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及时雨(四)
刘思羽又发语音:“这个文案做得怎么样?”
“思想者”:非常棒,比我想象中好,里面的文案和效果也是你自己做的吗?
刘思羽:“必须的呀。”
“思想者”:做得很好,没想到你还会做这些。
刘思羽:“没什么了,大学时学过。”
“思想者”:他们一定会喜欢的,我觉得,这应该就是他们心目中的家的样子。
刘思羽:“你怎么知道,难道你认识他们,你该不会是柏崇林派来帮我的忙的吧。”
“思想者”:不是。
刘思羽:“开玩笑的,不过我还是想问一下,你和柏崇林认识吗?你得老实回答我。”
“思想者”过了一阵才发文字过来:我说过是认识的吧,不过,很长时间没联系过了。
刘思羽说:“不要在意啦,你怎么可能是他派来帮我的?小时候算命,算命先生说,我这辈子命带五鬼,会经常害我,但同时又一直会有贵人帮我,我怎么越来越觉得这算命先生很神呢,事实就是这样,每次在我顺利的时候,都会有坏人出来阻挠我,但跟着也会有好人来帮我,一直都这样,我是真的不能不信了。我想,你一定也是我命中的贵人吧,真的非常感谢你。”
“思想者”一会儿发话过来:能帮到你,我也很开心,明天要做公开展示了,这么晚了,你赶紧休息吧。
刘思羽:“你不说我差点忘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思想者”:前两天,网上就有这个消息了,你不知道吗?
刘思羽:“我一直忙着做方案,没空关心,也没人提醒我看,你在哪里看到的?”
“思想者”剪了一段话过来,写的是:柏家别墅方案,定于本月18日上午10时在柏氏集团大会议厅举行公开展示,邀请设计业内大咖现场品评,让我们共同期待天才少女设计师刘思羽小姐,初出茅庐后的处女大作。
刘思羽:“我切,说得我有点怕了。”
“思想者”:没事,这样的方案,说是天才少女没问题的,抓紧时间休息吧,有可能展示会后,会有采访。
刘思羽:“我才不要采访,不过我是该休息了,再次谢谢你,晚安。”
“思想者”:晚安。
刘思羽关了手机,不知为什么,那天邂逅林友的场景又在眼前浮现了出来,心里有一种特别的感觉,真是没法想象,现实中那么酷那么不可一世的人,在屏幕那一端,却是如此温暖体贴。
几年之后,终于又有一个男人,不需要什么理由,不计较任何利益,前来搀扶她了。
唐心海和云霞,是搀扶过她,她也一样感激他们,但是至少那是把她当成了可以合作的伙伴才来搀扶的,而这个男人不一样,萍水相逢,一切本来与他毫无关系,他却义无反顾的来了,一路默默地陪她,帮她,不惜牺牲他自己的休息和金钱,没有任何条件的,关注她,帮助她……
她看不到他,却能感觉到,他每天晚上,可能都预先腾出了一个空间,用来接受她的信息,但是如果她不发这个信息过去,他就会默默地等着,也不催她,也不告诉她,就只是默默地等着。所以她每次发过去的信息,哪怕已经很晚了,他都会回过来。他已经让她养成了一个习惯,不管什么时候,东西发过去很快就会有他的反应。
生命中能遇到一个这样的人,心真的好暖。
五年前,在她最尴尬最无助的时候,曾经也出现过这样一个人,为她画了一幅画。然后就夺走了她整颗心,因为那让她很暖很暖……
可惜,此后就是漫长的冷,持久的痛。
不知道还需要多少年,才能完全清空掉这样的冷和痛。
在大学里的几年,其实她也想放下过去,答应某一个痴情的男生的追求的,但是最终没有,心里总是觉得,这个伤透了她的心的过去,好像还有什么需要她整理清楚。她否认是因为那个可恶的家伙,她才不会这么无聊,这么古典。这年头,浮燥起来的社会,才不需要望夫石式的坚贞。她也完全没有必要,去对一段没有承诺的过去负责。可是,每当她为别的男生心动的时候,脑子里总会有切换过那一幅画,还有画那幅画的那个人。
有时候,她也怒斥自己,只是一幅画而已,值得吗?看别的女孩有人可以依靠,可以耍个无赖,冷的时候,有个怀抱可以取暖,痛的时候,有个问候可以抚摸,而她却为一幅画耗掉最美好的青春年华,在人生最浪漫的时光里,隔绝了无数从身边走过的帅哥暖男,在成双成对的校园爱侣中间孤身前行,这么做是不是太可笑了?
可是她就是说不服自己,接受那些稚气而自以为是的帅气男孩们。
可能不是她有多依恋他,他只是给她带来了一个标尺,标尺以下,无法打动他。
如果她还可以接受别的人,这个人必须如他一样成熟,不动如山,动如脱兔,举止稳重不浮夸,他会把她深深地放在心里,却不会轻易告诉她,他有多爱她……
可能她要的,就是这么一个人,而不是非得是那个可恶的,不守承诺的,不说一声再见,就转身走开的那家伙。
而林友——甚至说,可能并不是林友,是“思想者”,虽然他们是同一个人,但在她这里,固执地把“思想者”和“林友”拆开了——有那么一点点,打动到她了。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有可能是打开那些信封的那一刻,她的心,就甜了那么一下,然后,可能就烙了一点点的浅浅的印,到心里了。
而那个失诺的人呢,他在哪里,有一个人在开始抢占他的空间了,他知不知道呢,什么时候,才现身出来呢?从签单风波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月了,他就是没有出现过。
要吗就是柏崇林真的弄错了,人家根本就没在乎过她,或者,就算是在乎过,时过境迁,一切也变了,他可以用几个月就让她傻乎乎地爱上了他,漫长的五年里,足够发生很多类似的故事了。
要吗,就是出了更糟糕的情况……
如果没有出现糟糕的情况,那明天的展示会,怎么说,他也该出现了吧?
如果出现,他会以一个什么样的面目出现?五年过去,他变什么样子了?
如果还不出现,那是不是可以宣告,柏崇林的计划,失败了?
而她呢,也是时候,放下所有的过去了。
她这么想着,不知不觉错过了睡觉时间,下来满脑子都是混乱的念头,一时怎么也睡不着,一直煎熬到大概三四点钟,才终于睡着了。
十、参加展示会(一)
第二天醒来,一看时间,已经是八点多了,她这才起来,看到柏崇林大概五点半到六点半这段时间里,一连给她回了好几条微信。
五点半的时候,回的是:好的,我先看一下。
五点四十的时候,回的是:哇,效果图做得很棒,已经超过我的预期了。
六点半的时候,回的是:PPT刚刚看了,非常激动,真的非常棒,我是被惊到了,我果然没看错人。
刘思羽开心得像吃了蜜糖一样甜,赶紧回了一句:昨天晚上入睡得晚,刚刚才起床,客户的满意就是我最大的荣幸。
然后就起就,洗刷完成时,已经过了九点了,赶紧给唐心海打了电话,说道:“唐总,我昨天晚上自己加班到12点,起晚了,现在才准备去公司。”
唐心海说:“没事,我看到了你发过来的PPT,你这样一改,气氛都出来了,非常棒,柏董那边怎么说?”
刘思羽不无得意地说:“等一下截个图给你就知道了。”
“那肯定是非常满意了。”唐心海笑道,又说:“对了,展示会你不去参加吗?十点就要开始了。”
刘思羽说:“我也不知道要不要参加,真要我去我就去,不叫去我就不去了……”
挂了电话,她截了柏崇林发来的文字信息给唐心海,又下意识地翻到“思想者”,没什么新的信息。
她穿上秋衣梦,锁了门上班,路上给“思想者”发个语音:“你好啊,今天那个方案展示会你不打算去凑凑热闹吗?”
不出所料,“思想者”很快就回了话,回的倒也干脆:我不去。
刘思羽说:“这方案你也有功劳哦,不想知道专家大师们如何评价的吗?说不定连徐远翔这样的业内高手也会被邀请去呢。上次那些人为了达到炒作目的瞎写文案,有些话得罪了远翔工作室,他估计也是想看我的笑话的人之一,不知道请他去的话,他会怎么评价。”
“思想者”:他也不会去,你放心,他对你的方案非常认可。
刘思羽心念一动说:“那你认识他?”
“思想者”:早就认识了。
刘思羽一想也是,这个圈子本来就不大,像他这种水平顶尖的高手,不认识徐远翔才是怪了,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便问:“你的意思是,这个方案徐远翔也见过?”
“思想者”:我不瞒你,里面有几条意见就是他给的,就是关于一楼大厅和二、三楼之间如何呼应,都是他给的意见。他否定你,也是否定他自己。
刘思羽想起来了,确实原本热区与冷区,她自己所做的呼应,有点儿牵强,意见里特别说到了,加了几个小配饰,一下子就照应到了,让整个方案动中有静,静中有动,完美地契合了她总体和谐的设计宗旨,唐心海也说,这个小配饰的使用,看来简单,实际上不简单,因为这么大的空间,很不容易呼应到。
刘思羽感激地说:“那他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的吗,我跟他素不相识,怎么可能帮我?我听人说徐远翔不喜欢交朋友的,傲气得很,你跟他不可能是好朋友吧?”
“思想者”:是朋友。
刘思羽:“那你们两个可算够意思了,一个够傲,一个够酷。”
“思想者”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刘思羽心中感动,徐远翔的传说她还是知道不少的,而且跟他妹妹简单地相处了一点时间,进一步加深了她的印象,知道这个人不是好相处的人,“思想者”竟然可以让他帮忙出主意,肯定另有原因,说不定为此给了不少钱呢,虽然知道此人是富家子弟,很有钱,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可她还是被感动到了。
来到公司的时候,唐心海和云霞正在忙活。
这段时间,云霞周一、三、五晚上去上CAD课,掌握了一些绘图技术,并且兴致勃勃地开始帮画平面图,前段时间唐心海一直在忙着和刘思羽一起处理别墅方案,新接了一个单子就是让云霞先画平面图,方案已经有了,但效果图一直还腾不出时间来画,客户有点着急了,所以唐心海今天一来就开始建这个模。
云霞说:“思羽今天穿得好漂亮哦。”
唐心海说:“看来甲方不打算让你去,都这个点了,也没邀请你。”
刘思羽说:“最好是这样,真叫我去,我还想让唐总代替我去,我不想去这样的场合,给人当众评头品足的,好听的话还行,万一说的不是好话,那我可受不了。”
唐心海说:“放心好了,方案做成这样,再挑剔的人,也挑不出多少毛病了吧?”
云霞说:“特别是那个PPT,做得太好了,看了之后,我特别感动,我就不信别人不感动,如果不是亲眼看着,我都不信这是思羽自己做出来的,太精彩了。”
思羽被她夸得有点不好意思。
一会儿,柏崇林打了个电话过来,让她做个准备,他很快就到了。
唐心海说:“好重视哦,柏董亲自来接我们的大设计师,面子给得足啊。”
云霞说:“那是,我们思羽那是美貌和智慧并存,面子当然要给足啦。”
刘思羽捶了云霞一下,心里也是乐开了花。
果然,很快一辆路虎就到了,唐心海说:“是柏董到了,刘设计师,请马上上车。”
刘思羽走出来,主驾上下来一个中年司机,把靠后面主驾一侧的车门打开,刘思羽才看清楚,柏崇林正坐在另一侧在打电话,她急忙微笑着打了招呼,坐上了车。司机把门关上,坐回驾驶位,启动车子出发了。
柏崇林放下电话笑说:“思羽,我发给你的话收到了吧。”
刘思羽说:“你手不离电话,都没看到我在微信上回复的话吗?”
柏崇林笑道:“不好意思,我看看,我看看。”从公文包里拿出另一个手机看了一下,解释说:“今天太忙了,这个私用手机的东西来不及看。”
又说:“我对你这个方案非常有信心。”
刘思羽心里美滋滋的,说:“好不好我不知道,反正我是尽力了。”
柏崇林说:“你也真是,这么沉得住气,你应该前两天就把图先给我看的,你等到昨天晚上……”
刘思羽说:“反正说好了十天,你急也没用。”
柏崇林宽厚地一笑。
十、参加展示会(二)
刘思羽说:“对了,你们搞这个公开展示,找了多少人来,不会真的什么阿狗阿猫都可以来参加吧?”
柏崇林说:“这又不是看商业大片,你不会想象成现场人山人海,红旗招展吧。”
刘思羽脸色一红。
“我们决定低调处理,连媒体朋友都谢绝参加,参加的人也要求持券参加,禁止拍录。”
刘思羽松了口气:“那,能不能告诉我你们到底请了些什么专家,我心里还是有点不安,如果是我水平不够,我诚恳接受批评,但万一是专家们故意使坏怎么办?”
柏崇林说:“这次我的处理不太明智,把公事混进来了,我那些舅舅想把这次测评当成他们一次翻盘的机会,不相信我请的人,他们想自己请人,前天不得不跟他们一起找公证,直接由公证出面从附近几个大城市请出十个资源设计人,这些人到来之前,不跟任何人见面,所以他们是谁我也不清楚。”
刘思羽说:“这是不是玩得太复杂了?”
柏崇林说:“舅舅们跟我,差不多等于撕破脸了,也只能这样做了。”
刘思羽说:“不是我多嘴哦,我真不喜欢那个容总。”
柏崇林说:“不瞒你说,跟其他容姓舅舅比,容总已经算比较不讨厌的那个了……等等。”拿起电话:“怎么了?来了就好好安排,我刚接到设计师。什么?是他?专家组的什么专家?这么巧?不是说到邻近的大城市里找吗?你马上打电话问问是怎么回事。”
他放下电话,说:“来了一个特殊人物,你听了恐怕会很意外……”
刘思羽脑袋都大了:“姓陈的?”
“这人都成了你的心病了吧?跟着一个专家一起来的。看来在江湖上还挺混得开嘛。”
“脸皮比城墙厚嘛。”刘思羽恨恨地说,“爱去就去,白的总不至于给他说成黑的吧。”心里却很是懊恼。
柏崇林的电话不断,连续接了几个之后,个私用手机响了,他拿过来看过后,挂了主打电话,接那一个私用手机说:“问清楚了吗?什么……”
他神色凝重,再不作声,一直在听,听了一阵才说:“那没有办法,她怎么说就怎么做。”
他放下手机,眼看着车窗外,对司机说:“老太太已经到现场去了。”
司机好像也没什么反应,继续开车。
刘思羽说:“柏董,你说的是尤阿姨吗?”
“是。她前些天说要参加,今天早上我看她气色一般,让私人医生来给她看一下,就不要参加了,结果医生来了,她把人家给撇下,来参加了。”
“她不放心嘛,你要体谅她。”刘思羽说。
“主要是方案的事,我妈是个有点固执的人……”
“但我认为阿姨会喜欢我这个方案,我特别有信心。”刘思羽自信地说。
“对对,你的文案,就是瞄准家这个核心去的,我妈如果看了,肯定喜欢。”
刘思羽微笑。
她之所以这么自信是有原因的。
这个方案的核心就是家,而家的核心是母亲,她在文案里,提炼得非常精准,就是奔着击穿尤阿姨的心理去的。
其实,她知道,尤阿姨对她的设计并不是很放心,当然没有关系,相对于尤阿姨这样经历丰富的人,她还太小太嫩了。
但设计这种东西,靠的不是年龄,甚至也不完全靠经验,有时,靠的就是一种灵感。
汽车在都市穿梭得有点困难,好不容易上了高架,本来以为过了早班高峰可以畅通无阻,没想到在高架上没走多久,就遇上了堵车。
司机说:“柏董,我看是赶不上展示了,还不如不上高架。”
柏崇林说:“不上高架也赶不上,慢慢来吧,别着急,真赶不上,樊星和老太太都在,应付这个场面没问题。只是专家和设计师问答这个环节要取消了。”
刘思羽说:“取消就取消,反正我也不喜欢。”
嘴里这么说,实际上她的心里还是非常紧张的,这一次展示,关系到柏氏集团的管理(小柏自找的),最重要的是,关系到她的荣誉,尤其是想到那个胖西瓜还腆着脸去预备等她出丑,这下让她有了非成功不可的心态,万一不合权威们的口味,评个差评,她需要一个辩解的机会,可是如果道路一直这么堵下去,这个机会就没了。
所以,她好希望道路尽快疏通,至少能在专家评定前及时赶到。
柏崇林见她表情多少有些着急,便说:“思羽,你着急也没用,一起聊聊你这个方案吧。”
“行啊,聊什么呢?”
“吃饭后的第二天,我特意让樊星来这里坐了一上午,结果那个时候,他说你还一筹莫展的样子,对你的状态还有点担心呢,该不会是樊星把灵感给堵门口了吧,怎么他一走开,你的灵感就来了?十天连文案,你挺厉害的。”
“也不是,我是运气好,遇到了贵人相助,要不然光靠我自己,十天确实是拿不下来。”
“怎么说呢?”
“你听说过,在建筑设计这一行里一个叫林友的高手吗?”
“没有听说过,是个什么样的高手?”
“应该跟你一样,是个富二代吧,满肚子才华,不过已经不在这个行业了。这个人也真是搞笑,好像以前都不怎么上QQ的,对了,刚开始连微信也没有,也不知道用手机可以上QQ,感觉像是火星来的,可是真的是很厉害。”
闲着也是闲着,两人就这个话题聊开了,中间柏崇林还是不时接几个电话,不过打完之后,对话会持续下来,所以基本上不受影响。
柏崇林很感兴趣地问道:“那你是怎么认识这个人的?”
刘思羽说:“这个人我在你哥别墅外面自助餐厅上见过一面。”把遇到林友的事说了一遍。
柏崇林说:“我怎么感觉有点像谍战片,林友是真名吗?”
刘思羽说:“你不是电影看多了吧?”
“戴默镜,戴口罩,一般人会这样做吗?这是故意不想让你看到他的真面目,什么样的人才需要这么遮遮掩掩,明星、名人,对吧。”
刘思羽说:“那,你觉得会是谁?”
柏崇林在手机上操作了一下,说道:“你看一看,象不象是这个人。”
十、参加展示会(三)
柏崇林的屏幕上,是一个扎着马尾巴,留着山羊胡子的人。
“这是谁?”
“认不出来吗,是不是你说的那个林友?你可是受过锻炼的眼睛,仔细看看。”
刘思羽认真看看,说道:“说不准,林友可不是这个发型,脸型是有点像,但是遮得有点多,连眼睛都戴了有色眼镜。这个人是谁?怎么这么面熟?”
“设计界巨子徐远翔啊。”
“对对,难怪会面熟,你怀疑林友就是他?”
“我觉得……这么狂的,这么脸皮厚的高手,就只有徐远翔了,不止全市,全国也是。”
“肯定不是徐远翔。”刘思羽非常肯定。
“真那么肯定?”柏崇林似乎有些意外。
“肯定,他有手绘稿在我这,我看见过徐远翔的手绘稿,完全是不同的风格,你要知道,高手的风格一旦形成,是不可能轻易改变的,就算是刻意去改都很难得了。而且一口气画了这么多手绘稿,必须有多快画多快,这时候风格就更不可能刻意改变了。”
“听你的意思,他还画了手绘稿给你……”
“确实是画有给我。”
“所以你的这套方案……”
“我怎么感觉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全套方案都是我做的,他是在我的思路的基础上作了一些局部调整,但调整得是非常好,反过来又丰富和协调了整体。没有他的提醒,我可能要晚好些天,才能完成这个方案,因为他帮我调整到的这些,我感觉给我时间,我也会调整得过来,但不可能像他一样,一个晚上就完成。”刘思羽对这个比较敏感,包括以前获奖方案,总会遇到一些莫名其妙的人,莫名其妙地怀疑她抄袭方案。
柏崇林急忙说:“你不用解释,我相信你。但是,你把这个林友说得这么厉害,实力经验在业内肯定是没得说了,不是徐远翔的话,会是谁呢?”
“这怎么猜呀,我反正是猜不出来。唐总在业界多年,都没办法猜出来。”
“那他是怎么指导你的,他不是必须先看到你的方案才能帮到你吗?”
“就是这样,那天晚上回来,他问到了我去你家吃饭的情况。”
“他知道你去我家?”
“我跟他提过,因为我还没去豪门吃过饭,问一下他需要注意的情况,结果他不但知道你有过美国女友的事,还知道你饭前祷告的习惯。”
“有意思,我对这个人,真是越来越有兴趣了。”
“算了,也没有什么秘密,给你看一下我和他的聊天信息吧……”
柏崇林看看她:“你是不是在猜什么?”
“我猜什么,我是在猜,这个人跟我们要找的人……”
柏崇林微笑:“没关系,老洪是自己人,你就直说我哥好了。”
“我总觉得,他跟你哥关系会很密切,也就是,你哥,可能真的已经回来了。”
柏崇林点点头,接过刘思羽的手机翻看起来,然后说:“你有没有拉黑过他?”
刘思羽说:“就拉黑了半天。”
“还半天,他要不是让的士把那批打印资料送过来,就有可能是永远拉黑?”
刘思羽有点不好意思,好在柏崇林为人大度,并没有抓着这个玩笑不放,很快就翻完了这些记录,若有所思起来。
刘思羽拿回手机,看看时间,已经是十点半了,公开展示会至少应该进行到展示环节了,高架上的车辆却还在慢慢往前挤,透过前窗看,前面还有一大串,看来,赶不及的可能性大大增加了,这该死的高架堵车。
又过了半个小时,才终于磨到了堵车源,原来是两车追尾引起小堵车,后面又有一车从旁边加塞而原车道的车不肯相让,导致两车擦出了爱情火花,并导致导致连环堵,堵中堵。
离开堵车路段,又走了半个小时高架,才下了高架,下了高架不久,樊星打了电话过来,说展示会已经结束,老太太也回家去了,专家们正在研讨,并且研讨可能很快就可能结束,问他们何时到达等等。
柏崇林问了一下现场情况,
樊星的回复让人有点担心,专家们到位后,容总带着几个兄弟一起依次敬酒,跟专家们套近乎,然后暗示大家多挑毛病,不要客气,设计师毕竟年轻,很需要层次高、见识多、品味当然也特别高,希望专家们积极挑毛病、找不足,以便让设计师尽力量改得更好,就差没有直接说一句话:尽量别说好话,分数能给少就往少里给。
还有那个姓陈的,也在上窜下跳的,不断暗示设计师年轻,女的,刚刚离校一年,目前还没拿到毕业证。
现在专家们独立评测阶段,姓陈的和容家舅舅们,已经对彼此留下了不错的印象,正在一起聊得热烈,看来姓陈的江湖上从此又多一批朋友了。只是不知道他们的话,对专家们的评测会有何影响。
刘思羽知道这些,心里的不安又有所加剧。
汽车终于进入了柏氏集团总部,二十年前这里还曾经是效区,现在已经是市中心。柏崇林和刘思羽直接下了车,上了电梯,直达行政中心层,来到三十人座的大会议室,在外面就看到樊星低着头,一脸严肃地在整理东西,而陈志美和容发,还有另外几个男人正在谈笑风生,似乎一切都有利于他们的样子。
难道结果已经出来了吗?刘思羽的头上飘过一团乌云,脚有些发软,其实从下车开始,刘思羽就一直处在紧张之中,心跳也在不断提速,这些“敌人”的欢快情绪,更让她几乎丧失了勇气。
敌人快乐,往往表示自己悲剧了。
柏崇林看她一眼,看懂了她的焦虑,安慰说:“没事,出结果的话,樊星会预先跟我提的,别忘了,结果对我也很重要。”
刘思羽看他一眼,见他眼神温暖,自信,受了他的感染,变得坦然起来。
她想,反正已经尽了力,作品做成这样,已经是她能力的极限了,是好是歹心里有数就行,反正就算是评测不好,也不过是一次评测而已,不代表作品不行。
柏崇林打开门,和调整好了呼吸和表情的刘思羽,轻快地走进了大会议室。
十、参加展示会(四)
他们一进来,大会议室立刻鸦雀无声。
好一对惊艳的帅哥美女。
柏崇林就不用说了,帅气阳光,气场十足,惊人的是刘思羽,她今天穿的这一套秋之梦十分惊艳,这身衣服不愧是欣姐亲自给刘思羽钦点的,越是大场合,越是能让刘思羽光彩照人,散发出大设计师的特有的迷人气质,跟那天餐桌上的努力但挣扎的刘思羽相比,这身打扮把整个会场的气场都仿佛吸附了过来,成了她气质的一部分。这使她不但有一种干净的美,而且还有一种不输给任何都市金领的大气。落落大方,傲睨万物。
容发擦擦眼睛,怀疑看错了人,而陈志美眼睛变直,人也变呆了。
柏崇林和刘思羽来到樊星身后,柏崇林说:“专家们呢?”
樊星说:“在小会议室里集中讨论,应该差不多了,堵车这么厉害的吗?”
柏崇林苦笑一声,轻轻叹了口气:“我妈……没说什么吧……”
樊星苦笑一声,摇摇头:“能说什么?”
刘思羽:“她喜欢我的方案吗?”
“喜欢吧。”樊星似乎也不确定。
“没能赶上参加这样的盛会,真是愧对刘设计师啊。”
樊星说:“是啊,思羽,对不起了,真的非常抱歉。”
刘思羽听他们道歉道得真诚,反而很不好意思说:“堵车又不是你们想要堵的,再说,来了这么多看热闹的贵客,我就算及时来,说不定也挤不进来,挤进来了,可能也不一定舒服。”
这番话里有话,看热闹的贵客脸上有些挂不住,
陈志美走上来,对柏崇林说:“柏董,鄙人陈志美,是所请专家蒙教授的朋友,因为蒙教授身体欠佳,我特意陪同前来。”
柏崇林说:“久仰陈老师大名,看来不仅仅是关心学校声誉的好领导,关心学生的好老师,还是关心朋友的好朋友呢。”他说话正气,听不出有讽刺的感觉。
陈志美开心地说:“过奖过奖,都是我应该做的。刘思羽,还是不愿意跟老师打招呼吗,严师才能出高徒,对你严格一点,不能证明我不关心你,你看,我还特意来看你的作品展示……”
刘思羽没正眼看他,冷冷说道:“抱歉,陈老师,我这样不按你的规矩办事的人,并不值得你这样关心,更不需要你的严格要求,如果我没猜错,在我到来之前,陈老师恐怕在专家面前说过很多鞭策我的话了,但我是一个很肤浅的学生,只希望别人帮我说好话,不喜欢别人在背后说我不行。陈老师,您太费心了!”
她的这一番话抢白的味道就很清楚了,陈志美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干笑几声说:“思羽啊,你对我的成见还是太大了,我嘛,作为你的启蒙老师,还是希望看到你成功的,刚才也帮你说过不少好话的。”
樊星说:“对对,我可以作证,刚才陈老师的确说了不少好话。”
陈志美说:“惭愧。”
“比如?”柏崇林问。
樊星面带微笑:“主要是说你有三个优点,一是年轻,他一直在说你太嫩,二呢说你积极性太高,连毕业证都来不及拿就跑出来工作了,三是说你进步空间大,因为你现在还什么都不懂……”
刘思羽咬牙切齿说:“这样的老师太好了吧,我都快给感动哭了。”
陈志美灰溜溜的坐回下边的椅子。
容总和几个中年男子本来也想起来凑热闹,听到这些对话,全都坐回原位,但是,他们的表情显然还是不以为然,似乎很是相信,一会儿的评测结果会让刘思羽开心不起来。
柏崇林微笑,和刘思羽找个相邻位置坐下来,简单给她介绍这会议室的状况和一些趣事,原来这是集团老总会议室,集团下辖的子公司经理,会定期来这里开会。至于小会议室,则是集团董事会议室。
他知道刘思羽未必感兴趣,但是这种谈话,可以让她放松。
很快,樊星得到了报告,对柏董说:“已经评好了,我马上过去看看。”
樊星走开,刘思羽的心又咚咚直跳开来。好评哪,一定要好评,不能给死胖子和容总这种人任何机会。
不一会,樊星带着一行十人,多是中青年,八男二女,带进大会议室。柏崇林急忙起来,迎上前去,樊星说:“这位就是集团董事长柏崇林先生。”
大家都说“帅气霸气”,柏崇林一一与他们握手,感谢他们到来,每握一人,樊星就介绍一下,原来多是邻近设计圈高手,有大学教授,有大公司首席设计师……
刘思羽在旁边一时听得胆战心惊的。
柏崇林握完,十个人都看向刘思羽,有人说:“听说美女设计师也来了?”
樊星说:“各位,那位就是云海缘工作室主案设计师刘思羽。”
刘思羽站起来,走过来,很有礼貌地鞠个躬说:“各位前辈好。”
看来这群人也被刘思羽这打扮给惊到了,脸上都是肯定的表情。一个中年男子说:“才貌双才,出手不凡,真的是后生可畏啊。”
大家纷纷以掌声支持。
樊星正要为思羽作介绍,没想到思羽一个一个都叫出了名字,这些人都非常开心。原来思羽其他方面马马虎虎,但记人方面还特记得得住的。
一番热闹,大家在大会议室上重新坐好,这时已经接近中午十二点,到了宣布结果的时候,两个表情严肃的公证人员,带着笔记本电脑走进了大会议室,连接线路之后,投影机重新打开。
随后,一名公证人员,宣读了同时投射到银幕上的文字:
“经在座(后面是十个专家的名字)等以上专家一致评测,本次方案总体的结论是:布局合理,形式活泼,结构严谨,功能明确,对于家的诉求具体到位,有较高的实用性和较强的艺术性,也完美地处理好了公共空间的开放性和私有空间的隐私性,虽然有个别地方稍显不足,但已经不失为接近完美的设计方案。最终评定等级:优!”
樊星鼓掌致谢,专家们面带微笑,也跟着鼓掌。
刘思羽长长地舒了口气,看向柏崇林,柏崇林倒不像她那样,表情很是淡定,甚至似乎还有一点点不安,见思羽看她,也朝思羽轻轻点头微笑。
思羽眼睛冷冷地瞥一眼斗败的公鸡般沮丧的陈志美,心里无限痛快,本想说几句话挖苦一下,但是想想算了,就当这个人是空气好了,所以什么也没说。
只是,当她收回目光时,余光却看到了容总及其兄弟们失望、气恼,甚至是极度仇视的目光,她感到有点不安,有一抹阴云从心头掠过。
这好像意味着,她一举得罪了柏家兄弟的全体容姓舅舅?
十一、庆功宴上的动情(一)
次日下午,刘思羽和唐心海、云霞一起,应邀参加柏家举办的庆功宴。
他们来到了一家高级酒店,进入了里面一个毫华包厢。包厢中间一张大圆桌,旁边有一台65寸的4k电视和一对专业音箱,进来的时候,里面正在用低音量播放着舒缓的流行歌曲。
柏崇林和樊星已经在里面等着,一番寒喧后坐下来,唐心海说:“柏董您也太客气了,给了那么丰厚的报酬,还要另外破费。”
云霞也说:“是呀,我们的设计能让您满意,就已经非常开心了,这也不算什么功劳,就是不辱使命,很好地履行了我们的合同而已。”
刘思羽微笑,她对于这种场合,还不是很适应,担心说多了做多了会出错,所以尽量少说。
柏崇林说:“不是,签合同的时候,没表示要公开展示,期限也没有给出,所以特别感谢你们加班加点,按质按量完成这个项目的设计,加上你们的设计和出图的质量,都超过了我们的预期,所以说,这个庆功宴是应该的。”
樊星说:“对,而且这只是第一阶段,后面还有施工图,也请你们多费点心。”
唐心海说:“这是肯定的。很遗憾,昨天的展示会,时间关系,我们都没去参加,这本来也是一次学习的好机会的。”
柏崇林说:“这也只能怪我了,我本来是让樊星请你们过去的,樊星知道你们都很忙,就建议不占用你们的时间了。”
樊星点一点头。
唐心海说:“对于这个方案,这些权威人士,都有什么具体意见吗,比如说,对客厅,对休闲间,对画室……各个空间,都有什么建议吗,有的话可以转告我们,我们合理采纳。”
柏崇林看向樊星说:“这方面的问题,得问樊星。”
樊星赶紧说:“没有,大家都非常满意,都认为方案无可挑剔。”
刘思羽本来很是忐忑,因为在这行业混了一年,她得出的经验就是,没有不挑毛病的甲方,只有奇葩到让你感觉想象力匮乏的甲方,每一个方案,他们都能找到毛病,这一回,甲方是由权威人士组成的挑刺团队,虽然说通过了,但是权威们出于专业精神,肯定会召唤出不少毛病来,依次登台折磨她脆弱的心灵,让她知道什么叫人上有人,山外有山。
没想到,居然给出的是这么一句话,这让她长舒出一口气来。
唐心海笑说:“看来,专家们比普遍客户还要好伺候一些。这我们就放心了。”
这时,包厢门打开了,一个服务生恭敬地闪到一边,说道:“大姐,大叔,请。”
刘思羽扭头看时,却是樊星的父亲樊叔,还有柏崇林的妈妈尤阿姨来了。
大家赶紧起立,柏崇林介绍了一下,唐心海和云霞急忙问好。
尤阿姨回打了招呼,让大家坐下来,樊星连忙通知上菜,尤阿姨说:“大家辛苦了,这次时间这么短,小刘能在这么短的时候内完成一个项目,肯定是非常辛苦的,所以这个庆功宴,我们家小林说希望我来,我也就来了,一起开心一下。”
唐心海、云霞都急忙客气几句。
尤阿姨看向刘思羽说:“小刘啊,我们今天是第二次一起吃饭了,俗话说得好,一回生,二回熟,今天趁这个吃饭的时间,我们也一起好好聊聊……”
刘思羽陡地紧张起来,看了看柏崇林,不知道柏崇林是不是把所有事情跟尤阿姨说了,那他应该提前跟她打个招呼的,现在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有点不知所措。
柏崇林正在看着服务生们把菜端上来,没注意到她的表情,这时说:“对,菜正好来了,大家连吃边聊。”
尤阿姨说:“对的,边吃边聊,小刘,多吃点,还有,唐总,小云,都吃,不要客气,我是想说一下,就是这一套别墅,那天小刘在我家吃饭的时候,刚好小林他们的舅舅来了,说了一些话,可能是伤害到小刘了,其实他说的,有一些是对的,这个别墅交房好多年了,物业钱都交了不少了,为什么一直不装修入住呢,是想留着等我们家阿森回来才弄,这个别墅本来就是阿森梦想中的家,建筑部分就是在他留学回来之前,找的一个德国设计师设计的……”
唐心海说:“难怪跟其他小区内的建筑完全不一样,格局很特别,原来是大设计师设计的。”
尤阿姨说:“是这样的,是我们拿了设计图,让开发商照着建起来的,可惜啊,还没完全封顶,家里就出事了,不久,阿森就离开了家,找不着人了,当时我跟小林说过,这个别墅是阿森的一切,阿森这个人,不爱钱,不爱玩,最爱的,是在自己家里,安静地画他的画,画好了,让家人看,家里人说好看,他就开心了,他就是这么简单这么干净这么纯粹的一个人……”
尤阿姨笑了一笑,神情有一些酸楚。
刘思羽轻轻地擦了擦眼睛,急忙挟菜吃。
尤阿姨接着说:“所以,我要求阿森不在家的时候,这别墅我们都不要动,因为如果阿森不满意,你再怎么动都是没有意义的,我们别的人,都有自己想要追求的东西,像我,我就想着安度我的晚年,外出旅游啊这些,象小林,有他对事业的追求,就阿森不一样,他的追求很简单,有一个他理想中的家,画好他想的画,我们不好动他的东西。”
柏崇林和樊星相看一眼。
尤阿姨说:“我是真没想到,小林,会在我去欧洲旅游的时候,找人来做这个别墅的设计,所以听到这个消息,我立刻就从欧洲赶回来了,当时我是很生气的,我打算让小林立刻中止合同,赔偿金可以给,方案不用做下去……”
唐心海等人都在心里暗暗吃惊,这要是真的这么做了,虽然钱还是拿到一部分,但是在名誉方面会受到打击,宁可赔钱也不给他们设计,会被那些仇敌利用起来加以炒作,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幸灾乐祸,落井下石,这对云海缘工作室将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但我赶回到家的第一天,我哪也不去,就去了那个别墅,结果,我看到一个小姑娘,在那个画室里,专心的画着水粉,那个神情,那个专注,还有那个用颜色的习惯,让我一下子想起了阿森……”尤阿姨眼里涌出了泪水。
大家都看着刘思羽,刘思羽心里百般滋味,艺考完成后,她曾经有半年没有拿起过画笔,一直到进了校园,本来以为这么长时间不画,所有的绘画习惯都该忘掉了,然而一拿起笔,一切还是老样子,根本变不了,因为他已经给她烙下了印,甩都甩不掉。这是没办法的事,他教给她的一切,已经刻进了她的灵魂。
尤阿姨又说:“我在那里站了得有半个小时,姑娘头也不抬的就在那里画,没有注意到我已经快走到她的身边了,就是因为这姑娘的这个认真劲,让我打消了取消合同的念头。”
十一、庆功宴上的动情(二)
刘思羽松了口气,没想到那天那么差劲的表现,居然挽回了潜在的声誉。可笑的是,她后来还觉得丢了脸,一直在后悔那天去了现场。
“可是我真没想到,你做出了那么疯狂的举动,小林是打算替你争取至少一个月以上,结果你自己定了10天……我真是,非常担心,所以……”
刘思羽面红耳赤。
尤阿姨说:“小刘啊,如果阿姨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你也不要介意,你太年轻了对吧,年轻人,有冲劲是对的,可是有时候还是要冷静……”
樊叔急忙说:“别说这个了吧,专家不是都一致给了好评吗……”
尤阿姨展颜一笑说:“也是也是。我一直都相信她会很用心的设计,从那次看到她在画室上绘画开始,我就已经相信了,现在是吃饭时间,就先不讨论方案了,大家好好聊天就行了……”
柏崇林和樊星相看一眼,没说什么。
尤阿姨拿起酒杯,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站起来说:“说是庆功宴,我也当是家宴了,唐总和小云是第一次见面,其他的都是熟人了嘛,不客气了哦,这一杯酒呢,是谢谢大家的辛苦,十天时间完成,肯定是都加班加点了,辛苦了。”
大家赶紧都倒了红酒站起来,客气中干了一杯。
尤阿姨随即又倒了一杯,说:“这一杯我是要单独敬一下小刘,你表现出来的敬业精神,我是很欣慰的,你也是刚毕业一年吧(思羽点头),这么年轻的人,难得这么努力,后生可畏,前途无量啊。”
刘思羽心里不知怎么的有点忐忑,下意识地看一看柏崇林,柏崇林朝她微笑,她也稍为放松了一些说:“谢谢。”知道柏母不是柏崇森亲生母亲后,不管柏崇林怎么说,她多少都有一些把尤阿姨往恶人方向想的联想,而且她好像有点不动声色,这种人的内心世界,一定十分复杂,这让刘思羽有些害怕。虽然每次见面,都让她感觉尤阿姨不是坏人,可她还是提醒自己,至少她是个城俯很深的富婆。
喝了酒坐下来,又吃了一下,尤阿姨说:“小刘啊,你高中的时候,听说有一幅水粉画获得了金奖是吗?”
“是。”
尤阿姨拿出手机,把屏幕朝向刘思羽说:“是这幅吗?晨曦对吧?”
刘思羽看时,确实是自己那年所画的那幅画。
这幅画,其实是在看到杨凌画了一遍之后,她也受到了启发,开始用这种方式作画的,但参赛的作品,并不是当天完成的那一幅,她是在后来的两天早上,都去相同的地方,寻找并抓住那种感觉,每画一遍,都有提高,第三天终于完全画出了心里的感觉,就拿它去参赛……可以说,这幅画的风格,已经非常接近杨凌的风格了。
尤阿姨这样一问,她有点不知所措,下意识地又看一眼柏崇林,柏崇林正低着头,不知在看什么东西,没有看她。
“小刘,是这幅吗?”
“是。”
“是写生吧?”
“是。”
“这地方是在哪里?你家乡?”
“是,我外婆家。”
“很美的一个地方。”
“是。”
“指导教师杨凌,就是你那天说的女老师吗?”尤阿姨认真地看着刘思羽。
云霞听到杨凌两个字,好奇地看向刘思羽。
刘思羽有点招架不住了,低着头,嗫嚅着不知如何回答。
尤阿姨笑了笑说:“小刘,不瞒你说,我对这个杨凌非常感兴趣,你可不可以跟阿姨说说这个人?究竟是男老师还是女老师?”
“男老师。”思羽实在是没办法撒这个谎。
“是个年轻老师吧。”
“是。”
“这个色彩感觉也是受他影响的?”
“阿姨,求求您,您别问了……我……我不知道怎么跟您说。”
大家都能感觉到,刘思羽快哭了。
“说吧,没关系的,”尤阿姨和气地说,“这是家宴,都是自己人,闲聊闲聊,想到哪说到那,没事,这个色彩的用法,是受杨老师影响的吧。”
“是。”
“这个老师不错,不过呢,这种手法呀,用得最好的,就是我的大儿子阿森了,唐总,你也是这个圈子的人,应该也是听说过我们家阿森的吧。”
“是,听说过,”唐心海急忙回答,“他这么有名的顶尖画家,
怎么可能没听说过?”
“可惜我们家阿森,六年前突然失踪了,还引来了不少议论,你们也都听说过吧。”
唐心海点头。
“他失踪得很突然,我,还有小林,一点精神准备都没有,说失踪就失踪了,也没留下任何话,我们呢就一直想办法找,阿森这个人呢,他是拒绝社交的,就喜欢独来独往,他的活动范围,一般就是学校和家,所以我们非常担心,一开始担心他遭遇绑架,但是绑架者一定会提要求,一直没人提要求,后来我们想,他一定是因为不喜欢做管理跑开的,但是如果不喜欢,他完全可以一开始跟他爸明说,他爸再糊涂,也知道他的脾气和喜好,不至于这么为难他,我们想来想去,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威胁他逼他离开,这样一来,逼他离开谁能获得利益,那就应该是谁了,然而,当时柏家的这个状况,把他逼走,可以说不会有人获益。”
樊叔说:“是啊,是不可能有人获益,直接跟阿森利益相关的,无非就是你和小林,还有他的那些舅舅们……但是,柏氏集团在老董事长走之前,集团就已经陷入混乱,老董事长一走,马上乱成一锅粥,谁接烫谁手,也就是小林,换别的人的话,不到一个月应该就疯掉了。”
尤阿姨说:“你说得对,事情一件接一件,旧的问题还没处理好,新的问题又来了,当时真的怕他顶不住啊,年纪轻轻的,要面对那么多问题。那时候看他经常通宵不睡,或者就睡一两个小时……”
柏崇林苦笑一声,喝了一杯酒。
十一、庆功宴上的动情(三)
尤阿姨说:“傻姑娘,我是谁呀,我是他妈,小林这么一反常态的做事情,我在国外的时候就很不理解,结果回来,看到你那样画画,我能不去想吗,小林是怕我想得太多,不愿意跟我说实话,是为我好,想等一切办妥再告诉我,我懂,但是,他以为不告诉我我就安心,那可能吗?告诉了我,我才会踏实,起码我知道,他是真的没事。”她用不无责备的眼神看向柏崇林。
柏崇林说:“所以说,这些天樊叔一直外出,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樊叔说:“是,我通过这张画,找到了小刘高中时的学校,又找以了小刘的父母,又找到小刘的外婆张医生,当我拿出这张照片时,张医生马上就认出来了……”他把手机屏幕,放给刘思羽看,屏幕上是柏崇森的一张半身像,很严肃,很年轻,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的。
樊叔说:“那一天,我就让张医生关了诊所,跟她谈了很久,发生在小刘和他之间的事,我基本上是了解了。小刘啊,在当时那样的情况下,你能这样对待他,我们都很欣慰,因为你,终究在他心里扎下了根,我听说,你让他这样一个从来不肯画肖像画的人,为你画了五十幅肖像画,这一点,你知道吗?”
“不是四十三幅吗?”
“这么说你也知道了,小林告诉你的吧。”
刘思羽看一看柏崇林。
柏崇林急忙说:“是,是我告诉她的,可确实是只有四十三幅。”
“就是五十幅,现在这些画,都还在你手里吧。”嬯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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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把它们藏在公司保险柜里了。”
“为什么要藏呢,阿森难得画肖像画,不应该给妈妈看看吗?”樊叔微笑。
尤阿姨责怪地看向柏崇林,却并没有说话。
柏崇林说:“妈你别生气,是我错了,还好我拍有照片,我这就转发给你。”急忙拿着手机,一通操作。
尤阿姨听着手机提示音,拿起手机,又取出一副眼镜戴上,看着手机,脸上的表情更加丰富复杂了,似笑又似哭,似悲又似欢,泪花再次在眼里闪现,看了一下,又把屏幕侧着给樊叔也看,带着惊喜和自豪,刘思羽看在眼里,藏在心底的一丝警惕和担忧,一下子荡然无存,她虽然走的是实用美术路线,但是长期锻炼的观察能力和概括能力,还是能清楚地解读出了这样的表情,这样自然流露的表情,包含了一个母亲对孩子的思念和骄傲,不是可以假装得出来的。
樊叔也是边看边笑着点头说:“画得漂亮,如果没人告诉我,这些画是他偷偷画出来的,连模特都不知道,我是打死也不会信的,没画过肖像画的人,怎么一画就能画成这样?”
“是他自己先在脑子里刻下了人。”尤阿姨说。
“是是,用一句通俗听话说,画得真是栩栩如生了。”
“是那个时候的小刘,太纯净了,一下子把这孩子的心点燃了,我猜那个时候,他满脑子都是小刘了吧,不会有别的东西了。”尤阿姨一边指点着屏幕,一边感慨着。
“知子莫若母,阿森就这样,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多看一眼都不看,一旦喜欢了,不看的时候,心里也还在想着。”樊叔本来还一边拿着筷子,这时干脆就放下了筷子,专心地看屏幕。
尤阿姨说:“是啊,从他上高中开始,很多女孩就想跟他交往,一直到留学归国,也不知道有多少漂亮女孩试图接近过他,他呢就一直在装傻,你说是人家不够漂亮,还是不够聪明,都不是,可就都没办法让他喜欢,不得不说,一切都是缘份。”
樊叔说:“谁说不是呢,连姜欣这么高傲的一个姑娘……”
尤阿姨急忙打断他说:“看这张,你说,小刘当时穿的衣服,也是蛮普通的,可就是有一种很特别的美,阿森一下子就抓住了这样的美。”抬头对大家说,“你们吃东西啊,都停下来干嘛,要不,
算了,这些照片等一下再看,老樊,要不我转发给你。”
樊叔说:“行行。大家都先吃吧。不过你还别说,有点停不下来,想一口气看完了,可阿森的画,不能这样一口气看,还得慢慢看。”
尤阿姨说:“是呀,以前我每次从外面回来,都要先去看一看他有没有新的画,几年了才再次看到他的画,还是以前除了作业,从不涉及的肖像画,是有点舍不得不看呢。”把手机关上,放到一边,“小林,你知道,为什么你这里只有四十三幅吗?”
“是不是,另外的七幅,另有秘密,不肯给我。”
樊叔说:“不是,是你外婆不给他带,还点火要把这些画烧掉,幸亏阿森及时出手来了火,可是有七幅已经烧坏了,真是可惜啊,阿森的画,真要到市场上,普通的一幅画也要上百万元吧,更不要说肖像画了……”
“我外婆,为什么要烧掉他这些画?”
“你不清楚你外婆和他之间所发生的那些摩擦吧?”
“有吗?”
“有。”
“为什么?”
“因为你。”巗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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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
“是的,因为你,小刘啊,听你父母说,这几年里,你一直在为阿森当年离开你而痛苦,甚至恨他,是真的吗?”
他没想到这一问,刘思羽的眼泪直接就叭嗒叭嗒的掉了下来,禁都禁不住。
樊叔说:“小刘,如果我想得没错,你恨他,是因为他没有遵守诺言,跟你一起去省城参加艺考,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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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庆功宴上的动情(四)
刘思羽没有回答。
这本来是一个高三女生最充分的信任,最美好的愿望,也是最大的秘密。
她用这种方式,把真心托付给了他。
他答应了,但没有珍惜。
小时候,听过一句有那么一点古典方向的歌,里面有一句“错把春心付东流,只剩恨与羞。”
她觉得,这句歌所唱出的就是她的心情。
怎么可能不痛苦,怎么可能不羞,又怎么可能不恨?
从外婆那里告别了他,坐在回县城的车上时,她的快乐就几乎让全车的人都感受到了。
因为那时,她的心里装满了想像。
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吗?
她想,从这一次“私奔”开始,她和他的命运就注定要联在一起了,如果他还不爱她,她会想办法让他爱上她,如果他已经爱上了她,她就紧紧的把他锁在她这里,一起相守着,一旦她考上了大学,他就得一起来省城守着她,在学校的旁边,租一间小房子,外婆不知道,父母不知道,老师同学也不一定知道,就他们俩知道,然后,他们会经过忘情的热恋,走向幸福的婚姻……
如果他,还是那么穷,没关系,她会想办法,帮助他把才华变成现金,不管多不多,有就用,不饿肚子就行,其他的,等她毕业,她一定会努力想办法,让他们的日子越过越好……
在她的这个想像里,又甜,又浪漫,而又不是遥不可及,这让她非常开心。
可是,这个想像,不到两天就戛然而止。
那时的她,不仅仅是愤怒,也不仅仅是伤心,是羞愤,是绝望,杨凌在电话里说的那些话,像一把刀,扎向了含情脉脉地朝他微笑着的她。
听到樊叔这么问,刘思羽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这种埋在心底的伤,她实在没有勇气自己揭出来。
樊叔说:“如果我告诉你,其实不是他不想去,只是,你外婆阻止了他,你的心里会不会好受一点?”
“你怎么知道?”
“当然是你外婆亲口告诉我的,其实,有些事情她也很挣扎,但是,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可能她认为,她的做法就是唯一正确的做法,她说,当她第一次看到杨凌为你画了整整五十幅画时,她当时就只剩下了一种想法,等你学好了画,立刻把他赶走,不给他任何机会,因为她很清楚,恐怕没有任何女孩子,在看到自己被那样画出来时会不动心。”
“那,我外婆又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呢?”
“她没说,我也问过她,她不愿意回答,她说,在发现这些画时,她和杨凌之间发生了很剧烈的争吵,这是杨凌第一次这么冲动地对待她,对她来说这很受伤,所以她不想提。只是从那时开始,她跟杨凌的矛盾,好像也越来越深,到她偷听到你和杨凌的谈话,你要求杨凌陪你去省城而杨凌竟然答应了时,她对杨凌彻底失望了,她认为,你只是一个天真的小女孩,你太单纯,所以你提出这个要求没有错,错就错在杨凌是一个比你大了那么多的男人,他不应该利用小女孩的单纯……”
思羽想起来了,难怪那天杨凌答应得那么勉强,原来是另有原因。
“所以,第二天,当杨凌偷偷溜去车站,上了去县城的客车时,她跟了出去,然后要求杨凌立刻下车跟她回去,杨凌立刻拒绝了,他说,他没有办法做一件违背承诺的事,因为对有些人来说,承诺重于泰山,可是张医生使出了她的杀手锏,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向杨凌落泪下跪,求他回去。杨凌没有办法,只能回去了,这就是他违约的原因。你想想,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他下跪,他还能做什么?”
刘思羽心乱如麻,这件事柏崇林是说过的,可是那时他只是猜测,现在樊叔转述的是外婆的话,这彻底证实了那个猜测。他没有骗她,哪怕他心里可能是充满了挣扎
樊叔说:“张医生说,其实她把杨凌逼回来,双方已经彻底撕破了脸,杨凌被她伤透了心,但是杨凌也彻底失去了张医生的信任,回来之后,一直到第二天,在接到你的电话之前,杨凌都没有跟她说一句话,她跟你说的那些话,并不是杨凌要她说的,是她自己为了阻止你继续喜欢他而编出来的,她说,她说出那些话时,杨凌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了表情一样,很吓人,她都有点怕,然后,在她挂断电话之后,杨凌非常冲动地,完全爆发了,他和张医生再一次吵起来了,程度上更激烈……”
大家都感到非常意外,这不是大家印象里的阿森,印象里的阿森,对于外界的声音,是几乎拒绝的,不吵不闹,不争不抢,没想到他也有情绪这么失控的时候。
樊星说:“你知道吵了些什么吗?”
樊叔说:“不知道,张医生也是不愿意回忆这次争吵,对于她来说,杨凌的到来,其实不仅仅是帮助到了刘思羽,也帮到了她,开心的不仅仅是思羽,她也一样暗地里非常开心。”
樊叔喝了一口汤,续道:“张医生有一儿一女,儿子是一名军人,在反击战时当了很有前途的汽车兵,结果误入雷区,不幸离开了,几年前丈夫也身亡了,她成了一个孤单的老人,这时,一个那么懂礼貌,那么有修养,并且脾气那么温和的杨凌来到她身边,陪伴她生活,她怎么可能不开心,她有时甚至还觉得,杨凌可能就是儿子转世的,老天以一种特殊的方式,让转世后的儿子来找到她,陪伴她……”
“医生也这么迷信的吗?”樊星感到有点惊讶。
“比她迷信的医生多得是,你不知道而已,反正那一段时间,张医生表面上没有表现出很热情,实际上心里是把杨凌当成了亲人的,杨凌跟她闹翻,撕毁的不仅是杨凌,张医生也一样被撕毁了,她的幻想破灭了,她从此得重新成为一个没人陪伴的孤寡老人。她并不想这样,只是思羽的前途,才是最实际的利益,为了思羽,她连命都可以不要,她不能因为一时不忍心,就放任思羽跟一个流浪画家走。当她拿了杨凌留给她的那张银行卡,查到银行卡的余额时,她就已经后悔了。她此前相信了思羽的说法,以为卡上只有50元,没想到是50万元,而杨凌对于这50万元的态度,让她感觉到,他绝不会是普通的流浪汉。”
“他为什么要留50万元给我外婆?”
“因为那批画,那一顿争吵,激怒了你外婆,她放火烧画,杨凌把火扑来了,可是烧仍然被烧了整整七张,杨凌非常心疼,他把那张卡给了你外婆,说算是保管费,时机合适之后,他一定会回来取那些画,只要把这些画帮他保管好,这里的钱,就是你外婆的。”
尤阿姨说:“阿森喜欢画,但不喜欢留画,除非是特别满意的画,他才会留下来,他珍惜这一批画,恐怕不仅仅是因为画,更是因为人吧,小刘,他可能,是真的很喜欢你吧。”
大家都点头。
刘思羽悄悄地擦掉了泪水,对樊叔说:“谢谢您让我知道了这些,我已经不恨他了。”
樊叔说:“那你会不会,还能喜欢他?”
这句话问得坦率,很多人都想知道,但是谁都没想过樊叔会直接问出来。
刘思羽咬了咬嘴唇,说道:“我想,恐怕没必要了吧,过去的事都过去了,这么多年过去,恐怕他也忘了我了。但我不说谎,我心里是开心的,至少不觉得难堪了,至少我知道,他曾经为我做过这些,我很知足了。他后来还爱不爱我,我不奢求,他这么好的人,肯定能遇到更值得他爱的人。”
尤阿姨说:“小刘,
这是你的心里话吗?”
“是我的心里话。他如果只是一个没人爱的流浪画家,很需要我,那我反而放不下他,因为我会牵挂他,但他不是,他有花不完的钱,有数不清的人愿意爱他,有没有我,对他来说其实都没有关系,我想这可能是他后来想通了,就不再来找我的原因吧,我理解……我呢,也不是一个喜欢高攀的人,所以,就这样吧,知道他爱过我,已经够了。”她挟了一个菜,坦然地送入嘴里。
尤阿姨微微点头,想说什么,却没有说,也挟了一个菜,慢慢地吃着。
其他人也各自挟菜吃着,一时都没有作声。
旁边电视和音响,还在联合播放着那动人的MV,赵咏华在温柔地唱着:“——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直到我们老到哪里也去不了,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里的宝……”
就在这时,只听到一个服务生走了进来,说道:“柏董,前台说有一位客人要来找您,问您方便不方便……”
柏崇林说:“我不是说了吗,我这是家宴,不接受任何外人打扰。”
服务生说:“是,前台也是这么说的,可是那个人说,他就是您的家人。”
大家全都停止吃饭,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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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闹心的事(一)
柏崇林问:“他叫什么名字?”
服务生说:“他姓容。”
除了柏崇林和尤阿姨,其余的人都失望地低下头去,继续吃东西。
尤阿姨看看柏崇林说:“他追到这里来干什么?你出去处理一下,不会有什么好事,最好不要让他来这里,上次弄得大家那么难堪,不太像话了。”
柏崇林站起来:“我懂,抱歉了诸位,我得先失陪一下了。”
还没动身,那个服务生拿起了手中的对讲机,说了一声:“知道了。”慌慌张张地说:“柏董,那个客人已经找到了包厢信息,拦都拦不住,直接给他闯进来了。”
柏崇林说:“怎么回事,拦一个人都拦不住吗?”
服务生说:“不是一个人,是好几个人。”
尤阿姨说:“这意思是几兄弟一起出动了,这个容发,究竟搞什么名堂嘛。”
柏崇林说:“这个事情是我处置不当,就不应该拿公事和家事混到一起处理,搞得现在已经不能算是家事了,那天是被他当着思羽和徐碧星的面这么闹,乱了方寸,答应了他的无理要求……”
樊叔父子都点了点头。
那天容发大闹家宴,逼得柏崇林提出公开展示方案,容发借机提出,只要方案设计得好他可以道歉,否则柏崇林就要收回原来的处理决定,这是十分无理的要求,没想到柏崇林当时也失去了冷静,居然脱口答应了,虽然这个答应,显示了柏崇林的自信,但稀里糊涂的把私事混到了公事上,很可能会为后续带来麻烦,柏崇林这么冷静的人,居然也能犯下这种错误,真是大出他们的意料。
尤阿姨倒也镇静,说道:“成了,谁还没出错的时候,让他们来吧。”见刘思羽一脸紧张,说:“小刘,你要是不愿意见他们的话,你可以回避。”
刘思羽脑袋一热说:“我为什么要回避,这是庆功宴,说明我们赢了,赢了的为什么要害怕输的一方?”
只听得外面有人道:“谁承认你们赢了?”
正是容总的声音。
接着,五个人走进了包厢,除了容发,还有几个刘思羽所不认识的中年男人,一个个气势汹汹的,十分无礼。
尤阿姨皱起了眉头,这种硬闯,已经是做好了撕破脸的准备了,她直接扭过了头,不再跟他们客套了。
容总看出尤阿姨生气了,干笑一声说:“怎么了,菲姐,不欢迎我们吗?”
尤阿姨硬绷绷地说:“柏氏集团是讲规矩的地方,宴会有宴会的规矩,你也算是有身分的人,连规矩礼仪都不讲,像一群闹事的流氓,我怎么欢迎你?如果不是看在亲戚的份上,我会让保安把你们赶出去,保安赶不动,我会打110。”
容总脸色发青,刚要说话,身后有人说:“菲姐,不是我们不想讲规矩,是有人先不讲规矩。”
容总说:“菲姐话都这么说了,我就挑明了吧,刘思羽,我就问你,你敢不敢说,你的方案就是你自己设计的?”
尤阿姨对服务生说道:“你们都出去,帮我关上门。跑到餐桌上闹事,他们不要脸,我是要脸的。”
服务生赶紧出去把门给关上。
那五个人相看一眼,都有些难堪,容总说:“菲姐,我也是没有办法了,小林做得是太过份了。”
尤阿姨生气地说:“有什么事非得追到餐馆上闹,知道这样一闹,一旦被媒体知道,会给整个柏氏集团带来多大影响吗?真把这里当成你们那个乡下老家了?你们拿着柏氏集团的股份,拿着分红,就为了你们几个人的私利,想把柏氏集团搞垮吗?容发,我警告你,你再这样闹下去,对你们没有任何好处。”
容总说:“菲姐,话不是这样说,我们就是想来讨一个说法,就是想问清楚,关于那套别墅的设计,是不是刘思羽设计的。不仅是我们,大家都有这个疑问,在家宴上问这个,起码比直接跑到她公司去问好吧,现在很多媒体都关注着这事,这时去她公司闹,造成的影响不是更大?”
刘思羽说:“当然是我自己设计的。”
容总说:“真的吗,可是有人告诉我,你的方案肯定是抄的,你根本就没有能力做这样的方案。”
刘思羽说:“那就请拿出证据来。”
容总说:“你承认吧,一个小姑娘,刚刚毕业一年,这么短的时间做出一套全部人都满意的方案,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为了能够完成任务,东摘西抄一点,也是正常的,不丢人,这也是行业默认的对吧,怪不得你,但你自己得承认。”
刘思羽说:“抱歉,我不承认。”
容总说:“不承认,小姑娘,我说你就别嘴硬了。评价完成之后,好几个专家就说了,方案是好方案,但不可能是一个刚出道的小姑娘自己完成的,这样的大手笔,全国都没几个人做得到,更别说你了。你不会真的以为,你的水平超过了全国绝大部分设计师吧。”
刘思羽说:“那我就谢谢他们的抬举了,这方案就是我自己完成的,当然我承认有朋友提供了意见,但那也只是帮我提炼了我自己原有的设计思路……”
“有什么设计思路,无非就是东抄西抄罢了。”
这时柏崇林说话了:“几位舅舅,你们这样是太过份了。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这样质疑别人,还好你们没有跑到公司去闹,真的跑去公司闹,那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容总说:“这本来就是明摆着的事,小林,你不要为了整走我们这些亲戚,就什么手段都敢用,俗话说得好,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阿森只要不出事,早晚会回来的,你不做这么出格,到时大家都会帮你救个情,念在你这些年这么辛苦的份上,给你处理妥当……”
有人附和说:“对对对,只要你不做那么绝,你的功劳大家都看得到的,都帮你说话。”
柏崇林说:“几位舅舅,我都说过了,公司并不是完全不讲人情,在作出处理时已经考虑到了你们对柏氏集团的贡献,并且,职务是调整了,分红还保留着,饿不着你们,但你们再这么闹下去,让集团蒙受更大的损失的话,恐怕连分红也得取消了。”
一人说:“那个分红本来就是早年定下来的,保留也是该的,你要是念旧情,职务降下来,岗位津贴和奖金按原来的发放,我们就没有意见。”
几个人齐声说:“对,这样我们就没意见。”
尤阿姨站起来:“老樊,他们爱闹,让他们闹去,我们走,小刘,你也陪我出去。”
容总说:“菲姐,你可以走,设计师不把话说清楚不能走。”
樊星说:“容总,你什么意思,你这是想绑架吗?”
“绑什么架,就是需要她一句话而已,她的这个设计跟我们的利益相关,所以她必须把话说清楚,否则不能走,这也犯法吗?”容总说。
刘思羽说:“你想让我说清楚什么?”
“就是说清楚,你的方案,是从哪里抄来的,你说清楚了就可以走,我也不怪你抄,年轻人没经验,抄一些没关系,但你得说清楚。”
刘思羽说:“我就跟你说清楚,这整套方案,是我自己做出来的,当然有朋友帮着理清思路,但也是在我的方案基础上作了一点微调,我没有抄任何人的。”
“你死不承认是吗,如果你真的抄了,你信不信我能把你的皮扒了……”容总生气地说。
“我如果真的抄了,立刻离开这里,退出设计行业,终生不做设计,行了吧?你让我说清楚,我的话已经清楚到这份上,可以了吗?”思羽大声说完,对柏崇林说:“柏董,我吃饱了,我要告辞了。”
柏崇林说:“不好意思哦。
那,樊星,你送一下……”
唐心海也说:“柏董,我们也吃饱了。我们和思羽一起回去吧,不麻烦你们送了,我看你们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就先处理你们的事吧。”
坐到唐心海的车上时,刘思羽的泪水终于压制不住,滚滚而下。
云霞坐在她身旁,握着她的手安慰她,说道:“思羽,这些没有素质的人,都是什么人,不会是柏氏集团的高管吧。”
思羽边擦眼泪边点头。
唐心海说:“不奇怪吧,柏氏集团本来就是家族企业,他们的高管本来就是凭借血缘关系坐到那些位置上的,水平和素质参差不齐,听说这几年里,就是柏崇林把原本在重要岗位上的亲戚高管调整了出去,柏氏集团才得到发展的,估计是这些被调整的亲戚闹事来了。思羽,跟这种低素质的人,没必要生气的。”
云霞说:“是啊是啊,思羽,你别伤心了,你看,有个画家这么爱你,你不是应该很开心才对吗?”
唐心海说:“是啊,思羽,听说美术圈、娱乐圈都有一些人喜欢他,他却醉心于他的绘画世界,他的世界里,除了家人,没有别的社会关系,朋友没有,更不要说女朋友了,我是真没想到,他会对你这么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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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闹心的事(二)
云霞说:“肯定是因为思羽长得太漂亮了吧。”
“不会,你说娱乐圈里,有多少漂亮的女明星,不敢说比思羽漂亮多少,但应该是不落下风的……”
刘思羽苦笑一声:“其实,你们不要想得太复杂,可能是因为,他那段时间特别孤独,特别需要有人陪伴,正好我傻乎乎的凑过来了。”
云霞说:“思羽,你也很爱他,所以一直不找男朋友的吧。”
刘思羽咬了咬嘴唇。
云霞说:“傻姑娘,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刘思羽说:“说这个有什么用,他可能是爱过我,但已经过去了,如果他在乎我,不至于四年都没来看一次我,四年是什么事都可以发生的。唐总,让你四年不见一次霞姐,你做得到吗?你放心吗?”
唐心海笑一笑说:“情况不一样吧,再说了,你说的状况注定无法达成,四年,就算我不去找云霞,她也会来找我的。”
云霞和刘思羽对视一笑,倒没有反驳他。
云霞让刘思羽说一说杨凌的事,思羽本来就一腔郁闷,无法排除,也就简单地说了一下。
“那就是说,那天失约后,后来就没见过面了吗?”
“没有,一次也没有。就算是现在,我跟柏家签约做设计了,他也没有现身。”
云霞说:“不过缘份这种东西,也是强求不了的,四年了,他就算有新的发现也很正常,哦不对,是五年多了。”
唐心海说:“是呀,如果他一直不出现,那很有可能是他,另外喜欢上了别的人,毕竟你们不但没有表白过,还出现了误会,你还骂了他。”
“是啊,所以,我认为思羽可以开启新的恋情了,不经历一场恋爱,有点浪费青春。比如说,林友?”
唐心海说:“这就叫心有灵犀吧,我觉得这个人可以考虑。我说句心里话,要从那么多的手绘草稿里提炼到你的设计精华,还能提供这么好的建议,不是全心全意地投入过思考是不可能做到的,真的是非常有心了。”
云霞说:“是啊,思羽,以你这样的能力,将来肯定是要自己独立做的,我们这个小庙,你是待不了多久的,到时,身边有一个这样的人,那就太完美了。”
刘思羽说:“这一唱一和的,早有预谋了吧,还心有灵犀呢。”
两人都笑了。
云霞说:“我也不骗你,我们私下里是聊过的,唐心海还四处打向同行打听过林友,不过同行没有人知道这个人,你这套方案一出来,特别是那个PPT出来后,唐心海就说,你第一个方案就能完成到这个程度,将来肯定是会火遍天下的……”
唐心海说:“我是这样想的,我们,没你这样的才华,当然也没什么野心,另外呢,也不想活得太累,就只想在这个城市里扎好脚跟,让我们的小孩,能真正溶入到这个城市,简简单单的,就这么着,柏董说,要直接打造一个合作团队,我就这样想,你的才华,一旦加上林友那样的人帮忙,凭借柏氏集团提供的大平台,是可以成就大事的。”
云霞说:“是啊,所以,等你才华全部表现出来之后,你其实是不需要我们的,像这套方案,我们也基本上帮不上忙,但是,你已经给我们带来了很多,我们也不再做得那么挣扎,现在,我们的业务量也上来了,价格也上来了,这都是你带来的,所以,如果你将来打算独立做的话,我们只会替你开心,并且相信你,能在全国、全世界,打出自己的名堂。”
刘思羽说:“现在就想赶我走吗?”
云霞急了说:“你怎么是听出了这样的意思呢,你在我们这里,我们当然是最开心的,但是这对你不公平,就拿这一单来说,是冲着你来的,方案也是你自己做的,我们什么也没做,可是赚得比你还多,我们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刘思羽说:“行了,什么也没做,不是唐总加了几个晚上的班,帮做出这样精美的效果图表现,再好的方案也没用啊,我的效果图做得一塌糊涂,这个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别说这个了,以后是以后的事……”
云霞说:“要不你约那个林友吃个饭……”
刘思羽说:“不了。”
“我知道了,你心里还是想着柏崇森……”
“……”
“是不是啊,又不是小姑娘,是就是,害羞什么呀。”
“我想着的,不是柏崇森,是杨凌,如果知道杨凌就是柏崇森,可能我一开始,也不敢喜欢他,太遥远了……知道是他之后,我一直就想,他离开我是有原因的,原因就是距离太远,是一段我永远赶不上的距离,我应该找一个爱我的人来爱了,可是,当那些男生试图靠近我时,不知道为什么,我会非常不适应,我忍不住就一眼看到了他们的缺点,有的太幼稚,有的太轻浮,有的太笨,有的太丑。”
“于是,你都拒绝了?”
“是啊,没办法,就是喜欢不起来。”
“那时候你甚至都不知道他这么爱过你,你就这样……”
“我是不是有点傻?”
“不是有点傻,是非常傻好吗?”
刘思羽苦笑,她也知道自己非常傻。
“他很有才华我知道,但他真的很帅吗?”
刘思羽点点头。
唐心海插话说:“看柏董就知道了,柏董那么帅,他也不会差。”
“要是有照片就好了,我倒是真想看看,到底能帅到什么程度。”云霞很感兴趣。
“我没有照片。”
“当年在一起的时候,就没留下过照片吗?”
“用数码相机照有的,存到了网盘里,结果去年网盘宣布关闭,我当时……也没提取出来。有空的话,我可以画一下他……”
云霞惊喜地说:“你可以?”
唐心海说:“必须可以呀,名师出高徒,何况思羽天赋这么高……”
“那你什么时候画给我看看,我好想看看,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帅法。
“喂,不是吧,唐总,霞姐突然对一个帅哥这么感兴趣,这不是一个好的信号。”
唐心海呵呵一笑:“没关系,帅哥美女,谁不爱看啊,别说是她了,我也感兴趣,也想看看长得什么样。”
刘思羽说:“你也没见过吗?”
唐心海说:“只是听说过,但没见过,他太低调了,以前也只是在作品介绍里,见过他一张头像,但是并不清晰,五官都还有些模糊。”
刘思羽苦笑,这家伙好像非常反感照像机,能不照像就不照像,让他照一个像片,跟杀了他差不多,那时的她没有智能手机,只能用数码相机,他看到就躲,能留下相片才怪了。
画就画吧,其实在她的心里,早就想给他画一张肖像了,水粉就行,她也好想知道,当心中的那个人,在画笔的精心刻画下出现在眼前时,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而容家的人带给她的不快,也由此被掩盖了。
是啊,生活中注定要碰到不同的人,遇到不同的事,有时开心,有时难过,为这种人这种事难过太不值得了。
至少,有一点她问心无愧,这个方案没有抄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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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纠结的爱(一)
十点多钟,唐心海还在电脑前建模,扭头看到云霞还在心事重重地睡不着,奇怪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明天还得去学画呢,为什么还不睡?”
云霞轻声说:“小声一点,有一件事我觉得挺凑巧的,柏董的大哥改了名叫杨凌是吧……”
“是啊,怎么了?”
“你忘了吗,我的那个美术老师,也是长头发,也姓杨,也很帅。”
唐心海哑然失笑。
“你笑什么?”
“我笑你太能想了,天下姓杨的美术老师,没有一万,也得有七八千吧,其中帅的也得占一部分吧,再说,艺术家也都喜欢留长头发……信我的,别胡思乱想了,柏崇森什么人哪,整个柏氏集团都是他的,就算一直躺着,钱都多得花不完,还会跑回这里当老师?”
云霞说:“话是这样说,可是,那个杨老师,我记得好像也是叫杨凌,也一样是酷酷的。”
“别想了,他躲起来,肯定是因为不想让人发现,那就算是在这个城市,也应该会想办法深居简出,反正只要埋头画画,收入就非常可观了,用得着抛头露面当老师,收入又少,又容易暴露。”
云霞说:“你说的都有道理,可是,我的心里,不知道为什么,还是非常……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非常纠结吧。”
“对。”
“所以,你才想知道那个杨凌长什么样子?”
“是。”
唐心海笑了笑,说道:“你呀,就是这么喜欢操心,明明是完全不可能的事,你也这么纠结。”
云霞说:“不是的,你不了解,你知道吗,这个老师非常特别,他刚来上课那天,连手机和微信这些都没有,是那个小徐老师买回的电脑,还要教会他用……那些同学,背地里叫杨老师为来自火星的他。”
“是很特别,你还别说,只有很厉害的人,才敢这么特别,一般的人没有这样的勇气。”唐心海敛起了笑容。
“对呀,我就是这个意思。”
“要不,明天你带思羽一起去上课?”
“不行啊,你没发现吗,思羽嘴里不承认,心里明明是非常非常的爱杨凌的。”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不是一般的爱,那就更应该让她去。”
“问题是,那个杨老师已经跟小徐老师好上了。”
“真的吗?”
“所有同学都看出来了,他们吃饭都在一起的,听说还是一起在附近的一个小区里住,小徐老师有一辆迷你宝马,有时小徐老师上晚班,杨老师上早班,小徐老师也会先把杨老师送到学校自己再回去。”
“所以,你才这么急着让她去跟那个林友……”
“对,我就是这么想的。到时候,就算她发现杨老师真的是那个杨凌,而且跟别的姑娘好上了,也不会这么伤心,现在让她见到杨老师,我怕她直接就崩溃了。”
“有道理……”
就在这时,云霞听到手机上传来一声提示音。
她拿起来一看,说道:“是思羽。”
“说什么?”
“说杨凌的像画好了,我如果没睡,可以过去看看。”
云霞说完,两人相看一眼,相视一笑。
显然,正是云霞的建议,点燃了思羽积压在心里多年的那一团火,所以回到家,立刻就迫不及待地画了……
两人一起敲响了思羽的门。思羽还围着围裙没有解开,开门的时候,只见她眼角还有点红,显然是刚刚擦掉了眼泪,脸上带了些羞涩。
两人的目光,马上就投向了旁边的那个画架,画架上的一幅水粉画,正好朝向他们,上面的那幅画,立刻进了眼帘。
一个帅气的长发青年,目光柔和,但是神情有点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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寷。云霞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巴。
刘思羽说:“唐总,我这画,画得还行吧。”
唐心海说:“非常棒,云霞,看到了吧,这就是天才跟普通人的区别,思羽这天份,当时要真是学画,恐怕今天也会是知名画家了……”
云霞说:“真的好帅,好年轻,爱了爱了,这么帅,我得拍个照。”拿出手机来拍了一张,又说:“夜深了,我准备休息,你也该休息了,再说了,别光顾着画,那个林友,说不定要跟你聊天呢……”
回到房间,云霞关好了门,看着唐心海,眼里渗出了泪花。
唐心海一看就明白了,问道:“真的是?”
云霞轻轻点头。
“看清楚了吗?”
“留了胡子,看起来没这么帅,但是那一双眼睛,假不了。”
“我的天哪。”唐心海一下子抱住了云霞,“你,在替思羽难过吗?”
“多好的姑娘……主要是,她刚刚得知了杨凌离开的真相,算是得到了这个爱,她虽然不说,但是我知道,她心里其实,开心得很,可惜这个爱已经不在了,我真的担心她受不了……”
唐心海点点头,说道:“你拍照片是什么意思?”
“我想弄清楚,杨老师,不对,是柏崇森,他的心里还有没有思羽。”
“准备把这个,给杨老师看?”
“是。
”
“你觉得这样好吗?”
“我不知道,我的直觉让我认为该这么做,我只希望,杨老师……”
“我觉得没必要。”
“为什么?”
“五年不见,说明这段情已经过去了,现在,林友可能才是真正喜欢着思羽的人。他不计报酬地,为她熬夜改方案,被拉黑后,不但不生气,还想尽办法尽快地把修改意见告诉思羽,担心思羽来不及调整方案,又直接把方案改好画好寄过来,要做到这些,他从那个晚上起到完成这个方案之前,恐怕得不睡不吃连续工作接近二十个小时,你说,仅仅是把思羽当成普通朋友的话,可能吗?哪个普通的朋友愿意作出这样的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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攮。“你是觉得……”
“这还用说吗,尽管只是一面之交,这个林友,可能已经深深的喜欢上了刘思羽……云霞,这些有钱的少爷哪一个不是情场老手,开豪车,换女友,象这样真情付出的能有几个?我觉得,与其把感情,托付给一段已经错过的人,不如珍惜眼前的这一位吧。杨凌已经错过了,没必要纠结不放了。”
云霞叹了口气,这不是好的建议,明天的绘画课,她居然有点不知怎么面对杨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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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纠结的爱(二)
第二天周六,也是云霞上美术课的时间,九点钟的课,二十多分钟电驴车程,所以云霞到八点才起来,洗刷完毕,下了面做早餐时,思羽也起床出来了,云霞见她样子有点疲惫,问道:“昨晚是不是没睡好?”
“还行吧。”
云霞说:“昨天的事,有没有跟林友说?”
“说什么?霞姐你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开口闭口提林友?”思羽看来心情不是很好,有点不耐烦起来。
云霞说:“他这么关心你,你去参加庆功宴,他不可能不问情况的吧。”
“拜托,你们能不能不要见到风就是雨?普通朋友而已,说得象是恋人一样。”思羽不满地回到了自己房间,把门关上。
云霞看她的样子,估计是昨晚没睡好,所以情绪不好,心里有些替她难过,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似的。
她草草地吃了早餐,时间已经快到八点半了,赶紧骑了电驴来到培训学校时,刚好是八点五十五分,进了教室,学员们基本上都到了,都在为绘画课做准备工作,出乎意料的是,教师座位上并没有人,杨老师居然还没来。平时他都来得比较早,因为学校规定老师必须在上课前十五分钟到学校打卡,并提前十分钟进入教室,而这一回他居然还没到。
就在疑惑时,胡老师走进了教室说:“大家先自己画,杨老师生病了,今天是徐老师给你们上课,她在路上遭遇堵车了,可能会晚几分钟。”
胡老师走开后,大家一边画一边议论起来,一个学员笑着说:“什么堵车呀,肯定是徐老师忙不过来才迟到的,你想呀,先要在家里照顾病人,看看时间快到了,才依依不舍的赶过来,能不迟到吗……”
大家哄笑起来。
徐老师过了十几分钟,才匆匆赶到画室,说了声“对不起”,就开始指导大家画。
云霞注意到她不像往日那样热情,脸色似乎略带一点忧郁。
一会儿,徐老师来到了她的身边,今天云霞要练习的是素描静物,这已经是她练习静物的第二周了但仍然画不好,主要是透视方面她一直偏弱,徐老师过来,帮她重新构图,又边讲解边示范的补了一下透视基础,然后让出位置给她画。
云霞一边画,一边问道:“杨老师生的什么病?”
“重感冒,发高烧。”
“不去医院吗?”
“去了呀,我就是从医院过来的。”
“那得挂水吧,他自己在医院,你放心?”云霞这么说的时候,心里有点觉得对不起刘思羽。感觉这句话,会无形中造成对刘思羽的伤害。
“没有啊,有人照顾着……”徐老师咬了咬嘴唇,轻轻地叹了口气。
“你是不是担心他呀。”
徐老师笑笑,轻轻摇了摇头。
“老师,我发现杨老师,很喜欢你……”云霞扭头看一看徐老师,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说。
徐老师开心地笑了:“真是这样吗?”
“我觉得他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
徐老师抿了抿嘴,情绪顿时好了不少,又指点了云霞一下后,走出了画室。看她一边走一边拿手机,估计是要出动打电话给杨老师。
一会儿徐老师就回来了,可能是云霞这边更需要辅导吧,她简单指导了一下其他学员,就到了云霞这里指导云霞。
在她的指导下,云霞总算画出了一个瓦罐的质感,自己也非常开心,对徐老师说:“徐老师,你看我是不是特别笨,要你这样指导才画出来。”
“你已经不错了,你先生是不是也给你开过小灶?”
“没有呢,哪有时间。”
“你们干什么的?”
“做装修设计,前段时间,就是我们签了一个150万的大单。”
“你是云海缘的?”徐老师吃惊地问。
“是啊。”
“那你,认识刘思羽?”
“是,她是我们的主案。”
“我也认识她。”徐老师怔怔地看了一下云霞,迟疑了一下,说,“她的画也挺厉害的。”
“是的呢,你怎么知道?”
“看过她画的风景。听说她的方案过关了?”
“是,还蛮顺利的。”
徐老师说:“你中饭在哪吃?”
“准备让胡老师帮点外卖。”
“我请你吃吧……”看到云霞吃惊的样子,笑笑说,“其实,是我有一些话想要问你。”
云霞心里一紧,说道:“这怎么好意思?要请也是我请你,你是老师。”
“没事,我有很多vip卡,再说,我想问的,是一些比较私人的话题。”
云霞有点猜到了什么,不安地说:“你问的,可能我不一定知道。”
“那也不要紧,就当是闲聊好了。”徐老师说完,看着眼前的画,有点儿出神。云霞感觉到她心事重重的,心里更加不安。
中饭是在一家自助餐厅上吃的。
云霞说:“早知要开车走这么远的路吃饭,不如在就近找个快餐店就行了,不过这里的菜真的是非常好。”
“快餐店太吵了,这里安静,现在是中餐,晚餐期间,还会有人弹钢琴,弹理查得曼甚至是肖邦、李斯特,伴着琴声吃饭,有一种浪漫到不行的感觉。”徐老师笑着,又露出了那醉人的酒窝。
其实云霞早就注意到了,在餐厅的中央,有一个小型舞台,上面有一台三角钢琴,瞬间提高了这个餐厅的档次,难怪这里的消费这么高。
“那你经常来吗?”
“是啊,我喜欢带着杨老师到这里吃晚餐,他回到这边后,我们已经来了五次了,每次他都不耐烦,但是都拗不过我。每次都是我坐这里,他就坐在你现在坐的位置上。”徐老师微笑说。
云霞赶紧坐到旁边位置去。
“你怎么了?”徐老师笑了,“这座位早就不知道有多少人坐过了。”
云霞也笑了,说:“我是怕我坐在这里,会破坏你的美好记忆。”
徐老师说:“不会呀,哪有这么容易被破坏?”
云霞说:“杨老师生病了,谁在他身边陪着?”
“不用担心,挂了水,已经好很多了,现在在家里休息。”
“知道,要不然你也不会放心地出来吃饭,你肯定得回去照顾他。”
徐老师摇了摇头:“我想回去,有人不给。”
“谁不给?”
“我哥。”
“为什么?”
“他虽然不说,但是我看得出来,他是不想让我太接近杨老师。”
“这样子啊,你哥是不是,管得有点宽了?”
“是的,但这不是他的风格,他一直以来,都是谁也管不了他,他也不去管谁的。”徐老师叹了一口气,说,“但是这一回,他真的很明显了,很多次都怂恿杨凌搬到他那个效外别墅去,他跟杨凌明明是好朋友,为什么非得这样子阻隔我,我一直想不通。”
云霞说:“那……有可能是,他另有苦衷吧。徐老师,你很喜欢杨老师吗?”
徐老师说:“是,我以前谈过一次恋爱,后来分手了,我还以为,我很难再喜欢别的男人了,可是见到了他,我才知道,其实老天只是给了我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只要一拿起画笔,就自动发出光环来的那种感觉。”
云霞点点头,她当然没有徐老师那样的感觉,因为杨老师没有在学员面前亲手画过一幅画,但是他在指导和帮学生修改时,一提起画笔,就会焕发出一种特殊的气质。
徐老师抿着嘴,思考了一下,才说:“云霞,你们公司的那个主案设计师刘思羽,你了解她吗?”
云霞看看徐老师说:“你为什么问她?”
“好奇,我看过她的风景画,画得很好,光影的处理很灿烂,很生动,所以就好奇呗。你知道她的画是跟谁学的吗?”
“我哪知道,我又不懂这些。”云霞心里惭愧,但是没有办法,这事关系到思羽的隐私。
“网上说,她没有毕业证,毕业后到你们公司前,在职场也做得很艰难,是你先生慧眼识人,让她当了主案?”
“是。”
“她没让你们失望吧?”
“没有。”
“你先生眼光不错。”
“是啊,当时他来试听的时候,听了你的课马上就报了,说跟着这个老师一定不会错。我现在觉得他说得没错。”
徐老师笑起来:“我有那么厉害吗?”
“真就这么厉害,听人说,你家很有钱,你脾气还这么好,真不容易。”
徐老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脾气很丑的。不说这个了,云霞,我就不绕弯子了,就两个问题,第一个是,柏董跟刘思羽,有没有成为男女朋友的意思?”
“这个……网上都这么说,但是,好像都没这方面的意思。”
“是不是刘思羽另外有男朋友?”
“没有吧,
从来没听她提过。”
“会不会是以前有,分了?”
“不知道,有可能吧,现在的大学生,不谈恋爱的很少了吧。”
徐老师笑一笑:“那,另外一个问题,刘思羽有没有说过,她在高中时,跟……一个很厉害的人学过画?”
“这个……不清楚,徐老师,你怎么对刘思羽这么感兴趣了?”
徐老师说:“她是才女嘛,我现在对她是蛮感兴趣的。”她楞了一楞,打了一个汤,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不说话了。
“徐老师,你想起杨老师了吗,你是不是很爱杨老师啊……”
“是啊,我也不懂是因为什么,我有时还想,如果他不爱我,我怎么办,我会不会死?”徐老师苦笑一声,这话有点像开玩笑,又有点像认真,这让云霞心里更纠结更不安。onclick=“hu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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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探望病人(一)
刘思羽这一天一直宅在房间里。
樊叔那一席话,在她的心里卷起了巨浪,当独自一人时,她思绪如潮,不可断绝。
原来还发生了这么多的故事。
她口里跟别人否认自己还对杨凌抱有希望,其实是违心的。
在她的成长过程中,不止一次偷偷喜欢过男生,但只有碰到了杨凌,她才感觉到,她真的是动心了,她的初恋正式启动了。
其实,当时杨凌画的那幅凉心,也已经让她感觉到,可能他也是喜欢她的……但不管他喜欢不喜欢她,她都会喜欢他。
她没想到,原来他的爱,一点不比她的少。她还躲在喜欢这两个字的背后,没敢说爱,而他,却当着外婆的面,把这个字说了出来。真是没有想到,一个这么不喜欢说话的人,能说出来一连串的话来。不知道这么多年,外婆的记忆有没有偏差,或者叙述的时候有没有打折扣,但如果他不是亲口说出过爱字,外婆是绝对不可能这样叙述的。
她把那半年的记忆全都串起来,很多年了,那一直是她不敢回忆的,一直到前些天看到那些画时,她才开始回忆,但直到昨晚,她的记忆的门才算是彻底打开。五年,发生了那么多事,可关于她和他的记忆,竟然还如此清晰。
她一遍一遍地回忆,一遍遍地想像,让自己沉浸在这种幸福和温暖之中。
原来她等了他这么久,是有理由的。
是因为她,明明感受到了他的爱的气息,却一直不曾真正接收到。
他明明说过,到她上大学了他会来找她,为什么最终没有来?
是他,后来遇到了新的人,从而改变了主意吗?
她觉得不是。
他跟一般的人不一样,她固执地相信他不是轻易改变他的爱的人。
昨天晚上,云霞和唐心海,一再提起林友……她当然明白他们的意思,这是一个愿意帮助她的男人,有利于她的事业。
其实她不是没想过这个。
假如他从此不再出现,她一样得和别的人恋爱结婚。
而“思想者”先生,无疑是最合适的那个人。
她毕业之后的梦想,就是一定要拥有一个自己的设计工作室,自由自在的,不受上下班约束,如果有人能帮助到她,那肯定是再好不过了。
可是,在得到杨凌的这些消息后,她才发现,那家伙才是她最在乎的人。
在得到他的确切信息之前,她是不可能放弃他的。
所以,昨天到今天,她懒得看微信。
不过早上云霞说过那句话之后,她才注意到,从昨天下午到现在,“思想者”一直没发过信息过来。
好像有点不太对呀,他不可能猜到她在想什么吧。
一直到中午吃了中饭,躺到床上准备休息一下时,“思想者”终于发来了消息:昨天庆功宴愉快吗?
刘思羽想了想,回答:又遇到了容家几个亲戚来闹事。
“思想者”:为什么?
刘思羽:一言难尽。
“思想者”:嫌打字累,可以发语音说说。
刘思羽:为什么现在才问?
“思想者”:我昨天生病了。
刘思羽:什么病,严重吗?
“思想者”:有点重,重感冒,发高烧。
刘思羽:去医院看了吗?
“思想者”:看了,输液了,现在回到了住处。
刘思羽:要不要我去探病,要的话告诉我地址,今天我有空。
“思想者”停了一下才回复:谢谢你,不用了,现在已经不烧了,不过我马上也要休息了。
刘思羽本来就是客气一下,她现在才不想到豪门去,回复:那你好好休息吧。
“思想者”:你不说一下容家亲戚来闹事的事情吗,可以语音说。
刘思羽:算了,那些人很烦很烦,不想提他们。88
“思想者”:据我所知,他们来自乡镇,大多只有初高中文化程度,后来虽然都被安排培训,但毕竟有局限,做事可能欠妥,你不用太放在心上。
刘思羽:意思就是不跟他们一般见识呗。
“思想者”发送了一个微笑表情。
刘思羽:这些我懂,你赶紧休息吧,我是真的不想提他们。
“思想者”回复了个好字。
刘思羽看了一些喜欢的视频,便睡着了。
她被一个手机铃声惊醒了,拿起手机看看,是本市号码,她不知道是不是有业务,就接了电话,说道:“你好。”
一个男声说:“刘思羽,你别挂电话,我打电话给你是因为有一个特别重要的事情,如果你拒接的话,你会后悔的。”
天哪,陈志美。
刘思羽正要中止接听,陈志美说:“刘思羽,你出事了你知道吗?你给我两分钟,我把话说清楚,你可以不相信,但就怕你后悔。”
刘思羽冷笑一声。
“是这样的,你抄袭方案的事情,我已经找到证据了,你抄袭的是德国温特先生的全套方案。”
刘思羽忍不住骂道:“你放屁。”
陈志美说:“刘思羽,你别嘴硬了,你要是有诚心解决这个问题,今晚我请你吃个饭,我们或者可以找到适当的办法,把过去的恩怨一笔勾销,你这个抄袭事件,目前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你要是不想解决问题,很快我就会爆料出去,所造成的影响,你想过吗,很可能你这辈子都无法在设计圈立足了。”
刘思羽吼道:“去你的温特先生,我没抄袭,你要爆就爆。”把手机挂掉,顺手拉黑,忍不住尖叫几声发泄怒火。
太可恶了,怎么有这样的人?无中生有,还想威胁她,去你妹的……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左右,手机又响了,她拿起来一看,是另一个本市号码,不知道是不是死胖子换了个号码打过来的,犹豫了一下,她还是接了。
果然又是死胖子的声音:“刘思羽,你不想解决问题吗?”
“不需要不需要不需要。”
“别冲动,这关系到你一辈子的事情,我再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考虑。”
“别考虑了,一万个晚上也是这个答案,不需要。”刘思雨挂了电话。
行,这一天的心情,都给这个无耻之徒搞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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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探望病人(二)
她越想越生气,打开手机,给“思想者”发了句话:气死人了,接到一个可恶的人的电话,居然把我这么辛苦做出来的方案,说成是抄袭的。
“思想者”居然很快就回复:没关系,当狗叫就可以了。
刘思羽说:你在呀,不休息了吗?我只是很生气,找不到人说话,随便发给你,不是想打扰你。
“思想者”:没关系,其实我不是他本人,我是他一个朋友,他还在睡,不过你设计的事我都知道,特别是那个PPT,从感性到理性,真让人吃惊。
刘思羽:那他的病有没有好转?
“思想者”:好一些了,明天还要去输液,他最近操心过度了。
刘思羽:明天在哪里输液?他帮了我这么多忙,生病了我应该去探个病才对。
“思想者”:第三人民医院,不过,你就不要过来了,我们在医院呆的时间也不长。
刘思羽:好吧,对了,刚才也是你在代他回复?
“思想者”:不是,就现在这几句是我代说的,他现在还在说着梦话,我看他睡得有点深,就帮他回复了,不过你放心,他的事不瞒我。
刘思羽:好基友吗?
“思想者”:我不太喜欢这种叫法,我们确实是非常好的朋友,小子又在叫一个女孩的名字了,有一种电视镜头变现的感觉。
刘思羽:那行吧,我知道他生病,本来不应该发信息的,可是实在是太气人了,居然说我抄袭。我做得那么辛苦的方案,还抄袭,还说是抄一个德国什么温特先生的,连名字都出来了,说得真的一样。
“思想者”:说的是德国温特先生?
刘思羽:对,有这个人吗?
“思想者”:有这个人。在建筑这一块很有名气的,柏家别墅的建筑主体就是他设计的。
刘思羽:难怪他说是抄袭这个人的,建筑主体人家已经定下来了,不抄也得抄啊。
“思想者”:温特在设计建筑主体时,也就室内部分的装饰出了方案,但当时所用的风格,好像用了欧式的,被柏妈妈一票否决了,她家现在就是欧室,她就很不喜欢,再也不想住欧式的了。
刘思羽:我好像听说过这个事。
“思想者”:你的室内方案是现代中式的,跟他完全不搭界。
刘思羽:本来就是啊,我知道就是自己设计的,但是那家伙这么一说,我心里不知道怎么的也有点发毛。
“思想者”:没事了。
刘思羽:非常感谢你,先不聊了,88
“思想者”:88
经过这一聊,刘思羽心情明朗不少,起来洗刷一下,心中忽然飘过一个念头:明天是星期天,还是去看一看这位林先生吧,顺便也表示感谢,反正第三医院就在地铁站旁边,去也挺方便的。
第二天起来,刘思羽买了些水果,来到S市第三人民医院。
到门诊部时,刚好是九点二十分左右,她正在朝注射室方向走去时,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侧身影,一个扎马尾巴的男士,穿着普通的休闲装,戴着个口罩正在自动挂号机前排队。
刘思羽目光如炬,立刻就认出来了,那是林友!
刘思羽松了口气的同时,不免苦笑,这家伙的朋友哪里去了呢,居然让病人自己来挂号,而且,这么有钱的人,居然不去挂专家门诊,搞笑的吧。
她迅速走过去,一直来到林友旁边,打招呼道:“林先生,我看你来了……”
林友充耳不闻,不过口罩之外的地方,看得出来气色居然不错,刘思羽叫了两声“林先生”,可能是大病之际精神不佳的原因吧,他仿如未闻。
刘思羽不得不轻轻拍一拍他的胳膊说:“林先生。”
林友侧过头,看到是刘思羽,楞了一楞说:“是你?”
刘思羽说:“把卡给我,我帮你挂号吧,你去坐着,这样站着太辛苦了。”
林友茫然之下,点点头,声音有点点有气无力起来:“没事,我自己来就行了。”
刘思羽说:“你不生着病吗?”
林友说:“没事。”
刘思羽说:“不过看你的气色,也不太像得了重病的样子。”
林友说:“好多了。”
刘思羽说:“你那位朋友不是塑料花朋友吧,怎么不陪你来看病?昨天下午跟他聊了,还以为你们是好基友呢,要是我的好朋友病了,我是必须来的,再说了,今天是周日,你家人也可以来啊。”
这时已经轮到了林友,林友犹豫了一下,急促地咳了一声,刘思羽赶紧让出位置,林友身体靠在挂号机上,把卡放进柜机。
刘思羽看他样子,似乎是站累了,所以需要靠在柜机上,急忙说:“累吗,我来帮你吧。”从他背后走过来,林友一只手放在屏幕上,说道:“不用不用。”另一手早拿出手机,扫码付款。
刘思羽看到他放在屏幕上的手,刚好挡住了病人姓名,心里有点明白,这林友还真有可能是个假名,他可能还不想让刘思羽知道他的真名,所以挡住了屏幕。
一眼看去,林友的脸上,有了汗珠。
她赶紧善解人意的闪到一边,没再往屏幕看。
林友很快取出了卡,看了看刘思羽,神色很不自然。
刘思羽天生有点敏感,感觉到他很为难的样子,心里明白了几分,说道:“林先生,既然你自己能走,那我就告辞吧,这水果送给你,感谢你一直以来的关照。”
林友接过水果,点一点头,一句挽留的话都没说,就差不直接说,你赶紧走吧,别烦我。
刘思羽有种自讨没趣的感觉。
这个人怎么会这样啊,她是坐了地铁特意赶过来探病的,起码给一点礼貌的回应吧,屏幕后和真人,完全判若两人。就算他的名字是秘密,也没必要这样吧。
她心里有点儿生气,却没有把表情释放出来,说:“那我回去了。”
林友说:“再见。”
刘思羽走出门诊,心里不免十分懊恼。
她正想一走了之,忽然感觉到有点内急,便走回门诊部,准备先解决小问题再走。
厕所经过西药取药的窗口,她一眼发现林友正在一个窗口上排队,忍不住抬头看一眼上面的待取药者的名字,已经只显示三个人。
其中一个熟悉的名字,直接跳进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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