何处,我现在除了师父自身安危,说实话更担心会有旁的无辜之人遭了这无妄之灾。”

    与林月瑶说罢,沈渊继续探查附近,突然招手唤道:“月瑶妹子,快来看,这有脚印,还有血迹!”

    闻声,林月瑶急忙凑近前去,随即又见沈渊抬头往前头不远的龙王庙瞧去。原来那脚印和血迹,皆是指着一个方向,正是那龙王庙。

    这龙王庙就是一个单进的院子,里头还不如那宅子宽大,院子里青砖铺路,左右两头各栽了一株老松树,打眼一瞧,由这两颗老松树托出了些许古意来。

    沈渊二人绕至龙王庙的正面,立刻发现石阶上蹭的以丝浅浅的血迹,抬眼一看,大门虚掩。林月瑶正要说话,沈渊忙伸出指头来放在嘴巴前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细细听来,果然庙里头有些动静:那脚步声虚浮,分明是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另外一个说话的人正是何有道。

    沈渊附耳仔细听着,那何有道有气无力道:“烦劳庙祝,将我这徒弟背进那耳房里歇着,好生照料......”

    说话顿了少刻,沈渊趴着门看去,只见何有道靠在松树下,用左手费了好一番功夫从怀里掏出一锭沉甸甸的银子,抛向那五十多岁的庙祝。

    那庙祝一辈子也不曾见过如此多的银钱,顿时喜形于外,点头哈腰,双手作揖,依着何有道的话将昏迷不醒的丁胜背了起来。

    那何有道许是伤口疼痛难忍,抬起左手捂着右边的残臂,不由一阵龇牙咧嘴。

    沈渊猛然推门便入,听得这“咣啷”一声响,何有道顿时打了一个激灵,犹如的惊弓之鸟,但见得来人,忙松了口气。

    何有道心知,沈渊与他乃是不共戴天的仇恨,绝不会留他性命,可眼下他却不会杀了自己,一来公冶和早有交代,二来何有道并不信沈渊他自己就不想好好活着,毕竟那“头七”之毒没有几日便会发作。

    低头笑了笑,再抬头一看,沈渊已经将北冥剑握在手中,步步逼近。

    何有道颇感意外,眉毛挑得老高,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忙道:“你还不能杀我。”

    “你道我不敢?”沈渊冷笑一声,“不杀你,难解我心头之恨!”

    说着话,沈渊振臂一抖,霎时间便听得北冥剑发出一阵剑鸣。

    何有道眼睛盯着北冥剑,不由自主的往后仰了仰身子,道:“你难道不想解身上那要命的毒吗?”

    林月瑶不知内情,乍一听到何有道如此说来,身为诧异,抬手拉住沈渊,眉目之间尽是关切之情。

    “沈大哥,你中毒了?”

    沈渊侧过来看了眼,点一点头,道:“无妨事。”

    “哼哼,若真是如他所言那般,公冶老头又岂会留着我的性命?”何有道摇头笑了笑,又看向林月瑶,“丫头,你觉得老夫说得可在理?”

    林月瑶不理何有道,只问沈渊道:“沈大哥,究竟你身上中了甚么毒?”

    不待沈渊说话,便听何有道接过话来:“满打满算,你这位沈大哥只还剩下五日的寿命,公冶老头留着我正是为了配制解药。”

    “啊?”

    林月瑶听罢震惊莫名,更是忧心难抑,“沈大哥......任凭你与此人有天大的仇,也须先能活命,万不可冲动!倘若你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岂非让亲者痛心?”

    沈渊脚下一顿,提剑指向何有道,冷淡说道:“我师父现在何处?发生了何事?”

    见得沈渊忍下了杀心,不仅是何有道暗自松了口气,林月瑶也是放下了心,自崆峒山相识至今,虽时日不久,但青云庄故事她也所知不少,眼前的这位百毒门掌门何有道,正是当年惨案的罪魁祸首之一!

    不论此人如何该死,但凭白搭进去沈渊的性命,却实在不值。

    这一点,沈渊心里头自然也明白,只是他有时易钻牛角尖,尤其是中了头七之毒后,脑子里头总想着大不了与何有道同归于尽。

    昨夜里公冶和连打带踢,骂了他一通狗血淋头,终是将他骂醒。

    何有道要杀,但沈渊不会眼下动手,方才那般举动,实在是沈渊故意为之,一来是要告诉何有道,莫要耍花招,否则他沈渊宁可拼着自己的命不要,也要除掉他;二来是沈渊也实在不愿与他好生说话。

    这时那庙祝自那耳房出来,恰好瞧见这一幕,吓得呼了一声,沈渊侧头去看,见庙祝看自己犹如见了凶神恶煞,这才垂下了剑。

    “快说,我师父去了何处?”

    沈渊不再看那庙祝,转过脸来神色冷漠,直盯着何有道。

    何有道不由苦笑,正要开口说话,忽然一阵狂风卷来,尘土飞扬,苍松摇曳!

    遂听得公冶和老鸦一般的喉咙狂笑起来,这笑声仿佛响彻天地,仅凭着声音便是沈渊也分辨不出人在何处!

    突然这笑声戛然而止,又听的空中传来一句:“姬万里,你又输给老子啦!”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先是让沈渊等人有些怔怔、不知所谓,可这话音一落,只见公冶和忽然从那龙王庙的房顶上飞身而下,手中所持承渊剑,直奔着庙祝刺来!

    公冶和身法极快,沈渊又相距得远,已然是来不及救,可即便如此,沈渊依旧纵身掠去,拼力搭救!

    正在此时,一道白影翻墙而入,那轻功亦是一流绝顶,刹那间只见那道白色身影抓起庙祝,在那千钧一发之间闪了过去!

    “噗通”一声,那庙祝摔在了地上,可谓四脚朝天、五脏移位!

    可浑身再是摔得酸疼无比,也比平白无故丢了性命强上百倍!

    在看那白色身影亦是踉踉跄跄才稳住身形,沈渊、林月瑶定睛一瞧,不由脱口叫出声来。

    “白堂主?”

    “白师叔!”

    那临危出现之人,正是崆峒派追魂堂堂主白无影!此刻他身上亦是狼狈,腹部、肩头都渗出了血来!

    林月瑶本就心中愧疚,见此情状更是担心莫名。

    不过此时却不是闲话之时,公冶和一剑扑了空,大怒道:“姬万里,你为何逃走!”

    见状,沈渊大叫:“月瑶妹子,快!”

第三百八十八回 碧海潮生

    只见林月瑶当即取出随身带着的一杆玉箫来,放在嘴边,接着便听得呜呜箫声响了起来。这曲子起先和缓悠扬,犹如大海浩浩渺渺,万里无波;可转瞬之后,遂听箫声婉转,宛若海潮渐涌,鱼跃鸥飞!

    公冶和一听此曲,顿时一怔,双目发直。细看之下眼眸之中竟有迷离之色

    只顷刻间,公冶和便从那迷离之中脱离出来,目光暴怒,渐渐泛红!同时听得其喉咙里隐隐响起“呼噜呼噜”的声音,极是瘆人。

    如此情形,林月瑶箫声更是不停,且节奏却愈发快了起来。忽而如潮汐汹涌,忽而如海妖兴风,随即只见公冶和才举起剑来,便顿时头痛欲裂,再握不住剑柄,“咣当”一声将宝剑扔在了地上,伏低了身子,双手抱着头,极尽痛苦之色!

    接着又听他不停低吼,猛一抬头,那双目发赤,咬牙切齿,嘴角流涎,那磨牙的声音就犹如九幽恶鬼,可怖至极!

    便是作恶多端、阴险恶毒的何有道见了眼下公冶和发疯的模样,亦是不自觉的蜷了蜷身子,打了一个冷颤!

    随着箫音起伏不断,变幻多端,公冶和那低吼声音也渐渐小了起来,曲子自高亢激昂渐渐归于轻柔婉转,又似大海平复,潮汐退去。

    再看公冶和,眼中赤色渐退,情绪也渐渐稳定下来,只是脸色有些苍白,精神不济,“噗通”一声便跌坐在了地上!

    见此情形,众人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没想到,天音堂的‘碧海潮生曲’,竟是发病之后公冶前辈的克星......”白无影捂着腹部伤处,慢慢走近道,“可笑当初自以为是能擒下公冶前辈,若非侥幸,只怕当时我等又能有几个人能活着。”

    听了这话,沈渊心中暗道:“这是自然,如今天下间能有几人胜过师父?”

    不过这话总归是说不出口,只是解释道:“师父发起疯病来,常有两种,一是如当时在崆峒山被你们生擒时那般,二则是如现下一般,不过多亏月瑶妹子在旁,师父这疯病也算是暂时有了解决的法子,若是犯了前一种,只需哄一哄,再等个半个时辰,也就好了;但若是第二种,以前都是趁着没发病先捆起来,待发病了之后在解开绳索,后来有一次发病时没来得及将师父捆起来,又恰巧月瑶妹子吹起了碧海潮生曲,没想到竟是误打误撞,寻到了如此良方。”

    白无影听了,不住的点头,道:“如此甚好,如此深厚,她师父泉下有知,这一脉传承并未断绝,也算是能瞑目了。也可见,月瑶内力不济,倘若内力深厚者能习得此曲,想来前辈这疯病便是痊愈也未必不行。”

    沈渊听了,心中顿时明悟,暗忖:“果然先人武功绝顶,尤其是这当年中原五绝只东邪,武功只怕比师父还要强,否则又怎会创出如此神奇武功来!话又说话来,倘若我要习得此曲,是否能将师父的疯病给治好?哎呀呀,怎的此前却没有想到这个法子呢!”

    此时林月瑶上前见了礼,忙搀扶着白无影去一旁石凳坐下,面露惭愧道:“师叔......”

    白无影摆一摆手,安慰道:“不必多言,见你平安又与沈少侠一路,我也就放心了。”

    “师叔,你怎会在此出现?”林月瑶问道。

    白无影道:“自你出走之后,我便一路寻你,沈少侠南行,我便北上,好在遇见丐帮弟子,那些人正是现任帮主祝九袋的亲信,便托了他们打听你的消息。后来得知你险些遭了害,幸得沈少侠、赵大侠二人解救,又与沈少侠等人同行往潼关去了,便前来追你们,到了这地界,已是夜里,一早出城来,恰好路过此地,又恰好遇见了公冶前辈叫嚷着要与蓬莱剑阁阁主姬万里一较高下,原以为是姬万里前辈当真在此,没想到竟然看见何有道与他那徒弟满身血污,从后面宅子里逃了出来.......”

    说着,便看向何有道。

    沈渊将那庙祝扶在一旁,也看向何有道,询问道:“到底发生何事。”

    何有道满脸的苦笑,看了看自己断臂,道:“老夫受伤实在不轻,早上醒来,只不过让丁胜扶着我出门方便一下,没想到竟惹来杀身之祸......也不知我哪里像他姬万里,公冶老匹.......”

    话说一半,便觉得一道犀利目光瞪向自己,抬头一瞧只见沈渊眼神不善,何有道忙改了口,接着说道:“剑奴前辈便持剑紧追不舍,只冲着咱喊‘姬万里,老子今日必让输得你心服口服!’,然后丁胜为了救我,险些丢了性命,我师徒二人狼狈逃窜,若非白堂主及时出现,引住了剑奴前辈,否则我师徒二人早已是剑奴前辈的剑下之鬼了。”

    白无影点一点头,道:“当时公冶前辈神志不清,只担心他误伤无辜,故而出手,也是未曾意料,追了一半,他又趁机返了回来,若是迟了一步,那庙祝怕已无辜送命了。”

    此时公冶和也清醒了过来,瞧着眼前情形,不禁有些懊恼。

    沈渊见状忙去搀扶,却被公冶和一把推开,径直走至何有道身前,问道:“老子是不是险些杀了你?”

    目光落在何有道仅存的左手上,见他左手无恙,又道:“你且动弹动弹。”

    白无影不知公冶和为何对何有道如此关切,不由看向林月瑶,林月瑶轻声与她说了沈渊中毒一事,白无影听罢恍然大悟。

    公冶和说话,见何有道并无除了昨夜里受得伤之外,并无其他大碍,倒是丁胜如今昏迷不醒,不过对于公冶和来说,此人死活,他也并不在意。

    只要不耽误何有道炼药便好。

    回头又看了那庙祝,那庙祝也坐在地上,公冶和便蹲了下来,上下瞧了见其并无大碍,道:“老子并非有意,好在你也并无性命之忧。”

    那庙祝就是个普通百姓,见着公冶和如见鬼神,又岂敢多言,只是点头。

    “师父,你眼下觉得如何......”

    沈渊才开了口,又被公冶和打断道:“老子无事,那何有道没死便成,不能耽搁了替你炼药。你将月瑶这丫头与我留下,你自去与南絮丫头汇合,这时辰不早,待你再返回了潼关过河而去,只怕最快也要巳时末,莫要让人家等得急了,老子就在此处这就着手让何有道炼制解药。”

    听罢,沈渊抬头看了眼天色,还是有些不放心。

    公冶和看得出沈渊心思,便故作有些不耐烦道:“你从何时变得如此婆妈,你那义兄在单子胥那里生死不知,南絮丫头又在风陵渡苦等,你在此陪我这老头子又有何意义!”

    沈渊看了看林月瑶、又看了看白无影,只听白无影道:“既然有约,便不能失约,此处有我等照顾,况且月瑶在此,你又有何不放心的?”

    林月瑶也道:“沈大哥且放心去,莫要让南絮师姐等得急切,也免得生了误会,公冶前辈有我在,况且师叔也在身旁,必定无事。”

    见众人皆如此说,沈渊便点一点头道:“如此,某先去了,待与南絮姐姐相遇,便回此处相见,那天罗帮此次折损三人,却并未伤了多少元气,一样不能掉以轻心,请白堂主想方设法与赵大哥传个信去,让他与华山派诸人加强戒备,万万不可轻易下山,再联系丐帮,请他们打探消息。”

    白无影听了,应了下来。

    牵了马来,沈渊一路快马加鞭,马不停蹄便往潼关渡口而去,心中想着:“南絮姐姐,我来了!”

第三百八十九回 你且上岸

    正所谓“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想-免-费-看-完-整-版请百度搜-”

    沈渊牵马立于潼关渡口,等着船家,可是不巧,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来去几艇船家,要么不是往对岸去的,要么便是舟小,下不得马匹。

    沈渊等待不及,将马寄放在码头上一间茶寮,临走前扔了二钱银子,充作草料和辛劳钱。随后便上了一挺小舟,往对岸风陵渡去。

    一想着半月未见,只恨不得能够眨眼跃至黄河对岸。

    沈渊立于舟头,忆着二人重逢之时,嘴角不由浅笑,只是如今时过境迁,又让沈渊心生感慨,不禁自语道:“自身入江湖,便少有停歇,如今再临故地,竟恍若隔世,实在让人唏嘘”

    那身后老艄公是个模样年近七十的老翁,一身粗布裋褐,头上顶着箬笠,脸上灰白胡子,肤色黝黑发亮,褶皱如沟壑,尽是沧桑。

    这老翁听得沈渊自言自语,一边摇着橹一边笑道:“后生,岂不知一入将江湖身不由己的道理?”

    沈渊听了,上下打量了一番,虽然这老翁其貌不扬,但沈渊却没敢轻视,道:“老先生也是江湖人?”

    老翁抚须笑,却是答非所问道:“你且四处看看。”

    沈渊依言,除了黄河水流湍急,并未见其他一样,不禁有些不解,道:“不知老先生教我看甚么?”

    “后生,你看这四周,黄河滔滔东流去,我等不正在江湖之上么?其实你我皆为江湖人,只不过老头子我身在江湖,亦不在江湖罢了。”

    老翁不再看沈渊,只望向对岸说道。

    沈渊听了新奇,道:“听老先生说话及具道理,玄妙深奥,莫非老先生也是隐居于世的高人?不知曾经可有甚么名号?”

    老翁听罢哈哈大笑,道:“老头子我就是这黄河上渡人的普通船家,哪里有甚么名号,不过这一辈子渡得人多了,看得也多了,到了这把年纪也悟出一些粗理来,这番卖弄,实在惹了笑话。”

    说罢了话,老翁从那腰间解下了酒葫芦,拔了塞子对着嘴而灌了几口,一抹胡子将葫芦递给沈渊道:“我这酒烈,也叫你尝尝我这糟老头子的江湖辛酸。”

    沈渊接了过来葫芦,瞧了瞧,又看了眼老翁,只见那老翁笑道:“后生,你这般迟疑定是在想我这酒里放了东西。”说罢站起了身,凑近沈渊将这葫芦又拿了回去。

    自己“咕咚咕咚”又是猛灌了几口,沈渊脸上发烫,暗道:“这江湖一遭,居然也变得如此多疑实在可笑”

    于是讪笑道:“正好晚辈也是渴了”伸手取来酒葫芦,喝了几口。

    这浊酒入喉,顿时便让沈渊的面目有些狰狞,不由咧着嘴道:“老前辈,这酒怎的这般烈,辛辣如刀,简直是割喉剌嗓!”

    船家老翁抚须大笑,伸手接过来沈渊递回来的葫芦,道:“后生,这滋味不好受罢!”

    沈渊摆一摆手,道:“从未饮过如此苦涩浓烈之酒”

    “后生,往后这日子且长,待以后活得久了,这般滋味也就习以为常了,而且回味无穷。”

    沈渊以为老翁说得只是酒,并不以为然,心道:“这老头说话故弄玄虚,往后若有命活,又怎会自讨这苦酒来吃?”

    老翁抬眼看了看沈渊,一边摇着橹,一边语重心长道,“快意恩仇的确痛快一时,可你却不知江湖绝非只有快意恩仇、行侠仗义。正是人生疾苦,却无法脱身,岂不知这日子即是江湖,除非死了,便是出家做和尚,剃了三千烦恼丝也是无用!既然脱不开人生一世,倒不如搏浪而击,化为鲲鹏一飞冲天!后生,老头子我言尽于此,你且上岸罢!”

    这一通话说罢,沈渊还不及细细品味,唯有这最后一句“你且上岸罢”让他有些发懵,他四下环顾,只见船离岸边还差个三五丈远,只想着:“船还未到岸,他为何如此说?又为何他知我身怀轻功,可一跃而至?”

    不过那老艄公却不给他说话机会。

    沈渊只觉船身微微摇晃,忽然船头猛地向上一翘,沈渊脚下顿时如没了根一般,眨眼之间,便被船身荡在了空中。

    沈渊腰身一挺,在空中打了一个旋,借着方才这一道从船身上传来的内劲,稳稳落在岸边,远远望着船上的老翁,心中震撼莫名!

    此时这老翁又捋了一捋灰白胡须,两眼微眯,嘴角微扬,站在船头正欲沈渊对视,一副高深莫测。

    “这老前辈究竟何人?”

    沈渊心里头犯着嘀咕,这老翁绝非如他所说那般只是个普通艄公,眼下再回想起老翁方才说得话,顿觉其中大有道理。

    “敢问前辈高姓大名!”沈渊高声大呼,只是那船却渐行渐远。

    不过由那黄河上传来声音道:“后生,今日若还要老头子渡你,便朝着黄河吼两声,老头子定会来接你,到时候再与你算船钱!”

    这声音悠远浑厚,振聋发聩。

    若不是又特殊法门,那便是内力极度深厚才能发得出来,而如此深厚内力之人,沈渊只见过两人能与此人相比,一个是自己的师父公冶和,另一个便是武当掌门玄虚道长。

    至于华山派掌门贺冲云,少林派住持方丈海觉大师,虽然亦是当世北斗泰山、武林绝顶,但相比之下,内功造诣还是差了二人许多。

    寻常高手或是瞧不出来,但公冶和却是说过,论当世内功之深,他称第一,玄虚老牛鼻子便是第二,海觉老和尚与贺冲云不相上下,至于旁的人,还真叫他看不上眼。

    不过当时公冶和并未提及蓬莱剑阁,而当沈渊问到时,公冶和也只是白了白眼,一语带过道:“那厮厉害是厉害,却是不如我,要不怎的会输给老子!”

    “眼前这老翁虽不知名姓,不过内功造诣却是一丝也不输师父。”想到此节,沈渊不禁对这老翁的身份更感兴趣。

    只是现在更重要的还是与禾南絮重逢,远眺轻舟渐去远,沈渊转过身来,便往渡口去。

    风陵渡自古以来就是河东、河南、关中咽喉要道,向为兵家必争之地。

    渡口官道上人来人往,也是热闹,其中也不乏巡检司、船政司的老爷们在此走动。

    不远处有个亭子,正是二人相约见面之地,待沈渊行至此处,却见这亭子里不见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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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回 再遇老翁

    此刻已经过了正午,到了未时初刻,可是该来得人却依旧不见踪影。因此沈渊不免有些心急,旁的人见着一个江湖人背着剑在这亭中站了大半天,大都是避之不及,哪里有人敢随便上前搭话。

    故而这期间亭子里除了几个胆大的进来歇脚,便只显他身影孤高伶俜。

    可没人知道,沈渊立于亭中一动不动,这心思里却是忧心忡忡。

    “絮儿姐为何还不至此?教我等得好生心急,莫不是遇了什么意外?”

    刚冒出这个想法,沈渊忙就摇头自语道:“呸呸呸!哪里有甚么意外之说,平平安安最是要紧!絮儿姐定然是正往此处赶路,只是也不知她这时候到了何地?”

    又过良久,眼看着日渐西沉,可依旧未能得见禾南絮的一丝身影。

    沈渊这心思也如同这愈发下坠的日头一般,沉得厉害。

    “半月之约,絮儿姐决计不会失约,可如今还未至此,到底发生了何事?实在是让人担心!”

    沈渊昂首远眺,只盼着能见到禾南絮策马而来,又转身望向对岸,心里头又放心不下公冶和那边,可是若就此离去,又恐万一自己前脚刚走,后脚禾南絮便至,这阴差阳错最是让人头疼。

    直至日暮西山,天渐昏沉,仍不见禾南絮踪影。

    沈渊叹了口气,心中虽有所埋怨,但更多的还是忧心。

    “只盼着她是记错了日子,万万不要当真出什么意外才是!另外也不知兄长伤势如何,单神医那里可不要出了什么事才好!”

    越是想着,沈渊这心里头却越是没底,而师父那里同样教他挂念。

    眼下天色已晚,沈渊四下环顾,渡口上早已不似白日里热闹,岸上没了人走动,只有水里泊的几艇船点起了灯火,是船家开始备上晚食。

    沈渊自亭子里出来后,沿岸寻了一家船家问话道:“敢问船家,至晚可还有往对岸去的么?”

    那船舱里头出来一个中年汉子道:“小哥说笑了,这黄河湍急,若不是甚么天塌地陷的要紧事,试问哪个敢在夜里渡河?”

    沈渊闻罢,拱一拱手,一连问了几家皆是如此说法。

    此时沈渊心里也在犹豫,是否要在等一夜,师父哪里有林月瑶在,倒也还能放下心,可若是明日禾南絮仍旧不来,又当如何?

    最重要的是,自己时日不多,若想活命,就必须能够及时服上何有道配置出来的“头七”的解药。正是左右为难之时,只见自对岸幽幽地来了一挺船,点着一盏渔火,在那滔滔河水,看似浮萍,却又给人以水波不起的感觉。

    沈渊定睛而瞧,这船正是送他来的那船,撑船之人仍是那神秘老翁。

    心中不禁泛起嘀咕:“这老头怎的这时候渡河而来?莫非还真是因我而来的不成?”

    想起来时老人与自己说得那些话,沈渊愈发笃定。虽然不知老人意欲何为,但他给沈渊的感受却是没有丝毫恶意。

    即便如此,沈渊也不敢掉以轻心,江湖险恶的道理沈渊向来是懂得。

    一旁站出一个中年模样的船老大啧啧两声,道:“我在这风陵渡也已经有十来年了,从未见过如此胆大之人,而且还是这般岁数的。”

    沈渊闻言问道:“老兄以前从未见过这老人?”

    那船老大摇一摇头道:“头几日从下游撑船来的,此前从未见过。起初咱们几个以为来了个抢生意的,招呼也不打便在此载人渡河,后来咱们几个与他理论,却发现这老头倒是个好说话的,只说是在等人,几日便走,正因此咱们才能容得下他。”

    沈渊心道:“果真是不知者不惧,这老人武功绝顶,至少不在玄虚道长之下,若是起了杀心,只怕你们几个没一个能够逃命。”

    点一点头,沈渊接着问道:“可知道他等的是什么人?”

    那船老大道:“我们也问过,只是这老头笑而不语,显然是不愿多说,咱也不过多问不是?”

    说话间,那小舟也靠了岸,老翁下了舟来,背着手径直走向沈渊。到了跟前儿,与那船老大打过了招呼,又对沈渊道:“后生,可等到了要等之人?”

    沈渊一惊,自问并未与他说过,忙拱手问道:“老前辈如何得知我是来此等人的?老前辈可是知道些甚么消息?”

    老翁笑了一笑,上下打量着沈渊,却只是说道:“今日你不必再等了,且随老夫走罢。”

    听得这么一说,沈渊更是笃定,眼前老人必然知道絮儿姐未能来此的原因,若是往坏了想:“莫非是眼前这老头绑了絮儿姐不成?若真是如此,大哥他们只怕也是凶多吉少罢!”

    一念及此,沈渊顿时无名火起,仓啷一声便拔出剑来,指着老翁,喝道:“如此年纪身怀绝世武功,却又隐藏身份,本就蹊跷,而且我未言明我来风陵渡之目的,你便未卜先知,哼,莫非你还是神仙下凡,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不成?”

    一旁那船老大见此情形,顿时吓得冷汗直冒、后脊发凉,轻手轻脚钻回了船舱里,生怕眼前这年轻剑客一言不合便要了自己这些无辜人的性命,这年头刀剑无眼,若是碰见个蛮横无理的亡命徒,夺了人性命便四处流窜,隐匿山林,这官府还真的一点办法也是没有,只得任凭其逍遥法外。

    那老翁瞧着北冥剑,点头道:“此间名曰北冥,乃天外陨铁所铸,公冶和发现于剑魔剑冢,削铁如泥,吹毛断发在此剑面前已然是不足称道,此剑锋锐无双,天下宝剑无出其右,在此剑面前只能俯首称臣。”

    沈渊越听越惊,又问道:“你又从何得知?你究竟是谁!”

    “后生,先将剑放下再来说话!”

    沈渊面带肃容,沉声问道:“我只问你,蛇婆婆与禾南絮是否在你手上,我兄长钟不负现在又如何?”

    说话间,这身上的杀气也随之显露!

    老翁捋了捋灰白须子,敛去笑意,道:“既然你这么想知道,我便与你说来,不错,那禾姑娘与钟不负,皆在老夫手中......”

    话音未落,沈渊脚下猛然发力,眨眼间剑锋已至老翁面前!

    只见那老翁抬手成掌,一掌便拍在剑身之上,沈渊起先不觉,仍进步剑刺而去,不过须臾间,遂觉自那剑身传来一股钻劲儿,使得剑身威震发出细微的嗡嗡声!

    待沈渊反应过,手中长剑已然刺偏,只见剑身从老翁耳边掠过!而与此同时,老翁顺步而上,拳出如雷火,横步猛击!

    “嘭”得一声闷响,只见沈渊宝剑脱手,立时倒飞了出去,重重摔在了地上!

第三百九十一回 剑阁阁主

    沈渊受了一击之后,便两眼一黑不省人事。浑噩之间只觉这房间总是摇晃不已,耳边隐隐传来水浪之声。蓦然一惊,双眼猛睁,顿时从榻上坐了起来!

    只见屋内空无一人,举目环顾,房间内陈设简洁,已是掌起了几盏纱灯,使着屋子里亮堂了许多,只不过纱罩里头灯火摇曳,忽明忽暗。

    起身开了扇窗往外瞧去,顿时水气扑面,外头夜色如墨,独听得波涛滚滚。

    沈渊转身回至榻旁,左右寻摸,北冥剑不翼而飞!

    “糟了!”

    沈渊心中有些慌乱,“这人定是蓄谋已久,只是我与那老人素不相识,莫非他们也是天罗帮的人?那絮儿和大哥,还有赵堂主、罗五方他们岂不是危险?还有师父和月瑶妹子,他们可不要中了圈套才是.......”

    越是乱想,这脑子里头越是混乱,一时间根本理不清头绪,这时脚步声近,沈渊立刻警惕起来,忙移步至舱门旁。

    只是听着脚步声轻盈,倒像是个女子。

    “吱呀”一声,有人推门而入,不过进来的人却是让沈渊大吃一惊。

    “月瑶妹子?”

    林月瑶手里提着一个食盒,见沈渊一脸意外,忙道:“沈大哥,公冶前辈和我白师叔也在船上。”

    此话一出,沈渊更是琢磨不透,锁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见沈渊这般凝重,林月瑶不禁掩嘴轻笑,遂放下食盒,坐在桌旁与沈渊说道:“你离去后不久,便有位聋前辈和一位瞎前辈寻到了我们,请我们来的。”

    “嗯?龙前辈?虾前辈?”沈渊也坐了下来,问道,“我只听过有姓龙的,却不知这世上还有姓虾的,这两人合在一处,不就是只龙虾?”

    许是从林月瑶这里听得出,众人无恙,自然也放下心来,只不过不见着人总归是不甚踏实,“我师父他们在哪,我要去见。”

    说话便起身往外走,林月瑶急忙拉住了他,道:“公冶前辈说了,让你填饱了肚子,闭门反省,让人算计又被人揍,实在丢他的脸面.......”

    “这......”

    沈渊听了这话,脸色有些尴尬,不禁咕哝一句,“又非我所愿,打也打不过.......”

    林月瑶听了,不禁莞尔笑道:“沈大哥不必懊恼,我瞧着公冶前辈并未真的气你,而且沈大哥果然是得了公冶前辈的真传,你不知当时公冶前辈见了这两位前辈,也是骂他们臭龙虾,原来他们竟是旧识呢?不过,两位前辈并非是沈大哥口中的龙与虾,”

    说着话林月瑶伸出指头来,指了指耳朵与眼睛,接着说道:“而是一位天生失聪,另一位则是双目失明。”

    “噢?一聋一盲?”

    沈渊突然想起在崆峒山上蛇婆婆与他们讲过的蓬莱剑阁的一些事情,那剑阁之中看护“九字剑经”剑碑的三人,号称天残三圣,正是一聋一哑一盲,暗道:“天残三圣中聋子是用拳脚的,哑巴是用刀的,而瞎子则是用枪。”

    “月瑶妹子,那瞎子可是随身带着一杆长枪?”

    沈渊才问一句,林月瑶便不住的点头道:“没错,沈大哥你如何得知,难道你也会料事如神的本事不成?”

    见林月瑶如此,沈渊愈发笃定,心中犯起嘀咕:“如果当真是蓬莱剑阁的人,可我与他们素未谋面,更是从未相识,他们又因何使这一番算计,所图者又是甚么?”

    沈渊摇一摇头,与林月瑶说道:“哪里,只是以前听蛇婆婆讲过一些事,故而有此联想?月瑶妹子,这船是去何处,将我击晕的那位老人家又在何处?船上还有甚么人?他们是否是蓬莱剑阁之人?”

    “沈大哥,你一下子连着问了这么多问题,我都不知该从何说起,”

    林月瑶说话间这食盒子给掀了开,只见里头还冒着热乎气,笑道,“你先吃过了饭,我一旁与你接着方才的话说。”

    说罢了话,将一碟小菜,一碟酱肉,一尾蒸鱼摆在了桌上,又从二层里捧出了一大碗白饭。

    虽然食指大动,可眼下沈渊滴水未进,不免有些口干舌燥,于是问道:“月瑶妹子,可有酒吃?”

    林月瑶笑了一笑,轻轻摇头说道:“公冶前辈说酒乃发物,吃多了容易让你毒发,故而不让我给你备下,你若渴了,我这便与你倒碗茶吃。”

    说着话只见她手脚伶俐,便伸手去拿桌上茶壶,只是壶是空的,林月瑶又轻声道:“沈大哥,你且稍后,我去去便来。”

    没片刻的功夫,林月瑶便捧着壶来了。

    沈渊抬眼瞧她,只觉林月瑶这姑娘不仅生的好看,且温婉伶俐,崆峒一役对她打击颇深,尤其是她师父,天音堂堂主柳四娘的死,更是让她一夜之间便失去了少女当有的天真烂漫。

    眼下看着林月瑶能从那悲痛之中渐渐走出,沈渊也跟着欣慰不少。

    吃了茶,沈渊边吃边问道:“月瑶妹子,快与我说,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另外咱们这是要去何处?”

    林月瑶点一点头,说道:“沈大哥你所猜不错,聋前辈和盲前辈正是天残三圣中的拳圣、枪圣。而打晕你的老前辈,你定是猜不出来那人是谁?”

    沈渊手中筷子停在半空,嘴里咕哝道:“月瑶妹子莫要卖关子,那老人家莫非还是剑阁阁主姬万里不成?”

    林月瑶目光惊讶,道:“沈大哥,你莫非早就知道那老前辈的身份?”

    “甚么我早就知道.......”沈渊正说话,突然似是反应过来,忙道,“你是说那人当真是蓬莱剑阁的阁主,姬万里?”

    “不错呀,那人正是姬阁主。”

    “难怪,他会有不弱于玄虚道长的功力,”沈渊嘀咕道,“不过总归是照师父差了一丝。”

    接着抬头又问道:“我这光是打岔了,月瑶妹子,你接着说来听。”

    原来今日沈渊离去之后,天残三圣中的拳圣与枪圣便寻到公冶和,三人见面,公冶和上来便骂,随即便是大打出手。

    一聋一盲武功绝顶,若是二人联手公冶和定然不是对手,只是二人有君子气度,不肯以二敌一,加上曾经都败于公冶和手中,怕是也想着要一雪前耻。不过事与愿违,公冶和剑出无敌,二人先后再败于公冶和之手。

    打过之后才说了正事,原来蓬莱剑阁虽少问江湖事,但因为某些原因,自去年腊月便开始盯上了天罗帮的动向,只是一来天罗帮人多势众,分布天下,剑阁实在力所不及,二来一部分天罗帮的此刻又化身朝廷六扇门的官员,更是遮了众人之眼。

    而后来崆峒派、峨眉两派共邀天下武林各派齐聚崆峒,共诛剑奴公冶和,姬万里浑然不信,即使此事当真,他也相信决然困不住公冶和这老家伙。况且姬万里将精力都放在探查天罗帮之上,当姬万里与天残三圣正欲往京城去时,崆峒惨案已然是天下传遍。

    姬万里心中大惊,知道天罗帮野心极大,当即便改道而行,一路打听崆峒山上的事情,后来机缘巧合得知天罗帮又要去华山兴风作浪,便早早来了华山。

    天罗帮帮众无数,又是大隐于市,根本不知道哪个是刺客,哪一个是普通百姓,实在让人头疼。姬万里他们知道依照天罗帮的规矩,定然会对沈渊、赵汗青等人赶尽杀绝,且天残三圣中的哑巴刀圣又查到天罗帮对沈渊等人布下天罗地网,只待沈渊、公冶和入瓮,不由心急。

    后来巧遇赵汗青,得知公冶和与沈渊、林月瑶的踪迹,便差使拳圣、枪圣来寻公冶和,而他自己也因为某些原因要单独会一会这沈渊。

    而另外那个刀圣,则去了单子胥处,去接禾南絮等人。

    起初公冶和浑不在意,只说魏墨那几个跟班已让他杀死了三个,至于那仇翁更是废人一个,天罗帮不足为惧。

    可瞎子枪圣却道,那所谓四灵将不过是天罗帮帮主的贴身护卫而已,据他们所知,天罗帮的高手,比之强的数不胜数。

    与公冶和陈明利害,这才答应上船,与姬万里汇合同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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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字剑经介绍:
何谓江湖,
吟到恩仇心事涌,江湖侠骨已无多!
何谓江湖,
尘世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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