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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春秋山人     九字剑经txt下载     九字剑经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九十五回 再下一局

    与骆飞鸿一战,沈渊的声名必会在这江湖上更盛!

    眼下他虽不知,但瞧着骆飞云当下发问却无一人作答,不禁有些志得意满。

    只见他嘴角扬着看向公冶和,迫不及待想要证明自己这些年所修成的本事,正要笑出声来,却见公冶和摇头叹气,显然一副大失所望。

    沈渊心头一沉,有些不服,又有些委屈:“自己不过是凭着留下的剑谱秘籍自学,又没师父手把手的教,武功能有如此境地已是不易,本想着让他见了高兴高兴,可为何臭老头还是如此神情,莫非我哪里做的不好么?”

    忽然台下一声冷哼,只听青松真人不屑道:“你能胜过骆飞鸿,老夫承认你的确有些本事。不过,你也不要以为这关便这般好闯的。”

    这时又听晓月道姑接着青松真人的话说道:“并非我等自大,似骆飞鸿这般高手,在青松师兄面前撑不过二十招。”

    晓月道姑说话冷淡,仿佛只是随便说了一个事实罢了,也如一盆冷水浇在沈渊头上!

    沈渊当下一怔,幡然醒悟:“是了,一山还有一山高,怎能如此便得意忘形。”

    当即敛去那一股子傲气,收剑归鞘,随后微微一笑,朝着峨眉四老拱手说道:“多谢前辈忠告。”

    白鹭师太见状,有些不快,说道:“晓月,你这是何意?”

    晓月道姑轻轻摇一摇头,道:“师姐,我以为他性子轻狂,本想激他一激,使他掉以轻心,却不想倒成了忠告。”

    峨眉四老之中,青松真人、白鹭师太、以及晓月道姑皆仔细看着台上情状,独独不逆禅师大咧咧坐在椅上,脱了鞋抠着脚丫子,全不在意这擂台上谁胜谁负。

    但听了她二人说话,忍不住啐了一口,嫌弃道:“此子武功虽说不坏,但也绝非我等对手,你们又何必想这些歪门的心思,岂不丢人?”

    白鹭师太脾气急躁,听得不逆禅师出言不逊,当即柳眉倒竖,低声骂道:“不逆!你此言之意是说我等皆为歪门邪道不成?你这贼秃若是不屑与我等为伍,尽管离去!”

    不逆禅师眼也未抬,举手又抠起耳朵来,嘲笑道:“臭尼姑,你算老几!”

    “你!”

    眼见白鹭师太将要拔剑,青松真人皱一皱眉,当下拉住白鹭,与二人劝道:“你二人都少说两句,都是一把年纪,怎还似孩童一般斗嘴,师妹,不逆师弟说的有些道理,便是让这沈渊学会了七十二般变化,他也逃不出我等的手心去!”

    青松说话,白鹭师太最是信服,当即瞪了眼不逆禅师,便不再言语。

    而此时台上沈渊环顾一周,也瞧见方才一幕,只是四老说话皆压低了声音,听不清他们说着些什么,只看得出好似白鹭师太与那大和尚不太对付。

    沈渊冷笑一声,又看向别处,拱手问道:“不知还有哪派的高手愿与沈某一战?”说话一顿,那目光最后落在骆飞云身上,接着道,“若无人登台守关,那便须将我师父立刻放出来!”

    听得此言,骆飞云岂能甘心,但瞧着峨眉四老自恃身份,又毫无办法,只得强压怒气,站起身来,欲亲自与沈渊斗上一番。

    不过还不待他开口说话,便听得一声:“休要猖狂,我陈正公前来讨教!”

    众人循声看去,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昨夜被曲丹心所救松鹤堂弟子,虞潜的师父,也就是黄山松鹤堂掌门!

    此人年过五旬,正当壮年,一身武功深厚,威震武林。虽说这松鹤堂在江湖之中名不见经传,是个小门小派,但武林中人,谁也不敢小觑这“九龙烟云掌”陈正公!

    沈渊见他上了台,问道:“家师与你有仇?”

    陈正公理了理衣袖,道:“没有。”

    听了这话,沈渊先是一愣,随即又点点头道:“想来是为昨夜令徒之事!”

    陈正公板着脸道:“陈某不仅为我松鹤堂弟子,也想替紫霞山庄、铁臂门、出云寨还有那些个绿林好汉来讨一个公道!”

    沈渊不禁发笑:“怎么,曲丹心行凶杀人泼了脏水在我头上,你等不查以致误会,我也罢了!而眼下真相已然大白,你又跳出来讨狗屁的公道,是何道理?昨夜里这些蠢货是非不明,黑白不分,只凭一面之词便要伙同曲丹心致我于死地,我留下他们性命已是宽宏大量,怎么,非要我这无辜之人命丧当场,任由尔等摆布才是公道?还是说你陈正公与曲丹心乃一丘之貉!”

    “沈渊,你不必血口喷人,曲丹心此番作恶已被朝廷缉拿,你这番话不过是在汪大人面前、在群雄面前辱我罢了!不过我陈正公大人大量,不与你计较,”

    陈正公冷哼一声,“但有些话,我还是要说个清楚,第一,老夫与曲丹心毫无瓜葛,唯有他昨夜里许是良心发现,在你这剑下救下劣徒,我心中有所感念,别无他想。第二,说你闯关,我陈正公身为武林正道,就可以来守关。第三,昨夜里出手伤人确是事实,这些弟子皆是各派好手,且不说颜面尽失,更是落得助纣为虐的骂名,既然你昨夜冤枉,又何必对他们下此狠手,以致伤残!”

    “尔等自诩正道中人,还真是惯会强词夺理!”

    沈渊气极反笑,直摇头道,“罢了,罢了,我看你与那曲丹心一般无二,休说废话,动手罢!”

    “废那些个口舌,不如宰了这等伪君子!”

    公冶和在笼内哈哈一笑,“小子,杀了他,这世上便有少了一个小人!”

    沈渊充耳不闻,当即抽出剑来,脚下一动,那北冥剑的剑锋便已至陈正公身前!

    先发制人!

    那陈正公瞳孔一缩,暗叹沈渊出剑迅猛,不过脸上神色却不慌乱,不愧是武林中一代宗师,自有气度。

    只见陈正公那双手交替连环,竟是一掌拨开剑身,随后一副大袖遮人双目,那双掌也跟着忽隐忽现,配合脚下独特步法,直朝沈渊打去,掌法精妙,让人眼花缭乱,难以琢磨。

    汉末曹孟德煮酒论英雄时,与刘玄德所说:“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

    陈正公这套“九龙烟云掌”正如此说,掌法攻则以刚为君,以柔为臣,守则以柔为君、刚为臣,双掌交替,虚虚实实,时隐时现,时迅猛如电光石火,时轻柔如美人梳头。

    然而掌法虽妙,却也无用,沈渊辗转腾挪,又以长剑护身,不但一掌未挨,反倒轻轻松松便使陈正公步法渐乱!

    陈正公骇然失色,方才观战之后,他自诩与骆飞鸿不相上下,又想着沈渊连番打擂,自然气力不够,这时候自己站出来与沈渊一战,必能占得便宜。

    却没想到事与愿违,交起手来这才知道沈渊的本事竟还在自己之上!

    陈正公是在江湖上是打出来的名声,武功足以列入一流高手之列,虽排末位,其实力却是不坏,不容小觑。

    也正因此,陈正公才惊骇沈渊如此年轻,武功便这般高超卓绝,假以时日,试问这武林之中还有谁能与之比肩?

    一念及此,不知不觉竟生出嫉妒之心:“一个毛头小子,他凭得什么!”

    发了狠心,手上招式也毒辣了许多,招招都是致残夺命的招数!在场皆是江湖高手,陈正公这突然间的变化自然逃不掉群雄的眼睛,纷纷皱眉不解,他因何起了杀心?

    沈渊也有所察觉,手上招数同样愈发的凌厉,他从不是善男信女,既然陈正公想杀自己,他又岂会放过陈正公?

    不过几个喘息的功夫,二人便已打了三十余回合,陈正公只觉气力渐渐不支,而沈渊却气势正盛!

    沈渊出剑奇快无比,那一道道玄色剑影使人目眩神摇,可谓独见剑光不见人影!

    同时连连躲避剑光的陈正公只觉身上一阵阵的刺痛!

    他暗道不妙,正要寻机脱身,忽然眼前一黑,随即只听他惨叫一声,倒飞出去,狠狠砸在擂台之下!

第二百九十六回 只求公平

    再瞧陈正公当下模样,那鲜血正从那几十道细细的伤口中汩汩而流,眨眼间便成了一个血人。

    不用细数也能估摸出来,浑身上下至少也要有三十余处剑伤,而他那张脸上,却是口鼻青紫,一个大鞋印子夹带着些泥土狠狠印在那张脸的当中!

    陈正公模样凄惨,引得众人纷纷侧目,有人便指责沈渊下手狠毒,当然也有人说沈渊已是手下留情。

    沈渊收了脚,又见剑归了鞘,道:“松鹤堂的弟子听了,趁着现在来得及,快抬你们掌门下山医治,还能活命,否则失血过多死在崆峒山上,便是你们自己的罪过!”

    转过身来,青松真人冷哼一声,道:“上梁不正下梁歪,公冶和杀人不眨眼,如今看来,你这做徒弟的也好不到哪里去!”

    听得有人骂自己徒弟,公冶和当下便坐不住了,骂道:“青松你个臭狗屎!你是眼瞎不成,这厮分明是要害我徒儿性命,要依老子,非将这厮大卸八块不可!臭小子还是心软,手下留了情!”

    青松真人瞥了眼公冶和,也不理会,径直走至陈正公身旁,一见身上的伤势,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这伤口太多,即便想点穴止血也一时想不出改点那处穴位,同时忍不住暗地里赞叹沈渊这剑法精妙,三十余剑,每一剑都与那人身要害差之毫厘,既不会要了人命,也不会轻易饶了人,想必陈正公伤势好了以后,即便武功不废,恐怕也只存皮毛了!

    青松真人面露惋惜之色,想了一想,出手连续点了十六道穴位,这才将血止住。

    随后又同松鹤堂那些弟子们说道:“你们家掌门眼下暂时还能留条命,快些下山去寻个郎中好生医治,倘若耽搁了,怕是大罗金仙也救不回来了。”

    那些弟子诚惶诚恐,连连拜谢之后,便抬着陈正公下了山去。

    青松真人立于擂台之下,与众人道:“还有何人愿上台守关?

    此话一出,群雄便知其言外之意。

    沈渊连战连胜,一时风头大盛,新星冉冉,更将各派豪杰盖过!青松真人等人自诩名门正派,正道楷模,又岂会让他们眼中的邪魔外道在此猖狂?

    故而问了一句,如若无人再战,他们峨眉四老便要出手,好生挫一挫沈渊的嚣张气焰。

    青松真人抬眼看向昆仑派,问道:“莫掌门,你们昆仑派当年被公冶和抢了七剑剑谱去,如今为何不上了台来,莫非就这般忍气吞声么?”

    莫问空摆一摆手,淡然道:“当年先师与公冶和以剑谱为注,公平比试败在剑奴手中,我等虽不情愿,但愿赌服输,再者说来,我等与公冶和又没甚么深仇大恨,依晚辈看,青松前辈就不必在我昆仑派这儿枉费心思了罢。”

    沈渊乍闻此言,眉毛一挑,忙拱手道:“多谢莫掌门及六位英雄成全!”

    莫问空却不领情,看向沈渊冷笑一声道:“不要高兴的太早,我等念你孝心不与你为难,但早几日在平凉城时你无视我等,实在无礼,待这大会之后,昆仑七剑定要再与你讨教一番!”

    沈渊抱拳道:“既如此,沈某随时恭候!”

    青松真人在莫问空那里吃了憋,面色愠怒,高声道:“你昆仑派忝为正道楷模,既然诸派之中再无人与这小魔头厮杀,那便由我峨眉派四个老家伙出手教训罢!”

    “掌门师兄!”飞石剑马充听了这话,当下恼道,“峨眉派向来与我昆仑不睦,今日让青松这老道辱骂,我咽不下这口气!”

    莫问空摆一摆手,道:“这老道嘴里头不吐象牙,理他作甚。”

    这话声音不小,青松真人一听当即大怒,回身喝道:“莫问空,你骂谁是狗!”

    当下场中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青松真人闻声转头,一下便将那人找了出来,是个嵩山派的弟子。

    只见他身影一动,便道了那弟子身前,“啪啪”两声清脆,那身影在一闪又回了原处。

    众人再瞧那嵩山弟子,脸上顿时掌印显现,又红又肿,嘴角淌血,还吐出几颗牙来!

    嵩山派掌门杨焕之敢怒不敢言,气得他当即离了此地!

    此时又听青松真人语气狠辣,指着沈渊与莫问空道:“待料理了这姓沈的小子,莫问空,峨眉、昆仑的恩怨也该有个了结!”

    此时公羊叟回到此处,见到眼下情形,走近骆飞鸿等人问道:“这是......”

    骆飞鸿一转头,才反应过来方才没有见到公羊叟的人影,反过来问道:“公羊老兄,你这是从何处来的?”

    公羊叟神色稍显慌张,不过也是转瞬即逝,只道:“年纪老迈,一番比斗下来,身子总有些不适,故而上后面寻了个清净所在小憩了片刻,眼下这是......”

    说着话,同时眼睛也看向付连城,付连城似有所感,与他相视一眼,遂闭目假寐。

    骆飞鸿并未发觉二人奇怪之处,将适才发生的事与公羊叟说了清楚。

    公羊叟故作惊叹,与骆飞鸿说道:“连你都败在了他的手上,可见此人武功的确出众,如此年纪就能力战群雄而立于不败之地,这沈渊的确是难得的武学奇才啊!”

    这些话,骆飞鸿也极为赞同,不禁唏嘘。

    可眼下公羊叟的心思全在青龙与他说得那句话上,哪里顾得上其他,只是敷衍着骆飞鸿,随后托辞劳累自顾坐下歇息去了。

    “纳投名状......这投名状哪有这般容易?”

    公羊叟自那木寮返回玄空堂后,眼下更是心中惴惴,坐在座位上时不时朝骆飞云偷偷瞄去。

    骆飞云有所察觉,侧过头来问道:“你看我做甚!”

    他心中愤懑不已,崆峒派被沈渊搞得颜面尽失,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此时这公羊叟又时不时往自己身上瞄,叫他厌烦不已,也使得自己语气颇为不善。

    骆飞云目光逼视,公羊叟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作答。

    恰好此时青松真人缓缓往台上走去,忽然听得沈渊喊道:“且慢!”

    这一声倒是替公羊叟解了围,只见骆飞云顿时瞧向沈渊,嘴里嘀咕道:“不知这厮还要如何?”

    “既然青松前辈出手,那咱们还须定个规矩。”沈渊稍一琢磨,缓缓说道。

    青松真人全不见沈渊放在眼中,视他为俎上之鱼,慢慢走上台来,站定之后这才说道:“你且说来。”

    “此前夜探天台峰,曾在不逆禅师手下侥幸逃出,我沈渊自知不是峨眉四老四位前辈的对手......”

    话未说完,青松真人便道:“怎么,这便认输了?”

    沈渊连连摆手,道:“非也,晚辈是想,四位前辈毕竟是武林成名已久的大宗师,与我赌斗,未免有些以大欺小、恃强凌弱之嫌,况且晚辈已战多场,如今更是气力不济,四位若轮番上场,我必输无疑。”

    见得青松真人以及白鹭师太三人、还有骆飞云等皆是面色阴沉,沈渊不以为意继续说道:“且不说公不公平,前辈自诩武林正道,可如此一来,赢得未免不太光彩,将来落人口实也的确于你们不利......”

    这次青松真人还未说话,骆飞云抢过话头来,沉声问道:“那依你之见,又当如何?”

    青松真人也看向沈渊,等着他说话。

    沈渊微微一笑,道:“沈某初入江湖,少知规矩,自然不敢有甚么想法。不过既然是武林正道,我沈渊信得过诸位前辈,所定下的比试规矩也必然会公正无私!”

    此言一出,骆飞云、峨眉四老皆是如鲠在喉,即便想下了狠手废了沈渊,也再不敢做出此等事来!

    毕竟这关乎自家名声,尤其是峨眉四老,将来落得一个晚节不保,更是得不偿失。

    这时玄虚道长微微一笑,正要开口,便听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说话之人正是少林寺方丈海觉大师,只听他缓缓言道:“此子所言有理,依老衲所见,我等还须商议出一个公平之法来。”

    玄虚道长也附和道:“贫道亦是此意,不知骆掌派、青云子掌门,还有峨眉四老,你们意下如何?”

    骆飞云沉吟片刻,朝华山、昆仑以及丐帮问道:“三位掌门不知意下如何?”

    贺冲云道:“我与玄虚一般想法。”

    莫问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说道:“你们该如何商量便如何商量,与我昆仑无关。”

    祝九袋迟疑片刻,也道理当重新商议一番。

    骆飞云想了又想,终是瞧向汪直。

    汪直眼神玩味,微微笑道:“你们江湖上的规矩如何,何必来问咱家?咱家不过是看热闹的。”

    七大派之中已有五派赞同,青云子态度暧昧,峨眉四老此刻想来也是无可奈何,毕竟这牵头之人是少林、武当,他骆飞云即便身为主人家,也不好在这两尊真神面前造次。

    此时公羊叟左右瞧了一瞧,眼珠子一转,定下心思,凑到骆飞云身旁低声道:“掌派,眼下只得如此了,况且此时已然午时将过,趁着机会,也好叫众人歇息一番,省得一会子那姓沈的又寻来麻烦。而且......”

    公羊叟又将声音压得更低,“有关那天罗帮,属下也想与掌派商议一番。”

    一听此言,骆飞云叹息一声,站起身道:“诸位,时候不早,暂且休息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再行比斗!”说话间目光投向沈渊,“沈渊,你且放心,我等定会商议出一个令你满意的规矩!”

    沈渊忙摆手道:“骆掌派此言差矣,非是我满意,我沈渊只求一个公平罢了!”

第二百九十七回 指日可待

    骆飞云冷哼一声,不再理会沈渊,随后邀了汪直、七大派之首以及几个资历颇深的长老人物同去了玄空堂主殿之内,命人备了酒水吃食,一边吃喝一边商议。

    至于其他人,一是崆峒派眼下乃多事之秋,实在无暇顾及;二来,这些人行走江湖,总归要多留个心眼,旁人给的酒菜若是不知根底,还是不用为妙。

    而似这等大会,鱼龙混杂,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倘若真有个心怀叵测之人往这酒菜之中下了毒,这才是冤枉。

    故而几乎所有人皆是自带了干粮水酒,在自家的席位之中一边高谈阔论一边用之裹腹,倒也畅快。

    虎啸堂也备了许多馒头肉干,一共众人食用,罗五方、辛庄主等人亦各自取了自己带的干粮,与众人混在了一处。

    沈渊下了擂台,朝着虎啸堂那边点一点头,自顾去了公冶和身旁,禾南絮、钟不负分别提着篮子和一葫芦好酒凑过身前来。

    林月瑶后面瞧着,可心底含蓄,总不好意思似禾南絮那般往沈渊跟前去凑,故而自顾与柳四娘一并用着午食。

    赵汗青左臂伤势不轻,至少这十天半月动弹不得,一时自己惋惜不已,见沈渊下了台去了公冶和身旁,正要起身与钟不负、禾南絮同去说话,只是伤口疼痛,又听蛇婆婆、柳四娘开口相劝,这才留下与罗五方等人一并在此处歇息吃饭。

    沈渊在铁笼前盘膝而坐,指着禾南絮、钟不负二人便与公冶和说道:“师父,你可还记得当年我们在潼关碰上的那个小丫头,禾南絮?”

    公冶和想了一想,看着禾南絮,一脸惊色:“原来是那老臭婆子身边的丫头,古灵精怪的,没想到如今都出落成大姑娘了,怎么,可嫁人了吗?”

    禾南絮乍一听,那如凝脂一般的脸颊顿时飞起一抹红晕来,当下羞的跺脚,道:“啊呀,阿公休要取笑我啦!”

    公冶和嘿嘿一笑,又道:“若是没嫁人,看看这傻小子如何,老子瞅着你们俩倒也般配,你若愿意今天就入了洞房罢!”

    说着话更是朝着沈渊努了努嘴,“傻小子当年就看着你发愣,眼下你们二人又凑到一处,可见缘分!”

    钟不负在后面摇头发笑,沈渊也是脸色尴尬,至于禾南絮更是羞臊的没边,全似一颗熟透的朱柰子,当下放了篮子跑了回去。

    公冶和瞧得仰头大笑,沈渊忍不住嗔怪道:“师父怎得如此不正经!”

    “呸!”

    公冶和脸色一变,啐道,“没老子手把手教你,你就练成了这般微末的本事?如此不济,还敢自大?真是丢人现眼!”

    沈渊一怔,顿时心里生出些委屈来,钟不负见状,不由叹息一声道:“前辈,事非如此,义弟到底是有些苦衷。”

    公冶和早就发觉沈渊身旁这些人物,看得出都是义气朋友,不过还是眉毛一挑,开口问道:“你是何人?”

    钟不负拱手道:“在下钟不负,是沈渊的结拜大哥。”

    沈渊虽然心中郁闷,但钟不负则是不能不提之人,若非自己这位兄长时时提点,事事照拂,他哪里能有今日?

    只听他道:“师父,这便是黄河侠盗钟不负,我与兄长意气相投,故而义结金兰,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公冶和上下打量一番,道:“听过大名,天罗帮副帮主。”

    钟不负脸色讪讪,道:“都是陈年往事,晚辈早已离开天罗帮,如今孑然一身浪迹江湖罢了,自与义弟相识,只叹相见恨晚!”

    公冶和点一点头,笑了声道:“你不坏,那天罗帮行事老子最是看不惯,要不是那帮主魏墨行踪不定,老子早就杀上了门!对了,你方才说臭小子他有苦衷?是怎么回事?”

    见得沈渊脸色一黯,公冶和立刻双手抓住栏杆,急道:“快说!”

    钟不负不禁叹息,遂将他们在平阳府时,那前因后果简单扼要说了,甚么大战裴元海、单子胥治病救人、以及赵汗青失手,以致沈渊身上带脉断阻都讲了清楚。

    公冶和闻言之后当即变了颜色,立刻抓过沈渊手来,一探脉象。

    少刻之后,张口大骂道:“赵汗青你个挨千刀的泼贼,你害我弟子内伤难愈,待老子从这破笼子里出去,定要你断你浑身经脉,以泄我心头之恨!”

    这一句话使得众人又是鸦雀无声,只将目光投向赵汗青,只见赵汗青脸色讪讪,忙道:“待救得前辈出来,赵某定会负荆请罪!”

    赵汗青知道公冶和所指何事,因自己擅作主张以致沈渊武功难进,故而这事儿也成了自己的心结,眼下公冶和爱徒心切,与他大骂一通,倒是使赵汗青自己痛快了许多。

    “师父,赵大哥也是为得救我,并无坏心......”沈渊赶忙劝解道。

    “闭嘴!”

    这话为说完,公冶和抢过话来,“那单子胥可说了补救之法?”

    “说了。”

    “没说。”

    钟不负与沈渊几乎同时开口,可说出来的话却是截然相反。

    二人相视,皆是诧异莫名,顿时钟不负想到其中关键,暗骂自己多嘴,心道:“以义弟的性子,又岂会让公冶前辈冒如此打的风险替自己疗伤呢?”

    当时单子胥曾言,续接经脉极为消耗内力、精力,一旦出手施救,施救之人必然实力大损,更有可能一年之内武功尽失。

    倘若正值壮年也就罢了,可公冶和如今已是八十有余,不用说武功全失,只让他失了一般的功力,也会伤及他根本所在,到时候只怕会命不久矣!

    一念及此,钟不负忙改口道:“是晚辈记差了,单神医从未讲过......”

    公冶和见二人神色古怪,瞪着二人气恼道:“休要诓骗老子,快与我说来,否则老子便是死在此处,也不用你们来救!”

    “这......”

    钟不负内疚不已,可自己也的确是替沈渊考虑,他本意也并非是想害了公冶和,但至少公冶和毕竟是沈渊师父,这《混元真气》早已是登峰造极,与他说了,或许以他的见识能有别的法子。

    不过沈渊所虑也不无道理,这一下子倒是叫钟不负为了难。

    沈渊自然理会得,自家大哥也是一番好心。眼下瞧得大哥为难,师父又如此执拗,只得打着圆场道:“师父、大哥,咱们先用了饭,那些个事不如回头再说,眼下非是说这伤势的时候。”

    说罢,将篮子的盖布掀了开,见里面盛着饼子和肉干,先递给了公冶和。

    公冶和瞧了瞧,也不伸手,只说道:“酒!”

    钟不负听了不敢怠慢,连忙将那酒葫芦从铁笼栏杆之间递了进去,公冶和接了过来,取了塞子,“咕咚咕咚”连灌了几大口!

    “哈!他娘的,痛快!”

    公冶和长处一口气,喝完了一抹嘴,接着道,“你们不说,老子也猜得出一二!想要续接经脉,恐怕这代价不轻,再者说来,《混元真气》功法特殊,乃是脱胎于全真《先天功》,而这天下间练此内功的无非是老子、贺冲云还有那姓谭的!”

    说着话,抬眼看了沈渊,“那华山派是指望不上,否则也不会拖到如今,老子这儿恐怕这臭小子又于心不忍,老子说的可对否?”

    见二人哑口无言,冷笑道:“若非老子现下气力不济,区区内伤自不在话下!”

    沈渊听了,当即摇头道:“单神医说了,续接经脉极是耗神耗力,师父年事已高,若是师父出手只怕会伤了根本,弟子绝不同意!”

    “迂腐!”

    公冶和大骂一声,“老子有多少本事自己清楚,哪里要你指手画脚!老子也不与你吹嘘,当年传了你四十年功力,的确一时间大不如前,可机缘巧合,于深山之中遇见怪蟒,老子情急之下拼死将这怪蟒杀了,吃蛇胆喝蛇血,以致气血沸腾,浑身燥热不堪,后来寻了一处山洞调息,阴差阳错竟是凭白添了至少甲子的内力,如今真气凝实,照以前相比,武功则更进一步!只不过,这月余以来,这些腌臜货常常不予我吃喝,以致老子现下虚弱不堪!但凡让我调养一日两日,我便将峨眉崆峒杀个干净!”

    钟不负盘坐在一旁,听了此言眼睛一亮,忙道:“如此一来,义弟你这内伤痊愈,指日可待了!”

    沈渊还是迟疑,心中担忧。

    “婆婆妈妈的,浑像个娘们!”公冶和瞧见沈渊这般犹疑,忍不住骂了句,接着说道,“先吃了饭罢,总不能饿着肚子与他们比试!”

    玄空堂主殿之内,

    这沈渊与峨眉四老只见比斗的规矩倒是容易定下,有玄虚道长和海觉大师在其中主持,沈渊也不怕不公。

    只是骆飞云此刻却有些坐立不安,食不知味。

第二百九十八回 横尸阁外

    玄虚道长、海觉大师以及贺冲云道长皆知其中缘由,但骆飞云是个极重颜面的,左右就是不言此事,不求相助,只恐各派嘲笑崆峒身为七大派之一,连区区天罗帮也会惧怕。

    玄虚道长三人面面相觑,相互点一点头,还是由海觉大师开口问道:“骆掌派,老衲听闻贵派近日遇了难处,不妨与大家说上一说,若是力所能及,同为武林同道,自当相帮。”

    骆飞云心头一动,暗道这海觉方丈可是听了甚么风声?

    只见骆飞云却是不动声色,微微一笑道:“不知大师从何处听来,本来不想因为这些事情惊扰诸位,不过既然发问,我也不必相瞒了,是天罗帮要找我崆峒派的麻烦,区区鼠辈耳,我崆峒八堂又岂会惧怕?”

    玄虚道长暗暗摇头,只说道:“骆掌派不可掉以轻心,天罗帮行踪诡秘,武功不弱,既然他们找上门来,我等便不能坐视不理。”

    贺冲云也道:“正是如此。”

    青云子一脸惊讶,也道拳助,就连昆仑、丐帮也称要鼎力相助。

    骆飞云拱手笑道:“多谢各位前辈、各位掌门好意,天罗帮在骆某看来不值一提,倘若我崆峒派当真不敌,定会劳烦诸位,到时候望诸位不要推辞!”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玄虚道长、海觉方丈以及贺冲云道长皆是摇头叹息,三人没想到骆飞云竟如此固执,那天罗帮手段千奇百怪,他如此自大轻敌只怕是要吃亏。

    无奈之下,三人只好依照沈渊之前所言,暗中相助了。昆仑、峨眉以及丐帮并不知情,但见三位武林泰斗面色如此凝重,自然也将崆峒这事上了心。

    汪直听得云山雾绕,问过之后才知这天罗帮在江湖上竟有如此凶名,一时不语,不知他在琢磨这什么。不过韦英却在他耳边说道:“大人,天罗帮神出鬼没,遍布天下,比锦衣卫有过之无不及,实在不能不防。”

    公羊叟这时走进殿来,与各位掌门以及汪直见过了礼,骆飞云见他神色有些慌乱反常,皱眉问道:“公羊堂主,你神色慌乱,外头可出了什么事?”

    公羊叟道:“这倒没有,只不过......”

    说着话,不由看向诸位掌门,骆飞云当即理会,朝诸位拱手道:“汪大人,诸位掌门,失陪一下,骆某去去便来。”

    骆飞鸿身为玄空堂主,是与骆飞云一同进的殿,他身为主人家,又是掌派胞弟于情于理也当在这殿中,见公羊叟与骆飞云支支吾吾,心中不禁奇怪。

    正要起身相随,却听骆飞云嘱咐道:“你且留下陪着,我去去便回。”

    公羊叟朝骆飞鸿点头示意,便引着骆飞云向外走去,同时言道:“掌派,付堂主、岳堂主、还有黑堂主都已在开阳阁等候。”

    骆飞鸿听得还有付连城、黑无踪等人,只道几人合在一处,想必那天罗帮也不好下手,这才放下心来。

    自从正殿出了来,二人便从后门直去向开阳阁,骆飞云边走边问:“此前一直没顾得上问,那些守阁的弟子现下如何了?”

    公羊叟道:“不瞒掌派,某正因此事心中难安。”

    骆飞云脚下一顿,侧过脸来忙问道:“到底何事,快些说来?可是那柳四娘当真通敌?与那天罗帮沆瀣一气?还有那个沈渊、钟不负,是否也是同党?”

    听得骆飞云发问,公羊叟只一副愤恨惋惜的神情,又连连叹气,欲言又止。

    骆飞云急道:“婆婆妈妈,快些与我说来!”

    公羊叟又是长叹一声,道:“我说了,掌派千万莫要动怒。依属下推测......仅为属下推测,那钟不负本就是天罗帮出身,与天罗帮藕断丝连也未尝不能,那沈渊与钟不负乃结义兄弟,更是一丘之貉!至于柳四娘......只怕......只怕......”

    “说!”

    骆飞云一把抓住公羊叟那衣襟,满目狰狞!

    公羊叟当即骇然,忙道:“掌派息怒,此乃我一人之见,作不得数!”

    骆飞云虽然先入为主,却还不愿相信,遂强压着怒气问道:“你又为何如此推测,可有依凭?”

    公羊叟那脸色顿时沉痛无比,哽噎道:“掌派!把守开阳阁的弟子......全都.....全都死于非命,横尸在开阳阁外!”

    “甚么!”

    这话就如晴天霹雳,骆飞云眼下更是舌桥不下,震惊不已!

    “你是说,这些人是天罗帮的人杀的,还是沈渊、钟不负二人为救那贼妇所下的毒手!”骆飞云再问。

    公羊叟急忙摇头,道:“这无凭无据,实在不知,更不好轻易断定,但付堂主说了,死者皆是剑伤!”

    听得此言,骆飞云几乎可以断定,杀人者八成便是沈渊、钟不负!如此一来,柳四娘、沈渊、钟不负等人与天罗帮欲害他崆峒覆灭,在他心中更是确凿无疑!

    只见他深吸一口气,脸色阴沉如水,一言未发,大步往开阳阁而去,公羊叟见状忙在背后跟着,那嘴角竟不自觉微微上扬。

    此刻擂台处,秦山关心灰意冷,往日里柳四娘视他为自家兄弟,他秦山关更是自小便受柳四娘百般照顾,眼下他是如何也不信柳四娘会叛出崆峒。

    正想前去问个清楚,便瞧见林月瑶前来相请,遂前去与柳四娘、蛇婆婆等人凑在一处,柳四娘将此间来龙去脉说了一个清清楚楚。

    秦山关闻言后,不禁感慨万分,转头看向沈渊、钟不负,又顿感羞愧,这时他才明白,为何白无影会主动认输,只听他低声与柳四娘道:“不行,沈少侠以德报怨,仅这份心胸便是我等所不及,崆峒派不能如此黑白不分,我须找掌派把话说清楚!”

    蛇婆婆冷哼一声,道:“骆飞云那蠢货能听得进?与谁说都好,偏偏不能与他骆飞云说,这厮钻了牛角,只认我等是要害人,依老身看,他这条命死不死与我等何干?”

    秦山关点一点头,叹了口气道:“罢了,那我便先去与付连城通个气。”

    话到此处,柳四娘突然问道:“怎不见黑堂主、付堂主等人?”

    秦山关左右观望,方才他心思不在此处,竟一时疏忽,不知那几人去了何处,眼下柳四娘发问他也只得摇头。

    这时白无影莲步款款往铁笼处走去,她一袭白衣,虽是半老徐娘,但那一股子清冷倒也使得她别有一番风韵。

    钟不负见她走来,与沈渊低声道:“那黑堂主其貌不扬,倒是修来的福气!”

    这话到底是叫白无影听了去,冷声道:“此言差矣,是他黑无踪下嫁。”

    这话听了,就连公冶和也不禁咂舌,忙于沈渊道:“娶婆娘万不能像这丫头一般!”

    白无影听了这话眉头微皱,只问道:“剑奴,你此话何意?”

    便听钟不负尴尬一笑,道:“前辈之意是赞叹黑堂主胸襟广阔。”

    “哼,我家相公如何,还轮不到你们说三道四。”

    白无影面无表情,随即目光冰冷瞟向公冶和道,“剑奴,我师父虽然死有余辜,但毕竟与我有养育授业之恩,带着大会之后,我白无影定会找你要个说法!”

    说罢,转身即走,直往柳四娘那处叙话。

    见白无影近前,柳四娘又问道:“你与你家外子说了?”

    白无影摇一摇头,道:“还不及说,不过他听我的。”

    “眼下黑堂主他们去了何处?”接过话来,秦山关也好奇问道。

    白无影看了眼秦山关,淡淡道:“去了开阳阁。那些把守的弟子,全都死了,据说都是剑伤。”

    说罢,那双目之中,大有深意的看向柳四娘。

    柳四娘大惊,忙道:“可是天罗帮出手了?”

    见她浑然不知,不似作假,白无影那沉静如水的脸庞上,终于起了一丝丝涟漪,问道:“你此言何意,那些弟子不是沈渊、钟不负二人所杀?”

    林月瑶也在身旁伺候,一听此言,接连摆手否认:“不是的!沈渊的确杀了人,但却是奕剑堂的刘师兄,他意欲杀我,这才因此丢了性命,其余人等不过是晕了过去。”

    听罢,白无影浑身一震,道:“糟了!”

第二百九十九回 七草酥骨

    白无影心中只觉不妙。

    话音才落,便瞧见柳四娘、秦山关还有蛇婆婆等人闻言后皆是一惊,柳四娘更起身问道:“怎么?”

    不待白无影回话,蛇婆婆神色凝重,道:“只怕是天罗帮要请君入瓮呢!”

    秦山关也回过神来,点头称是:“不错,白师妹,眼下都何人去了开阳阁?”

    白无影道:“方才我家相公曾说,公羊叟来请,与他说完后应当是去那正殿内去请掌派和飞鸿师兄了!不行,我须立刻往开阳阁去,若是迟了只怕会中了天罗帮的诡计!”

    其他人不敢怠慢,秦山关也道:“事不宜迟,我随白师妹同去,也好有个照应,柳师姐且去请援兵,若真如猜测一般,我们便与他天罗帮拼一个鱼死网破,就不信天下武林正道皆在此处,还能让他们得了手去!”

    这几人举动惊慌急切,也引来罗五方、辛庄主、夏掌门等人注意,赵汗青也凑了过来,纷纷问明情况。

    同时蛇婆婆也唤来禾南絮,让她去与沈渊知会一声。

    不过眼下十万火急,白无影、秦山关二人不敢多做耽搁,当下便要转身离去。

    白无影心中急切,当下猛提一口真气,正要使出轻功来,不料才迈出一步来,整个人便“噗通”一声瘫软在地!

    这一幕突如其来,更是惹人注目。

    禾南絮才到沈渊那处说了几句,听见动静后回头一瞧,看了眼沈渊当即又折了回去。

    公冶和见了,对沈渊、钟不负二人道:“你们两个且去看看,我见那姓白的娘子怕是中了毒了!”

    “中毒?”

    沈渊与钟不负紧随禾南絮之后,才到跟前,便听白无影有气无力的喊道:“快去!快去开阳阁救人!天罗帮出手了!”

    此时来问安好的或来看热闹的人愈发的多,乍一听天罗帮,顿时散去了半数,唯有华山七宿、少林海远禅师以及几个丐帮的弟子还留在此处。

    昆仑派除掌门莫问空外,能说话做主的便是追云剑钟昧,见前去凑热闹的人散了不少,这才也过来相问,独独峨眉派无动于衷。

    这七大派向来同气连枝,有些有心的见了峨眉派那些不懂事的弟子,只是摇头一叹,颇为不满。

    不过这倒不是关键之处,只见那秦山关听了白无影的话,提气便走,亦是才迈出一步,便于众目睽睽之下瘫倒在地!

    众人一瞧,皆大惊失色。

    钟不负瞧见此状,脑中灵光一现,似是想起甚么来,忙问秦山关与白无影道:“你们眼下觉得如何?可是四肢酸软无力,一丝力气也用不上?”

    白、秦二人皆轻轻点一点头,脸色凝重,秦山关不禁问道:“正是如此,钟大侠是否知道我二人因何如此?”

    钟不负不答,只又问道:“你二人方才运了内力?”

    二人点头称是,钟不负眉头紧锁,沉声道:“是七草酥骨散,天罗帮独门毒药,此毒无色无味,虽不致命,不过中毒之人一旦运起内力来,便当即激发毒性,使人筋软骨酥,任人摆布!”

    众人听闻又是一惊,可见这七草酥骨散皆早有耳闻。

    海远禅师开口问道:“阿弥陀佛,敢问钟大侠,这毒可有解?”

    钟不负摇一摇头,道:“此毒一日便可自行化解,故而他们从不将这解药带在身上。眼下白堂主、秦堂主皆以中毒,在下奉劝诸位,要各自小心!”

    闻言白无影心下一沉,不禁担心起黑无踪来,哀声求道:“诸位,我白无影有一事相求,外子已去了开阳阁,我怕在耽搁半刻,外子与掌派等人只怕都会凶多吉少!还请诸位出手相救!”

    柳四娘闻言为之唏嘘不已,别人不知,她柳四娘却是清楚,白无影活了半辈子何尝求过人?

    “师妹,放心,我等这便前去搭救!”

    柳四娘话才说完,忽然听得一声惊呼,众人循声看去,只见衡山派两个弟子也瘫倒在地,紧接着泰山派飞龙道长也是这般,随后各门各派皆有人瘫倒在地,有的不知情用了内功,有的听闻钟不负所言,忍不住自己试探!

    可结果却是,不及盏茶的功夫,这天下群雄竟倒下了一大半。

    沈渊大骇,脱口惊道:“怎么,难道这些人全中了这七草酥骨散不成?”

    说罢,自己便试上了一试。

    沈渊缓缓提起真气,使内功心法运转了片刻,发现并无浑身乏力,筋软骨酥之感,这才放下心来。

    看向钟不负,见他也自己试了,随即摇了头只说自己未曾中毒。

    二人又看向赵汗青、罗五方、海远禅师、华山七宿等人,见他们正要运功一试,便被钟不负连忙止住,说道:“诸位莫要轻易尝试,这毒只要不运功行气,便无大碍,眼下关键是想一想,这毒到底下在了何处!”

    钟不负心思急转:“为何自己与义弟无事?而白无影、秦山关还有那么多人却都中了招?”

    钟不负知道此毒必是投在吃食或酒水之中,他环顾四周,目光犀利,不想放过一丝蛛丝马迹。

    诸派所用干粮吃食皆是自备,天罗帮绝不会费时费力往各派食物之中投毒,当然也极难得手。

    如此一来,唯有饮水......

    一念及此,钟不负突然瞧见,诸派席位之中,或在木几之上,或在地面之上,皆有盛水的青花壶。

    细细回忆下好似方才是有崆峒弟子前来送水。

    于是指着虎啸堂这一壶水,问柳四娘道:“这壶水几时送来的?”

    柳四娘想了一想,道:“就是沈渊方从擂台下来的时候,怎么,你是说这水有问题?”

    钟不负点头道:“若我所猜不差,只怕是如此!”

    说着抬头看向眼前众人,接着问道,“有谁吃了这水?”

    夏掌门站出来道:“我来试试吧,适才口渴,吃了一碗。”

    只见夏掌门募一发力,顿时也如白无影、秦山关一般。

    罗五方一瞧,忙看向公孙夫人,问道:“夫人,方才我见你也......”

    公孙夫人点一点头,随后又见赵汗青、辛庄主、左明丘还有禾南絮也唉声叹气,众人便知也是中了招。

    沈渊见得禾南絮也在其列,不禁担心得禁,可眼下却没有别的办法。

    禾南絮与沈渊宽慰道:“不必担心,只要不运功行气便是!”

    海远禅师叹了口气,盘膝而坐,念了句佛号道:“原本贫僧受方丈之命来相助沈少侠,可眼下只怕也是有心无力了,罪过。”

    华山七宿面面相觑,除了冯仕轩,尽皆中了毒。

    贺冲云再看向华山谭真智他们,只见自己这位师伯倒是依旧神采奕奕,可他身后弟子却是倒下了好几个。

    昆仑派钟昧在有一旁瞧着,心下也是一沉。

    一时间,武林各派剩下的要么是滴水未进,要么便是武功低微至极,只会些拳脚的。

    倘若天罗帮要铲除天下武林正道,只需一日便可血洗崆峒!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中了这七草酥骨散,这命便不是自己的。

    沈渊这时说道:“事不宜迟,大哥先与我同去开阳阁救人!蛇婆婆,这里便交给您老了!”

    钟不负忙开口答应,柳四娘也道:“我并未中毒,我也与你同去,月瑶快去大殿去请玄虚道长!”

    沈渊拉过罗五方道:“我师父的安危,便交给罗兄了!”

第三百回 凶相毕露

    林月瑶前脚才踏进正殿,便被眼前情形骇得呆立当场,片刻才缓过神来,不禁惊叫出声来。

    往开阳阁去必经正殿,恰好此时沈渊、钟不负以及柳四娘打此路过,正听得林月瑶一声惊呼,三人骤停忙进去一瞧。

    这一观便叫三人倒吸冷气,只见莫问空、青云子、峨眉四老、青云子、玄虚道长、海远方丈、贺冲云、谭真智,还有玄空堂主骆飞鸿尽都瘫倒在地上,汪直也瘫坐在椅子上,且脸色难看,身后贴身护卫他的锦衣卫百户韦英和其余几人战战兢兢护在汪直左右。

    见得沈渊等人进来,汪直心头先是一紧,随即又放下心来,忙道:“沈兄,沈兄,我等遭人下了毒,浑身无力,还请出手相救!”

    沈渊看着汪直,意味深长,不过也点了点头。

    接着只见沈渊等人将众人扶坐,又向玄虚道长:“前辈,这是怎么回事?”

    玄虚道长道:“哎,峨眉昆仑两派不合,莫掌门与四老便要动手,可这几人才站起来便成了这般模样,我等惊骇莫名,忙运功探查是否也中了毒,不想......哎!”

    沈渊眼睛瞟向那桌上青花大壶道:“这毒是天罗帮的七草酥骨散,被投在了水中,中毒者一旦运功行气,便会当即激发毒性,软筋酥骨,浑身瘫软。眼下玄空堂内外,至少又七成之人中了此毒,外面已是乱成一团。”

    骆飞鸿心中大急,一时气道:“天罗帮这便要动手了不成?若只针对我崆峒派,何必要连累他人!”

    柳四娘抬眼看向他,叹气道:“开阳阁外,怕是圈套!”

    骆飞鸿浑身一震,然后便看向沈渊,双目之中尽是恳求!就这个间隙,谁也没发现峨眉四老相视一眼,却是默不作声。

    沈渊又道:“眼下这外头还须有人主持大局,玄虚前辈、海远大师,此中两位前辈最是德高望重,所言也最让人信服,倘若少刻后两位前辈能够起身行动,那便劳烦了!”

    玄虚点一点头,应了下来。

    这时又听海远方丈也道:“阿弥陀佛,事关天下武林,义不容辞!”

    只见玄虚调息片刻,便想要站起身来,只是这七草酥骨散实在名不虚传,这筋骨酥麻,浑身一点气力也使不出来。

    海远见了,也是眉头紧锁,颇为为难。

    “你们几个,”忽然听得汪直对那几个锦衣卫下令道,“将两位前辈轻抬至殿外,并调其余不曾中毒的锦衣卫来守在此处,莫要让此间再生乱子!”

    沈渊道:“我等不能在此逗留,眼下开阳阁不知情况如何,我等须立刻前去救人!”

    与这其中有些交情的前辈、掌门拱一拱手,随即又看了眼汪直,微微点头示意后,留下林月瑶随时照顾,三人脚步不停,直奔开阳阁。

    此时开阳阁外,骆飞云见得横尸满地,不禁睚眦欲裂,他虽小肚鸡肠,但见得自家弟子如今惨死于此,亦不由怒火中烧,恨不得生啖之肉!

    公羊叟跟在身后,一言不发。

    突然骆飞云转身便指着地上尸体问道:“这些全是沈渊、钟不负二人所为?”

    公羊叟支支吾吾,只道:“想来......应该是罢......”

    骆飞云瞪了眼公羊叟,暗骂这老东西不中用,转过身去接着往前走,仔细看着那些尸体,果然皆是剑伤所为,心中不禁笃定,正是沈渊!

    “柳四娘勾结沈渊,更与天罗帮合起伙来要害我崆峒派!”骆飞云口中愤恨,眼神凶狠,“从今往后,我崆峒派再无天音堂!传令下去,见天音堂弟子,杀无赦!”

    说罢,便听公羊叟应了一句:“是,掌派!”

    随后却不见动静,骆飞云心中奇怪,脚下一顿,转身又看向公羊叟,公羊叟跟紧随其后故作慌张,更是险些撞在骆飞云的身上!

    骆飞云道:“你为何不去?”

    公羊叟颔首道:“眼下还有件大事,请掌派去阁内商议,付堂主、岳堂主、还有黑堂主皆在阁内相候。”

    骆飞云不知为何,忽然心头有种感觉难以名状,有些不安。

    抬头看向开阳阁,白石阶,琉璃瓦,四面飞檐翘角,脊兽灵动,定睛瞧向那鸱吻龙目,骆飞云心头一紧,不由心悸。

    公羊叟见骆飞云止步不前,绕到前面,边走边催促道:“掌派,因何停步于此?”

    骆飞云回过神来,虽说心下迟疑,却不肯在属下面前表露出一丝来,只点一点头道:“走罢。”

    公羊叟道:“掌派,请。”

    转身在前引路,嘴角轻扬。

    骆飞云瞧着那开阳阁大门紧闭,忽然觉得此处静得让人心里发毛,原本这风水绝佳的开阳阁此刻了无生气,骆飞云不自觉回头再看那横在地上尸体,顿时生出一股寒意。

    再看这开阳阁仿佛就是一片死地。

    这时公羊叟双手一推,便听“吱呀”一声,那大门应声而开。

    让开一步,公羊叟伸手请道:“掌派,请。”

    门内暗淡无光,不知是不是骆飞云心头臆想,他只觉一阵阴风掠过,让他不寒而栗,萌生退意。

    抬头再看公羊叟,那公羊叟也看向骆飞云,再伸手相请:“掌派,为何不动,关乎我派安危,耽搁不得啊!请!”

    言语中,公羊叟不禁有些急切,骆飞云只道不假,遂不再迟疑,迈步而进。

    待骆飞云走进阁内,公羊叟当即将门关紧,听得响动,骆飞云转身便问:“你待做甚?”

    公羊叟嘿嘿一笑,指着楼上道:“黑堂主他们就在上面,掌派请!”

    骆飞云瞳孔微缩,暗察蹊跷:“平日里他们定会下来迎候,今日怎的,却都摆起了谱?”

    于是问道:“怎不叫他们下来说话?”

    公羊叟忽然一声冷笑,登时便教骆飞云汗毛倒竖!

    “公羊老儿,你待做甚!”骆飞云张口怒骂,可他话音一落,便瞧见公羊叟一掌袭来!

    这一掌实在是平平无奇,骆飞云冷哼一声,当下抬手来挡,不过就这顷刻之间,骆飞云只觉筋骨酥麻,再提不起一丝气力!

    看着倒在地上的骆飞云,公羊叟目光复杂,蹲在地上说道:“掌派,莫要怪老夫,老夫也是身不由己啊!”

    骆飞云这时才恍然大悟,怒火中烧,开口骂道:“老匹夫,原来你才是内贼!”

    公羊叟毫不理会,直朝这楼上喊道:“下来吧。”

    骆飞云双目圆睁,只见付连城一边擦拭着剑身血迹,一边说道:“那沈渊的宝剑实在不是凡品,与他打斗一回当真亏本,现下我这把剑,杀人都钝了!”

    付连城目光扫了眼倒在地上的骆飞云,不禁戏谑道:“呦,这不是咱们家掌派么?”

    “姓付的,你怎不知帮我抬上一抬,老子倒成了苦力!”

    骆飞云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却是看得清楚,跟着付连城后边的正是神拳堂堂主岳化龙!

    定睛再瞧,骆飞云更是悲愤填膺,只见岳化龙拖着一具尸身,看身形装扮,不是黑无踪还能是谁!

    说话间,岳化龙提手一甩,随即便听“噗通”一声闷响,黑无踪的尸体正好砸在骆飞云眼前,一股鲜血又正好溅到骆飞云的脸上!

    骆飞云又惊又悲,又怒又惧,脑海里闪现出不过一个时辰之前,黑无踪还在护着白无影,说出的话来还是威胁自己,可现下却是横死于此!

    死不瞑目,黑无踪死不瞑目!

    念及此处,骆飞云不禁怒极而笑,他知道自己的下场,想来同样是死不瞑目!

    他厉声大叫:“原来是你们!你们这些狗贼,不得好死!我骆飞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公羊叟又是一声冷笑,道:“掌派,临死之前还有何遗言么?老夫猜测,掌派还不知为何会落得如此下场罢?”

    骆飞云怒目直视,忽然笑道:“你们几个狼心狗肺,我骆飞云发誓,即便我今日枉死在此,我也绝不入幽冥,我定会跟着尔等一生一世,亲眼看着尔等万箭穿心,油炸火烧而死,我诅咒尔等死无葬身之地!”

    骆飞云所言句句阴毒狠辣,声声如自九幽黄泉而来,让三人心下大骇,只恐诅咒成真。

    公羊叟当即惊叫:“给我杀了他!杀了他!”

    付连城毫不犹豫,挥手便砍!

    血溅七尺,谁也不知,一代武林宗师,堂堂崆峒掌派骆飞云就这般枉死在这崆峒山的开阳阁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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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一回 天狼将至

    这平凉城毕竟是西陲重镇,各方人士往来不绝,虽比不上江南富庶繁华,却也称得热闹非凡。

    许是百姓们平日里大都见惯了自西边来的回回人和北边来的蒙古人,眼下这在这街上牵马行走的五人,却是引得往来行人纷纷侧目。

    只见他们虽皆服汉衣,但五人之中有四人皆是辫发垂肩,这往来人群之中到底是不缺有见识的,当即便与人嘀咕道:“是女真人,那奴儿干距此处可谓十万八千里,女真人的买卖都做到这里了不成?”

    再瞧这五人尽都是身形高大的,显得孔武有力,暂不论他们衣着如何,只说每个人都牵着高头骏马,便知这五人身份非常。

    那为首的浓眉大眼,宽鼻阔口,短须络腮,顾盼之际,颇有英雄气概,但若细细瞧来,此人双目流光,又是个城府极深的角色。

    “狼主,这汉人果然惯会享受,”

    左侧一个女真汉子一路瞧着,又是嫉妒又是艳羡,只用本族的土话说道,“这平凉城地处偏远,也胜过咱们建州不知多少,更不用说那传闻之中的富庶江南!难怪当年咱们祖上要南下征宋,若是我扎克丹生在那时候,定要争个先锋官,夺了这汉人江山,好好享受享受这神仙般的日子!”

    “休要胡言,扎克丹。”

    所谓狼主,这普天下能称此号的唯有那长白山天狼教的教主完颜疏?

    扎克丹闻得完颜疏斥责,有些悻悻,侧过头瞟了眼一旁沉默不言的霍腾,冷哼一声。

    自天狼教重归完颜氏,四大天狼将也都换成了完颜疏的心腹,除了霍腾和图克坦依旧在列,新晋的两位天狼将正是原来图克坦的副将哈达,还有这位自小便与完颜疏要好的扎克丹。

    图克坦、哈达二人跟在后面,见得扎克丹这般,相视一眼皆觉无奈,打最开始,扎克丹便怎么瞧霍腾都不顺眼。

    眼下鞑靼那边已然尘埃落定,蒙古各部不仅只有伊斯满觊觎大汗宝位。

    虽然满都鲁死后,伊斯满把持着朝政和王廷的军队,但最有实力的却是成吉思汗的兄弟合撒儿的后代,也就是科尔沁的乌讷博罗特王。

    原本按照习俗,蒙古各部当先推出新任大汗,再来迎娶前任大汗的妻妾,接收前任大汗的部众、牛羊和全部财产。

    如今经完颜疏一番暗中帷幄,眼下这情形却是倒了过来,谁能迎娶满都海为妻,谁才能当上这草原的可汗!

    不过完颜疏早就盯上了孛罗忽的独子,他筹谋良久,将杀害满都鲁汗的罪名扣在了孛罗忽济农的头上。

    随后令伊斯满行王师替可汗报仇,而天山五绝与裴元海先是假意投奔孛罗忽,待伊斯满大军杀来时,趁大乱之时,天山五绝以及裴元海与其理应外合,神不知鬼不觉将孛罗忽杀死在逃亡路上。

    此战伊斯满大获全胜,只不过,还不待当朝太师伊斯满高兴几日,裴元海便将伊斯满的头颅砍了下来,呈给各部王爷以及满都海夫人的面前。

    伊斯满做了替罪的羔羊,天山五绝保护着孛罗忽的儿子,裴元海则是跟在满都海的身边,满都海是以满都鲁大汗的意志召集了草原诸部。

    给他们的说法,是伊斯满从中挑唆,使得满都鲁汗与孛罗忽济农之间反目成仇,是伊斯满指使洪郭责杀死满都鲁,后洪郭责遭伊斯满灭口。

    而今他杀死孛罗忽就是要铲除孛儿只斤氏,黄金家族的后裔,其目的正是要自己坐上这整个草原的汗位。

    那个科尔沁的乌讷博罗特亲王,本来是众望所归。

    不过他们还是高兴的太早,满都海是个有主见的女人,与众人道:“主人的遗产,哈撒儿的子孙能继承吗?哈撒儿的遗产,主人的子孙能继承吗?有推不开的门扉,有跨不过的门槛。黄金家族的后裔尚在,恕满都海难以从命。”

    一句话,断了所有人的念想,而她决定下嫁的成吉思汗的后裔,不是别人,正是孛罗忽济农的儿子,年仅六岁的小王子,巴图孟克。

    满都海将小王子扶上汗位,从血缘上,草原诸部皆服,并尊小王子为达延可汗,而满都海则以男人也不如的胆气谋略,摄政辅佐,以巩固黄金家族在草原上的威望和地位!

    “狼主,满都海将那黄口小儿扶上汗位,一个寡妇一个幼子,狼主就不怕他们地位不稳,我等此前筹谋尽皆付诸流水么?”

    一行五人在平凉城内寻了家酒楼,方才坐下,图克坦便问道,脸上不无担忧。

    完颜疏摇头一笑,道:“图克坦,千万不要小瞧那个女人。”

    扎克丹更是大笑道:“那女人除了狼主,想来一般人降服不了,有股子野劲儿!”

    这话一说完,完颜疏脸色微变,霍腾看着他摇一摇头,就连图克坦也默不作声,哈达资历最浅,更不好说些什么。

    扎克丹笑容渐渐敛去,脸色也愈发的尴尬。

    完颜疏抬起手拍了拍扎克丹的肩膀,微微笑道:“扎克丹,你是我的兄弟,我素来知道你的性子,嘴上没甚么遮拦,可有关满都海的话,我倒是希望你能够闭口不言。”

    瞧着完颜疏双目温煦,扎克丹不知为何金辉冒出些许冷汗来,忙不迭点头应道:“我懂,我懂!”

    随即便听完颜疏哈哈一笑,招呼店家道:“上酒!”

    少刻功夫,酒菜上齐,完颜疏却拉住小二问道:“听闻这崆峒山上正当武林之盛会,不知真假?”

    小二是个热心肠的,当下便道:“回几位客官老爷的话,正是如此,听说江湖上,但凡有头有脸的人物皆到了此处,不过听从山上下来的人提了一嘴,有个自称是青云庄少庄主的,好像是叫做沈渊,当真是出尽了风头,更是将峨眉四老尽都得罪了!”

    “哦?”霍腾插话问道,“我曾听闻,峨眉四老的武功深不可测,那沈渊能应付么?”

    小二讪讪一笑:“客官这话却是难为了小的,小的哪里知道,所言亦都是道听途说罢了,几位客官老爷身上皆有兵器,可是也要去崆峒山凑凑热闹哇?”

    扎克丹脸色一沉,斥责道:“我等去哪里,岂是你能问的?”

    小二见状当即两腿一软,险些站立不住,那掌柜的听见也忙训斥道:“小六子,休要在那扰了客人清净,你那舌头长,小心多嘴咬下来!”

    完颜疏却是笑了笑,从话里掏出块碎银子扔给了小二,宽慰道:“不必害怕,我们也是路过宝地,听说有此事,想看看热闹,毕竟这等盛会在我们那里是极少见的,乡下人总要见见世面。”

    小二手里紧紧攥着银子,点头哈腰的谢过后,便退了下去。

    完颜疏抬眼问道:“霍腾,我似听你提过一嘴,你曾与那沈渊有过一面之缘?”

    霍腾点头称是,道:“此子武功不坏,为人也有些意思,是个值得交的人物。”

    扎克丹冷哼一声,道:“一个汉人小子罢了,狼主是什么身份,岂能与这等人结交!”

    完颜疏瞪了眼扎克丹,随即与四人说道:“待用过了饭,咱们便去这屠魔大会之上瞧瞧热闹,看看这中原武林到底如何!”

第三百零二回 露出马脚

    玄空堂,开阳阁内。

    公羊叟瞧着骆飞云的尸首,忍不住长吁一口气来。

    “你们三人不坏,心狠手辣,诡计多端,”这时只见天罗帮的四灵将依次下了楼来,那为首的青龙点头赞道,“自今日起,你们三人便是入了我天罗帮,待你们占了崆峒派,千万别忘了,尔等要尊帮主为武林盟主,如若不然......”

    说话间,低头看向骆飞云和黑无踪,顿了顿接着说道:“他们便是尔等下场。”

    这话虽然说得轻描淡写,可青龙越是如此,他三人越是惶惶不安。

    尤其是那岳化龙,连忙赔笑说道:“这是自然,这时自然,魏帮主必会问鼎天下,雄霸武林!”

    话音才落,朱雀便打断道:“有人来了。”

    公羊叟闻言,急忙凑到窗前,透过缝隙悄悄望去,更是大惊失色。

    那来者正是沈渊三人!

    此前公羊叟自后山木寮时便与天罗帮四灵将定下计策,讨来七草酥骨散,投到了吃水的缸里,只想着这些人可以不吃饭,却无论如何都要饮水,届时群雄束手,他在寻个借口悄然杀了骆飞云,定会万无一失。

    不过当他投完毒路过开阳阁时,突然见得地上那些弟子全都晕死了过去,眼珠一转,又是计上心头:“不如就让那婆娘坐实那里通外贼的罪名,一下子死这么多人,我看他柳四娘怎么翻身!”

    随后,公羊叟走近开阳阁,四下环顾,确认再无他人之后,从地上拣了柄剑来......

    眼下见得沈渊三人来此,这一瞬间也不知他心里作何想法,总之这脸上顿时变了颜色,低声嘀咕道:“他们怎能不惧这七草酥骨散?”

    不过公羊叟到底是老奸巨猾之辈,当下便有了对策。

    沈渊三人在开阳阁外四处查探了一番,只见这地上尸体果真都是剑伤,三人凑到一处猜测这凶手是何门派。沈渊虽然精通百家剑法,可瞧着这些尸体身上的剑伤,不仅看不出丝毫的剑法来路,更是蹊跷的紧。

    钟不负、柳四娘亦有同感,只觉这些人好似是引颈待戮一般,一丝反抗的痕迹也不见。

    三人正说着,忽然开阳阁内一阵响动,随后便听得两声惨叫!

    同时岳化龙、公羊叟便破窗而出,狠狠砸在地上,口中震出些血来。

    沈渊三人一惊,当下顾不得别的,直接破门而入!才冲进阁内,只见一物迎面砸了过来,三人急忙避过,随即便听一声闷响,定睛一瞧砸到地上的居然是付连城!

    铁索绕颈,付连城脸色青紫,双手抓着铁索,挣扎不断。

    钟不负瞳孔一缩,抬眼瞧去,心中惊诧,脱口而出:“朱雀!”

    “怎的只见了朱雀,却不将我们三个老兄弟放在眼中呢?”

    青龙从一旁屏风后走了出来,“副帮主,别来无恙啊!”

    说话同时,玄武、白虎二人也分别从一旁现出真身来。

    沈渊、柳四娘皆不识四人,纷纷看向钟不负,只听他道:“天罗帮四灵将,单论武功,四人与我不相上下。”

    闻言,沈渊、柳四娘不禁脸色凝重。

    “副帮主谬赞了,”

    青龙走近前来,淡淡一笑,“不知副帮主意欲何为?”

    钟不负道:“青龙,我早已不是天罗帮的副帮主,不必再与我如此称呼。”

    青龙点头称是,又道:“钟兄应该知道我天罗帮的规矩,眼下之事与钟兄无关,还望几位莫要多管闲事。”

    “倘若我钟不负非管不可呢?”钟不负上前一步,丝毫不让。

    二人对视片刻,青龙突然退了一步,笑了笑道:“也罢,毕竟你钟不负与我等也算兄弟一场,此番便是给你一个面子,暂饶那三人性命,不过我等接了令,今夜子时之前务必收回鬼面令,倘若尔等仍旧执迷不悟,休怪我等不留情面,小心着自己的性命!”

    言罢,朝朱雀点一点头,朱雀冷哼一声收了铁素,四人便要离去。

    与沈渊等人才一错身,钟不负又出言问道:“骆飞云、黑无踪在何处?”

    青龙冷笑一声,并未答话,随即朱雀抬手一甩,瞬间便听“轰”的一声,烟雾四散!

    “小心,这烟里头有石灰粉!”

    钟不负一把拉住正要追出去的沈渊,“此乃朱雀独门的脱身暗器,也不知是从哪里得来的。”

    待烟雾散尽,公羊叟、岳化龙双目通红,脸色愤然,冲进阁内搀起付连城悲声道:“快!快去看看掌派!”

    三人相互搀扶,连瞧也不瞧沈渊等人,径直去了屏风之后,随即便听得三人放声大哭!

    柳四娘心中一沉,与沈渊、钟不负二人移步屏风之后,见得骆飞云与黑无踪死不瞑目的惨状之后,顿时惊慌失措,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悲伤难掩。

    再瞧公羊叟三人亦是涕泗横流,可抬眼看向柳四娘,沈渊和钟不负的时候,那眼神凶狠,只恨不得要生啖其肉!

    沈渊等人愕然不解,柳四娘问道:“掌派与黑堂主命丧歹人之手,我等本应同仇敌忾,你们何故如此看我?”

    公羊叟冷哼一声,讽道:“嘿嘿,柳四娘,你还真是贼喊捉贼!”

    说罢,与付连城一起抬起掌派尸身,岳化龙本就身强力壮,独自扛起黑无踪来,往外走去!

    “你此言何意?”柳四娘乍一听,当即将公羊叟三人拦下,“你们欲去往何处?”

    付连城道:“我等中了七草酥骨散,要打要杀尽管出手,我崆峒派上下便没有怕死之人,只劳你柳四娘将我等葬在一处,黄泉路上也能做个伴!”

    岳化龙也颇为不耐烦道:“要杀便杀,我岳化龙要是眨一下眼睛,便不是个爷们!你们要是不动手,就休要在此挡路!”

    沈渊以为是他们错想了,忙道:“我虽与你崆峒不合,却也不是滥杀无辜之人,想必这里头有些误会,我等得知天罗帮欲对崆峒派下手,故而前来相救。”

    柳四娘也道:“正是,再者说来,我柳四娘毕竟是崆峒派的堂主,也没有理由害人性命!”

    “巧舌如簧,”公羊叟冷笑连连,“柳四娘,你可敢指天发誓,并未与外人结盟!”

    柳四娘闻言一滞,看了看沈渊,一时结舌杜口,虽然她与天罗帮毫无关系,但却是实实在在暗中偏帮着沈渊。

    见柳四娘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公羊叟又疾言厉色道:“我再问你,你是怎么从这开阳阁逃脱?阁外弟子又何人所杀?又为何别人都中了毒,唯独你们三人没有中这七草酥骨散?天罗帮为何不杀你!”

    一连四问,柳四娘犹如晴天霹雳,竟不知如何作答,明明与自己毫无关系,却是哪一件事也解释不清,她心里也清楚,即便是给他解释的机会,他们也未必会信!

    公羊叟又道:“你眼下不杀我们,不过是想借天罗帮之手罢了,好,既然尔等不动手,便让开一条路!”

    柳四娘伤心欲绝,沈渊还要理论,柳四娘轻声道:“罢了。”

    待三人带着两句尸体离了此处,钟不负突然言道:“公羊叟怎么会知道,别人都中了这七草酥骨散?”

第三百零三回 血口喷人

    “大哥,就这般任他们离去不成?”

    沈渊全没听见钟不负方才低声自语,只见得那四人脱身,心中不免有些怨气。

    钟不负道:“方才并非不想与他们动手,只是时机不对,交起手来只恐于我等不利,实非明智之举。”

    “为何?只因他四人武功高绝?”沈渊有些不服,反道,“倘若我等三人与之一拼,未必就不能留下将这四名贼子留下!”

    柳四娘亦有些不解其意,但毕竟她老成持重,不似沈渊那般年轻气盛,未曾急躁,当下劝沈渊道:“钟大侠定有道理,咱们且听他将话说完,再来分辨。”

    沈渊闻言,说道:“我并非不信大哥,只是有些不甘,这其中利害还请大哥明言。”

    “天罗帮既然派出他们四人来,便足以说明此次他们势必要覆灭崆峒,”

    钟不负正色道,“他四人武功哪一个也不比我差,且四人更有一套合击的本事,莫说是咱们三人,就是咱来三人只怕也占不得便宜,何况这周围定然还有其他天罗帮的刺客藏于暗处!倘若方才与他们斗在一处,当真是胜负难料,到最后只怕是一败涂地,不仅没救得人,更是害了自己。”

    这话闻之有理,不过沈渊又问道:“那眼下又当如何?”

    钟不负指了指公羊叟等人离去方向,道:“咱们边走边说,他们去了前头,只怕还会再生事端。”

    这话出口,便引得沈渊和柳四娘大感奇怪。

    柳四娘忙问道:“且慢,钟大侠所言再生事端,事为何意?”

    钟不负抬脚便走,柳四娘、沈渊赶忙跟上。

    钟不负道:“你们都没觉得方才公羊叟临走之前那一连四问,有甚么蹊跷之处么?”

    二人想了又想,便听沈渊气道:“早早便瞧这老小子大不顺眼,我等前来搭救,却遭他反咬一口,实在窝火!”随即转念又道,“可细细想来,想来他不知我等目的,有误会想来也是无可厚非。”

    “不对,经你这么一说,”柳四娘脚下一顿,“老身方才细细回忆,的确发觉一处奇怪之处。”

    “嗯?”

    沈渊不明,转身看向柳四娘,钟不负亦是如此。

    柳四娘道:“公羊堂主身在开阳阁,又如何得知别人都已中了这七草酥骨散?”

    钟不负眼睛一亮,道:“正是如此!”

    沈渊大吃一惊:“前辈,你是说公羊叟才是.......”

    “我亦是猜测,但总不能冤枉了好人,我信这天理昭昭,总不会颠倒黑白,是非不分!”钟不负道,说罢抬脚先行。

    沈渊与柳四娘相视一瞧,紧随而去。

    正殿之外,中了七草酥骨散之人已近七成,另外行动无碍者除了未中毒之人,其余的则不敢轻易运功行气的,同时天罗帮的消息不胫而走,一个个人心惶惶,杯弓蛇影。

    玄虚道长正在殿外安抚众人,忽见公羊叟三人带着骆飞云、黑无踪的尸身来此,三人皆是一副悲痛欲绝,才至殿外便引得众人纷纷看来。

    玄虚道长定睛一瞧,当即震惊色变,还不到半个时辰,便天人永隔,令人不免唏嘘这世事无常,骆飞云、黑无踪两人皆能称得武林宗师,居然就这般不明不白的死在自家门派当中,沉痛不已!

    消息传到殿中,随即便听得骆飞鸿惨呼一声,便不省人事。而白无影坐在一旁,听得一阵骚乱,也忍不住来问。

    一时,虎啸堂诸人、蛇婆婆、林月瑶、禾南絮、以及公孙夫人、罗五方他们都不知该如何回话,而秦山关脸上悲色更甚,瞧着众人沉默不语,面面相觑,白无影顿时心中一沉。

    “是不是我家相公出了事......”白无影脸色煞白,强打着精神,扫视众人。

    这女子总归是要女子来劝,这众人目光却不自觉落在蛇婆婆身上。

    论交情,还说是蛇婆婆与白无影深些,可见这平日里最是不近人情,出言恶毒的蛇婆婆此刻却也是口将言而嗫嚅。

    白无影见状,朝着蛇婆婆摇头说道:“蛇婆婆尽管明言,我虽已尽知,但还是想听你们与我说来,也好让我死了心。”

    蛇婆婆叹息一声,道:“骆飞云、黑无踪二人皆被人害了,是公羊叟、付连城和岳化龙将尸体抬了回来。”

    白无影目光穿过人群,望向正殿之前,语气冰冷,怨愤道:“那为何他们三人却活着回来了?”

    诸人皆以为是白无影心伤过度,以致言辞偏激,全没往别处去想。但白无影心里却是突然有种直觉,掌派与外子之死,他们三人必然脱不开关系。

    “人死不能复生,”蛇婆婆开口劝道,“待明日毒散,再去查得凶手,报仇雪恨!”

    殿门之外,玄虚道长问道:“到底发生何事?可是天罗帮下的杀手!”

    一听此问,公羊叟当即点头称是,随后放声大哭道:“师门不幸,不想我崆峒派竟出了叛徒!里通外贼,害死掌派和黑兄弟!”

    玄虚闻言皱眉,只让他三人将话说个明白。

    公羊叟本就想着将这罪名扣在柳四娘的头上,借这玄虚道长发问,他恨不得让所有人都听见。于是转身朝各路英雄拱手道:“家丑本不愿外扬,可我公羊叟又岂会让黑兄弟和掌派枉死!今日群雄见证,我崆峒派将柳四娘逐出门派,与沈渊、钟不负不死不休!”

    这话一出口,众人便知公羊叟口中叛徒是为何人,只是这又与沈渊、钟不负有何关系,难不成这骆飞云和黑无踪还是他们二人所杀不成?

    还是这天罗帮的独门毒药,是沈渊二人所投?

    “公羊老贼,你休要血口喷人!”

    禾南絮闻言,登时便冲到正殿外石阶下,抬手指着公羊叟三人骂道!

    随后又见林月瑶亦是怒气冲冲,走到禾南絮身旁,质问道:“家师如何里通外贼,又如何害死掌派和黑师叔,公羊师伯,你有甚么证据?你如此污蔑栽赃,到底是何居心!”

    “证据,”

    公羊叟冷笑道,“我三人便是证据!诸位莫要忘了,钟不负曾是天罗帮副帮主,与那些刺客定然还有瓜葛!”

    见众人难以置信,公羊叟又道:“不瞒诸位,崆峒八堂,唯有柳四娘不曾接到鬼面令,为何?我等将其软禁于开阳阁,可她却随沈渊、钟不负出现在此处,而守在开阳阁外的弟子却是无一生还,又是为何?适才我三人与掌派正在开阳阁内商议对策,却遇见天罗帮四灵将,那四人趁我等中毒无力,杀了掌派与黑堂主之后,三人正好出现,钟不负说了几句话,随后四灵将旋即退走,这又为何?”

    又是一番相问,便让各路英雄心中起了嘀咕。

    公羊叟朝玄虚道长、和各派人士再躬身拜道:“我等侥幸不死,虽承了钟不负的情,可又谁能保证他们没有别的目的?在下不求诸位眼下舍命搭救,只求我等身死之后,天下能还我崆峒派一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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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四回 撕破脸皮

    听罢公羊叟这一番慷慨陈词,似玄虚道长,禾南絮等一众知情之人,不禁面色古怪起来。

    玄虚道长目光如炬,意味深长问道:“公羊堂主,方才所言可是句句属实?”

    公羊叟想也未想,张口便道:“自然句句属实!”

    玄虚道长眉头一皱,又问:“当真?”

    公羊叟本就心虚,见玄虚道长生疑,心里头忽然打起鼓来。

    不过面对玄虚道长发问,他又不好不答,只得硬着头皮说道:“不知前辈究竟何意?我等亲历,还能作假不成?自然当真!”

    沉吟片刻,玄虚道长叹息一声,再问:“公羊堂主,所谓人无忠信,不可立于世。贫道最后问你一遍,你适才之言可是句句属实?”

    “这......”

    公羊叟目光游离,不敢直视玄虚道长,而他额头冷汗更是顷刻而下。

    他左右看向付连城与岳化龙,却见这二人心虚比他还要不堪。

    玄虚道长见他三人如此模样,摇头惋惜,随后沉下脸道:“尔等不必多言,孰正孰邪贫道已了然于胸,”说话一顿,转头同殿内问道,“骆堂主,不知你可听清了?”

    公羊叟顿时心中一沉,可他左思右想,又不知哪里出了岔子。

    骆飞鸿浑身使不出一丝力气,玄虚道长便劳烦锦衣卫将其搀出殿来,坐于自己身侧。原来适才骆飞鸿猛一听得噩耗,一时急火攻心,晕了过去。

    不过他毕竟在江湖闯荡几十年,早就见惯生死,亲兄横死虽使他伤心欲绝,但男子还大丈夫确却是没什么受不住的,故而只用了三五息的功夫便醒了过来。

    公羊叟抬头一瞧,只见骆飞鸿脸色不善,视他三人如视大仇!

    见此情形,公羊叟便知他三人所为怕是隐瞒不住,当下狠了狠心,问道:“骆老弟,你何故如此看我!”

    话才说完,不知哪里刮来一阵邪风,这大殿之外竟扬起一阵沙尘来,竟使得这春意盎然顿时多出一分萧杀来。

    骆飞鸿冷笑道:“我与尔等相识几十年,如今却是看不透尔等三人,实在可笑至极!”

    “何止是看不透他三人,你们绝对想不到,这位公羊堂主竟还会未卜先知的本事哩!”

    话音一落,便瞧沈渊、钟不负、柳四娘三人飞身跃至石阶之下!

    三人一出现,这各路的群雄齐齐看来,只道这其中缘故不简单,不料这正邪对错反复无常,最初时,也不知该信哪方所言。

    然而,待群豪见得玄虚道长和玄空堂主骆飞鸿一番质问暗讽之后,又见沈渊三人竟敢光明正大现身此处,便足以告之世人,谁为忠信之人,谁又为奸佞之辈!

    眼下公羊叟心知倘若自己在这般装模作样,只是徒惹人笑罢了。遂站直了身子,冷笑一声,看向沈渊,有看向玄虚道长和骆飞鸿,突然道:“老夫自认为天衣无缝,却不知到底哪里出了纰漏?”

    岳化龙在旁大吃一惊,脱口问道:“公羊老儿,你这是唱得哪一出?难道这便招了不成?”

    “蠢货!”

    付连城啐骂一句,当下拔出剑来,虎视眈眈。

    他此时心里最是恼火,若非是他当初一时糊涂,与那骆飞鸿的夫人做出那苟且之事来,也不会被公羊叟拿捏住把柄,以致如今竟是愈陷愈深,一发不可收拾。

    他不惧其他骂名,但唯独怕这***女之罪过传得世人皆知,更何况还是他自己兄弟好友的夫人!

    倘若仅仅是造反叛变的罪名,倒也罢了,横竖死了也是条汉子,可这件事若被别人得知,只怕即便下了黄泉九幽,也抬不起头来。

    “你敢骂我!”

    岳化龙本就瞧不起付连城,只觉他不过是腌臜货罢了,此时听骂,顿时火冒三丈,“你做出那些丑事来,还敢与我猖狂!”

    公羊叟当即沉声呵斥道:“都住嘴!”

    话已至此,付连城到底是个人物,能忍他人所不能忍,只是寒着脸瞪了一眼岳化龙便再不做声。

    岳化龙啐了一口浓痰,一副得意之色。

    公羊叟看在眼中,心中不禁腹诽:“蠢货!”

    随后转过头来有看向沈渊,道:“方才见笑了,沈渊,我且问你,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让你们瞧出了破绽?”

    沈渊笑了声,道:“还真不是我瞧出来的,若非我大哥心思缜密,否则还真叫你将这脏水泼在我等身上!”

    “哦?”公羊叟旋即看向钟不负,“原来是钟大侠,难怪,难怪......老朽斗胆,还请钟大侠解惑。”

    “死到临头还敢装模作样,”

    钟不负嗤笑一声,“既如此,当着天下英雄的面,我便让你死个明白!我先问你一句,你身在开阳阁,如何得知此处之人也中了这七草酥骨散?”

    公羊叟闻言一怔,心中顿时懊悔不已,此前一时口快,疏忽之下竟说漏了嘴!

    这时玄虚道长也开口说道:“公羊叟,你还不知道罢,沈渊他们得知天罗帮欲覆灭崆峒派后,他二人承柳堂主之情,便将此事揽在身上,只是碍于骆掌派的性子,并未明言,只是暗中四处联络,一心想要助崆峒退敌,我武当、以及少林、华山以及虎啸堂、九溪派等皆是见证,哎,却没想到中了这七草酥骨散......”

    当下朝着沈渊、钟不负拱一拱手,道:“只怕贫道眼下已然有心无力了。”

    听到此处,公羊叟恍然大悟,只叹自己不逢其时,阴差阳错之下终究是前功尽弃。

    “那又如何?”

    既然事已至此,公羊叟索性撕破脸皮,张狂大笑道,“连玄虚道长也不敌这七草酥骨散的毒性,沈渊,除了尔等几个跳梁小丑,我看今日谁还能挡得住天罗帮!”

    说罢,只见公羊叟抬手朝天,只听“嗖”的一声,鸣镝乍响!

    见此情形,玄虚道长忙叫锦衣卫将骆飞鸿护送至殿内。

    同时,二十八名蒙面黑衣人自四方瞬间闪现,七人直冲殿内,另有十四人径直杀向秦山关与白无影,最后七人则是同公羊叟、岳化龙及付连城,一并扑向沈渊三人!

    原本大醉堂、追魂堂、玄空堂都还些弟子在此,不过眼下徒有一颗忠心,未中毒者只余下二成不到。

    即便这些弟子舍了自己性命,以眼前之势只怕也难以护得秦山关、骆飞鸿以及白无影的周全,倒是沈渊那处还能周旋一番!

    忽然,只闻那殿内一声金刚怒吼,再瞧进殿去杀骆飞鸿的七名刺客,顿时接连倒飞而出,气血翻腾,皆是摔了一个七荤八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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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五回 混战崆峒(一)

    殿内忽然生变,谁也没料到天罗帮这七名高手,不过几息之间便被接连扔了出来!

    随后只见少林寺方丈海觉大师手持锡杖,神色威仪,阔步而出!

    “阿弥陀佛。”

    佛音入耳,宛如狮吼,似公羊叟这般宵小皆是心神大颤,惊惧莫名!

    那七名刺客不敢耽搁,立即起了身,收拢至一处,其中一个领头的看向公羊叟,似乎在问为何眼前这老和尚未曾中毒?

    公羊叟瞧了也是连连苦笑,原本那沈渊三人便已是横生的枝节,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更是出了如此意外。

    海觉大师一夫当关,守在大殿门前,颇有万夫莫开之势。

    见得玄虚道长一时诧异非常,海觉大师颔首道:“老衲不曾口渴,故而滴水未沾,但瞧得莫掌门等人中毒发作,便多留了心眼,静观其变,不想老衲当真派上了用处。”

    玄虚道长笑道:“海远大师果然智慧通明,玄虚佩服。”

    不过,天罗帮这些黑衣杀手的确是训练有素,并未因海觉大师而自乱阵脚,各自相视一眼,便再与海觉大师缠斗一处。

    另一头罗五方本来受沈渊之托,守在公冶和身前,倒是惹得公冶和眼烦,只听公冶和骂道:“兔崽子,老子这儿可有什么看的,老子这有铸铁的笼子,谁能近身?再不去帮忙,”

    说着朝着秦山关、白无影那处怒了努嘴,“只怕再过一会子,全都见了阎王喽!”

    罗五方早就看得心急火燎,那一头武功能够进得高手之列的不过冯仕轩、尉迟平二人,林月瑶虽然也能瞧得出是柳四娘精心栽培,不过也才将将登堂入室而已。

    幸好崆峒派大醉堂和追魂堂这两堂弟子还有三、五人,与虎啸堂、九溪派和归月庄的合共七八名弟子一同在旁帮衬,这才撑得片刻。

    罗五方听了公冶和的话,便不再犹豫,当即持刀杀去!

    同时沈渊等人也瞧见那边情形,只见沈渊横扫一剑,逼退来人,趁机忙道:“柳前辈,快快前去相助,此处有大哥与我在此足以。”

    柳四娘知道沈渊、钟不负二人的本事,也不拖沓,转身边走。

    不过付连城听了沈渊说话,不禁冷笑道:“当真是大言不惭,此前比试虽然输在台上,可眼下这生死之斗,只怕你沈渊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说罢,便与沈渊斗在一处!

    天罗帮的刺客个个武功高强,皆是出手即取人性命的杀招,并无一丝多余,又快又狠!身前这十四人如狼似虎,冯仕轩暗叫不妙,方才两方募一交手,自己这边便有两三个人倒了下去!

    眼瞧着便要被这些刺客得了手,见柳四娘、罗五方二人分别来助,冯仕轩、尉迟平顿时士气大振!

    只见冯仕轩剑走龙蛇,步法灵便,剑光闪烁而熠熠生辉,左刺右劈,使敌难以近身,足见华山七宿高明之处;再瞧尉迟平,此时亦如猛虎下山,他那兵器乃是一对铜鞭,重而无刃,凡持此类兵器者大都是大力勇猛之人!

    尉迟平于九华山学得一身本领,若是参军戍边,定是一员无双猛将,可他志不在此,闯荡多年终在江湖上赢得“金鞭”之号。

    此刻见他双鞭舞动,劈、扫、扎、抽,截、摔、刺、撩,招式连贯紧密,每一鞭挥出都带着猎猎风声,叫人生畏。

    尉迟平用得亦是以少打多的技法,一时间竟挡住五、六人的攻势!

    罗五方见状,蛮刀顿时出鞘,开阖之间,迅猛难挡;同时柳四娘也抽出玉箫来,以箫为剑,化手为掌,身法灵动飘逸,穿梭其中,更于千钧一发之际救下林月瑶!

    随即便瞧得柳四娘双臂挥动,顿时四面八方皆是掌影箫影,虚实交替,落英缤纷,尽显桃花岛武功之精妙!

    有这四人奋力相抗,秦山关、白无影二人必然一时无虞,而那十四名天罗帮刺客见久久不能得手,不禁一时急切,疏忽之间便有人接连受伤!

    另一头,那七名弟子发了狠,各自取了杀招打向海觉大师。

    只瞧海觉大师一手猛抡锡杖,使出一记横扫群妖,那杖头环声清脆,宛如梵音净世,使得七名刺客身形一顿,随即便听的几声闷响,只见四道人影猛地被击飞了出去!

    同时见那另外三人举刀劈来,海觉大师不慌不忙,抬起手来,手腕一转凌空一抓,顿时一股虚劲自掌心蓬勃而出,直奔向其中一人抓去!

    那刺客只觉顿时觉得胸口一紧,好似被什么抓住那般,身子不由自主便往海觉那处飞去,待近了身,海觉大师又是单手一推,那人又猛然倒飞,径直砸向另外二人,只听“嘭”一声,瞬间那三人皆倒在地上,呻吟不起。

    玄虚道长惊叹一声,拱手称道:“原来是擒龙功!不想这失传数百年的神功居然让海觉大师修成,玄虚佩服!”

    海觉还礼道:“略窥皮毛罢了,道友谬赞了。”

    这时沈渊与钟不负再殿外石阶之下,与另外七人缠斗在一处。那七人得了令,只须缠住这二人,那七人素来知道钟不负的本事,心中就如那公羊叟一般,亦是有苦难言。

    只说拖住钟不负便已是难上加难,何况再加上一个沈渊来!

    一个剑法凌厉,一个轻功无双,倘若只有这七名刺客,只须几个喘息的功夫,那七人便是自保也难。

    然而对于沈渊、钟不负二人来说,唯一难处,便在那公羊叟、付连城以及岳化龙三人身上。

    三人之中若单论武功拳脚来说,当属公羊叟最弱,然而江湖当中却没有一人敢小瞧公羊叟。

    另外付连城剑法卓众,莫看沈渊此前与之比试略胜一筹,但要说起来也有其分神疏忽的原故,此刻既然已撕破脸皮,付连城定然是全神贯注,再加上沈渊还要疲于应付那些刺客,一时间便渐落下风。

    岳化龙此前受伤不轻,虽然都是皮外伤,但也使他损失了三成战力,钟不负本来就武功比他高出不少,交手几招便被钟不负一剑伤了大腿,幸好公羊叟暗器忽至,将岳化龙救了下来!

    公羊叟手持梨花判官笔,另一手却是空空如也,钟不负心知那黑龙飞爪毁在沈渊手中,但他同样知道,公羊叟的身上绝对另有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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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份更新说明

    上个月实在对不住各位观众,各种原因吧,总是隔两天才更新。

    不过我这更新也还算稳定,只是每一更之间都会隔了一两天。

    哈哈哈,我自己都觉得尴尬了……

    四月份的时候我答应过网名叫收敛哥的一位读者大佬,五月份更新会给点力。

    若无极特殊情况,从明天开始,我必定每天都会在晚上22点左右更新。

    这一卷的故事马上就要到尾声,我想将崆峒山这一出大戏好好地收一收尾,然后开启沈渊新的江湖之路。

    敬请期待。

    另外这个月不会太忙,也会同时筹备新书。

    再次感谢各位大佬的一如既往的支持与包容。

    在下唯有以真诚的作品回报大家!

    山人拜谢!

第三百零六回 混战崆峒(二)

    钟不负身法轻功天下无双,而他自创的三十六式龙尾杀,更是在天罗帮留下威名赫赫。

    击退岳化龙之后,当即左右游走,不过几息之间,便瞧见四名刺客倒在地上,皆是手筋脚筋被挑,再无一战之力。

    钟不负到底是留了一丝情面,并未夺人性命。

    余光一扫沈渊,见他正与付连城和余下那三名刺客游斗正酣,突然见公羊叟在旁虎视眈眈,钟不负顿时手持双匕,毫无多余的动作,直接向他杀去!

    钟不负早就注意到,公羊叟袖袍宽大,正适合藏些机巧之物,因此也不敢有一丝大意。

    公羊叟顿时大骇,当即那梨花笔头猛然绽开,只听“嗖嗖”几声,数枚飞针便到了钟不负那身前!

    眼下搏命,那飞针必然有毒,脚下乍停,钟不负双手连挥,只听那“叮叮当当”的清脆响声不绝于耳!

    非是公羊叟梨花飞针不济,而是钟不负身法连动,奇快无比,总是抢先一步,更是近乎化为残影!

    不过公羊叟号称奇兵堂堂主,又岂能就这些手段?

    只见他大袖一甩,顿时飞出十数枚金钱镖来,钟不负身形一顿,即便是连拨带躲,还是叫那暗器险些伤了自己。

    钟不负低头一瞧,两侧衣裳皆被割破了几道口子,好在自己闪避极是,否则眼下这两臂只怕已然是见了血。

    就这一息之间,公羊叟却是又退了丈远左右,迅速收了那支判官笔,同时左手手臂一抬,露出一支箭筒来!

    定睛一瞧,只见那箭筒做工精细,长约一尺,筒口宽约一寸,筒身为铜铁精铸,绑带由鹿皮制成,内装六支小箭,一支装在正中,另外五支便按照梅花花瓣所列!

    此类箭筒钟不负也曾有耳闻,是为梅花箭,可依次连发,让人防不胜防!

    公羊叟嘴角一扬,随即便听机括之声想起,这袖箭取准极易,只消抬手对准即可。

    且这力道极猛,又迅如闪电,便是五十步开外也能将人穿透,更何况钟不负与他之间不过丈余远近。

    便是轻功再高眼下也只怕无能为力,此等奇门的暗器,若有一个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百零八颗念珠突然破空飞至,一阵噼啪作响,将这六枝小箭挡了下来!

    钟不负顿时心里一松,转头谢道:“多谢大师相救!”

    海觉大师颔首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公羊叟恨道:“素闻大师有一绝技,名唤定珠降魔功,不想也不过如此!”

    说话间,右臂再抬,钟不负大吃一惊,只见那大袖半褪,露出一支酒盅粗细的竹管!

    那竹管外面箍着薄贴皮,钟不负不知此为何物,急忙向左侧闪去,公羊叟举着右臂,也不管钟不负往哪边去,只瞄准了他。

    钟不负左右迂回,也是大感头疼。

    忽然只瞧那公羊叟左掌猛然朝着右臂一拍,随即便听得“砰”的一声,随着一阵白烟冒出,只见一颗石弹子直朝钟不负面门飞射而来!

    钟不负脚下不停,同时左手猛的抬手一挡,短剑瞬间便迎上飞石,一声清脆的同时,也迸出些许火星来!

    “哼,黔驴技穷!”

    钟不负冷哼一声,只见他脚下发力凌空一跃,两柄短剑宛若两颗龙牙,短剑破空,隐隐有龙吟之声,往公羊叟双肩咬去!

    倏忽之间,公羊叟一双老眼目露精光,他知这机会难得,稍纵即逝如兔起凫举,一抹狠辣之色顿时浮现在脸上,钟不负在半空当中向下一瞟,心下一沉!

    公羊叟猛然向后又退了半步,趁着钟不负落地之际,公羊叟亦是腾空而起,同时将身上鹤氅衣一展,公羊叟腰身一转,随即只见铺天盖地一片黑砂!

    “不好!”

    钟不负大叫一声,双眼紧闭,又抬臂遮住口鼻,连连后退!

    “哈哈哈哈!”

    公羊叟这笑声极是张狂,“钟不负,我谅你又天大的本事,今日在我这黑风神砂之下,你必死无疑!”

    黑砂漫漫,可谓遮天蔽日,不仅钟不负目不能视,止步不前,就连沈渊、付连城那边也不得不暂且罢手。

    这黑砂公羊叟称之为“黑风神砂”,乃是铜铁细砂,和以毒药而成,若是入眼,顷刻失明,若是肌肤沾上,更是瘙痒难耐,一旦不小心吸入体内,必定魂飞魄散。

    在场之人虽不知这其中利害,却明白这些黑砂绝非善物!

    公羊叟早早就算计清楚,故而此刻占了风口,那黑砂顺着东风肆虐,使得钟不负连连退避。

    钟不负脖子里才进了些许黑砂,便已是瘙痒难堪,然最是凶险的,则是他眼下目不能视!

    而公羊叟显然不愿放过钟不负,只听“嗖嗖......”十数声,破空之音连连大作,便瞧自那黑砂之中,飞射出十余枚乌黑弹丸来!

    有的砸到檐柱上,有的便落在石阶上,一瞬间“砰砰砰砰”连番巨响,那些个弹丸登时炸开,顿时木屑纷飞,石灰弥漫!

    另一头柳四娘才放倒两人,转头一瞧恰好见到此幕,不禁惊呼道:“小心!是奇兵堂的天雷子!”

    “大哥小心!”

    沈渊见状不妙,使出狂风快剑,剑法凌厉迅猛,那三名顿觉刺客不支,正想避其锋芒,却眼前黑芒一闪,三人便倒地不起。

    须臾,沈渊又舍了付连城,冒着那些爆炸之险,躲躲闪闪冲到钟不负身前来!

    同时钟不负闻声辩位,连番躲避,可那双臂双腿还是被炸得渗出血来,好在伤势不深,只是衣衫袖子和摆子却是被火药引燃。

    只见钟不负顿时滚在地上,加之手上不停拍打着,也费了好一会子功夫才将火扑灭。

    沈渊才至,顿时气贯周身,宝剑连挥,俯身疾扫,荡起无数碎石岩砾来,脚下看一跺,又使北冥剑插在地上,猛然朝上一挑!

    “轰、轰、轰”一连几声,那青砖石板登时飞起,砸向公羊叟!

    噼里啪啦,烟尘四散,同时沈渊又是一记潜龙升天,人如龙卷,剑风刚猛,将这黑砂破开,随即落地,又直冲公羊叟而去!

    这黑砂本就沉重,加上沈渊剑风亦是猛烈,终是破了这黑风神砂,随后公羊叟自烟尘当中现了真身,猛见沈渊剑来,不免有些慌张。

    公羊叟转身便走,同时大袖一甩,又是数枚流星镖投了来,沈渊横剑一扫,将这些暗器悉数打掉在地!

    付连城见状,不言不语,也飞跃而至,那剑法如梦似幻,却是杀机四起!

    公羊叟脸上闪过一丝狠毒,趁着付连城拖住沈渊,从怀里又掏出两颗核桃大的铜球来!

第三百零七回 天罗帮主

    与此同时,柳四娘、罗五方等人亦是稳处上风。

    十四名刺客见眼前几人如此难缠,且不说久久不能得手,自家弟兄更是接连负伤,一时不禁心生退意,渐渐拢在一起,向后退去。

    “一群废物!”

    这说话声来得突兀。

    沈渊闻声,一剑搪开付连城,随后戛然驻足,顺声抬头,便看见自那殿顶之上不知何时站了三人。

    公羊叟心头一震,默默退了几步,不动声色将那两枚铜球收了回去。

    钟不负疾步行至沈渊身旁,道:“是青龙、白虎、玄武,”左右环顾,不禁起疑,“朱雀怎不在此处?”

    那三人鬼面獠牙,行踪鬼魅,极是骇人。

    “钟副帮主,天罗帮的规矩你并非不知,何苦害人?”

    说话间,三人腾身一跃,稳落在地上,随即指了指沈渊、海觉大师以及罗五方、柳四娘等人,接着狠色说道,“阻我天罗帮者,天涯海角必追杀之!”

    沈渊冷笑道:“装神弄鬼的,休要在此唬人,当我沈渊惧怕尔等不成?”

    青龙冷哼一声,显然没有将沈渊放在眼中。

    瞟了眼沈渊,又上下打量钟不负,道:“没想到你堂堂钟不负,我天罗帮的前任副帮主,居然被这老匹夫害得如此狼狈,当真叫人大失所望。”

    “丢人现眼。”

    一旁那白虎将,带着霜白色鬼面獠牙、愁眉锁眼的面具,透过面具沉声说道,那声音沙哑发闷,“也不知我天罗帮怎会让你做副帮主?还是这些年来你杀人的本事,终究是变弱了么?”

    话音方落,也不及与人说话机会,只见银枪一抖,白虎将大喝一声,突然抡枪猛劈!

    这一席话将钟不负激出真火,绕开沈渊,双手反持短剑,两剑刃交叉猛举,遂听“当”的一声,钟不负竟是自正面硬生生将这杆银枪架在头顶,钟不负不动如山,使得白虎将再难进步!

    不待白虎变招,钟不负神行术大开,霎时,白虎眼前只留下一道残影,待他反应过来,钟不负已至眼前!

    那两柄短剑贴这枪杆直朝白虎手上剪来!

    白虎大骇忙松一手,同时猛地退步抬枪,即便如此,却还是慢了钟不负一步!

    钟不负手影连动,只听“唰唰”两声,白虎身上那软甲衣裳瞬间便划破了四道,几股鲜血顷刻便洇透了出来!

    白虎吃痛,朝后一个趔趄,钟不负那四下割在身上,每一招都含着内劲,若非及时使枪纂撑住,自己非仰身倒下不可。

    抬眼一瞧,钟不负并非想取他性命,更是连正眼也不看他一眼,此举分明是要羞辱于他罢了。

    随后便听钟不负拭着短剑,淡淡道:“胜负已分,白虎,你以为钟某这本事如何?”

    闻言,白虎脸色难看得紧,这一幕被沈渊瞧去,心中也是畅快不已。

    白虎站直了身子,道:“是某小瞧了你,不过若是当真搏命,我未必输你!”

    钟不负不置可否,也不理会只是左右环顾,突然喊道:“魏墨,我知你在此,还不现身么?”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魏墨,天罗帮帮主,可谓神龙见首不见尾,平日里谁也不知他身藏何处,更极少有人知他模样几何。

    据传此人冷酷无情,一身武功更是出神入化,自他江湖闻名以来,便无人在他的剑下活命!

    片刻无声,就连青龙三人也都沉默不语,钟不负冷笑连连,又道:“魏墨,我知你在此,遮遮掩掩未免失了身份!”

    沈渊心中疑惑,悄声问道:“大哥,或许魏墨真的不在此处......”

    钟不负轻轻摇头道:“他必在此地,只是不知他眼下藏在何处罢了。”

    沈渊不解:“为何?”

    “别人不知他魏墨,难道我还不知?”

    钟不负冷笑道:“四灵将在何处,他魏墨必在何处。”

    “哈哈哈哈!”

    钟不负话一说完,便听得四面八方尽是大笑,随即那笑声戛然而止,然后狠声说道:“贤弟,你这便是揭魏某的底呐!”

    便是沈渊耳力颇为灵敏,但此刻也猜不出那声音是从何出传来。

    侧脸看向钟不负,只见钟不负亦是难觅其踪,正四下观望。

    少刻,只见那泰山派之中走出一人来,飞龙道长惊诧莫名,指着那人张口结舌,半天才道:“寒松子,你!”

    那人瞥了一眼飞龙道长,径直朝钟不负走去,钟不负也看向那人,只听他道:“千人千面,魏墨到底哪个才是你的真面目?”

    沈渊大奇,又问道:“莫非连大哥也不知魏墨到底模样如何?”

    钟不负并未作答,只是摇了摇头。

    沈渊再瞧那人,只见他眼下相貌平平无奇,身形也不算高大,唯独那双眸子,寒光凌冽,使人不敢直视。

    “果真是个奇人。”

    上下打量了一番,沈渊不由叹了一声。

    随后只见那人稳步登上擂台,一把便脱了泰山派的道袍,露出里面那墨色箭衣,这时苏婉儿与仇翁也自围墙之外飞身而至,落在魏墨左右。

    仇翁手里捧着一柄宝剑,颔首呈上。

    只见此剑长三尺,鲨鱼皮鞘,剑首刻饕餮,还未出鞘便能感到凶煞之气夺人心魄。

    “钟不负,你毕竟曾是我天罗帮的副帮主,”魏墨淡然问道,“我再问一遍,你当真要与我为敌?”

    钟不负眼含深意,看了眼苏婉儿,听得魏墨此问,当即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青龙三人见帮主现身,当即迎上,与擂台下单膝跪伏与地上,双手抱拳道:“启禀主公,属下无能,沈渊、钟不负等人从中作梗,以致未能收回鬼面令,请主公责罚!”

    魏墨听了,嘴角微翘,不动声色只看向苏婉儿,双目精光隐现,仿佛看透了一切。

    苏婉儿目不斜视,反问道:“你看我做甚?我本意为何,你还不清楚么?”

    仇翁也在旁附和道:“主公,副帮主所作所为,老朽皆看在眼里,而且行动之前,副帮主也有话吩咐,若是钟不负、沈渊等人若是坏了我天罗帮的大事,便按规矩办事。”

    魏墨道:“有副帮主在此主持,我自然放心。”

    随即看向青龙,指着沈渊二人道:“那便按着咱们天罗帮的规矩罢。”

    青龙当即应道:“是,主公!”

    言罢起身,三人那鬼面獠牙顿时显得分外狰狞。

    苏婉儿心头一紧,竟是不自觉紧了紧拳头......

第三百零八回 各显本事

    苏婉儿一举一动,魏墨只作不见,轻描淡写道:“阻我天罗帮者,格杀勿论,不留活口。”

    得魏墨之令,只见青龙手撑强弓,自背后箭囊内缓缓抽出两支羽箭,搭在弦上。

    钟不负瞳孔一缩,忙与沈渊道:“青龙能开二石力之弓,且向来箭无虚发,百步穿杨不过寻常!千万小心!”

    话音刚落,便听得“嗖、嗖”两声,两支羽箭迅猛如雷,眨眼便至,沈渊匆忙避过,箭羽自耳畔划过,那一道劲风竟将他耳朵刮的生疼,犹如火燎一般。

    还不待沈渊二人喘息,又是两箭射来!

    同时玄武双锤生风,“嗡嗡”作响!

    沈渊抬头一瞧,原来那玄武已在头顶,那镔铁双锤只一个少说也有六十来斤,若是以玄武全力自上猛然砸下,这一锤,往轻了说也得有三百斤重!

    沈渊大惊失色,如此大力,他自然不敢硬抗,只得避之。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顿时烟尘四起,碎砾迸溅,沈渊与钟不负闪至两旁,再瞧那地上青砖,更是四分五裂!

    玄武不停,左手反手举锤便朝沈渊抡来,这一锤好似狂风呼号,沈渊又是向后退开,可玄武动作不停,转过身来向前猛跨一步,同时右锤狠狠朝沈渊砸来!

    几乎在玄武抡锤的同时,那破空声再度响起,须臾间那羽箭便已至钟不负身前!

    钟不负早就料到青龙定不会放过他,脚下急停,微微往后一仰,同时右挥剑一撩,银芒闪过犹如一道新月,只瞧那支羽箭瞬间便被砍成两截!

    青龙冷哼一声,见钟不负朝他追来,他也游走左右,手上又是捏着三支箭,搭在弓上,他那弓乃是铁胎弓,非力大勇猛之人开不得此弓,可见青龙膂力一斑!

    激一弦而三矢齐发,直接封了钟不负左右路径,不待前矢至,又是三箭连射,一连六箭直欲取钟不负性命!

    青龙、玄武、白虎三人本就心照不宣,这番玄武对沈渊,青龙卯上了钟不负,除此之外,另一头也是一番大战!

    早在青龙刚张弓搭箭之时,那白虎一抖枪花,便径直朝柳四娘等人冲去,而方才那余下的八、九名刺客亦随白虎再度杀来!

    罗五方大喝一声,手中蛮刀快如闪电,率先与那长枪相接,罗五方刀势可谓是锐不可当,眼下搏杀,更比此前与飞龙道长擂台比武之时还要猛烈许多!

    白虎银枪乱舞,虚中有实,实中有虚,任罗五方刀法如何烈如猛火,也在近不得一分!

    那枪法实在是精妙绝伦,未出五招,只见一枪横扫,破开中路,顿时白虎反守为攻!

    其余三人见得罗五方不过几息功夫,便落在下风,心头大惊,尉迟平与罗五方交情深厚,又岂会袖手旁观,当即挥着一对水磨八棱钢鞭,猛朝白虎打去!

    冯仕轩与柳四娘知道轻重,有这两人拖住白虎,他二人便须快些解决其他刺客!

    如若不然,只怕不妙。

    此时尉迟平那双鞭连劈带扫,拦拨撩戳,可谓开合有度,攻守兼备!

    罗五方见来相助,士气大振,一刀拦下枪刃,随即回身横斩!

    左边是双鞭,右侧则是蛮刀,二人武功凌厉凶悍,换作他人只怕一合也撑不下!

    可白虎却是嗤笑一声,遂见那枪刃影影绰绰,枪刃下头那撮白缨子更是使人眼花缭乱,白虎先是一招夜叉探海,回头便是一招十面埋伏!

    缠、拦、扎、挑,那枪法被白虎使得可谓是曲尽其妙,莫看被二人夹击,可罗五方、尉迟平竟是一丝一毫也近不得身!

    另一边六箭先后发至,虽然凶险,却还不致使钟不负手忙脚乱,更不用提取他性命。

    只见他步法鬼魅,双手连挥,闪避同时也将羽箭个个击落!

    匕首,短剑也,可藏袖内。自古以来,游侠刺客皆喜佩之。似荆轲刺秦王、专诸刺王僚皆是所用此兵。

    唐朝李太白更有诗赞曰:“少年学剑术,凌轹白猿公。珠袍曳锦带,匕首插吴鸿。由来百夫勇,挟此生雄风!”

    钟不负这一对短剑,其中一把剑首圆环,剑身寒光隐隐,长约一尺二寸,名唤不归,取“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之意;

    另一把则是剑身铭龙纹,颇有古意,长约尺许,只因其身与不归相较,光芒黯淡,以此剑刺人于闹市之中,只要所持者不想,便无人能见之,能隐能显故而名曰龙隐。

    此二者皆是吹毛可断的利器,眼下在钟不负的手中更是相得益彰,物尽其用,就好像这两柄宝剑天生便当属钟不负一般。

    见钟不负破开箭矢,青龙也不敢停留,当下游走退避,同时箭矢连射,丝毫不给钟不负喘息之机,他此番动作,其因不过是唯恐让钟不负近身罢了!

    论天下轻功至快,何人能出钟不负之右?

    残影掠过,青龙猛然转身,只见钟不负已然出现在自己身后,欺身而上!

    银芒一闪,朝青龙胸前扫来的正是钟不负右手反握的不归剑,青龙不及拔刀,当即持弓来挡!

    正待短剑与弓臂相接之际,钟不负手腕一抖,不归剑当即脱手,旋转而出,随即只听“嘣”得一声,弓弦应声而断,再瞧不归剑却是旋转成弧,又归落在钟不负伸出的手掌之中!

    同时左手龙隐剑突然朝青龙脖颈处狠狠抹来!

    青龙身为四灵将之首,也绝非酒囊饭袋,舍了那张宝弓,同时腰身一转,竟是生生避过这必杀的一招,紧接着抽刀一撩,缠头裹脑,只听的“叮当”两声金铁之音,正好将钟不负随后两招搪开!

    二人你来我往,到底是钟不负依仗轻功无双,压过青龙半手,使其多为招架,不过即便如此,想要击败青龙也绝非易事。

    而沈渊与玄武一战,却是险象丛生,禾南絮老远瞧着,忧心不已,紧紧拉着蛇婆婆担心道:“婆婆,快些想想办法,那厮一对镔铁锤力大无比,只怕沈渊难当!倘若真出了甚么事,我......我......我也.......”

    话没说完,便被蛇婆婆打断道:“住口,休说着没出息的话,不过是个男人,况且老身也同絮儿一般,中了七草酥骨散,哪里敢提半分的气力!”

    抬头见禾南絮眼里噙着泪,蛇婆婆摇头叹息道:“这小子若是只有这些本事,哪里配的上我家絮儿!”

    “婆婆!絮儿求您了!”

    蛇婆婆别过头去,不再理会。禾南絮见央求无用,心下大急,舍了此处便往玄虚道长与海觉大师那绕了过去,蛇婆婆见此情形,心中到底是疼爱,不免在暗地里想着办法。

    玄虚道长见禾南絮神色忧虑,便知来意,不待禾南絮说话,便开口道:“禾姑娘,此刻唯有号召群雄相助,”说话看向魏墨,“魏墨、仇翁二人,武功深不可测,便是我与海觉大师也是看不透二人。”

    禾南絮看向海觉大师,大师守在殿门之前,朝她合十施礼,禾南絮冰雪聪明,怎能不知两位前辈之意,抿着嘴看向沈渊,道:“前辈,且先容我进殿,我要找汪直借兵!”

    海觉点头,让开一条路。

    而此时沈渊实在狼狈,即便仗着神兵之力,他也不敢与之硬拼,玄武将走的是一力降十会,他不仅力大,而且还灵活敏捷,若非镔铁锤沉重,只怕他出手之快更甚与沈渊!

    一连十数招,沈渊竟毫无还手之机,只得连连退避,玄武占了上风,更是步步紧逼!

    “蠢蛋!”

    一声喝骂难听如老鸹鸣叫,公冶和在笼子忍不住骂道,“当真是给老子丢人现眼,不过是一股子蛮力,便没了辙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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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字剑经介绍:
何谓江湖,
吟到恩仇心事涌,江湖侠骨已无多!
何谓江湖,
尘世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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