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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水也甜     爱上设计师txt下载     爱上设计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三十六、师兄造访(四)

    符奕奇一楞,这人也真是极品,他居然觉得刘思羽不附和他是个意外。

    旁边的钱季龙出发无可奈何的笑。

    杨凌说:“我就想问你,你相信徐远翔和温特会愿意牺牲自己的荣誉帮她炒作?”

    符奕奇说:“他们牺牲什么了,不就是帮忙吹一吹牛而已?现在的人,给点钱什么不肯做?”

    这话说出来,思羽真是要气炸了。

    但是,符奕奇是笑着说的,还是刚刚认识的师兄,她一时不知该怎不该翻脸骂他,当下又朝杨凌看了一眼。

    不过这次不需要她提醒,杨凌已经不轻不重的丢出一个成语:“井底之蛙。”

    符奕奇脸色一变说:“你说什么?”

    杨凌再说了一次。

    符奕奇说:“你,是在说我吗?”

    “对。”杨凌没有丝毫犹豫。

    符奕奇笑了笑,又扭头对钱季龙笑了笑,说:“好吧,承认,跟他比,确实我要甘拜下风,听说这位杨先生到处流浪,世界大得很,我跟人家怎么比啊,而且听说原来还是徒步流浪,累垮了昏倒了才认识我这位师妹的,年龄又比我大,肯定是什么世面都见过了,我从小到大娇生惯养,到哪里都习惯坐汽车,后来还喜欢飙车,开得太快,什么都看不到,见识当然少了,所以,说我井底之蛙,我服,真服。”

    这么赤裸裸的抢白,让思羽目瞪口呆,这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啊。

    杨凌淡淡一笑,并没有回敬。

    符奕奇说:“当然,我服的只是见识方面,但是我想告诉杨画家,关于这次炒作,我保证你了解得不如我的多,有些问题,见识帮不了忙,还得靠这个(指指脑袋)——智商,智商差的人,想不到这是炒作很正常,但瞒不过高智商的人。”

    “那么高智商的符总,你了解徐远翔和温特吗?你肯定他们没见过钱吗?”

    符奕奇说:“见过钱怎么了,见过就不爱钱了吗,人的本质都是贪馋的,要不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骗子啊强盗啊这些?师妹你觉得呢,你一定也时常遇到过骗子吧,对不对?我就一句话,世界人没有不爱钱的人。”

    思羽笑一笑,猜不到他想表达什么。

    “所以我才说你是井底之蛙,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想要买到徐远翔和温特的赞扬,我相信凭你符总的那点家底做不到。”

    “杨先生,我看你这谈吐,钱不少吧,家里怎么也得有十辆八辆我这级别的车吧,别告诉我你一辆也没有。”

    杨凌说:“没有。”

    符奕奇说:“这么牛逼的人,不买几辆玩玩吗?这年头,没有一辆好车,怎么好意思上街?”

    杨凌说:“我不玩车,我上街开个电动车,我也很好意思,不觉得丢人,给我个兰博基尼,我也不觉得长脸。”

    “哟嗬,还能说出豪车的品牌啊,那知道我那个是什么车吗?”符奕奇不无炫耀地问。

    “那是你的?”杨凌瞟了一眼停在外面的豪车。

    “不错。”符奕奇说,“当然,照你刚才那口气,这车应该不算什么。”

    杨凌笑一笑,眼睛只在豪车上一掠而过,就收回来。

    符奕奇感觉他颇有不屑一顾的意思,不服气地问:“杨画家这么有见识,一定知道这车是什么车吧?”

    “知道,几年前陪朋友去看过。”

    “什么车?”

    “保时捷帕拉梅拉。”

    “知道多少钱吗?”

    “不知道,我朋友没买,我对车没什么兴趣。”

    “怎么可能没兴趣,车是男人的面子,只听人说买不起,没听人说不感兴趣,除非不是男人,这车顶配的落地要三四百万,能买一百,一千,对,是一两千辆你那电动车。”

    杨凌淡淡一笑。

    “忘了,杨画家是个见过世面的人,这三百多万的车,你那朋友是没放在眼里才不买的吧?”

    “他可能是不喜欢吧。”

    “哦,我倒是很好奇,最后他有没有找到喜欢的?”

    “找到了。”

    “找到什么车了,我估计一定很高档吧?”符奕奇显然不服气,挑衅地说。

    “也不算太高档,是兰博基尼艾文塔多。”

    钱季龙说:“这个……很贵吗?我也不知道。”

    杨凌说:“还好了,不太贵,但是,像能买上三四辆帕拉梅拉吧。”

    钱季龙大吃一惊。

    符奕奇满脸不信,冷笑说:“这位朋友是谁啊,这么牛?”

    “就是徐远翔了。”

    符奕奇笑了:“你要是说别的人,我还真信了,你说话太像真的了,但是你说徐远翔,那我还真不信,业内的人都知道,他平时就开一辆路虎。”

    “闲置了。”

    “闲置了?他闲置了兰博基尼,却开一辆路虎?”

    “很奇怪吗,他闲置的豪车又不止一辆,开路虎是因为他平时不喜欢太招摇,不信你注意看,大白天里,有事没事喜欢开一辆跑车在大街上溜达的,都是那些没见过世面的暴发户。”

    符奕奇脸色涨红,显然这句话伤到他的自尊了。

    刘思羽暗暗出了一口恶气,这符奕奇也未免有点太过份了,她又没有招他惹他,素不相识,初次见面,劈头盖脸的直接这么寒碜她,简直无礼到了极点,但又达不到跟他直接闹翻的程度,没想到杨凌居然会替她出头,并且还怼到他哑口无言。

    这有点太神奇了,怀疑这家伙身上有一个开关,控制语言用的,平时是节能模式,关键时刻突然开启运动模式。

    主要是,他平时说话,很少有伤人的,这句话却多少还是有攻击性的,是因为她而变的吗?

    一念及此,不禁温暖无限。

    杨凌说:“还有事吗?没事我们要工作了。”

    符奕奇说:“你口气这么大,给我看看你的座驾嘛,别光说徐远翔,他又不在这,你就吹牛说他有直升机,我也不能反驳你,你说你自己呗,座驾是什么,让我们见识见识。”

    杨凌说:“抱歉,我没有。”

    “不要谦虚了,口气这么大,肯定有,展示一下你开的什么车嘛,让我见识见识大世面。”

    杨凌指了指外面那辆电动车说:“在那。”

    符奕奇说:“不是吧,就这?你怎么好意思开出去呀,要不,我借一辆给你们吧,我有一辆破帕萨特,自己不好意思开出去,但怎么也比电动车好多了。”

    杨凌说:“不用了,谢谢好意,我没驾照。”

    “什么,没驾照?这不可能吧,不考一个,平时都干什么去了,还是准备骑电动车一辈子吗?”

    “电动车挺方便的。”

    “方便是方便,但是丢人,就我来说,我宁可走路也不骑这个,你说怎么丢得起这个人,人家还以为是农民工,不对,这年头农民工也有车开了,你想让人家说你们连农民工都不如吗?”说着朝钱季龙看一眼,钱季龙有点神思恍惚,没有接他的目光,这让他有点扫兴。

    但最扫兴的却是杨凌听了他的话,淡淡一笑,好像并没有丝毫自惭形秽的意思,这让符奕奇更不痛快,他习惯了居高临下的状态,杨凌明明只是一个流浪画家,却完全不买他的账,这让他格外不爽。

    符奕奇可能是自觉没趣,很快就离开了。钱季龙跟他一起离开,离开之前,朝思羽摊了摊手,意思是他也没想到会闹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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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羞辱(一)

    第二天早上,广告公司的人才把门头招牌带来安装,这次不用总裁指挥,杨凌乖乖地跟着操作的工人走,还询问一些简单的维护知识,这时虽然是深秋时节,气温不算高,但在太阳下忙活,仍然能让人冒汗,眼看他挥汗如雨,思羽心里格外的甜。

    旁边那对夫妇,今不知吃错了什么药,也一直在帮忙,先是一起帮着把招牌弄起来,接着又自动在下面观察招牌有没有水平摆放,反正是积极得很,害得思羽也有些不好意思,只能说声感谢,夫妇俩就借机说一番远亲不如近邻的话,表达了强烈的愿意和思羽修好的愿望,当然,还不忘悄悄地说她男朋友又帅又勤快之类的话,也算是多少拉近了一点距离。

    礼尚往来,思羽饮料给所有帮忙的人时,不得不也对那对夫妇买了,结果这对夫妇坚决不要,说是邻居帮个忙还要这样太客气了。

    门头弄好后,付了款,工人就离开了,帮忙的人也回去了,店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思羽叫杨凌坐到沙发上,给他再打了杯水,看着他喝水,见他额头上还有汗,心中不知怎么搞的,突然来了一股勇气,坐到他旁边,拿起纸巾,一句话没说,轻轻帮他擦额头上的汗珠。

    这突如其来的柔情袭击,让杨凌身体微微一颤,扭过头来,思羽的心咚咚的直跳,纸巾仍放在他的额头上,但暂时动作停了下来,两人四目相对,都放出不少电来,各自有些酥麻震颤的感觉。

    杨凌受到了鼓励,轻声说:“思羽,昨天你在楼梯那里说的话,是你的心里话吗?”

    我的天,用了一个晚上,这仁兄终于反应过来了,这反射弧也未免太长了吧?

    思羽没有作声,只是看着他,脸上带一点娇羞,轻轻地点了点头,没办法,本来想摇头的,但是头自动就点下来了,恐怕也是因为教训深刻,这头是不敢再乱摇了,说了之后,她心咚咚直跳,身体有一点期待。

    杨凌说:“那我,是不是可以……”

    果然是规矩男人,她都已经这样了,他居然还要申请,思羽的脸红了,头低到了脖子里。她是女神,但不是圣女,她的身体里一样有渴望,可是他这样正儿八经地问,她还真是不好回答。

    关键是,守规矩的帅哥问到这里,还卡了壳,究竟可以什么,都没有往下问。

    “可以什么?”见他没往下问,思羽只能主动问了,问得很轻。

    却没听到回答,她悄悄地抬头,才发现,原来杨凌的目光已经移向了外面。

    真是让人好生无奈。

    但这时,她注意到了,原来外面有汽车引擎密集的怒吼声此起彼伏的传送进来。刚才意乱情迷得居然忽略了这声音。

    思羽朝外一看,才发现外面足足有五辆豪华跑车,有的还敞了蓬,距离她的店面不足两米处,一边驻车一边挂空档示威性地轰油门,一时此起彼伏,令人心烦。

    这几辆豪车,明显是冲他们来的,并且看起来比符奕奇的那辆还要豪。

    什么毛病啊这些人?

    刘思羽有些气恼,正要站起来,杨凌回头看了一下她,说道:“你就坐在这里,别怕,我来处理。”

    刘思羽说:“那你要小心,不要再惹他们了。”昨天惹了一个,结果来了三个警察,幸亏他的身份证没问题,否则真的麻烦大了。

    杨凌说:“我知道。”站起来走向门外,一直走到外面,然后顺手把玻璃门给关上。

    这时附近店的人都知道有热闹可瞧,已经开启了围观模式,左右两边都有人在看。

    杨凌出来后,轰鸣声随即停止,每辆车都开了门,这些车开门的方式还跟其他车不一样,围观者大开眼界,惊叹不已。

    车门开后,每个车都走下来两个年轻人,一共是十个,大概都在二十多岁的样子,穿戴十分夸张,脖子都戴有金项链,看起来都是恶意满满,嘴里都叼着烟,歪着脑袋打量着杨凌,然后朝杨凌走过来。

    杨凌说:“你们是来找人吗?”

    一个光着膀子刺着纹身却戴着金项链,头发黄红相间的年轻人说:“对,就是来找你。”

    杨凌说:“素不相识,请问有什么事吗?”

    那年轻人说:“听说这里有个牛逼人物,说喜欢开着跑车到街上去的是没见过世面的暴发户,我们是来见见世面的。”回头指着那几辆跑车说:“这是跑车吧,兰博基尼,迈凯伦,布加迪,怎么样?我们这些人,是暴发户吗?”

    其他人都凑到杨凌跟前,挑衅地说:“是不是暴发户啊,说。”

    杨凌冷静地说:“我不认识你们,你们是不是暴发户,我怎么知道?”

    一个长得凶悍的青头发凶狠地说:“不对呀,我们开的是跑车,也开到了街上,照你说的,不就是没见过世面的暴发户吗,怎么,不敢承认了?”

    杨凌无奈苦笑,这真是宠坏的一代,这话跟他们毫无关系,也能为此特意跑来找他。

    青头发怒吼:“你想说什么?说呀,给老子说清楚。”

    杨凌打量了他一下:“抱歉,你好像认错人了。”

    “怎么了?”青头发握起拳头。

    “我老子逝世了七八年,是可能投胎转世了,但我觉得,你好像老了点。”

    这人还真是,平时不声不响,越紧张越爱乱开玩笑,难道是想激怒人家不成?

    思羽听他这么说,再也坐不住了,明明叮嘱过他不要再惹人的,结果还这样说,她站起来,却发现青年们居然都没有大发雷霆。

    可能是因为,他们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一个人,面对十个这样火爆打扮的兄弟,并没有惊惶失措。

    青头发恶狠狠地说:“赶快回答,喜欢把跑车开到街上的,都是没见过世面的暴发户,这话是不是你说的?”

    “是,我昨天下午说的,不过,我们现在才第一次见面吧,我昨天下午说的话,跟你们有关系吗?”

三十九、羞辱(二))

    黄红头发说:“这里就是街上,我们开的就是跑车,你这就叫指着和尚骂什么驴,还说与我们无关?”

    “老子有钱开跑车怎么了,有你说话的份吗?”

    “是啊,太可恶了,自己穷就承认自己穷,自己贱,骂别人是什么意思?”

    “没钱还想泡漂亮妞,还眼红别人有钱,你他妈咋不上天呢?”

    “骑电动车的人,骂我们开跑车的,有没有脸?”

    杨凌说:“行了,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黄红头发说:“好,够痛快,现在有三个选择给你选。”

    “说吧。”

    “一、赔钱,你把我们哥们招过来了,没有你这句话,我们不会来,你这句话把我们招来了,怎么办呢,你得负责油钱,我们这是跑车,喝油太猛,每辆车赔两千块钱油费,五辆车加起来你得赔一万块。”

    这时很多人都已经围过来看热闹,听到这话,一时议论纷纷:

    “这些车这么能喝油啊。”

    “当然,人家这是好车,发动机都不一样的。”

    “这些车起码几十万吧。”

    “几十万只能买一个车轮。”

    “那要几百万?”

    “不,我看要几千万呢,反正平常无百姓是开不起的。”

    “那这些后生是谁?”

    “都是些有钱又有势的,这里有几个是县委高官的儿子,有几个是大老板的儿子,惹到他们,那是不得了,一万元可以的话,能给就直接给了,这还用想吗……”

    “可一万元也不是小数目啊。”

    “那有什么办法,惹到他们了,花钱买平安就好了。”

    “怎么得罪他们的?”

    “没听到吗,就说了一句话。”

    “一句话一万块钱,太可怕了吧,是我我就不给。”

    “你敢不给,信不信他们把人打死了都没人敢管?不信你现在打110,看有没有人理你。”

    “难怪这第嚣张,这个店还没开张呢,就惹上这些人,那可真惨了。”

    …………

    这群青年也不阻止人们议论,反而一副很带劲很满足的样子。

    思羽急忙走出门来,不等杨凌发话,直接说:“行,这钱我们给……”

    得罪了一个符奕奇,就来了三个警察,现在对方有十个,开的车比符奕奇还壕,还是本县城高官或富商的儿子,官是没符奕奇的爸爸大,但现管着呢,各有优势,算个平手,那也有可能招来三十个警察,随便给个理由,杨凌估计就得进去了。

    所以,无论如何,不能让杨凌进去。听人说,一进去,不管是谁,这些警察就会先招呼一番,一般的人受不了。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啧啧连声,没想到一个小姑娘,居然办事如此干脆利落。

    一万块钱,对任何普通都不算是小数目,可是人家小姑娘,说给就给,眉头都不皱一下,何等清醒,何等识时务,倒是这个青年,听口音是外地人,可能还没弄清楚状况,还在一言不发。

    那十个小青年看看思羽,看起来都非常吃惊,看着思羽时,居然带有点儿欣赏的意思,跟看杨凌时的鄙夷完全不一样。

    隔壁看热闹的夫妇俩,也一样吃惊地看着思羽。

    刘思羽说:“谁的手机拿过来,我现在就转给你们,算是我们说错了话,希望你们拿了钱后,赶紧离开。”

    黄红头发说:“赶紧离开?你还没听完,油钱是这么多,但这是赔偿,这位老兄还惹恼我们了,得道歉,怎么道歉呢,嘴里说说就算道歉了吗,我们没听过别人跟我们说对不起,要跑到这里来听吗,你得拿出实际行动来,就这样,一个人一条烟,那就是——十条烟。我说的有没有道理呀?”

    围观不嫌事大的人,当然一个个说有道理,而且觉得一人一条烟,根本不是过分的要求。

    刘思羽咬了咬牙说:“行,那里就有烟,你们自己去拿,一人一条,钱我出。”

    黄红头发说:“什么?让我们去拿那些店卖的那种烟?小姑娘,你也太小瞧我们了吧,我们是抽那种烟的人吗?我们只抽黄金叶,这里没有卖,直接换钱,一条烟,算一万块钱,很优惠的啦,十个人,十万块钱。”

    围观者哗然。

    烟钱比油钱还贵十倍,这是大家都没想到的。

    十万块钱,在这县城,那是大多数人两年左右的收入了。一句话就要收人家十一万元,这帮公子哥,也太夸张了。

    杨凌苦笑一声,对思羽说:“思羽……”

    思羽咬了咬牙说:“给他们!”心里大疼,她在S市时,没接到柏家别墅那一单之前,月平均收入不到两千元,对钱还是蛮心疼的,买衣服都要仔细考虑,这十一万块钱,连欣姐店里的衣服都能买几套了,却只是因为在自己店里说了一句话,就要白给这伙人,不难受那是假的。

    众人面面相觑。

    杨凌说:“思羽……”

    思羽说:“我不想……让你被刁难,这钱我出了……”

    杨凌说:“刁难什么,这种当街勒索完全可以报警的。”

    公子哥们哈哈大笑,纷纷说:“就勒索你了,怎么样,快报嘛。”

    “110,很简单的,没手机我借给你。”

    ……

    思羽说:“还报警,昨天晚上的事,你这么快就忘了?”

    这句话刚好被青年们听到了,好奇地大开玩笑:“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事啊?”

    “被抓现行了?”

    “被查房了?”

    “又不是偷人,怕警察干什么呢?”

    杨凌目光炯炯,面向小青年喝道:“刚才这话是谁说的?”

    他突如其来的怒气,让整个人的身上突然有了一种强大气场,把青年们都吓了一跳,居然没人敢接这腔。

    一个青年笑道:“开个玩笑还不行了?”

    杨凌说:“谁跟你们开这种玩笑?”

    思羽见他确实是发怒了,杨凌虽然平时不爱说话,但性格温和,这样生气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赶紧拉着他的胳膊说:“杨凌,别这样……给了钱,让他们走就行了。十一万是不是?你们谁,拿手机过来。”

三十九、羞辱(三)

    众人哗然加愕然,这小姑娘还真是有钱,这可是足以拼了命的数目,整个县城,这样的无礼要求,恐怕没有人会像她这么爽快。

    黄红头发说:“谁说十一万的,那只是油钱和道歉,还有误工费,一人一万,所以还要再给十万。”

    人群又爆发出惊呼声。

    杨凌说:“对不起,我们没这钱,别说二十一万了,一分都不会给。”

    思羽着急地说:“杨凌,你忘了我爸说什么了吗?”

    人们更是吃惊,听这语气,好像这二十一万,她还是打算照样给?

    黄红头发说道:“行了,没钱是不是,没钱的话,你还有另外两个选择。”

    “你说。”

    “第二个选择,你是姓杨的对吧,你自己说了那样的话,得当众跪在地上,一个一个爬到我们面前,跟每一个人都道歉,并且还要学狗叫,还要像狗一样,舔我们的鞋,做得满意的话,不用给钱,我们也可以放过你们。”

    众人目瞪口呆,这个选择,有点骨气的人,宁可被打死,恐怕都不会这样做。

    杨凌说:“还有吗?”

    众人侧耳倾听,都想知道第三个选择到底有多苛刻。

    “第三个选择,你们一起跟我们去吃顿饭。”

    “然后呢?”

    “然后你们就回来,两清。”

    “就只是吃一顿饭?”

    “对,保证只是吃饭,没有别的要求。唯一的要求,你们得自己骑着电动车跟我们去,我们的车没有多余的座位。”

    围观者全都恍然大悟,原来最后这条,就是想让这两人骑着电动车跟他们去吃个饭,主要目的,当然不可能是吃饭,而是骑车跟随他们走。

    想一想,两千块钱的电动车,跟在上千万元的豪车后面,那是一种怎样巨大的对比,电动车上的人,怕是得给寒碜个半死。路有多长,羞辱就有多远。万一他们要去一家很远的地方吃饭,那不等于游街示众了吗?

    思羽想到昨天晚上妈妈的话,只是骑电动车上班买东西,都有人去跟她那样说,这骑电动车跟在豪车后面游街,她怎么受得了?

    她咬了咬牙说:“二十一万就二十一万,我给钱。”心疼得眼泪都掉了下来。

    我的二十一万哪,这钱白给出去,可能她要心疼一辈子。

    可是如果是骑电动车跟他们跑一圈,却可能被笑话一辈子,在这网络爆炸的年代,影响可能不仅仅局限于这县城,那如何再抬头做人?

    人们议论纷纷。

    这二十一万,不是说给不给的问题,对于这里很多人来说,是有没有的问题。而人家一个小姑娘这么说,至少表示她有。

    有点幸灾乐祸的隔壁夫妇,听思羽这么说,一时面面相觑。

    杨凌说道:“思羽,我不要给,就按他们的第三条办。”

    思羽说:“可是……”

    杨凌说:“你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拉着思羽的手走进店内,把玻璃门关上,隔着玻璃,大家只看到他们在商量,由于嘈杂,具体说了什么谁也没听到,就看到一会儿之后,好像是思羽被说服了,点头同意了。

    杨凌走出来,说道:“好,我们决定了,就跟你们去。”

    小青年们脸上都是露出开心之色,大家于是明白了,这才是他们的真正想要的,什么油钱、烟钱,只不过是幌子。

    “决定了吗?”黄红头发说。

    “决定了。”

    “那就准备出发。”

    “我们还得准备一下,我看不如这样吧,你们提供一个地点,先去做好准备,我们随后打个的去吧,这样也可以赶点时间。”

    青年们哄笑,这人怎么这么天真无邪呢。

    黄红头发说:“这不可能,我们也不赶时间,你得跟着我们走。”

    “可电动车续航有限,这一来一回,怕是走不了那么远。”

    “不会很远的,保证来回一趟没问题。”

    “但是,我们还需要二三十分钟时间作个准备,怕耽误你们的时间,等一下又要给什么误工费。”

    黄红头发说:“不用准备了。”

    “准备还是要的,比如,我们至少得收拾打扮一下吧,你们这么有诚意请我们吃饭,我们可不能失了礼节。”

    青年们捂着嘴巴笑,一个青年说:“对对,是该打扮打扮,最好打扮得漂亮一点。”

    旁边围观的人也大摇其头,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傻子,这么明显的用意,居然看不出来,很光彩吗,还要打扮一番,那是嫌观众笑声不够响亮?

    “还有,也可能也要方便一下什么的,所以你们还是先走吧,不想让你们等的时间太长。”

    黄红头发说:“行了,不就二三十分钟吗,那再给你们二十分钟到三十分钟,没借口了吧。”

    “那我们打的行吗?比骑车快,对大家都有好处。”

    “不用不用,我们不抢时间,你们不是说骑电动车更方便吗,骑着走一趟,也看看是不是方便嘛。”

    “但你们都是跑车,马力足,要是我们跟着跟着,你们一下子就跑开了怎么办,我们是追不上的。”

    黄红头发说:“绝对不可能,放心好了,我们前后都会给你安排车,肯定会慢慢的陪着你走,慢慢的知道结果。”看来他很为自己的幽默满意,和其他小青年们一起笑起来。

    杨凌说:“那就说定了,你们可不许跑掉。”

    黄红头发说:“行,不就一顿饭吗,跑什么?谁跑谁是狗。”

    这群小青年憋着没有笑出声来,但围观的群众没有这么强的忍受力,很多人都在笑。

    杨凌就回店里去了,随后思羽出来,向旁边走去,一个青年急忙拦住她说:“喂,你是刘思羽是不是,你不能走,你也要跟着去的。”

    刘思羽说:“我去呀,但我要买点东西,女性用品什么的,你们要跟去吗?”

    小青年被说得很不好意思,让她去了,果然见到她进了不远的一个日常用品小店,一会儿就拿了一袋东西出来,重新走回店里。

    二十多分钟后,两个人就都出来了,果然男女都相当明显地化了妆,男女都打了粉底,把嘴唇涂红了些。观众们一半目瞪口呆,一半笑得快岔了气,特别是隔壁那对夫妇,简直笑得直不起腰来。

    这是准备表演的节奏吗?

    难道他们真的认为,骑着电动车跟豪车跑,可以狐假虎威,是件很光荣的事不成?

    青年们忍着笑,马上回去坐上车,发动引擎,一时引擎轰鸣,非常震撼。

三十九、羞辱(四)

    在高功率大马力的引擎怒吼中,心满意足的豪车驾驶员们,纷纷和副驾驶掩嘴而笑,然后黄红头发率先启动,与另一辆豪车一起开出。

    接着,两辆电动车上的俊男美女也并排开出。

    最后是三辆豪车殿后。

    这支混合车队,进入到大街中,果然很快的,这怪异的车队模式便引来了密集目光。

    大街上的行人和车辆,看到有豪车出没,当然会自动让出一条路来,让这一支车队顺利行进。

    人们议论纷纷,惊叹连声。

    这真是一支不可思议的车队。

    本来,五辆豪车同时出行就已经足够惊艳,这应该是这个县城最壕的一支车队了。

    可是,这五辆豪车的中间,竟然是两辆电动车。

    电动车的车头上,各自插了一面小红旗,上面用非常规范的正楷写着几个金光闪闪的毛笔字——“聆雨阁装饰设计公司”。

    电动车上的骑手,则是两个打扮挺好的,化了妆的俊男美女,俊男比较严肃,美女脸带微笑,他们各自都带上了一条红色绶带,绶带上也一样写有“聆雨阁装饰设计公司”的字样。

    大家一看就明白了,这是一家新开业的新修公司,在举行开业巡回展示宣传。重点就是这两辆插了小红旗的电动车,豪车只是用来吸引眼球的。

    如果再加个音箱功放放在豪车上对外广播,应该还要更热闹些。

    但是大家也非常理解没有音箱的原因。

    在这种等级的豪车上放音箱,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太掉价了。

    而且,有这么豪华的车队,不用音箱也一样能引起轰动。

    这真是一种优雅的安静的宣传,非常适合聆雨阁这样雅致的公司名称。

    太令人惊叹了,这家公司不但请到了绝世姿色的俊男美女,各自长了一张明星都要自叹不如的脸,光是这颜值就已经惊艳了,还竟然请来了价值几百到上千万的豪华跑车,用了两辆在前面引路,又用了三辆殿后保驾护航。

    这,太不可思议了吧。

    这支车队让大家叹为观止的同时,都大感好奇。

    这是什么公司啊,怎么这么牛逼?

    而且,很多人都看到了,原来车上的司机和副驾上坐的青年,全都是本地有名的少爷,或官或商,总之都来头不小。

    牛,太牛了!

    得是什么样的公司,才能请得动这么豪华的车队,请得动这么有身份的少爷当司机?

    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大家纷纷打听这家公司是什么来头。

    这效果,思羽自己都有些意料不到,听着围观的路人那羡慕和好奇,有些啼笑皆非。

    本来以为是最耻辱的一次出行,如果只要出十一万元就可以取消这样的出行,那她绝对没有二话,直接给钱,以避免这样的耻辱。

    想一想,跟在豪车后面的电动车,得有多寒碜,而骑在车上的人,得有多难为情,所带来的耻辱感,得有多强,所引发的嘲笑性质的目光,得有多密集。

    没想到,杨凌将计就计,在二十多分钟内,完成了这样一个转移,虽然是显得有些仓促,纸弄成的小红旗还好,写字方便,但绶带上面的文字,因为怕渗透严重,不敢直接写在上面,所以是写在红纸上再别上去的,但是远一点看起来,观感也还是非常不错的。

    再加上杨凌强调过,两个人还特别化了一下妆,更加显得有模有样,让别人更加断定,两人就是这支游行车队的焦点重点。

    这五辆豪车好像并没有意识到是怎么回事,因为小红旗和绶带,都是两人在遇到第一个红绿灯时才弄上去的,一开始前面的车没看到,后面的车看不清。

    当然,后来好像是引起个别人的注意了,但是他们看清了后好像也感觉无所谓,甚至觉得他们自己把公司名亮出来,简直是傻逼行为。

    加上,他们还全都处在亢奋之中,也冷静不下来多想,看到有这么多人围观,惊奇,讨论,惊叹,每个人都在得意,虚荣心从未有过如此的满足。

    买豪车是干什么的呀,不就是用来给路人羡慕的吗?

    这么多人围观,当然正中他们下怀,因此他们还不时地鸣一下笛,轰一轰油门,以吸引更多的目光。

    不过,眼看着游人的目光越来越惊讶,刘思羽心里也升起一些担忧,不知道等一下这些公子少爷们,知道着了杨凌的道后会是什么反应?

    但是,看到杨凌胸有成竹的模样,她又放下心来,管他呢。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出这个法子的人,肯定还有办法的吧,反正永远可以相信,天塌了杨凌可以顶着。

    这一趟游行倒是非常顺利,因为豪车是大家都想躲开的车,加上他们是往大的街道上走,除了红绿灯,基本上畅通无阻,只游了不到三十分钟,前面的豪车就停了下来,鸣了一下笛。思羽和杨凌也停了车。

    这地方是全县城现在的商业中心位置,有几幢全县城最豪华的商业大楼。

    前面两辆车上的四个人全都下了车,黄红头发是最前面那辆车上的驾驶员,他笑咪咪地走过来时,慢慢地,看清楚杨凌和思羽的装扮。

    黄红头发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细想一下路人的反应,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他绷着脸问道:“你们,刚才是这么跟过来的?”

    思羽有点担心,不知怎么回答,杨凌淡定地说:“对呀,有什么问题吗?”

    黄红头发恼火地看看电动车上的小红旗,还有杨凌和思羽身上的绶带,生气地说:“这是你自己插上去的,戴上去的?”

    杨凌说:“是呀,知道你们忙,也不好意思让你们帮忙。”

    “什么时候弄上来的?”黄红头发越来越火大了。

    “为了不耽误大家的时候,我们是边走边弄的,过第一个红绿灯前才弄好了,还好,没有耽误大家的时间。”

    黄红头发脸色青一阵红一阵,扭头对另外三个人说道:“你们是不长眼睛吗?”

    又对青头发说:“特别是你,不是让你好好盯着的吗,没看到是不是,光玩手机了是不是?”

    那青头发是第二辆车的副驾,

    在他的位置上确实是可以看清楚的,他急忙说:“我盯着,也看到了,但这没什么吧,他们自己要挂出名称来砸自己的招牌,我们还不让人家砸吗?”

    黄红头发被他的无知激怒了,吼道:“你他奶奶到底有没有脑子的?人家这是自砸招牌吗?你猪脑里都是水吗!”

    这时其他豪车也纷纷到了后面,见车辆停下,都在狂轰发动机和按喇叭。

    黄头发本来还想说什么,可是后面发动机和喇叭吵得震耳,他满肚子的怒气,却不知如何发作,狠狠地瞪着杨凌说:“行,你行,你他妈的,行行行,我喜欢,太他妈喜欢了。”

    “这么喜欢那就继续吧,我们的车还有电。”杨凌说。

    “继什么继,就是带你们来这里了,你们车就停在这,自己开去找位置。等我们到地下车库停好车再来一起上去。”

    杨凌诚恳地说:“这么快就停车了,我们的车还有足够的电,再兜一圈都没事,你们这么好的车,只走一趟,你的小伙伴们会不会觉得不够尽兴?”

    刘思羽吐吐舌头,她可不想再兜一圈了,虽然是在深伙,但毕竟是晴天,时间也越来越接近正午,暴晒的滋味可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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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师兄真牛(一)

    电梯二十八层停下后,一行人走出了电梯,迎面就是一个大型商业空间,门口挂着个招牌,写的是“三合建筑装饰设计院”。

    大门迎面就是一个大LOGO墙,兼作屏风,墙面除了公司名称,最显眼的就是金色墙面做的浮雕,底部是一个小型的假石山,石山有水,有小喷泉,顶上的一排射灯,此时还在浪费电源。

    接待台没有放在LOGO墙前,而是放在旁边,一个漂亮的前台看到他们进来,急忙站起来说:“是你们来了呀。”眼睛瞄向思羽和杨凌,然后说:“符总,他们来了。”

    很快的,符奕奇就从LOGO墙后方走了出来。

    这些桀骜不驯的小青年见了他,一个个都立刻变得恭恭敬敬的,朝他点头致意。

    符奕奇没看他们,直接看着刘思羽说:“你们好你们好,我请你们过来,没有别的意思,大家以后都是同行了,而我呢,既是思羽的师兄,又是这里的业界前辈,可以这么说吧,就想跟你们好好交流交流,互相学习,顺便也好提供一些参考意见,是不是师妹你说,这样叫好亲切,我就这样叫了吧。”

    “行,那就谢谢师兄了。”思羽无奈地说。

    符奕奇又对小青年们说:“你们也真是的,不是让你们开一辆四座的过去,顺便把我的校友和朋友一起带回来吗,怎么能让他们骑电动车来呢。不好意思哦,两位受委屈了吧,师兄在这里陪个不是了。”他口里说两位,实际上眼睛始终只看着思羽。

    思羽笑一笑说:“我没事,骑惯了。”

    符奕奇这才撇一眼杨凌说:“可是,杨画家会不会觉得很不习惯啊。”

    杨凌说:“我更没事了,我还打算让他们再兜一圈的,可他们都不乐意。”

    符奕奇看到小青年们的气色,好像完全没有得罪归来的感觉,反而有种被斗败了的感觉,都不敢正视他,不禁有些疑惑,呵呵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思羽这时才完全明白过来,一切都是符奕奇的主意,那天他在杨凌那里碰了一点钉子,以他这种土皇帝太子党的风格,接受不了这个挫折,于是先是让警察出面摸底细,接着又叫来这帮公子哥,企图打击一下杨凌。

    符奕奇肯定是不知道路上发生了什么,所以才以抱歉的口气说出这样的话来,现在看到他们的神色没有多少挫折感,明显地感觉到他非常疑惑的同时,也非常扫兴。

    小青年们看来是任务完成了,一起告辞而去,临走黄红头发还有些不服气的横了杨凌一眼。

    看来,确实只是请过来观摩吃饭,思羽长舒了一口气,这些公子哥儿,也太闲了吧,就这还好意思要误工费。

    小青年们离开后,符奕奇便引领着思羽和杨凌,绕过LOGO墙,进入到内部。

    两人这才发现,这内部空间颇大,至少不会低于两百平方,整得十分豪华,看来装修费用确实花了不少,几十万肯定是有的。从异形吊顶,到豪华类饰,再到由豪华大理石占主导的地面,金碧辉煌的,象是进了欧洲的宫殿一般。

    内部除了一个大厅,还隔出了几个空间,都挂有名称,有设计一部,设计二部,设计三部,还有总裁办公室,财务办公室,接待室,洽谈室等等。

    符奕奇带着他们直接进了总裁室,光这里就有二十多平方,搞得富丽堂皇的,怎么高端怎么来。思羽想起自己那个小型装修公司的规模,不禁苦笑,人家单一个总裁室,造价就不知比自己的高多少,难怪非要请他们过来看一趟不可。

    这里的墙上,还挂了很多图片,不是装饰画,而是照片和图片,照片是各种捧杯图,还有各级领导视察公司图,和领导握手图,以及历年所完成的工程实拍图,都是大工程,什么宾馆,什么厂房,什么大型会所等等,图片则是精选出来的效果图。

    好吧,看到这些,思羽真的是恨不得回去把自己的那个店直接给拆了,这根本没办法比啊,难怪人家那天上门拜访,敢这么不客气,人家的底气这么足是有原因的。

    两人坐到沙发上,符总坐到老板椅上,前台给思羽和杨凌泡了茶就出去了。

    符总说:“我们这小庙,跟S市那些一些大公司肯定是不如的,让师妹和杨画家见笑了吧。”

    思羽笑一笑,用胳膊碰一下杨凌,意思是你出面跟他说,我不管了。

    杨凌明显不喜欢说客套话,轻轻摆了摆手,意思是他也不想说话,思羽伸出一只手指,意思是试用期第一条——“像小狗一样听话”。

    杨凌看来是读懂了她的意思,只得硬着头皮回答:“不错了。”

    “全是我自己设计的,那时候刚毕业,做整个方案我就花了一天多,做好了之后,那些客户来看了都说设计得挺好,不相信是刚毕业的人设计的,特别是外面那个假山,大有大自然的灵气了,哈哈。”

    杨凌说:“花了很多钱吧。”

    符奕奇说:“没花很多,小意思而已,都没到一百万算什么花钱。跟我那别墅一比,这哪能算花钱?我的别墅,一花就是几百万,一装修,钱就跟水一样流出去了,还好是自己搞,再给别人搞,装一个起码得花上四百万。”

    杨凌说:“符总牛。”

    符奕奇说:“哪里哪里。”

    杨凌说:“符总的别墅在哪里?”

    符奕奇说:“你指的是哪一套?我在省城有一套,在这里有一套,在加拿大有一套。现在考虑要不要到欧洲再买一套。”

    思羽用胳膊轻轻地碰了一碰杨凌。

    杨凌说:“符总肯定很会赚钱吧,这么多钱。”

    符奕奇说:“不多不多,去年才赚了几百万,这算不了什么。”

    杨凌说:“一个装修公司能赚几百万,这已经很了不起了。”

    符奕奇说:“没有没有,混口饭吃,也就是仗着上头有人,这年头,上边没有关系,开什么公司都是白搭。”

    说了这句,好像知道说错了,又赶紧说:“不过我说的是大公司,师妹开的这种小公司,本来也没想着去拿大项目,上边有没有关系都行,但是没有大项目,就只能赚辛苦钱了。像师妹的那个初中同学钱季龙,这么辛苦,去年利润才十几万,你说怎么活啊,连个奔驰都开不起,还不如学你们,老老实实开个电动车多好。”

    杨凌点点头。

    刘思羽苦笑,这家伙,叫他应答,不是说叫他顺从,人家分明是借说钱季龙贬他呢,意思是,钱季龙至少有十几万利润,有奔驰开,而他连钱季龙都不如,只能开个电动车,他还居然认同了,看来真是没错,这家伙肯定是有一个转换开关,在笨与聪明之间切换,现在估计是不小心切换到了笨这一边了。

四十、师兄真牛(二)

    符奕奇毫不掩饰地流露出轻蔑的笑,眼睛不再看杨凌,却看着刘思羽说:“师妹,你怎么一声不吭,不是看不起我这个师兄吧,要不就是记着我的仇呢,我那天说错话了,我知道,得罪你了,你不要介意嘛。”

    刘思羽说:“没介意。”

    符奕奇说:“不过说起来,我跟你差点走同样的路了,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我毕业之后,就是S市那里有个设计院,不是缺了一个主管吗,那个老总跟我爸要人,让我去那个公司做一个主管,有什么意思呢,我一问月薪才三万多,都不够抽烟用的,这不是侮辱我吗,再说了,我也不是做主管的料啊,没这本事,受不了别人管,没办法只能做做老板,所以才没有过去,要不我现在也是在S市做个主管了,最多就是做副总之类,年薪能有一百万顶天了,有什么意思?对了,你去的时候,他们给你多少月薪?”

    思羽苦笑说:“我的就别说了,可能月薪还不到你正常一顿饭钱吧。”

    符奕奇说:“我一顿饭钱,那不是才三千多吗,确实是少了点。”

    思羽无限惭愧说:“没有,不知道师兄的一顿饭会这么贵,我去的时候,这么说吧,一开始第一家只给我一千元的底薪,说是没经验,没学历,没电脑效果图。”

    符奕奇笑着大摇其头,拿起一支香烟点着,赶忙又掐掉说:“那你还去,你当时要是回我里,多我不敢说,月薪起码可以给你五千以上,可惜你现在自己开了公司,要不然你来我这里,我可以给你这个数,基本年薪先定个二十万,小地方就这样了。”

    刘思羽张口结舌说:“师兄这是想挖我自己的墙脚吗?”

    符奕奇笑一笑说:“感不感兴趣?感兴趣你就过来,那公司嘛,可以给杨画家自己搞,开公司就得让男人开,对吧,杨画家年纪比我大,世面比我见得多,还有开兰博基尼的朋友,肯定没问题的,将来说不定就发展成大公司了,对不对画家?”

    杨凌淡淡一笑,没回答。

    思羽只得说:“你有什么意见,说话呀。”她有点不服气,这个符奕奇就没说过一句中听的话,这一句更是明摆着寒碜杨凌,所言之外意味深长,她咽不下这口气。杨凌是什么人哪,给人画一幅画就可以卖五百万,拥有亿以上个人资产外加一个大集团公司,还要跑来这里经营一个小公司才能证明自己?

    她真希望杨凌出言反击一下,但是杨凌好像正走神,什么也没说。

    刘思羽有点生气,故意对符奕奇说:“师兄,你这是认真的吗?”

    “当然是认真的。”符奕奇深深地看着刘思羽,微笑。

    思羽感觉到他的眼睛有点火辣,一下子明白了什么,有点坐不住了,赶紧说:“那行吧,我好好考虑,对了,好像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回家去吃饭。”

    符奕奇把手腕抬起来,看着腕上的手表说:“没呢,还差13分钟25秒才到12点,我们12点下班,我这是江诗丹顿手表,这种表比钱季龙那种奔驰都贵,不会出错的。”

    他把手放下来又说:“还有,那些人没跟你说吗,今天我请客,肚子饿的话,现在就出发,酒店就在附近。”

    思羽说:“不用了不用了,我们回家去吃就成。”

    符奕奇说:“怎么不要,当然要,那些人是不是没说清楚啊,真是的,什么办事能力啊,就一群纨绔子弟,废物。”

    “他们说过了,只是我胃口不太好。”

    “胃口好不好,关键还是得看菜,对吧,师妹你放心,既然我请客,一定是包你满意的好菜,再说了,我早就订好了餐了,你不去,人家会说我堂堂一个大公司的老总讲话不算话的,这怎么行呢,人在江湖,关键就是信用,画家是老江湖了,这道理比我懂。”

    杨凌一笑说:“怎么说呢,师兄请客,盛情难却,本来于情于理,都应该去。”

    符奕奇说:“你看,画家够爽快,师妹,去吧,别推辞了。我在这里呆的时间长,在这个行业做的时间也长,多跟我交流交流有什么不好吗,就这么定了。画家你说是不是?”

    杨凌点点头。

    思羽说:“我穷惯了,对酒店的美食不适应,在S市的时候,客户请过几次到酒店里吃,每次回家都难受几天,现在我胃口还这么不好,师兄你就放过这个可怜的师妹吧。”

    符奕奇说:“是你那个别墅的客户吗,我听说你原来做得不如意,经常被炒,应该不会有别的这客户请你吧。”

    思羽已经百炼成钢:“确实是那家客户。”

    “听说是姓柏的?好像是富二代?”

    “是。”

    “这种富二代是有钱,但是人品往往不怎么样,听说还是海归,到过国外的那些,都是喜欢玩***之类的,所以往往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请客户吃饭,该不会是不安好心吧。”看着思羽微笑。

    思羽说:“没有,他非常正派,是个虔诚的基督徒,对婚姻非常忠诚,我觉得比很多富二代官二代都强。”

    “装的吧,有钱谁不玩,以为人人都像我?我就不喜欢玩这个,师妹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到现在还没有女朋友,而且不喜欢玩女人,宁可把时间花在赚钱上。”

    思羽说:“师兄,你可能没见过,有一种富二代,有上亿的个人资产却比普通青年还老实。”

    符奕奇说:“相信,我暂时还没有上亿资产,可是我就是这样的人,像刚才开那些车的那帮人,十天半月就换一个女朋友,都换到女中学生里去了,他们经常说我是被这个时代淘汰的人,这么有钱,却不去玩,哈哈。”

    思羽说:“师兄好正派啊,看来是有为青年,跟刚才那批人不一样。”

    符奕奇笑着摆摆手:“应该的,应该的,光会管理别人不行,还得学会管理自己,为自己将来的家人负责嘛,哈哈哈……师妹,我觉得我们聊天聊得挺开心的,给师兄一个面子,一起去吃饭吧。”

    思羽看一看杨凌,不信他到了这时,还听不出弦外之音,那他就真的是笨蛋白痴先生了。

    果然,杨凌的脸上泛起了一抹不寻常的微笑,撇了一眼符奕奇,站起来不紧不慢地说:“思羽,去吃吧,你的师兄花了那么大的成本请客,这顿饭不吃,我看他会很失望。怎么说呢,既来之,则安之,别人的好意,不能辜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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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师兄真牛(三)

    符奕奇说:“画家就是跟别的人不一样,不婆婆妈妈。”

    思羽拿不准他打什么主意,说:“可是我的胃口……”

    杨凌说:“你的胃口没有问题,你是心态有问题,知道你不喜欢跟不熟的人一起吃饭,没关系,一回生,二回熟,我们跟符总早晚是要打交道的,不熟也得熟,现在闲着也是闲着,符总请我们吃饭,那意思不就是让我们先彼此熟悉吗?”

    符奕奇笑道:“是是是。”心里有些吃惊,因为杨凌刚才一直闷声不响,感觉很不起眼,这时一站起来,居然就给人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坦然、自信,又不无霸气,这让他有点嘀咕。

    思羽看到他这么说,心里顿时也有数了,乖巧地说:“行吧,那我听你的。”

    符奕奇笑说:“那好,那好,那就准备出发吧。”

    出到门口,思羽要上一趟卫生间,回来后,看到两个男性就在门口等着,都没有说话,符奕奇玩着手机,杨凌则无聊地看着LOGO墙前面的那个假山假水。

    三人一起进了电梯。

    电梯里只有三个人,符奕奇说:“不好意思,杨画家,我的车只有两个座,带不了这么多人,我带师妹过去,你自己骑电动车过去,其实走路过去也可以,很近,就在这个商务大楼的斜对面,不到三百米的距离,叫白金汉宫大酒店,我就是开惯了车,两条腿退化得跟半残废差不多,所以才开车去,我要是像画家那样习惯走路,我肯定连电动车都不要,直接就走路过去了。”

    杨凌对思羽说:“也好,你骑车会被太阳晒,那就这样吧。”

    刘思羽无语,她并不太想跟符奕奇单独呆一块,爸爸在谈到符奕奇时,所改的一首诗,她多少是有印象的。

    杨凌在一楼出了电梯,刘思羽本想跟着出去,但杨凌走得快,一下子就没了影,她有点赌气,就继续跟着符奕奇来到地下车库,出电梯的时候,符奕奇很自然的伸手来拉着刘思羽的手,朝思羽笑着说:“师妹,你跟我来。”

    思羽一边用另一只手轻轻拔开他的手,一边平静地说:“师兄,别把我当作是幼儿园的小朋友嘛,我是成年人了啦,不需要师长牵着手走路的啦。”

    符奕奇听她语气如此平静,倒也知趣地放开了手,呵呵笑道:“对对,我是担心地下车库你会害怕,女孩们都这样,其实这个车库灯光挺亮的,根本不用害怕。”

    思羽说:“还好啦,我一向胆大得很。”

    “女孩子嘛,也不用那么大胆,女孩们大胆了,那男孩们怎么办?男孩们都有保护女孩的欲望,不,是愿望的。”符奕奇开玩笑说。

    “要靠男孩保护的话,没有男孩时怎么办?”

    “那就找个愿意一直陪着的男孩?”

    “才不要,哪有这样的男孩,再说我也不习惯这样,还是会自我保护比较好,我在S市的时候,有一次自己一个人半夜回家,看到有一个色狼要来非礼我,你猜我怎么着,我一招锁喉手,一下子把那家伙弄得差点喘不过气来,在地上躺了半天,吓死我了,我差点以为我杀人了。”

    符奕奇笑说:“师妹你就吹吧,你会这个?”

    思羽说:“你不信是吧,是杨凌教我的,他说我长得这么漂亮,一定会碰到有些不三不四的色狼,得学几招防身技术。”

    “杨凌教你的?”

    “你不要小看他,他的教练原来就是特种部队的教官,他是最厉害的学员之一,不信你可以问刚才那个青头发的男孩,他刚刚领教过的。”

    “我就说了,他刚才看杨凌怎么会是这样的眼神。”符奕奇有点信了。

    “他运气不错,只对杨凌出手,杨凌懂得控制力量,没让他受伤,要是他刚才踢的是我,现在恐怕还得趴着。”

    “意思是你比杨凌还厉害?”

    “不是,是我学这个有点笨,学不好,力量老是控制不住,所以惹得杨凌很不满,前些天我们去买衣服,惹到了三个讨债公司的大汉,杨凌怕我出手重,都不敢让我帮他,就让我在旁边拍照,他自己一个人干翻了三个,都是躺在地上爬不起来,但又不受大伤,光痛,佩服死我了,要是我,至少得让他们躺一个星期,想想要赔的医药费都后怕。”

    思羽说到这里,突然间灵光一闪,对了,从今晚开始,就让他教我学这个,名正言顺的吃他的豆腐。

    “师妹,你保证不是在编故事吗?”

    思羽拿出手机,翻到以前拍的视频,拖到杨凌准备打人的部分,放到符奕奇面前:“师兄不信可以看一看。”

    视频上,杨凌背对画面,身边有一个躺在地上,另有两个大汉,正在摆出架势要来打杨凌。

    思羽拔掉耳机,手机上的视频放出了声音,拾音不是非常好,听不清楚说什么,但是仍然能听到是杨凌的声音,然后就交上了手,灯光不是太亮,视频上人的动作还有点快,看得不是很清晰,但是结果很明显,那两个大汉先后都被打中扒在了起上,全是秒杀。

    符奕奇脸色微变,举止立刻收敛了许多,问道:“这个杨凌,到底是什么人?”

    思羽说:“我男朋友啊。”

    符奕奇说:“我是说,他什么来头,不是本地人吧。”

    “不是,至于什么来头嘛,嘻嘻,保密。”

    符奕奇说:“师妹你好调皮,又不是特殊身份的人,有什么好保密的?”

    思羽说:“那可说不准,说不定他是特工人员呢,我不是说了吗,他的格斗教练是特种部队的。”

    符奕奇说:“挺牛的,不过,作为师兄,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想说什么呢?”

    “社会这么复杂,女孩子还是不要太单纯比较好,太单纯的话,会给骗子机会的,是不是?”

    “多谢师兄关心,还好,骗子在我这里没市场,其实我更怕的是渣男,防不胜防的,吹得天花乱坠,结果最后才知道原来是个渣男,这种才是我最害怕的,幸好我有一双火眼金睛,骗子也好,渣男也好,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师妹你说话可真逗,不过你这样一来,你可就害了我了。”

    “怎么害你了?”

    “你让我产生了相见恨晚的感觉,为什么不早一点遇到你这么有趣的女孩呢?知道吗,看到了你,我感觉人生二十几年都白过了,好可怜的前二十几年,真是恨不得要你赔偿我了。”似笑非笑的,眯着眼睛认真看着思羽。

    思羽按摩一下自己的眼睛说:“对不起哦师兄,这是我的错,我真没想到会给你这样的错觉,不过你不用遗憾,反正见了我结果也是一样的,我近视眼,只看到眼前的人,像你站得这么高的优秀的人我是看不到的。”

    “那,现在你不也看到了吗?”

    “看是看到了,但是看不清楚啊,你太高了,我举目一看,没眼没鼻的,还差点误以为你是怪物。”

    “那就戴上眼镜看嘛。”

    “不用了,太麻烦,我很懒的。”

    “那,杨凌你就看清楚了?”

    “也看不清楚,但他呀,我不用看那么清楚,我能用心感觉到他……”思羽不加掩饰地表现出她的甜蜜感觉。

    符奕奇笑了一笑。

    正好这时来到他的豪车旁边。

    上了车,符奕奇启动了车子说:“感觉怎么样,我这车。”

    思羽说:“不知道,我对车没什么感觉,几百万跟我家那十万的车,对我来说感受都一样,当然了,不可否认,都比电动车舒服。”

    符奕奇说:“现在没感觉,一加速就知道跑车跟买菜车的差别了。坐稳了。”呜的一下,一下子窜了出去。

    思羽赶紧说:“师兄,请你不要这样开,我不习惯,如果豪车是这样的,打死我我也不坐豪车了,我是不是有点暴殄天物?”

    符奕奇苦笑,只得放缓下来。

四十、师兄真牛(四)

    车子很快就来到白金汉宫大酒店。

    这个白金汉宫大酒店,座落在本县城繁华商业地段,果然离三合公司所在的商业综合大楼仅数百米。

    即使是在一线大城市呆过,仅从外观上,还是可以感受到这个酒店相当豪华上档次。

    符奕奇把车开到酒店大楼大门前面停下时,杨凌已经在等着,一个服务匆匆过来,看来跟符奕奇很熟,恭敬地叫着符总,接了车后开去地下车库。符奕奇和思羽一左一右下来后,杨凌直接来到思羽身边,把胳膊一放,思羽略一犹豫,便挽着他的胳膊,一起走进了酒店。

    虽然是礼节性的行为,但是思羽还是挺舒适的。跟着符奕奇这么走过去,是有点尴尬,挽他的胳膊,那完全不可能,正在想着用什么方法来缓解这种尴尬,没想到杨凌还能主动过来,还行,起码西方式的礼节还没有忘。

    他们进了一个豪华小包厢,呈三角形的阵形坐下,符奕奇把菜单给了思羽说:“师妹随意,看哪个合胃口就点哪一种,不要担心贵不贵,你点得越贵,表示越看得起我,不用跟我客气,你这师兄别的没有,吃饭的钱还是够用的。”

    思羽说不会点,随便吃就行了。

    符奕奇笑道:“什么叫随便,你呀,是不是平时不怎么去过这种高档酒店吃饭啊?不过也是,有几个人像我这样,我从小就跟我爸经常进出这种场合,习惯了。”

    思羽说:“是,确实没有几个人像你这样,含着金钥匙长大的。”

    符奕奇说:“夸张了,什么金钥匙,以为是网络的主人公吗?不过我有时还真觉得自己就像是那些网络的主人公,缺什么,不久就会来什么,比较幸运吧。”

    思羽说:“那我们只能羡慕嫉妒恨了。”

    符奕奇说:“不用这么说,我有什么好羡慕的?”

    思羽转过头来,对杨凌说:“你呢,想吃什么?”

    符奕奇笑笑说:“杨画家,我估计他为人淡泊,应该是专注于艺术,甘于清贫的人,平时很少出入过这种场合吧,不像我,从小就养成爱奢侈浪费的毛病,师妹不点的话,那把菜单给我吧,我来。”他拿过菜单,点了几样,也没叫杨凌点菜,直接把菜单交给服务生说:“就这样吧。”

    服务生点头,拿出手机正在输入,杨凌在旁边说道:“这样吧,菜单给我,我也点两个菜。”

    服务生看一看符奕奇,没等符奕奇说话,杨凌说:“不用看符总,我自己点我自己的,等一下我付我的帐。”

    符奕奇看一看杨凌,显然这两句话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服务生把菜单给他说:“你们不是一起的吗?”

    杨凌一边看菜单一边说:“她是我女朋友。”

    “那为什么?”

    杨凌很淡定:“我刚弄明白,符总只是请我女朋友吃饭,而让我过来陪坐,当然女朋友来了,我陪坐也是必须的,但我发现肚子也饿了,这里吃饭方便,顺便点菜吃,再说,总不能干坐着吧。”

    符奕奇尴尬地说:“不好意思,疏忽了,你点菜吧,都算我的。”

    杨凌说:“符总不用客气,这点钱我还有,但现在你比我有钱,我只叫三个小菜,就不充大头请你了,但我还是要替思羽感谢你的。”划了三个菜和一个汤给了服务生说:“就这样吧。”

    服务生拿过菜单,一边在手机上输入一边不时看着思羽说:“你女朋友?”

    杨凌说:“对呀,也是符总的师妹,符总是个不错的师兄,特意让一帮人开着豪车请我们过来吃饭,符总这么大的面子,我们能不过来吗,能跟符总一桌吃饭,也很荣幸了对不对,是不是他请都没关系,你也不要说出去,让不了解情况的人说符总小气,请客都不够诚心,那怎么行?符总这么大方的人,难道请客会小气吗?”

    符奕奇脸色有点难看,对思羽说:“你看这位画家,这么喜欢开玩笑。”

    杨凌说:“不是玩笑,我也没有责怪符总的意思,这样很好,解决了两个人的问题,一是你需要我在这里,二是你心里并不愿意请我,我呢,女朋友不来就是失礼,不给符总面子,但女朋友来了,我当然也必须来,要不然她也不会来,同时我也不想被人说成是爱蹭饭的人,现在自己点菜自己付钱,各得其所,都会开心,很不错吧。”

    思羽微笑说:“师兄,我觉得这也是办法,就这样吧。”

    符奕奇说:“不是,画家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刚才在思考一个方案,只记得女士优先,忘了让你点菜,疏忽了,真的,真的是误会了。”

    杨凌说:“是符总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觉得这样很好,我们可以坐在一起吃饭,你现在比我有钱,你可以点更好的,我不管有钱没钱,我可以吃我自己喜欢的,我女朋友想吃哪边都行,吃你的是人情,吃我的是本份,这样一来,谁也不会居高临下,就平等了。”

    符奕奇说:“居高临下,不会吧,人本来就平等嘛。”

    杨凌说道:“也不是,平等是不存在的,符总含着钥匙出生,想像不到别的家庭的感觉,像我们家,曾经就非常苦,小时候有一段时间,家里过得很艰难,像吃东西这种,也是靠着我妈精打细算的过日子才熬过来的,那么穷的情况下,隔几天还能吃到一顿她做的糖醋排骨,但因为节约,每次都做得不多,父母基本是不吃的,就我们吃,那时还以为是父母不喜欢吃,可开心了,他们不喜欢,我们就少两个竞争对手嘛。”

    大家笑了,但是笑里却藏了不同的内容。

    这个酒店的效率蛮高的,说话之间,菜就上来了。

    符奕奇点的菜有五菜一汤,全是菜谱上价格昂贵的菜,思羽一个也叫不出名字,而杨凌的只有三菜一汤,并且价格低不少,思羽却感到亲切,除了一个糖醋排骨,另外两个,都是温特媒体见面会后家庭小宴时,思羽点的并且最喜欢吃的菜,杨凌那时看起来漫不经心,原来却记得非常清楚。

    杨凌说:“刚才话题扯远了,

    其实,我来这,也是想跟符总聊一聊你可能感兴趣的话题。”

    “这个……”

    “一边吃一边聊吧。”杨凌先挟过一块糖醋排骨,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打算聊什么呢?”符奕奇对这人有点捉摸不透了。

    “我感觉符总也挺喜欢思羽,所以就跟你聊聊思羽。”流浪画家单刀直入。

    思羽一怔。这家伙,打算当着她的面跟另一个男人聊她,有没有搞错?

    符奕奇不无尴尬,说道:“哈哈,艺术家,真是不一样……不错,我师妹确实是与众不同,我想,喜欢思羽,好像也没什么不妥吧。”

    杨凌说:“没有不妥啊,像她一个漂亮、自强、有才华、有底线的姑娘,谁会不喜欢呢,符总,你们喜欢她,我是很开心的,也感谢符总喜欢她,这说明你有眼光。”

    符奕奇松了一口气,说:“对的对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们都是学美术出身的,不喜欢这样的姑娘才反常。师妹,不要光吃画家点的嘛,尝一尝我这边的菜嘛。”

    思羽其实也好奇地想尝尝,可是担心让符奕奇和杨凌误会,却见杨凌微笑说:“思羽尝尝吧,符总点的可都是名菜,普通的酒店不一定吃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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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师兄真牛(五)

    思羽也就逐个尝,每一道都说好吃,但是尝过之后,筷子还是马上转到了杨凌点的菜,并且不时的和杨凌互送秋波,符奕奇看着难以掩饰的有点酸涩。以往在情场上无往不利的他,第一次有了挫败感。而且,败给一个本该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的对手,他心理上很难接受。

    杨凌又说:“思羽是一个值得爱的好姑娘,所以,德国的温特先生当众说我爱你刘思羽,我听了觉得很舒服,我的朋友喜欢她,愿意帮她,我也非常开心,我就是这样,希望天下人,不管男女,都喜欢她,都不找她麻烦,不让她难堪,不惹她生气,因为她难堪,生气,我也会跟着一起难过。”

    他说得很平静,但思羽心里仍然有些感动起来。

    符奕奇能感觉到杨凌的从容不迫,心里泛起一股酸味来,说:“杨画家,你的爱令人感动,但实话实说,思羽能看上你,你也蛮幸运的,现在是追求物质享受的时代,长得漂亮,有一定社会经验,又在社会上有一点地位的女人,没有谁会去找你这么纯粹的艺术家当男朋友了。他们就是认为,感情再好有屁用,还能当饭吃,当车开?可能,能爱上你的美女,这个世界,也就只剩思羽了吧?”

    思羽说:“师兄是不是觉得我有点蠢哪?”

    “不是,不是,就是单纯而已嘛,你说就连我公司里的那些女设计师,也没长得怎么样,同行月薪上万的男同事还都瞧不上,一个个都去瞄着那些有钱的老板,宁可跑去当小三,就想图个活得轻松。像你这么单纯的,真是一万个里头也找不到一个了,偏偏给杨画家碰到了,这能说不是好运气吗?”

    杨凌深深地看着思羽:“所以说,我感谢上天给我这个运气,让我遇到她这么一个好姑娘。”

    符奕奇说:“能有这样的运气,感谢当然是要感谢了,每天给老天三拜九叩都不为过,我这师妹比我公司的女设计师强多了,可是我敢保证不会有任何一个我公司的女设计师会喜欢你。当然了,你长得帅,像那些女大学生,女中学生,没有社会阅历,可能会喜欢你多一点,出了社会,不是我吹牛,还是我这种比较吃香一点。”

    杨凌笑一笑:“符总,不知道你对思羽,是停留在喜欢的层面,还是想要跟我竞争,升级为男女之爱?”

    思羽装作埋头吃东西,心里暗暗奇怪,这家伙这是要重拳出击吗,本来以为他点到即止就可以了,没想到会这样直接挑明,难道这才是他答应过来吃饭的初衷?

    他如此直白,符奕奇倒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杨凌说:“没关系,思羽只是我女朋友,还没进入热恋阶段,你还有竞争的机会。你就直说吧,你是想加入竞争吗?”

    这话说得……不过也难怪他这么说,连手都没怎么牵过,连吻都不给人家吻过,说进入了热恋,那也是自欺欺人。思羽本来有点发火,谁给他的权利,给了符奕奇参赛资格?在她这里,这个人没资格。可是下意识地觉得,这是杨凌的舞台,她看热闹就行了。

    符奕奇说:“这个嘛,两情相悦,又不是一厢情愿的事。”

    “是这样,但我有个忠告,为了避免符总受伤,我劝你就不要想着跟我抢思羽了,一是你抢不过我,二是我不能让你伤害她。”

    符奕奇说:“抢不过你,伤害她,杨画家,你这些话……怎么说的呢?”

    杨凌说:“思羽是这个世界上我最爱的两个女人之一。”

    符奕奇说:“呵,原来,还有另一个呀,这可真是看不出来呀。”

    杨凌说:“另一个是我妈,她和思羽,都是我愿意放弃一切而去爱的女人,财富、地位、名声,所有一切。”

    他这话说得很淡然,但是思羽却想起了他的昏厥,他的茶座,他的九平方米的杂物房里的五十幅油画,可能就是因为她的存在,他连银行卡都没有及时去挂失,导致名下一百多万元被人顺利取走……他说的,其实不是说说而已,他已经做到了。

    符奕奇呵呵一笑说:“但好像,画家也没什么好放弃的吧。”

    杨凌说:“不管我有没有,就假定有吧,我就想知道,符总,你如果想从我这里抢走思羽,就得匹配上我对她的这份爱,为了她可以放弃一切的这种爱,你有吗,你能有这样的决心和勇气吗?”

    符奕奇说:“假如我有呢?”

    杨凌说:“那问题就大了,符总,你心里应该有数,如果放弃了你的财富、地位,你觉得,你还能凭什么跟我抢?那你,还是照样抢不过我。”

    符奕奇说:“哈哈,我听明白了,杨画家,你还是担心我吧,所以才希望我放弃财富和地位,这样你就可以跟我平起平坐了对吗?但我为什么要放弃这些,这本来就是我的优势。你一无所有,才会考虑放弃,我凭什么放弃?”

    杨凌淡淡一笑说:“知道你舍不得,因为你除了这个优势,才是真正的一无所有,当然了,如果你还是以为自己有机会,想要竞争的话,直接挑明,没问题,你有公平竞争的权利。让思羽自己来做选择。”

    “真的吗?”符奕奇下意识地看一眼思羽,思羽安静地听着,并没有什么反应,似乎说的不是她。

    “真的,但是你不要乐观,不要把你公司那些女设计师的选择当作参考,她是能设计出让温特大加赞叹的方案的人,你们公司任何女设计师还不配跟她比。”

    符奕奇笑了一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显然,他的信心是受到了打击了,笑容显得有些勉强。

    最后算帐,符奕奇三千五百,杨凌不到五百,只是杨凌所点的菜,基本上吃光了。而符奕奇那边,差不多有三分之二没吃。

    符奕奇看着这满座的剩菜,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准备离开时,思羽听到了手机铃响,一看是爸爸打过来的,急忙接听。

    爸爸说:“思羽,你们怎么回事,昨天晚上什么都没说,今天突然就搞起了宣传?现在你们在哪里?”

    思羽说:“爸,哪里看到我搞宣传了,我们在吃饭,你们不用等我们了。”

    “是不是请那帮小孩吃饭?”

    “什么小孩?”

    “开豪车去帮你们做宣传的那一群啊,你还装什么糊涂,现在我们学校的教师群都传遍了,图片也有的,都说全县城所有的豪车都过来帮你们做宣传,你跟我说,你们是怎么请到他们的?”

    “一言难尽,

    回去再说。”

    符奕奇算是找到了话题:“你爸爸打电话来找你们吗?”

    “是。”

    “他们是做哪一行的?”

    “老师。”

    “老师啊,也不错,假期多,除了穷一点,是在县城这里当老师吧?”

    “是,三中。”

    “三中的老师啊,那你妈呢。”

    “也是。”

    符奕奇突然想起了什么,失声说:“你爸姓刘,你妈姓什么,是不是姓何?”

    “是啊,你认识?”

    “原来是你……”符奕奇大为吃惊,然后看着思羽,脸上有一种怪异的笑容,好像突然来了精神。

    思羽的心往下一沉,她猜到其中必有缘故,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抗拒,不想让自己把这事弄明白,所以什么也没问。

    思羽要上卫生间,两个男士随后也跟过来。思羽从女厕出来的时候,看到杨凌也在看着卫生间的镜子,脸上似乎有一点点忧虑,而符奕奇已经不见了。想起符奕奇最后的表情,感觉后来应该是发生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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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羞辱(五)

    黄红头发狠狠地横了杨凌一眼,可能是杨凌的淡定让他忍住了火气,没有发作,但扭头看到青头发以大惑不解的神情看他时,还是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踢在青头发的屁股上,然后骂骂咧咧的悻悻地回到车上,狂轰响油门,把车驶向地下车库。

    另一辆车的驾驶员也赶紧灰溜溜地进了车,把车开向地库。两个副驾一个还在傻乎乎地思考是怎么回事,一个则发出无可奈何的苦笑,做梦也没想到会给弄成这个局面。

    杨凌和刘思羽相视一笑,各自把绶带拿下来,小红旗也拆下来,把车骑走,经过那两个副驾青年的身边时,杨凌还友好地问道:“随便哪里停都行的吧?”

    青头发还在傻乎乎,而一个青年干脆装作没听到,把头一甩。

    两人把车开到电动车停车位,停好之后,对着电动车的镜子把略显夸张的浓妆部分卸掉,回头看到五个青年正聚在一块,做着非常懊恼的动作,而五辆豪车则已经不见了,估计全部已经进了地下车库。

    两人相视一笑,对这些青年的懊恼不无理解。他们本来优越感满满,以为沿路收获到的惊叹羡慕都是给他们的,没想到却被两个两辆电动车上的文字把这些收集去了,他们只是充当了引路者和保护者,难怪会如此恼火了。

    特别是那个青头发,他坐在第二辆车的副驾,应该是看得清楚的,可是当时没弄清是怎么回事,被骂了甚至被踢了,也一时也没转过弯来,此刻应该是被骂醒了,气鼓鼓地看着杨凌和刘思羽,看到两人在看他,登时怒不可遏,大踏步走了过来。

    另外四个青年,可能也是在气头上,都没有作声,也跟着走过来。

    青头发很快来到杨凌面前,骂道:“妈的,敢戏弄老子。”二话没说,飞起一脚朝杨凌就踢过来,这一脚居然踢得又急又快的,说明这个人至少练过。

    没想到杨凌眼疾手快的,一把就抓住了他踢过来的小腿部,然后说道:“请冷静。”

    这抓的一下可以说是轻描淡写,毫不着力。青头发想要收腿,却一时没能挣开。

    另外四个青年都是大吃一惊,一个青年说:“哇靠,青头,你的脚怎么踢到人家的巴掌上去了?”

    青头发说:“不小心,轻敌了,你放开不!”

    杨凌说:“那,小心站稳了。”把手一松,青头发脚收回去了,但刚刚站定,马上又是一脚继续踢向杨凌,这一脚踢得比刚才更加凶猛,已经没有了任何轻敌的可能。

    没想到杨凌又把他的小腿给抓住了。

    青头发的脸顿时涨得通红,这回是实打实的硬扛,没有任何借口了。

    四个小青年纷纷倒吸一口凉气,一时面面相觑。

    杨凌说:“脚法不错,练过邰拳道的吧。”又放开了手。

    两次抓了人家小腿后,却冒出这么一句称赞的话来,怎么听都象是讽刺。

    青头发站稳之后,终于不敢再飞脚了,说:“你,是不是也练过什么的?”

    杨凌说:“是。”

    “你练过什么?”

    “你就不要问了,你们这里不可能有人教这个的,不是有钱就学得到的。”

    五个小青年张大了嘴巴,看着杨凌淡定的样子,脸上的彪悍之气,一下子消失了大半。

    思羽这时才算长舒了一口气。

    一会儿,大楼门口有人叫道:“你们发什么呆,还不赶紧都过来!”

    五个小青年跟杨凌说话时口气温和了许多:“要过那边去了。”

    杨凌说:“去哪里?”

    一个小青年道:“没事的,你们不是开装修公司吗,先带你们来找见识见识,看一看什么才叫装修公司,等一下再去吃饭。”

    杨凌说:“是符奕奇让你们来的?”

    五个小青年互相看看,不回答,但是凭他们的表情,已经证明他猜得没错。

    杨凌说:“好吧,那我们倒要去见识见识。”

    思羽一听是符奕奇的主意,想起了爸爸的叮嘱,急忙朝杨凌摇头。

    杨凌说:“怎么了?”

    思羽说:“你忘了我爸说什么了吗?我们还是不要去了。”

    五个小青年顿时变了脸色,紧张地看着杨凌。

    很明显,这个时候,他们再想动粗,还是需要一点勇气的。

    杨凌说:“去吧。”

    “为什么?”

    杨凌说:“既然这是这批人叫我们来的目的,不去的话,他们恐怕交不了差,就当帮他们一把了。”

    五个小青年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感激的表情。

    刘思羽其实不想去,不仅仅是因为爸爸的叮嘱,也因为她对于这个校友师兄印象并不好,但既然杨凌这么说了,她也没什么好说的,反正有他在。

    五个豪车司机,可能已经知道了刚才在路上的情况,当杨凌和思羽来到时,全都火冒三丈地看着他们,然后带着这股气进了电梯,这里的电梯蛮大的,限载十六人,电梯里只有他们十二个人,另有两个另外的人要进来,被小青年们赶走了。思羽见气氛有些紧张,急忙贴在杨凌身后,下意识地抓着他的胳膊。

    电梯门一关,黄红头发恶狠狠地对杨凌说:“姓杨的,耍我们的滋味很美妙是吧?”

    杨凌说:“没有吧,你要我们开着电动车跟着你们走,我们按照你们的要求做了,已经够友好了吧,怎么能说是耍你们呢?”

    黄红头发说:“那谁让你挂那些东西,插那些旗子的?”

    杨凌说:“带这些东西出发违法吗,违规吗,有明文禁止吗?不但没有明文禁止,你们也没说过不可以带对吧。”

    黄红头发一时无言以对,恨恨地说:“你这么牛逼,你妈妈知道吗?”

    杨凌说:“可能不知道,你的意思是打算通知她吗?”

    黄红头发朝青头发使了个眼色,青头发急忙摇头摆手,黄红头发怒道:“青头,你没看清楚我要你做什么吗?”

    青头哭丧着脸说:“不行啊。”

    “什么叫不行啊?你不是学过……”黄红头发恼了,做了一个邰拳道的动作。

    却见另外四个小青年,全都朝他摇头摆手。

    黄红头发好像是有点懂了,说:“高手?”

    五个小青年赶紧点头,纷纷朝旁边的青年耳语。

    包括黄红头发在内的另外五个小青年满脸惊讶,打量着杨凌,再也不敢说什么了。

三十七、那年他的伤痛(一)

    符奕奇的车在吼声中离开后,杨凌扭头看看思羽,见她仍然有些不忿,便安慰说:“这个人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思羽说:“我才没这么无聊,就是有点生气,他以为他是谁?你给他的评语没有错,就是个井底之蛙,还开跑车来,小柏是集团董事长,我都没见他开过一次跑车,每一句话都说得很尊重人,这人什么家教啊。”

    杨凌笑一笑说:“你对小柏印象挺好的?”

    “那必须的,不比不知道,一比差别太大了,你弟就是比这人有教养得多了,这个人真是一副暴发户的嘴脸。”

    杨凌微笑,表示非常赞同她的判断。

    “不过说实在的,我也是第一次遇到像你们这样的富二代,没遇到你们之前,我真没想到富二代也能这样。特别是小柏,年纪轻轻的,就当上了集团公司的董事长,还能一点都不张狂,真是非常难得。”

    “他哪有张狂的资本?一不小心,就会摔下来,一摔就会连累整个集团,哪一步敢不小心翼翼的走?其实,我把这个挑子撂给他,也是真的太难为他了。”

    类似的话,思羽听尤阿姨也说过,而且她也亲眼看到过容发以及容家亲戚们的爆发,这还只是管中窥豹,真正置身其中,只会更加可怕,连樊星这样看起来蛮从容的人也无奈辞职就是证明。

    “除了他,像你,像徐远翔,对了,还欣姐……欣姐是不是富二代?”

    “她才最牛,不但是富二代,还是官二代,那不是一般的官,她爷爷是老红军干部。”

    “哇,真没想到……你看,你们这些,不都是富二代吗,哪一个会不比他有钱,就没看过像他这样的,大家都说徐远翔太傲气,我觉得他还蛮可爱的,还有欣姐,我也很喜欢。反正你们这一伙,我就没有不喜欢的。”

    杨凌说:“你还漏了徐碧星,徐碧星也是富二代,但她人也很好,主要可能是家教好吧,我和徐远翔打架之后一起住院,徐碧星和她妈妈当时在欧洲旅游,来看徐远翔时,我觉得她妈妈的修养也很好的。”

    “是啊是啊,都很好,但我就不许你提她。”思羽感觉到现在自己有资格酸溜溜了。

    不过她这酸气倒是让杨凌挺开心的,笑道:“难道云霞没跟你说吗,她现在可能和小柏在一起了。”

    “什么,和小柏在一起,不会吧,如果是真的,那你妈一定很开心了。你妈特别喜欢她……”思羽难掩震惊之情。

    “是真的。”

    “这也太突然了,她不是一直喜欢你的吗,怎么发展起来的?”

    “我上次来这里陪你的那些天,她正好生了病,都是小柏在陪她,她父母也非常喜欢小柏,这次辞职,也是小柏要她辞的,樊星辞职了,小柏需要一个秘书,就找了她。”

    “给小柏当秘书,不是吧?她愿意,她爸妈也不同意吧,人家可是千金大小姐。”

    “小柏有办法,她爸妈对此也非常高兴。”

    “可是,好像听她说,她对经商完全没有兴趣。”

    “是这样吧,她经常这样说。”

    “那她还去当秘书?当秘书不就是经商了吗?”

    “人又不是必须一成不变。”

    “可就算她改变了对经商的态度,怎么可能跑去柏氏集团当秘书?在她爸爸的旗下,起码可做一个副总吧,那不香吗?”

    “她在她爸那里不自在,而在小柏身边,就很自在,因为小柏给了她可以任性的资本。”

    “意思是她还真的去了?”

    “柏氏集团有官网,在官网上发文,也是董事长秘书的工作之一,你是不是没看过柏氏集团的官网?”

    “哦,我以前关注过,很久没去看过了。”

    “有时间去看看,人事任免通知已经发下来了。”

    思羽一边打开手机,准备搜索柏氏集团的网页,一边说:“她读美术专业的,能做文秘方面的工作?”

    “这又不是什么很难的工作,真的想要培养的话,文字能力好的高中毕业生都不难做好。”

    “我是说,她愿意学这个?”

    “一开始可能不是很情愿,但可能也有点好奇吧,小柏有办法说服她的。”

    思羽心想也是,小柏这个人,可能是有一套自己的杀招,感觉只要他想要做的事,就不可能做不成,又问道:“那小柏真的喜欢她吗?还是,仅仅是想替你解围?”

    “替我解围,怎么可能,爱情又不能当儿戏。小柏这个人,对婚姻对爱情都是很认真的,我到现在还想不清楚,当年他跟安娜那么深,他后来是怎么走出来的,但可以想像,一定是带了很多的伤痛。”

    “那你说,徐碧星会喜欢小柏吗?”

    “会喜欢。”

    “她这样,不就是说变就变吗,她原本……”

    “说变就变,瞧你说的,自从去我家吃过饭之后,她和小柏一直就有来往,其实她的内心深处是喜欢小柏的,只是拒绝他的商人身份,当然了,她到现在也还没正式答应小柏,只不过,既然答应了小柏去做柏氏集团董事会秘书,这就是进一步发展的基础,这一旦她跳过了商人这个坎就没事了。”

    这时思羽已经打开了柏氏集团的官网,果然,首页上面就有人事任免通知,通知很简单,即日起,樊星先生不再担任柏氏集团秘书,由徐碧星女士接任。

    思羽知道杨凌不可能对她撒谎,可是真的看到这个消息,还是不免目瞪口呆,柏崇林的脑洞可真是大啊,居然让徐碧星这么一个千金大小姐,跑去给他当秘书。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个心腹大患算是解决掉了,虽然说杨凌的到来,已经证明他最爱的是谁,但是心里总是还有那么一个结,所以她平时说话,都不太愿意提到徐碧星,生怕勾起杨凌美好回忆,没想到人家那边早就有备胎等着了。

    她开心之下,突然觉得徐碧星可爱了不少,于是就问杨凌怎么回事,才知道这事云霞也知道,居然跟她只字不提,好吧,友谊的小船虽然不必翻,但必须摇晃几下让她知道。

    不过,徐碧星做秘书——这画面,还是有点美呢。要说徐碧星这个人,可能还真有这方面的能力,而且她深受那么多人欢迎,就连自己,也从来没怎么讨厌过她,可见她情商应该是很高的,待人接物方面不成问题,只是,一个看租房合同都嫌烦的人,要面对那么多的文件,那么多的合同,不把她给烦死了?想一想她如坐针毡的样子都想笑。

    真希望她和小柏成了,而她又和这位试用期男朋友也成了,那她们成了双双食言的妯娌,倒也蛮好玩的。

三十七、那年他的伤痛(二)

    这时,忽然发现隔壁的那对夫妇,一人拿着一把铲子,在扎腾那堆放过界的建筑垃圾。

    思羽不知他们要干什么,有点生气地走了出去,杨凌紧随其后,看清楚后,不禁有些吃惊,原来这夫妻俩,正在把垃圾往他们自己一侧转移。

    这也真是怪了,前些天思羽多次跟他们交涉,得到的是答复都是着什么急,装修完后会弄走的,放的时候谁能放得那么准,杨凌来了之后,他们算是自觉了一点,神态方面收敛些,不再出现不屑的神情,也没有让垃圾向思羽这方扩展地盘,但仍然不肯移走,现在居然主动移向他们的地界。

    更怪的是,这夫妻俩看到思羽和杨凌出来,居然还主动地朝两人都点头并且给出友好的微笑,思羽装作没看到,不作理会,杨凌倒是友好地回应了。

    这时店里一切布置妥当,就差一台立式空调,当然电脑也得要搬出来才行,思羽就顺手锁了门,到旁边的小店里买饮料,发现那个女店主对她的的态度更恭敬了,问她:“姑娘,符老板也认识你?”

    “嗯,校友,师兄。”

    “哇,他很厉害的。他爸还是邻边县长的时候,他就在我们这开了一个大装修公司,听说注册资金两千万,一年就能赚几百万,去年他爸当上了旁边地市的市长,他就更了不得了,都说在我们这里,他是黑白两道通吃,书记和县长都要让他三分,如果他愿意帮你们,你们的生意真就不用愁了。”

    “你们对他这么了解?”

    “能不了解吗,现在整个县城做生意的,特别是你们做装修的,哪个不是恨不得巴结上他,光是吃他吃剩的,都能管吃个饱。但这个人很大傲的,请都请不动,他来你这找你们,你们一定跟他关系不错吧。”

    思羽笑一笑,她讨厌符奕奇,但没傻到逢人就坦白。

    现在有件事倒是明白过来了,原来隔壁那对夫妇这么自觉,居然是这方面的原因。

    这些人的势利,真让她大开眼界了。

    果然,当她拿着饮料返回时,那个胖女人又一次朝她挤出了达到妩媚级的笑脸,思羽仍然是懒得回应她,仿佛没看到一样,直接飘了过去,这对夫妇之前对她爱理不理的那个态度,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不管怎么样,先让她难受难受再说。

    那胖女人的表情顿时僵硬不少。

    思羽暗暗解气,心里冷笑,哼哼,今晚做个恶梦吧,叫你势利。

    不过,想是这样想,却也不免有些嘀咕,杨凌说的那些话,明显已经把这位有能量的师兄给伤到了,会不会带来什么麻烦啊?

    两人回到学校宿舍楼,把车停好,上楼的时候,思羽不无担忧地对杨凌说:“杨凌,你现在明白隔壁那个胖女人为什么把垃圾移位置了吗?”

    杨凌说:“因为符奕奇吧?”

    “你也猜到了?”

    “这不容易猜吗?”

    “也是,”思羽说,“那你,担心吗?”

    “担心什么?”

    “我们好像得罪了他了。”

    “得罪就得罪吧,他太无礼了,他可以对我无礼,我不在乎他,可他怎么能对自己的师妹这么无礼?”

    “也是哦,第四条……”

    “不是这样,思羽,不是因为第四条,是因为我不容许任何人,在我面前伤害到你,不管有没有第四条,只要伤害到你,我都会生气。可能你不知道,去年我见到陈志美的时候,我差点就揍了他,这是我第一次,想要主动地去揍一个人。”

    “真的啊?”

    “是啊,他这样伤害你,还敢跟我说得这么堂皇,我是真生气了,我想要动手时,看到了他老婆,并且他老婆的样子看起来像一个恢复期的产妇,我才没这么做的。”

    思羽心里暖洋洋的,说:“说是这样说,你可不能乱打人。”

    “我从来没有乱打人。”

    “我的意思是说,就算是为了我也不行,知道了吗?”

    “知道了。”

    “知道就好,那个姓符的,得罪就得罪了,他也是真的讨厌,我本来也不想要你跟这种人太儒雅,这种人会把你的儒雅谦让当成是心虚,会看不起你。”

    杨凌淡淡一笑。

    “我知道,你可能不在乎这些人是不是看得起你,但是,你,也要想一想我的感受,我不希望他们看不起你。”

    杨凌点点头:“我明白。”

    “你要知道,这世上所有的男人加起来,在我心里的重量,都不如你一个人的重量。”思羽脱口说出这句话,突然间有些害羞起来,加快脚步。

    真是莫名其妙,完全不是一个动情的场所,不明白为什么突然间就促使她说出了这句话,这句话,好像是一个顽皮的孩子,在严密的监管下乖了一段时间之后,突然找到了机会,一下子就窜了出来。

    可是说出来之后,她心里是舒服的,甚至是甜蜜的,因为这才是她心里一直在流淌着的声音。那些写出来的规矩,只是她给自己戴上去的面具,那上面的并不是真实的她的声音。她真实的声音是,她爱他,没有任何附加的条件。

    杨凌在听到她这句话之后,有点意外,所以呆了一呆,可能他早就看出那些规矩后面,蕴藏着另一个声音,可能他早就知道这才是她的心声,但是听思羽说出来,他仍然惊喜甚至激动。

    所有的男人加起来,都不如一个人。

    这所有的男人里,当然包括了连她也承认了不起的柏崇林,还有可爱的徐远翔,还有慧眼识她的唐心海……一大批如此优秀的男人,加起来的重量,都不如一个人的重量。

    她没有说“我爱你”,但是这句话,比“我爱你”更响亮。

    好像是,有这么一句话,十几年前的梦,算是圆了,将近六年的苦熬,算是没有白熬了。

    这六年,是他青春中最重要的时光,是人生黄金年代准备谢幕的年龄,每一天都至关重要,大多数人的人,都会把这样的六年,当成是青春中最后的疯狂,毕竟这个年龄段,对人生太重要了,过了这一段,就不可以再疯狂了。

    然而,他却心甘情愿地,把这六年,全部用来默默地爱一个他没得到过任何承诺的少女。

    这是一种危险的投资,要以一生的幸福作为资本。

    他知道自己很傻,他本来可以稳妥地接受其他优秀女人的爱,获得一份至少可以让很多人羡慕的幸福,可是他,宁可冒险,把爱全部下注到这一个少女身上,明知结果难以预料,极有可能会错过。

    对于一个二十左右的小青年来说,错过了就错过了,后面机会大把。

    可对他来说,错过了的同时,他最黄金的年华也得一起陪葬,那本来可以发生在他身上的其他浪漫爱情故事,会随着他这逝去的年华一起烟飞。

    但他,依然固执地只爱她一个。

    六年,点点滴滴的相思,痴痴切切的盼望,时时刻刻的煎熬,高高低低的叹息。每一天,他的爱都有可能被宣告终止……

    然而,他坚持了下来,他等到了结果。

    杨凌的眼里闪出了泪花,他抬起头,听着越来越远的脚步声,却笑了。

    因为,脚步声虽在走远,心却走得很近了,很近很近了。

    只要,再破解一个危局,他就可以,无所顾忌地爱他的所爱,爱他的亲人了。

    这些年来,他远离了亲情,苦等着爱情,现在爱情等到了,亲情还远吗?

三十七、那年他的伤痛(三)

    “阿森啊,找一个人陪你吧,人生到了我这个阶段,我才知道,所有身外之物都是空的,而人的心却不是空的,心是永远需要陪伴的,人的一生里,有至亲,有至爱,这样的心才会得到圆满……”

    他的心里,浮出了父亲的声音。

    至爱,近在咫尺,不管是心,还是身。

    而至亲,还在远方,牵扯着他的伤和痛。

    其实,那是一个更大的伤和痛。

    他把这个更大的伤,压在了心的最底层,不敢让任何人知道。

    这个伤,收藏着的,是一段柏家的屈辱。

    在他还是柏崇森的时候,有那么一天,五舅舅容发喜孜孜地把父亲的遗嘱内容抢先告诉他时,他惊呆了。

    “这不公平,不公平,我不接受这样的遗嘱。”

    容发说:“这小子,我还小看你了,S市内所有柏氏集团的财产和管理权都归你,你还不满意。”

    “我满意了,我妈怎么办,我弟怎么办,你们都知道,我不喜欢经商,我管不了人,能经商的,是我弟,想管人的,也是我弟,而且,所有人都知道,柏氏集团,应该叫伯尤集团,没有我妈的帮忙,就没有所谓的柏氏集团,我爸生了这样的病,再把我妈赶走,柏氏集团还能坚持下来吗?”

    “过了过了,没有这回事,没有你妈,还有我们呢,打下柏氏的江山不靠你妈,靠的是你爸和我们这些舅舅,靠女人打江山,你以为是唱杨门女将啊,还有啊,阿森,你是不是不知道,你这个妈,并不是你亲妈?”

    “能不知道吗,我不是第一次听你们说了,你们是不是都恨不得我跟我妈闹翻,我爸都已经这样了,你们还要把我妈也赶走吗?”

    “这怎么是我们呢,是你爸自己写的遗嘱,完全是他自己的主意。”

    “不可能,我爸生病以来,你们就鬼鬼祟祟的,这分明就是你们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害我们一家,要不然就不会有这样的遗嘱……”

    容发伤心地说:“阿森,你怎么能这样说,你亲妈是我最疼的妹妹,全镇最漂亮最能干的妹妹,她出事之后,你爸可以娶一个新老婆,我们可以另找一个让我们疼的妹妹吗,没办法找,我们就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你想想,在老家的时候,你出了事,哪一次不是你的舅舅们冲到最前头。”

    “是我妈冲在最前头好不好?我妈替我找老师,帮我打架,担心我不适应环境,跑到北京陪读,她不是冲在最前头,谁是?你们?”

    “我们没有说你后妈不好,是,她对你很不错,但能像你舅舅们这样,把心掏出去给你吗,不可能的,装的,骗你和你爸的,她看你有出息了,才这么巴结你,生怕我们告诉你你的真实身份,故意不给我们接近你,疏远我们和你,我们想冲前头,也没这个机会。”

    柏崇森说:“舅舅,我不信我妈是骗我的,绝对不信。”

    “你当然不信,她装得太像了,就像你爸,他也不信她会偷汉子……”容发冷笑。

    “你说什么,你敢侮辱我妈。”他生气了。

    “你去问你爸吧,柏崇林不是你弟弟,他的亲爸爸可不姓柏,也不叫柏荣,她不偷汉子,柏崇林哪来的?”

    柏崇森愤怒了,举起拳头对着容发吼道:“你胡说,你胡说!”

    容发说:“胡说不胡说,去问你爸,他为什么要立这个遗嘱,你明白了没有?你爸留给他们这对贱母子一点颜面,没有跟她离婚,让她净身出户,也没有把这件事扩散出去,这已经够宽容了,你还想他怎么样?”

    “有证据吗,有什么证据吗?”

    “当你爸是傻瓜吗,没有证据,他会这么做吗?”容发扔下一句话就走开了。

    柏崇森痛苦地坐下来。

    他无法相信。

    对婚姻不忠,对于父亲来说,是一件非常难以接受的事情,因为他为了保护他的婚姻,拒绝过太多的诱惑,包括几个想傍大款的影视明星,为此,他被同行的人嘲笑过,挖苦过,排斥过,但是他一直坚守着。

    对于他来说,这辈子,先后得到过两个女人全部的爱,他已经非常满足了,其他的女人,再怎么诱人,都与他无关了。

    可想而知,如果他所忠于并坚守着的婚姻,却早已偏离了轨道,什么美满和幸福,根本就只是他一厢情愿的虚构出来的,他会有多暴怒。

    真的是这样吗?

    柏崇森不信。

    这个她一直叫着妈妈的女人,不可能这么做。

    她排除了那么大的困难,才嫁给了他父亲,他没办法想像她这么做的任何理由。

    可他的父亲,并不是一个容易失去冷静的人,没有证据,他怎么会写下那样的一份遗嘱?

    只有父亲才清楚,柏氏集团走到现在,凭他一个人,根本做不到,甚至连起步的机会都没有,甚至说,没有这个现任妻子,他恐怕还一直在小镇里做着小店老板,根本没办法开发出他的商业天份。

    柏崇森在不安中走进了父亲的病房,父亲坐在躺椅上,在阳台处默默地看着外面的街景,容发则在旁边照顾着。

    他记起来了,从前天开始,父亲就不再让母亲进病房了。

    就是说,这份遗嘱,至少也是经过一天的沉淀之后,才在昨天立下的。

    随后,容发给了他一份亲子鉴定报告书,最后一页上,赫然写着“经过我中心鉴定,柏荣与柏崇林无血缘关系”。

    上面加盖有公章。

    柏崇森脑袋嗡的一声。

    然后,容发又给了他几张过了塑的旧照片。

    几张照片,几乎都是一个富态的男人,在搂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其中有两张,男人的行为显得十分猥琐,而女人却在笑着。

    而那年轻的女人是谁,他当然认识。

    难怪他父亲崩溃,他也一样崩溃了,有好一阵他的脑袋都是一片空白。

    怎么可能是这样?

    为什么,这么一个幸福明朗的家,会突然之间,随着父亲的病情加剧,一下子变得如此灰暗,他的世界,真的是要崩塌了吗?

    看着木然地在阳台上呆立无语的父亲,柏崇森的身上一片冰凉。

    可怜的父亲,他才开始步入中老年,就得了这个病。

    但是更可怜的是,他发现环抱着他的所有幸福,都是虚假的,几张纸和照片,把这个虚假直接戳破了。

    不,柏崇森瞬间就恢复了过来,他不相信这份冷冰冰的东西,他问容发:“你确定这是真的吗?”

    “当然确定,看到公章没有?这都是权威认证的,具有法律效力,谁敢伪造?而且,这份报告,尤英菲已经看过了……”

    “她说什么?”

    “她没说什么,哭着走开了,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她自己心里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三十七、那年他的伤痛(四)

    从那天开始,一直到父亲病危的那天,柏崇森终于深深地体会到了什么才叫真正的绝望,真正的孤独。

    尽管容发一直陪着他和父亲,照顾得无微不至,他还是感觉孤立无援。

    容发对柏崇森说,为了给柏家和尤家都留面子,他劝说柏董放弃了离婚并让尤英菲净身出户的念头,只要尤英菲同意这份遗嘱的内容,就可以销毁这份DNA报告,尤英菲也已经答应了。

    容发说,所以,为了给你父亲和那个女人一点颜面,这件事到目前为止只有四个人知道,我,你,柏董,还有尤英菲,大家都不要说出去,心里有数就行,你以后,还是要叫尤英菲一声妈,柏崇林你也一样要继续当成是弟弟,估计尤英菲也不会把这件事告诉柏崇林。

    不知道为什么,当时的柏崇森没有丝毫欣慰。

    在父亲的威逼下,他不得不当着众容家舅舅的面,照着父亲的提示,发下了誓言:“对于柏荣的遗嘱,柏崇森必须完全遵照执行,否则必身败名裂,流离失所,孤苦伶仃。”

    父亲和容发相视欣慰一笑,而他只有苦涩。

    容家舅舅中有人其实感觉这誓发得还不够狠,不过想想,自己的外甥,好像也没必要发得太狠,一个少爷,真如誓言所说,就已经很惨了。

    柏崇森知道,在这份遗嘱下,柏氏集团崩溃将成定局。

    他对经商不但一无所知,还相当反感。

    他的世界,是由三原色、复合色、第三色等组成的彩色世界。

    而一直被当作父亲的继任者来培养的柏崇林,他才是商业天才,但最后,却被派到了一个边远地方,那儿,与其说是柏氏集团的触角,不如说是柏氏集团的弃儿。那里不但偏僻,而且当地的土皇帝很厉害,根本不存在正常的商业规则,把柏崇林投放到那里,等于是让这样的商业天才自生自灭。

    由父亲一手创下来的商业帝国,直接被他自己给毁掉了。

    信心百倍的容发说,不要担心,有我们这些容家舅舅在,柏氏集团就不会垮。我们当年能够帮你爸爸打下这江山,以后也能帮你守住它。

    父亲说,对,你以后,就听这些舅舅的,他们都是你生母的亲兄弟,是永远不可能背叛你的最亲最亲的亲人,容发,你不要客气,给我多锤炼他,他是我的亲儿子,不可能比别人的儿子差的,就是以往不想往这边面努力而已。

    容发说,柏董你放心,不为别人,就为我妹妹,我也不会不上心的。

    所有的容家舅舅们,都当场表了态,场面显得很感人,就连柏崇森,也似乎受到了感染,他的眼里满是泪水。

    其实,没人知道是因为什么,是因为他在这一瞬间,看到了满屋子的容家亲戚,想到了被隔绝在病房之外的柏崇林和母亲,他的心一阵阵的痛。

    终于,到了父亲病危的时候,父亲开始满嘴说胡话,又让医师把所有的人都赶出去,最后却在迷糊中留下了他一个人。

    当确定所有的人都离开后,在柏崇森茫然失措时,父亲却神奇地睁开了眼,瞬间恢复了神智,他轻声说:“阿森,前些天,还有以后,恐怕都要委屈你了。”

    柏崇森有点震惊地问:“爸,怎么回事?你刚才明明还在说胡话。”

    “我时日已无多,只能用这种方法来跟你单独说话了,再等下去可能连话都不会说了。”

    柏崇森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阿森,你妈妈说得对,你该做的是艺术,是绘画,而不是这个。”

    听到父亲再次说出“你妈妈”三个字,柏崇森身体一震,刹那间泪花闪闪,这三个字以前父亲一直说,他一直视作平常,可这些天里,所有的舅舅跟他说话时,说的都是“那女人”,父亲却还是说“你妈妈”,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久违的三个字,他的泪水就再也止不住了。

    原来在父亲这里,她还依然是他的妈妈。

    “阿森,我知道你哭什么,你害怕你失去了我之后,接着又失去你的妈妈和弟弟,是不是?”

    柏崇森号陶大哭,泣不成声。他以为父亲已经在暴怒之下,抛弃了他们母子,但他无法做到,所以一直处在挣扎之中。

    父亲刹时也满脸泪水。

    但他还是很快擦掉了眼泪,拍拍柏崇森的肩膀说:“但是没有办法,阿森,你,必须跟他们分开。”

    “为什么,爸爸,为什么会这样?”

    “这就是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阿森,你觉得,你妈妈,是那样的人吗?”

    “我不知道,不知道……”

    “我知道她不是。”

    柏崇森呆呆地看着父亲。

    父亲用的是,非常肯定的语气。

    “她是陪伴我最久的家人,她是跟着我吃苦最多的家人,在我最艰难的时候,在全世界都不相信我的时候,她还那样支持我,给我信心和勇气,她怎么可能背叛我?”

    柏崇森说:“我也不信,只是……”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阿森啊,希望到了那么一天,你能替我转告她,我选择相信她,不,是我坚决地相信你妈妈……如果我死后,上了天堂,我会在天堂里等她,如果我死后,下了地狱,我会双倍地磨炼自己,让我一个人承受所有罪过,让她安享天年,让她以后,不用陪我下地狱受苦。”

    “爸,可是,这些话,是你应该自己跟她说的呀。你不但没有说,还立了那个遗嘱。你不觉得,你这样,很虚伪吗?”

    “没办法,你爸,就是这么一路虚伪过来,才有今天的,不虚伪的话,柏家就走不到现在,阿森,帮我,把这枕头拉开,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柏崇森拉开了枕头,里面是一堆棉,棉里,找到了一些非棉类东西,拿出来一看,原来是一本户口本,身份证,还有几张银行卡。

    “你看看这些东西。”

    柏崇森打开来一看,大吃一惊:“杨凌?”

    “对,你以后就叫杨凌。”

    “爸,你在玩什么?为什么我要叫杨凌?你给我办这些假证干什么?”

    “这不是假证件,这是真证件,是互联网上也能查得到的有效证件,我费了好大力气,才帮你搞好的。你拿着这些东西,在我的头七之夜,离开这里。我本来想给你找一个合适的小城市买套别墅给你,但是来不及了,我唯一能信任的人,是樊叔,可是这件事,我连樊叔也没有说,更不可能托他去办了,卡里有很多钱,你可以拿来买一套,暂时住下来,安安心心的,画你的画,不过这一段时间,你就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了,或者你抓紧时间,找个女人结婚吧。有个女人照顾着,我就放心了。”

    “非得要这么做吗,非要我走开吗?你都说了,你相信……我妈。”

    “你走了,小林才会顶上来,柏氏集团交给他,比交给你合适。”

    柏崇森完全摸不着头脑说:“那你修改遗嘱不就行了吗?”

    “如果是这么简单就好了,这遗嘱,改不了。”

    “我不明白。”

    “阿森哪,有些事不用等明白了再去做,等明白了再去做就已经晚了,当年你妈妈,没等我弄明白,就把我的店转让出去了,逼着我跟她上县城,后来,又没等我弄明白,就把那个厂给我办成了,逼着我去开厂。如果都要等我弄明白,恐怕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为什么改不了,改了,我就不用离开他们了吧。”

    “改是不可能改的,阿森,我想问你,如果,小林真的不是你亲弟弟,你妈妈,真的,有过不合适的行为,你还能爱他们吗?”

    病重的父亲,用一种相当严肃的眼神看着他。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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