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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春秋山人     九字剑经txt下载     九字剑经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零八回 慈悲为怀

    蛇婆婆紧追不舍,那蛇杖竟是招招都是朝着沈渊要害打去。

    沈渊左闪右躲,倒不至于被伤到,不过如此下去,只怕会累坏了婆婆!再者说来,蛇婆婆误会自己,将来若在南絮姐姐面前说了坏话,在他们之间从中作梗,自己又当如何与南絮姐姐解释?

    如此一想,实在叫沈渊苦恼的紧!

    可自己又不好还手,只得求救方丈,没想到那方丈却说自己不会武,这实在叫沈渊有些出乎意料!

    无奈之下,沈渊只得往方丈身后面躲,蛇婆婆见状,有了顾忌,则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骂道:“好你个下流的胚子、烂污的匹夫!以为躲到方丈大师身后我便奈何不得你么?”

    “婆婆,您老当真是误会了我!”

    沈渊求道,“晚辈当真没有做出一丝对不住南絮姐姐的事来!”

    “哼!”

    蛇婆婆立在沈渊与方丈的对面,终是停了下来,可目光凶狠,似是要把沈渊撕了一般。

    只听蛇婆婆冷言冷语说道:“你且从方丈身后出来,也不怕冲撞了大师!”

    沈渊见蛇婆婆似没哟动手的意思,再一琢磨便从方丈身后走了出来,站在身侧朝着方丈大师躬身拜了一拜道:“方才晚辈多有得罪,还望大师勿怪。”

    方丈大师笑道:“施主言重了。”

    不曾想,蛇婆婆突然冷笑一声,道:“老身这身子骨不中用了,竟是丝毫也追不上你,不过老身有的是办法教训你!”

    同时蛇婆婆手指在那蛇杖上轻轻一按,便听得一声细微的机括之音,刹那间三道银芒从那蛇吻之中激射而出,此时却瞧沈渊正是起身之时。

    沈渊瞳孔猛缩,当他反应过来时,那三枚银针却已近在咫尺,根本躲避不及。

    蛇婆婆那毒针之威,沈渊早已领教过,眼下危急,沈渊头皮发麻,不免心头一沉,寒气陡生,同时暗道:“蛇婆婆何故下此毒手!既然她做无情,但凡我能活下来,便休怪我无义!”

    钟不负大惊失色,他万万没有料到蛇婆婆居然如此冷酷无情!登时便冲了上去,欲将这飞针截住,怎奈任凭钟不负轻功绝顶,也是无论如何也赶之不及!

    那苏婉儿更是瞠目结舌,暗道这老妇人心狠手辣!

    正是千钧一发之际,沈渊只觉一抹赤色挡在眼前,定睛一瞧竟是方丈抬手将那三枚银针挡了下来!

    随即便听方丈大叫一声:“哎呀佛祖!疼死老衲喽!”

    众人愕然,蛇婆婆也是有些惊慌失措,沈渊急忙绕道身前,只见那三枚银针正是扎在了方丈大师的手心当中。

    沈渊神色慌张之中又带着自责,暗暗懊恼怎会让大师替自己受过!

    正要运功替大师祛毒,只见方丈往旁边一跳,一副不知所以,问道:“不劳施主,老衲自己拔针就是!”

    沈渊满眼的不敢相信,左瞧瞧右瞧瞧,看得方丈大师浑身不自在。

    “大师无恙?”

    沈渊忽然问道。

    便瞧那方丈呲牙咧嘴的,另一只手正要伸过去拔针,同时回道:“怎能无恙,你这小施主被针扎一下试试!”

    说罢,手一用力,将一支银针拔了出来,同时只听他倒吸一口冷气,

    那蛇婆婆刚一开口,道:“那针......”

    方丈好似故意不叫蛇婆婆说话一般,道:“阿弥陀佛,蛇婆婆,你这针扎得够深!好在没毒,否则老衲便要往生极乐喽!”

    说罢一咬牙将另外两根银针拔了出来,还用那袈裟擦拭了一番,仰着头仔细端详了一番。

    “没毒?”

    沈渊闻言,将银针从方丈哪里讨了来,看了又看,只见这针上颜色不过是普通的银色,而上次他却分明瞧见,蛇婆婆的毒针,分明是泛着蓝光!

    不由暗道:“莫非蛇婆婆不过是想吓唬吓唬我不成?并没有存了害我之心?”

    只是想来也叫人后怕,倘若那针上是当真涂了那见血封喉的毒,方丈大师岂不是凭白替我丢了性命?

    想到此处,沈渊躬身拜道:“多谢大师救命之恩!”

    方丈还礼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方才老衲当真是要伸伸腰,上了年纪,总是腰腿疼痛,乏得很,却不想替施主挨了三针,不过也是缘分,想来是佛祖叫施主来与老衲送了这一件小功德!老衲反当谢过施主!”

    瞧着方丈大师脸色微红,似有讪讪之色,沈渊连道“不敢”。

    谁也没注意,那怀远和尚叹息一声,微微摇头。

    这时方丈大师也劝蛇婆婆道:“老衲观这位沈少侠并非蛇婆婆口中那般不堪,不妨听他解释清楚,免得再生误会,这三针机缘巧合落在老衲的手上,也算是老衲替受了罪过,还请蛇婆婆消了气。再者说来,我观蛇婆婆也并非心狠之人,瞧着方才少侠的神色,想必那机括之中还有毒针罢?”

    蛇婆婆知其好意,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即又故作镇定道:“大师所言不错,然老身还须向大师赔罪,大师不谙武功,当真无恙?”

    沈渊闻言,这心头最后的意思寒意也随之消融。

    就连钟不负与苏婉儿也都不由松了口气。

    再看方丈大师,笑吟吟道:“不过是扎了三个眼儿,蛇婆婆不必放在心上,记得去年仲夏,躲在树下乘凉,却没想到那树上还有个马蜂窝.....如今想起来,可比这针刺要疼的多喽!”

    说着话,只见方丈大师一副心有余悸,倒是惹人好笑。

    蛇婆婆闻言道:“如此便好......”

    可心里头却暗自疑惑道:“我这银针分明是涂着毒的,怎么大师却丝毫无事?”

    怀远和尚走近蛇婆婆只用二人能听到的声音,悄声说道:“蛇婆婆,不必担心,家师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蛇婆婆及时醒悟便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莫要辜负了家师一番苦心。”

    说着话,并向方丈大师合十行礼,接着大声说道:“师父,他们皆为那个南絮姑娘而来。”

    方丈大师道:“出家人不打诳语,禾姑娘被何人所劫,现如今又藏于何处,老衲实在不知。且凌空塔蛇婆婆也已探过,并未发现任何踪迹。”

    蛇婆婆点头道:“的确如此,大师慈悲为怀,定不会欺骗我等!”

    “那南絮姐姐又能被藏到何处?”

    沈渊不解,便又如那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焦躁起来。

    蛇婆婆见沈渊如此担心,便知自己定是误会了沈渊,于是问向苏婉儿道:“你当真与这小子没有半点关系?”

    苏婉儿闻言,冷哼一声,道:“你这婆婆当真无礼,如此直言也不知羞臊!”

    蛇婆婆板着脸,道:“快说!”

    苏婉儿嘴角一勾,正要戏谑一番,便瞧钟不负忙道:“道长.....不,这位姑娘,莫要再顽笑了,我那义弟实在无辜......”

    苏婉儿眼含深意,看着钟不负,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道:“乳臭未干的小子,奴家才是瞧不上半分,”转头看向蛇婆婆,“你这老妇无须多疑,徒惹人厌烦。”

    “你!”蛇婆婆一听便要翻脸,可想来终究是自己无礼在前,这话终究是咽了回去。

    方丈大师与沈渊道:“沈少侠不必担心,既然约了明日申时,想必禾姑娘这一日定然无事,老衲听闻明日乃崆峒派召开的屠魔大会,你们在此当时为了这大会而来罢?”

    众人点头。

    接着又听方丈大师道:“既如此,老衲便叫寺中僧人去那塔中监视,一旦发现,便叫人去玄空堂送信。”

    沈渊想了想,道:“既如此,有劳大师,在下也守在此处,只不过心中挂念师父安危,这明日大会恐怕......”

    钟不负知道沈渊重情的性子,忙道:“此事因我而起,此处我来守着!”

    沈渊忙道:“不必,哥哥且先回天音堂,明日大会,一切便交由哥哥照拂了!待申时正,哥哥如约而来便是。”

    随即又对苏婉儿道:“还要劳烦师姐与玄虚道长说上一声!”

    苏婉儿点头不语。

    蛇婆婆、钟不负还有苏婉儿依次离了这真乘寺,方丈又叫怀远带着沈渊去了禅房。

    眼瞧着四下无人,只见方丈大师忽然脸上泛起紫晕,浑身蒸腾,右手连点几道大穴,随后那中了针的左手突然往前一掌轰出!

    突然三道黑血宛如血箭一般,从那掌中飞射而出,打在了地上。

    那黑血溅到了一株碧草,不出几个呼吸的功夫,只见那草便枯萎了下去!

    再瞧方丈大师的脸色,先是一阵苍白,不过经得几次吐纳运气,这脸色便如常人一般红润了。

    而此时不知身在何处的禾南絮已然渐渐有了知觉,却是头脑昏涨,她缓缓睁开了眼,却瞧见一座座神像,只见最当中供奉的竟是王母娘娘,然后左右还有送子娘娘、三霄娘娘等。

    她动了动,只觉手脚发麻,竟是被捆住了。

    想说话,却发现出不得声音,原是被点了哑穴。

    缓了缓神,禾南絮警醒着瞧了瞧周围,不由暗道:“此处莫非是个道观不成?”九字剑经

第二百零九回 身份拆穿(一)

    禾南絮仔细回想被击晕之前的情形,暗自琢磨:“伤我的道士自称是武当派的元俭,是来替钟大哥来传话的人,如此看来,那人恐是冲着钟大哥来的,亦或者是......糟了,莫非钟大哥出了什么事?当真是急坏了人,也不知沈渊现在何处!不会也出了甚么事罢!”

    女子心细,却也容易多想。

    更别说在这不知哪处的道观之中,以致让禾南絮不禁额头都冒了冷汗,心绪难平。

    忽然她脑海中不知不觉映出闭眼之前,那道士的一副颇为诡异的笑脸,一阵恶寒之余,更是确定了心中所想。

    她长长出了一口浊气,强作镇定,那手脚挣扎了一番,却是徒劳无功。

    那麻绳捆的结实,那被绑的手脚更是左右没有一丝松动!

    忽然闻到一丝幽香,禾南絮对这种气味实在是熟悉不过,分明就是女子脂粉的香气。

    心下起疑,左右余光一扫,见自己躺着的哪里是个榻,分明是两方桌子拼凑而成的,上面铺着草席竹席,不过席子上还用了棉布单子罩了上,上面又压了一床棉胎的褥子,极是干净整洁。

    侧过头来,又另见了几根细长乌黑的发丝,再联想到那一张笑脸,不由让禾南絮暗暗怀疑道:“莫非那道士是女子易容?这到底是何处?”

    正想着,便听外面传来脚步声,从这屋外走了过去,禾南絮微微皱眉:“怎么听门外走路的像是个孩子?”

    不到少刻的工夫,便听那轻巧的脚步声又跑了回来,随即又听有人喊道:“师傅,端来了!”

    一听这说话的声音,禾南絮即刻笃定这方才跑来跑去的正是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小童。

    “真香!”

    禾南絮在这殿内仔细听着,那小童不知是嗅着甚么还是吃了甚么,总之嘴里含糊这说了一句。

    接着又闻一声苍老的声音咂摸咂摸嘴,说道:“废话,世上哪有不香的烧鸡!趁着他们不在,多吃,少说!”

    禾南絮仔细辨别,这声音并非擒来自己的那位元俭道长。

    “师父你也吃!”

    “人老了,牙口不好,你小,你多吃些,长得快些。”

    “多谢师父!嘿嘿!”

    “慢些吃,慢些吃,又没人与你抢,哎呀,小孩子别吃鸡屁股!”

    那苍老的声音一顿,忽然问道:“臭小子,你怎么不吃了?”

    那小童犹疑道:“师父,我们在观中吃荤,会不会惹得神仙怪罪啊!”

    苍老的声音道:“你又不是出家修道的,再者说来你师父我又不是修的全真,神仙岂会怪罪?放心吃就是了!”

    “师父,咱们下山进城,不知师姐他们回没回来过?”

    “不管她,今番瞧着她,已不是从前的她。”

    禾南絮听得出来,这外面的一老一小并不知自己被藏到此处,更不似什么坏人,不由暗喜。

    只要弄出点什么动静,引他们前来,自己便能得救!

    一念及此,禾南絮登时便打定了主意。

    她除了手脚被捆,连身子也是被结结实实的绑在了桌子上,这叫她起也起不得身,想了想,这只见她将身子扭了扭,接着深吸了一口气,用力一挺!

    那两方桌子动了一动,出了响声。

    随即便听外面说话声音戛然而止。

    安静过后,只听小童颤颤巍巍的问道:“师...师父,方才到底是......是个甚么动静?莫非真的是神仙下来怪罪了?”

    “呸!”那苍老的声音道,“往日里也没少在观中开荤,吃的时候怎不见你怕?”

    “或......或许是吃的太多了?”

    这一老一小的对话,直叫禾南絮觉得好笑,不过她此刻却实在是笑不出来,只听那老的说道:“咱们这山里头,野猫却是多得是,许是听差了,不必理会。”

    禾南絮心急如焚,这次卯足了气力,往侧面一翻!

    只听“哐当”得一声,竟是连着桌子一并侧倒在地,禾南絮也是被摔的七荤八素!不过这一声之后,外面院子里的一老一少,便再说不得是猫儿狗儿了!

    “是娘娘殿里的动静!为师这去瞧瞧,你在此处候着!”

    听得那沉稳的脚步声渐渐走近,禾南絮心头为之一喜,不过没高兴多久,便听门外说道:“怎的还将这殿门上了锁?”

    那童儿也跑了过来道:“师父,我也不知道,许是是师姐半道回来,给这门上了锁?”

    “你的意思是,咱们下山前这殿门没锁?”

    “是,开着的。妈妈唉!莫非是闹了鬼?”

    那苍老的声音冷哼一声,道:“青天白日,休要胡言!那妖魔鬼怪岂敢在三清观作祟!我猜,定是你师姐做出的好事!”

    “果然如此,”禾南絮暗道,“那元俭道长是女子易容而成!”

    片刻后,那门外一阵响动,正式开锁的声音,同时禾南絮还听那小童儿问道:“师父,你出家之前不是六扇门的罢?怎么撬锁也如此厉害?你为何不堂堂正正一掌将这锁头劈断?”

    “小孩子哪里懂得,锁头坏了,不要花银子再买的么?”

    禾南絮自然不识得,这说话的正是妙常道长和他那道童儿。

    这时妙常道长推门而入,见状大惊道:“这......这......你是何人,怎会被绑在此处?”

    但见禾南絮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声音,妙常道长便知眼前这妙龄女子是被人点了哑穴。

    随即妙常道长便对小道童说道:“快快将她松绑!”

    小道童按着吩咐解了绳子,脸上一红,心里暗道:“还是师姐更漂亮,师姐还有糖吃。”

    禾南絮稍微缓了一缓,从地上爬了起来,只见妙常道长走近,抬手朝着颈前一点,顿时禾南絮只觉这脖子一松,张口便又能说出了声音。

    禾南絮忙朝着妙常道长作了一个万福,道:“多谢前辈搭救!”

    妙常左右看了看,问道:“你是何人?”

    “小女子名唤禾南絮,本在天音堂中做客,不想在天音堂外的桃林旁,被一个叫做元俭的道长打晕了,再醒过来时,便出现在此处。”

    禾南絮道,“方才听闻道长与这童儿说话,想来那位自称武当玄虚门下的元俭,应当就是道长的高徒罢?”

    妙常道长点一点头,道:“正是贫道当年的弟子,名唤苏婉儿,在六扇门供职。却不知她如何擒你在此?”

    禾南絮摇一摇头,道:“我其实也不知道,他只说要替我钟大哥来传信儿,然后......”

    “钟大哥?”

    妙常道长闻言,不知这里头还有什么钟大哥的事,便多问了一嘴道:“敢问姑娘,这位钟大哥姓甚名谁?”

    “黄河侠盗,钟不负。”

    禾南絮丝毫没有注意妙常道长听闻这个名字之后,那神情当中一抹杀机一闪而过,只继续说着,“如果道长常在江湖走动,应当听到过这名号!”

    这时只见妙常道长不动声色道:“听过,不过老朽早已不是江湖中人,罢了,我且问你,你可是得罪了六扇门?还是说你是天罗帮的人?”

    禾南絮眨眨眼睛,浑不知如何又扯到天罗帮来,只道:“从未得罪六扇门,再说,前辈为何说我是天罗帮的?莫说是我,便是我家婆婆也不曾识得天罗帮的人物!”

    “你家婆婆是谁?”

    禾南絮张口便道:“蛇婆婆啊!”

    妙常缓缓说道:“原来如此,黄河三怪,老朽也是久闻大名。既然未得罪,你便去罢,免得家里有人担心。”

    禾南絮拜了又拜,道:“多谢道长搭救之恩!”

    妙常摆一摆手,道:“是我那徒儿之过,姑娘实在不必如此。”

    再三谢过之后,禾南絮只想着快快回到天音堂。

    一来是怕婆婆过于担心;二来也好找婆婆、赵堂主商议一番,眼下不知钟大哥是否遭了不测,更不知道六扇门擒了自己到底是何目的,如此情况,更当慎之又慎!

    待禾南絮离去之后,妙常便对道童说道:“你在此看家,为师出去一下。”

    见得自己师父的神色变得阴沉铁青,小道童不敢多言,只得称是。

    不过妙常道长才走,苏婉儿便回了这三清观,一进观中,只见小道童正在收拾娘娘殿。

    苏婉儿顿时大惊,急忙进了殿内,一见禾南絮没了人影,大惊之下问向道童:“人呢?”

    小道童见师姐如此惊慌失措,只得将方才发生的事与她说了。

    苏婉儿闻言,心头一沉,脱口而出:“糟了!”九字剑经

第二百一十回 身份拆穿(二)

    “禾姑娘回来了!”

    蛇婆婆、钟不负一众人等正是心急如焚,待天音堂弟子来报,众人听了,先是一惊,后是一喜!

    急忙出了天音堂迎了上去。

    在桃林外一见禾南絮,蛇婆婆这颗心也算从脖子落到了肚子里,抓着禾南絮的两臂左右瞧了,就是仔细看看有没有伤着分毫。

    禾南絮反过来扶着蛇婆婆道:“婆婆安心,絮儿一丝一毫也没有伤着。”

    钟不负也凑上前来,心怀歉意,急忙问道:“妹子,是大哥害得你受了这番罪,那抓你的人可是个女子?”

    禾南絮大奇:“钟大哥如何得知的!那人易作男装,说是替钟大哥来传话,还自称是武当派的元俭道长!害得小妹以为钟大哥出了甚么不测!”

    话音落,却见钟不负呆立当场,嘴里喃喃道:“竟然是她!曾近在眼前,我却不曾看破!”

    蛇婆婆与赵汗青亦是面面相觑,极是震惊。

    柳四娘问道:“那元俭道长可是玄虚道长身旁的中年道士?她竟是女子易容的?如此一来,这便古怪了!”

    林月瑶也跟在一旁,也跟着说道:“倘若绑走禾师姐的那元俭道长,岂不是那洞阳子也是心存歹意?亏我还将他视为救命恩人......”

    赵汗青此刻不敢再瞒,忙道:“哪里有甚么洞阳子,洞阳子不过是沈渊易容所扮罢了!”

    禾南絮一听“沈渊”的名字,且不论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何事,但得知沈渊无恙,心下更是踏实,心中关切道:“他现在何处?”

    同时林月瑶也在心里默默念道:“原来......原来他便是沈渊.....只是不知他本来是何面貌?”

    钟不负这时缓过神来,道:“妹子,这件事我猜当时一个误会,沈渊眼下就在真乘寺,我这便再去将他带回来,省着他心里头担心,正好我还有件事想问问清楚。”

    禾南絮问道:“钟大哥已经知道这下手的人了?”

    钟不负点一点头,道:“那人叫苏婉儿,的确是我的故人,只是我却不知,她竟还是六扇门的人!”

    话音才落,便听一道苍老的声音由远及近,在众人耳边响起:“哼!怎么,六扇门的便入不得你钟副帮主的法眼了么!”

    众人一惊,纷纷暗叹来人内功之深厚,说话之人只闻其声而不见其人,虽称不上千里传音的功夫,却也是颇具其形。

    然而众人惊讶于来人武功之高的同时,一些不知情的对这“钟副帮主”的称谓亦是极为好奇,在场之人唯有钟不负姓钟,故而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钟不负。

    却见钟不负闻声之后,浑身一震!

    “来者何人!”钟不负鼓足内力高喝一声。

    片刻之后,只见一老者身穿道袍,头上戴着一字太极巾,步履沉重,双目如炬,直盯着钟不负!

    禾南絮转身一瞧,脱口道:“这不是三清观的前辈么?正是这前辈将我救的!”

    钟不负瞧了瞧禾南絮,摇头道:“六扇门,神妙无常李大人,不想你我又见面了!妙常妙常,神妙无常,早该想到,义弟口中的妙常道长正是你李大人!”

    “原来沈渊那小子是你的义弟,亏我我帮他塑骨易容!”妙常道长语气不善,“当年让你侥幸在我手中逃脱,今日是老天开眼,又让你落在我的手中,我那三徒弟和五徒弟的仇,今日也能报了!”

    钟不负冷笑一声,道:“当年钟某在天罗帮时,本就是做的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买卖,何况你教徒不严,你那两个弟子勾结江洋大盗,做出十恶不赦的事来,早就是死有余辜!苦主寻到我,既然给了钱,钟某自然就要拿钱办事。”

    “放屁!”

    妙常道长恼羞成怒,大喝道:“老夫自己的徒儿老夫岂会不知,绝非是那种歹人,定是你眼下胡言乱语,想要遮掉你的罪状!也不知当年那买凶杀人的到底给了你天罗帮多少银子,为了钱财便杀害无辜之人,简直是丧尽天良!”

    钟不负哈哈大笑,只觉得眼前这老翁愚昧不堪!

    “钟某问心无愧,不需瞒你,买你两个徒弟性命,钟某不过只收了两文铜钱罢了,如此也不过是不想坏了天罗帮的规矩,试问天底下哪有两文钱买两条命的?若不是人神共愤,我岂会费这力气!”

    “休要胡言!”

    妙常道长如何也不信钟不负所说,原本潇洒淡然的道长,此刻已然变得怒不可遏!

    旁的人听得云里雾里,却也大致能够听得出谁是谁非。

    只见赵汗青站了出来,责道:“你这老道,好不明理!且不说你那两个徒弟如何作孽,当年我这兄弟身在天罗帮,也算是各为其主,况且江湖中人便是过得刀头舔血的日子,杀徒之仇总是我兄弟的不是,却也是替天行道,更不用说眼下我这兄弟早已是脱离了天罗帮,你又何苦纠缠不休,冤冤相报何时了!一把年纪,却如何看不透!”

    妙常冷眼瞥向赵汗青,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此乃我与钟贼之间的恩怨,用不着你这小辈指手画脚!”

    “你这老道......”

    赵汗青还想再说,却被钟不负抬手拦了下来,只听他道:“赵大哥,此事不必插手,看来妙常道长是要与钟某不死不休了。”

    妙常冷笑道:“正是如此!今日你我之间的恩怨,须当了结!”

    说完话,妙常身形一动,浑不像那耄耋老人,双掌齐出,顿时一股气浪袭来,钟不负推开赵汗青,举掌迎上!

    四掌相对,“轰”得一声,只见二人各自退了两步。

    妙常微微诧异钟不负这十来年武功大为精进,钟不负也是不得不叹这妙常道长如此年纪,这身功力居然不减当年!

    接着,只瞧钟不负两柄短剑入手,那《神行术》更是大展神威,眨眼间便到了妙常身前,他左手虚晃一招,那妙常果然上当,抬手便要朝钟不负左臂抓来!

    不过,钟不负瞬间避过,探下身子,右手便往妙常道长下盘扫来!

    妙常道长岂会坐以待毙,脚下变幻,轻松闪过,他在六扇门时,被称为神妙无常,自有道理。

    只见妙常道长身形一动,一双妙手似如莲花绽放,朝钟不负的头顶百会,连出三掌!

    钟不负顿觉不妙,知道若是被这三掌击中,必然一命呜呼!

    千钧之际,钟不负仰头避过,同时妙常双手交替而落,瞬间钟不负只觉胸前就如撕裂一般,火辣辣的疼痛,低头一瞧,便见自锁骨往下,竟被妙常割出了三道伤口!

    而那鲜血,也渐渐透过那三道伤痕,洇湿了衣裳。

    此时抬头再瞧,却发现妙常道长双手微张,化掌为爪,并且那十指之上,还挂着血迹,那指尖鲜红之中,更是粘着一丝皮肉!

    “血莲三爪!”

    钟不负动了真怒,只见他微微压下身子,两柄短剑一正一反,宛若搭弦之箭,蓄势待发!

    忽然只闻一声娇喝:“住手!”

    众人顺声瞧去,忽见一袭红衣从天而降,所有人都似忘记了呼吸,便是赵汗青如此英雄也不免暗道:“这世间怎会有如此美丽的女子!”

    就连禾南絮、林月瑶见了也不住恍惚、微微失色,不禁以为这红衣女子乃是九天之上的天女下凡!

    而此刻钟不负却是怔在原地,嘴里喃喃自语:“婉儿……”九字剑经

第二百一十一回 恩怨难了

    苏婉儿恢复了本来面貌,出现在众人之前,仙姿玉貌,美艳不可方物。

    趁着钟不负出神之际,妙常道长大喝一声:“钟不负,且往哪里看!”

    说罢,大袖鼓动,双手成掌隔空拍出,那真气化作两道掌影直击向钟不负,钟不负乍一转头,已然躲避不过!

    只得硬着头皮,提起真气,准备硬抗一记,却不想苏婉儿一声惊呼:“小心!”

    几乎同时,那一抹鲜艳的红色挡在了钟不负身前!

    “噗!”

    自苏婉儿口中喷出一口血雾,再瞧她犹如红花残落,缓缓倒在钟不负的怀中!

    “徒儿!”

    “婉儿!”

    妙常道长与钟不负几乎同时发声。

    苏婉儿脸色惨白,方才那一掌使她伤势颇重,妙常仓惶急奔而来,蹲坐在苏婉儿身边,悲恸不已,嘴上却责备道:“你为何要救他!为何要救他!快让师父瞧瞧,”说着一把从钟不负手中夺过一只手臂,探其脉搏。

    不过,这一掌之威,没有人比妙常道长更为清楚,他打出这一招“摧兰折玉掌”,本就是想要了钟不负的命,故而一丝力气也不曾留!

    而眼下苏婉儿的脉搏细若游丝,分明不妙。

    霎时间,妙常双目通红,咬牙切齿道:“钟不负,是你害了我徒儿!我要你偿命!”

    苏婉儿拼尽力气一把拦下妙常道长,乞求道:“师父,求您放过......”

    妙常一滞,他不明白为何这个时候,自己的徒儿却要护着这个杀害她同门师兄的凶手!

    钟不负轻声唤道:“婉儿,婉儿!”

    妙常道长强压怒气,沉声问道:“说,你与婉儿到底什么关系!”

    不过钟不负却不理会,满含深情的看着苏婉儿,那手指轻抚苏婉儿那白玉无瑕的脸颊。

    便是再蠢,妙常道长也当看得明白,痛心叹道:“孽障啊!”

    苏婉儿那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不过这笑意之中却带着些许苦涩和无奈。

    她美目轻抬,含情脉脉的看着钟不负,轻声道:“终究是我负了你,不过,此番也当算是......两清了......”

    声音越说越弱,当最后一字落下之时,苏婉儿也不省人事。

    钟不负大惊失色,颤抖着呼喊道:“婉儿,婉儿!你别吓我!我不承认,你我恩怨难了,你活着,咱们才算扯平!”

    妙常道长抓着苏婉儿手腕,只察觉到苏婉儿的脉搏还有一丝极为微弱跳动,恨道:“快,婉儿还有救,现在便带她去真乘寺,那方丈海慧原是少林海觉大师的师弟,可武功与海觉相比只强不弱,肯定能救得性命!”

    钟不负气愤妙常出手狠毒,只问道:“你的掌法,你如何救不得!”

    妙常道长懊悔愧疚,道:“我这一掌出尽了全力,但瞧见婉儿挡在你身前,只得瞬间强行收功,以致震伤了肺腑,眼下实在是无能为力!你快去!再耽搁半刻,婉儿性命不保!”

    钟不负不敢耽搁,登时抱起苏婉儿,拔腿便往真乘寺跑去!禾南絮知道沈渊在真乘寺中,不及与蛇婆婆说,忙喊道:“我也去!”

    轻功一展,也跟了上去!

    蛇婆婆急忙唤道:“絮儿莫去!”

    可禾南絮此刻亦走得远了,蛇婆婆正想追上去,却叫柳四娘拦住了。

    只听柳四娘道:“有钟大侠在,定然无事,如今不比年轻时,你又哪里追得上这些晚辈!”

    “絮儿的轻功还是老身教的,如何就比不上他们!”

    柳四娘拉着她道:“老姐姐,总该放手。”

    蛇婆婆不服,哼得一声道:“你叫老身放手,你这徒儿为何却捧在手心里头?”

    柳四娘干咳两声,随即正色道:“我家瑶儿年纪还小,自然不能与南絮姑娘相比。”

    待钟不负走远,妙常道长再也站立不住,脸色一白,嘴角便淌出血来!踉踉跄跄退了两步,单手扶着树,终是没有跌倒。

    回头看了看诸人,一言不发,也朝着真乘寺吃力走去。

    赵汗青不免有些唏嘘,这妙常道长与来时简直判若两人,方才临去时的一眼,早已是黯淡浑浊,仿佛泄了气,一瞬间便没了精神,犹如风中残烛!

    瞧着妙常道长这般模样,赵汗青不免有些担心,虽然方才他来势汹汹,说到底也是心结难解,事出有因,眼下若是当真因此出了甚么闪失,想来钟不负也会抱憾终身。

    于是蛇婆婆与柳四娘便听得赵汗青道:“蛇婆婆、柳堂主,二位且在此处相候,赵某跟着过去,有赵某在,必不会再出意外。”

    蛇婆婆罕见得点头赞同,同时也听得柳四娘道:“有赵堂主在,那便是再放心不过,屠魔大会在即,实在容不得再出甚么闪失!”

    赵汗青一拱手,转身也跟了上去。

    真乘寺内,方丈海慧大师将沈渊请到一处干净禅房内,对沈渊也不多问,一言不发。

    只听沈渊拱手道:“晚辈还要多谢适才搭救之恩,即便那针无毒,出手相救一个毫不相干之人,也足以令晚辈敬佩!”

    海慧大师合十还礼道:“善哉善哉,我佛慈悲。”

    沈渊又道:“不过,还请大师见谅,恕晚辈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并非晚辈不敬,而是实在有难言之隐。”

    “沈少侠不必拘泥迂礼,”海慧大师笑了笑,“明心见性,你不拘礼,老衲也不拘于皮囊。”

    沈渊似懂非懂,一旁怀远说道:“施主,师父是说,貌似潘安也不如心怀慈悲。”

    沈渊点一点头,道:“我能看得出大师武功高深莫测,为何会隐居于此?”

    “老衲不算隐居,乃是朝廷指派老衲到这真乘寺做了住持,只不过老衲一心向佛,并未投身武林,故而世人不识罢了。”

    顿了一顿,海慧大师又道,“何况,这崆峒山虽说山明水秀,道佛相融,但还是有需度化之人,劝人向善,也是老衲本分。”

    “不知大师所指是谁?”沈渊问道。

    “天下苍生、不外如是。”海慧面容肃穆,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沈渊敬佩道:“大师志向远大,老骥伏枥,晚辈实在佩服!”

    怀远摇一摇头,道:“施主果然没有慧根,家师是说,众生平等。”

    沈渊有些尴尬,海慧大师笑了笑,又与其闲聊了几句,命人安排了斋饭,嘱咐他好生休息,遂与怀远去了。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忽然怀远推门而入。

    沈渊正躺在炕上小憩,顿时一惊,忙抓起剑来,起身问道:“怀远师傅,发生何事?”

    怀远有些气喘,道:“快随我来!”九字剑经

第二百一十二回 情丝难断

    沈渊不知何事,问了那怀远和尚也不说清楚,只拉着他往大雄宝殿跑去。

    才至大殿外,便透过大门看见海慧大师满面凝重,一旁还有钟不负立在一旁。

    顿时沈渊心下一沉,驻足在大殿之外,拉住怀远,颤声道:“可是南絮姐姐她出了甚么事!”

    怀远气喘吁吁,道:“是......”

    “甚么?”沈渊登时如五雷轰顶!

    “南絮姐姐她.....她到底怎么了!”

    “不......不是!”怀远见沈渊那模样,急忙说道,“沈少侠,你多想了!”

    “甚么?”

    这一峰回路转,叫沈渊有些反应不及。

    怀远平复了一下,道:“关心则乱,小僧未及言明,你却已是浮想联翩、心潮难已,可见沈少侠已是情根深种,哎,少侠果然与我佛无缘。”

    沈渊脸色一红,讪讪道:“休要胡言乱语,钟大哥去而复返,你又如此着急将我带来,到底发生何事?”

    “是钟大侠的红颜,受了妙常道长全力一击,命在旦夕,家师正在探查伤势,以便搭救。”怀远解释道。

    “大哥的红颜?”沈渊大奇,接着问道,“怎么没听大哥说过?可是那个劫走南絮姐姐的人?”

    怀远道:“是不是劫走禾姑娘的我却不知,但我方才听闻,好像是你那个女扮男装的师姐。”

    沈渊一惊,脱口道:“糊涂了,糊涂了!这都是哪跟哪?眼下南絮姐姐还杳无音讯,如何苏师姐又变成了大哥的红颜,还被她师父妙常打伤?”

    怀远突然想起来,忙道:“对了,小僧被少侠打断了话,险些忘了重要的事!”

    沈渊神色一凛,道:“还有何事?”

    “禅房乃僧众起居之所,女子故而不便前去,所以禾姑娘便托小僧将沈少侠带到此处。”

    沈渊不敢相信,大喜道:“你是说,南絮姐姐她也来了?她无事?”

    许是听见沈渊在殿外说话,禾南絮背着手悄悄走了出来,不待沈渊发现,便假装生气道:“怎么,你还盼着本姑娘出点什么事不成?”

    沈渊闻声瞧去,当真是又惊又喜,箭步迎上,一把便将禾南絮双手抓住,关切道:“南絮姐姐,你......好吗?”

    原本一肚子的话要说要问,可当拉起对方的手时,沈渊却又不知该说甚么好,又担心又高兴,又想念又惊讶,千言万语却变成了这一句。

    而禾南絮乍见沈渊这般模样,最初哪里敢来相认,左瞧瞧右瞧瞧,看着他那一双眼神,这才相信,眼前之人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儿。

    不过当沈渊抓起自己的手时,禾南絮也是脸色一红,正想抽回手来,却瞧见沈渊那一副关心的模样,便任由他握着,听见他支支吾吾的只问得这一句,心下又不禁觉得好笑,只见她俏脸飞霞,满面羞色道:“呆子......”

    沈渊瞧着,心头一动,也是羞的脸色绯红,急忙松开了手,二人心中却是微微一空。

    “咳......嗯!”

    那怀远在身后不合时宜的咳了一声,道:“阿弥陀佛,小僧先进殿瞅瞅。”

    边走边在嘴里念叨:“爱不重不生婆娑,念不一不生净土......”

    二人看了看怀远小和尚,只觉得他小小年纪却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实在好笑。

    禾南絮嘴角忍不住微翘,羞涩问道:“方才听见,怀远小师傅说你对我情根深种,可是真的?”

    沈渊脸上一红,忙转话头道:“和尚哪懂得这些,休要听他们胡言乱语。”而方才那一句佛语,沈渊听不懂,索性不去听,只向禾南絮问道:“南絮姐姐,到底发生了何事?到底是谁绑了你去?”

    禾南絮掩嘴轻笑两声,随即将来龙去脉一说,沈渊这才明白这前因后果。

    只听他道:“果然,与我此前猜测一般,想来苏婉儿师姐许是误会了你与钟大哥的关系,结果在真乘寺内搞清楚了这其中关系,想要将你放走,却没想到南絮姐姐被妙常道长发现,给放了回去。”

    禾南絮点头道:“更没想到的是,原来妙常道长当年在六扇门与钟大哥结了仇,如此一来,苏婉儿为救钟大哥,这才被妙常道长误伤。”

    “可是,”

    沈渊问道,“还有一点我却没有明白,方才姐姐说当时苏婉儿师姐说终究是她负了钟大哥,这又是怎么回事?”

    “先进去罢,”许是同为女子,禾南絮对苏婉儿不禁有些同情,叹息一声道,“且看看大师能否将苏师姐救醒。”

    二人说罢一并进了大殿,只见佛祖座下,钟不负扶持着苏婉儿端坐于蒲团,海慧大师盘坐于对面,与苏婉儿四掌相抵!

    海慧大师此刻头顶冒汗,热气蒸腾,脸色也微微有一些苍白;再瞧苏婉儿,亦是同海慧大师一般,头顶上冒着一股股的热气,皆是那真气所炼、汗珠所化。

    怀远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二人不敢有一丝动静,直到半个时辰之后,海慧大师撤了掌,随即又在苏婉儿身上点了几道大穴,绕道其背后,双掌在此抵住,就这般又是半个时辰。

    而这其间,妙常道长到了此处,其身后还跟着赵汗青。

    沈渊与赵汗青打过招呼后,又同妙常道长拱一拱手,可妙常却只是瞪了眼他,随即便不再理会沈渊,沈渊大概知道许是因为大哥的缘故,妙常道长对自己不过是恶其余胥。

    不过沈渊虽然心中不快,可此刻也不好多言。

    瞧着海慧大师脸色越来越差,便是一向淡然的怀远也不禁皱起了眉头,钟不负更是一脸愧色。

    又过了小半柱香,海慧大师已然是汗如雨下,不过只瞧苏婉儿那紧闭的双眼轻轻颤抖了两下,缓缓睁开。

    一抬眼,便瞧见钟不负眼眶微红,盘坐在自己眼前。

    苏婉儿瞧着钟不负,神思难平,更有万般滋味在心头。正如那词云:“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海慧大师见苏婉儿转醒,这才撤掌收功,坐在原地吐纳调息,又片刻后,海慧大师的脸上这才恢复了一丝红晕。

    钟不负突然跪倒在大师身前,拜了三拜,道:“多谢大师救命之恩!钟某愿做牛做马以报大师恩德!”

    此言一出,让沈渊不禁有些震撼,一旁赵汗青也不免感叹道:“自古以来,便是英雄难过美人关!钟贤弟亦是至情至性的人呐!”

    妙常道长此刻心中更是五味杂陈,他不知道自己的徒弟如何会与天罗帮的副帮主不清不楚!

    海慧大师搀住钟不负,道:“施主,不必如此,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佛慈悲,便是你不求我,老衲也不能见死不救。”

    钟不负又是一拜,站起来,回到苏婉儿身前,道:“婉儿,你感觉如何?”

    只听苏婉儿喃喃道:“我本意是成全你......”

    “成全......我?”钟不负不解,“婉儿,你这是怎么......”

    “我欠你的,将她劫走,不过是想帮你试试她,也试试你,若是两情相悦那是最好,若你仍是一厢情愿,我便帮你一把,也算是我还你的,可谁知却是我一厢情愿......”

    钟不负轻声道:“婉儿......”

    苏婉儿看着钟不负,目中含泪,道:“不过,替你受了一掌,也当还清了。”

    她的手从钟不负的手中抽出,缓缓起身,走向殿外,那一袭红衣飘飘,嘴里念道:“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钟不负痴痴望着,只看见一滴泪珠落在地上。九字剑经

第二百一十三回 以是因缘

    这一幕一幕,叫众人愕然,就连妙常道长也是浑浑噩噩,不知所以。

    苏婉儿缓缓走至妙常道长身前,跪了下去。

    “婉儿,你......”妙常道长心情沉重,却不知因何如此沉重,“你与他......”

    苏婉儿伏在地上,欲将言却嗫嚅,轻叹一声,片刻才道:“弟子不孝,弟子不配做师父的徒儿,请师父将弟子逐出师门!”

    听了这话,妙常久久不语,而旁的人唏嘘同时,也面面相觑,不知为何。

    钟不负忽然缓缓从殿内走了出来,忽然问道:“婉儿,你是六扇门的?”

    苏婉儿默然不语。

    这时妙常道长却忽然恍然,蹲在苏婉儿身前,两手狠狠抓住苏婉儿肩头,颤颤巍巍的问道:“你......入了天罗帮?”

    沉默了片刻,苏婉儿终是点了点头。

    沈渊等人在旁看着,却是惊异莫名,更是云山雾绕。

    只见妙常道长闻言后,勃然变色,不待众人反应,举起手掌朝着苏婉儿的脸上狠狠的挥了过去!

    “啪!”

    这一巴掌,久久回荡在真乘寺内,让妙常道长仿佛穿越到了十几年前。

    当年的妙常道长,还是六扇门的李大人,更是痛失九名弟子、年近古稀的老人。

    那时还是少女的苏婉儿也是因为自己的一巴掌,负气离去。只因她说,她要加入天罗帮,伺机杀掉天罗帮帮主,为九位师兄报仇!

    可妙常岂会让她深入虎穴,久劝不成,一气之下便打了她一记耳光。

    苏婉儿性子倔强,这一巴掌不但没能阻止她,反而使她打定了主意。

    即便十多年过去了,妙常道长到现在也无法忘记,当年那少女决绝的眼神。

    清明时节雨纷纷,果然说得不错,上午才停的细雨,此刻又落了下来,不由让这真乘寺中多了悲意。

    沈渊与禾南絮、赵汗青皆在廊下,可钟不负却从廊下走了出去,怀远进殿扶着海慧大师走了出来,瞧见这雨中的三人,叹息一声,念了句佛号:“阿弥陀佛!”

    钟不负伸出手来,手心向上,那细雨滴落在手中,不禁教钟不负想起初遇苏婉儿的那一年,同时也让苏婉儿陷入了回忆。

    当年自宁波府相遇,苏婉儿还是那碧玉之年的少女,而钟不负也不过是才及弱冠。见她无依无靠,受人欺凌,奄奄一息。而自己一个专做杀人买卖、冷酷无情的杀手,此刻却不知为何在看见她得样貌之后,生出了一丝怜悯。

    当时钟不负已然是天罗帮的副帮主,武功仅在帮主魏墨之下。

    在帮中威望可谓蒸蒸日上。

    副帮主突然带回一个女子,自然无人敢议论。

    他悉心照料,又教她轻功,苏婉儿知道他对自己极好,可谓是百依百顺,宠溺无比,她从未遇见过对她这般好的人,即便是师父,也不及。

    她心中矛盾,眼前这人是杀害自己三师兄和五师兄的仇人,虽然三师兄和五师兄死有余辜。

    一念及此,她终于明悟,她心里头已然有了他。

    两人日久生情,苏婉儿对他说,她身上背着仇。

    钟不负告诉她,她的仇他来报。

    苏婉儿与钟不负说:“这仇你报不了,我要杀魏墨。”

    钟不负当时便明白,苏婉儿是故意贴近他,或者说,是故意贴近任何一个能把他带到这蛟龙岛的天罗帮弟子。可钟不负不在乎,他知道自己的心里不可能再装得下别的女人。

    不过,杀魏墨,钟不负还是迟疑了。

    即便他往日了便与魏墨不合,看不惯其行事狠辣无情,不择手段,更知道他野心勃勃,只要对他有利之事,便没有善恶之分。

    但即使如此,钟不负还是无法杀他,他名为不负,又岂能做出负人之事,当初加入天罗帮,他以为能以自己的方式扫尽天下不平事,可是世间事又哪能顺心如意,这江湖却尽是身不由己。

    苏婉儿没有强求,什么也没说。

    突然有一天,钟不负却发现苏婉儿出现在魏墨的身边,举止亲昵。

    钟不负心脏一缩,如万箭穿心,喘不过气来!

    他不明白,那样一个明媚少女为何会选择了魏墨!

    他与魏墨大打出手,可惜惨败。

    钟不负愤而离去,临去之前,苏婉儿前来相送,他问她道:“为何?”

    她道:“你杀不了魏墨,我可以。”

    钟不负只觉悲伤,不是因为她抛弃了钟不负,而是因为她抛弃了自己。

    那雨好像越下越大,就如当年苏婉儿在蛟龙岛送他离去那日一样。

    钟不负知道她眼下已然是天罗帮的副帮主,可她却依旧没能杀得了魏墨!

    妙常道长愤愤道:“逆徒!既然你已弃明投暗,为何还混迹在六扇门中!”

    苏婉儿微微迟疑,抬起头来,那白皙的脸颊上显现着一记暗红的掌印。

    “说!”

    “婉儿有苦衷,恕弟子不能言明!”

    妙常道长咬牙切齿,又问道:“我只问你,你到底还是不是六扇门的人!”

    苏婉儿流下泪来,点了点头。

    “那天罗帮可是你假意......”

    不待妙常道长问完,苏婉儿抢过话来,道:“婉儿也是天罗帮的副帮主!”

    妙常道长怔怔看着苏婉儿,仿佛再看不透自己这位小弟子了,细细一想,顿时心灰意冷,转过身蹒跚着向寺外走去,边走边道:“我懂了,懂了,不是婉儿变了,而是六扇门变了。”

    瞧着妙常道长那苍老的背影,苏婉儿忍不住唤了一句:“师父......”

    闻声,妙常驻足,道:“自此以后,你我师徒恩断义绝。”

    这语气不悲不喜,只听得出哀莫大于心死。

    这一场变故,叫众人目瞪口呆,沈渊他们不知这其中到底是何缘故因果,但听得最后几句,也不由得大吃一惊,没想到苏婉儿除了是六扇门的密探,居然还是天罗帮的副帮主。

    这其中若是深思,不禁让人心中发毛。

    沈渊忽然道:“苏师姐,不知你到这崆峒山到底有何目的?”

    苏婉儿背对着众人,侧过头来,余光一扫,那眼波流转,轻声道:“去玄空堂之前与你说的,你没记住么?你不妨碍我,我自然也不会妨碍你。”

    她伤势并未痊愈,说罢便咳了两声,方才心绪不宁,又是加重了几分。

    钟不负见状,也不顾她如何对待自己,只急忙关切道:“婉儿,你可还好?”

    苏婉儿头也不回,慢慢往寺外走去,冷然说道:“天罗帮已经归顺朝廷,我能说的便只有这么多,如今你我恩怨已经两清,不必再言。”

    看着苏婉儿渐行渐远,钟不负也不再去追。

    沈渊凑到钟不负身边,叹道:“大哥,你......”

    钟不负笑了笑,道:“无妨,不过是旧人已去,你大哥我岂会是那沉湎女色、儿女情长的人,我放得下。”

    海慧大师瞧着,双手合十,不禁小声叹道:“放得下便是放不下,钟大侠至情至性,阿弥陀佛。”

    禾南絮看了看海慧大师,又看向钟不负,最后目光却落在沈渊身上。

    这时只听海慧大师念起经来:“汝爱我心,我怜汝色,以是因缘,经百千劫,常在缠缚......”九字剑经

第二百一十四回 妙常之死

    红衣远去,钟不负依旧驻足于雨中,痴痴望着。

    怀远找来了几把纸伞,禾南絮接过两把来,冲进雨中。

    赵汗青同海慧大师行礼道:“大师,一番叨扰不说,又害得大师大伤元气,实在是过意不去!”

    海慧大师摆一摆手,道:“赵大侠不必如此,不过是老衲本分罢了,至于大伤元气更不必挂在心上,只须休养几日便可恢复如初。只是......”

    海慧看向钟不负,道:“相比之下,情伤难愈,若要钟大侠彻底放下,恐怕难如登天。”

    赵汗青也看着不免唏嘘。

    这时又听海慧大师道:“倘若你们得空,去趟三清观,方才妙常道兄离去之时,我观他气色晦暗,唯恐不妥。”

    赵汗青点头称是,随即看了看天色,又道:“天色不早,不如我们四人现在便去三清观,免得真出现什么不测。”

    说罢,叫了沈渊、禾南絮,虽然没喊他钟不负的名字,但他也知道,不过是赵汗青不忍唤他罢了。

    毕竟不似沈渊这般年纪,只见钟不负恋恋不舍的回了头,也跟着走了过来。

    四人同海慧大师告了辞,打着伞冒雨前行,不多时便来到三清观前。

    不过只见大门紧闭,这春雨之中竟多了一丝萧瑟。

    钟不负与沈渊道:“我不便入内,只在此等着罢。”

    沈渊点一点头,正要叫门,却隐隐听见观中传来小孩子的哭声。

    心下一沉,暗道:“小道童哭得如此伤心,怕是妙常道长......”

    念及此处,沈渊顾不得别的,直接踹开山门,夺门而入。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禾南絮、赵汗青还有钟不负顿时一惊,遂紧随沈渊之后,冲进观中!

    一进院内,便瞧沈渊怔在当中,身前那小道童伏在妙常道长的身上失声大哭。

    再看妙常道长,竟是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沈渊转过身来,长叹一声,对钟不负道:“大哥,劳你去玄空堂,将玄虚道长请来。”

    钟不负点一点头,转身便去。

    妙常道长的死因,正是因为先有他强行撤了掌力,以致真气反噬,重伤难治;再加上真乘寺内,苏婉儿的话如晴天霹雳,使他神忧气郁,心伤不已,如此年纪受此打击,岂有命活?

    不过,这也让钟不负心中的怨气烟消云散,而且又生出来些许自责。但若不是妙常道长对自己妄动杀念,婉儿也绝不会舍命相救,便不会又如此结果。

    这一切没有如果,只有因果。

    只不过这果,未免有些沉重。

    钟不负一刻不敢耽搁,直奔着玄空堂而去。

    三清观内,沈渊将妙常道长的尸身抱了起来进了卧房,将妙常平放在榻上。

    小道童抹着脸,不想再哭,可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淌,惹得他抽泣不已。

    禾南絮端来清水手巾,投拧了干净递给了沈渊,随后自己便出去回避。

    沈渊拿着手巾正要替妙常道长擦脸,这时便听赵汗青对那小道童呵斥道:“男子汉大丈夫,莫要再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小道童闻言一愣,却是哭得更厉害了。

    赵汗青一瞧,也是有些慌了,这时沈渊便道:“去,帮我一个忙,替你师父找一身干净衣裳来,要最体面的。”

    不一会,只见道童捧来一身绸面团花的道袍,上面还放着一双粉底皂靴。沈渊回头看了看,道童眼中还噙着泪,不过却是止住了抽泣。

    沈渊与赵汗青替妙常道长脱下了旧衣,擦拭了身体,只是死不瞑目却也是入土难安。

    于是沈渊伸出手来,想助妙常道长合上眼睛,不过手掌拂过,妙常道长却依旧睁着双目。

    一连试了几次,丝毫无功,不禁让沈渊叹道:“不知妙常道长还有甚么遗愿未了,竟是如此不甘!”

    赵汗青也是不解,突然转头看向道童,心有所悟,对着妙常道长的尸身说道:“前辈放心,你身边的道童儿,赵某立誓,定会好好将他抚养成人。”

    实在神奇的很,赵汗青这话才一说完,只见妙常道长竟是缓缓闭上了眼睛。

    沈渊与赵汗青相互看着,无不咂舌。

    将新衣替妙常道长穿戴整齐之后,赵汗青便问道童子:“你姓甚名谁?”

    那道童有些扭捏,道:“我姓田,大名白光。”

    “白光?”赵汗青忍不住道,“你这名字怎的如此奇怪?”

    道童田白光悲从心来,红着眼圈道:“我在家原来排行老大,可是我与弟弟们都出了天花,弟弟们死了,我却活了,娘亲悲伤之下患了重疾,一病不起,我爹上山采药却被大虫夺了性命,后来只有我与娘亲相依为命,但家徒四壁,娘亲久病不治,终究是撒手人寰,独剩下我一个人。”

    说道此处,道童的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接着道:“村里的人皆言,爹娘兄弟皆是被我克死的,村里的老人便给我改了名,将中间的伯字祛了人,就变成了白光,师父见我可怜,将我带走抚养至今,可是如今却又撇下我一个人......莫非我真是妨人的命数?”

    “狗屁!”

    赵汗青最不信这些什么妨人克人的命,忍不住呵斥道:“我赵汗青偏偏不信命,我且问你,你可正式拜了妙常道长为师?”

    道童摇一摇头,道:“师父就是让我这么叫他,并没有正式行拜师之礼。”

    “那便好,”赵汗青点一点头,寻来一把椅子,自己大马金刀稳稳落了座,“那我再问你,你可愿拜我为师?”

    道童微微迟疑,只听沈渊在旁对他说道:“你眼前这位,乃是山西平阳虎啸堂的堂主,人称北侠赵汗青,绰号正气刀,那天下第一等的好汉大丈夫!你拜他为师,是你修来的福分!”

    “天下第一等的好汉大丈夫?”

    道童心里头嘀咕这着,可眼中却是放了光,试问哪个男儿不想当英雄好汉!

    赵汗青正色道:“怎么,想好了吗?”

    道童忽然问道:“跟着你,能吃饱饭吗?”

    赵汗青放声大笑道:“入我门下,保你顿顿有肉吃!”

    道童不再迟疑,当即跪在地上,朝着赵汗青叩了三个响头,嘴上喊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沈渊唤来禾南絮,一并做个见证。

    便见赵汗青神色肃穆,道:“今日与妙常前辈萍水相逢,却不想世事无常,眼下当着妙常前辈面,我赵汗青便将你收作徒弟,从此以后,你便是我虎啸堂的弟子。”

    玄空堂,钟不负与主家通报,只说有要事找玄虚道长。玄空堂弟子不敢怠慢,只得在前引路,未用少刻便至。

    而此时,玄虚道长正与青云子、还有海觉大师、海远禅师叙话。见侠盗钟不负来此,不禁微微诧异。

    玄虚道长问道:“钟大侠,何故来此?可是有甚么要事?”

    钟不负拱手道:“前辈,妙常道长去了......”九字剑经

第二百一十五回 玄虚传艺

    玄虚道长闻讯之后,急忙赶来。青云子不便相随,那骆飞云、骆飞鸿兄弟二人正陪着汪直,他这峨眉掌门若不在场,恐留人口舌。

    不过少林派的海觉方丈与海远禅师只说那真乘寺的海慧是自家师弟,来此崆峒总要叙一叙旧,免得生疏了师兄弟的多年情分。

    总归是一路方向,便同行而来。

    钟不负在路上将死因说了,惹得玄虚道长一阵感叹,道:“在贫道面前一副洒脱模样,没想到却是还是死在了自己的心结之上,哎,何苦!”

    待行至三清观时,这天色已然是渐渐暗了下来,雨停了,可云却未散。

    玄虚道长设了法坛,又为妙常诵念了赎罪的道经和往生的法咒,行了若干道门的丧礼规矩之后,便听玄虚道长与道童说道:“虽说如今你拜了赵堂主为师,但妙常养育之恩不得不报,这三日屠魔大会,你当在此好好守灵,待三日之后,再行入殓。你可听了?”

    道童跪地称是。

    赵汗青点一点头,道:“白光,你听着,这三日当认真守孝,不可轻慢,妙常前辈如何得以瞑目,你心里头清清楚楚,这是报恩!”

    道童郑重称道:“弟子谨记!”

    随后玄虚道长又道:“这三清观的后面就是块风水宝地,妙常兄生前择了此处隐居,必是极喜此处的景致,待三日后下棺便下在此处。头七之时,贫道再来打上一场蘸,童儿,你便可随赵堂主往虎啸堂去了。”

    赵汗青忙道:“玄虚道长言之有理,白光,你便安心在此,今日为师同你一起,明日便叫几个虎啸堂的弟兄前来陪你。”

    田白光虽然年纪尚小,却也知道他们还有要事,耽误不得,他自小跟在妙常身旁,一老一小相依为命,比得同龄的孩子都要明事理的多。

    玄虚道长与赵汗青一说,他自然答应,况且自己这新师父又这般照顾自己,又怎能不应,只道:“多谢师父。多谢玄虚道长!”

    海觉大师也念了经,随后又与玄虚寒暄了一番,便往真乘寺去了。

    安排好了妙常道长的后事,赵汗青便留在了三清观,玄虚道长与妙常本来就是好友,自然也留了下来,一见如此,沈渊也要留下来。

    可是钟不负却是不便,毕竟妙常的死有他的缘故。

    况且蛇婆婆那里还焦急着禾南絮,于是沈渊便道:“大哥,不如你带着南絮姐姐先去天音堂落脚,免得蛇婆婆回头再来怪罪我。”

    “不!本姑娘也要留下!”禾南絮一听沈渊这般说话,当时便耍起了小性子,“休要将我甩下,好容易见上面,你怎忍心让我一人回去?”

    说完,禾南絮脸颊一红,沈渊虽然心里挺美,但确实有些为难。

    “南絮姐姐,这......”

    “怎么,你不愿意?”禾南絮见沈渊迟疑,脸色有些难看。

    沈渊瞧了,心下焦急,虽说已是春暖花开之际,但也入夜的山中还是阴气颇重,比得山下要寒凉了几分,他最不愿的就是禾南絮受一丁点的罪,再加上这观中皆是男人,一个女子在此的确是多有不便。

    正不知如何去解释,便听玄虚道长说道:“丫头,听贫道一句,这小子实在是为了你考虑,女子阴气重,眼下死了人,又在山中,贫道方才念了经,正是招魂往生的咒语,夜里你若在此,恐惹得阴魂上身,徒增病患!”

    见玄虚道长如此说,禾南絮半信半疑的看向沈渊,问道:“道长说的可是真的?”

    沈渊也不知真假,不过也顺着说道:“正如道长所言,南絮姐姐,你且随钟大哥回天音堂,明日大会,咱们还能相见呢?莫非你还怕我跑了不成?”

    鬼怪之说,禾南絮自小便怕,她也知道是自己一个女子,在此处实在是不便,加上沈渊相劝,自然也就下了台阶,同钟不负下了山去。

    待禾南絮、钟不负二人离去之后,沈渊立在山门外,驻足良久。

    赵汗青凑到沈渊身旁,意味深长的笑道:“如何,女人若是耍起性子,啧啧,可比仇家上门还要让人头疼!”

    沈渊回头看向赵汗青,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忽而问道:“赵堂主可有妻室?”

    赵汗青不知沈渊如何有此问,遂答道:“我这把年纪,自然是有的。”

    “不知有几房?”

    赵汗青微微愕然,只道:“两房,如何?”

    沈渊微微笑道:“不知赵堂主如何与两位嫂夫人结识?”

    “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沈渊确实不屑一顾,也不愿苟同,道:“原来如此,难怪赵堂主不懂。”

    说罢,笑了笑转身进了观中。

    赵汗青闻言不知何意,懵懵懂懂,摇一摇头,也跟着进了院子。

    观中设了法坛灵堂,毕竟身在道观,仓促之间物件倒也齐全。

    东风徐徐而过,拨云见月。院子里的路是砖石铺就得,雨透过青砖渗进了地里,使得地面上湿气颇重。

    仔细瞧来,这路虽是平整,却有一些青砖年头久了,出了些小坑小洼积着水,只是积水最多的也不过是拳头大小。

    莫看它小,却能将这云卷云舒、明月星河映进眼中、落在心里。

    玄虚道长仰首观天,负手立于院中,听得沈渊进来,遂唤至身边,看着沈渊问道:“妙常道兄的死实在令人可惜,不过庄子曾云,一受成其形,不亡以待尽,世人参不透生死,岂不知生死自然而然,死又何尝不是生?”

    沈渊受教,拱手拜了一拜。

    这时玄虚道长又道:“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静曰复命。复命曰常,知常曰明。不知常,妄作凶。知常容,容乃公,公乃全,全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没身不殆。”

    沈渊听着耳熟,忙道:“这是《道德经》里的一篇!”

    玄虚道长微微一喜,不由赞道:“你背过《道德经》?是公冶兄教与你的?”

    只见沈渊摇一摇头,道:“师父不及教我……却是当年在终南山中的高人留给我的。”

    说着,沈渊便想起当年那个神仙一般的白袍老者。

    “终南山隐士多,难怪。”玄虚道长点一点头,接着说道:“难怪你的太极剑法比你师父公冶和的要更有太极韵味。”

    沈渊不解,只道:“晚辈不得指点,只是觉得这道德经里很有道理,尤其是练太极剑法的时候,颇有受益。”

    “那是自然,太极神功正是受道德经启发,含括阴阳两仪之妙所创。”玄虚道长抚须说道,“不过,虽然你这太极剑法已有其形,但还是差了许多火候。你我有缘,小友,贫道欲传你太极,你可愿学?”

    沈渊一喜,忙道:“晚辈自然愿意,只不过,太极买武当派绝学,晚辈何德何能?”

    玄虚道长不以为然,道:“贫道愿意教,你愿意学,和哪门哪派无半点儿关系!再者说来,贫道只教你太极之理,能有何妨?来,借剑一用。”

    沈渊当即将北冥剑双手奉上,玄虚接过之后,自言自语道:“好剑,当初怎么就让给了公冶和?”

    随即绕了一个剑花,这北冥剑在玄虚手中竟是感觉轻若无物。

    “我使上一遍太极剑法,你要仔细看,记住一定要忘了剑招!”

    玄虚认真说道,接着便瞧他剑势一起,顿时恍若大道化形。

    又听玄虚同时慢慢说道:“太极神功一招一式都要做到虚灵顶颈,含胸拨背,沉肩坠肘,舌顶上腭。

    记住,形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神合,六合之中,神形具妙!内力绵绵不断,招式如行云流水,松沉自然;动静之中如绵里藏针,刚中带柔,柔中有刚,刚柔相含,含而不露;呼吸之中,开合自如,升降自然,深细长匀,息息归根。”

    只见玄虚收功,见沈渊突然闭目深思,道:“记住了吗?”

    少刻后,便听沈渊笑道:“忘了!”

    玄虚点一点头,不住赞赏沈渊天分:“不错,不错,这剑法会了,拳法也就会了。”

    赵汗青在旁不解,问道:“道长,他剑招都忘了,拳法您更是一招没教,如何能算得上会?”

    玄虚笑而不语,看向沈渊,只听沈渊说了句:“不知晚辈说的对与不对,可是无招胜有招的道理?”

    玄虚朗声大笑:“孺子可教!公冶兄果真收了一个好徒弟,这份悟性,竟将我门下弟子全都比了下去!”九字剑经

第二百一十六回 重新抉择

    沈渊被玄虚道长一番夸赞,不免有些难为情,可心中却是微微得意。

    嘴上说道:“道长这话,晚辈实在不敢当!”

    玄虚淡淡一笑,随即见他将那北冥剑捧在眼前,细细端详,慢慢摩挲着剑身,似有感慨万千,忽然道:“小友,贫道问你一句话,你当如实答来,可否?”

    见玄虚道长如此郑重其事,沈渊不敢怠慢,抱拳说道:“道长传太极神功之要领,早已有了半师之谊,晚辈岂敢不言肺腑?”

    将剑递还给沈渊之后,只听玄虚对沈渊说道:“你或许不知,今日大宴散去之后,有多少人对你沈渊的大名是议论纷纷。你易容而来,不肯叫人知晓,却不知青云庄少庄主的名头早已在江湖上赫赫有名。”

    沈渊有些诧异,道:“为何偏偏议论起我来?”

    此时天色已近亥时末,田白光年纪小,居然跪在灵堂里就这般睡了过去,赵汗青瞧着可怜,将他叫醒让他回了房去。

    听得二人对话,赵汗青在旁忍不住插了句话道:“平日里脑筋转得倒是快,怎么眼下却想不明白?这屠魔大会屠的是谁,谁又是公冶和的徒弟?”

    沈渊听了,恍然大悟。

    玄虚道长点点头道:“不错,今日娄旷一事牵扯出了你、赵堂主以及钟大侠的事来,他们若是不如此乱吠,恐怕谁也不知你们三人在平阳与裴元海、天山五绝这些个鞑靼走狗大战之事,若非那个汪公公,江湖上更不会知道你们三人在杀胡口力败鞑靼大军的事!即便那些与公冶兄不死不休的人,也不免连连称赞!如此胸怀大义,即使那谭真智在场,想来恐怕也是只有自惭形秽的份!”

    沈渊听了,好一阵脸红,看了看赵汗青,随即道:“男儿大丈夫,遇上这些事来,岂能坐视不管?况且我曾听过这么一句,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既然晚辈踏进江湖,又不甘做个平头百姓,那便做个英雄好汉!也叫世人知道,我沈渊,公冶和的徒弟,青云庄庄主沈钧之子,是个顶天立地,为国为民的大侠!”

    这一段话越说越是慷慨激昂,沈渊不禁使自己心潮澎湃起来!那赵汗青也是个血性汉子,此刻更是双目放光,热血沸腾,直欲抒发胸意!

    “好!好!好!”

    玄虚道长连道三声,抚掌大笑道:“小友有此志向,实叫老道我佩服不已!既如此,你可曾想过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以你沈渊之名,力挫群雄,救得你师父?”

    沈渊不禁微怔,抿着嘴想了想,支吾着问道:“不知道长为何有此一问?莫非是带晚辈在身边可有甚么不便之处?”

    玄虚道长叹息一声,道:“不瞒小友,妙常道兄之死实叫老道我感触良多,他一生最善奇谋诡道,早年在六扇门之中,更是满脑子的算计,难见天日,然退隐之后,远遁江湖,正是厌倦了这般过活!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还是死在了过往的仇恨与阴影之中,想来他九泉之下,也难甘心!”

    一番话,叫沈渊、赵汗青二人陷入沉思。

    只听玄虚道长又道:“说句不中听的话,老道我与公冶兄皆是半只脚踏进鬼门关的年纪,故而实在不想同妙常一般抱憾而终,想公冶兄一生狂傲不羁,他的徒弟又怎能畏畏缩缩,易作他人模样行事?便是搭救出来,想必公冶兄也会大失所望,天下英雄也会低看你沈渊一眼!贫道话已至此,不知小友你作何想?”

    “我......”

    沈渊突然想起小时候,自己扔炮仗炸了家中账房先生钱十七的屁股后,父亲对自己说得话来:“行侠仗义,须光明磊落!男儿立世,当堂堂正正、顶天立地!”

    可谁能想得到,这番话说完,第二日父亲便去了京城,再见之时,竟成了生死别离!

    可如今,自己却是将这话险些忘得一干二净!

    实在叫沈渊惭愧无比!

    这时,沈渊拱手拜道:“多谢道长点醒,晚辈惭愧,不瞒道长,晚辈此前的确闪过这个念头,不过一想那谭真智知道我来,必然会从中作梗,还有那何有道,得知我杀了他那弟子,必然会使出手段以作报复,晚辈不怕死,却怕身边之人受之牵连!”

    赵汗青点头,倒是理解沈渊,于是说道:“沈渊兄弟所言甚是,那何有道是个极为阴险歹毒的人物,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有些事也难免身不由己。”

    沈渊摆一摆手,道:“赵堂主,原来我这般想法却是错了,方才道长一语惊醒梦中人,最初不过是怕谭真智从中作梗罢了,后来见汪直前来,心中这才生出防备何有道的念头。说到底还是一个怕字!”

    玄虚道长不住的点头,问道:“眼下还怕否?”

    沈渊挺起腰板,大笑道:“谭真智不过倚老卖老,徒有虚名,怕也是怕麻烦,又岂会惧他?至于何有道,我欲以我为饵,诱他上钩,一举除之!赵堂主,”说着,看向赵汗青,“以那厮之狠毒,必不会放过虎啸堂,与我沈渊有牵连的,他定然皆不肯放过,不知赵堂主可敢与我并肩杀贼?”

    赵汗青朗声大笑:“赵某奉陪到底!莫在叫我堂主,显得生分,你义兄还称我一声赵兄、大哥,沈渊兄弟不妨也称一声大哥!”

    沈渊拱手道:“敢不从命,赵大哥!”

    随即面露迟疑,对玄虚道长又道:“只是,我若现了真身,只恐对道长英名有损!”

    玄虚道长闻言,浑不在意,只道:“一谎须由百谎圆,说起来这事也当怪我,若非当初在城中贫道打了诳语,也不至于有今日,算是自食恶果罢。趁着假话还不算多,不如及时打住,也算全了我这道心无暇,否则将来死了,便不是羽化登仙,而是叫黑白无常勾进了地狱,受那拔舌之苦喽!”

    “但终究还是会让武当派、还有道长您凭白遭受非议,这是晚辈的罪过!”

    玄虚摇头笑道:“那你如何打算?”

    沈渊看着玄虚道长,稍一思量,张口道:“自然堂堂正正,即便千难万险,为救师父,杀也要杀一条血路出来,全了您的道心,也全了晚辈的道心!”

    玄虚伸出手拍了拍沈渊的肩头,道:“贫道果然没看错人,你如此抉择,也算是替我挣了脸面,不枉老道明日里丢人现眼!”

    赵汗青道:“甚好,如此才痛快!”

    三人相视而笑,不过沈渊突然问道:“只不过妙常道长使得这塑骨易容的手段,眼下妙常前辈已然归天,如何才能.......”

    玄虚道长胸有成竹,道:“不必担心,这塑骨易容之法,还有一人可解。”

    沈渊恍然,问道:“前辈是说苏婉儿?可是她自真乘寺离去之后,便不知所踪......”

    话没说完,只见玄虚道长开口说道:“既然到了,二位何不现身?”

    那声音灌了内力,不用高声大喊,便可回荡在山间,余音不散。

    不消半刻,只见一道红衣摇曳生姿,自山门姗姗而来,而身后则跟着一个五十余岁的渔夫打扮的老翁,正是仇翁。

    沈渊定睛一瞧,脱口而道:“是,是你!”

    那老翁难得咧嘴笑道:“正是老小儿!少庄主,这救命之恩不知打算何时来报?”

    玄虚不知此言何意,看向沈渊,只听沈渊说道:“那夜去探天台峰,与峨眉四老交手,若非这为前辈相救,恐怕晚辈已然丧命于那孤峰之上了。”

    赵汗青不识得此人,听得沈渊如此说来,便问道:“这老汉武功绝顶,他能以一敌四,在峨眉四老面前全身而退,足见他大有手段,不容轻视,此人绝非无名之辈,不知兄弟可识得此人名号?”

    沈渊摇头,拱手问道:“多谢前辈搭救之恩,当时仓促,不知前辈尊姓大名?”

    不待仇翁答话,便听玄虚道长抚须而道:“传闻天罗帮内有一高手,神出鬼没,可谓除了魏帮主之外的第一杀手,不知可是阁下?”

    仇翁面色如常,微微拱一拱手道:“不才,正是在下。”

    只见苏婉儿面无表情,道:“仇翁,闲话少叙。我拜祭完师父,咱们便走。”

    “是,”只见仇翁恭敬应道,“婉儿小姐。”

    见如此高手也对苏婉儿这般恭敬,若不是亲眼瞧见,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绝色天下的女子,居然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天罗帮副帮主。

    苏婉儿抬起头来,道:“玄虚道长武功果然深不可测,原来早早便听到我等来此,看来我天罗帮的轻功还是入不得玄虚道长的法眼。”

    “不敢,”玄虚道长,“贫道不过是知道,你一定会来祭拜妙常罢了。只是贫道不解,天罗帮到此是为何事?”

    仇翁嘿嘿笑道:“自有天罗帮起,便是做的替人消灾的买卖,玄虚掌门何必明知故问?”

    玄虚道长问道:“你们要杀的是谁?”

    仇翁道:“这便是坏规矩,在下只能说,与你们一丝关系也没有,放心便是。”

    玄虚看向苏婉儿,只见苏婉儿道:“仇翁说得不错,我不仅是天罗帮的副帮主,同样也是六扇门的人,身上也带着刑部的令。”

    “刑部?”

    赵汗青疑问道。

    仇翁看向赵汗青,目如鹰隼般犀利,道:“怎么,赵堂主还要去刑部核实不成?”

    不禁让赵汗青打了一个寒颤,心道:“这厮果然棘手!不过,若是当真打起来,未必不是对手!”

    玄虚道长朝着赵汗青摆了摆手,接着说道:“既然有朝廷之命,我等草莽自不必过问,你师父若是知道你来祭拜,他的在天之灵也能得以宽慰。”

    苏婉儿闻言,苦笑一声,道:“师父必不会原谅我的。”

    说罢,错身进了灵堂,拜了又拜。

    祭拜过后,苏婉儿走了过来,对沈渊道:“你要恢复本来容貌?”

    沈渊点头称是。

    随即苏婉儿轻车熟路,走进妙常生前的卧房内,才一进去,便瞧见田白光噙着泪,从屋子里看着她。

    苏婉儿与他对视良久,轻叹一声,翻出妙常道长的刺穴银针,对面的厢房。

    此刻赵汗青与仇翁在院内守着灵堂,而沈渊与玄虚便进屋候着了。

    见苏婉儿进来,沈渊褪了上衣,转过身子道:“现在便开始罢!”

    苏婉儿举针欲刺,不及寸许之时,那针便停了下来,忽然道:“你就不怕,我害了你的性命?”九字剑经

第二百一十七回 初见成效

    闻言沈渊一笑,道:“你不会。”

    苏婉儿冷笑一声,一针便刺进了神庭穴!

    这山中正是寂静时,只听一声惨叫响彻夜空!

    赵汗青一惊,以为苏婉儿对沈渊下了毒手,正要冲进屋子,抬眼看向仇翁,只见仇翁也站起身来,那双眸子竟是紧盯着自己,只觉的如芒在背!

    这时又听里面出了声:“再来!挺得住!”

    过了半个时辰,苏婉儿从房内出来,神色清冷,道:“仇翁,咱们走。”

    玄虚道长跟着出来相送,同时问道:“你明日如何打算?”

    苏婉儿想了想,道:“这崆峒山上,不会再有元俭道长。”

    “师姐!”

    田白光从屋里跑出来喊道。

    苏婉儿脚下一顿,随即走得决绝,只留下田白光呆呆的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

    此刻,玄空堂内,骆飞云按照汪直的要求,早早便安排了最好的一处别院,僻静不说,还极是雅致!

    汪直屏退了众人,又叫韦英率人在院里院外守着,但有人来前来拜谒,皆以“舟车劳顿”为托辞,不见任何人。

    可谁也不知道,眼下汪直竟在房内练起功来!

    只见他右脚往前迈了一大步,接着左脚跟抬起,脚尖点地,变成弓步;同时俯身而下,拔脊前送、塌腰昂头,两臂于身前垂直,两手成掌,以十指撑地!

    细细瞧来,只见他双唇微张,目视前方,呼吸匀称却与常人相反,寻常人呼吸之间往往皆是吸气时腹部自然鼓胀,呼气时腹部自然收缩;而此刻汪直却是吸气时腹部紧缩,而呼气时鼓胀!

    汪直此刻只觉体内一股热气自丹田之中而生,流经一身之脉络,滋润五脏之精神,一股股真气周而不散、行而不断,那气血充盈之感,可谓前所未有!

    他心中暗喜,自儿时去了势、入了宫,便再无法体会做男人的乐趣,而随着年岁增长,虽没有什么大病小灾,但却文文弱弱,手无缚鸡之力,即便随着宫中侍卫也学了些拳脚,也不过是花拳绣腿。

    他也常常臆想,倘若有一身绝世的武功在身,施展抱负必然会是如虎添翼!

    如今神功出城,细细想来这何有道功不可没,若非他将这《易筋经》呈上,自己又怎会窥得门径,练就神功?

    只是那经文虽然寥寥,却是字字珠玑,义理深奥,汪直日夜钻研,也不得其意,好在这神功有图可依,他日夜照图而练,不想却有奇效!

    每次行功之时,那小腹总有温热之感,叫他舒服得紧,每行气一周天,那功力便好似增进一分,如此汪直更是不由赞叹着《易筋经》不愧是少林绝学!

    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汪直按照那经书里所画的僧人图形,将各种姿势摆了个遍,这才收功站直,浊气自口中呼出,顿时叫汪直感到神清气爽,又增了好些气力!

    这时汪直心血来潮,推门迈了出来,同时喊道:“韦英!”

    韦英听唤,当即转过来躬身抱拳,道:“在!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这时候韦英悄悄抬头瞄了一眼,便瞧见汪直嘴角微微上翘,顿时叫他心里头打起了鼓来。

    跟着汪直来的锦衣卫含括韦英在内,一共是二十人,八名百户,十二名校尉,皆是心腹。他们分作两班值守,眼下这院中除了韦英,还有三名百户皆被汪直引去了目光。

    这时只见汪直走到院子中间的空地上,双目放光,压不住的兴奋道:“快!咱家命你,打我一掌!”

    “哈?”

    闻言,这四名百户大人皆是瞠目结舌,尤其是韦英,此刻怕是哭得心都有,只见他面露难色,躬着身子不敢起来,一时间竟是不知如何作答。

    汪直眯着眼,问道:“怎么,咱家的话韦百户没听清吗?”

    韦英登时冷汗便躺了下来,单膝跪倒,低头抱拳道:“卑职不敢!只是,大人乃千金之躯,卑职岂敢造次?万一......万一有个闪失,卑职就算是又几条命也不够偿得!还请公公开恩!”

    这话叫汪直听了去,简直是让他啼笑皆非。

    “起来!”

    韦英迟疑一阵,不敢起身,还道:“请大人开恩!”

    汪直有些不耐烦,阴阳怪气道:“莫非韦百户是要违抗咱家的令不成?”

    只见韦英“噌”得便站直了身,道:“卑职不敢!”

    “哼!”

    汪直白了眼韦英,道:“咱家命你出招,咱家要与你对上一掌!你要是敢抗命,咱家就治你的罪!”

    “这......”

    韦英抬眼悄悄扫了另外三位百户,只见这三人不是唉声叹气,便是有些幸灾乐祸,掩嘴偷笑,韦英瞪了眼他们,无奈之下,只得朝汪直拜道:“是,大人!”

    汪直欣喜,登时笑道:“这才对了,咱家若是满意,自然会记得你的好处!”

    韦英怏怏道:“卑职......谢过大人......”

    随即只瞧汪直左脚横跨,当即扎了四平大马,这四平大马乃是外门硬功的基础,最讲究腰马合一,壮肾腰、强精气。韦英和那三个锦衣卫百户皆是武功高手,只瞧着汪直这姿势,便不禁刮不相看,这哪里像只练过几天花拳绣腿的?

    瞧着汪直整个人内里隐隐透着一股气,直叫韦英疑惑,莫非自家的大人还有甚么奇遇不成?

    正在韦英有些愕然之时,便听汪直喊道:“来!用全力出掌!”

    虽然汪直这般说,然韦英可不敢冒险,倘若真的出了岔子,只怕自己真的就会难逃一死了!

    眼前这人是谁,哪可是当今圣上眼前最信任的人!

    韦英虽说是以汪直马首是瞻,但他却是不傻,于是打定主意,拱一拱手道:“大人,得罪了!”

    只见韦英行至汪直身前,运起内功,大喝一声双掌齐出!再瞧汪直亦同时出掌,四掌相对之下,韦英只觉一股澎湃之力,自汪直掌中传来!

    韦英大吃一惊,汪直却是心中大喜,他体内真气可谓心动而发,自然而施,才练功不足月余,便有如此奇效,心中也不禁暗道:“这韦英的掌力也不过如此!”

    再一发力,只见韦英闷哼一声,急忙撤掌,却还是被汪直的掌力震退了七八步!

    这一幕,让院中其他三人无不目瞪口呆,呆若木鸡!

    韦英诚惶诚恐,站定之后抱拳拜道:“大人武功高绝,让卑职实在是既惊且佩!”

    “少拍着无用的马屁!”

    汪直心中得意,可脸上却是一丝也没表露出来,只是听着韦英的话后,便冷着脸问道:“咱家问你,你一身武功比庞青等人如何?”

    韦英心头一紧,不知道这位厂督大人为何有此一问,稍一琢磨,只听韦英道:“庞青等人四大金刚之名绝非浪得虚名,卑职与他们相比还是差上一丝,但若论对大人忠心耿耿,卑职敢说,锦衣卫上下没有谁比得过卑职!”

    这话乍一说出口,那三个百户不禁翻起白眼。

    汪直这脸色由阴转晴,道:“这用不着你说,咱家自然晓得。”

    韦英闻言,心头不由一松,这时又听汪直问道:“那咱家再问你,咱家让你出全力,方才那一掌你到底用了几成力?”

    韦英低着头,讪讪道:“卑职......请大人责罚,卑职怕有差池,故而只出了四成气力......”

    听罢,汪直暗自思量:“他出了四成气力,咱家却是用了全力,看来这习武之道,一朝一夕难以成就,咱家更要勤勤恳恳,争取早日神功大成,到时候便可放手一展报复,也好叫自己大名如三保太监郑和一般,名垂青史,万古流芳!”

    “不过,”汪直转念一想,“咱家习武之事,还是低调微妙......”

    于是与韦英及那三位百户道:“咱家武功小成,初见成效,本是可喜之事,但咱家不愿让别人知道,你们四个皆是咱家心腹,”说到此处,汪直特意瞧了眼韦英,“当三缄其口,如何做你们心里头清楚,便是何有道也不要让他知道分毫!”

    “是!”

    四人齐道。

    汪直心满意足,抬头看了天色,实在是不早了,转身回了房去。

    他心知,这屠魔大会,已然掀起了江湖中的风波,也不知明日会是个什么天色。九字剑经

第二百一十八回 屠魔大会 (一)

    宿鸟动前林,晨光上东屋。铜炉添早香,纱笼灭残烛。

    晨光熹微,沈渊立于山门之外的巨石之上,远眺天际,只见云兴霞蔚,好不绚烂。

    昨夜得苏婉儿相助,恢复了容貌,心下也的确畅快了不少,也轻松了许多。

    现下也换上了自己那套藏青直身,系上了鹿皮的鞶带,云袜布履也换成了他那牛皮直缝靴。

    浓眉大眼,相貌堂堂,虽不是那潘安之貌,却也是潇洒俊朗、气宇轩昂。

    那北冥剑绑在背上,与他高大的身形更是相得益彰。瞧他额头微微有些汗珠,显然是才练过剑。

    赵汗青洗漱妥当,来唤他用早饭,见他精神抖擞,笑道:“还是原本的样貌瞧起来顺眼!”

    沈渊转身落地,道:“赵大哥莫要说笑,昨日钟大哥临去之前,与他们相约在此汇合,然后一同往玄空堂去,此刻他们也当往这里来了。”

    赵汗青点头道:“先去吃饭,玄虚道长等着呢,白光这小子别看年纪小,倒是个心细手巧的娃儿,那面条擀得正是劲道,瞧着滋味不错,你且去尝尝?”

    “那孩子吃过了?”

    沈渊边随赵汗青往观里走去,一边问道。

    一提这话,赵汗青却是不住的夸赞,道:“白光这小子,重情重义,赵某实在没看错人,他替我们几个做得了面,自己竟是一口也不吃,只灌了几碗水进了肚,便又去了灵堂守着了!啧啧!这般心性,实在叫人喜欢!”

    二人去了西屋,进屋见玄虚道长已然落座,方桌之上摆着三碗素面,热气腾腾,而中间那一碟子咸菜,还是妙常道长生前腌的萝卜干。

    这一顿饭吃的沉重,每一口萝卜干都好似在缅怀妙常道长一般。

    用过饭,沈渊将碗着拾起来,那田白光见状正要起身要来洗刷收拾,沈渊假意骂道:“一边儿去!”

    田白光难得一笑,回了灵堂。

    拾掇完,只见玄虚道长站在太阳底下,站起了桩,那一呼一吸绵远悠长,正是身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沈渊瞧着玄虚道长,就好像与天地同呼同吸一般,浑然一体。

    沈渊心底不禁佩服得五体投地,暗叹玄虚道长果然深不可测,这等武学修为,叫他望尘莫及。

    赵汗青在旁擦拭着他那口金背宝刀,这刀直背而宽厚,刀身长约二尺有半,刀背镶金,刀柄长约七寸余,刀头虎首,威风八面。

    沈渊凑近问道:“自与赵大哥相识,还不知这口宝刀可有什么来历?”

    赵汗青一笑,道:“‘哪有什么来历,不过是我叫人打的,寻常的刀不称手,这刀沉重,足有十五斤,此刀铸成之后,我便给取了个名,唤作‘吞胡’!”

    沈渊稍一琢磨,赞道:“这名字好!”

    沈渊蹲坐在赵汗青身旁,环顾着此刻的三清观。

    清静闲逸,就仿佛江湖之中的一叶轻舟,任凭波涛汹涌,水流湍急,我自随波而荡,心中不生涟漪。

    但若要我落入这浑水之中,我便要让这江湖,翻江倒海!

    就这般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山门之外脚驳杂的步声渐进。

    只见钟不负,禾南絮,还有虎啸堂的弟兄一行二十人进了观内,乍一见沈渊恢复了容貌,皆是诧异。

    见沈渊、赵汗青上前相迎,禾南絮也快走了几步,惊呼道:“你怎么用了本来的面貌,如此去了玄空堂,就不怕有人作梗阻拦?”

    钟不负也是不解,走上前来,与赵汗青打了招呼,也看向沈渊。

    此时玄虚道长双目微微睁开,轻呼了浊气,收了功,见众人吃惊,不免抚须笑道:“时候不早,咱们启程罢。”

    沈渊朝着禾南絮嘿嘿一笑,也不解释。钟不负见了,不禁笑道:“如此也好,堂堂正正,不失英雄!”

    沈渊左右看了,问道:“怎么不见蛇婆婆?”

    “蛇婆婆随了天音堂一并上了山去,”禾南絮道,“眼下也该到了玄空堂了。”

    沈渊点一点头,便瞧见赵汗青安排了五个弟兄在这三清观,并与他们说了灵堂里的孩子,被他自己收做了弟子。

    赵汗青没有正经传人,如今有了徒弟,几个虎啸堂的弟兄也是替堂主高兴,一个个拍着胸脯,皆让堂主放心,只说这里交给他们便是。

    随后一众人离了三清观,直往玄空堂去了。

    屠魔大会定在巳时开始,沈渊一行人以玄虚道长为首到达玄空堂的山门前时,也差不多到了时辰。

    门外相候的是奇兵堂的公羊叟,还有大醉堂堂主秦山关,二人打眼一瞧,来人除了一男一女眼生之外,武当派的玄虚道长和虎啸堂的赵堂主居然一同前来,而昨日风头大盛的洞阳子和那个元俭道长却是不见踪影。

    心中虽然奇怪,此刻却也不好相问,两个堂主相互看了眼,迎上前去见了礼,只听公羊叟笑道:“不想玄虚道长与赵大侠相熟,诸位请!”

    这时只瞧秦山关走到赵汗青身前,拱手道:“久闻赵大侠刀法无双,今日良机,秦某实在是想与赵大侠切磋一二,还望赵大侠不吝赐教!”

    秦山关说的诚恳,双目之中透着热切,众人看得出来,此人绝非挑衅。

    赵汗青朗声笑道:“秦堂主的大醉刀,某也是早有耳闻,有心领教,得以同秦兄切磋,也算是全了赵某心愿!”

    这一番话说完,秦山关心中舒畅,只觉赵汗青此人值得一交,更是有一丝相逢恨晚之感,不禁也大笑道:“好!待大会之后,你我无论胜负,秦某定要与赵兄一醉方休!”

    钟不负闻言也是莞尔,道:“世人皆知你秦堂主的酒量天下第一,可休要再谈一醉方休喽!”

    秦山关与公羊叟将一众人引进了山门,便又退去了山门外,好似还有几个门派未到。

    天色澄蓝,日光和煦。

    沈渊才一进门,放眼望去,只见四周旌旗招展,玄空堂内的平旷空地上,各门各派皆围坐于此!

    这崆峒派颇为讲究,场中比武之地,竟是连夜叫人搭了台子,想来耗了不少的人力财力。

    再瞧各派,骆飞云端坐于主位之上,正与左侧的峨眉派掌门青云子说着什么,而青云子身后那四名弟子更是意气风发,志得意满。

    骆飞云右侧留着空位,不用猜,定然是汪直的座位,虽然他是不请自来,但西厂终究是朝廷的西厂,谁敢怠慢?

    七大派位于主人家两侧,峨眉的边上就是少林寺,海觉方丈与海远禅师早早便到了此地,身后那两个小沙弥双手合十,一副水波不兴的模样。

    然后便是昆仑派,昆仑七剑冷漠孤高,谁也不愿理会。

    武当派的被安排在西厂旁边,此刻也是空着座位。

    然后便是华山派,只见贺冲云眉头微皱,此刻正闭目养神,身后华山七宿个个神采奕奕;而谭真智坐在一旁却是面色不善,脸色铁青,耷拉着眼皮盯着地面,不知再琢磨些什么,再瞧镇岳宫的弟子更是无精打采,全没了最初那般盛气凌人。

    最后便是丐帮,谢大有好似也是刚至未久,正左右顾盼,随即招来个弟子,又耳语了一番,那丐帮弟子点了头,当即离去,不知所向。

    沈渊瞧了,心里不禁嘀咕:“谢大有这肥猪,不知又要作什么恶!”

    随即再瞧虎啸堂、清风庄也是一左一右,那清风庄庄主曲丹心远远便瞧见玄虚道长一行人,若有所思。

    除此之外那五湖四海的帮派也早已到的差不多,皆分座三面。

    这时只见一名崆峒派弟子过来引路,那卧龙谷谷主诸葛慎离的最近,忙起身见礼,见得玄虚道长竟是一人,不免好奇问道:“敢问真人,不知洞阳子道长与元俭道长身在何处?”

    玄虚道长笑而不语,叫诸葛慎不免有些尴尬。

    随即目光又落在沈渊与禾南絮的身上,见这二人面生,又在玄虚道长与赵汗青身旁,定不是简单人物,于是看了看玄虚,又瞧了瞧赵汗青,摇一摇头,直接问沈渊道:“二位瞧着面生,不知二位是?”

    沈渊嘴角一勾,深吸了一口气,抱拳朗声而道:“永平府,青云庄少庄主,沈渊!”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九字剑经

第二百一十九回 屠魔大会(二)

    一石激起千层浪,沈渊声音不大,却叫众人惊愕不已!

    接着便听得有人悄声议论。

    “这便是剑奴的弟子?”

    “怕是不假,这段时日里可谓声名鹊起,那锦衣卫的四大金刚怕是他的垫脚石!”

    “垫脚石又如何,四大金刚武功高强,能以一敌四,胜三人平一人,你能做得到?”

    那说话酸气的闻言,立刻便止住了嘴,又听见别人道:“没听得昨日众人皆说他与那侠盗钟不负、还有赵大侠在杀胡口力挫鞑子大军,解了边关之急,可谓义士也!”

    “虽是如此,可据闻此人心狠手辣,你看那华山派的没了手指的,便是拜他所赐......”

    那昆仑派七人一见沈渊,当真是惊异莫名,纷纷嘀咕道:“此人不是那日出言不逊的小子吗?”

    那摘星剑莫问空看了看沈渊,随即又看向玄虚道长,不由得冷笑一声,小声道:“武当玄虚,沽名钓誉。”

    少林寺海觉大师抬眼瞧了瞧昆仑派,又瞧了瞧沈渊,点一点头道:“善哉,善哉!”

    而就在莫问空冷冷发笑的同时,谢大有听闻有人议论,忙不迭抬眼去瞧哪个是沈渊,瞧见玄虚道长身后那眼生的俊朗男子,不禁瞳孔一缩,脸上不动声色,可心中却是暗道:“十几年不见,没想到却是长成个人样,当年吃了你师父公冶老贼的亏,如今也当是你还的时候了!”

    青云子望向沈渊,远远打量一番,不禁轻声赞道:“原来他便是沈渊,果然有胆色!”

    身后四名弟子闻言,面面相觑,只顺着青云子的目光望去,见得沈渊穿着普通,模样也是平平无奇,不禁相视一笑,心中恐怕想着:“还以为什么英雄人物,也不过尔尔!”

    季无涯与应长天是见过沈渊的,几个月前在风陵渡口,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只听季无涯道:“二师兄,看,那不是沈渊兄弟?”

    “居然还真敢来!看来也是重情重义之人!”应长天也是早早便瞧见了,嘴上不由得赞道。

    旁的人听见这两个人说话,大为好奇,顺着季无涯所指方向一瞧,这才识得沈渊模样。

    那荀伯骥十三年前是见过公冶和与沈渊的,见得沈渊长得这么大,只觉这光阴似水,不由感慨万分。贺冲云抬眼望向沈渊,神色也是闪过一丝亏欠,随即便听荀伯骥叹道:“倘若当初将沈渊收入门下,也能算得上对得起沈钧师弟了......”

    贺冲云摇一摇头,余光扫向脸色阴冷的谭真智,不紧不慢的说道:“倘若当真收了他进华山派,才是坑害了他。”

    谭真智本就心头有火,昨日那玄虚的弟子已然教他颜面丢尽,今日玄虚便领着公冶和门下的孽障堂而皇之的前来,难道是专与他作对不成?

    想到此处,谭真智可谓七窍生烟,再也按捺不住,募地起身怒喝:“沈渊竖子!你好大的狗胆!玄虚,你将这小魔头带来,到底是何用意!莫非是要与天下武林为敌不成!”

    谭真智可谓诛心之语,他这一声怒喝,登时便引得全场安静。

    骆飞云脸色也是不善,昨日里他才说得一番冠冕堂皇的话来,就是要杀公冶和,转眼第二天,堂堂武当掌门,虎啸堂堂主便领着剑奴的徒弟来此,岂不是故意作对!

    但骆飞云侧眼瞄了眼青云子,却见他好似一点也不在意,心中更是不满,不过身为主人家,各路豪杰均在,他也不好像谭真智那般直接指责,免得有人说他失了风度!

    那一声“沈渊竖子”不仅让整个玄空堂都静了下来,也让林月瑶忍不住探头去看,她早早便对这个“沈渊”好奇,尤是得知救他的洞阳子便是沈渊的时候,眼下一想到能见到他的真容,竟是有些心头发热。

    这一眼望去,只见那清朗俊逸的面孔,便怔怔的站在那里,只听到身子里仿佛有只小鹿乱跳。

    柳四娘瞧着有些不对劲,轻声唤道:“瑶儿,何故发呆?”

    林月瑶一阵慌乱,忙道:“没,没甚么!”

    言罢便退到后面,只觉脸上发烫,可她自己却看不见,那脸上红云已快飞向了耳朵根了。

    柳四娘心中疑惑,也朝着方才林月瑶望的方向望去,随即摇头苦笑,心道:“原来是瑶儿有了心上人,只是瑶儿啊,你只看到了沈渊,却没看见他身旁还有一个禾南絮呐......”

    这些人物神色各异,沈渊自然不知,但谭真智的话却让他听得一清二楚。

    正要说话,却叫玄虚拦下,小声道:“与老道一并去那台子上。”

    沈渊不假思索,也不理会谭真智,同玄虚一同跃上了擂台。同时赵汗青也与钟不负、禾南絮一并回了席位,方一落座,赵汗青心有所感,抬头一瞧,只见南侠曲丹心朝自己遥遥拱手,只是神色却是大有深意。

    赵汗青报之一笑,拱手还礼。

    只是这曲丹心叫他有一种想敬而远之的感觉,也不知道是何原因,总觉得这曲丹心为人不甚爽快,同自己不是一类之人。

    这时只见玄虚道长朝四方拱一拱手,朗声道:“福生无量天尊!贫道要与诸位陪个不是......”

    此言一出,这台下又是一阵骚动,只听玄虚道长继续说道:“贫道身为出家修道之人,本不该欺瞒诸位,昨日深思熟虑,唯恐道心不洁,故而今日当着天下群雄的面,贫道有件事要与诸位明说。”

    玄虚道长环顾一圈,伸手指向沈渊道:“贫道的徒弟洞阳子,其实是剑奴弟子沈渊所易容装扮,此举欺瞒了诸位,实属贫道之过。”

    言罢,只见台下更是惊诧万分,那摘星剑莫问空冷笑一声,道:“难怪,年纪轻轻便是剑法出众,只是莫某不解,玄虚道长如何要与这杀人魔头的徒弟走到一处,莫非玄虚道长也是意在搭救公冶和不成?”

    玄虚道长闻言不怒不恼,淡然自若,抚须而道:“不瞒诸位,公冶和与贫道乃至交也,若是贫道做了这武林盟主,自然请诸位给贫道一个薄面,绕过剑奴一命,倘若做不得盟主,贫道也当尽一尽心力。”

    莫问空拱手道:“玄虚道长如此坦诚,莫某佩服,只不过如此一来,玄虚道长便如谭真人所言一般,与天下武林为敌了!”

    这时少林寺方丈海觉大师站起身来,合十说道:“阿弥陀佛,敢问玄虚道兄,若救得公冶和,你当如何?”九字剑经

第二百二十回 屠魔大会(三)

    玄虚道长面容肃穆,道:“江湖上皆言剑奴杀人无数,但却不知所杀之人皆有恶行,只是他性格乖张,又太过偏激,误杀了好些罪不至死的人!贫道以为,公冶兄与贫道皆是耄耋之人,如今他已然患了疯病,实在可怜,若救得公冶兄,贫道便废了他一身武功,留他在武当安度余生!”

    海觉大师点头道:“冤冤相报何时了,道兄此举颇善。”

    短短一句,便以表明立场,连少林派都赞同武当玄虚道长的做法,其他门派也不便再说些甚么闲话。

    莫问空只朝着沈渊道:“沈少侠剑法惊人,必得剑奴真传,难怪当日能与马师弟不相上下,既然你敢现出真容,老夫倒是真真佩服你的胆量,待我等与崆峒派了结了恩怨,不知沈少侠可敢赐教?”

    沈渊见先前莫问空有意为难玄虚道长,自然不会客气,只拱手道:“莫掌门既有此愿,沈渊自当成人之美!”

    莫问空想不到这个当口,这小子居然还敢如此猖狂,不免生出一肚子气来,闷哼哼的坐了回去。

    谭真智这脸上阴晴不定,心中骂道:“玄虚那老贼也便罢了,沈渊这小畜生居然也敢无视于我!更想不到这少林寺的秃驴也帮衬着他们!皆是一丘之貉,沆瀣一气!”

    这时,只见谭真智指着沈渊质问道:“你来此可是要救剑奴!”

    沈渊斜眼一瞧,不禁冷笑道:“姓谭的,莫非你是中风痴傻了不成,我来这崆峒山不是为了救我师父,难道是来砍柴的不成?”

    这话引的众人哈哈一笑,只见谭真智的脸色更是阴沉。

    只听他沉声骂道:“小畜生!如今天下正义之士皆聚于此,岂容你这邪魔外道在此撒野,武当少林枉称泰斗,不分是非,更是徒有虚名!老夫劝你,快快滚下山去,或许能留你一命!”

    沈渊啐道:“骂我便骂我,何故牵连武当、少林两派!再者说来,师父有难,做弟子的怎能袖手旁观,便是刀山火海,只要能救得师父,我沈渊也要拼了命闯上一闯!堂堂正正的救我师父出来!”

    谭真智讥笑道:“你也得有这个本事!简直大言不惭!”

    沈渊也不恼,却道:“不过,倘若你这老畜生遭了难,想必你那些笑畜生徒弟没一个有胆来救你罢!哈哈哈!”

    听着沈渊言辞犀利,好些江湖各派的人物皆暗暗议论他好生厉害的口舌,只是不知道武功如何,但敢在谭真智面前如此嚣张,必然有嚣张的本钱。

    谭真智闻言不由得回头一看,只见自家弟子皆低着头,竟没有一个敢站出来来反驳沈渊的,不禁教他一怔,心头失望至极。

    贺冲云只嫌丢脸,大改往常唯唯诺诺的态度,竟是一丝情面也不留,道:“快快坐下,一把年纪怎就不知羞耻!”

    谭真智没想到贺冲云会这般反常,他额上青筋暴起,正要发火,只听冯仕轩拱一拱手道:“师伯,掌门之命安敢不从?”

    谭真智一时哑口无呀,指着贺冲云与七宿,脸色涨红却半天一句话也没能出口,“哼”得一声,大袖一甩便坐了回去。

    这一幕,叫沈渊瞧去,不禁又是一声冷笑。

    华山派内讧,更是引得各派嘲笑议论。

    骆飞云冷眼瞧着,终是忍不住说道:“够了!诸位还请稍安!”

    待议论之音渐小后,骆飞云那目光落在沈渊身上,上下打量一番,问道:“那夜天台峰上,可是你?”

    沈渊抬起头来,直视骆飞云道:“正是在下。”

    听罢,骆飞云不免惋惜道:“倒是重情重义,只可惜拜了剑奴为师,做了邪魔歪道!”

    “骆掌派,谁是邪魔歪道啊?”

    骆飞云话音才落,便听得一声尖细的声音传来,转过头去看,不是汪直是谁,骆飞云险些忘了,昨日汪直对钟不负、沈渊等人颇为维护,今日失言只怕会得罪。

    不过骆飞云急中生智,朝着被锦衣卫簇拥而来的汪直拱手拜道:“不知大人驾到,骆某有失远迎!”

    汪直摆一摆手,道:“不知骆掌派到底说谁是邪魔歪道?”

    骆飞云叹息一声道:“在下不过是心生感慨罢了,虽说这沈渊立下赫赫功劳,但据闻他自小缺少管教,在下也是怕他误入歧途罢了。”

    沈渊大笑一声,拱手道:“这便不劳骆掌派费心!”

    汪直看向沈渊,微微思量,突然躬身拜了一拜。

    沈渊瞧了,竟直接避过身去,也不看他,只是冷哼了一声。

    在场之人,除了禾南絮、赵汗青、钟不负等人,尽皆愕然!西厂提督,屈身下拜,这沈渊居然连正眼也不瞧,这岂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么?

    不过汪直倒也不在意,微微一笑,只见那韦英伸手掸了掸那椅子,道了句:“大人,请!”

    汪直今日一改往常布衣小帽的打扮,穿了一身碧色绸缎的直裰,头顶束髻,簪白玉,戴网巾,颇为贵气。只见他撩起衣裳后摆,轻轻坐了下去。

    骆飞云见状,也不好再言其他,只得问道:“不知,沈少侠想如何救你师父?”

    沈渊笑道:“既然设了比武的擂台,自然是一个‘打’字!”

    “不知天高地厚!”骆飞云暗啐一声,不过嘴上却道:“好,你若要救公冶和,那公冶和身上的债便要你这徒弟来还!但与公冶和有仇的,皆可与你一战,不论输赢,只论生死!你敢应否?”

    “刀山火海,无所不往!”

    沈渊神色傲然,豪气冲天。

    骆飞云抚掌连道:”好!好!”

    不过话头一转,“不过,你若有命全胜,还救不得剑奴!”

    沈渊剑眉微蹙,道:“还待如何?”

    只见骆飞云朝青云子拱手道:“青云掌门,骆某有不情之请,眼下剑奴由贵派四老镇守,这沈渊若要救此人,还要劳烦四老设关,只要通关,便可将剑奴带走,不知意下如何?”

    青云子思量一番,点头道:“也好。”他本不想如此为难沈渊,只是也不好太过偏向,心里念叨着回头吩咐四老放放水便是。

    骆飞云点头,看向沈渊。

    这一条件尽入众人之耳,有的人便不禁替沈渊捏了一把汗,只因这条件实在苛刻!

    禾南絮更是忍不住喊出声来:“堂堂一派之首,怎能如此无耻!这分明是叫沈渊送死!”

    骆飞云叱责道:“哪里来的丫头,如此无礼!这屠魔大会便是要杀剑奴,他身上无数人命,又岂能这般容易就放过!他若是不敢,滚下山便是!勿需你在此聒噪!”

    “谁说我沈渊不敢!”

    骆飞云如此责骂禾南絮,沈渊岂能甘心!当即便应道:“我便依你,没准儿我再弄个盟主当当!”

    这话一出,台下便有人喊道:“乳臭未干,还想着武林盟主,白日做梦!”

    沈渊低头瞧去,摇头嗤笑。

    骆飞云眯起眼睛,阴阳怪气的说道:“那骆某便祝你如愿以偿!”

    沈渊也不客气,拱一拱手,道:“那便借骆掌派吉言了!”言罢,又环顾诸人,信步走向虎啸堂。

    这时秦山关与公羊叟也归了位,那付连城凑到骆飞云身边道:“掌派,时辰到了。”

    骆飞云点一点头,随即只听擂鼓声起,宛若天雷!

    一通鼓罢,只瞧下方一个高大魁梧的崆峒弟子立于下方,鼓足气力高声喊道:“良辰已至,比武开始!”九字剑经

第二百二十一回 一招败敌

    擂台之下一时鸦雀无声,大多数人皆是蠢蠢欲动,却又不愿做那第一个上台的。

    俗语有云:“出头椽儿先朽烂。”

    第一个上,准没好处。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奔着盟主来的,就比方说那些个与公冶和有仇的。

    募地一个大汉跳上了台,约莫三十出头的模样,显得孔武有力,一身短打,头戴斗笠,脚下麻鞋,若不是他左右双手里提着一对三尺来长狼牙棒,乍一看同那寻常的庄稼汉别无两样。

    可识得此人的却知道,曹州太岁黄二郎可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

    “既然无人第一个上来,那在下曹州黄信,便来打这个头阵!”说罢朝着众人一拱手,道,“黄某来此不为别的,只为了能见得公冶老匹夫身首异处,不过既然老贼的弟子要来相救,俺就让他尝尝这手中狼牙棒的滋味!”

    他站定了身,目光直落在沈渊身上。

    沈渊嘴角一勾,跃上擂台道:“没想到才下去,便有上了台来,沈某想知道,你是想替谁报仇?”

    那黄信道:“俺家长兄便是死于剑奴之手!不过,俺也知道俺家兄长死有余辜,十五年前醉酒杀人,逃回了家中,那剑奴便当着爹娘的面将那不争气的枭了首级,只是爹娘禁不住吓,没过多久便相继而去,你说我当不当杀这公冶老匹夫!”

    沈渊闻言,不禁心中沉重,杀一人却死三人,实在是无辜受了连累,推己及人,沈渊只得说了两个字,:“当杀。”

    “好!”黄信赞了一声,随即将那狼牙棒轻放在两侧,直身拱手道,“冲你这话,俺只觉相见恨晚,只可惜你乃仇人之徒,必然是你死我活,否则定当与你一醉方休!”

    沈渊还礼,随即从背后拔出剑来。

    只见黄信也神色肃然,提起狼牙棒,接着说道:“俺敬你是条汉子,黄某会让你死得痛快些,少受些罪!”

    话音落下的同时,那黄信大步流星,同时只瞧那筋肉凸起,右手抡起狼牙棒,便朝沈渊的天灵盖砸来!

    打眼一瞧,沈渊便知这黄信走得是大开大阖的外功路数,反而内功造诣上怕是不上台面。只见那狼牙棒落下一瞬,沈渊举剑横架,他气力灌于腰腿,宛若老树生根,棒剑相撞,只听“铛”得一声!这台面子上竟是被震起了一阵烟尘!

    而沈渊脚下那厚板子,更是被这一棒之力,猛踏出了几道细微裂痕!

    黄信大吃一惊,别人皆称他天生神力,双臂粗壮,可开弓十二石,浑身有千斤之力,寻常高手遇上他,即便内功颇深,也抵不住他这一棒!

    可眼前这未及弱冠的小子,居然可面不改色将这一棒挡下,看来的确有些真本事!再瞧右手上的这根狼牙棒,此刻更是硬生生的被硌出一道深痕来!他这对兵器乃生铁所铸,一根便有二三十斤,与沈渊这剑也是相差无几,可黄信当真从未见过如此锋利的宝剑!

    其实沈渊心中也是暗暗惊异,这曹州太岁黄信一身蛮力,这一棒下来竟是震得他虎口生疼!

    兔起鹘落间,黄信右手一抬,同时左手狼牙棒横扫而来!

    沈渊岂会坐以待毙,当即剑势一变,宛若流水行云,身随意动,那劲力自腰身而发,手腕一动,那剑身猛然前送,手腕一翻便将扫来的一棒卸了力去,随即剑身环绕,那黄信登时便觉的自己仿佛落入泥潭之中,那狼牙棒竟是抽也抽不得,进也进不得,只得如无根之萍一般,随着沈渊剑意而走!

    “太极剑!”

    台下有人识得,不禁脱口而出!

    有人看向玄虚,意味深长,也有人道:“公冶和精通百家剑法,他会太极剑又有何大惊小怪!”

    说这话的正是昆仑派的莫问空,此前沈渊与飞石剑马充比试之时,便是用的武当剑法,他自然清楚,只不过眼下再看这太极剑法,却给他有一种不同的感觉。

    不禁让莫问空暗暗嘀咕:“莫非这几日,此子武功又有精进?”

    再瞧台上,黄信已是惊慌失色,他脚下无根,根本使不上力气,也无从发力,自己这兵器就好像粘在那黑铁剑上一般,最奇得是,自己便是想弃了棒去,恐怕也会跌倒在地,如此一来,哪怕是眨眼的工夫,自己也只能任人鱼肉!

    忽然沈渊脚下猛一顿足,便瞧黄信一个不慎,狼牙棒瞬间脱手,而自己竟是向前一翻,滚出了一丈多远,摔了一个七荤八素!

    黄信大惊,正要起身,那日光晃眼,只瞧苍天之下,一道人影立在眼前,紧接着脖子微微一凉,余光一扫,正是那把锋利无比的玄色铁剑搭在自己颈上!

    此刻台上台下可谓鸦默雀静,肃然无声。

    之前江湖上传闻沈渊力挫锦衣卫四大金刚,大多数人也不过是听过便罢,毕竟不是亲眼所见,这江湖上的传闻最爱夸大其词,信不得几分。

    然而与这曹州太岁黄信一战,沈渊竟只用了一招,便如此轻描淡写的将其击败,足见那些传闻并非虚假夸大之说!

    这黄信在整个山东的地界上,虽算不得数一数二,但在曹州却是可排头名,甚至在这整个兖州府也少有敌手,尤其是一身横练的外功,外加他这天生神力,谁不敢敬上三分!

    江湖之上,也是成名已久的好汉侠士!

    可眼下,黄信先发制人,却是连沈渊的一招也没能挡下,不免让他觉得奇耻大辱!

    正带他闭上眼睛,引颈就戮之时,忽觉那剑锋从自己脖子上移走,暗暗松了口气的同时,也不免感到意外。

    睁开双目盯着沈渊,脱口问道:“你为何不杀我?”

    只见沈渊蹲下身来,笑一笑道:“在下愿用你的性命,换一个恩怨尽消,不知黄兄如何做想?”

    黄信坐了起来,有些不解,看着沈渊问道:“你此言何意?”

    “方才海觉大师说了,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不如自此一笔勾销罢!”

    沈渊言罢,伸出手来就要拉黄信起来,只是黄信一时有些转不过弯,就这般愕然看着眼前那张开的手掌!

    “人都说此人心狠手辣,同他师父一样杀人不眨眼,可如今瞧此人目光赤诚,绝非传言一般。”黄信心中如是想着。

    突然黄信仰天喊道:“爹、娘!你们在天之灵莫要怪罪孩儿,孩儿实在是无能为力,徒弟打不过,那师父更是打不过,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数,只可惜孩儿暂时不能去那边伺候二老了!”

    言罢,又是一阵长吁短叹,这才伸手与沈渊的手掌合在一处,二人一同起身,只见黄信拱手道:“沈少侠好武功,黄某甘拜下风!”

    沈渊还礼道:“承让!若得了机会,在下定与黄兄痛饮!”

    那黄信点一点头,拾起兵器便退了下去。

    这时便听场下一人冷笑道:“曹州太岁,不过酒囊饭袋耳,徒有虚名!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岂能如此算了!”九字剑经

第二百二十二回 独眼罗汉

    黄信才下了台,便听有人这把嘲讽自己,登时脸上变了颜色!听得出来,这声音就在附近!

    “是哪个嘴里不干不净!”黄信举起狼牙棒,话中带怒,“可敢与俺一决雌雄!”

    “哼!当初败在我手,求我饶你一命,怎的如今却连你罗汉爷爷的声音也忘了?”

    说着话,只见人群中站出一个身长八尺的狰狞汉子,约莫比那黄信要年长几岁,那人面相凶恶,左眼蒙着眼罩,髭须短髯,披头散发,带着一顶黄铜头箍,一身头陀打扮,邋里邋遢,腰间挂着两柄戒刀!

    黄信一瞧,嘴里喃喃道:“是你......”

    沈渊瞧着黄信登时便没了火气,便知这人说的不假,确有其事。

    那黄信虽然武功低微,但为人却是合沈渊的胃口,看得出此人为人义气爽快,是个实心的人,方才说话时,也是听得出此人是个是非分明的,并非那种蛮横的浑人。”

    遂有意不让想让黄信太过难看,只是沈渊不知此人是谁,遂问黄信道:“这夯货是谁?

    那人一听,便生了怒容,也不待黄信答话,自己便道:“好个不知礼数的小畜生,休要占这嘴上的便宜,好教你知道知道,你爷爷我便是独眼罗汉,高通!”

    只听沈渊冷笑一声,朝着黄信拱一拱手,道:“黄兄且去歇息,这夯货自己答了话,自然省得费了口舌!”随后有朝着高通笑道:“怎么,你这厮可是死了爹妈,还是死了儿子,亦或者全家死光?你如此义愤填膺,莫非也是我师父杀的?”

    黄信心头一暖,不禁感念,看向沈渊却是什么也说不出口,只得抱拳微微一拜,道了一句:“沈少侠,这厮拳掌厉害,千万小心!”

    言罢便退了下去。

    沈渊瞧其背影,喊道:“多谢黄兄!”回头看向这独眼罗汉,不禁心中暗暗奇怪:“这厮腰间明明又两把戒刀,定是刀法出众,为何黄信却特意与我说其拳掌厉害?”

    沈渊方才转头的时候,却没发现高通眼神扫向黄信的时候甚是凶厉,然而再当沈渊看向他时,却又恢复如常。

    忽然只见高通纵身一跃,落在台上,沿着台子踱着步,目光却是打量着沈渊,同时嘴上说道:“老子自幼便是没爹没妈,轮不上这公冶老匹夫动手,老子无牵无挂,更是光棍一条。”

    沈渊冷哼一声道:“这却怪了,既然无冤无仇,你上了台来所为何事?莫非是专程上来讨打的么?”

    说罢,只听台下面隐隐传来哄笑,不过那高通却是浑不在意,只是将那眼罩掀了开来,便看见高通的左眼处竟是一个黑咕隆咚的圆洞,明显是被利器剜去了眼珠子,甚是骇人!

    瞧见之人,包括沈渊在内,都不免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高通又将眼罩罩上,嘴里嘿嘿一笑,道:“虽然没有杀亲的仇,不过老子的眼睛却是公冶老匹夫剜去的,既然你愿做那忠孝义气的好徒弟,要为你那师父开脱,那你师父的债,自然得要你来还!”

    沈渊不动声色道:“你待怎的?”

    高通缓缓抽出两把戒刀,嘴上说道:“你师父剜了我一个眼珠子,你自然要赔上一对!”

    话音一落,高通瞬间便抄刀冲了上来,不过呼吸之间便到了沈渊眼前,同时右手戒刀横举,作势扫来,沈渊瞳孔一缩,侧身一闪!

    可谁知那高通狡猾,这一刀竟是虚晃,他脚下猛然一顿,右腿屈膝,只见那刀身居然朝着沈渊下盘扫来!

    沈渊腾空一跃,避开刀锋,同时宝剑劈下,势大力沉!

    此前高通瞧见北冥剑锋利无匹,自不敢举刀硬架,只见他左手讨了巧劲,戒刀在头顶一绕,恰好避开剑刃,拨开这劈山之势的一剑!

    随即凌空两踢,只欲蹚开沈渊中路,不过沈渊又岂能叫他得逞,“砰,砰,砰,砰!”只见二人在空中连对四脚,分落两头!

    沈渊暗道:“此人果真有些本事,比黄信不知强上几何!”

    乍一落地,二人皆不愿给其喘息之机,皆是纵身一跃,沈渊剑法精妙,一招一式吞吐自如,真气鼓荡之中,剑如飞凤,教高通心下骇然!

    场下之人瞧了,纷纷暗叹沈渊剑法果然是融汇百家,就这眨眼的功夫,便有好些人看出了自家剑法的招式!

    而高通越是惊诧,越是杀心大起,那一对双刀也虎虎生风,夹带着内劲又劈又斩、连扫带削,竟是守也不守,一双刀影越挥越快,似如疯魔,刀刀都朝着沈渊要害招呼!

    不过仔细看来,那刀却是避着沈渊那玄色铁剑,从而也多了好些无用的招式,凭白费了许多气力!

    青云子忍不住问向海觉大师道:“这独眼罗汉高通的刀法,怎么有些少林刀法的影子?”

    海觉大师摇一摇头,那海远大师却道:“据闻此人原是南少林寺的和尚,据闻好似犯了杀戒、色戒,故而被逐出了少林。”

    青云子点头道:“难怪,原来他这一身武功竟出自少林。”

    这时海觉大师道:“阿弥陀佛,此人武学天分颇高,这破戒刀法被他改了许多,看着似是而非,不过却威力大增,然而少了佛性,已然成魔。”

    海远接着道:“破戒刀乃护法之刀,大开杀戒只为除魔卫道,然而此人刀法之中戾气横生,已是倒行逆施,即便不被别人杀,早晚也会死在自己的刀下。”

    海觉点头,道:“师弟所言不虚,正是如此。”

    说时迟、那时快,沈渊见其刀势如魔,当即剑招一变,一招横江飞渡,剑身横扫,正好搪开双刀!高通手上一沉,大感不妙,还不及他反应,随即沈渊又是一招金刚伏虎!

    只见沈渊向前一探,左手拨开高通手腕,紧接着那剑锋上挑,直击高通下颌!

    高通大惊失色,急忙挥刀朝下按去!刀剑相撞之时,那铿锵之音乍起,这时只见两截断刀飞起!高通虽然失了兵器,却好在躲过这致命一击!

    趁着沈渊下一招未至,高通脚下一蹬,急忙后跃脱身,方才那一剑实在叫他冷汗连连!

    那一剑挑断双刀,虽然将那剑尖挡在三寸之外,但下颌还是被那一剑带出的劲风刺得生疼!

    沈渊见高通脱了身,也不忙追上,只是挽了一道剑花,道:“手中兵器已废,还不认输吗?”

    那高通看了看手中断刀,冷笑一声:“断刀,一样可剜目杀人!”

    闻言,沈渊眼中闪过一丝寒芒,道:“你这斯心思歹毒,杀心极重,如何称得上正道中人?看来我师父没取你性命,已然是手下留情了!你便不怕入了地狱,不得好死吗?”

    “老子诨号独眼罗汉,自然是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那高通突然压低了声音道,“也不瞒你,嘿嘿,老子杀人无数,吃人肉喝人血!可是你瞧瞧,这些所谓的武林正派却以为老子与他们是为同道中人,实在可笑!”

    沈渊沉声问道:“你做出这些恶事来,便不怕有人将你拆穿?”

    “知道的人,”高通拍了拍肚子,“在这肚肠里,已然做了老子的蛔虫,你小子运气好,大庭广众不好煮了你,否则老子也尝尝你的血肉滋味如何!”

    场下之人听不清二人再说着甚么,而沈渊突然一阵恶寒,闭上眼睛长吁了口浊气,朗声道:“看来,我师父果真是心软了!”

    突如其来的一句,叫众人微微诧异。随即只见沈渊气势大变,目露凶光,杀机凛然!九字剑经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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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字剑经介绍:
何谓江湖,
吟到恩仇心事涌,江湖侠骨已无多!
何谓江湖,
尘世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
九字剑经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九字剑经,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九字剑经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