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实在来不及更新了
对不住我的仅有的不多的读者们,今天事情太多了,本来想更新两章的,可是实在是来不及了,赶在明天吧。
过两天要上架了,上架当天定会爆发一回。
以回馈你们这段时间以来的支持!
第一百三十五回 第一大教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马背上的青年,取下水囊,“咕咚咕咚”连灌了几大口。这一望无际的草原,恬静而又荒凉。
沈渊曾听钟不负吟过这首《敕勒川》,天地苍茫,只是此时节严寒,虽见不到一碧万顷,绿草如茵的美景,却也能见到远处成群的牛羊,正啃食着金黄色的枯草。
天色澄蓝,晴空万里,见着如此辽阔的大地,心中亦跟着豁然开朗,忍不住策马驰骋,远远的将钟不负、溪老大三人落在了后面。
自杀胡口而来,至今已过三日,宁铁手也早已转醒,见到溪老大、鹰王正带着他与沈渊他们同行,也是吃惊不已,后来得知原委,便再度沉默下来,一路上少言寡语,沿途遇上了一名满都鲁的斥候,夺了马,杀了人。
五个人五匹马,一路前行。
忽然望见远处炊烟袅袅直上,沈渊回头喊道:“钟大哥!前边有人家!”
钟不负、溪老大、天山鹰王闻言赶来,顺着沈渊所指望去,只见一个小白点孤零零的出现在草原上。
“嗯,是户人家,别看咱望着不算太远,可快马加鞭,估计也要一个时辰才能到。”溪老大他们常年在草原上行走,自然知道的多谢,“待会儿去了,你们可别吓一跳。”
沈渊还以为他说的是远近,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马鞭一扬,径直朝着那白点奔去,钟不负等人急忙跟上。
待到了这毡房外,沈渊下了马不禁愕然,只见眼前一片破败,远处望着的白点,近前来看居然是灰突突的,只能隐约见看见那白海螺一般的底色。
那顶棚漏风,毡门破旧,毡房外连个像样的物什也没有,生锅破坏,百计漏补,没有牛羊,也没有马匹,只有一堆火堆还隐隐燃着,冒着青烟。
此时钟不负也赶至,见着这情景,也不禁讶异。
只有溪老大他们三人见怪不怪,这时鹰王道:“这些牧民凄苦,人不耕织,地无他产,这些针线日用全赖中国,那些布匹绸缎,也只能靠各部互相抢夺,或者是去大明边关劫掠。像这种无依无靠的,更是度日艰难。这回你们知道,为何无论是瓦剌还是鞑靼,无时无刻不想反攻中原,这些鞑靼百姓的苦日子,你们中原人又怎能知晓?”
沈渊沉默片刻,反驳道:“自己受苦,便要抢别人的,这是何道理?要怪,只能怪你们的大汗,只知抢掠,不服王化,不知经营,如此说来,你们鞑靼破败,当真活该!百姓要抢也该去抢你们的汗廷!”
钟不负点头道:“贤弟看的透彻,正是如此,只是可怜这些百姓无辜受苦受难。”
“诶?”溪老大这时打断话头,疑道:“咱们在此处也有许久了,往常这些牧民早早便出来相迎,莫非没人?”
钟不负摇头道:“这火堆还燃着,不似无人,我们进毡房里去看看。”
说罢,走到毡门前刚要叫门,鼻子一嗅,忽道:“有血腥气!”
钟不负当即闯了进去,一见之下不禁又是一惊。沈渊、溪老大等人也跟了进来,只见地上尸首形如枯瘦,颈下一探血泊早已凝成了冰碴。
溪老大忙走过去,扒开那尸首的衣裳,只见胸前赫然被利刃划了一轮血月,天山鹰王看了不禁失声道:“是天狼教。”
“天狼教?”
沈渊不解。
又听钟不负道:“没想到长白山的天狼教,势力如此之广,居然在这河套也有他们的教众。”
溪老大闻言点头道:“自长白山,到朵颜部,兀良哈部,再到这河套,天狼教众数不胜数,若说中原第一大帮是丐帮,那么关外第一大教便是天狼教!”
与此同时,长白山白雪皑皑,正是雪后初晴,天空澄净高远。
白日当空,山脊连绵而皓皓生辉,尤为显得清冷圣洁,仰望山巅,正可谓高处不胜寒。
若不是山中时而传来鹊鸣猿啼之声,当真是一幅生动画卷。
断崖飞瀑乃是天池之水倾泻而下,即使是隆冬季节也不会结为寒冰,雪山静谧,只听得飞流咆哮,震耳欲聋。
飞瀑之下,白河岸边,刀影霍霍,刀芒中夹带内劲罡风蓬勃而出,只见一个约莫九尺的伟硕汉子赤着上身,手中环首直刀舞的是虎虎生风,一招一式都仿佛带有无穷气力!
再看其浑身筋肉凸起,充满力量,且皮肤微红,仔细瞧去,身上还蒸腾着热气,就连飞瀑激起的水雾也难近其身,可见其内功深厚。
这时远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只见那汉子刀势一收,藏刀入鞘。
转过身来,套上衣服,只见头戴雪貂裘帽,身着白锦棉袍,锦缎貂毛大氅身上披,宝刀挂于腰间,脸上浓眉大眼透着精光,阔口宽鼻,络腮短须,约莫二十七、八岁的年纪,甚是英武不凡。
来人亦是一位壮硕男子,典型的女真打扮,近前对那汉子说道:“完颜疏,老狼主已回,你可准备好了?”
完颜疏朝着瀑布方向看了好一会儿,仿佛是下了决心,应声答道:“嗯。我们走,扎克丹!”
“之前瞧你,仿佛你的武功更为精进了,想必把握也更大了吧?”
那个叫扎克丹的男子说道,“《啸月神功》从大金朝的时候由四皇子一脉传了下来,三百年来能够将此神功融会贯通的只有九人,不知道你如今到了什么层次?”
走在前面的完颜疏听了此话脚下停顿,也不回头,虽然扎克丹看不见完颜疏的表情,但脸上还是忍不住露出了些许期待之色!
不仅是因为完颜疏武学天分奇高,天生神力,更鲜为人知的是完颜疏正是先大金四皇子的后人,此功法为四皇子所创,在血脉关联上总会是有些先天优势。
没有让扎克丹失望,完颜疏背着扎克丹,脸上还是不禁露出一丝得意之色,慢慢说道:“我便是第十个!”
说罢,继续穿行于林间,只留下扎克丹的一脸惊讶之色。九字剑经
第一百三十六回 徒手杀熊
忽然百鸟凌乱,林中嘈杂,只不多时又归于寂静。
不过这寂静不同于先前,连一声鸟叫都没有,静的好像哪怕一片枯叶落在雪地之上也可听见。
完颜疏手一挥,摆了个噤声的手势,紧接着传来的一声低吼打破了这让人心悸的寂静。
大地微震,时不时会有积雪从树梢上落下,一个巨大而稍显笨拙的影子慢慢从林中出现,二人定睛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只听扎克丹叹道:“好大一头老罴!”
话毕,便想拉着完颜疏逃跑。
完颜疏拉住扎克丹,“别乱动,你别看这老罴形似笨拙,要是跑起来,你可比不过这畜生,它睡了一冬,这是把我们当作醒来后的美味了!”
“那怎么办,我听人说躺下装死或许能逃过一劫!”扎克丹微微有些惊慌。
“哼,装死?”
完颜疏有些不屑,“你勿妄动,帮我拿着刀。”
说罢将腰间宝刀解下交给扎克丹,并脱下大氅,迎着老罴缓缓走去。
那老罴看这个人不仅不逃,还向着自己走来,心下也是有些惊疑。
待完颜疏走近,老罴忽然站立了起来。
完颜疏不禁心下叹道,“这老罴怕是这一带的熊王,站起来竟比我高出多半个身子,想必也是力大无穷,今日我与你这畜生就比比力气!”
完颜疏是艺高人胆大,他天生神力,能举千斤,此时见这老罴,一时起了玩心,也想与之比比力气,索性也不运内功,光凭蛮力,看可否与之匹敌。
那老罴立定,完颜疏冲上前去,一拳直奔老罴胸口。
老罴看似笨懒,却实在是灵活狡诈,否则这山中猛虎也不会让它三分了,见完颜疏拳到,左前掌一拍就将这千斤之力的一拳卸掉,不待完颜疏吃惊,右掌就已朝着完颜疏的头部抓了过来。
这一掌若是让老罴抓到,那可就命悬一线了。
瞬间完颜疏两手抓住老罴右掌,一声大喝,力拔山兮气盖世!
只听“轰隆”一声,老罴被完颜疏反身一背,狠狠的摔在地上,震起无数积雪腾空飞舞。
老罴被摔出了真气,迅速起身,对着完颜疏一声大吼,口中腥气扑面而来,接着便是一连串的撕咬拍打,虽未得功,却也让完颜疏一时狼狈不堪!
同时完颜疏也不敢再小觑这头老罴,老罴力大更甚于自己,于是运气将内力注于双臂,顿时反击,脚下步法变换,双手与熊掌相交!
这头老罴见一时无法拿下完颜疏,则变得越发的狂躁,力气也增大了一倍,速度与力量皆为上乘。
眼看完颜疏要落入下风,突然,完颜疏脚下一变,突然闪到熊抱之中,双手狠狠插入老罴腹部的皮肉,内力灌指,两手交错,一招狼牙分金手一下撕开了老罴腹部,顿时鲜血涌出,就连肠肚也漏出来半截!
未等此招用老,紧接着一记猛拳直击老罴下颚,只听轰的一阵巨响,老罴应声而到,同时还压断了一棵老树。
完颜疏不等老罴翻身,飞跃过去又是一记重拳砸到老罴脑骨,只听“咔嚓”一声,脑骨碎裂,接着跨在老罴身上,完颜疏狠狠一脚,狠踩得老罴胸口塌陷,夹带着内劲直接切断了老罴最后生机。
这一切不过盏茶功夫,却让扎克丹看的目瞪口呆,他自负自己身手也能算是高手之列,但赤手空拳杀死一头千余斤重的熊王却也是不可能的。
心下骇然,“这《啸月神功》果然深不可测,居然有这般威力,我看完颜疏并未用尽全力,若是全力,自己绝非完颜疏的一合之将!完颜疏本就是心性坚毅之人,加之又有胆略,如此天份和心性,必成大事!”
“扎克丹,”
就在扎克丹惊骇之时,完颜疏指了指那地上的老罴,“劳你将熊胆取出,怕是今天过后,老狼主须用此胆入药了。”
“嗻。”
不知不觉中,扎克丹已经彻底对完颜疏心悦诚服,就连口中所答之恭敬也是不自觉的表现出来。
二人一道行至黑风口,一路青色旌旗林立,上面绣有白狼图腾画样。
不久,便见得前方依山而建的一座宫苑,青石为基,铸铁灌注,杉木顶梁,五进深墙,且主殿高三层,外有青石围墙二丈余高,守卫极为森严,虽无中原皇家宫苑那般华丽,却时时从内散发着肃穆森然之意。
只见宫前青石碑上刻着女真文字“天狼教”三个大字透着煞气,而宫门上方的“天狼宫”青铜匾额也时时飘着一股的森冷的血腥味。
主殿之外,天狼教四大天狼将之一的霍腾站在殿外,看着完颜疏走到跟前,与他道:“狼主在二层正厅,”眼睛看着完颜疏,“还有,祝敦和塔尔罕两位护法长老也在。”
“是我请二位长老来的。”
完颜疏微微一笑,看着霍腾。
正要迈进殿内,霍腾一把抓住完颜疏的手腕,看着完颜疏的眼睛,仿佛想要从对方眼中得到答案,“你真的决定要这么做?现在收手还来得及,他毕竟是你的师父!”
“他不也是你的师父?”
完颜疏的反道,语气中透着决绝,
“不管来不来得及,今天我都要这么干,霍腾,你与我从小一起长大,但毕竟你是个汉人,女真人的事情,汉人还是不要插手的好,十年了,我永远都忘不了他当年是怎么出卖我们建州女真首领爱新觉罗?充善大汗的,当年大明铁蹄至我建州,我们完颜家全家几十口人无一幸存!就因为他与纳郎哈同流合污,要当大明的狗!既然要当大明的狗,这天狼教就不能让一条狗来做主。”
霍腾还要说些什么,刚欲张口,就听完颜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看看你身边人的眼神,我们女真人是骄傲的!你知道吗,”
完颜疏指着周边那些卫士,“他们,也有亲人死在了那场战火之中!”
“呼….无论如何,”
霍腾松开了完颜疏的手腕,“还请留他一命,看在我们兄弟的情分上,他毕竟还是我们的师父。”
“好,我答应你,你就在此处等候吧,霍腾。”完颜疏与扎克丹踏进殿内,边走边说。
然而霍腾紧随其后,说道:“不,我与你同去。”九字剑经
第一百三十七回 谁为逆贼
闻言,完颜疏默然,他知霍腾虽是汉人,却是喝着女真人的水长大。
此人天性淳善,重情重义,自己与他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此番同去,非是阻碍,霍腾晓得如若事败,性命难逃,霍腾定会舍命相救。
况且,因为汉人的身份,那条老狗虽将他收为外门弟子,却对他十分苛责,每有出生入死之事,必是命霍腾一马当先,这天狼将之职封给霍腾,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其实就是个炮灰。
四大天狼将,为首的便是狼主独子特斯哈,然后便是拔里海,图克坦,最后才是霍腾。
四人之中除了霍腾,每人都有自己的领地和人马,只有他,身边只有二十几个随从,还被拴在此处。
霍腾不傻,他只是太看重他们汉人的那套愚礼罢了。
主殿二层,主位琉璃卧榻之上,天狼教狼主萨哈林正斜靠着与左右护法祝敦和塔尔罕说着话。
正说到纳郎哈大人命天狼教到民间搜集奇珍异宝,欲向大明纳贡之事,这位狼主大人却未曾注意到祝敦和塔尔罕两位护法长老眼中闪现的不屑与蔑视。
萨哈林话未说完,只见完颜疏稳步进殿而来,祝敦和塔尔罕见他步履矫健,英武非凡,隐隐散发着睥睨天下的气息,对视一眼,各自心中也按捺不住那种久违的兴奋!
霍腾、扎克丹紧随其后,也各有千秋。
祝敦和塔尔罕已年近半百,但是武功高强,少有敌手!
这些年,天狼教在萨哈林的率领下日渐衰落,一身本领却无用武之地。
虽然天狼教仍是关外第一大教,但声威早已不比当年。
遥想三百年前,女真族大金朝四太子嫡子完颜孛迭创立天狼教是何等威风,如今萨哈林枉为狼主,竟愿依附纳郎哈,甘为大明走狗!
念此,他二人心中不免悲凉,如今看来他们押宝在完颜疏身上是押对了,毕竟,完颜疏的身上可还是大金朝四太子的血脉,虽是旁支,但如今瞧着完颜疏多多少少有传说中完颜宗弼的风采雄姿。
完颜疏榻前站定看了看面前年过半百,虬须花白的萨哈林,躬身行礼:“弟子完颜疏,向教主请安!”并朝着两位长老微微欠身点头示意,“见过两位长老!”
祝敦和塔尔罕也欠身拱手回礼,就听萨哈林略微沙哑的声音响起:“徒儿,老夫并未召你,不知你来此何事?若无甚事,且先行退下,我正与两位护法长老有事商议!”
“弟子无甚大事,不知师父与两位护法正在商议何事?弟子能否为师父分忧。”完颜疏毕恭毕敬的回道。
“建州右卫纳郎哈大人欲向大明天子纳贡,”
祝敦未及萨哈林说话,便抢过话头,“狼主准备命人去民间搜寻宝物献给纳郎哈大人,并与其使团一同入京面见大明天子,正与我二人商议人选,完颜疏,此事你有何看法?”
见祝敦把问题抛给完颜疏,本来想不让完颜疏参与此事的萨哈林,突然想到可以借此试探完颜疏的心思,于是作出慈祥的面目顺着话问道:“疏儿,你乃我首徒,此事正好问问你的意见,看看何人出使为好?”
完颜疏心下冷笑,嘴上却说:“那自然是特斯哈师弟,师弟不仅是我教四大天狼将之首,更是师父您的独子,天狼教的小狼主,论及身份和地位,自然是特斯哈师弟最为合适!”
萨哈林听后心满意足的笑了,笑的是那么开心!
他放心了,心道不管完颜疏在教众之中声望多高,最终还是畏惧自己,狼王是绝对容不下来自下位的挑衅,我还是天狼教的狼主,我的儿子自然也会继承狼主之位。
“不过……”
完颜疏欲言又止。萨哈林身子微微前倾,眯着眼睛问道:“不过什么,但讲无妨。”
“报!”
还没等完颜疏开口,外面就一名教中弟子走进殿内。
“图克坦率副将哈达在门外求见。”
谁也没又注意到,此时完颜疏嘴角上扬,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嘀咕了一句:“终于来了。”
“今天是怎么了,这两人不在自己领地好好待着,到总坛来干嘛?”
萨哈林有些纳闷,“叫他们进来。”
话毕,两个彪形大汉每人手中提着一个湿乎乎的包裹就走到完颜疏的身边,大声道:“拜见狼主”
完颜疏不动声色,瞧也没瞧图克坦和哈达二人,就听萨哈林疑问道:“图克坦,你等来此所谓何事?”
“缴逆!”图克坦大声答道。
萨哈林心下大疑,不由问道:“谁为逆贼?”
同时眼中冷冷的扫了扫下面的人,看见图克坦二人手中之物,道:“你们手里拿的是何物?打开!”
图克坦和哈达解开包裹,只听“咚、咚”两响,两颗血淋淋的人头应声落地,一骨碌滚到萨哈林前方台阶处。
萨哈林仔细看了看,惊道:“这不是拔里海吗?”他抬头冷眼盯着图克坦,“此人一向对我忠心,难道他真的叛教了不成?”
于是再看另一颗头颅,这一眼足以让他五雷轰顶,睚眦欲裂!
“特斯哈!我的儿子啊!”
转身一掌挥出,直奔图克坦前胸,此时哈达一步上前挡在了图克坦身前,这一掌还未及身,一股气浪就扑面而来,直叫哈达气血翻涌!
就在命悬一线的时候,哈达突然感觉到一阵轻松,睁眼一看,不由一阵兴奋!
原来就在萨哈林一掌要拍到哈达胸口的瞬间,完颜疏一拳顶住萨哈林的掌心,轻松化解了这夺命一掌!
只看完颜疏被震的倒退三步后立时定住,压下翻涌的气血,抬起头直视着萨哈林。
而出人意料的是萨哈林连退七步,在内力反震之下,萨哈林只觉喉头一甜,鲜血从口中喷出。
霍腾在旁看见特斯哈的头颅落地,心道:“特斯哈此人在浑河一带无恶不作,不知糟蹋了多少良家女子,这样也好,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台头看向场中诸人,暗暗可惜:“只不过,完颜疏和师父的师徒情分再无挽回了,也罢,看完颜疏的武功甚至在师父之上,就连两位护法长老也在背后扶持完颜疏,定然无性命之忧了,事成之后,我尽力保师父一条性命,也算是仁至义尽,还了这师徒情分罢!”九字剑经
第一百三十八回 啸月神功
另一边,萨哈林顾不得惊疑完颜疏武功之高,指着完颜疏,眼中充血,那种恨不得吃人的眼神盯着完颜疏:“是你!是你!”
说罢,强行运气按下体内依旧未平的气血,大声嘶喊道:“来人!来人!杀光这群逆贼!两位护法何在,随我将这一干逆贼拿下!我要让他们死无全尸,为我儿报仇!”
不过,萨哈林并没有听到想要听到的声音,只见祝敦和塔尔罕缓缓的站在了完颜疏的身后。
不待他反应过来,完颜疏向前一步,用无情而轻蔑的目光看着萨哈林沉声说道:“我刚才话没说完,我是想说,不过特斯哈师弟恐怕已经身首异处了!”
“你这个逆徒!我要你碎尸万段!”
萨哈林边说边冲向完颜疏,举掌成爪,正是之前完颜疏撕开老罴皮肉的那招狼牙分金手!
老罴皮糙肉厚,若同样一爪抓向人身,恐怕绝无生机可言,只可惜,萨哈林的对手是完颜疏。
与此同时,完颜疏身后的塔尔罕护法见萨哈林出手狠辣,怕完颜疏吃亏,正欲上前助完颜疏一臂之力,却被祝敦拉住。
塔尔罕不解的看向祝敦,祝敦只道:“看着便是!”
然而祝敦越不说,塔尔罕是越想刨根问底,看着塔尔罕有些心急,图克坦在旁解释道:“这场对决,完颜疏是不会让别人插手的。”
图克坦的话引起了塔尔罕以及扎克丹、哈达的好奇,祝敦、霍腾只是则是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自大金朝时,韩王完颜孛迭创天狼教起,威震天下,江湖称雄,即使后来蒙古人建立元朝,也不敢将我女真人视为奴役,随意欺凌,正是因为天狼教发展壮大,教众遍布关外和草原,论人数,论声势,怕是只有中原第一大帮丐帮才可与我们平起平坐。
我天狼教自始便奉完颜氏为主,也不知道百年前发生了什么,叶赫氏突然崛起,自此狼主异姓,天狼教也逐渐衰落,咱们这位叶赫萨哈林狼主,虽是收了完颜疏为徒,其实就是将完颜氏的族人看在眼皮子底下,随便教个一招半式,绝不会让完颜氏的人翻出花来。
这几代叶赫氏的狼主都是这么做的,不过他没想到完颜疏天分卓绝,又在教中声望极高,于是更为猜忌,并且尽力打压。在萨哈林与纳郎哈勾结到一起后,天狼教更是成了江湖上的笑柄,我们女真的武士都称我们天狼教不是天狼,而是大明天子的一条哈巴狗。
更是在成化三年,建州左卫的那场战役,完颜疏的族人就是因为萨哈林和纳郎哈的出卖,才导致被明军杀害,且不说我天狼教荣辱兴衰,就这等血海深仇怎能不亲手报之!
我不懂官场上的对错,谁对谁错于我来说根本无关紧要,我只知道,我们的许多族人都死于这场战火!”
图克坦平常并不善言语,此番话一出,大家都陷入沉默,心情最为复杂的莫过于身为汉人,却生长在女真部落的霍腾了。
就在刚才说话的功夫,萨哈林以狼牙分金手攻向完颜疏!
完颜疏不慌不乱,同样以狼牙分金手迎了上去,十几个回合过后,就分出了孰高孰低。
二人四掌相对,只听“轰”的一声,爆裂声起,周围罡风搅动。
在场之人皆为一惊!
烟尘散去,只见萨哈林跌坐于立柱之下,鲜血从嘴里喷出,一脸吃惊的样子。
再看完颜疏,同样很是狼狈,但却是立于地上,不动不摇,只是嘴角带血,想必刚才也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萨哈林作为一代狼主,自然不是浪得虚名。
但让人吃惊的是,完颜疏二十七、八岁的年纪居然有这么深的武功造诣!
想那萨哈林浸淫武道五十载,功力深不可测,完颜疏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即使天分再高,内功也无法达到如此境界!
同样的问题也萦绕在萨哈林的脑海中,同时另一个问题也随之而来,他受伤不轻,喘着粗气沉声问道:“《啸月神功》你是怎么会的?我不曾记得我传授过你《啸月神功》。”
“哼!”
完颜疏冷眼瞧着萨哈林,啐道:“你当然不会传授于我,《啸月神功》作为本教镇教神功,自然只传下一任狼主。只可惜,特斯哈的心思都放在玩女人身上了,武功却是一点长进没有!”
“你将秘籍从特斯哈那里偷走的,是也不是?”
萨哈林狠狠的问道,同时缓缓的站了起来。
“偷?”
完颜疏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萨哈林,“这种下作的手段,我完颜疏可做不出来!实话告诉你,是你那宝贝儿子主动呈给我的!”
“这不可能!”对于萨哈林来说,这就像天方夜谭一样。
“怎么不可能,告诉你也无妨,你小心别被气死就行,我跟你的帐还没算清楚呢!”
完颜疏并不理会萨哈林手上的小动作,完全就当作没看见萨哈林站起来的时候,从身上悄悄掏出暗器,只是自顾自的说着。
“八年前的一天,我不小心撞见特斯哈和你的爱妾正在后花园颠鸾倒凤,我见他们云雨正酣,也不好打扰,但谁想到,特斯哈发现我了,他想杀人灭口,但又打不过我,反被我拿下,为了堵我的嘴,他只好将《啸月神功》秘籍给了我,所以拿人手短,我也一直帮他瞒到现在。”
“你放屁!”
恼羞成怒的萨哈林一口心血又喷了出来,怒火攻心,内伤一下子又加重了一分!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八年,你的内功修为又如何在我之上?神功九层,狼牙分金手是第七层的功夫,我如今才练到第七层,你的武功怎么可能会在我之上!我不信!我不服!”
完颜疏从腰间拔出宝刀,指向萨哈林,冷笑道:“我会让你输的明明白白的,你听好了,《啸月神功》是我先祖完颜宗弼所创,本教更是由世祖完颜孛迭所立,为避免神功外传,世祖将神功一分为二,教中所藏的神功不过是外功功法,里面的内功法门乃是最基本的吐纳之法,而真正的内功秘籍《啸月心经》,一直在我完颜氏这一支,代代口耳相传,为的避免像你这种贼人图谋不轨!”
不待萨哈林说话,完颜疏又道:“我也不怕告诉你,我体内任督二脉通明天生,天生神力者皆是如此!修炼这部我祖上传下的神功,自然是事半功倍!”
话音刚落,就听破空之声响起,萨哈林甩出五根飞针,三根急速飞向完颜疏,两根飞向祝敦和图克坦。
“小心暗器!”九字剑经
上架感言
时至今日,《九字剑经》这部小说已连载了半年之多。
其间因为工作、身体的原因,一直断断续续更新,以至于拖了这么长时间才上架,在此先对那些一直支持我的读者们再说声抱歉。
以后会更加努力更新,不辜负各位的厚爱。
起初构思这本小说的时候,也矛盾过是否要写成玄幻流的武侠,穿越时空,飞天遁地,系统金手指什么的,最后得道成仙。如果按照那么写,必然会爽,但不得不说,我这心里会有遗憾。
思量再三,还是决定了要写一部我心中的武侠,真正的传统武侠。
什么是武,什么是侠,早有定义,但每个人的定义却不尽相同。
三言两语,亦难明述。只有通过故事、通过人物,才能展现的淋漓尽致。
于是乎,我再起草大纲的时候,便设定了一些真实的历史背景和历史人物,比如说西厂的设立,土木堡之变,袁彬入狱、妖狐夜出事件,还有成化三年大明与朝鲜合并围剿建州女真等等。
就在这样历史框架之中,来写江湖中的故事。
或许好多人都看出来,我是个金庸迷,故事里面偶尔也会致敬一下金庸先生。
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上架,也不知道这感言怎么写,不过还是得写一写,说一说。
这半年来到今天,是一些读者朋友和一些作者朋友的鼓励支持,才让我一直坚持不懈的把这个故事写完。
感谢(排名不分先后):
空留尘缘叹、山药泥饭、西贝青、摩诘兜、小毛毛嘿嘿、书友20180509225013343、修汽车的人、冰河雪舞、书友090402110356500、平和人家、chya123、书友20170706185148415、明天就去炸学校、很牛X的名字、
凌乱~LL、恋恋舞侠情、又见丁香、想为你写一本书、悟道醉弹歌、流星蝴蝶剑迷、羽义、虞修寒、方海舟、风轻浅笑、空空再空空、爱球e、wuli流年纷飞、武道蜂蜜、书友20170724113642769、就是要坑你哦、蓝灵心殇、猫格拉底、R攻大人、
三更落雨、古神之月、浮夸世华、那个人终究不是我、毒箭有毒、淘气风火轮、弥猫在深巷、武兔、龙戒、罐水小鸡、卖傻、wingor、宇玄、小小莉娜、凌若风飞、不浪漫De罪名、白色之风、风之飘逸、
混混妖、公子弑、王王王王惊蛰、书友2017120721207212015105、独自英雄1、剪水II、Monkuro.Boo、指尖乱云、书友160617212419678、书友20180130212953109、书友20170416085637484、书友20180521170147191、
书友20180118063418817、书友20180101134528360、从大山中走出的人、焚河1990、红白球、妹妹是用来推到的、冷风呀、谁的青春不迷茫7、安东冈伯特、kdygslc、灏夜无道
等.....不尽之处,还望担待!
唯有写好故事,以作回馈!
再次道声感谢!
另外一定要感谢我的责编,星辰。
一直没有抛弃......
第一百三十九回 天狼易主
“小心暗器!”
暗器发出的同时,完颜疏也急忙喊道。
但飞针细小,速度又极快,完颜疏刀影一晃,将自己身前的三根击飞,瞬间又以刀身挡住射向祝敦的那一根飞针!
反而图克坦那里是最危险的,好在塔尔罕在其身边,而且塔尔罕又以速度见长,伸手一抓便将飞针抓在手里,但还是不小心刺破一点皮肉。
“叶赫家还真是死性不改啊!”
完颜疏一脸冷酷的说道,“想必百余年前狼主之位也是这么得来的吧!”
此时萨哈林反而冷笑连连:“是有如何?不过你现在若是求我,兴许我还能发发善心!”
“求你?你在说什么梦话?”
完颜疏大感不可思议,“如今你已日暮西山,居然还发此狂言!”
“不好!针上有毒!”
忽然塔尔罕口吐鲜血,手心上被飞针刺破的伤口,正在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发黑溃烂。
完颜疏登时大怒:“你这条老狗,好狠毒的心!快交出解药!”
“嘿嘿,没用的,你若跪下来求我,并默出《啸月心经》,自废武功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给你解药,你时间不多,”
萨哈林有些得意的看了看完颜疏,再看了看塔尔罕那只右手,“他撑不过一个时辰。”
不等完颜疏说话,塔尔罕抽出图克坦腰间的钢刀,朝着自己的右臂,从手肘处狠狠砍下,一声惨嚎回荡在殿内,久久不绝于耳。
完颜疏立刻上前封住几处大穴,鲜血渐渐止住。
然而,
“你们以为砍断手臂就无事了吗?”
萨哈林恨恨的说道:“此毒名叫‘腐心箭’,那是百毒门掌门亲手所配,岂会那么简单,嘿嘿,发黑溃烂只是表象,其实毒早已顺着血脉流进脏腑,若无解药,一个时辰之内,必然会五脏溃烂而死!”
塔尔罕听后眼中决绝,默不作声的转向完颜疏,单膝跪地,以手中钢刀为支撑,郑重的对着完颜疏叩首拜倒:“护法长老塔尔罕,拜见狼主,天狼教重归完颜,必将千秋万代!”
说罢,塔尔罕再也不动,祝敦发觉不好,连忙像脉门摸去,一声叹息,两行老泪。
塔尔罕自绝经脉而亡!
完颜疏此刻浑身散发着极度阴冷的气息,仿佛是地狱修罗一般!
他看着萨哈林,就那么冷冷的看着,不带有一丝感情,直看得萨哈林冷汗瞬间就浸湿了后背,就像一个女人般嚎叫着:“你要干什么!你….你要干…干什么!”
“干什么?”
完颜疏冷冷一笑:“我本来答应霍腾,要留你一命,也算全了我们师徒一场的情分,但此刻我改变想法了,我想要让你见识见识《啸月神功》第九层的绝招,叶赫老狗,你受死吧!”
罡风化成刀芒,好似一轮弯月那般无声无息,却又普照大地!
刀芒隔空穿过萨哈林的身躯,只听“咔嚓”一声,萨哈林正后方大概有十步之远的卧榻,应声断为两截,就连后面青石墙壁上也被划出一道深深的刀痕。
萨哈林正欲转身,却突然身子一轻,发现自己忽然倒在地上,一只眼睛正与自己另一半身子上的那只眼睛对视着。
“开祭坛,我要以萨哈林之血,祭奠塔尔罕,还有当年的那些亡灵!以我完颜氏之名祷告,我完颜疏定要重振天狼教威名!”
一个月后,
京城,西厂。
“最近外面都有什么消息?”汪直身着蟒袍坐在衙内主位之上,眉清目秀,一边用娟秀的手指把玩着青瓷茶盏,一边品闻着盏内飘出的淡淡茗香。
下方的锦衣卫校尉恭敬的回禀:“回大人,关外长白山,天狼教易主,他们的新狼主好像叫做完颜疏。”
“萨哈林呢?”
何有道次席落座,只见他须发灰白,一身墨绿缎面盘领长袍,先是一惊,随后眼睛微眯,缓缓问道。
“回何先生,萨哈林死了。”
“没用的东西!”
不知道何有道骂的是谁,总之那阴测测的声音还是让这名校尉打了一个激灵。
若沈渊得见,必然惊怒交加,这何有道居然堂而皇之的端坐在西缉事厂的衙门内!
“算了,关外的那些女真人也翻不出什么大的花样,有没有天狼教效忠也无甚所谓!”
汪直倒是显得云淡风轻,轻轻放下茶盏,又问那校尉道:“咱家主要问的是,《九字剑经》和沈渊,还有他那师父公冶和,可曾有消息?”
“是,大人!”
那校尉继续回道,“据报,自大人从平阳府归来之后,只知道他月前与那个黄河侠盗钟不负一并出了杀胡口,便再无音讯。”
“何先生,”汪直问道,“上次曾听你说,你那些弟子和百毒门的积蓄皆在草原之中,倘若我的这位沈兄寻到了,岂不是要端了你的老巢?”
何有道闻言,抚须而笑,一副胸有成竹道:“百毒门就在鞑靼汗廷,那里高手如云,又有重兵把守,即便叫他寻到,就凭两个人,哼,实在是不自量力!况且,我早已命丐帮弟子远赴大漠,去通知我那二弟子暗中撤离,算算时候,也当在这几日便会动身罢。”
这时那校尉唯唯诺诺,话到嘴边,却不知如何开口,汪直瞧了,只道:“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得了令,那校尉便道:“据闻,天山五绝的溪老大、宁铁手、天山鹰王与这二人同行,而且关外皆传,天山五绝背叛了满都鲁,好像去投奔孛鲁忽了......”
“什么?”
何有道大惊失色,登时站了起来,吓得那校尉一个激灵!
只见何有道朝着汪直躬身行礼,急切道:“若是那溪老大那几个蠢材真是叛了满都鲁,有他们相助,我百毒门危矣,请公公应允,老夫这便往大漠走一遭!”
汪直目光闪烁,只道绝不能叫这老东西离开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否则谁知道以何有道之阴险毒辣,老谋深算,会不会对他不利?
瞬间定下心思,只微笑宽慰道:“何先生,稍安勿躁,从京城道大漠,少说也要半个多月的路程,若真有甚么不测,便是你去了也是无济于事,不如在我这西厂踏踏实实的。无非是些金银财宝,难道先生是怕咱家亏待了你不成?”
“这......”
何有道心中暗骂:“没卵的兔崽子,若是只死几个人,本座哪至于如此焦急?若是叫他们寻到了我那些解药药方,这才是坏了我的大事!”
只道:“老夫晓得公公必然不会亏待在下,不过老夫不怕别的,只怕沈渊会知道平阳府那一役的实情会被他们拆穿,到时候只怕会对公公不利啊!”
汪直目光一凝,暗道:“敢威胁咱家?我又不是他仇家,真要报仇,也是杀你这个老贼!”
于是说道:“无妨,纸包不住火,便叫沈渊知道又能耐我何?我当初答应他留下庞青等人的性命,现如今只将他们入了狱,连袁彬也没有一丝办法,沈渊一介江湖草莽,又能如何?”
何有道知道,汪直既然如此说,那么绝计是不会放他离去的,心中腹诽,可口中只得恭敬说道:“既如此,全凭公公吩咐。”
汪直点了点头,又问那校尉道:“还有么?”
校尉答道:“听闻公冶和突然出现在崆峒山,不过已然是神志不清,并在崆峒山大开杀戒,恰好峨眉派掌门青云子,率峨眉四老前去拜会崆峒掌派骆飞云,于是同崆峒派众人合力将剑奴擒住,目前就关押在崆峒山。据闻犯在公冶和手中的人命数不胜数,故两派合议,将清明过后召开‘屠魔大会’,届时广邀武林各派,共诛魔头。”
“消息属实?”
那校尉点头称是。
汪直目光一亮,畅快笑道:“好!好!此时距春分还有约莫十五日,叫韦英前来,让他随咱家进宫面圣!”
转而又看向何有道,又说道:“还有一事,要何先生费心,丐帮弟子分布天下,让他们务必打探出屠魔大会确切日子,到时候便有劳何先生出手,随咱家一同往崆峒山,救下公冶和!”
何有道起身行礼:“老夫,领命!”九字剑经
第一百四十回 冤家路窄
仲春二月,中原已是大地回暖,正是百花齐放。那桃杏争芳,玉兰夺艳;紫荆繁茂,梨花娇俏。
而在这土默川,依旧是荒草蔓蔓,无边无际,只见得枯黄之间隐约冒出一丝嫩绿。好在河水解冻,冬日里见不到的鸟禽走兽也多了起来。
走了近一个月,沈渊远眺着茫茫草原,再没了当初那份新奇,而是有些懊恼。
“钟大哥,你那里可还有酒?”
大漠的风太硬,如今的沈渊亦是风霜满面,短须络腮,少了些稚嫩,多了些沧桑。
钟不负闻言拿起酒囊晃了晃,摇一摇头。
沈渊又问溪老大和宁铁手,说道:“你们呢?”
眼下天山鹰王去寻巨笔翁、天驼老,早早与他们分道,沈渊其实也不在乎,多鹰王一个不多,少了他也无所谓,便解开他的穴道,放他离去了。
溪老大也摇了摇头,平常少言寡语的宁铁手倒是破天荒的道了句:“没了。”
沈渊翻身下马,席地而坐。钟不负见状亦跳下马来走到其身边道:“莫急,事已至此,溪老大没必要再与咱们扯谎。”
“溪老大,”
沈渊站起身来,转头问道:“在这草原上兜兜转转快一个月了,连鞑靼汗廷的影子也没见到,你们二人莫非是在诓我?”
“不敢,”溪老大道,“沈少侠不知,这些鞑靼人居无定所,哪里的草好,他们便迁到哪里。我瞧着此处隐约还能看见车马印迹,想来他们当是往西南去了。”
宁铁手这时插话道:“我们内力被你们封住,本就是板上鱼肉,任人宰割,如何还敢哄你?”
溪老大点头道:“正是如此,其实二位不必多虑,这个时候,满都鲁估计早已得知我们天山五绝叛走,便是回去也是自投罗网,绝无活路,可以说此次与你二人带路,便是与他们当真撕破了脸,再无那回旋的余地,你们尽可放心便是。不如解了我们的穴道,一是如若遇了危险,我二人也好有个自保之力,二若是想除掉百毒门,对付裴元海,我二人亦可出手相助。”
沈渊闻言看向钟不负,溪老大他们乃是反复之人,对于他们所言沈渊实在拿不定主意。
钟不负点了点头,道:“好,之前行路也确实因尔等体力不济,故而延误了些时日,眼下将你们穴道解开,倘若尔等有何不轨,便休怪我等不留情面!”
“若图谋不轨,天打雷劈。”
不待溪老大说话,宁铁手快口直言,却惹得溪老大一阵不满。
钟不负哈哈一笑,几下便解开了二人封住的穴道。
穴道一解,二人只觉全身通透,只听钟不负道:“你们二人此刻真气虚浮不稳,不妨先在此调息一番。”
又对沈渊道:“贤弟,劳烦你去打些野味,咱们先填了肚子,再赶路不迟。”
“嗯。”
沈渊瞪了眼溪老大二人,许是心中有气,提剑便去。
瞧得溪老大眼中闪过一丝不快,钟不负冷笑一声道:“溪老大,你以为给你解了穴,你便能天高任鸟飞?但凡你二人有一丝异动,我若杀你二人也不过几个呼吸之间的事。”
溪老大闭目调息,听得此言也不禁哼了一声,道:“天罗帮的杀人手段,在下早有耳闻,何况阁下还是天罗帮的副帮主,自然不是浪得虚名!”
“噢?都是陈年旧事罢了,”
钟不负没想到溪老大居然能知道自己原来的身份,一时好奇道:“不过钟某却想问问,你又如何得知?”
溪老大揶揄道:“正是贵人多忘事,十五年前,阁下可去过沙洲?”
钟不负道:“没错,去杀人,说起来那人也姓溪,莫非与你有些渊源?”
“正是舍弟。”
溪老大语气平淡,仿佛再说一件不相干的事。
见他如此淡漠,钟不负只觉此人薄凉,于是故意笑道:“如此说来,令弟死于我手,那我们岂不是仇家?这等缘分当真是妙不可言呐!”
“仇家?算不上。”
溪老大冷笑连连,“那一夜我原本也是去杀他,只是可惜,却被你捷足先登。”
“哦?”
“当夜我才至那畜生府外,便见着两道身影跃墙而出,两个人皆是黑衣蒙面,但其中一人轻功身法登峰造极,叫人过目不忘。当时听得另外一人叫了一句‘副帮主,等我’,”溪老大回忆道,“当时我亦不知是什么帮的副帮主,直到我进了院中,看到了墙上的血蜘蛛,我才知道是天罗帮!”
钟不负更是好奇,接着问道:“这倒是怪了,人都说兄友弟恭,钟某倒是想不通了,你为何要杀令弟?”
溪老大双目微微抬起,盯着钟不负道:“夺妻之恨,当不当杀?”
“难怪。”
钟不负倒是不意过多置评,只是点着头。
又听溪老大道:“原本我并不知近年来风头正盛的侠盗钟不负,便是从前天罗帮的副帮主,直到你使出那神鬼莫测的轻功身法,我才有所怀疑,方才出言一试,没想到当真是让我有些惊喜。”
“惊喜?”
钟不负有些愕然,转而苦笑道:“恕钟某眼拙,只瞧得出溪老大你这身上杀机涌动,可瞧不出一丝惊喜之处来。”
“你帮我报了夺妻之仇,我自然感激,多年来不曾得见恩人,今日却是一路同行,怎能不惊不喜?”忽然溪老大话锋一转,“只不过,杀弟之仇亦是不共戴天。”
钟不负似是早就想到溪老大不会善罢甘休,只是笑了一笑,道:“你杀得了我?”
“杀不了,不过我会请天罗帮出手。”
言罢,溪老大闭上双目,径自调息。
钟不负点头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倒不失一个好主意!我钟不负等着便是,不过在找到汗廷,除掉百毒门,问出公冶和的下落之前,你最好安安分分,否则休怪我钟不负连让你请天罗帮的机会也没有!”
钟不负说完,溪老大也不答话,自顾调理着内息。一时间静的出奇,钟不负躺在草地上,闭着眼睛聆听着雕鸣高亢,还有那风声低吟。
忽然听得身后远方,有马蹄声渐进,钟不负只道是沈渊回来,站起身来边喊:“沈渊贤弟,怎来的如此之快!”
那马蹄声顿时停了下来,接着只听几声大笑回荡在草原之上!
“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手下败将,咱们又见面了!”
钟不负目光一凝,失声道:“裴元海!”
溪老大登时大惊,暗道:“这还真是冤家路窄!”
随即忙对钟不负道:“我二人现下内息不稳,眼下便全靠钟大侠了!”
钟不负顾不上理会二人,点了点头,只见裴元海单人匹马,摇头晃脑的朝着他们缓缓而来,一直行至钟不负三人十步开外才停了下来。
裴元海瞧见溪老大、宁铁手,讥讽道:“这不是天山五绝吗?怎么会落得如此境地,连我这手下败将也敌不过,真是羞煞人也!哈哈哈哈!”
溪老大二人怒气难平,却毫无办法,裴元海的武功若非他天山五绝齐聚,但凭两三个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现在他二人内力不济,若是拼命,也是不出十五招,生死难料。
钟不负从腰间抽出两柄短剑,双手各挽了一记剑花,目露寒光,虎视眈眈道:“裴元海,我们正要寻你,不想你却自己送上了门来。”
“寻我?”
裴元海看了看周围,“姓沈的小子呢?找我何事?”
突然只见另一个方向,沈渊正策马狂奔,那马背上还拴着两只野兔!
只听一声高呼:“裴元海,本公子在此!”九字剑经
第一百四十一回 鞑靼之变
沈渊陡然一蹬,直接从马上飞身跃起,左手伸到后面轻轻一托,北冥剑登时入手,随即飘然落在钟不负身旁,长剑直指裴元海!
或许是对《九字剑经》心有余悸,只听裴元海摆手忙道:“恩怨何时休,一醉解千愁。在下并非怕你,此次实乃偶遇,何必刀兵相向?”
他如此一说,倒是让人颇感意外,茫茫草原亦能不期而遇,这话沈渊与钟不负岂能轻信?
二人看向溪老大、宁铁手,仿佛明白了其中缘由。
钟不负张口问道:“溪老大,天山鹰王究竟是去见了裴元海还是寻巨笔翁、天驼老去了?”
溪老大咧嘴一笑,站了起来道:“还是没瞒过你们二人呐。”
钟不负瞳孔一缩,双手轻轻搭上縏带上的两柄短剑,下一刻,只见登时一道残影而过,眨眼间那短剑剑锋,瞬间出现在溪老大身前!
或许那宁铁手早有准备,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一双铁手将剑刃牢牢抓住!
钟不负一惊,只觉对方力大,两柄短剑竟是抽不出来!
忽然一道乌影夹带着罡风,正朝着宁铁手劈来!
溪老大忙道:“松手!”
宁铁手闻言不敢迟疑片刻,撒开短剑便往后一撤!
同时见溪老大向前错了一步,斩马刀向上一扬!
只听“铛”的一声巨响,金铁争鸣!
溪老大本就仓促举刀,加上沈渊这一剑气势如虹,罡风凌厉,只见他踉踉跄跄,腿一软险些坐在地上!
再瞧那北冥剑竟是将斩马此刻竟是嵌在刀身之中,将刀身豁开一道大口!
须臾之间,只见溪老大背后一寒,汗毛耸立!方才宁铁手松手后撤,恰好将溪老大后背露了出来,而此刻他与沈渊僵持不下,正给了钟不负必杀之机!
“且慢动手!”
裴元海早早便凑近,待这关键时刻,突然飞跃而至,铁扇登时伸出,向上一挑,恰好拨开钟不负的杀招!
钟不负杀机凛然,虽然曾败于裴元海手下,但此刻却是丝毫不惧!
两人腾挪辗转,那铁扇短剑相撞,“叮叮当当”不绝于耳,眨眼的功夫便是拼了十余招!
忽然间,钟不负脚下一变向后退了几步,站定之后道:“裴元海,你只守不攻,莫非瞧不起我?还是在戏耍于我?”
“非也!”
裴元海话音未落,只听身旁一阵刺耳!
原来沈渊的长剑卡在刀身之中,极难拔出,而溪老大亦是进退不得!方才刀剑相撞,溪老大才知道沈渊这一剑力有多大!好在那斩马刀乃浑铁所铸,刀身厚重宽硕,否则被这一剑劈下,早便成了断刀!
而眼下沈渊筋肉鼓起,正是运足气力往外拔剑,刀剑摩擦之音极为刺耳,直叫溪老大心慌,同时刀身上传来的力道,更是叫他微微发抖!
“嗡!”
北冥剑猛然从刀身中抽出,带出一阵剑鸣!再瞧斩马刀,只需在砍两剑,必然会一分为二!
溪老大没想到沈渊这剑居然如此锋利,道:“小子,暂勿动手!”
沈渊宛如鹰视,瞧了瞧溪老大,又瞧了瞧裴元海。
这时宁铁手一声不吭的站到溪老大身后,沈渊冷哼一声,正要举剑来攻,就听裴元海又道:“小子,你若再敢妄动,即便你使出那半斤八两的《九字剑经》,本公子也要拼得重伤,将你杀了,替我那侄儿报仇!”
不待沈渊说话,只听钟不负道:“裴元海,也忒不要脸,你这模样也敢自称公子?另外,莫要在此大言不惭!以为我杀不了你?”
此时,沈渊举起剑来,正是那临字诀的起势!
裴元海瞳孔一缩,或许是怕沈渊发起疯来不管不顾,便道:“我此次而来,实在无意与你等为敌,只为溪老大二人前来。”
虽说沈渊练得《九字剑经》没有心法可循,但是若真拼了命,裴元海知道,自己即便没有性命之忧,也会身负重伤!如此一来,于他来说实在是毫无益处,得不偿失!
裴通的仇,什么时候报都行,但唯独眼下并非良机,只因他与天山五绝还有要事,实在容不得有半点差池!
沈渊剑指溪老大,讥讽道:“当真是好算计,兜兜转转带着我们再土默川晃悠了一个月,原来是在等救兵,尔等于杀胡关外的作为,居然还敢回到满都鲁身边,这如城墙一般的脸皮,本少侠也是佩服至极!说罢,为何诓我?”
“诓你!”
溪老大摇一摇头,“我等并非诓你,怪只怪你太爱管闲事!”
沈渊不解,冷哼一声问道:“此话怎讲?”
“罢了,溪老大,你我没有那么多功夫,索性与他二人明说了,也好早早赶路!”裴元海有些不耐烦道。
溪老大点头道:“也好,本来这事与你们无关,说出来也无碍大局。”
钟不负走到沈渊身旁,拍了拍他肩头,轻声道:“贤弟不忙动手,且让他们说来听听也好。”
沈渊应了一声,随即对溪老大,带着三分蔑视、七分嘲笑道:“说罢,本少侠洗耳恭听。”
溪老大浑不在意他人嘲讽,只道:“我们的确要投奔孛罗忽,因为满都鲁已经死了!”
“甚么?”
沈渊与钟不负异口同声,皆是大吃一惊!
早就料到他二人会有如此反应,溪老大只是微微一笑,又道:“早在一个月前,攻打杀胡口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我们天山五绝早早便知,会有这么一天。那傻了吧唧的主将,还想着攻下关口,好回去邀功,那厮却不知,送信之人还未到军中,我便叫鹰王将其灭了口。”
钟不负似是想到了什么,问道:“满都鲁是怎么死的?”
“内乱,大将洪郭责造反,杀了满都鲁。”溪老大继续道,“太师伊斯满说洪郭责是孛罗忽派来的奸细,随即伊斯满派人杀了洪郭责,如今正是起兵去攻打孛罗忽,以为大汗报仇的名义!”
沈渊忽道:“那岂不是现在你们那汗廷乱成了一锅粥?既然那伊什么满的要攻打孛罗忽,你们为何还要去投奔孛罗忽,那岂不是送死?”
钟不负这时笑了笑,道:“他们哪肯主动送死,我若猜得不错,这一切皆是你们那太师一手谋划,你们便是隐藏在孛罗忽身边的刀!”
溪老大、裴元海相互看了眼,笑而不语。
“攻打杀胡口及大明其他关隘,乃是削弱汗廷兵力,方便那个洪郭责行事,然后你们天山五绝和裴元海趁乱遁走,投奔孛罗忽,没想到杀胡口处出了些意外,”
钟不负继续分析着,“没想到你们三个却让我等擒了来,于是乎将计就计,博得信任之后,放走了鹰王去给裴元海、巨笔翁二人报信,引他们来救,而且你们被我等所擒,然后再逃走,如此去投孛罗忽,只说若回满都鲁的汗廷必然会惨遭陷害,如此就更能博得孛罗忽的信任。”
钟不负抬眼看着溪老大、裴元海、宁铁手,问道:“我说的是也不是?”
溪老大笑,也不否认道:“钟大侠心思缜密,佩服佩服!”
“伊斯满想当大汗?”钟不负忽然又问。
只见溪老大三人又是笑而不语!
沈渊这时急道:“我只想知道,百毒门那群畜生可还在汗廷?另外,裴元海!我师父公冶和到底在何处?”九字剑经
第一百四十二回 幕后黑手
“伊斯满早就不满何有道,”
裴元海接过话头说道:“当时我正在汗廷,洪郭责还未起兵造反之时,便率大军将百毒门杀了一个片甲不留,好像只逃出去几个人。”
沈渊心中一沉,忙问道:“你可知早先何有道身边有个丫头,叫小鱼的,常常被何有道带在身边。”
“有些印象,好像在平阳府时,何有道也带着她哩,怎么,你看上了?”裴元海那模样极为猥琐,笑道:“不过你却来得不是时候,那何有道早就随着汪直去了京城,你要去寻,应当去京城!”
这一番话,仿佛晴天霹雳!
沈渊、钟不负皆是惊怒交加,愕然呆立在当场!
瞧着二人模样,裴元海更是笑得猖狂,道:“原来你们全然不知!竟被一个小太监耍了!哈哈哈哈哈!此当是最好笑的笑话,就连堂堂黄河侠盗,虎啸堂堂主,蛇老太婆,居然都被一个小太监耍得团团转!”
“裴元海!”
沈渊大怒,喝道:“你此话当真?”
“我骗你做甚?不信你自己到京城问去!”裴元海满脸不屑。
钟不负恨道:“看来那大同布防图已在汪直手中,怪不得姓汪的阉人临走之前,对这图丝毫不上心,更没有提过一句。”
沈渊收起长剑,双拳紧握,满腔怒气使得双臂微微发抖,嘴里咬着牙迸出两个字:“汪......直......”
“呼!”
只见沈渊长吁一口浊气,他知道既然事已至此,总不得直接便回京城找汪直讨个说法,而眼下身在草原,更重要的是小鱼的弟弟救出来,另外便是公冶和的消息。
也是强压怒意,又问道:“先不说别的,裴元海,溪老大,小鱼有个弟弟你们可认识?是否也逃了出去?”
溪老大摇一摇头,道:“我只知何有道总是掳些人回来,没几天便扔掉一些尸体。你说小鱼的弟弟,这些小虾小鱼,我们从何而知,许是死了也不一定!”
溪老大口无遮拦,一下便触怒了沈渊,只听裴元海说道:“溪老大,你这嘴也是够臭的!”
随后裴元海对沈渊道:“溪老大话粗理不粗,你们不妨再去汗廷找一找,说不准还真能叫你们找到。”
“那我师父呢?”
沈渊盯着裴元海,问道:“你何时何地见过他?”
裴元海铁扇一摇,面色登时便如寒铁,道:“一年前这老疯子杀进河套,见人便杀,本公子听闻,当即便来寻他,欲报当年潼关之耻,没想到......”
听到这,沈渊面露不屑,轻笑道:“自取其辱!”
裴元海目光渐冷,恶狠狠的笑道:“我不是剑奴对手,这有何辱?只可惜,一代剑奴,居然已经疯得连自己影子也要杀,实在可笑之极!”
沈渊一听,愈发焦急,道:“那他现在何处?”
裴元海铁扇一合,不耐烦道:“他一年前确在河套,可一年之后,我为何要知道!自己找去!溪老大,该说的说了,咱们也该启程了,距离伊斯满发兵,已然没多少时日了!”
说罢,三个人分别上马便要离去,只听沈渊又道:“慢!”
裴元海一声冷哼,缓缓说道:“尔等莫要得寸进尺,别以为我真得惧你那半吊子的《九字剑经》!”
“眼下没必要与你们纠缠,要走便走,只是那汗廷所在何处,还须你等指出个方向。”
沈渊知道,眼下与他们纠缠无益,既然得不到有价值的消息,不如任他们离去,省得还要随时提防这溪老大这等卑鄙小人的算计。
裴元海抬手指着西南方向,道:“一直往红盐池,便能见到汗廷,当然也能看到伊斯满的大军,”突然裴元海冷不怀好意的笑了一笑,“你们好自为之罢。”
沈渊与钟不负只作没看见,裴元海哼了一声,与溪老大二人拍马便走。
未走多远,忽见裴元海调转马头,杀意冲天,只听他喊道:“沈渊,此次放你一条性命,下次让我见到你,必将你碎尸万段,好替我侄儿报仇雪恨!”
沈渊一仰头,回道:“恭候!不送!”
见那三人走远,钟不负开口说道:“也不知裴元海所言能信得几分。”
“我一分也不信,”沈渊摇头道,“可不信又能如何,也只得往红盐池走一遭才知真假。眼下只愿小鱼的弟弟还活着。”
钟不负点点头,又道:“不过此去千万小心,方才裴元海那厮一脸奸笑,只怕红盐池并非善地。”
“即便是龙潭虎穴,我也要闯上一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必不能有负他人。”
沈渊说罢,转身从马背上解下来两只野兔,道:“钟大哥,填饱肚子,咱们也快启程。”
------------------------------------------
裴元海三人马不停蹄,疾驰百十里后才在一条河流前驻马休息。
此时天色已晚,正是阴阳交替,宁铁手点起篝火,溪老大又从河里抓了几条大鱼,用木枝串了,架在火上烤。
裴元海自马上拿来酒囊,走了过来,问道:“真没想到,你们五人竟然藏得如此之深,说来听听,你们是何时与那天狼教的新狼主勾搭上的?”
溪老大笑而不语,接过裴元海递来的酒囊。
“这个时候,你们还与我瞒着?”
见他二人闭口不答,裴元海倒是不甚在意,接着又道:“不过我倒是没想到,连太师伊斯满也投靠了天狼教。只是不知这新狼主如此大费周章,到底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溪老大想了想,道:“如今你我皆为狼主效力,不与你道出全盘计划,想来你也安不下心。罢了,与你说后,你当守口如瓶!”
裴元海眼睛一亮,道:“这是自然!”
溪老大左右看了看,确认没有他人掩藏在附近,遂故作神秘道:“我且问你,你认为杀了孛罗忽后,谁会成为大汗?”
“不是伊斯满么?当初你们便是如此与我说的,还说要封我为鞑靼太师,难道不是?”
裴元海脸色一沉,目露凶光。
溪老大摇一摇头,道:“你先别忙着翻脸,伊斯满不过是狼主的一颗棋子罢了,用完了自然要弃之。狼主不会扶植一个不听话的傀儡。而且如若不是黄金家族的嫡系后代登了大汗之位,草原各部有几个能服?”
裴元海面色不善,却强压着杀心,道:“继续说。”
“伊斯满杀了孛罗忽,明面上替满都鲁报了仇,随即我等便可布告天下,杀满都鲁和孛罗忽,皆是伊斯满一手策划,他的目的便是要吞并各部,自己要做草原之王。而此时我等再率天狼教众举兵讨逆,杀了伊斯满及其同党,然后......”
溪老大一顿,看向裴元海,笑了笑道:“你可知道孛儿只斤氏的小王子?”
裴元海恍然大悟,道:“你是说黄金家族的眼下唯一的继承人,那个七八岁的孩子?狼主要让他当大汗,住进八白帐?”
溪老大点头,笑道:“你说控制一个老奸巨猾的家伙容易,还是控制一个孩子容易?”
“不得不说,这位完颜狼主算计的当真深远!”
裴元海心中实在佩服,虽未曾见过完颜疏其人,但由此是便可看出,此人雄才大略,绝非池中之物!只不过他猜不透,完颜疏的野心到底是甚么?
“那如此说来,你们当初允我为新的太师,岂不是诓我?”此次裴元海倒是收了杀机,只静静候着溪老大答复,他实在想看看,对于自己,完颜疏到底是如何安排?
“放心,狼主说了,他素来知道亡命书生裴元海武功绝顶,钦佩不已,早就有爱才之心。眼下伊斯满帐下高手如云,志得意满,只要将来裴先生能在那最后一仗杀了伊斯满和一众高手,”
溪老大嘿嘿一笑,“那便叫裴先生统领漠南十万教众,做个天狼教漠南分舵的舵主,并将先生封为天狼教长老,辅佐圣教,到时候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要权有权,要人有人,那金银财宝无数,岂不比当那个太师逍遥快活?”
裴元海闻言登时喜形于色,忙冲着东北方向,遥遥一拜,道:“如此,多谢狼主,只愿天狼圣教千秋万代!”
转而又问道:“我做了舵主,那你们天山五绝呢?”
溪老大道:“以狼主之圣明,怎会忘了我等功劳。不瞒裴兄,狼主说了,先在你这漠南分舵任个闲职,供裴兄差遣几年,而后待势力触及西域天山之时,我等便去做天山分舵的舵主!”
“狼主果然慷慨!”
裴元海拱手笑道:“如此,先恭喜了!”
溪老大宁、铁手相视一笑,亦道:“当是同喜才对!”九字剑经
第一百四十三回 有些古怪
三日后,正值黄昏之时,
红盐池畔那足有半人多高的草稞子里,两道身影悄然显现,望着盐池岸上不远处那些整齐洁白的帐房。
只见那营地中央,篝火熊熊,营地周围戒备森严,除了守卫严密,还常有骑兵巡视!
再看营地之内,却是一片沉静,只是这沉静背后,也散发着一种悲痛和萧杀!那三五成群的鞑靼兵,聚在一小堆篝火旁,烤着羊腿,喝着马奶酒,却是无人高歌,整个营地的气氛都是这般沉重!
沈渊与钟不负又静静退入草稞子中,原来他二人早早便将马匹藏在东边一处土丘后面,两个人则是悄然摸近,藏身此处以便观察敌情。
沈渊低声道:“钟大哥,看来也只得等夜深之后,方有机会摸进营中。”
钟不负点头道:“眼下还早,我瞧这附近也有些牧民人家,不如择一家讨些水来,歇息歇息。”
“不怕这些牧民有人通风报信?”沈渊心里有些打鼓。
钟不负又道:“这些牧民淳朴敦厚,没有那么多肮脏诡计,况且他们又不知咱们此行目的,到时候给些银子,除了封了口,也不算白食他们。”
沈渊点头应了一声,二人便消失在草丛之中。
那藏马的土丘就在红盐池往东四五里地,土丘后有一小片林子,所谓林子,不过是稀稀疏疏的二、三十棵杨树,林子中间有个水泡子。
早前二人便将马拴在此处。
沈渊与钟不负趁着天色还有些余韵,借着微弱的一丝暮光,原路寻了回来,只是二人四下环顾,也没见到一匹马的影子。
“钟大哥,你说这是有人跟踪还是遇上了盗马贼?”
沈渊不禁想起了裴元海那一副不怀好意的奸笑,问道:“莫非真是裴元海那厮给我们下了套?”
钟不负沉思片刻,忽然摇头道:“应该不是,若是有人跟踪,或者当初藏马之时有旁的人埋伏,必然逃不过咱们二人的耳目,我猜是咱们走了背字,遇上了盗马贼。”
又见钟不负颇为无奈的笑了声,说道:“终日打雁,不想今日却被雁啄瞎了眼,黄河侠盗被盗了马,传了出去,倒是成了江湖上的一大笑话喽!”
闻言,沈渊不禁莞尔而笑,道:“这盗马的贼也实在是不开眼,不过钟大哥你看。”
说着指着前方一坨马粪,沈渊凑近了去看,道:“钟大哥,你来看,这马粪还有些湿,显然这马才被盗走不久,不如我们现下先去找找,没了马,总归是有些不便。”
钟不负瞧了瞧马粪,又仔细瞧了瞧地上野草、灌木上所留下的痕迹,只片刻功夫,便指着一个方向道:“应是往北去了,咱们追!”
虽说沈渊的轻功也不错,但与之钟不负相比却简直云泥之别。
《神行术》不愧是天下轻功第一,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任凭沈渊脚下生风,却还是照钟不负差了半里多地!
不得已,沈渊只得喊道:“钟大哥,等我片刻!”
二人约莫行礼六七里的路程,此时天上的月亮皎洁高悬,藏青色的夜空下,金黄色的草原泛着银辉,显得格外宁静高远。
只见的前方不远立着两座一大一小的简陋帐房,一堆篝火就如这夜色下莽莽草原中的一颗星星,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二人放慢步子,只听钟不负轻声道:“这些当是几户牧民,既来之则安之,讨碗酒水,买些饭食,顺道再打听马匹的事情。”
沈渊道:“也好,正巧我已是饿的前胸贴后背,方才一路追你,实在太耗气力,不如钟大哥将神行术教我,以后若有个万一,也算多了一个逃命的本事!”
钟不负笑道:“师门规矩,为兄对着祖师爷曾发过毒誓,《神行术》不得外传,除非你能入了我这一门,拜了我做师父,我才能将这门轻功教你。”
闻言沈渊脸色微变,嘟囔道:“拜师的话,还是罢了。咱也是在陈抟老祖前给臭老头子磕过头的,若是改了师门,也是对不住他!况且叫了许久的大哥,乍一改口做师父,实在别扭的紧!罢了罢了!不学便是!”
钟不负笑道:“其实你这轻功已是不差,不过你若真想学,往后寻到机会,教你一些运功的法门,这也不算是破了誓!”
“当真?”
沈渊眼睛一亮,心说若是能学得些运功法门,想来对他亦是大有裨益,当即便道:“如此最好!如此最好!”
二人说话功夫,已是走近。只是夜难视物,远远的才瞧见两座帐房外头还有一拳灌木枝条围得篱笆墙。
站在柴扉之外,便可听见帐内嘈杂,正是有人在此大吃大喝。
最让二人奇怪的是,那帐内中的几人说话,居然都是说的大明官话,偶尔迸出几个方言,也是河北口音。
两个人不敢怠慢,正想翻进院内一探究竟,忽然从另外一个更为简陋的帐房内,跑出一个老汉来,那脸上焦急,手上却是连连摆手,指了指那帐中吃喝的人,又比比划划,意思是叫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见此情形,沈渊二人更是觉得这其中有些古怪,便按下心思,想要看看这老汉到底要干甚么。
只见那鞑靼老汉走到柴门处,面露警惕之色,回头看了看那帐中之人,又看了看沈渊二人,皱起眉头,比比划划的。
沈渊实在没有看懂,倒是钟不负猜出了几分意思,轻声道:“老伯,你听得懂我们说话?”
那老汉点点头,随后指了指那帐房,比划了两下,又看向沈渊二人,然后便等着回话。
钟不负猜着说道:“老伯,我二人路过此地,只是讨杯水喝,与那帐中之人并非一路。”
听了此案,那老汉似是松了口气,回头看了看里面有没有人注意,轻轻的抬起那柴门,悄悄挪至一旁,指了指那座小的帐房,也就是他出来的那一座。
二人会意,轻声踱步走了进去。
进了这帐内,只见这帐内狭小,那中间的灶火忽明忽暗,灶火上面架着已被熏的乌漆嘛黑的铁锅,里面正煮着奶茶,里面正北是一方不大的被桌,也就是这些牧民的床榻。
再看周围摆设,西面挂着马笼头、嚼子、还有马鞭子和套索等物,墙根底下立着马鞍;西北面供着佛爷,佛龛前面香烛、佛灯、贡品、香炉倒是一应俱全;东面则一些女人的物什。
虽然简陋破败,却也不失整洁。瞧得出来,这家中有个好女人,并且从那佛龛便可得知,这户也是个良善人家,更是对佛爷虔诚。
那老汉跟了进来,惊慌失措的忙关上毡门,这才松了口气。
请了沈渊二人坐下,从锅里舀了热奶茶,倒了两碗奉给二人,示意二人不用客气。
二人端起碗来,也不犹疑,谢过了老汉,慢慢大口喝了起来。
老汉瞧着二人痛快,笑得很是欢喜。此时,沈渊才知道,这些牧民比那些上位者,江湖人可爱的多,也淳朴的多!
这时钟不负放下碗来,对这老汉轻声问道:“老伯,您怎么不说话?”
那老汉摇一摇头,张开嘴,只见嘴里只有个舌头根,沈渊瞧着不由得有些揪心,于是问道:“怎么弄得?”
老汉摆摆手,目光游离,瞟了眼外头。
沈渊瞧见,忙问:“是那些人?”
老汉连连摆手,叹了口气,不再比划。钟不负意会这时不愿再提,于是按了按沈渊肩头。
这时毡门拉开,只见一个约莫三十左右的鞑靼汉子满面怒容,走了进来!
一见沈渊二人,更是火冒三丈,只不过却不敢有任何动作,见他忍气吞声,轻声问道:“你们还想干甚么?我们已经全部都按照吩咐来做了,难道如今还是不肯放过我阿爸吗?”九字剑经
第一百四十四回 一出好戏
沈渊跟钟不负面面相觑,根本不知这汉子进来所言是为何事!
只见那老汉忙拦上儿子的嘴巴,手里连连摆手,指指外头,有指了指沈渊二人。
这鞑靼汉子挣开阿爸,道:“阿爸,你可莫要被他们哄了!这些人阴险得很!你看看他们的穿着,可别忘了,我的额吉是怎么死的?只盼长生天保佑,能让这些凶手不得好死!”
沈渊见状,只得一番解释道:“这位兄台,许是这其中有了甚么误会。我二人马匹丢失,不得已到此讨口水喝,不知兄台为何对我二人又如此大的敌意?到底发生了何事?”
瞧见沈渊二人的神色,的确不似作假,那汉子仍然心有疑虑,指着外面那座大的帐房道:“你们和那几个恶贼当真不是一伙的?”
还不等沈渊答话,便听到外面传来一个女人惊呼:“啊!不要!不要!求求你们!”
紧接着便听到一道极为猥琐的声音道:“他娘的!臭娘们今日若不将老爷们伺候舒服了,你家那男人还有你那哑巴爹,就别想活过今晚!”
“额何尼尔!”
那汉子顿时疯了一般从腰间抽出一把尖刀,大叫着便冲了出去!
再瞧老汉,亦是满面的惊怒交加,从地上抄起了一柄锈迹斑斑的斧子,亦是打算要出去拼命!
虽然不知道那鞑靼汉子嘴里面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沈渊二人也听得明白,那女人正是这汉子的娘子!
不由分说,既然叫他们遇上了,就没有不管的道理!
钟不负按下老汉,道:“老伯,交给我们!”
说罢,二人冲出帐房,恰好见到一个身穿灰布直身,头上戴着荷叶巾的中年男子走出帐来!那人一脸凶神恶煞,左手抓着女人头发,硬是将她从帐内拖了出来!
那女人衣衫不整,但能瞧得出来,方才这些人施暴之时,她拼命抵抗,并未叫人得逞!
那灰布直身的男子,右手一抹那络腮胡子,骂道:“他娘的!敢打扰大爷的兴致!”
忽然间那鞑靼汉子手里提着尖刀,更是一声冷哼,接着只见他掐住女人脖子,道:“特木尔,你想做甚么?不想你的女人活命了么?”
这个名叫特木尔的鞑靼汉子,瞧着亦是喘不过气的女人,双眼赤红!当即停下了脚步,手里的尖刀高举,只是双手颤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此时他恨不得老天爷能劈下雷来,将那贼厮一把劈死!
“真是好大的凶威啊!”
沈渊双手抱胸,一脸戏谑道:“钟大哥,可见过如此霸道的人物么?”
钟不负会心一笑,配合道:“江湖上霸道的人物数不胜数,似这位大老爷如此霸道的,还是头一遭见!贤弟你看,这位大老爷一手抓着女人,一手威胁男人,果然是英雄盖世,举世无双!在下佩服!佩服!”
特木尔先前还以为这两个汉人出来是帮忙的,没想到,一出口便是无耻之极的阿谀奉承,瞬间那脸色更是铁青!
不过下一刻,却又让他感到奇怪。
只见那灰布直身的粗糙汉子亦是脸色不善,冷声说道:“未请教二位是何方神圣?在下奉劝二位,不要多管闲事,否则叫你们出不了这红盐池!”
他说话的功夫,沈渊与钟不负仔细来瞧,只见此人衣服虽然整洁,却再身上打了七个补丁,便知此人定是丐帮中的七袋弟子,若是换了比人或许不知丐帮与何有道的关系,但是眼前这二人可没少与丐帮打交道。
瞬间便笃定,这帐中必然有百毒门的人!
“啧啧!”
沈渊故作慌张,道:“大老爷果然威风凛凛!眼下还请高抬贵手,说起来在下二人与百毒门的何掌门还有丐帮帮主谢大侠也算是旧人,不知这位大老爷可识得?”
旁边钟不负也连忙点头道:“正是,正是!”
如此一说,更是让特木尔和他那出来观望的老阿爸糊涂了!
尤其是特木尔,瞧着这二人低三下四,说来说去竟是说成了一伙人,一时间在那龇牙咧嘴,只想生啖了沈渊二人!
但是特木尔的阿爸却是若有所思,想着他二人出来前的神色,与眼下这说不上是戏谑还是谄媚的模样,完全不是一个人。他虽说不出话,但此刻好似瞧明白了些,这二人不过是如那野猫抓到老鼠后,享用之前的一番逗弄罢了。
只是特木尔心思粗,又是个执拗人,加上现在正是怒火中烧,哪里能想到这些细处?
伸手指着沈渊二人,大怒道:“你......你们,果然是在哄骗我们!我跟你们拼了!”
眼下特木尔被怒火蒙了心,只认定了既然都是一伙的,总之他们这一家是活不成了,与其受辱而死,还不如拼了命,也算不丢了鞑靼人的尊严!
于是他这话音才落,顾不得在后面比比划划,心急火燎的阿爸,举着手里那把不长的尖刀直接冲向了沈渊!
沈渊不禁叹了口气,不慌不忙从背后将北冥剑连着剑鞘一并解了下来,左手一翻握住剑鞘!
特木尔三步两步便冲了过来,只见沈渊提着宝剑,朝他猛然一震,只听一声清吟,北冥剑应声而出!
剑身还未全出鞘,忽然只听一声闷响,再瞧那特木尔手里的尖刀还未及砍下,便面目狰狞定在沈渊身侧三步之外!同时沈渊左臂微微一伸,那北冥剑“嗖”得一声便归入鞘中!
一个呼吸之后,特木尔眼睛一翻,登时便倒在了地上,不知生死。老汉担心自己儿子生死,不管不顾的扑了过来,嘴上“阿巴阿巴”的,一脸惊慌失措!
钟不负一手伸到背后,摇了摇手,老汉瞧了,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老汉倒是聪明,只见他抱着自己的儿子嚎啕大哭,就是那女人见了,都以为自己的男人已经去见了长生天。
那丐帮的七袋弟子见了沈渊露得一手,眼下又见此一幕,更是信了七分,忙道:“不知是帮主和太上帮主的故交,在下实在是失礼了!”
回头看了看手上的美人,一脸狞笑道:“眼下你男人死了,你就老老实实的跟了大爷,大爷现在让你去给你男人收尸,倘若你敢耍什么花招,或是敢逃走,我就剁了你男人的尸身,喂了狗去!”
那女人吓得哆嗦,早已是站立不住,哭哭啼啼的,眼下只想着能够到她男人身边,哪怕已变成了尸体,她的心也是安的。
只见那女人颤颤巍巍的点了点头,随即那七袋弟子掐着她的脖子提了起来,往地上一扔。
沈渊眼疾,一把将她扶住。
那七袋弟子目光一凝,心中起了疑。
这时只听沈渊笑道:“如此漂亮的美人,若是摔坏了样貌,岂不可惜?”
那女人瞪着沈渊,一把推开,抽出了手臂,朝着他啐了一口!
不过沈渊倒是一点也不在意,抬起衣袖将脸擦了干净,回头朝着钟不负笑了笑。
在他人看来,这一笑不过是调戏不成,有些尴尬,但在沈渊与钟不负心中,则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方才他们见着眼前着丐帮弟子掐着女人,只要有一丝异动,他二人只担心这贼厮会当即扭断女人的脖子。故而他们以言语迷惑想先取得信任,演上一出好戏,再救下此女,好在有老汉也配合得天衣无缝!更没想到的是丐帮的这个蠢货居然主动将人放了!
这才惹得沈渊发笑。
这时只听那七袋弟子狂笑道:“不想这位兄弟不仅武功高超,还与在下一般,也是个风流人物!既然兄弟看上这个女人,待我调教后,赠与兄弟,如何?”
沈渊听了,强压住想立刻杀了他的冲动,心中盘算着:“得想办法套出小鱼弟弟的下落!”
于是脸上强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丁老弟,怎么如此之久,是遇见甚么人了?”那里面听见了帐外说话,于是大声问道。
“哈哈哈!房兄,遇见尊师和谢帮主的旧识,我这便来引荐,或许你还能认识哩!”那丐帮七袋弟子狂笑喊道,“来二位兄弟,进屋说话,给你引荐引荐太上帮主的嫡传弟子!”九字剑经
第一百四十五回 仇人相见
听得这七袋弟子叫“房兄”,又说了句嫡传的弟子,沈渊登时便想到那个当初烧杀青云庄,将他们母子押至京城的凶手,房威!
于是嘴上说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一进了帐内,沈渊打眼扫去,瞬间便瞧见了坐在主座的那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唇上长了两撇小胡子,这个人的样貌便是化成了灰,他也能认得出!
“房威!”
沈渊目露精光,心底暗暗叫着此人大名,“待我问清了小鱼弟弟的下落,我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见二人随着那姓丁的丐帮弟子进了帐,又听是家师故人,房威正想起身相迎时,却是心中一颤,只觉的一道目光死死的盯着自己,叫他心里头发毛!
于是起身问道:“不知这位小兄弟,为何一直盯着房某?”
沈渊哈哈一笑,道:“房兄,你不认识我了?”
“嘶......”
经沈渊这么一提醒,房威倒还真觉得有些眼熟,道:“实在是想不起来了!恕罪恕罪!”
随后房威看向钟不负,瞧得出此人年纪稍长,心中暗想或许是此人与家师有旧,这年纪小的或许是他徒弟。
沈渊打眼瞧去,除了他与钟不负,帐内一共六人。房威身穿墨绿锦面的衣裳,旁边的亦是墨绿布衣,一瞧便能分辨出身份轻重。
另外四个,那姓丁的已然是知道了,另外三个也是穿的干净,身上却只缝了六个补丁。
沈渊暗暗嘀咕,难道百毒门就剩两个人了?
这时再瞧房威目光闪烁,自然不肯轻信,虽拱手问向钟不负道:“不知二位与家师是何时相识的?”
钟不负回礼道:“已是十三年前了,那时候在下还是京城的一个锦衣卫百户,常常不在京城,房兄不识得在下也是难怪,不过当时同在门大人麾下,与尊师也一同办过几件差事,比如那年端午......故而与房兄也有过几面之缘。”
钟不负故意这么说,因为十三年前,天下人都知道何有道就在京城,如此也不会穿帮!随即暗中瞧了瞧沈渊,只见沈渊眼中寒光瞬间闪过!
“哦?十三年前?我怎么记不清了?”
房威绕着二人慢慢踱着步子,指着沈渊冷笑道:“十三年前,想必这位小兄弟也就四五岁罢,又如何识得房某?不瞒阁下,房某可是十三年没出过大漠喽!”
钟不负心中一沉,心思急转,忙道:“看来房兄真是贵人多忘事!这是我那徒弟啊!你忘了,当年他年纪小不懂事,出言顶撞了房兄,还差点惹的房兄杀了他哩,若非何掌门出言相劝,岂能有他的命活!他打小这心眼就小,故而时常记着。”
房威一愣,这么一说,好像当初自己的确是这个性子,也不管什么男女老幼,动辄言杀,这些许小事,自己亦是从来不记得,只不过他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不过既然跟师父有些交情,总不至于一点情面不讲。于是房威故作尴尬道:“哎呦!瞧我这脑子,实在是记不清了,快快落座,用些酒水,也好暖暖身子!”
请沈渊二人落了座,房威又问道:“不知二位此次来到这鞑靼的领地,所谓何事?”
钟不负眼珠一转,道:“正是为了来寻房兄和百毒门其他弟子!”
闻言,房威疑道:“师父,不是让丐帮弟子来了么,怎么又派人来?”
钟不负摆一摆手,一脸凝重道:“房兄不知,此次我等从京城而来,何掌门特意找到在下,让我与房兄报信来的!”
房威道:“到底何事,还请.....还不知这位兄台高姓大名?”
钟不负微微一笑,道:“在下姓钟,双字太也。”
沈渊听了,险些没忍住笑,心里头暗道:“钟太也,钟太爷!钟大哥什么时候学会了占人便宜的毛病!”
房威一心想知道眼前这二人到底是个什么身份,自己师父又叫他们来报什么信,故而这些小伎俩硬是没叫他发现。
只问道:“太也兄,不知家师近况如何,又请兄台来报什么信儿来?”
钟不负一脸正色,道:“尊师倒还好,虽这新晋的西厂厂督在平阳府立了大功,现在在京城享福,只是忽然得到消息,说天山五绝叛了满都鲁,带着人来灭百毒门,而且那伊斯满也可能会叛,那伊斯满与何掌门素来不合,若他得势,必然会对百毒门出手,何掌门最放心不下便是房兄啊,故而特命我二人前来,来救房兄回京城!”
三言两语,听得眼前这位“钟太也”竟是说得分毫不差,当即信了九分。
或许是房威天性狡诈,那一分的信任想来只留给了自己。
这时便听房威感动涕零,朝着京城方向拜了三拜,道:“多谢师父挂怀!”
随即转过头来对钟不负道:“只是在下还有一事不明,往常家师与在下通信,只用丐帮弟子,为何此次却派二位前来呢?”
钟不负叹息一声,道:“事到如今,你还是不信我等?罢了!我与你说罢,那天山五绝知道何掌门与丐帮的关系,而丐帮中人,”指了指眼前的四个丐帮弟子道,“你来看看,打扮的如何整齐,但凡身上缝了补丁,谁还看不出来时这几个是丐帮弟子么?”
顿了顿,钟不负见房威恍然大悟,又道:“我二人少在江湖走动,故而谁也不认识,便是遇上天山五绝,也不会为难我二人!你师父让我问你,现在百毒门还有多少人?”
眼下,房威已然对二人身份信了九成,只道:“人没多少了,药童全死,弟子也被伊斯满杀了一半,好在还有一半弟子四下潜回了中原。”
听到药童二字,沈渊不禁想起临行前,小鱼对他说:“药童,就是何有道身边用来试药的人,无论男女老幼,都称为药童。而他弟弟叫做大山,脖子后面有块胎记,十一岁,虽然何有道承诺过不让他作药童,但他很有可能也和药童们关在了一起。”
而眼下房威说药童全死,那岂不是.......沈渊一念及此,心中不禁沉了下来。
这时钟不负点头道:“那为何房兄还在此处逗留,不早早去京城?”
这时房威神秘一笑,道:“不瞒太也兄,我师父毕生积蓄都藏在这红盐池附近,不如太也兄留下帮忙,待明日咱们取了财宝,自然少不得也分太也兄一杯羹,何如?
“哦?还有这等好事?”钟不负故作惊喜,遂急又紧张问道,“那,那尊师那里该如何交代?”
房威嘿嘿一笑,道:“不用管我师父,伊斯满都造反了,哪里还有金银能让咱们带得出去?太也兄,这还不懂?”
钟不负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道:“噢!明白了!明白了!房兄果然英明!”
这时沈渊忽然插话道:“对了,我们启程之前,何掌门曾托我们问一个叫大山的孩子,他可安好?”
此言一出,只见房威一边踱步,一边想着,不一会儿便与他二人拉开了距离。
再瞧房威脸上一片寒意,目光冷酷,问道:“你们不是我师父派来的!”
钟不负心中一惊,可明面上还是强作镇定道:“房兄,何出此言呐?”
房威嘴角上扬,看着沈渊一声冷笑道:“你若不问大山,我还真没看出一丝破绽。只可惜,你们却不知道,师父带着小鱼和师兄去中原之前,便暗中交代我,在他走后立即杀了这个小鱼的弟弟。”
沈渊一听,那左手登时握紧了剑鞘,知道自己也瞒不下去了,索性直接咬牙问道:“你们如此行事,早晚不得好死,我就不明白,为何连个孩子也不肯放过!”
房威哼道:“如若不杀,以后让他知道他姐姐做了蛊童,岂不是养虎为患?”
随即又问道:“既然你们能知道十三年前的一些事,又说是家师旧识,那么你们到底是谁?”
沈渊左手大拇指搭在剑格之上,右手微张渐渐前屈,眼中杀机凛然。
可嘴角却是上扬,不带着一丝情感道:“自然是仇人!”九字剑经
第一百四十六回 分外眼红
沈渊一句话,这才当真是晴天霹雳,其余五人一听,乍然起身!
有人带着惊慌,也有人带着凶狠!那姓丁的丐帮七袋弟子,目光游离,表面上一副凶狠模样,但脚下却是往毡门方向微微挪了几步。
这一切都被沈渊二人瞧在眼中,钟不负给沈渊使了一个眼色,自己似无意一般退到了门口,恰好挡住那个姓丁的。
又听沈渊冷笑道:“十三年前你做过甚么好事,难道房兄当真记不得了么?”
闻言,房威半眯着眼睛,努力思索道:“十三年前......难道......”
沈渊忽然说了六个字:“永平府,青云庄!”
这六个字一出口,房威顿时惊愕失措,厉声呼道:“你是当年那个小崽子!”
那房威果然是个狠辣人物,闻言也只是片刻惊慌,随后便瞧他镇定下来,一脸戏谑道:“你这小子,还真是命大,当年跳下了钱塘江都淹不死你,却不想今日送上了门来!落在你威爷爷的手上,也好叫你尝尝这生不如死的滋味!”
“你还真敢口出狂言,”
沈渊摇一摇头,根本就没有将房威放在眼中,“十三年前,我沈渊有心无力,只得任凭鱼肉,怎奈天不亡我,就是要让我活下来,替我爹娘,替青云庄上下几十条人命报仇雪恨!”
沈渊越说,身上散发的杀意越重!
那几个丐帮的弟子禁不住这般气势,纷纷吞了吞喉咙,心中一颤!
只见房威目露寒光,不过方才不知为何,他感觉到从沈渊身上带来的一丝压力,竟是叫他有些胆寒!
不过房威自认,别人要取他性命,也绝非易事!
他一身本事尽得何有道真传。
与丁胜相比,他不仅为人机灵,且样貌俊美,更难得他心肠歹毒,与何有道一般无二,故而不知受到何有道偏爱了多少,无论是用毒的功夫,还是那成名绝技“百毒神掌”,皆是教导的尽心尽力!
而丁胜,却一直不受何有道待见,所以武功与房威相较,自然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只瞧房威嘴角不屑,那眼神阴狠,道:“报仇,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同时,抬手将身旁一个丐帮弟子拽了过来,紧接着向前一推!
那丐帮弟子手里拿得是一柄朴刀,一不留神之下,却被当成了炮灰。
那房威用力将他往前一推,这人本能的举起朴刀,大叫一声便朝沈渊劈砍而来!
沈渊神色淡然,微屈的右手轻轻垂下,在沈渊看来,这刀锋迎面劈来的速度,当真是太慢!
那刀一落的瞬间,忽然沈渊脚步如七星转斗,贴着此人一转,便将这丐帮弟子闪了过去,那弟子收不住脚,竟是朝着钟不负扑了去!
“你倒是会省事!”
钟不负一阵嗔怪,小声嘟囔着的同时,箭步一冲便迎了上去,那丐帮弟子还不带反应过来,就发现呼吸之间,毡门前的那人竟是出现自己眼前!
而下一刻,他却再也不能呼吸了!
这丐帮的弟子低头一瞧,只见一柄古朴短剑,竟刺穿了自己的喉咙!而他此刻心里却想着:“难怪没觉得疼,实在是......太快了......”
俩眼一翻,再没了生机!
那姓丁的一瞅,忍不住头皮一麻,再看毡门前,空空如也!
心下暗道:“机会来了!”
忽然之间,这姓丁的忽然张牙舞爪的大喊着:“敢杀我丐帮弟子!弟兄们,给我上!”
剩下的两个丐帮弟子还没反应过来,只见姓丁的便使了浑身的气力冲向了往毡门移步的钟不负!
还不待那两名丐帮弟子动手,那姓丁的脚步一转,便折向毡门之外!
钟不负冷笑一声,身形一闪,那姓丁的正要拉开毡门,却突然一动也不敢再动!
原来此时钟不负正悠哉悠哉的靠着毡门的门板上,左手反手持着短剑,而那剑尖正抵着姓丁的喉咙。
只听钟不负低声道:“想活命,乖乖在这看戏,敢出一声,”钟不负话音一顿,转头看着姓丁的,那眼中没有一丝情感,只有冷漠,“你知道后果。”
那姓丁的,腿一软险些跪在地上,只不停的点头,连一个“是”眼下也乖的不敢说出一句。
房威见状大感不妙,于是大呼道:“上!都给我上,杀了他们!”
只不过,剩下那两名丐帮弟子和他身边那个百毒门的弟子,手里拿着刀棒,犹犹豫豫的相互看着,可谁也不愿先行动手。
“他娘的,你们要是不上,老子先杀了你们!”房威见状,顿时气急败坏,高声厉喝道。
那三人一听登时脸色变的蜡黄,前有恶虎,后有独狼,如今之下怎么的都是个死,倒是不如与眼前这寻仇的少年拼上一拼,若是赢了自然大功一件,且他们三人,难道还打不过一人?
生死悠关之际,这三人倒是心有灵犀,对视一眼,手中的刀棒便同时张牙舞爪、大吼大叫的朝着沈渊劈打过去!
沈渊轻吐浊气,募地,那左手拇指按着剑格,猛地朝前一推!
突然,一道乌光从剑鞘之中飞出,径直冲向迎面重来的百毒门弟子!
眨眼间,只听一声闷哼,那剑首带着内劲,直接将那百毒门弟子撞得倒飞出去!
沈渊脚步微动向前追剑而去,同时两旁攻来的丐帮弟子宛若清风拂面,轻而易举便将两人杀招避过!
只见他左手平举剑鞘,在北冥剑的剑首击中之时忽而一震,那剑鞘之中好似有一股吸力,宝剑仿佛往回飞来一般,不偏不倚的归入了鞘中!
不待三人反应,那宝剑再出,只见沈渊回身一扫,两名丐帮弟子登时毙命,接着腰身一转,长剑反撩!
那百毒门弟子才站起身来,正举刀朝着沈渊冲了来,倏忽只觉一道气浪扑面,紧接着便瞧着沈渊那手中的乌黑铁剑,自下而上,扫过自己身体!
先是一道暗红沿着中线,渐渐从衣裳洇了出来,紧接着便是脖子、脸!
再瞧那百毒门弟子“噗通”一声,摔趴在地上,手脚抽搐了两下,便再没了动静!
房威瞧着沈渊的身手,如此厉害,虽然有些意外,但若是单打独斗,他也未必会怕。
并非是他武功多高,而是在于他这用毒的本事,天下间绝对可以排得上前十之列!
只是他抬眼看了看一脸轻松的钟不负,心底暗暗盘算着,这二人在此,自己能有几成机会能够活命。
沈渊剑身一抖,转了过来,盯着房威,十三年前那些惨呼哀嚎之声又在耳边响了起来,那一幕幕惨状,那冲天的火光,还有京城那冰冷的大雨,也同时映入沈渊的眼帘!
他双眼通红,努目撑眉,此时此刻更是悲愤填膺,不胜其怒!
提着剑,一步一步逼向房威!
丝毫没有注意房威手上一翻,两只银针藏在了手心当中!
沈渊这时候煞气大盛,只恨不得生啖其肉!
只听他咬牙切齿,缓缓说道:“这回,轮到你了!”九字剑经
第一百四十七回 作茧自缚
房威脸色微变,瞧着姓丁的,知道定然是指不上他一丝一毫,只心中骂他无用!
回过神来,只见沈渊一脚踢翻帐中的灶火,那火炭冒着火苗,散落在一地。
“小崽子,不想这么些年,武功倒是厉害了不少!”
房威哂笑着,眼中却是精芒闪烁,好似一条毒蛇一般,透着一股阴冷,直勾勾的再寻找机会。
沈渊讥讽道:“哼,皆拜尔等禽兽所赐!”
话音一落,那一道剑光宛若玄色匹练,以迅雷之势朝着房威刺来!
房威斜身一避,只瞧北冥剑一下便刺破了三层的羊毛围毡,顿时一阵寒风顺着破口灌进了帐来!
紧接着只听“嘶啦”一声,沈渊手上丝毫未停,那长剑寰转,并朝房威拦腰横削,房威瞳孔紧缩,猛然纵身从剑上翻跃而过!
房威还不及落地,两根毒针便脱手而出!
同时沈渊根本不会给房威喘息之机,那玄色长剑反身疾扫,恰好扫拨开那飞来毒针,可就这须臾间的空当,却叫房威避开了这夺命的一剑!
紧接着,房威双臂一震,又是八根毒针落入手中,陡然间全部向沈渊飞投而去!
毒针极快,正是上路三针、中路三针,下盘两针。
而此时正是前招用老,后招未济之间,对于寻常高手来说,可谓旦夕之危。不过对于沈渊来说,虽也凶险万分,若要破开这些暗器也并非难事。
只见沈渊借着方才反身疾扫的剑势,腰身一拧,两腿腾空,旋转着飞身一跃,手中长剑在空中一搅,瞬间将三支毒针弹开,而他整个人宛若蛟龙出水一般,破开中路避过所有毒针!
随即便听到五声闷响,原是避开的五根毒针亦是刺破了围毡,飞了出去!
房威双掌于身前挥动,不待沈渊落地,只瞧他大喝一声,脚步成弓,双掌齐出,那掌影之中,仿佛竟带着丝丝墨绿之气!
沈渊只觉一波气浪夹杂着一股腥臭,扑面而来!抬眼一瞧,只见一双泛着墨绿的毒掌,已是近在咫尺!
沈渊恍然大悟,暗忖:“原来这厮打得这个主意,先叫他人出手,随后瞅准时机,连发毒针,让人以为这便是他的杀手锏,实则不然,他铺垫如此之多,无非是给他争取到一个一击制敌的机会!而这厮真正的杀手锏则是他这双毒掌!”
钟不负在毡门处瞧着,也忍不住叹了一声,对姓丁的说道:“这畜生跟他那禽兽师父一样,当真是会算计,你说是也不是?”
那姓丁的颤颤巍巍的瞧了瞧钟不负,吞了口吐沫,只点头道:“是......是罢......”
钟不负冷笑连连,叫这厮心中发毛。
而场中那一瞬间,沈渊剑身一横,双手抵着剑身,双脚才一落地,只瞧着剑掌相碰!
“轰”!
以二人剑掌为中心,那罡气四处激荡,那些酒壶吃食,锅碗瓢盆顿时变得一片狼藉!
沈渊落地未稳,脚下无根,震得退了几步!
而房威更是没想到他口中的“小崽子”,这内力居然如此深厚!
只听房威闷哼一声,登时退了两步远,脚下用力一撑,愣是没再后退一步!不过这时喉头一甜,竟是一口血从嘴角溢了出来!
莫看吐血,却实实在在没有受多重的内伤,只不过当时气血翻腾,一时没有忍住罢了!
房威见状不妙,抬眼看见沈渊方才将围毡割破的地方,计上心头!只见他伸手从怀里摸了一摸,大喊一声:“去死吧!”
突然一手捂住口鼻,另一手抬手一扬,一团白色粉末顿时飘散于空中!而同时房威也直冲向那围毡的破口之处!
沈渊大叫一声:“无常散!钟大哥,快退!”
几乎是同时,钟不负拉着那姓丁的立刻夺门而出!
而沈渊瞧见房威动作,屏气凝息,一剑刺出,斜横在房威身前,房威反应不及,只瞧那剑身朝他胸前一甩!
“嘭!”沈渊内力充盈浑厚,加上北冥剑本就十分沉重,此刻房威再撑不住,一下便倒飞了回去!
再瞧沈渊,回头扫了一眼,当即从那围毡的破口冲了出去,躲过一劫!
无常散之毒,使人五脏衰败,气血枯竭,神志不清,头脑空空,变成行尸一般,最后干瘪而死!
这毒实叫人闻风丧胆,心惊胆裂!
好在沈渊见机得早,才不至中毒。
只因早年公冶和中的毒便是这“无常散”,在其清醒的时候,曾与沈渊讲过此毒之厉害,故而沈渊一直有心无心的常常想起这无常散之毒,这个曾经让剑奴吃过亏的百毒门镇派之毒!
方才沈渊那一剑拍在房威胸口之上,瞬间破了他那闭气之功!
他摔倒在了地上,那些粉末同时也粘到了他的身子,落到了他的脸上,同时也被他吸进了口鼻!
“不好!”
房威惊恐失声,这无常散的毒性,他人或许只是听过,但他却真真切切见过这中毒之人的惨状!
顿时被“无常散”吓得面无血色,欲哭无泪。
房威瘫坐在地上一会儿惶恐不安,一会儿失神落魄,嘴里嘀咕着:“完了,完了,没想到老子阴了一辈子人,今日居然要死在自己手上......”
原本何有道给他留了一份解药,不过他却随手便扔到了九霄云外,还对何有道说,只说用到这无常散之时,他只会叫别人死,绝计不可能再给人活命之机!
可笑的是,何有道还对房威这股狠辣颇为赞赏!
万万想不到如今却是自己中了这奇毒,此刻房威已是后悔不已,只可谓自作自受,作茧自缚了!
房威抬头看了看那个被沈渊割破的围毡,又回头瞧了瞧身后已然敞开的毡门,他心中一狠,暗道:“我记得当日将解药扔在了红盐池畔,虽然已过了许久时日,但只要能杀得出去,没准还真能有我一线生机!索性是个死,不如拼一把,若是我大难不死,老子毒死这小杂种,还有那钟太也,还有姓丁的、还有特木尔一家!”
就在方才沈渊在里面大开杀戒之时,特木尔已然悠悠转醒,听见里面的动静,嘴里愤恨道:“哼,这些人狗咬狗,都死了才能解我心头大恨!”
老汉抬起巴掌,狠狠得朝着特木尔的后脑勺敲了一记,特木尔一脸愕然,道:“阿爸,你打我做甚么?”
老汉叹口气,满脸的恨铁不成钢。
一旁女人说道:“原来那两个人是好的,阿爸在一旁瞧的明白,那位少侠为得是就我性命,这才在那些坏人面前演了一处好戏,只不过咱们都没看出来罢了!”
特木尔是个固执死板的人,只相信他所见所闻,方才沈渊砸帐内的话,他没听见,可不代表这女人和老汉没有听见。
不过无论女人怎么劝说,特木尔就是不信,还道:“你们休要被这些奸诈之徒所骗!我明明听他说,与那姓何的大魔头相熟,又怎会又变成了仇人!”
“特木尔,你听里面的打斗,若不是仇人,怎么会动手杀人?”女人急道,“阿爸在这,我也要说你一句,你就蠢得像头倔牛!”
老汉听了也是嘴里“阿巴阿巴”,不住的点头。
特木尔一瞪眼睛,也急道:“你们越是这么说,我越不信!他们这些人,为得一丁点利益就能杀人,肯定是有什么肮脏勾当,分利不均,惹得他们动了杀心!如果不是一伙的,为何又将我打晕!”
这时恰好钟不负从毡门冲了出来,又恰好听到特木尔说得话,忍不住插话道:“打晕你,就是因为你蠢。”
“你,我个你们拼了!”
这时只见沈渊亦从毡房后面冲了出来,特木尔正犹豫先与哪个拼命的时候,只见钟不负一手抓着姓丁的往特木尔身前一推,道:“你要是想出气,可以先拿这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不知廉耻没有良心的丐帮弟子出气!”
那姓丁得没想到钟不负竟然撒开了手,正想趁机逃走,却听钟不负警告道:“奉劝你老老实实让这老实人打上一顿,别起歪心思,否则我让你生不如死!更别想着逃,你跑不过我。”
顿了顿,冲着特木尔道:“别打死他就行,留着我还有用。”九字剑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