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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春秋山人     九字剑经txt下载     九字剑经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四十八回 报应不爽

    无常散的毒已然侵入他的经脉,正如当年公冶和一般,连连封住自己的几个大穴,不让这剧毒攻心。

    但房威知道,自己撑不住半个时辰。

    他挣扎这从地上站了起来,双眼黯淡却透着一股子狠毒!

    若非要控制毒性,以致眼下他体内真气不济,他早便冲了出去。

    忽然他闻道一股烧焦的味道,只见那几块火炭被他摔倒时蹬到了毛毯上,此刻已是燃起了火苗来,突然计上心来,抬头看向柱子上挂的两三盏油灯,举手便拿了下来,扔在那毯子上面,顿时烈火熊熊!

    房威瞧着沈渊冲出去的那个破洞,将屋内那些布料毛毯、木桌木凳全都堆在了破口前,随手将那烧得正旺的毛毯丢在了上面,那黑烟扑面,炽热无比,呛得房威亦是喘不过气!

    不过他却想着:“将这破洞之处用用烈火封住,不仅叫那小崽子难以冲进来,也可以分散前边“钟太也”的注意力,而自己则趁机冲出毡门,逃之夭夭!”

    何有道使老阴货,这房威就是小阴货,当大火瞬间燃起之时,沈渊便觉不妙,忙冲向毡房正面,无论如何,沈渊今日是绝不能放他活路!

    呼吸之间,沈渊便已绕到前面,与此同时,只见钟不负身形一跃而起,凌空便是一脚将刚刚逃了出来的房威,又踹回了帐内!

    沈渊见机,一剑插进篝火之中,大喝一声,剑身一震,猛然一挑!

    只见火堆腾起,飞向那毡房!

    “轰”

    那毡房本就是牛羊毛皮,遇火即燃,加上这春季干燥,那些火炭碎木砸在那毡门前,火势陡然大了起来!

    如此一来,则是将房威前后去路彻底的封死!

    这毡房前后一起烧,眨眼间便火势冲天!

    那浓烟密布,帐内先是传来不停地干咳声,紧接着便是凄厉得惨叫,那里面的人影左右乱撞,许是被眼熏了眼睛,竟是有些慌不择路!

    火势蔓延极快,没用多少工夫,这毡房已是摇摇欲坠,可里面的惨叫之声却久久未停!

    这情形,叫特木尔一家三口目瞪口呆,他们本是普普通通的牧民,刀砍剑伤倒是见过许多,可这火烧活人,还是头一次见着,尤其那一声声惨叫入耳,不由得呆立在原地,心里头打怵。

    那姓丁的丐帮七袋弟子被特木尔打的鼻青脸肿,跌坐在地上,瞧着这冲天大火是又惊又俱,知道这房威定然是活不成了,又担心自己也会如房威一般下场,顿时只觉肚子一绞,接着便闻到一股骚臭从胯下飘了上来。

    钟不负瞧了瞧毡房,又瞧了瞧姓丁的,嘴里“啧啧”的,连连摇头。

    忽然转头看向沈渊,只见他提着长剑,那双眸子里映着红,没有一丝怜悯,只有畅快,无比的畅快!

    虽然他没有仰天大笑,连嘴角也没有扬起一丝,不过钟不负看得出,沈渊的眼中闪烁的皆是大快人心的光芒!

    若是往常,钟不负或许会忍不住说教一番,然而,那帐内被困的,则是百毒门的人,而且是与沈渊有深仇大恨的房威。

    钟不负知道,青云庄那些无辜的冤魂,今日之后,必得解脱!

    说教?

    钟不负摇一摇头,且不说百毒门作恶多端,只沈渊这血海深仇,人神共愤!

    此刻沈渊脑海里回忆的,都是十三年前的那一幕幕惨状,青云庄连人带物被烧成了焦炭,整个永平府的黑夜亦被烧红了半边!

    眼瞧着房威在这火海之中逃脱不得,心中只想着:“原来,这就是报应!此乃青云庄上下几十口人,来向你索命了!你怎么害死得他们,老天爷便要你怎么死!”

    “啊......啊......!”

    那凄惨的嚎叫,响彻夜空,宛若恶鬼一般!

    忽然只听“嘶啦”一声,一个浑身冒火的黑影,手里拿着一柄朴刀,豁开了围毡吃力的扒着,从那豁口中挤了出来!

    那人影正是房威,众人一瞧,皆是瞳孔一缩,只见房威浑身已成了焦炭,口鼻之中时不时喷着火星,身上火焰熊熊,才走出来两步,只听“轰隆”一声,那毡房再也支撑不住,坍塌成一堆!

    房威犹如行尸,那身体亦如朽木一般,慢慢回头去瞧,只是他双眼早已被熏烤得成了一对烂肉,哪里还能看得见东西!

    他这一回头,也不过是本能罢了。

    房威本能的想证明自己还能活着,他仰天一声怒吼,却发出只能发出一丝嘶哑至极的声音,微弱无比,但却让诸人没想到的是,从嘴里竟然喷出一团火来!

    空气中飘着烧焦的臭味,可房威不甘心,他一直在不停的嘶吼,似乎在说:“我不想死!”

    同时房威也再做最后的挣扎,他想杀了沈渊,可是他目不视物,只凭着本能举起刀来胡乱走着,不想竟是朝着特木尔和姓丁的方向走去。

    特木尔手里还抓着那姓丁的衣襟,瞧见这怪物举刀走来,吞了吞口水,当即放了手,往后退去。

    而姓丁的弟子,已然是屎尿齐流,腿上哪还有力气站起身来?

    只慌忙摆手,哭喊道:“房兄!房兄!是我啊!走错了!你走错了!你别找我来啊!”

    沈渊与钟不负闻言,几乎同时瞪向他,这姓丁的感受到那两道杀人的目光,猛然闭口!但抬头瞧着房威已离他只有两步之远,顿时心如死灰。

    其实,沈渊跟钟不负都已经瞧了出来,房威只吊着一口气了,哪怕只是弹他一下,房威这一口气也绝计是撑不住了!

    此时沈渊叹了口气,摇一摇头,快步走来,举剑一会,只见房威头颅当即高高飞起!

    接着,“噗通”一声,尸体倒在了地上,接着那头颅就如火球一般,也落在了地上,轱辘到姓丁的身前!

    姓丁的丐帮弟子低头一瞧,那一双烂肉眼睛正对着自己,登时“啊!”的一声惨叫,昏死了过去。

    沈渊此刻仰天长啸,那啸声畅快之中,又带着悲痛!

    “青云庄的老少爷们!你们可以安息了!房威已死,也算是替你们报了仇!待我再杀了何有道、袁彬这两个罪魁祸首,用他们的人头来祭奠我爹娘和大伙!”

    沈渊对着红彤彤的苍天,喊叫着,发泄着!

    十三年,他头一次如此痛快!

    仇报了一半,还有一半!

    “何有道!袁彬!你们等着,我沈渊定会将你们碎尸万段!”九字剑经

第一百四十九回 得到消息

    发泄过后,沈渊用衣袖来回擦拭着剑身,随即归剑入鞘,将北冥剑绑在了背后。

    回过头来,高声问道:“老伯,可还有酒?”

    虽然方才那情形叫人生惧,不过惊愕过后,特木尔一家三口的脸上却是洋溢着一种如释重负一般的解脱和欢快。

    那老汉忙不迭的点头,接着进了屋子,捧出两个皮囊来,双手分别承给了沈渊与钟不负。

    二人相视一笑,当即仰头往口中灌了一通!

    那奶香四溢,酸甜之余亦有一丝辛辣,滋味醇爽,回味无穷!

    “哈!”

    沈渊大叫一声:“痛快!”

    这时特木尔的女人开口道:“这是阿爸自己酿的马奶酒,他是想感谢你们救了我们一家。”

    说着那女人急忙拉过特木尔,与阿爸一起朝着二人跪了下去。

    二人见状,急忙箭步上前,将三人拦住。

    只听沈渊淡淡说道:“我这也是报我自己的仇,何况又将你们这毡房烧成了灰烬,三位不必如此。”

    特木尔道:“是我鲁莽,适才还说了些不中听的话,还请二位莫要往心里去,两位是我们一家的恩人,定要受我这一拜!”

    说话,特木尔就要屈身跪下,沈渊一皱眉,暗道此人当真倔如笨牛!

    随即沈渊举手托住特木尔肩头,见着翻手轻轻一推,那特木尔往后一阵踉跄,好容易才站稳,抬眼看向沈渊,满是不解,不禁有些气恼。

    钟不负哈哈大笑,冲着那女人和老汉道:“你们家倒是养了头大笨牛!”

    转过来又对特木尔道:“当真不必多礼,你们草原的汉子何时变得如此婆婆妈妈了?”

    这话一出,到是叫特木尔脸色赧然。

    此时,沈渊问道:“老伯的舌头可是这百毒门的人割下的?”

    那老汉闻言,神色黯淡。

    特木尔愤慨道:“就是他们作的恶!半年前阿爸放马的时候,正好瞧见那姓房的带着在掩埋尸体,阿爸瞧着不忍心,多了几句嘴,就被那姓房的割了舌头......”

    沈渊此时却不解了,又问道:“既然有仇,那为何你们还要如此招待这些畜生?”

    特木尔脸色铁青,却又甚么也说不出口。

    这时他的女人说道:“他们就是杀人的魔头,是魔鬼,可是谁不想活着呢......”

    “明白了。”

    不等话说完,沈渊便打断道:“百毒门不会长久了。”

    钟不负才移步到那个姓丁的丐帮弟子身前,便赶忙捂住了口鼻,大骂道:“这个怂包,拉裤子了!”

    说着踹了几下他那肩头,钟不负满脸的嫌弃道:“唉唉唉,还装死不成?再不醒来,我便让你醒不过来了!”

    片刻之后,那姓丁的仍旧没有动静,钟不负一声嗤笑:“看来还真的是昏死了过去,罢了,趁着没知觉,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将你两腿间那个害人的玩意儿割了去,省得以后再去祸害别的姑娘!”

    说着,钟不负接过沈渊递来的斧子,看着沈渊输了个大拇指,道:“还是贤弟知我,明白这斧子去根去的干净!”

    “钟大哥,我倒不知道用斧子去势,会去得干净,”

    沈渊想了想道,“我是怕那裤裆里的屎尿会污了大哥的兵刃,我瞧这斧子本就锈迹斑斑,不过砍完之后,想来这斧子也是再用不得了。”

    “嗯,得了,我要动手了,你们都退后一点,那女人避过头去,免得污了眼睛。”

    说罢,钟不负站起身,抡起斧子便朝着姓丁的两腿之间劈去!

    一斧劈下,带起一阵风声!

    那姓丁的猛然睁眼,身体也不知怎么的往后蹭了蹭,同时嘴里喊道:“大侠饶命啊!”

    话音才落,只听“嘭”得一声,那斧子贴着腿根劈在了地上!

    姓丁的“噌”得一下坐了起来,隔着裤子伸手摸去,只摸到一滩黏软,顿时惊恐失声,又哭又喊道:“没了,没了!全没了!你们还真他娘的砍啊!老子连个儿子还没有呢!你们他娘的没人性啊......”

    “行啦!少在这哭爹喊娘的!”

    钟不负啐了一口,道:“我这一斧子就没劈上!你摸摸裤裆里是蛋是屎!”

    这厮一听,急忙伸进去一摸,笑了。

    手一拿出来,众人不自觉的后退两步,只瞧着这厮傻笑道:“在呢,在呢,两个全都在!”

    沈渊眼睛一眯,方才杀了人,这身上还带着些许戾气,这姓丁的顾不得手上污秽,登时跪倒砸地上,冷汗连连的冲着沈渊与钟不负磕头赔罪。

    “二位大侠,小的不过是丐帮的小小执事,与二位更是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请二位大侠高抬贵手,饶了我这条贱命罢,往后,往后我定会改邪归正,再不敢为非作歹!”

    说着,这位丁执事就如那小鸡啄米一般,恨不得将地给磕出个洞来。

    只听沈渊语气冷漠,道:“不必磕了,本来丐帮的人我一个也不想留着,当年的账也该一点一点的算。只不过,留你一条性命,是想让你给谢大有跟何有道带个话。”

    这个丁执事,忙不迭的磕头应道:“但有吩咐,小的万死不辞。”

    钟不负一旁瞧着,摇头笑道:“你这厮,惯会做人,不过是个真小人,比那些伪君子强。能屈能伸,江湖之中,你应该能比王八活的久。”

    “多谢大侠夸赞!”

    这丁执事又是磕头称谢,语气极为诚恳!

    也不管钟不负是不是讽刺他是乌龟王八,或许是平日里习惯,这些话从他这口中说出来竟是如此的干净利落。

    此时只听沈渊说道:“回去之后,记得告诉你们谢帮主,我沈渊,青云庄少庄主,端午之前,必去信阳寻他,当年有笔账,现如今要好好算上一算!另外,何有道那里,你替我告诉他,今年端午之日,就是他偿命之时!”

    丁执事闻言,顿时骨寒毛竖,一脸的惊慌,那头往地上磕的更是厉害,额头都滋了血出来,道:“大侠,少侠,少庄主!不是小的不给带话,实在是这话若是说出了口,小的也就没了命!还是饶了小的,饶了小的罢!”

    沈渊道:“你不替我传话,那留着你便没有任何意义了。”

    说着,手便朝后一摸,握住了剑柄。

    那厮连忙双手一张,又是叩在地上,大喊道:“且慢!我传话!小的一定把话带到!”

    沈渊嘴角一扬,道:“滚吧。”

    “是,这就滚,小的这就滚!”

    这厮才要滚,就听钟不负拦下道:“慢着,我还有事找你,否则你以为我留着你做甚?”

    这位丁执事毛孔一缩,暗道:“怎么把这个瘟神给忘了!”

    随即说道:“大侠,还有甚么吩咐,小的但有一口气在,定然是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钟不负可不吃这一套,道:“得了,少在这给我些虚头巴脑的话。我只问你,你带着丐帮弟子来此,有何目的?”

    一听就是这个事,这丁执事暗自松了口气,只要不是要他的命,他无疑什么都肯说。

    只听他道:“何掌门,哦不,何有道吩咐我等给房威传信,说天山五绝叛变,可能会领着当年青云庄......青云庄的仇人来剿灭百毒门,叫房威小心提防,提早撤回中原。”

    丁执事悄悄抬眼瞄了一眼,他此刻也明白了,方才沈渊自称是青云庄少庄主,没想到竟有如此巧合。

    此时钟不负插话道:“可是你们没想到,尽管遣散了人马,又躲在此处落脚,却还是让我二人碰巧撞上。”

    沈渊哼了一声,道:“这就是天意。”

    “就这些?”

    钟不负问道。

    许是磕头磕得忍不住头疼头晕,那丁执事只伏下身子,有些微喘道:“还有一事,清明前后,崆峒派与峨眉派于崆峒山联手举办‘屠魔大会’,何掌......何有道的意思是叫房威直接从此处往崆峒山去,清明节时与何有道在崆峒山汇合。”

    “屠魔大会?”

    钟不负疑或道:“屠得什么魔?”

    那丁执事有些意外,抬起头道:“二位大侠不知?屠得是当年的杀人狂魔,剑奴公冶和呀!”

    沈渊登时色变,上前一步,伸手抓起这厮衣襟,将他拎了起来,厉声喝道:“你说什么?是谁?”九字剑经

第一百五十回 天地为证

    “剑奴......公公冶和......”

    姓丁的见沈渊变了脸色,吓得连说话也开始磕磕巴巴的,“大侠、少侠、少庄主,小的不过是个传话的......”

    沈渊放开了他,呼了一口气,稳下心来问道:“这屠魔大会在清明什么时候举行?”

    丐帮这位丁执事见沈渊气息神色皆恢复如常,也提到嗓子眼的心也落了下来。

    于是又伏在地上道:“崆峒派与峨眉派合发屠魔英雄帖,丐帮作为天下第一大帮,自然也接到了几张帖子。那上面所写,是在寒食过后,也就是第三日开始,直到第五日方能结束。”

    “照你这说法,莫非杀我师父,还得杀个三天三夜才能叫你们这些所谓名门正派、正道中人解了心头之恨吗?”

    沈渊语气不善,那话里话外透着一股子寒意!

    而那丁执事一听这“屠魔大会”要屠得魔竟然是眼前这位杀神的师父,心下恍然,暗道:“怪不得那杀起人来,连眼也不眨,原来是剑奴的徒弟!小魔头啊这是!”

    而嘴上却说:“小的并无此意,并无此意!小的并不知那魔......剑奴前辈是沈少庄主的师父,求少庄主开恩啊!”

    沈渊冷哼一声,也不理会!他虽然气公冶和一去不返,总是说些气话狠话,可在得知臭老头的消息后,还是忍不住替他担心受怕!

    十三年前,公冶和一路教导开解,游山玩水,有福同享,有难他当。

    危机时刻,不顾身中剧毒,又舍命相救;钱塘江中,拼着最后一丝清明,将自己救上了岸!

    还有那普陀山下的重逢,这一幕一幕,对沈渊来说,至今仍旧历历在目,恍如昨日!

    试问,这天下间,还有谁能如此待他!

    他心里知道,公冶和不辞而别,是怕疯病一犯会害了沈渊,故而趁着头脑清楚,将一些安排好,便悄然离去,不作沈渊的拖累,也免得沈渊受了无妄之灾!

    这慈爱之心,沈渊怎能不懂?

    好容易得知公冶和的消息,却是被人所擒,受人折辱,如今更是要在诸派面前被人屠戮!

    他沈渊身为弟子怎能答应!

    沈渊暗道:“师父身为一代宗师,眼下神志不清、疯疯癫癫,不一定被这些小人以何种手段相害,如此趁人之危的小人行径,叫我师父如此受屈受辱,他们这些人枉称正派之士!”

    顿时,沈渊一双朗目如炬,浑身上下透着豪气,望着那一片苍茫,坚定道:“师父受辱,乃弟子之过!便是踏破崆峒山,也要将师父救出来!”

    钟不负道:“如此一来,你便是与天下武林为敌。”

    沈渊大笑道:“那又如何?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天下武林视我为敌,我又何尝将这些伪君子放在眼中!”

    转过头来,看着钟不负又道:“钟大哥,你我便再次分别罢,我此去崆峒山凶险万分,定是要与整个江湖作对,没必要将你也连累。”

    “贤弟还是将钟某小觑了!”

    钟不负负手而立,摇头大笑,一时豪气干云!

    沈渊自觉言语有失妥当,拱手道:“钟大哥误会了,我并非此意,只是觉得当真没必要连累你。”

    钟不负摆手道:“能与天下武林为敌,这等千载难逢的机会,我钟不负岂会错过?莫非贤弟是想一个人出这个风头不成?”

    “只是......”

    钟不负连忙打断道:“贤弟不必多言,你我自芮城相遇,便一见如故,自平阳府重逢至今,更是一同出生入死!怎么眼下遇到了事,钟某自当与贤弟同进同退,怎能袖手旁观?”

    沈渊心中感动,募地抱拳躬身拜道:“钟大哥,小弟有个不情之请!”

    钟不负面容凝重,扶起沈渊道:“贤弟,但说无妨!”

    “自平阳重逢,古庙夜谈之后,小弟便一直想与钟大哥结为异姓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只是不知钟大哥能不能瞧得起小弟!”沈渊话一出口,不禁有些讪讪,自古义结金兰,必是志同道合之士,他心中实在拿不准钟不负当是甚么反应。

    只听钟不负朗声大笑:“钟某早有此意!”

    说着,眼神看向这丐帮的丁执事,又道:“不过结拜一事,待打发了此人之后也不迟。”

    沈渊看向这姓丁的,道:“也好,有此人在,实在是对天地不敬。”

    钟不负忽然转过身问那丁执事道:“如你所说,看来这屠魔大会还有别的节目,是也不是?”

    丁执事伏地点头道:“正是,正是,大侠实在英明!”

    “少说废话,挑要紧的讲。”

    钟不负实在是听不惯这些奉承话,掏了掏耳朵。

    “是,是!”

    丁执事得了令,继续道:“自然有别的目的,屠魔大会只是压轴。头两日乃是各门各派借此机会相互切磋,同时也是为了调节崆峒、峨眉两派与昆仑派七剑的恩怨。”

    钟不负倒是奇了,道:“峨眉、昆仑两派素有恩怨,江湖上少有人不知,只是崆峒派向来与昆仑无甚瓜葛,如何结下得梁子?”

    “这小的实在不知......还请二位大侠恕罪!”

    姓丁的脸色惶恐不安,生怕那句话说得不对,以招来了杀身之祸。

    他伏在地上等候发落,浑身颤抖,动也不敢动!

    此刻他知道的尽然全说了出去,对于沈渊,钟不负二人来说,更是没了一丁点的价值。

    而就是这种时候,生死往往就是眼前所站之人,一念之间的事情!

    “噼、啪。”

    那烧着的围毡仍然大火熊熊,不过照先前还是弱了一些,也不知是甚么烧得裂了,响了一声,打破了片刻的寂静。

    沈渊眼神淡漠,看着他道:“将这厮尸体扔到火里,你便滚吧。”

    姓丁的一听,如蒙大赦,如释重负!

    连连磕头,草地上都能听到那“咚咚”的响声,也足以证明这厮磕头磕的是有多卖力气。

    也顾不得恶心惧怕,一手捧起房威的头颅,另一手拖着尸身的一直脚踝,径直往那大火走去,将房威的头和身体都抛进大火之中后,忙不迭的往那篱笆墙外飞快跑去!

    沈渊忽然叫住他道:“站住!”

    那厮腿一软,登时摔了一个狗啃泥。

    只听沈渊缓缓道:“莫要忘了我叫你传的话。”

    那厮回头打躬拜道:“小的一定把话带到!小人告退!”

    话还未说完,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股脑跑了没影。

    特木尔见二人将人放了,嘴里嘀咕道:“就这么将这畜生放了?”

    沈渊看了看特木尔,没有说话,也不理会特木尔的不满。

    当然,特木尔也不敢再多言。

    只听钟不负打着哈哈道:“特木尔兄弟,莫非你还想留着那厮,给你当箭靶子不成?你是没闻到,太臭了!”

    见着二人并未追究,特木尔也是嘿嘿一笑。

    此时沈渊朝着老汉走了过去,拱一拱手道:“老伯,不知可否借你宝地,容我二人结拜?”

    那老汉笑这点头,手上竖起大拇指,又比比划划,那女人解释道:“阿爸的意思是说,两位恩人在此结拜为安答,是我们一家的荣幸,有何需要,尽管提出来,让特木尔赶快去宰羊杀牛,好庆祝一番!”

    沈渊摇头,浅浅笑道:“不必如此,只须拿出两个碗来便好。”

    回头冲着钟不负道:“你我撮土为香,天地为证,可好?”

    “天地为证!”钟不负大笑一声,“好!”

    女人捧出两个碗交与二人,二人当即跪在地上,将面前之土聚为三小堆,替为香火;随即两只碗倒满了酒,钟不负递给沈渊一柄匕首,二人分别在手掌之中割了一道,将血滴在两只碗中!

    二人捧起碗来,对着天地喊道:“我钟不负,我沈渊!今日结为异姓兄弟,自今往后,互为手足,契若金兰!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刀山火海,进退与共!不求......”

    忽然钟不负笑着打断道:“这句就免了,我岁数稍长,就算是死也比你早上十年,若是同死,叫为兄以后再黄泉路上如何过意的去?”

    “不说这句,行吗?”

    钟不负点头道:“自然行得,放心便是!”

    沈渊琢磨了一下,道:“那好,便依兄长。”

    二人又继续道:“天地为证,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碗里的酒,在说完之后,只见二人同时仰起头来,一饮而尽!

    碗一摔,“嘭嘭嘭”二人朝着天地连磕了三个头,相视拱手,开怀大笑!

    “大哥!”

    “二弟!”九字剑经

第一百五十一回 狼群忽现

    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

    二人自此结为金兰,于沈渊而言,实在意义非凡。

    从前山中无岁月,十三年孤苦无依,如今有了结拜大哥,就如亲兄一般,这心中岂能不欣喜若狂?

    钟不负为人仗义,待他赤诚,又事事设身处地替他着想,稍有不对的地方,便加以规劝,而沈渊自古庙之后,凡钟不负所言,他亦大多都能听劝。

    沈渊自幼父母双亡,师父离散,有这么一个人在旁敦促陪伴,故而他这一路上向来尊敬钟不负,视作兄长以待之。

    古人云,长兄如父,这让沈渊似乎又感受到了那久违的亲情。

    至少以后,他不再是一个人在这世间飘零。

    二人才起身站了起来,那老汉忙比比划划的叫特木尔去杀羊。

    沈渊不知何意,见特木尔答应了一声,便往羊圈走去,忙道:“特木尔,你这是......?”

    特木尔道:“阿爸要给二位恩公庆祝,叫我宰两头羊,一只来烤,一只来炖,也好叫二位恩公常常我们草原的美味!”

    沈渊忙道:“这如何使得?不行,不行,你们过的苦,全指着这些牲口度日......”

    特木尔故作不满,道:“莫非是瞧不上我们么?”

    “你这话又从何说起?”

    听了特木尔这话,沈渊也是不想让特木尔一家误会,忙道:“实无他意,只是......”

    钟不负一把拦住沈渊,冲着特木尔道:“就依特木尔兄弟,说实话,我还真想尝一尝你们这的烤全羊是个甚么滋味?”

    “好嘞!”

    特木尔一听,露出两排白牙,笑容憨厚。

    沈渊不解,拉过钟不负悄声闻问道:“大哥,这是为何?”

    钟不负道:“你看那毡房已然烧毁,于特木尔一家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可草原上的人们最是淳朴热情,你若拒绝了他们,这才会伤了他们的心,不若咱们临行之前,留下些金银,以解其困厄,如此既不伤了他们,同时也好叫他们也能够重新择个地方,安然度日。”

    沈渊恍然大悟,道:“大哥所言甚是。”

    老汉重新燃起了篝火,将羊架在了火上烤,沈渊、钟不负与特木尔一家围着火坐在地上,就着风干的牛肉和蒙古米,喝这奶茶奶酒,听着特木尔吟唱着草原上的长调,老汉更是拿出了马头琴,以助酒兴!

    没用多久,那羊身金黄油亮、异香扑鼻!

    叫沈渊二人食指大动!

    只见老汉放下马头琴,特木尔停了歌唱,父子俩一起将羊卸了,分给沈渊二人。

    两个人相视一笑,道了声谢,只见那羊肉色泽诱人,香气飘在空中,更是叫人垂涎三尺。

    钟不负不住称赞:“香飘十里也不为过啊!”

    沈渊瞧了瞧,正要用匕首切来吃,那刀刃一割,只听一声细微脆响,原来是那外面的皮肉烤得发脆流油,匕首再下,只觉下刀之处忽然变得软嫩,切割切来极为顺畅!

    将割下来得羊肉,放入口中。

    “嗯!嗯!”

    沈渊闭目细品,满面享受!深吸了口气,指着这盘中的羊肉,赞道:“好吃!从来没有吃过这么美味的烤羊,回味无穷!老伯,特木尔老兄,这羊肉怕是不够啊!哈哈哈!”

    老汉点头微笑,只听特木尔道:“不够还有,一会儿还有炖的,要是还想吃这烤羊,明日里再给你烤一只,留你们路上吃!”

    酒过半酣,那只全羊已然也是吃的七七八八,此时老汉请了二人进屋,围炉而坐。

    那灶火上正炖着满满一大盆羊肉,香气四溢,老汉又捧出一盘子酥油果子,比划着叫二人吃。

    二人也不客气,抓起肉来便往嘴里送,那肉炖的火候极好,烂而不柴,鲜美无比,也不知怎的,几乎没有那膻味,实在是叫人赞不绝口!

    酒足饭饱,二人起身便要告辞。

    特木尔急忙将他们拦下,道:“眼下天色实在太晚,草原的夜色虽美,可是越美的地方,也就越危险,如果碰上了狼群,任你们武功再高,也架不住一群狼的袭击。你们中原有句话,叫做恶虎难敌群狼,就是这个意思。所以你们还是在我这里将就一夜罢了。”

    沈渊摇头道:“虎豹豺狼我倒不惧,幼时长在山中,没少与这些走兽打交道。只因你这里还有女眷,我们住在此处,如何方便?”

    钟不负也点头说道:“的确是有些失礼,不过贤弟,咱们没了马,也实在不便。”

    话没说完,只听外头山坡之上,传来一声长啸:“嗷呜!嗷嗷呜......!”

    钟不负一笑,又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说有狼,这狼便来了,定是方才烤的羊肉太香,将这群饿狼引了过来!既如此,贤弟不如我们就在此守夜如何?”

    沈渊称道:“正合心意,说来与大哥也许久没有切磋一二。特木尔老兄,不必推辞,就这么办了。”

    特木尔急道:“这怎么行,那狼群凶残,又险恶狡诈,实在是太危险了!”

    钟不负这时突然示意禁声,沈渊亦是有所察觉,只有特木尔一家不知何事。

    沈渊道:“你们莫要到毡房外面。”

    说罢,与钟不负先后走了出去。

    只见那山坡上一道人影伫立在月光之下,遥望着特木尔的营地。其身后一头身形硕大威猛的灰狼,亦是直勾勾的盯着。

    忽然那灰狼仰头又是一声长啸,顿时黑暗中二十几双绿油油宛若鬼火的眸子,从黑暗中闪现。

    而且慢慢的接近着营地,那羊圈马圈早已是躁动不安,羊叫声,马嘶声连连不觉。

    再听那黑暗中,隐隐传来“呼哧呼哧”的喘息声和一股子腥气。

    沈渊悄声对钟不负道:“那上面的人有古怪,能驯服头狼,有些本事。”

    钟不负点头,朝着山坡上喊道:“这位朋友,深夜来此,不知有何贵干,不妨近前来叙,如何?”

    那人远远望着烧毁的毡房,似是察觉此地虽有蹊跷,却并未对他有何威胁,而喊话之人又并非鞑靼人,更没有敌意。

    于是,只见那人与那头狼一般,仰头嚎叫,出来的声音竟是与狼一般无二,直叫沈渊二人啧啧称奇!

    那狼啸之声悠远,再瞧那群狼闻声,登时止步,令行禁止,竟是与军队一样!

    接着,只见那群狼纷纷退后,恋恋不舍的瞧了瞧营地,转头散去。

    沈渊二人惊骇无比,狼居然会听从一个人的命令,而瞧那头狼在那人影身旁,亦是俯首称臣的模样,不禁让二人暗叹此人好本事,同时也笃定,此人出现绝不简单!

    那人信步而来,身后的头狼就低着头,乖巧的跟在其身后。

    待那人走近,二人不禁对此人更为好奇,只见那人年岁未及三十,约莫八尺身,健壮有力,剑眉朗目,颚下短须浓密,论样貌除了沧桑一些,倒也不失一表人才。

    最叫人称奇的,乃是他得穿着和发式。

    身披貂裘,里面则是穿着绣着狼头的白色盘领衣,腰上系着吐骼带,脚上乌皮鞋,俨然一身女真人的打扮;但其发式,却是正经的汉人发式,头顶梳了一个发髻,又以小冠束之。

    如此不伦不类,没惹得沈渊二人所笑,反而更叫他二人愈发的慎重。

    钟不负稍一拱手,问道:“不知,这位兄弟怎么称呼,从何而来,到此何事?”

    那人左右看了,思索片刻,慢慢回了礼,出声道:“天狼教,霍腾。”九字剑经

第一百五十二回 寻马而来

    “天狼教......”

    钟不负上了一步,笑道:“近来风头正盛。到处杀人放火的便是你们罢?”

    沈渊不说话,听得来者是天狼教后,不禁想起之前在土默川中瞧见的牧民尸体,故而身上不自觉的散发出了丝丝敌意。

    霍腾身后的那头狼王似是察觉到危险,冲着沈渊龇着牙,喉咙里时不时发着低吼!

    霍腾瞧向沈渊,又看向钟不负,拱手道:“你们是汉人,在此做甚?”

    “我兄弟二人导浪迹江湖,途经此地罢了,”钟不负摆手道,“不像这位霍腾兄弟,这般来势汹汹,声势浩大!”

    忽然语气一顿,那目光一凛,慢道:“莫非,是要杀人不成?”

    霍腾见眼前这中年汉子揶揄自己,心知是生了误会,忙道:“二位怕是对在下有什么误会,在下乃天狼教狼主麾下四大天狼将,虽穿着女真的衣服,却也是地地道道的汉人。”

    沈渊闻言更是有意讥讽道:“汉人亦非全是好人,何况你还穿着女真衣裳,这一路而来,所见所闻尽是天狼教作恶多端,我奉劝你,还是少拿汉人说事,或许还能多活一时。”

    霍腾听了,这才明了为何与眼前这二人素不相识,而这二人对却他有如此大的敌意。

    “不瞒二位,在下于长白山总坛之时,早闻鞑靼境内的本教教徒行事歹毒,恶贯满盈,经查之后,居然这些鼠辈皆是忠于前代狼主的余孽,前代狼主在位之时,便是如此作恶敛财,眼下新狼主才上位不久,那些余孽自然不服,蠢蠢欲动,留着他们也的确是个祸患,故而在下奉新狼主之命,前来肃清,也好还这些百姓一个公道!”

    霍腾所言倒也不假,虽然此行到此的目的并非全然如此。

    “既如此,为何不去惩治恶徒,偏偏引着狼群到此?”

    说话间,沈渊已是拔剑而出,指向霍腾,仿佛眼前这人若不解释清楚,那边休怪他替那些受难之人报仇了!

    在沈渊心中,天狼教的人定然与那丐帮一样,大归大,却都是一样的坏!

    霍腾见状,大感头疼。

    眼前这二人连天狼教也不甚熟悉,定然不是长居关外之人,又是汉人,定然与他此行并无关系,所以他也实在不想节外生枝。

    然而那年轻一些的男子,不由他分说,便是举剑相向!

    霍腾蹙眉,微恼道:“这位兄弟,我无意与二位为敌,你为何还要剑指于我,莫非真以为我天狼教无人不成?”

    沈渊讥讽道:“你们天狼教杀人劫掠的勾当都做得出,还不许他人用剑指上一指么!”

    “你!”

    霍腾的性子还是十分沉稳,也分得清轻重。

    倘若现在与眼前这二人大打出手,且不说孰胜孰负,万一受了伤,耽误了大事,这才是得不偿失。

    虽然方才亦有些气急,不过喘息之际,便又压住了火气。

    霍腾深吸了口气,道:“两位朋友,在下方才所言句句属实,否则,适才在那山坡之上,我早已让群狼进攻,又何必在此多费口舌?”

    “有些道理。”

    钟不负点着头,双手环抱于胸前。

    沈渊挽了剑花,反手握剑垂于身侧,直视霍腾道:“你须叫我信服,否则我手中宝剑可不是指一指就罢了!”

    霍腾轻轻抚摸着身后那头狼王背脊,安抚了一下狼王,从他嘴里发出一丝低吼。

    只见这狼王瞬间稳了下来,嘴里发出顺从的轻吟,就如狼犬一般舔了舔自己的鼻子头,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趴在了地上。

    叫沈渊、钟不负,还有趴在毡房门缝偷瞄的特木尔暗暗称奇。

    霍腾又道:“我天狼教就在往北五十里处扎营,人数不多,十来个人。白日里在下独自一人出来闲逛,顺便打探此地天狼教的情况,不想一时不察,竟叫人偷了马去。”

    “你的马也被偷了?”

    沈渊问道,“是在何处被偷?”

    霍腾有些纳闷,道:“难道你们的马也被偷了?”

    沈渊与钟不负相视一眼,又听钟不负问道:“你在何处丢得马?”

    见二人反应,霍腾只道:“离此处不算远,当就在他们的汗廷附近。”

    “可你为何又寻到此处?”

    沈渊不解,他二人寻马寻到了此处,没想到眼前这人偷了马也寻到了此处,莫非这还真不是个巧合?

    看向钟不负,只见钟不负的眼神正往身后的毡房瞄了瞄。

    沈渊暗自嘀咕道:“绝不可能!”

    “我自幼与狼为伍,懂得驭狼之术。丢了马匹无奈之下只得四处乱走,恰好碰见这头狼,驯服它也不算难事。”

    霍腾脸上微微得意,接着道:“那狼的鼻子比狗还要灵,那马背上还挂着在下的一个包袱,里面的东西很是重要,我便让狼群带着我一路顺着气味跟到了此处。恰好适才看到了大火冲天,没多久又是烤肉飘香,故而心下起疑,前来查探一番。不过没想到,竟是碰上二位高手。”

    接着霍腾眼睛一眯,道:“只不过,二位方才也是刚刚杀完人罢?”

    “替天行道而已,”沈渊冷哼一声,“怎么,你可是要尝尝我这手中宝剑锋利否?”

    霍腾见他承认的痛快,又见其如此敌视天狼教,故而发问:“杀得可是天狼教的?”

    沈渊不以为然,反问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若不是,在下自然不再过问,若是,那便要与二位讨个说法,即便天狼教教众再该死,也轮不到外人处置。”

    霍腾这番话说得平淡,可言语间却是丝毫不让。

    “真是猖狂,在下倒是想试试,天狼教的天狼将除了驭狼之术,还有甚么本事!”

    沈渊笑了笑,转而又道,“不过有些事与愿违,我们杀的居然是丐帮和百毒门的狗贼。否则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与阁下切磋一番。”

    倒不是沈渊故意生事,只不过自听过这天狼教的名头之后,对这天狼教,沈渊总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天狼教邪性的狠,更说不准这天狼教的野心有多大。

    但总之那萦绕在心头的直觉告诉他,日后自己会少不得与天狼教打交道。

    于是见了霍腾之后,总想着与霍腾大打出手,也好从中能够知道天狼教的武功路数,以备万一。

    只不过,他不曾想到,霍腾竟如此沉得住气,任凭他如何讥讽,霍腾却有十足的耐心与他解释周旋,只叫他感觉一拳打到了棉花上,连个回响都没有。

    霍腾回之以笑,道:“若想切磋,有的是机会,不过眼下霍某还有要事,待寻到了马匹,就要离去,你我若想比试武功,可日后另寻良机。”

    此时钟不负转过头来,道:“特木尔,还要偷听到什么时候?”

    霍腾闻言抬头,见从毡房内站出来一家三口,皆是当地牧民的打扮。

    钟不负为免得再生误会,将适才反生之事与霍腾讲明。

    霍腾叫老汉张开嘴,看了看那剩下的舌根,心中有所触动,道:“不想这百毒门与丐帮竟然沆瀣一气,行事更是心狠歹毒,二位侠士仗义出手,霍某佩服!”

    这时霍腾又道:“只不过,我一向相信狼的鼻子,既然将我引到此处,必然是我那坐骑也在此处。”

    看向特木尔,霍腾道:“特木尔兄弟,可否让我等去马圈搜上一搜。”

    特木尔闻言,登时便急道:“怎么,你是说我特木尔偷了你的马?”

    同时,远在朵颜部宽河河畔的一处营地之内。

    主帐之内,完颜疏正挑灯看着铺在案上的地形图。

    身旁扎克丹时而问道:“狼主,你就如此放心霍腾?要知道霍腾可是汉人,而且他对萨哈林还是念着师徒之情,即便萨哈林生前对他苛刻,可是没想到这老东西死了之后,霍腾居然敢公然凭吊萨哈林,简直是不把狼主放在眼中!眼下教中兄弟对他颇为不满!属下不明白,为何这般重要的事情,狼主为何去交给一个不值得信任的人!”

    完颜疏站起身来,笑道:“他们汉人有句话,叫做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属下不明白!”

    扎克丹嘴里嘟囔着:“这些汉人就会些虚头巴脑的勾当!”

    完颜疏又道:“正因他重情义,知礼仪,我才更为信任他。萨哈林对他百般刁难,苛刻至极,他都能以德报怨,更何况我以赤诚相待?再者说,我与他从小一起长大,知道他的秉性如何。虽然在处死萨哈林的事情上有些分歧,但这些并不影响霍腾是我的兄弟。”

    走到扎克丹身旁,完颜疏轻轻拍了拍扎克丹的肩头,道:“你也是我完颜疏的好兄弟!”九字剑经

第一百五十三回 沈渊私心

    特木尔家,特木尔一脸的委屈不甘,他生性敦厚,虽然日子苦,却还有些牲口维持度日,又怎会偷别人的马来!

    更何况,他这一日都在伺候那百毒门的狗贼,又怎会分身偷马?

    忽然老汉似是想起甚么,手上比划着。

    特木尔一瞧,又些气道:“阿爸你如何不早与我说,凭白受得冤枉!”

    回头瞧着霍腾,道:“你们跟我来,我知道你们的马在哪了!”

    沈渊、钟不负、霍腾三人跟了上去,赫然见到啊马圈外面拴着几匹马,正吃着夜草。忽然又闻到狼的气息,连着整个马圈都是躁动不安的。

    霍腾拍了拍狼王,狼王极为乖巧,叫了一声便走得远了。

    三人见了自己的马匹,神色各异。

    沈渊与钟不负自然是信特木尔做不出这这等事来,故而神色有些意外。

    而霍腾瞧了,却看向沈渊一笑,又看着特木尔,似乎问道:“这如何解释?”

    特木尔却是坦然道:“你们不用多想,我特木尔愿向长生天起誓,这马实在与我们家没有一丝关系!”

    钟不负笑道:“特木尔兄弟,我们兄弟二人自然是信你,不过你还是解释清楚,否则只怕有人不信哩!”

    特木尔道:“这马是那几个丐帮的骑来的,当时我正在宰羊,我那婆娘也没见着,只有我阿爸瞧见了,谁又想得到这几个人骑来的马竟是偷的。”

    霍腾闻言之后,不禁有些唏嘘道:“想不到啊,这堂堂天下第一大帮,居然能做出这等下三滥的事来。”

    沈渊接过话来,说道:“你若知道丐帮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就不会大惊小怪喽。”

    霍腾有些失望道:“人言,塞外天狼,中原丐帮,江湖齐名。原本我天狼教自以为不配与丐帮齐名,如今看来,倒是高看了,明明是丐帮不配与我天狼教齐名!”

    沈渊“扑哧”笑了出来。

    霍腾看着沈渊,有些不快,问道:“不知这位朋友为何发笑?”

    只听沈渊道:“依我看,丐帮与天狼教乃是半斤对八两。”

    霍腾此刻面色铁青,问道:“我一再忍让,而你却一再对我圣教出言不逊,到底是何居心?”

    “一路行来,见了不少天狼教所做下的恶行,”钟不负按了按沈渊肩头,对霍腾说道,“只凭你一面之词,又如何能信你就是好人?倘若明日我兄弟二人离了此地,恐怕特木尔一家是否能活着,也是两说。”

    钟不负自然也是不信的,没有人会将“坏人”刻在脑袋上。

    沈渊一再出言挑衅,就是因为他看不过天狼教的重重恶行,这一点钟不负比谁都清楚。

    霍腾眯着眼睛,强压怒气道:“你们既然不信,我与二位也是话不投机!虽然在下不愿与汉人为敌,但尔等出言辱我圣教之罪,在下必会记着,如若有这胆量,还请报了姓名,日后天狼教必会上门讨教!”

    “看来天狼教也不过尔尔,嘴皮子功夫倒是一绝,”沈渊笑道,“你且听着,我便是永平府青云庄的少庄主,沈渊。尔等若来讨教,我随时恭候便是。”

    “青云庄?”

    霍腾冷哼一声,道:“从来没有听过,你莫非报个假名号来诓我不成!”

    沈渊不由得一阵苦笑,暗忖:“青云庄都消失了十三年之多,莫说是关外中人,如今便是中原的江湖之上,想必也是鲜有人听闻过了。”

    接着就听沈渊说道:“八月十五中秋之时,你尽可到永平府来,我保证让青云庄之名如雷贯耳!”

    霍腾一笑,道:“好大的口气!既如此,一言为定,到时候我必亲来讨教!”

    沈渊却不理这一套,只说了句:“你怎么说都行。”

    顿时叫霍腾这心里头堵得难受,可话以说出,却又动不得手,更何况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不可以出任何的差池。

    “哼!”

    霍腾牵过马来,翻身跃上,正要离去只是,却被钟不负叫了住。

    沈渊这梁子是自己故意结下的,他自有他的私心,一是看不惯那些天狼教徒的恶行,二是他想借着天狼教,重镇青云庄的威名!

    钟不负久经江湖,沈渊的目的自然瞒不过他,但沈渊不报他钟不负的名号,自然也是不欲连累他罢了,只是他身为义兄,又怎能真的置之身外?

    于是突然说道:“霍兄,在下乃沈渊义兄,江湖上的朋友抬爱,送了一个不错的绰号‘黄河侠盗’,我钟不负不才,虽武功不济,却也要与我这义弟共同进退,正要一同领教一下天狼教的威名!”

    霍腾拱一拱手,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八月十五之日,霍某必会替天狼教的声名跟二位讨个说法!”

    说罢,那马鞭一扬,“啪!”

    片刻之后,只听那马蹄之声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

    待霍腾走后,钟不负拉住沈渊,道:“为何是天狼教?”

    沈渊故作懵懂不知,道:“大哥,你所言何事?”

    钟不负摇一摇头,叹息道:“如今你还要瞒我不成?你欲重振青云庄的威名,你当我瞧不出来?只是为何非要是拿天狼教当做踏板?”

    沈渊苦笑一声,道:“大哥你误会我了,天狼教也好,天狗教也罢,任何一个门派势力,于我来说一般无二,只是天狼教赶上了,我要开刀的可不只是天狼教,还有丐帮!凡是恶贯满盈的,我沈渊坚决不留!我爹一生行侠仗义,我只有除恶务尽,才对得起我爹一手创立的青云庄!”

    钟不负有些无奈,笑道:“贤弟啊,你这人哪里都好,就是有的时候一根筋,平常也罢,若是认了死理,你比特木尔还向个蠢牛!既然如此,我这做兄长的只有在旁相助,否则你这性子,只怕也会误入歧途。”

    “大哥说笑了,剑奴的徒弟,本就没在他们口中的正道之上。”沈渊哈哈一笑,对此他倒是看得颇为洒脱。

    钟不负早已请特木尔一家都回去睡下了,自己则与沈渊守在了毡房外,烤着火说话。

    聊了几句之后,沈渊忽然正色道:“大哥,小弟有个不情之请。”

    “贤弟请讲。”

    沈渊突然有些扭捏,道:“我想请大哥替小弟去给禾南絮送个口信,只道我去崆峒寻师父,叫她安心等我,其余得不必与她详说,然后大哥若是愿意来崆峒,你我二人可在寒食节当日在崆峒派汇合。”

    “这有何难,交给为兄便是。那小鱼那里......”

    沈渊一听,也不禁头疼起如何与小鱼说着件事,只怕一说,小鱼姑娘会断了求生之念,如此,即便单子胥医术再高,恐怕也是无力回天。

    想了片刻,沈渊叹了一声,道:“还是暂时不要与她说了,就叫她安心在单神医那里将这身体治好罢。”

    钟不负点头赞同,又道:“如此,明日一早你我二人便要各自启程,莫要耽误了时日。”

    黑夜之中,十几个火把照亮了草原的夜。

    霍腾翻过山坡,只见那后面正有二十几个女真武士,在此静静等候,一起等着的,还有方才的狼群。

    片刻,霍腾出现在众人面前,道:“马已找到,狼主的密信还在,出发,去汗廷,想必伊斯满也是等急了!”九字剑经

第一百五十四回 一场交易

    汗廷王帐之内。

    鞑靼的王满都古勒大汗尸骨未寒,而当朝太师伊斯满去早已迫不及待的住进了王帐。

    听闻霍腾连夜而来,此刻就在帐外。

    伊斯满脸色阴晴不定,片刻后道:“有请。”

    阶下的侍卫还不及传令,便见得霍腾带着五六个天狼教的武士步履稳健,旁若无人的走了近来,丝毫没有将伊斯满放在眼里。

    “狼主有令,”

    霍腾抬眼盯着伊斯满,负手而立,“令你三日之内必须发兵!否则,大汗之位,狼主会另择他人!”

    伊斯满闻言,恨得牙根痒痒,随即竟是大笑连连,从那汗位之上站了起来,走到霍腾面前,直视着霍腾双目,道:“霍腾,你不要忘了你在跟谁说话!”

    霍腾面对伊斯满那恨不得能吃了人的目光,丝毫不避,慢道:“伊斯满,你也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我伊斯满乃鞑靼一部之首领,又是当朝太师,手握数十万大军!”

    伊斯满此刻正是狂傲不已,志得意满,说这些话,就是想告诉霍腾他绝对不是什么软柿子,谁都可以捏的。

    只是伊斯满眼下摸不准天狼教的实力,因此,这话却也不敢说太满!

    不过,霍腾却道:“那,又如何?别忘了你可还是天狼教徒。”

    伊斯满冷笑连连,同时这个目前鞑靼实际掌权之人,也对霍腾动了杀心。

    他嘴里小声嘀咕着:“草原上的雄鹰,又怎会被狼狗驱使!”

    霍腾没听清,问道:“你说甚么?”

    伊斯满目如鹰视,盯着霍腾,顿时霍腾明白了,伊斯满想要杀他。

    霍腾也不慌乱,道:“你要叛教?”

    “来人!”

    伊斯满丝毫不理霍腾,突然大声叫道!

    顿时,帐内冲进来二十余鞑靼武士,个个手持弯刀,凶神恶煞!

    霍腾左右看了看,却突然笑了,道:“天狼教教众,听令!”

    伊斯满正要嘲笑霍腾是在最后的挣扎,或者是故弄玄虚,不待伊斯满反应过来,只听那冲进来的侍卫全部齐声应道:“在!但凭天狼将吩咐!”

    伊斯满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此时此刻,仿佛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胸闷心慌,头晕目眩!

    忽然一阵摇晃,伊斯满险些站立不住。

    只听霍腾道:“不要以为狼主不知道你什么心思。”

    伊斯满脸色青白交替,而此刻他也明白,连自己身边也尽是天狼教的高手,他又如何能逃得出完颜疏的掌心,尽管他明面上是满都鲁死后,鞑靼最有权势的人物。

    霍腾摆摆手,叫进来的那些侍卫都退了下去,同时被这些侍卫带下去的还有伊斯满的贴身仆人,和那些侍从。

    他上前一步,伊斯满则后退一步。

    “你.....到底要怎么样!”

    伊斯满有些慌乱,他不知随后将受到何种处置。

    毕竟,方才那些举动,实际上已算是向天狼教亮出利爪了。

    霍腾又进了两步,直到伊斯满跌坐在台阶上,一时心悸,让他顿时没了力气在站起来。

    霍腾蹲在他面前,反问道:“应该是我来问你,你想如何?”

    “我.....”

    “你有些私心,这也正常,狼主知道伊斯满你雄心壮志,又怎会甘受摆布?”

    霍腾的话说得云淡风轻,仿佛方才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伊斯满垂头丧气,道:“说罢,你们要怎么处置我?”

    “狼主他素来欣赏太师的雄心,只是若你还想当大汗,便要听狼主的吩咐。”霍腾颇具耐心,当真似不再追究方才伊斯满那些如同叛教的举动。

    伊斯满心中疑惑,道:“我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狼主进入如此神通广大,为何不自己上位,一统塞外的天下!”

    此刻,伊斯满终于说出了让他最不安的疑虑,他最怕的是被人当做踏脚石,做了那捕蝉的螳螂!

    霍腾朗声大笑,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狼主之志又岂是尔等可得窥探的?不过你也放心,一个小小的大汗之位,狼主还真的半眼也瞧不上。”

    伊斯满还是疑惑不已,道:“那为何......”

    不过话还没问出口,便叫霍腾接了过来,道:“既然看不上大汗,为何又要在你们鞑靼的地盘插上一脚,又为何会扶持你吗?”

    “是......”

    霍腾站了起来,同时一把搀起伊斯满,道:“不妨与你直说,这只是狼主实现抱负踏板而已,而且你大可放心,只要你登上汗位,天狼教的身影将从汗廷消失。”

    伊斯满很聪明,他知道天上不会掉下来这等好事,只道:“要我做甚么?”

    “伊斯满,你明白,这是一场交易。”

    霍腾轻轻拍着伊斯满的肩头,继续说着:“狼主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你成为大汗之后,将天狼教封为国教。”

    虽然不知完颜疏到底打的什么算盘,可伊斯满思来想去,这对他来说却不是什么难事,这场交易也的确划算。

    除非,完颜疏还有其他的盘算。

    只不过,眼下的情形,却也让他不得不答应。

    片刻之后,伊斯满单膝跪地,右手放于胸前,颔首道:“伊斯满不敢有违狼主旨意。”

    霍腾扶起伊斯满,道:“今日之事,我霍腾权当甚么也没有发生过。不过狼主的旨意,你不可又一丝疏忽,三日之内必须发兵,否则,谁也救不了你!”

    “是!多谢天狼将宽宏大量!”

    伊斯满此刻真的不敢有一丝违抗,身边居然都是天狼教的人,若是稍有不慎,恐怕就要脑袋搬家了。

    霍腾又道:“狼主还让我与你说,满都鲁的牛羊财宝,你皆可享用,唯独他的妻室,你最好以礼相待,千万不要动什么歪心思,尤其是那个满都海夫人!你要按下心思,只等到当你登上大汗宝座之时。否则,即便我天狼教想保你,恐怕亦是无能为力,那些蒙古的贵族,以及瓦剌各部又岂会容忍对黄金家族不敬的人!”

    伊斯满暗暗庆幸,自己没有心急,信誓旦旦的说道:“请狼主放心便是!我伊斯满还不是不分轻重之人。”

    霍腾笑了笑,道:“狼主对你自然是放心,否则又岂会让你将来做大汗?”

    伊斯满恭敬的朝着长白山的方向行了大礼,随后将霍腾等人安排了住处。

    将霍腾一行人送出了王帐,伊斯满脸色阴沉如水。

    草原上初升的太阳,仿佛特别的柔和。

    沈渊、钟不负呼吸着清晨的方向,放眼望去,皆是一片嫩绿。

    此刻特木尔一家还没起来。

    钟不负道:“昨日还不至如此,不想一夜春风,竟如换了新妆一般。”

    沈渊抻了抻腰腿,笑道:“想来关内早已是百花齐放了。”

    他们二人临从杀胡口出关前,赵汗青曾赠与他们不少金银,作为盘缠,分放在二人包袱当中。

    昨日丢马,也连着包袱一并丢了,好在身上还有些碎银子。

    却是老天有眼,连着马匹和包袱,就连里面的金银竟是分文不少的一并又寻了回来,这也不得不叫二人有些庆幸。

    沈渊从包袱重掏出来五锭白花花沉甸甸的银锭,这是准备给特木尔一家留的,足以叫买上数十头牛羊,以及至少不愁吃穿的过上两年松快日子。

    钟不负瞧了,道:“你出入江湖,用钱的地方比为兄更多,这些银子你自留着,特木尔一家的银子,我来给。”

    沈渊闻言自然不允,二人争执不下,最后二人各退一步,各拿出来三锭银子留给特木尔一家,轻轻放在了毡房外,昨夜搬出来的矮桌上面。

    “你们这是.....”

    特木尔恰好走出毡房来,看着二人牵马站在里把外面,低头一看,只见那留个沉甸甸的银子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光,忽然喊道,“这是何意!你们不能走!”

    特木尔这一喊,惊动了毡房内的老汉、女人。

    一家人见状,知道他们要走,急忙就要追来。

    沈渊与钟不负相视一笑,打马便跑。

    没走多远,只见二人转身,又听钟不负喊道:“特木尔兄弟,换个地方生活吧,此地不宜久留,那些就当是借给你的,等再见面的时候,多请我兄弟二人吃几顿烤羊就行!你们保重!”

    特木尔扯着嗓子喊:“一言为定!哎呀,还没来得及给你们献上哈达!还有烤羊也没......”

    沈渊大笑,道:“给我们留着,若是有缘,必然再见!”九字剑经

第一百五十五回 崆峒八堂

    有诗云: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自沈渊与钟不负在红盐池分别,一路快马加鞭,两日内便到了平凉,早早的寻了客栈住下了。

    一连过了小半月,每隔着三五天便是淅沥沥的一场小雨,带着些许春寒,东风轻软,呼吸间竟闻得些许花香,使人心旷神愉。

    而城外往西三十里便是那巍峨灵秀、气魄雄伟的崆峒山!

    就是在城内,只要抬头,就能清楚看见那崆峒诸峰,高耸入云!

    只是沈渊一心念念,便是如何营救公冶和,与这游山玩水,却是提不起分毫的兴致。

    故而他在这十几日内多方打探崆峒派的消息,不仅如此,他更是深入崆峒山,想着提前摸好路线,若是老天相助,最好是能在那“屠魔大会”之前,便将公冶和救出来。

    不过每次都是无功而返,要么是迷了路,要么就是险些叫人发现。

    好在,经他多方打探,以及他四次夜入山门,也不全是一无所获。

    那崆峒派的山门就在崆峒山下的泾河河谷,顺河而上入了山中,却是幽壑纵横,奇峰错列,那绝巘危崖之上,怪松悬结,深谷绝壁之中,涵洞遍布。

    且山中亭台楼观颇多,地势错综复杂。

    若是不知公冶和被关押的具体地点,冒然营救不仅如大海捞针,更容易打草惊蛇。

    倒不是沈渊心里生了胆怯,只是沈渊素来不是甚么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莽汉。

    虽然他有时也会狂妄,也会冲动。

    另外,他从一些江湖人士的口中得知,原来崆峒派与其他门派还不尽相同。

    自古以来,崆峒派掌派之下又分八堂,八堂以掌派为尊,团结一心,众弟子亲如姊妹兄弟,然而各堂又各自为政,收徒拜师又不受掌派所限。

    八堂各有绝技,武功亦各不相同,唯有内功心法只有一部,且皆由掌派传下。

    这一代崆峒掌派名为骆飞云,人都说此人英雄盖世,武功高强,是个极为厉害的人物。

    而他的胞弟就是崆峒玄空堂堂主,骆飞鸿!

    骆飞鸿如他兄长一般,亦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尤其是那两们绝技,更是威震西陲!

    一个就是玄空掌,听闻他内功及其深厚,出掌之际可从掌中发出真气,隔空便可将巨石震碎;而另一门绝技就是铁扇功,铁扇功刚柔并济,招式诡变,亦巧亦猛,寻常高手难以招架!

    当时沈渊听得这铁扇功时,不知怎的,脑袋里却出现了裴元海的模样,心里头也在暗暗嘀咕:“莫非裴元海与这崆峒派还有些渊源?”

    另外其他七堂亦是不容小觑。

    除了玄空堂,为首的便是奕剑堂。

    顾名思义,奕剑堂,最擅长的便是剑。

    堂主付连城,绝技《栖云剑法》难逢敌手!

    不过这《栖云剑法》,沈渊也会,而且自信不会比这付连城差到哪里,且这其中招式破绽,沈渊更是了如指掌!

    沈渊暗道:“若是用此剑法与这奕剑堂堂主相比,不知孰优孰劣,毕竟崆峒派的内功心法他却不曾学过,没有内功打底,恐怕这剑意始终会差上一丝罢?”

    其次,便是天音堂。

    要说崆峒派果真奇特。

    天下间能以声音杀人的,江湖传闻除了几个不入世老怪物,便只有少林的佛门狮子吼,和崆峒派的天音琴!

    这天音琴与狮子吼还不同,狮子吼刚猛十足,却少了丝婉转;而这天音琴一旦按《天音琴谱》奏响,则是阴柔唯美之中,带着凌厉杀机!

    那琴音铿锵激昂之时,每每拨动一弦,便回发出一道真气,锋利如刀割,轻则皮开肉绽,伤痕累累,重则斩断手脚,枭首丧命!

    而那琴音婉转柔和之时,那指尖乱弄,真气涤荡,便可以叫人神智大乱,陷入幻境,不分敌我,从而可叫中招之人自相残杀,自残而亡!

    天音堂堂主柳四娘也因这一手杀人无形,鬼魅至极的绝技,名声大噪,叫人生畏!

    再说那奇兵堂主公羊叟,听闻见过的人说道,此人最是和眉善目,待人接物也都是彬彬有礼。

    不过小瞧谁也不能小瞧此人,此人最擅长的便是各种暗器、机关。

    而奇兵堂本就是钻研暗器、奇兵机关。

    若是与他为敌,实在是会叫人防不胜防!

    还有那追魂堂堂主白无影,夺命堂堂主黑无踪。

    当初听到这两个名字,沈渊顿时便想起了那黑白无常。

    不过,这二人还真的就如黑白无常一样,出手狠辣,追魂夺命!

    最让沈渊吃惊的,这二人居然是伉俪。

    黑无踪是个精瘦的汉子,而据闻白无影,则有人传闻她真实的样貌比那天音堂的柳四娘还要漂亮。

    而柳四娘便已是倾城之色,如此说来,白无影岂不是倾国之色?

    不过再漂亮又能如何,若是杀人不眨眼,也是蛇蝎美人!

    另外让沈渊好奇的是他们二人的武功,竟是合着天罡地煞的数目,白无影的兵器乃是一根白绫,绝技则是《天罡三十六式追魂绫》。

    黑无踪的兵器乃是一对月牙刺,绝技名为《地煞七十二式夺命刺》。

    单是一人,江湖上便已是一流的高手,若是二人合力的话,试问这江湖上又有几人能敌得过他们夫妻二人?

    更何况,他二人轻功也是不容小觑!

    据说一个能飞天,一个能遁地!

    再有就是神拳堂,堂主岳化龙,他的《神拳十八打》,刚猛无敌,总有一股子力拔山河的气概,极是威风!

    只不过,据说岳化龙这个人,有些莽撞,据说这次与昆仑派的矛盾,也是因他还有他门下弟子而起,不过道听途说,沈渊也不知真假罢了。

    而且沈渊对于什么昆仑派与崆峒、峨眉之间矛盾,根本没有兴趣。

    还有一个大醉堂,此堂堂主秦山关,手中的一并寒铁朴刀,一套《酩酊刀法》,名震江湖,而且此人豪迈,江湖上朋友也多!

    最重要的,此人酒量颇高,亦号称千杯不醉。

    沈渊知道哪里有千杯不醉的人,只是此人内功也已是炉火纯青,极为浑厚罢了!

    沈渊眼下只知道,八堂各有道场,但具体什么堂在什么峰,什么谷,却是不得而知了。

    捋了捋这些时日搜集到的消息,沈渊在房内抻了懒腰,推开窗户,瞧了瞧天色,已近午时。

    而他的肚子却早已饿的咕咕直叫。

    随即他带上了银子,便从这家设在城西的如意客栈走了出来。

    沈渊平凉府的街上走着,准备去城北大街的馆子去吃碗羊肉泡馍。

    没走多远,便瞧着迎面而走来七人。

    这七人有男有女,形态各异,服饰也各异,又穿西域衣服的,也有汉人衣裳的。

    将沈渊吸引住的并非是这七人穿着,而是这七人身上所佩戴的剑。

    七柄剑亦是形态各异,不过沈渊曾在公冶和留下的剑谱当中看到过注解。

    于是沈渊小声脱口而出:“昆仑七剑?”九字剑经

第一百五十六回 昆仑七剑

    这世上除了少林寺的和尚好分辨,那些名门大派,除了华山派和昆仑派,沈渊是一概不知。

    华山派是因他自小知道,就不不多说。

    可昆仑派,完全是因为他们的剑。

    虽然公冶和在他身边的时日不长,却也与他说过这江湖上的一些奇人奇事。

    而公冶和能讲,自然也都跟剑有关。

    昆仑派在公冶和眼中的分量颇重,因为他们的剑实在奇特,曾几何时公冶和也觊觎过七剑,也因此与七剑有过些过节。

    具公冶和所言,当初与这七人交手时,这七人自然不是对手,但身为剑奴的他也并没有占了多大便宜。

    故而公冶和认为这七柄宝剑在这七人手中,也并非埋没,因此这七柄宝剑才有幸留在了昆仑派。

    而这七柄宝剑的形状样式,当年更对沈渊是大说特说!

    后来,公冶和临走之前所留的各派剑谱,就有这七剑绝学,沈渊知其特性,又加上公冶和曾与他描述过七柄宝剑的模样,这七人迎面而来,七人七剑,沈渊如何能认不得?

    尤其是那裂山剑,极为醒目,剑身剑柄全长五尺,宽近一尺,极为厚重宽大,无鞘可佩。

    那剑身宛如生铁,浑然天成,上端剑锋犀利,然两尺之下,却是两侧无刃。

    而背负此剑的人,更是壮硕无比,如此巨剑,绑在身后,那剑锋居然才到臀下!

    沈渊不禁唏嘘:“怎会有人长得如此之高?”

    沈渊知道,这背负裂山剑之人,名叫尹光。也正是此人,沈渊瞬间便确定了这七人正是昆仑七剑侠!

    然而沈渊的脱口而出的声音虽小小,可还是引来了目光。

    看向他的是七剑当中,年纪最长,约莫已有花甲年岁的老汉,头发花白,胡子也是花白,可整个人是神采奕奕,精气十足!

    他身上穿着,乃七人之中最为普通的,头上戴着褐色浩然巾,一袭墨色的直身,手肘上还打着补丁。

    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来看,这七人明显是以此人为首。

    再瞧他腰间悬着的一柄长剑,剑首铜环,檀木为鞘,目测那剑身含着剑柄全长至少也三尺六寸,古朴修长,一瞧便知不是凡品。

    而此人定是摘星剑莫问空无疑,也是如今昆仑派的掌门。

    只见莫问空顿住脚步,目光投向沈渊,见其不过是未及弱冠、初入江湖的少年剑客,一身穿着简单朴素,明眼一瞧便知道不是甚么大门大派的弟子,不过莫问空却是心中称赞沈渊竟有如此见识。

    遂回头对另外六人笑道:“我等虽久不在中原走动,没想到一个毛头小子也能认出我们七人。看来这崆峒之约已是传遍中原武林,到时候便叫峨眉派、崆峒派好知道咱们昆仑的厉害!”

    言语中微微透着些许得意。

    沈渊闻言微微愕然,他却没想到原来昆仑派的人竟是如此自大。

    自己素来知道昆仑七套剑法之精妙,故而感叹这七柄宝剑之奇,顺带着猜一猜谁是谁罢了。

    如今被这莫问空一说,就好像他们真的威震武林、威名赫赫,而自己就如那井底之蛙,眼下见了真神一般,崇拜的五体投地。

    想到此处,沈渊“噗嗤”一声,没忍住笑,摇了摇头大步向前走去。

    这昆仑派的确是威名赫赫,然而无论是峨眉还是昆仑,或者少林,华山,武林各派,还真的没有几个能叫沈渊看得上眼的。

    他承认各派武学皆有精妙之处,但许是受那华山派的影响,在他心中,所谓的这些名门正派不过是脸面上的活计,暗地里不知有多虚伪。

    故而这些门派于沈渊来说,什么武林泰斗,正道栋梁,都是个笑话罢了。

    他可没看到这些“正义之士”到底有哪些作为,反而似虎啸堂这类江湖帮派,倒是一身的忠肝义胆!

    而钟不负、蛇婆婆、单子胥这些所谓的邪门歪道,虽然嘴上说着皆为私仇,然所行之事,皆是大义所至!

    可这些名门正派,竟是为了杀一个疯老头而办什么屠魔大会,为了一些个无关紧要的名声便大打出手,甚至一怒杀人!

    无论是光明正大的比武,还是偷偷摸摸的斗殴,在沈渊看来,都只能用一个字来归纳:“呸!”

    方才莫问空还有些许得意,而眼下那脸色却是铁青。

    这时另外一个穿着回回衣裳的精瘦汉子,头上罩着白帽,手里头拿着一柄怪剑,抢了几步,喊道:“你,站住!”

    沈渊闻声回头,定睛一瞧,只见那剑身稍短,剑柄却长,寻常的剑柄也不过五六寸,而他这剑柄却达到了一尺左右!

    剑身剑柄合到一起也有个三尺左右长短,黄铜为鞘,那剑柄却是精铁所铸。

    除了长度怪异,最叫人称奇的是,那剑首中心是个小孔,从孔中悬出一寸左右细铁索,铁索一头坠着一枚鸡蛋大小的铁球!

    沈渊暗忖:“这人定是飞石剑马充!”

    此刻沈渊不愿生事,只看了一眼便继续往前走着,眼下什么事也没有填饱肚子来的重要。

    这七人皆是武林名宿,何时遭过如此冷眼,一时间这脸面却是挂不住了,各个都是一阵青一阵红的。

    尤其是那马充!

    见沈渊目中无人,早就按奈不住,若是在城外,许是早就打将起来,岂会叫沈渊走得如此痛快!

    马充两步赶上,凭空一跃翻到沈渊身前,手里飞石剑并未出鞘,然他手持剑柄举剑一指,那鞘尾带些尖度,正正好好抵在了沈渊的胸口。

    只听马充道:“你是何人,既然知道我们七人乃是昆仑七剑,为何还敢对我等无礼嘲笑?”

    那鞘尾抵在沈渊胸口之时,沈渊当下便有些恼怒!

    他早就料到这些人蛮不讲理,却没料到,竟是如此不讲理!

    自己随意笑了笑,便要刀剑相向!

    沈渊缓缓抬头,目光闪烁着一丝寒光,而手上则轻轻拨开那柄飞石剑。

    他此刻真的不欲生事,只是绕过马充继续前行。

    见此,马充恼羞成怒,也不管是不是在这平凉城内,那手中飞石剑一转,倒持剑柄,也不知他按了什么机关,只听“嗖”的一声,那剑柄外的铁球,竟是直直的飞向沈渊!

    沈渊耳朵微动,就在那铁球砸来瞬间,北冥剑亦是一声清吟,被沈渊拔出鞘来!

    同时沈渊猛一转身,那剑身带着一股如泥潭一般的真气,瞬间一搅,那铁球便听话的缠在了北冥剑身之上!

    忽然只听沈渊一声轻喝,腰身微动,脚步一变,右手北冥剑一抖,只瞧那马充竟是站立不住,朝着沈渊踉跄扑来!

    再看沈渊不慌不忙,那剑身在动,划了一个太极!

    眨眼的功夫,这玄色的剑身,不知如何竟是搭在了马充的肩颈之上!九字剑经

第一百五十七回 玄虚道长(三千多字大章,求订阅)

    马充一惊,暗骂自己大意。

    莫问空眼皮一挑,虽然有些惊讶,却没有丝毫担心。

    而那其余六人也没有多么惊慌失措,只在一旁淡淡瞧着。

    只听马充哼得一声,道:“太极剑意,你是武当派弟子?”

    “马师兄,”

    另外一个身上穿着十分得体贵气的男子开口道,“这小子太极剑有模有样,可那身上却少了武当弟子那股子超凡脱俗,一心修道的劲儿,想来是哪个道长收的俗家弟子罢。”

    沈渊闻言去瞧此人,只见此人年纪四十出头,那样貌却是面如冠玉,仪表不凡。

    身上穿得乃是一身靛蓝色缎面印花的直身,外面还罩着一副白锦对襟的长袖披风,头上顶着白玉小冠白玉簪,若是年轻几年,端的是风流倜傥。

    再瞧那腰间悬着一柄三尺剑,玉柄玉鞘,通体温润洁白,那鞘上雕着云中仙鹤,精美无比,从那鞘宽大体可知,这剑也要比寻常的剑纤细些。

    稍一琢磨,沈渊恍然,暗道:“原来此人便是追云剑,钟昧。”

    马充听得钟昧所言,轻轻点头,看向沈渊道:“臭小子,的确有些本事!不过你方才先是无故嘲笑,后又对我昆仑七剑置之不理,实在是目中无人!哪怕你师父是武当派的掌门,我也要替你师父好生教训教训你这狂妄之徒!”

    说罢,马充手中的飞石剑倏忽间,猛然朝上一磕,那剑首顶在北冥剑剑身上,仗着发力突然,瞬间便使北冥剑离了他那肩头!

    沈渊一声轻“咦”,马充瞅准时机往后一撤,当即便脱离了剑锋!

    同时,忽然朝后边退便拽,只听那细铁索“唰”的一声,瞬间变长,马充这动作一气呵成,他右手持剑,左手捏着铁索。

    只眨眼的功夫,便与沈渊来开了距离!

    那铁索紧绷,一头绕在北冥剑的剑身之上,另一头就在马充手中。

    这飞石剑之奇,正在于那剑首剑身皆可伤人。

    此剑剑身稍宽,照比其他剑来亦稍短些,不过能劈能砍、能刺能削,用起来与寻常宝剑无二;奇便奇在那剑首之处,铁球飞出挥舞,就如流星锤一般,加上铁索收放自如,实在是变化多端!

    若与剑法左右呼应,当真叫人难以应对!

    沈渊暗叫不妙,这飞石剑的威力沈渊自然知道,方才有些大意,竟叫马充反守为攻,占了先机。

    而马充一刻不停,莫看他精瘦,可力气却是不小!

    只见他运足了气力,筋肉鼓起,猛然发力往回一拽,沈渊不及防备,一个不稳,竟被带着向前走了两步。

    再瞧马充右手腕一抖一转,左手按鞘。只听“锵”的一声,飞石剑瞬间出鞘!

    此剑剑身四面,通体泛着寒光!

    沈渊见马充使剑斜刺而来,这一剑极为刁钻凶险,可是眼下自己作茧自缚,主动缠上了铁球,而现在自己想回剑来挡这刺来的一剑,却是有些难了!

    而若是躲闪避开此剑,除非弃剑,否则即便躲开剑锋,自己这脖子也会被那铁索绕上!

    凶险归凶险,可沈渊何时又是省油的灯?

    只见沈渊持剑一拧,电光石火间,几声分金断银的脆响,叫马充顿时变了颜色!

    原是那铁索竟被这把其貌不扬的玄色铁剑瞬间割断,如此利剑,莫说是马充,昆仑七剑全算上,又有几个见过如此宝剑!

    “马师兄,小心!”

    钟昧突然喊道。

    同时“呼”的一声,那铁球竟是朝着马充胸前飞去!

    马充这才从惊愕之间反应过来,连忙举剑来挡!

    “铛!”

    那铁球直接砸到剑身之上,马充身子一顿,手上也是一麻,暗暗吃惊眼前这小子竟有如此大的力道。

    原来沈渊挣断铁索同时,那铁球还未曾掉落下来,于是转身一拨,那铁球不偏不倚就朝着马充砸了过去,直接破了这飞石剑这招“含沙射影”!

    忽然自沈渊身后传来一句:“诸位住手。”

    听这声音似由远及近,气息悠长,显然是个绝顶高手,而且内功深厚,真气充盈!

    沈渊本就不愿生事,虽然不知来人是谁,却是当即收了手,归剑入鞘,也是为了避免再生麻烦。

    那马充的飞石剑铁索被断,正要发作,闻声一瞧,也是当即收敛。

    接着便瞧莫问空绕过沈渊,迎向身后来人,拱手笑道:“玄虚道长,许久未见,还是如此神采奕奕!”

    只听玄虚淡淡笑道:“莫掌门,说笑了!”

    沈渊转身一瞧,只见一须发皆白的老道士,约莫八十有余,寿眉善目,长须过胸,一袭玄色道袍,灰色鹤裳,手中轻抱拂尘,一副仙风道骨。

    暗道:“原来这人就是当今武林泰斗,武当派的玄虚道长。”

    玄虚察觉到沈渊在暗暗打量着自己,他微微含笑,冲着沈渊点了点头。

    不过这一举动,却是叫莫问空等人会错了意。

    方才沈渊使出太极剑意之时,众人便认定了他是武当派的弟子,而眼下玄虚独身一人,又冲着沈渊点头含笑,个个皆是恍然大悟。

    这时莫问空拱手赞道:“玄虚道长不愧是武林泰斗,武当弟子当真是名不虚传!”

    玄虚不知莫问空所谓何事,还以为是莫问空客套一番,也好与武当派多多亲近之意,不过还是玄虚脸上被着突如齐来的寒暄,弄得有些尴尬。

    好在玄虚道长乃是得道的仙长,又怎会在意这些,只道:“莫掌门过奖了,不知你们为何在这街上动起手来?”

    七剑当中乃是四男三女,这时其中一个模样与钟昧相差无几的女子站了出来,那女子亦是四十出头,可是论样貌也能算得上风华绝代。

    沈渊知道,此人正是流水剑钟雨。

    而另外两名女子,面容姣好,是七人之中最为年轻的,不过亦是半老徐娘,不用多想,剩下的定然是飘雪剑廖紫霞与吟霜剑廖紫云,只不过哪个是哪个,沈渊却是有些分不清,只因飘雪剑与吟霜剑乃是一对,两柄剑从外观上看,几乎是一模一样。

    只听钟雨笑道:“玄虚道长,武当派的太极神功果然名不虚传,马师兄,你那飞石剑被太极剑意打败,可还心服?”

    马充道:“我那是大意,而这小子却是仗着宝剑之利罢了,但若是玄虚道长的太极神功,马某必是心服口服的。”

    钟雨又道:“玄虚道长,您这当真是教得一个好徒弟!”

    不知是真心夸赞,还是暗暗讽刺,总之那语气有些阴阳怪气的。

    沈渊一听,暗道不好,心里想着:“原来这几人把我当成了玄虚道长的徒弟!这下真神在此,恐要穿帮!还是寻个机会,走为上计!”

    玄虚大概听个明白,这时满目赞赏得瞧着沈渊,心中暗道:“此子聪慧,许是不知从何处瞧见过太极剑,胡乱使了出来,竟叫七剑认为此子居然是我的徒弟。罢了,既然与此子有缘,不若帮他一把,若是真的动了真火,这昆仑七剑可不是他所能敌的。”

    这时只听玄虚面色微寒,训斥道:“孽徒,只学得七分本事,便敢在七位前辈面前放肆,还不过来认错!”

    沈渊一听,暗暗发笑,瞬间觉得眼前这老道比别的人可爱的多。

    于是装作一脸羞愧,凑上前去,低着脑袋躬身一拜,道:“师父,徒儿知错。”

    玄虚一本正经,训道:“谁叫你如此莽撞,为师一刻不在,你便闯出这些祸事,难道将为师平日里与你说的话,都忘到九霄云外不成?若非是这位昆仑派的马师叔手下留情,岂会让你占得些许便宜?”

    玄虚最后这一句,当真是告诫沈渊。

    莫看马充一时让沈渊占了便宜,但若是真的厮杀比试,谁负谁胜还真未可知。

    这一点沈渊也是明白,倘若不是自己占着北冥剑削铁如泥,那一瞬若是马充动了杀机,自己绝计讨不到一丝好处。

    不过瞧着玄虚板着脸,沈渊也是强忍笑意,心道这武当派的掌门扯起谎来比他还真上三分,不过越是如此,越是投他的脾气。

    “徒儿不敢。”

    沈渊演的亦是入木三分,惹得玄虚道长对沈渊那机灵劲儿十分喜爱,竟真动了收徒的心思。

    玄虚叹了口气,与莫问空执了一礼,面露惭愧道:“是贫道教徒无方,还请莫掌门宽宏大量,不与小徒计较。”

    莫问空有些惊慌,急忙还礼,连连称道:“不敢,不敢,既然是玄虚道长的弟子,我等不过是平辈切磋,互有胜负实乃寻常之事,又岂会计较?玄虚道长论辈分乃是前辈,晚辈绝不敢受这一拜,还请道长莫再折煞我等喽!”

    玄虚点一点头,喝道:“孽徒,还不给莫掌门赔罪来!”

    沈渊连忙上前,拱一拱手,执了一个平辈礼,道:“莫掌门,方才是我鲁莽,还请您大人大量,不过砍断了那飞石剑的铁索,只盼马师......兄原谅则个!”

    沈渊这一通,虽是赔礼,却更惹得莫问空、马充等人暗自恼怒。

    再瞧沈渊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好像在说:“是你们说的咱们是平辈,岂能怪我?”

    玄虚暗暗摇头发笑,肚子里嗔怪沈渊胆大妄为,却叫这七人吃了个哑巴亏,也是好笑。

    莫问空脸色不便,只是眼神不善,道:“这位师弟无妨,既然是玄虚道长的弟子,我等又岂会追究,飞石剑那铁索只要重新接上便可,无碍。”

    沈渊闻言,点点头,煞有其事的道:“那便好,反正我也没钱赔。”

    听得沈渊这话,莫问空等人就如吃了虫子一般,心口憋得难受。

    只听莫问空强压心头怒气,再不理沈渊,直冲着玄虚拱手道:“玄虚道长,我等七人还有要事,不便久留,待屠魔大会之时,再与道长叙话!”

    玄虚点点头,道:“也罢,诸位请便。”

    待七剑走远,玄虚看向沈渊的背后的玄色铁剑,若有所思。

    沈渊转身朝着玄虚道长拜了一拜,道:“多谢道长相助!”

    忽然只听玄虚缓缓问道:“公冶和是你甚么人?”九字剑经

第一百五十八回 上善若水

    玄虚道长这话犹如惊雷,使得沈渊头皮突然一阵发麻!

    他低着头,不敢叫玄虚瞧见他脸上的慌乱。

    可嘴上却是强作镇定,道:“前辈之言,晚辈实在不明白。”

    玄虚抚须而笑,道:“你不必惊慌,你这北冥剑贫道曾见过,乃是公冶道兄之物,当年贫道与他亦曾同游襄阳,随他在剑冢得到这柄北冥剑,公冶道兄可是宝贝的很,如今怎会在你手中?”

    沈渊不知如何作答,只在心中盘算着玄虚话中有几分真假,毕竟自己要救得可是众人口中的杀人魔头,若是眼前这老道是故意套自己的话,岂不是自投罗网?

    不过沈渊转念一想,暗道:“北冥剑连华山派的人都不识得,这玄虚道长又如何识得,还能说出此剑从何处而来!莫非玄虚道长是友非敌,真是臭老头的好友?可是当年臭老头跟我说此剑来历之时,并未提及是与玄虚同行......”

    这时玄虚道长沉思片刻,又道:“传闻十三年前公冶道兄曾救过一个孩子,可是你?”

    沈渊知道此事若再瞒下去,已无意义,不如索性承认。

    公冶和的徒弟岂能被人说成胆小之辈,又岂能被人看低一眼?

    于是沈渊挺直了腰板,直视玄虚道:“不错,公冶和是我师父,我正是要来救他,玄虚道长,我敬你为武林泰斗,与你直言。你若与我师父有些交情,便不要拦我;倘若你与我师父有过节,那就休怪晚辈对道长不敬了!”

    玄虚笑道:“果然是甚么师父就有甚么徒弟,一样这般不客气。公冶兄当真是收得一个好徒弟。放心,我此来崆峒,亦是为了公冶兄,只是贫道已然年迈,没了当年的锐气,只得盼望着这些武林同道能卖老夫个薄面,留下公冶道兄的性命!否则定要与小兄弟一同闯山搭救公冶道兄!”

    “道长难道不认为我师父是杀人魔头吗?”

    沈渊仍旧将信将疑,不敢轻信。

    “魔头,不至于。”

    玄虚抚须道:“公冶道兄并非嗜杀成性,在他看来不过是除魔卫道罢了。那些死在他剑下的人,皆有恶习恶行,有的人罪不至死,有的人却是天理难容!贫道自知有多少人受了公冶道兄的恩情,但众口铄金,三人成虎,唉,怪只怪公冶道兄太过偏执,也太过单纯!可他却忘了,人分两面,善恶相随。”

    叹息一声,玄虚道长又道:“听闻公冶道兄如今落得疯病癔症的下场,也难说不是报应,既然这些年来上天都未曾收取公冶道兄的性命,贫道念及旧情,自是要站出来劝导一番,留下道兄性命,也算是顺应了天意。”

    闻言,沈渊当即深深一拜,道:“晚辈沈渊,谢过玄虚道长!”

    “不必如此,”

    玄虚轻轻一搀,沈渊却怎么也拜不下去了,只听玄虚又道,“自当年襄阳一别,匆匆十四载载,贫道便再未见过公冶道兄,这些年到底发生何事,小友,劳你与我说上一说。”

    沈渊正要点头答应,突然肚子有些不争气的响了起来:“咕......”

    沈渊登时有些脸红,道:“晚辈本就是想去吃碗羊肉泡馍,填填肚子,不想遇见昆仑派这些不讲理的,眼下实在是肚子饿的紧,还望道长莫要见笑。”

    玄虚道长瞧了天色,忽然暗暗运气于腹中,紧接着便听一声肚子咕咕,只瞧沈渊有些愕然,随即一老一少大笑不止。

    沈渊道:“晚辈知道一家羊肉泡馍,味道不错,正想去尝尝,道长不妨一同罢!”

    公冶和亦是道士,酒肉不忌,那是因为公冶和脱离门派,早就不在意这些清规戒律,故而沈渊还以为上了年纪的老道士皆可如公冶和那般想吃便吃,想喝便喝。

    不过只听玄虚笑道:“走,就去你说的那家馆子。”

    行不多远,二人一并进了馆子,招呼来店里伙计,沈渊道:“伙计,我与这道长一人一碗羊肉泡馍,快些上来!”

    小伙计有些迟疑道:“客官,确定是一人一碗?”

    沈渊不解,道:“你这小厮,莫非你是说你家的羊肉泡馍一人一碗不够吃么?”

    “不是不是,客官您误会了!”

    小伙计急忙解释,“小的是想问,道长也能沾此等荤腥否?”

    只听玄虚道长道:“正是正是,劳烦小哥只须给我两个馍,一壶茶便可。”

    沈渊有些脸红,问道:“道长,您不能吃荤?可是我儿时见我师父可是酒肉不惧的!”

    “道兄乃是高人,岂会在乎这些清规戒律?”

    玄虚仿佛特别爱笑,叫人亲近,只听他突然压低了声音说着:“只是贫道身为武当掌门,总不好带头破戒!”

    随即左右看看,故作神秘道:“不瞒小友,当年与你师父同游,道兄少不得哄我喝酒吃肉,我与他说,我又不是和尚,不能拿吃荤做超度!不过他只说了一句,我便吃了肉,喝了酒!你猜你师父怎么说?”

    沈渊眨一眨眼,提起了兴致,凑上来道:“怎么说?”

    玄虚止不住的摇头,张口称赞道:“公冶道兄境界实在太高,他说,道佛一家,谁度不是度!哈哈哈!沈渊小友,可千万不要对外人说,尤其是我那些武当派的徒子徒孙,要不然老道这脸面就没地儿放喽!”

    “师父总是语出惊人,不过,晚辈也没想到,只凭着一句话......”

    沈渊想笑又不好出声,只好掩着嘴,憋的脸色通红。

    “嘘!”

    玄虚道长故作严肃,又嘱咐道:“千万不可声张!切记,切记!”

    沈渊拱手,强忍笑意,一本正经说道:“晚辈晓得!”

    玄虚一番顽笑,直叫沈渊如沐春风,也由此看得出,玄虚道长虚怀若谷,海乃百川,实在是德高望重!也叫沈渊佩服不已,同时也不由暗道:“难怪能与臭老头脾气相投,也不像华山派那些人,哼!”

    忽然沈渊心中想起《道德经》中的一句:“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

    用这话来说玄虚道长,真真是再适合不过了。

    这时玄虚面色一正,道:“趁着饭菜未上,小友不妨与老道念叨念叨这些年来,到底都发生了甚么事?老道常年云游,寄情山海之间,少问这江湖之事,怎么道兄就会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而又被崆峒派与峨眉派俘获呢?小友又为何又不在道兄身边?”

    沈渊叹息一声,将这些年所发生的事情,说与了玄虚道长听。

    片刻之后,桌上的羊肉汤汤面上凝了一层油,热腾腾的白馍也不再散着热气。

    一番讲述,听得玄虚道长亦是唏嘘不已,面露惭愧道:“当年若不是我回山闭关,想来公冶道兄也能多个照应,不至于你们师徒二人过得如此凄惨。”

    看向沈渊,玄虚暗暗叹息,道:“贫道倚老卖老劝你一句,不知小友可愿听上一听?”

    “不敢,晚辈洗耳恭听!”

    玄虚微微沉思,道:“袁彬与令堂的交情,乃是生死之交,令人钦羡。然这惨案,固有此因,亦非袁彬之过。小友多次放过袁彬,正因小友良善,知道是非,虽然嘴上不饶人,可却丝毫下不去手。该报的仇便去报,至于袁彬,不如就此放下,想来令堂夫妇九泉之下,亦不愿见你误入了歧途。”

    沈渊想反驳,可细细想来,玄虚所言处处说到了他心坎上,只得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

    玄虚笑了笑,道:“执着是个好事,只需用对了地方。无妨,任谁也不能轻易的说放便放,不如这样,待你杀了何有道之时,再去想袁彬要不要杀也不迟。”

    沈渊渐入沉思,玄虚道长也不打扰,只叫来店家,把他面前这碗羊肉汤又热了热,而自己掰着馍就着热茶,慢慢吃着。

    片刻后,重新热过的羊肉汤端了上来,沈渊默默的将馍掰进了碗里,随即只听他抬起头来,好似放下甚么心事一样,轻松道:“也好。”

    二人用过饭食,忽然沈渊开口问道:“道长此次来崆峒,就您一个人?”

    玄虚反问:“不然还能几个人?”

    “晚辈见那些大门大派的掌门出行,多少都有人随行伺候......”

    玄虚一笑:“你青云庄少庄主不也是一个人么?”

    沈渊讪讪。

    玄虚摇摇头,满是嫌弃道:“带着那些徒子徒孙们,太不自在,去这也劝,去那也劝,实在太烦,于是老道我出来前,全都让他们再山上闭关、练功,要么就是下山务农,省得他们老在耳朵边儿上嗡嗡嗡的,惹人心烦。”

    沈渊这一问,却给玄虚提了个醒,说道:“不如你随我一同上山,就充作我的弟子罢!”

    沈渊一喜,拱手道:“晚辈正有此意!”

    “你先莫要高兴的太早。”

    玄虚摆一摆手,道:“所谓的屠魔大会还有几日,再由贫道相劝之前,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免得招来祸患。”

    沈渊问道:“如若他们这些人不听劝又如何?”

    玄虚道:“如若皆大欢喜当然是最好不过,不过若是贫道这脸面不成事,便只能任你行事,但千万记住,不可莽撞!切记,切记。”

    沈渊再拜:“多谢道长!”九字剑经

第一百五十九回 华山两极

    沈渊又问道:“道长,可知此次大会,崆峒峨眉两派都请了哪些门派?”

    玄虚道长想了想,道:“据我所知,少林、华山、丐帮、衡山必然会到,听闻还有那岳州清风庄、平阳虎啸堂亦在被请之列。至于东海蓬莱剑阁,依我看此次未必会来,余下的老道便实在不知了,这人定然是少不了的。”

    听闻虎啸堂也在被请之列,沈渊便知,赵堂主必会亲来,才想着或许能够让赵大哥暗中援手。

    随即又摇了摇头,断然否决的念头,若是救人不成,难免会把赵堂主拖下水,将他连累成为众矢之的,如真如此,岂非害了赵堂主?

    玄虚瞧得出沈渊心中有事,于是问道:“怎么,可是有甚么顾虑?”

    沈渊没说与赵汗青的关系,只道:“不瞒道长,晚辈与华山派积怨颇深,而且他们来的人或许有认识晚辈的,晚辈有些担心,会因此误了大事。”

    玄虚点点头,道:“嗯,也对,被他们认出的话,难免避免节外生枝,毕竟,十三年前华山派的一纸斩魔令,江湖上可是沸沸扬扬。既如此,你还是须得乔装一番才算稳妥。”

    “晚辈听闻江湖上有种易容之术,很是神奇,不知道长可会否?”

    玄虚摇头,道:“老道我可不会那精细功夫,不过不用易容术,老道也能让你改头换面。”

    见眼前这位武林泰斗胸有成竹,沈渊不禁放下心来。

    又听玄虚道:“不过此刻不行,不如今夜你就随贫道上山罢!山上有座三清观,观中住持非武林中人,更非崆峒派之人,乃是我的故交,这几日老道我也是借宿此处,清净的很。”

    沈渊立刻应道:“好,待晚辈回去收拾行李,这便随道长而去。”

    与店家会了饭钱,二人便出了店面,往沈渊所住的客栈去了。

    他们前脚才走,后脚只见十二三个全真道士进了店来。

    若是沈渊二人晚走一刻,必然与他们撞上,而这些人正是华山派的,且这里面还有几个沈渊的“故识”。

    为首的老道一身皂色道袍,鸡皮鹤发,胡须灰白,蜂目豺声,一直是副疾首蹙额的模样,实叫人不敢亲近,正是那镇岳宫宫主、华山派执法长老谭真智。

    而随他同行的,皆是镇岳宫的弟子。

    当然前些时日在虎啸堂滋事的三人也在,只瞧那娄旷极是殷勤的侍候在谭真智身旁,还有那廖奎,紧随其后。

    另一边是那黑脸的魏金虎,右手只剩下一根拇指,自被削断手指之后,不知从何处打造了四根铁指,镶在了手上。

    而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貌美年轻的道姑,一双柳叶眼,半含秋水,樱桃小口,皮肤白皙,道袍得体,更显得身材玲珑,惹人遐想。

    只是颧骨微高,下巴尖细,多了一丝刻薄模样。

    见师父谭真智落了座,魏金虎连忙拉开凳子,极为殷勤道:“玉师妹,请座。”

    只见这位玉师妹面露不屑,还带着些嫌弃,连谢也不谢便落了座。

    四方桌,谭真智、娄旷、廖奎、还有这位玉师妹一边一个,魏金虎略显尴尬,正要去座旁的一桌,却见谭真智另外四个徒弟也将座占了,魏金虎想去挤一挤,可那四个人却丝毫没有让的意思。

    谭真智抬眼扫了一眼,骂道:“没用的东西!”

    还有几个穿着宝蓝道袍的华山弟子,占了两桌动也不动!

    魏金虎瞧了瞧,暗暗恼怒,不过他却不敢明说,只得再心里头发着牢骚道:“同门师兄弟这么多年,居然如此排挤我,就连这些徒弟辈的也瞧不起我!连个位子也不肯让!气煞我也!”

    这时娄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呵斥道:“找个桌子坐下便是,吃完了好赶路,哪里那么多讲究!”

    魏金虎心里头气愤不已,却不敢表现出一丝,本来不大的店面,现如今只剩下角落里的一个小桌,看了看,暗暗叹了口气,坐了过去。

    这时娄旷叫来店家,叫了四桌素斋席面,菜品精细,色香味全,可端上来后,却唯独没有魏金虎的!

    魏金虎恼羞成怒,站起来直冲娄旷道:“师兄,你这是何意!”

    娄旷故意装作无辜,问道:“师弟,你这又是何意?”

    “我?你问我?”魏金虎双目圆睁!

    “住口!”

    这是谭真智插话训道:“如此喧哗,也不怕叫人笑话!都给我坐下!”

    魏金虎一脸委屈,有些急道:“可是师父,师兄他分明是针对我!别人都有的吃,为何独我没有?”

    玉师妹转过头来,张口道:“师兄你太放肆了!你怎么敢如此对师父说话!”

    “玉师妹,连你也......”

    魏金虎心头一疼,心头里不知不觉生了恨意,暗想:“平日里属我最疼你让你,不让你受一点的委屈,可到头来,我这四指一废,就如同丧家之犬,就连你也如此待我!沈渊,这一切皆是拜你所赐!有朝一日,眼下之辱我要你们所有人都加倍偿还!”

    此时便听娄旷亦是一副冤枉,对着魏金虎道:“师弟,师兄并非有意,实在是数错了人头!可你也实在不该对师父这般无礼啊!”

    转头冲着店家高声呵斥道:“你们是这么做的生意,我这少算个人,为何不来提醒我,害得我们师兄弟结了怨气!”

    这店家更是欲哭无泪,只得赔笑称罪,心里头暗暗腹诽:“这帮人都是个甚么道士,照着先前的老仙长可真是差得十万八千里!”

    谭真智突然一声冷哼,道:“你被那姓沈的小魔头砍断了四根手指,已然是丢了我镇岳宫的脸面,更是丢了我华山派的脸面!我看在多年的师徒情分上,未将你逐出师门,你不知感恩,怎么,难道你还要目无师长、欺师灭祖不成?”

    魏金虎是个极能隐忍的人物,听得谭真智训斥,急忙跪了下去,道:“徒儿不敢!”

    谭真智脸色不善,道:“哼!谅你也没有这个胆子!罢了,瞧你也是可怜,今日就罚你不许吃饭,令你出城去迎你师叔,告诉他在崆峒山紫霄宫相见。”

    “是,师父!”

    魏金虎虽然心中委屈气愤,可又无可奈何!

    “师弟,还不快去?”

    娄旷总是能够恰到好处的说一些恰到好处的话。

    魏金虎恶狠狠的瞪了眼面带得意的娄旷,也不知娄旷到底图得什么,竟然如此落井下石!

    墙倒众人推,魏金虎实在心寒,环视了一圈,暗暗记下了在座之人的面目,心头发誓,定要雪耻!

    感受到那一丝杀意,娄旷瞧向魏金虎,嘴角一扬,更是小人得志一般,悄悄指了指右手,浑不将魏金虎当一回事,坐了回去,大口的吃面,边吃还边道:“这的面,不错啊!”

    魏金虎转身出了去,头也不回的往城外走去。

    直到黄昏,这才看见贺冲云带着华山七宿,一路风尘仆仆,徒步而来。

    “掌门师叔!”

    据城门还有两里地,魏金虎急忙快步迎了上去,施礼道:“师侄奉家师之命,特在城外相迎。”

    贺冲云依旧是宽厚模样,就连头发也没有白上几根,搀起魏金虎道:“师侄请起,你师父现在人在何处?”

    魏金虎道:“家师说,在崆峒山紫霄宫汇合。”

    贺冲云点头道:“也好,今日天色不早,我们就在城里歇息一晚,明日一早在上山也不迟。”

    七宿齐道:“是,师父!”

    这时七宿之中一个年纪不到三十,眉清目秀,三绺青须,腰悬宝剑,手持羽扇的年轻道士站了出来,笑道:“魏师兄,还是你们镇岳宫财大气粗,有车有马,一路游山玩水到了此地,实在叫我等钦羡不已,只是既然都分属华山派,为何掌门打赤脚,长老坐车马?这传出去,不免招得武林同道耻笑罢?”

    “这......”

    魏金虎也不知该如何作答。

    自被沈渊所伤之后,谭真智本就看不上他,然而临行之前他也与师父提过这个疑虑,自此更受师父冷落。

    果然七宿之中嘴上最是不饶人的冯仕轩开了口,这也实在是难为了他。

    冯仕轩乃是贺冲云的六弟子,足智多谋,圆滑机敏,当然也最能辩驳,华山上出名的得理不饶人!

    贺冲云知道自己这徒弟的性子,摆一摆手示意冯仕轩莫要多嘴,又对魏金虎道:“师侄,还没吃饭罢?”

    魏金虎那黑脸瞬间一热,低着脑袋点了点。

    贺冲云拍了拍魏金虎,笑道:“一起吧,今日要委屈师侄与我们一同吃些粗茶淡饭了。”九字剑经

第一百六十回 世外高人

    魏金虎身上没钱,又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又岂会挑三拣四?

    更何况人心知冷暖,此时贺冲云的一句话,无异于雪中送炭,而他心中也是涌出丝丝暖意,鼻子一酸,眼眶一热,就差抹鼻子掉眼泪。

    华山派上下皆知道魏金虎这手指头是怎么断的,更是知道谭真智自此便瞧不上这个徒弟,连带着整个镇岳宫也都多少瞧不上他,而平日里关系最是要好的娄旷,反而最是落井下石的那个,人心冷暖,魏金虎所有的委屈都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对于这个魏金虎,贺冲云的着七个弟子瞧着他,反而更多些同情可怜,只是出于不满谭真智,忍不住讥讽两句。

    别看谭真智一副愤世嫉俗、横眉冷目的模样,却是在那些达官显贵、封疆大吏之中惯会钻营。

    而那些权贵之人,就仿佛被灌了迷魂汤一般,瞧着谭真智衣着华贵、谈吐不凡,出来进去,这一带的道士加起来也没有镇岳宫的排场大,加上谭真智又是上了年纪的老道长,这些权贵便先入为主,以为谭真智的道行最是高深,否则怎么连华山派的掌门也不能相比呢?

    反观贺冲云,一如既往的甘于清贫,而在这些权贵眼中,那就是寒酸。

    不仅是贺冲云如此,就连华山七宿、华山七宿的弟子们亦都是如此。

    贺冲云时时教导门下弟子,当守得住清净,除情去欲、明心见性,严守全真戒律,苦己利人,以致返璞归真,证道成仙。

    故而平日里除了早课晚课,打理几座道观之外,贺冲云的徒子徒孙们,不是练功修道,便是去山下务农。

    粗茶淡饭,也是乐在其中。

    偶尔入世游戏一番,逍遥自在。

    从那些烧香祈福的人便能看得出,权贵们去的道观皆是镇岳宫所辖的几座,平日供上的香火钱数不胜数,更是有人出钱修缮这几座道观。

    而真武宫下辖的道观,连香客亦大都是那些贫苦百姓,苦己利人,又怎会在乎甚么香火钱。

    偶尔能有几个有些钱财的人家,施舍一些,除了修缮神像所用,必要的吃穿用度外,余下的能省则省,山下的百姓若是哪家遭了灾祸,或是治病求医,这些银子也可替这些可怜之人解了燃眉之急。

    也因此,这华山派的道观可谓泾渭分明。

    只瞧镇岳宫下的道观,不是飞阁流丹,便是碧瓦朱甍;不是层台累榭,便是雕栏玉砌。

    也正因此,谭真智不仅风头盖过了掌门人,而且平日里的吃穿用度也是比贺冲云讲究得多,师父如此,徒弟自然也沾光。

    好在,华山七宿虽然心有不满,却也并非嫉妒,只是看不过谭真智愈发强势,分明不将自家师父、不将华山掌门放在眼中!

    至于那些身外之物,七人倒是真的满不在乎。

    眼下瞧着魏金虎这般模样,定是受了排挤,众人也不好多问,同他一并进了城去。

    一行九人随便寻了家面摊儿,要了九碗素面,四碟腌菜。

    魏金虎似从未吃过这般好吃的面,惹得众人唏嘘。

    只听荀伯骥道:“魏师弟,若是不够,再叫一碗罢。”

    此时,崆峒山三清观外。

    三清观是个小道观,山门小,院子也小。

    沈渊随玄虚道长叫开了门,开门的是个小道童,沈渊抬眼打量,山门里供着王灵官,充作了灵官殿。

    进了院子,那主殿匾上刻着“三清殿”,左侧两间小屋,挂着小匾,一个是药王殿,一个是娘娘殿;右侧两间小屋,一个是财神殿,一个是文昌殿。

    院中左侧一株参天古柏,右侧则是一口古井。

    院墙两侧相对,是间厢房。

    地上青石铺路,缝隙中苔花点点,生机盎然。

    三清殿前,一座巨大简朴的青铜香炉,还有余香氤氲,袅袅而生。

    这时一名老道从主殿中迎了出来,只见此人亦是年岁颇高,怕是比玄虚年纪还大,可是步履稳健,神采奕奕,丝毫不见老态。

    “妙常道友!”

    玄虚说着便拱手执了一礼。

    对方回礼,接着问道:“这位小兄弟是?”

    玄虚侧身,只见沈渊躬身拜道:“晚辈沈渊,见过老仙长!”

    妙常点了点头,玄虚向其说明了来意,妙常并无不可,只道:“贫道这里寒酸破败,只能叫小友将就住下了。”

    沈渊连说不敢,道:“不将就,这已是极好了。”

    这时玄虚又道:“沈渊小友,你若想要改变样貌,还需求这位妙常道人出手相助啊!”

    沈渊有些讶异,张口问道:“莫非前辈精通易容术?”

    妙常道人摇一摇头,笑道:“玄虚,小友,不妨进屋叙话。童儿,备些斋饭来。”

    说着话,妙常道人自始至终皆是一副恬淡微笑的模样,叫沈渊看不透一丝。

    将玄虚与沈渊引进厢房,妙常请了二人落座,亲自奉了茶。

    玄虚倒是没甚么,只是长者替自己倒茶,叫沈渊有些不知所措。

    沈渊连忙起了身,双手接过茶来,道了声谢。

    玄虚道:“小友不必拘谨。”

    沈渊坐在凳上,只听妙常道人问道:“小友此来崆峒山想必亦是为了屠魔大会罢?”

    正要点头说话,只见玄虚道长将沈渊来意讲了一清二楚。

    妙常道人得知原委后,道:“既然与华山派有些过节,以本来面目走动的确会横生事端,只是昆仑七剑皆瞧见过小友的样貌,若遇见他们,不知玄虚与小友该如何解释?”

    沈渊一惊,暗骂自已太笨。昆仑派那七人定然记得自己样貌,若是这般易了容,岂不是惹人生疑?

    这时玄虚道长笑道:“这倒无妨,他们又不知我到底带了几个徒弟,只说打发回去一个便是。”

    “事急从权,这诳语打便打了。”妙常道人笑道。

    随即神色凛然,对沈渊说道:“老朽虽信得过玄虚掌门,可老朽还是要告诫一句,易容之后,万不可做出那伤天害理的事来,否则即便玄虚阻拦,老朽也会杀了你,除魔卫道!”

    沈渊忽然感到一阵无形压力扑面而来,之前瞧着妙常道人就是丝毫不懂武功的老道,此时骤然一变,登时让沈渊骇然无比。

    这妙常道人,分明就是传闻当中,那些不出深山不入世的世外高人!

    沈渊暗想:“莫非此人已至那返璞归真的境界?那岂不是比臭老头还要厉害,若能求得此人出山相助,岂不是更有把握,只是妙常前辈年岁已高,又未曾显露半分武功,如冒然提出,有些不妥......再说罢!”

    思绪回到眼前,沈渊起身躬身拜道:“晚辈愿立誓,易容只为救家师,免得横生枝节,定不会做出歹事恶事!”

    “如此便好!”

    妙常道人说了一句,又恢复如常,叫沈渊佩服不已。

    此时道童端上菜饭,算上道童,四个人简单用了,所谓食不言、寝不语,这一顿饭可是沈渊吃过的最清净的一顿饭。

    粗茶淡饭,却叫沈渊吃的口齿留香。

    沈渊也奇怪,饭食不过是普通的饭食,或许是因眼前这两位高人影响,加之在这青山苍苍,古观幽幽,一顿饭之间,让他的心也不知不觉当中沉静了下来。

    用过之后,道童去收拾碗筷,三人继续饮茶。

    只听妙常道长说道:“明日便是寒食,想来这两日内各门各派也该到了,沈渊小友,你欲待何时易容?”

    “晚辈想当然是愈早愈好,”沈渊有些迫不及待,“晚辈想趁这两日再去崆峒派探一探虚实。”

    忽然沈渊又道:“妙常前辈久居崆峒山,可曾听说过我师父的消息?”

    “老朽一心修道,不闻世上事久已,故而实在不曾听过。”

    沈渊微微失落,不过又道:“既如此,不如现在便替晚辈施术罢!”

    妙常抚须笑道:“不必急于一时,小友,好好歇息一晚,明日一早,便替你改头换面。”

    沈渊不解,问道:“为何非要明日一早?”

    玄虚道:“妙常道兄这易容之术,并非做个人皮面具贴上就罢了,且据贫道所知,施术之时小友恐怕会颇为痛苦,先行养足精神,与你来说,亦可减轻些许疼痛。”

    “正是,”

    妙常道人点点头,“老朽瞧你面色似是有伤病在身,且多有奔波劳顿,若是此刻施术,恐会留下隐患。何况,老朽年迈,也要调整一番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沈渊点头称是。

    平凉城内,贺冲云带着七宿还有魏金虎,九个人踏进悦来客栈。

    “掌柜的,不知还有没有房间?”荀伯骥走进柜台问道。

    掌柜回道:“道长,你们几位亦是来参加屠魔大会的罢?”

    荀伯骥点头道:“正是,可有何不妥?”

    掌柜的略表歉意,道:“道长,实在是不好意思,这几日陆续来此的大侠实在是太多,眼下本店还剩下一间房,这么多人怕是住不下,不如您去别家看看?”

    荀伯骥正想再说话,只听门口有人大声说道:“掌柜的,给我一间上房!”

    众人回头一瞧,魏金虎猛然色变,脱口而出:“是你!”九字剑经

第一百六十一回 别有目的

    钟不负一路奔波,先是去了山西九峰山,替沈渊给禾南絮送了信去。

    结果蛇婆婆知道后,一反常态,与禾南絮一致张罗着要同来崆峒。

    禾南絮心中记挂自不必说,蛇婆婆却说是因为当年公冶和救过她一回,此次若能出上力,助沈渊救了公冶和,也算是报了当年恩情,自此两不相欠罢了。

    虽然蛇婆婆嘴上这么说,但钟不负瞧得出来,固然有一定这些原因,但最终无非是放心不下禾南絮。

    钟不负劝不动二人,也就作罢,与蛇婆婆、禾南絮同行,只是蛇婆婆上了年纪,腿脚跟不上钟不负,于是钟不负替她们叫了车马,雇了车夫,由她们在后面慢慢行进。

    而钟不负自己则生怕沈渊一人独木难支,便提前走了一步。

    终在这一日赶着宵禁之前进了城来,连续赶路也实在是感到疲惫,正想好好休憩一晚,养精蓄锐,举眼看见这悦来客栈,抬脚便有了进去。

    才张口,便瞧见一帮道士,紧接着闻得惊惧一声,钟不负乐了。

    除了魏金虎,钟不负自然知道余下的这些道士是谁。

    遂向前走了几步,看也不看魏金虎,只冲着贺冲云躬身行礼道:“钟不负见过贺掌门。”

    贺冲云回礼道:“黄河侠盗钟大侠之名,贫道久仰。”

    “不敢。”

    钟不负连称不敢。

    贺冲云乃是武林泰斗,德高望重,更与武当派玄虚道长,少林寺方丈海觉禅师齐名,钟不负自然是真心实意的敬重,故而在其面前,甚为恭敬。

    随后钟不负又对七宿以平辈之礼拱了拱手,道:“华山七宿侠名远播,今日竟能全部得见,实在是钟某之幸事!”

    荀伯骥乃七宿之首,更是他们的大师兄,于是站了出来还礼道:“钟大侠谬赞了。”

    “师叔!”

    魏金虎此时急了,道:“就是此人,他与那个沈渊,还有虎啸堂的赵汗青,他们三个蛇鼠一窝!”

    说着举起右手来,“我这手指就是那个姓沈的小魔头给削掉的!”

    这时贺冲云的四弟子公孙正忍不住站出来道:“魏师弟,为人当行止端正、问心无愧,且不说这件事来龙去脉皆在尔等行事鲁莽,只一提赵汗青赵堂主,还有这位‘黄河侠盗’钟大侠的义名,我等便知,定是你们无理取闹!你们几个技不如人,难道还要拉着整个华山派陪着你来丢这个人不成?”

    公孙正三十三、四岁的模样,面容冷峻严肃,唇上髭须浓密,长脸高鼻,目光熠熠,身高而健硕,长臂如猿。

    江湖中人皆知,公孙正人如其名,为人刚正不阿,铁面无私,但只有亲近之人才晓得,他实则是面冷心热,最是看不惯那些不平之事。

    一身绝技尤其是那华山铁指功,威震武林,这铁指功与那少林寺的多罗叶指、无相劫指不差分毫!

    娄旷三人做出的事,他早就看不惯,而且真武宫一脉的弟子早早也不瞒镇岳宫那般飞扬跋扈的样子,不仅仅是弟子,当然也连带着他们的师伯,谭真智。

    所谓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他们三人为了一己之私,替那袁玉本家出气,无非是想在美人面前博之一笑罢了,单子胥该不该杀暂且放在一边,就这般迁怒于虎啸堂,结果狼狈而归,如此已是蛮横无理,颜面尽失。

    除了师父谭真智,魏金虎再山上最怕的可能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应长天,另一个便是公孙正。

    此时公孙正刚说完,那魏金虎本能的缩了缩头。

    又听应长天对贺冲云道:“师父,我与小师弟曾在风陵渡会过沈渊,说来惭愧,当时弟子莽撞,亦是未分得青红皂白,与他生了误会。这位沈少侠虽然嘴上不饶人,行事有些乖张,但他路见不平,即能拔刀相助,绝非他们口中所说的魔头!”

    贺冲云点点头,对魏金虎道:“师侄,你先退下。”

    “可是,师叔!”

    魏金虎不服,大声喊道:“我这右手被那小魔头一剑废掉,师叔身为华山掌门,不为华山弟子做主,却为外人说话,莫非是因为我魏金虎是镇岳宫的,便入不得师叔法眼了么?”

    “魏金虎,你放肆!”

    季无涯早就忍不住,指着魏金虎的鼻子大骂,“狼心狗肺的东西,早知道就应该饿着你!”

    “无涯,住口!”

    贺冲云皱了皱眉,对钟不负道:“让钟大侠见笑了,不过我这师侄说得也有些道理,毕竟沈渊断了他四指,不如请钟大侠从中斡旋,使他来向我师侄赔不是。”

    钟不负冷笑一声,道:“贺掌门,我敬你德高望重,也知你华山派真武镇岳两脉素来不合,你这掌门也的确为难!”

    贺冲云讪讪一笑。

    钟不负继续说道:“可是,叫我义弟来向这厮赔罪,那是万万不能!倘若不是他欲杀我义弟,我这义弟也未必会伤他!何况我义弟早已手下留情,若是发了狠,岂能容他眼下还能站在此处乱吠!”

    贺冲云知道钟不负所言尽是实话,就连季无涯也不是沈渊的对手,这魏金虎能活到现在,还真的是沈渊手下留了情。

    看向魏金虎,道:“师侄,平白无故而妄动杀念,已是犯了戒,按理说当逐你出师门,念你因此受了罪过,而你师父又是掌管戒律的长老,他也不曾说些什么,这便是给了你改过的机会,莫要辜负你师父一番苦心。”

    “原来贺掌门心中明镜!方才是钟某无礼,还望贺掌门海涵!”

    钟不负心想:“贺冲云前辈方才那些叫义弟赔罪的话,原是说给那厮听得,惹得我当面道出实情,也好叫那魏金虎知难而退!”

    魏金虎暗中腹诽:“屁的苦心!无非是跟沈渊有仇,跟公冶和有仇!见我丢了他的脸,败在了仇人手中,故意留着我出气罢了!”

    可嘴上却不敢这么明说,毕竟他还是镇岳宫的人,倘若叛到了真武宫,那他便真的在这华山派中混不下去了。只是此刻他心中有气,也不说话,只低着头暗暗发恼。

    贺冲云见状,回过头来对钟不负道:“方才听钟大侠称沈渊为义弟,不想独来独往的黄河侠盗亦会与人结为异姓兄弟,可喜可贺!”

    钟不负拱手:“谢过贺掌门,我二人意气相投结为兄弟,亦是钟某之幸!”

    “既然如此,不知可否请沈渊前来一见?”

    贺冲云叹息一声,“说起来,我华山派与他渊源颇深,论起辈分来,他还是贫道的师侄,此次所谓的‘屠魔大会’,公冶师弟凶多吉少,我知他必然会来。”

    钟不负往后撤了一步,心里警惕起来,脸上却是不动声色,道:“明人不说暗话,此前我二人一同替朝廷出了些力,去了趟大漠,亦有月余未曾回中原,故而并不知什么屠魔大会。几日前,自红盐池分别,便再未相见,到此处与诸位相见,亦是巧合。”

    贺冲云又问:“那可知沈渊师侄去了何处?”

    钟不负故作思索,道:“当是回了京城,说是要接他爹娘牌位回永平。”

    贺冲云知道钟不负定然不会与他透露关于沈渊任何消息,故而也不作他想,让荀伯骥带着其他弟子还有魏金虎出了客栈,又叫他们在外等候片刻,拉着钟不负低声说道:“若是见到沈渊,切记要与他说,想要救公冶师弟,万不可冲动莽撞!”

    说着话,贺冲云用力的按了按钟不负的手腕。

    瞧着眼前这位长者,面容凝重,钟不负忍不住问道:“这屠魔大会,可有什么隐情?”

    贺冲云左右瞧了瞧,道:“此次大会,目的不单是为了杀公冶师弟,而是召集武林各派,借此良机选出武林盟主,再拿公冶和的人头立威,或者还有别的目的!”

    钟不负眼角一跳,道:“前辈是说崆峒派掌派骆飞云?”

    贺冲云摇了摇头。

    钟不负又问:“莫非是峨眉派掌门青云子?”

    贺冲云道:“我亦不知,只怕他们二人亦是蒙在鼓里。”

    “什么?”

    钟不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贺冲云点点头,一脸凝重道:“江湖太平静了,有人耐不住性子,想要掀起些风浪,但是谁在背后推手,却是无人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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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虚道长的意思是说,这背后的推手不是峨眉、崆峒两派中的任何一个?”

    沈渊惊异无比,实在想不出这江湖上到底有谁会有这么大的能量!

    玄虚叹息一声,道:“这也是为何我非要当着各派,替公冶兄争个活路,除了要救他,亦是想以我自己为饵,引着推手出来!”

    妙常道人叫道童给二人分别倒了茶,自己则默不作声,在一旁借着灯火翻阅着书籍,沈渊扫了一眼,书皮上六个字《忠义水浒全传》。

    又听沈渊问道:“前辈是想亲自去争这个武林盟主,到时便可名正言顺的救出我师父,同时引出这背后之人!”

    玄虚道长点点头,端起茶来,道:“我总觉得,若是叫此人得逞,恐会江湖纷乱,再起争端啊!”九字剑经

第一百六十二回 当年秘闻

    “明日寒食,寒食一过便是清明的头一天。”

    玄虚道长捻着胡子,“这两日过后,就是屠魔大会,想来这两日各门各派也该陆续而至。沈渊小友,明日改容换面之后,劳你山上山下去打探一番,看看都有哪些门派到了,可有甚么异常之处。”

    沈渊应了下来,道:“晚辈义不容辞,如此也好方便我打探我师父关押之处。”

    说罢,只见他微微沉思,随即问道:“晚辈有个疑问,不知当不当讲。”

    玄虚笑道:“你是想问老道我从何得知这些消息么?”

    沈渊脸色稍稍发烫,点头道:“正是,还请道长解惑。”

    玄虚慢慢道来:“公冶道兄失手被擒时,青云子与骆飞云曾与贺冲云去信,他二人之意,原本是想将公冶和送回华山,毕竟公冶道兄曾是华山中人。贺冲云回信与青云子二人,望二人暂为收留公冶和几日,待他安抚好谭道友,再来接人。只是未过几日,贺冲云、我还有各门各派便接到了‘屠魔大会’的请柬。”

    沈渊疑道:“这岂不是出尔反尔?再者,那谭真智又不是华山掌门,怎的贺冲云这老道就做不得主,非要看那姓谭的老贼......看他的脸色?到底华山派谁是掌门!”

    沈渊越说越气,以致失了礼。

    好在玄虚道长并不在意,而是继续说道:“谭真智这老头年岁比我还大上几岁,可是脾气执拗顽固,与公冶道兄结了几十年的仇怨,贺掌门夹在当中,自有他的难处。

    冲云道兄知道我与公冶道兄交情深厚,特命他的六弟子冯仕轩,小弟子季无涯来武当山传信,随即马不停蹄,又赶至崆峒暗暗打探消息。而此举也不敢叫谭真智道友知晓,生怕他从中作梗。”

    “他这掌门做的,真是前无古人!”

    沈渊越想越气,倘若贺冲云但凡果断一些,不必看那姓谭的老贼脸色,他师父也不至于落得眼下这般境地。

    玄虚道:“谭真智这老道近年来与朝廷中人走动频繁,镇岳宫的势头正盛,冲云道兄为了一派和睦,也是不得不多多忍让。”

    “啧啧啧,”

    一旁默不作声的妙常道长一手捧着书,斜靠在凭几之上,摇头笑道:“窝囊,太窝囊了!”

    沈渊一愣,看向妙常道长,不知他说的是谁。

    妙常见二人不说话了,忙道:“我说的是这书中的豹子头林冲,八十万禁军教头,居然这般窝囊!”

    玄虚笑道:“读你的书去!”

    那妙常道长嘿嘿一笑,再不作声。

    沈渊心里笑道:“这妙常道长也是个有意思的人,方才分明就是在指桑骂槐,还非要说成是那书中人物。”

    玄虚接着说道:“这为难的掌门何止是贺冲云一个?青云子与骆飞云亦是如此。后来打探清楚,原来是峨眉四老与崆峒派的神拳堂、奕剑堂、大醉堂、奇兵堂、追魂堂联合起来,给两位掌门施压,有的说与公冶道兄是不共戴天的仇,亦有的说是为了替天行道!”

    沈渊闻言,神色凝重,他知道两派联合架空掌门,这其中必有蹊跷,绝不简单。

    于是问道:“玄虚道长,崆峒派一共八个堂口,一下站出来五个,这其中定是有个带头的,不知是哪一堂?”

    玄虚摇头,也觉得不可思议道:“说出来,怕是你也不信,竟然是那神拳堂的岳化龙,他那个夯货,哪有这份本事,能说服其他几堂,定是有人在背后出谋划策!”

    “您是说,这出谋划策之人,便是这背后推手?”

    沈渊眼睛一亮,“只要找出此人,便能知道他的最终是何目的!”

    玄虚道长只是点了点头,道:“峨眉四老与公冶道兄有仇,可谓水火不容,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以公冶道兄为饵,三言两语便能将这四人拉拢;至于崆峒派那几堂,我只知道追魂堂白无影的师父是死在了公冶道兄的剑下,其余几个堂口,我却不知到底与公冶道兄有甚么过节。”

    “那为何夺命堂黑无踪却没参与进来?他们不是夫妇么?”

    “这个贫道就不得而知了。”

    玄虚道长饮了茶后,放下茶盏。

    又听沈渊问道:“这武林盟主,到底有甚么好处,竟引得各路人马趋之若鹜?”

    玄虚笑了笑:“自然是有好处,还是大好处!不过有人看不透,有人看得透却装作糊涂,有人能看透却不想看透。”

    沈渊有些不明白。

    这时妙常道长放下书,凑了过来,说道:“武林盟主,天下第一!持盟主令可号令群雄,一呼百应,唯我独尊!小友你说,这威不威风?”

    沈渊道:“威风倒是威风,再我看来屁用没有!想要号令群雄,唯我独尊,若真有这本事,怎么不去做皇帝?再者说来,盟主令愿意听便听,不愿意听我便不听,甚么武林盟主、甚么天下第一,尽是虚名耳!我看这些憋着劲儿想要这名号的人,都是吃饱了撑的。”

    玄虚笑道:“小友看得透。”

    紧接着玄虚道长话锋一转,道:“不过,这武林盟主并非如今才有,而是这盟主之位已然空了百余年,而那盟主令也一直保存在峨眉派,而老道我说的大好处,亦非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沈渊哪里知道这些,问道:“哦?那是甚么?”

    玄虚抚须轻笑,道:“这就说来话长了,左右现在无事,老朽便与你说说。不知你可听说过从前有这么几句话,‘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倚天不出,谁与争锋?’”

    沈渊闻言顿时只觉壮志满怀,豪气丛生!

    对那些武林先辈惊佩不已,这短短几句,字字透着傲视群雄,睥睨天下的气概!

    从这字里行间之中,沈渊细细体会着当年的风起云涌,定然是英雄辈出,风采夺目,不禁神往。

    沈渊回过神来,不禁问道:“道长,宝刀屠龙晚辈听得明白,只是这倚天,又是何物?”

    玄虚道:“倚天,是柄宝剑!传说宋末时,襄阳城被蒙古铁骑攻破之前,黄帮主与郭大侠将神雕大侠杨过的佩剑玄铁重剑融了,又加入西方精金,锻造出一柄宝剑,一柄宝刀,并在内中分别藏了当时的神功《九阴真经》、《降龙十八掌》,以及岳武穆的兵法奇书《武穆遗书》。剑,便是倚天剑;刀,便是屠龙刀,刀剑锋锐至极,断金切玉时连声也不响一下,可谓天下无匹!”

    沈渊大奇,忙问道:“那后来这两把神兵又流落何处?”

    “铸成宝剑宝刀之后,这倚天剑便一直在郭大侠的二女儿,郭襄女侠的身边,而屠龙刀则在襄阳城破之后,流落到江湖之中。据说当时黄帮主与郭大侠殉城之后,没多久大宋便亡了,后来郭襄女侠带着倚天剑在峨眉山出家立派,更是散出这几句话来,亦是期望屠龙宝刀能够得遇明主,肩负起抗元大业,光复汉人江山!”

    “后来呢?”

    “后来,不想屠龙刀、倚天剑竟是成了江湖上的一场腥风血雨,好在最后那《武穆遗书》与《九阴真经》都落在了当时明教教主张无忌的手中,张教主将《武穆遗书》交给了咱们大明的开国皇帝,而那《九阴真经》,据说张教主生怕再引起江湖纷乱,便将《九阴真经》藏了起来,同时一并藏起来的还有他的《九阳神功》!”

    沈渊再问:“那与这武林盟主又有甚么关系?另外《降龙十八掌》呢?”

    玄虚叹息一声道:“《降龙十八掌》本就是丐帮的绝学,自然还给了丐帮,只是如今这丐帮......哎,不提也罢。”

    顿了顿,接着说道:“后来,当时的峨眉掌门周芷若,削发为尼,屠龙刀重铸之后,也不知是留在了明教还是少林寺,总之是再次下落不明。而倚天剑却因杀过无数明教弟子,未得重铸,不得已,张教主另寻他人,将倚天剑融了,铸成令牌,送还给了周掌门,又以周掌门为当时的武林盟主,锄强扶弱,协助明教推翻蒙元!而江湖上再没《九阴真经》和《九阳神功》的消息,故而天下间皆猜测,这两部秘籍的玄秘就在这武林盟主令当中!”

    沈渊恍然大悟,道:“难怪,这些人挤破脑袋也要当个劳什子的盟主!”

    随即又问道:“玄虚道长,如此久远之事,您老又如何得知?”

    玄虚道长回忆道:“我师祖俞莲舟恰好是当时人物,故而知道的多些。只可惜,这盟主之位也止于一人。太祖推翻蒙元,这位周芷若前辈觉得再无武林盟主的必要,便将这盟主令收了起来,也因此这盟主之位亦空置了百余年。”

    沈渊听了这些传奇故事,心潮澎湃,没想到当年的江湖竟是这般精彩。

    不过他心中还是有些疑问,又道:“照道长所言,峨眉派不应该都是女尼么?如今这峨眉派与当时的峨眉派难道不是一个?”

    玄虚道长说道:“如今的峨眉派乃是白猿祖师一脉,据闻承自战国时,只不顾当时郭襄女侠创立的峨眉派以倚天剑名震江湖,风头盖过了白猿祖师这一脉。后来周掌门过世之后,峨眉渐渐式微,青云子的师祖便将郭襄女侠这一派同另外两派纳入其门下,便成了如今的峨眉派!”

    “都说峨眉四老里有尼姑,想来这尼姑便是郭襄女侠这一脉的传承罢?”

    沈渊听了这些,是又惊又奇,没想到还有这么些曲折。、九字剑经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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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字剑经介绍:
何谓江湖,
吟到恩仇心事涌,江湖侠骨已无多!
何谓江湖,
尘世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
九字剑经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九字剑经,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九字剑经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