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心的躁动（三）
刚刚回到她家，杨凌什么也没做，就急忙先拿着充电器进到书房给他的爱疯充电去了，真是迫不及待啊。爱疯爱疯，因爱而疯，可怜的娃，一整天没听到那温柔的声音，一定把他急疯了吧。
更可怜的是她的父母，趁他进去的时候，还朝她挤眉弄眼话里有话，显然他们的脑袋里，一定盛满了喜获一枚金龟婿的美好想象，这让她非常为难，想说破吧，于心不忍，不说破吧，恐怕早晚也会知道这是他们的南柯一梦，梦醒时分只会更疼。
杨凌以最快的速度洗了澡，然后就躲进了书房。刘思羽本来早早就洗过了澡，经过购衣事件后也满身是汗，只得再洗一趟，出来时发现杨凌仍然在书房里没有出来，不知道是聊得欢，不打算出来了，还是困了累了睡了，思羽妈善解人意地说，你应该也累了吧，回去休息吧。
思羽确实也是累了，就回去睡了。
可能是旅途劳顿的原因，这一睡居然睡到天亮，她穿了睡衣起来上卫生间，家里有客人的时候，她习惯到父母的主卧上的主卫，爸爸和妈妈都已经起床了，在客厅还是厨房上忙活，她上了卫生间出来客厅，才发现杨凌正在和爸爸一起收拾客厅，这让她又大吃一惊，因为在她印象里，杨凌是从来不做这种事的，以前在外婆那里，扫地都是她和外婆的事，与他无关。
思羽不想穿着睡衣见杨凌，就回去换了衣服才出来，跟昨天相比，杨凌的气色更好，估计这回病真的好了，不过，脸颊上有一个地方，好像有点红肿。
思羽爸说：“思羽呀，你怎么搞的，不小心带路，让杨凌给摔到了？”
思羽不解说：“摔哪了，没有啊。”
思羽爸说：“还想瞒人，伤还在那呢，我就不说你了，连你妈也马虎，都不懂得给他涂点跌打药酒。”
杨凌指一指脸部：“没事，刘老师非得给涂药酒，不涂还看不出来，一涂就明显了。”
思羽恍然大悟，这是昨天脸上杨凌挨的一拳引起的，杨凌当时说没事，现在看来还是有点事的，可能是晚上灯光不足，看得没那么清楚，结果今天还是给暴露了。杨凌可能是不想让她父母担心，所以撒了个谎，说是摔了。
思羽心里怪自己太粗心，那大汉长得膀大腰圆的，挨那么重的一拳，怎么可能一点事都没有，要是知道肿了，怎么也得给他找点药，赶紧内疚地问道：“疼不疼？”
“不疼。”杨凌继续扫地。
思羽也不再问他，心里自我解嘲，好吧，作为女生，连细心体贴方面都不如爸爸一个老男人，在人家那里又得降一格，人家不喜欢更正常了。
很快吃了早餐，父母就都去上班了，家里只留下思羽和杨凌。
杨凌一直在拿着手机看着，神情很是专注，还不时在手机上打字，看起来已经蛮熟练了，这让思羽心里有些难受，杨凌从一个拒绝手机的“火星人”，变成一个不折不扣的“低头族”，是从一个美女开始的。美女帮他买了爱疯，恐怕也教会了他玩手机，然后就彻底俘虏了他。
思羽心里难过，她昨晚想了很久，打定了主意今天要耐着性子陪他好好说话，好好一起走完他所陪伴的这一程，因为这很有可能是他们单独相处的最后的时间，所以她打算特别温柔一些，特别体贴一些，当然也仍然会特别端庄，这样或许可以抵消昨天晚上给他的负面形像，留下一个温柔贤淑的印象，让他将来在遭遇千金小姐的大小姐脾气折磨时，偶然能想到她，并且产生一点悔意。
但她看到他认真地在手机上输入文字的样子，想到他那个手指头下，可能写出来的是“我想你了，碧星”、“对不起了小星星”、“我爱的永远只是你，我只是陪她回来”这一类的话，心里百味俱陈，尤其是酸味和苦味还加大了比重，她怎么也提不起兴趣来跟他聊，就不发一言的，回到自己的闺房，关起门来收拾东西，什么温柔贤淑都呆一边凉快去吧。
其实收拾东西的时候，她心神不定的，还是盼着杨凌放下手机，跟她聊聊，可是收拾了好长一段时间，杨凌在外面并没有动静，看来是在手机里藏着的温柔乡里出不来了，唉，这人生，真是一败涂地的输。
就在这时，她的门响了，很轻的敲门声，然后杨凌在门外说：“思羽，你在休息吗？”
好吧，总算从爱疯里脱身了，思羽赶紧说：“没有啊，我在收拾东西，你有事吗？”
杨凌说：“你妈在微信上发来了一篇东西，有没有也发给你？”
“你加了我妈的微信？”
“是啊。今天早上加的。”
思羽打开手机，看一看，并没有妈妈发过来的消息，说道：“没有发给我，是什么东西，给我看看。”一面说，一面在镜子前整理了一下仪容，出来打开了门。
杨凌拿着手机屏朝着她说：“是这个。”
思羽伸手说：“给我看一下。”
杨凌说：“要不你把我加回来吧，我发给你。”
思羽说：“你是怕我翻看你的那些聊天吗，放心，我不会这么无聊，我先看看就可以了。”拿过杨凌的手机，看时，是来自本县一个公众号的文章，题目触目惊心：“高档服装店老板一身正气怒斥女骗子，抄袭案女骗子灰头土脸面对家乡人”。
思羽脑袋嗡的一声，
差点没晕过去，把手机直接还给杨凌说：“爱说什么说什么，我不看。”
杨凌说：“里面说，老板许先生，是一位正义感爆棚的文化馆领导，自已开了一家服装店，一向诚信经营，昨晚店里迎来了一位客人，竟然是最近热炒的室内方案抄袭案的女主角刘某某，与其男友到店购衣，许老板认出来人后，怒斥女骗子所作所为给家乡人丢了脸，不愿把价值一万多的衣服卖给女骗子，女骗子与其男友，在许老板的怒斥下无地自容，灰溜溜地离开了。许老板一身正气，赢得了店员和顾客的一致好评。”
刘思羽听得胸膛都要爆炸，幸亏手机已经还给了杨凌，否则恐怕会立刻就摔了，难怪妈妈不敢发给她，这是要把她气死的节奏。这写稿的什么人哪，是猪吗，怎么看出“一身正气”的？
不过，想到面前也有一头猪，也给小平头评过“正派”两个字，更是怒得无法形容，为什么有这么多瞎了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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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心的躁动（四）
杨凌说：“里面还有视频，放了许老板说话时的片断。还好你的脸被打了码。”
刘思羽气恼地说：“知道了知道了，这么正派的老板，不放视频全县人民怎么感受得到？”
杨凌说：“思羽，你不要着急。”
“你当然不着急，骂的又不是你。”
“别这么说，在挨骂这事上，我也一起搭上了你的车，这文章的后面并没有忘记把我也骂一下。”
“骂什么？”
“说这位刘某某的男朋友，原来是到处流浪的骗子画家杨某，杨某道貌岸然，专骗无知少女，刘某某原本是一名富有艺术天赋的少女，只因为遇人不淑，被这位骗子画家带入了歧途，最终走上了直接抄袭别人方案骗取大额金钱的道路，给家乡人丢脸。”杨凌微笑。
“你……你还笑。”
杨凌不答，脸上的表情显示，他确实有点开心。
“你真笑得出来，我都急死了。”
“我觉得蛮有意思的嘛，我成了骗子画家。”
这个人真是的，认识以来，就没见他开颜笑过几次，被人在公众媒体上说成是骗子，反而笑逐颜开，乐不可支，是不是有病啊，思羽没好气地说：“是啊，好光荣啊，专骗无知少女……”把门板抓了说，“请让开，无知少女要关门收拾东西了。”
杨凌敛起笑容说：“思羽，我……我……其实……”
话没说完，门已经被思羽关上了，杨凌的这一句话，也就戛然而止。
其实杨凌说这话之前，思羽已经在动手关门，关门的时候，看到杨凌的神色变得有点怪异，说的声调也有点儿怪异，这给了思羽一种异样的感觉，她其实是想中止这个关门动作的，无奈她缺少武林高手的反应，这个中止的念头在杨凌开口时冒出来，可是转化成命令由大脑输送到达手部时，门刚好关上了，并且关得还蛮重的，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她的心头咚地跳了一跳，有点后悔关的动作太快而停止的动作太慢，完全有必要让杨凌先把这一句话说完的，虽然她也不知道他后面说的会是什么。但是他由笑转换成严肃的那神情，似乎暗示他想说的话，可能会比较认真，其实的后面是什么呢？会不会是……
杨凌的话闸，在关门的同时也给关上了，也没再往下说，思羽也不好问，呆了一呆，又暗笑自己太痴，人家一个名花有主的人，已经跟女朋友同居的人，会跟她说什么，就算说出什么来，她就能信他吗？
可为什么文章那样说，会让他快乐到掩饰不住的程度？真的有这么值得开心吗？
再说了，那文章整篇都在骂她，中伤她，他那么开心应该吗？
想到了那篇文章，真是让人难以接受，不错，这个公众号不具名，而且那个视频据说打了码，但只要关注这件事的人，都会知道说的是她，因为死胖子发的或者是他叫人发的那个文章，是把她的名字给直接点出来了的，这些人看来真是不想给她留活路啊，回到家乡的第二天，就挨上这么一棒，这就是家乡欢迎她的见面礼吗？
她该何去何从？
她再也无心收拾东西，坐在床上发着楞时，听到手机有提示，打开看时，是妈妈发过来的两三张聊天截屏。
截屏是这样的：
思想者：我知道伤害到她了，但这件事没有你们想的那么严重。
天涯芳草（思羽妈）：你不觉得严重吗，我怕她受不了。
思想者：没事的，所谓抄袭案的主角温特今天会到达中国，他来了之后，真相很快会弄清楚的。
天涯芳草：他来不就是想告我们思羽吗？
思想者说：是要告，但是我们会让他改变主意，并让他出面帮思羽的方案说公道话，这样最有说服力。
天涯芳草：这不可能吧，他怎么可能愿意这么做？
思想者：他来之后，我们可以让他看思羽的方案，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看了之后，应该也会欣赏。但是他如果不来中国，以他的性格，中国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士的方案，他不会看的，这人很高傲，很轻视东方女性在这方面的天分。
天涯芳草：思羽的方案，真的有那么好吗？万一温特就不觉得好呢？
思想者：我认为是很好。
天涯芳草：有句话说，一万个人眼里，有一万个哈姆雷特。
思想者：但是不会有人觉得这个人物塑造得不成功，就算温特不喜欢这样的风格，他应该也承认这是优秀的设计。
天涯芳草：你保证他来了就会看吗？
思想者：我有个朋友，也是他的朋友，会全程陪同他，他肯定有办法让温特去看。我认为他看了之后，会重新调整对中国的女设计师的看法，由他来出面，比其他任何人出面都强。
天涯芳草：但愿如此。
思想者：何老师您放心，你转告思羽，我不会让她受到伤害的，她所受到的伤害，我一定会想办法补回来，让她放心
天涯芳草：这些话，你可以跟她说的。
思想者：她躲进房间里，都把我拉黑了。
天涯芳草：唉，她就这样孩子气，没关系，她都拉黑过我们几回了。
思想者：我没什么，我只担心她。昨晚我带她返回许老板的服装店，本来是想办法把事情弄清楚，以便她以后不受这件事的影响，这里毕竟是家乡，不能让她在家乡也失去安全感，没想到后面事情这样进展，再次伤害到她了，我知道她因为这件事受了多次伤，所以害怕，但她现在把自己关起来不跟我说话，我没办法跟她解释。
天涯芳草：你放心，她跟我一样的性格，现在是在气头上，缓一缓就没事了，就是那个温特先生什么时候才到中国，什么时候才帮我们思羽说话啊，现在网上的言论越来越不负责任了，连我都不敢看，更不要说她自己了。
思想者：我的朋友已经去接机了，我想不会太久的，我们等着吧，不出两天，真相就会出来了。
思羽看着这聊天记录，
心里有点感动。
自己光顾着生气和消极地躲避，而别人却在积极想着如何解决问题。
看来杨凌变成低头族，并不仅仅是在跟徐碧星亲密聊天，同时他还在努力帮忙自己摆脱困境。这个曾经视旁人如无物，视评价如耳边风的大画家，却为她的事情这么用心。
她想，算了吧，他是谁的男朋友，都没关系了吧，至少他关心她是实实在在的，就当成普通朋友不好吗，有这么一个高富帅的大画家作为朋友，难道不应该开心吗？
妈妈说得对，自己就是孩子气，世界那么大，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处世方式，不同的性格，也各有自己的苦衷，不可能每一个人都要绕着自己转，总是这么情绪化，也只有对自己足够好的人还在坚持，普通的朋友，可能就会被这样的方式弄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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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媒体见面会（一）
很快的，关于温特先生就云海缘工作室抄袭方案一事召开媒体见面会的消息，就在网络上蔓延开来，思羽的父母收到了不少同事好友发来的询问信息。
到了三四点钟，这件事已经成了热点，一则视频电话新闻采访被不少人转发，然后思羽妈转发给了杨凌和思羽。
采访者是个新媒体的一个漂亮女网红，而被采访的，是一个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人。
“先生你好，听说你是最初发现刘女士涉嫌抄袭的人，现在被抄袭一方的作者，来自德国的建筑设计大师温特先生，准备正式召开媒体见面会，你对此持事有何看法？”
“你们能不能不要这么烦，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接受采访。”电话那端显得很不耐烦。
“先生，难道你不想说点什么吗，我听人说，你不但是抄袭案主角刘女士的启蒙老师，还是大学时期的直接领导，你一直非常关心刘女士的成长，所以才在发现刘女士抄袭之后，大义灭亲，把自己的学生推上浪尖风口，是这样吗？”
被采访者沉默了一下说：“是这样。”
“先生，能说说您这么做的初衷吗，有人说，刘女士天分很高，您对她期望也非常高，所以你对她也特别要求严格，但是也因为这个原因，引起了刘女士对你的误会，是这样吗？”
“是这样，我可以这么说，我这位学生，她确实是不可多得的艺术天才，她的学习能力，还有灵气，都非常不错，我是非常……怎么说呢，非常器重她的，但是，这个学生有她自身的缺憾，就是比较高傲，还比较任性，做事偏激，易走极端。”
“可能天才学生都有类似的毛病吧。”
“是，所以，才特别需要加强教育，因为我们有很多人才，不是输在能力，而是输在私德上，我一直担心这位学生的任性和高傲，会把她毁掉，当然我这个担心不是多余的，高中时期，她就没有听我的话，脚踏实地地把美术基础打扎实，而是贪图痛快，跟一位自称为流浪画家的骗子学那种不正规的画法，差点误入歧途。”
“可是听说这个刘女士在艺考时的成绩非常好，这是不是说明她可能并不是误入歧途，只是找到了更适合她的画法？”
“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不是你说的那样，她最后能考上美院，是因为我没有抛下她放弃她，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把骗子画家的影响降到最低。”
“也就是说，刘女士最后能考上美院，还是因为你的指导？”
“这毫无疑问，骗子所教的是不正规的画法，只能骗外行。”
“但是，刘女士好像并不领你的情？”
“因为把基础打扎实，是一个漫长的重复的艰苦的过程，她不愿意经历这样的过程，是被逼着经历的。这就是为什么她明明在绘画方面天赋最好，最后自己却选择了室内设计的原因，她耐不住这样的寂寞。”
“可惜吗？”
“非常可惜，这说明，那个骗子画家对她的影响太大了。所以，我总是想奉劝那些热爱子女的家长，选择一个良师非常重要。我坚持认为，她最后走到抄袭方案这一步，就是因为骗子画家的影响。在大学的这几年里，我一直严格要求她，踏踏实实做人，本本份份学习，不要试图走歪门邪道，世界上没有捷径可走。可惜的是她一直听不进去，所以，我为了保护她，我做出了一个非常痛心的决定，用最严格的要求来对待她的毕业设计，在她态度没有端正、姿态没有放低之前，不给她毕业……这是一个极其痛苦的选择，如果以一个普通学生的要求，她的毕业设计是没有问题的，可以毕业，但是这是在她自身修养欠缺的状态下拿到的，而我对她这种天才学生，有更高的要求。”
“所以她更加无法理解？”
“对，无法理解，甚至还恨我，还背后中伤我，跟别人说我是另有企图，我听了真的是无比痛心。所以，这一次，我还是决定站出来，不能让她再继续沿着错误的方向走下去了。”
“可是，刘女士所设计的甲方说，刘女士并没有抄袭，这是一个误会，对此你怎么看？”
“我知道这个说法，非常荒谬，当然我理解甲方作为一个具有相当影响力的家族，努力想降低此事所造成的负面影响的心情，但是这不是我们纵容抄袭的理由，甲方说，刘女士给出了方案，是甲方误操作没有采用刘女士的方案，我就不说误操作的可能性有多大了，甲方工作人员所给的理由完全说不通，何况方案展示会完全由甲方主导，没有任何限制，误操作是可以当场发现并制止的，可是甲方什么也没做。”
“但是根据甲方的说法，刘女士确实给了甲方另一套方案。”
“我认为这是甲方所做的公关，是甲方在抄袭的事情被报道出来，作出的弥补。”
“那如果是真的存在这另一套方案呢。”
“如果有，那肯定是公关团队为了掩人耳目而赶出来的方案。”
“可是先生您忘了，距离抄袭事被报道出来，仅仅两天多的时间，从时间上来说，不要说一个公关团队了，就是国内最强的设计公司，也不可能赶出一套完整可行的方案的。”
“这个……这个……”
“先生，如果真有这样一套方案，是不是可以说明，设计方并没有抄袭，甲方并没有说谎？”
“这个嘛，三天时间，也不是不能赶出一套方案来，公关团队可以委托专业的设计公司做方案的。”
“但再好的设计公司，两天多的时间，也不可能赶出一套完整的好的方案吧。”
“所以，我希望甲方不要再遮遮掩掩，把那所谓的另一套方案公布出来。我坚持认为，这个方案一直是水平低劣的粗造滥造的方案。”
“那万一这套方案，水平还不错呢。有没有可能是公关团队委托设计公司做的？”
“可能性也是存在的，利益驱动下，什么样的人都会有。”
“但是，如果真有这么厉害的设计团队，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打出名气的机会，你觉得公关团会冒着风险请这样的设计团队设计吗，这封口费恐怕远远高于设计费吧。”
“这个……如果确实是高水平的设计，那么，我会承认这确实是误操作，我的学生应该是没有抄袭。”
二十三、媒体见面会（二）
“谢谢这位不想透露姓名的先生，现在距离德国大建筑设计师温特先生的媒体见面会时间越来越近，让我们拭目以待，看看温特先生是怎么看待这一次的抄袭风波的。”
这一段视频有不少弹幕，说什么的都有，但是很明显，比起这两天一边倒的谩骂，已经有了更多理智的声音。
四点半的时候，思羽的父母都回到了家，对于这个新闻采访的态度几乎一样，都是骂那位不敢露面的道貌岸然的被采访者，不用说了，就算是经过了声音处理，他们都知道那人是谁。没想到他脸皮这么厚，一边说不接受采访，一边还在那里滔滔不绝的诋毁思羽和杨凌，还恬不知耻的把思羽考上美院的功劳占为己有，真的是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
他们现在唯一的愿望是，媒体见面会上，温特或者徐远翔，可以给他们一记响亮耳光，把他打肿成猪头。
虽然刘思羽一家三口都还是有些忐忑不安，但是杨凌的淡定给了大家一些信心，于是干脆打开60寸的大电视，把新媒体投屏到电视上，大家一起坐在沙发上观看，本来刘思羽是没有勇气看的，但最后还是坐下来看，父母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各据长沙发的一边，还顺便把两个单体沙发当成脚垫枕脚，只留了长沙发的中间两个座位让她和杨凌并排坐在一起。
四点五十分，直播就开始了。
镜头直接就指向了现场，不少人已经在等着，虽然是独家视频直播，但是平面媒体和网络媒体还是来了不少记者。
那位网红美女主持又出现了，介绍了一些情况后说：“今天这次媒体见面会，有一位非常重要的神秘人物也来到了现场，是一个好帅好帅的帅哥，现在温特先生还没到现场，这位神秘人物同意接受我们的现场采访，大家猜猜他是谁呢？”
镜头一转，画面出现了一个大帅哥，微微一笑，气度非凡，向镜头招了招手：“大家好。”
思羽妈说：“是柏董，还是那么帅，还更年轻了。”
美女主持说：“知道他是谁吗，他就是柏氏集团的现任董事长柏崇林先生。”
柏崇林很有风度地致意，特写给出，帅得一塌糊涂。
弹幕上文字不断滚过：
哇，是真的帅。
笑得很迷人。
说他是恶魔我是不信的。
之前就听说帅得象偶像派明星，实际上偶像派明星能长到他这样也能爆红。
明明可以靠颜值吃饭，偏偏人家是商业天才。
一群只知道看脸的人，知道他哥失踪的事吗？
听说他哥还更帅。
……
美女主持笑说：“柏先生之前一直拒绝接受媒体采访，这次难得的露面，估计会让我们的节目女粉倍增。柏先生，首先我要感谢您给了我们这个采访的机会。我现在想问您，为什么长期不肯公开露面，这次却愿意破例呢？”
柏崇林说：“这次露面没有其他理由，就是救赎吧，因为操作错误，我们让合作方云海缘工作室及其主案设计师刘思羽小姐一起蒙受了极大的冤屈，我想身为当事人，我必须站出来，旗帜鲜明的表达我的态度，并且向三位合作伙伴，致以诚挚的歉意和谢意。”
美女主持说：“柏先生的意思是，您并不认为设计方的方案，是抄袭自德国建筑设计大师温特先生的作品吗？”
柏崇林说：“首先，温特先生的作品是非常优秀的作品，这是毫无疑问的，其次，温特的先生的作品，跟云海缘工作室的设计一样，也是为我们柏家的别墅设计的，并且几乎是同时间进行的，彼此之间完全不存在抄袭的可能。”
美女主持说：“就这说，柏先生同时给了两家公司一起做同样一套别墅的方案吗？”
“是这样的，我家的这套别墅，是属于我的兄长柏崇森名下的财产，我的兄长本来应该全盘继承我父亲留下的绝大部分遗产，包括对柏氏集团的所有权和所有市内财产，但是他离奇失踪并引起了各方猜测后，整整六年仍未露面，让这套别墅迟迟没有装修使用，考虑到各种问题，并且他曾经委托我们寻找装修设计方，我不再等下去了，所以找到了云海缘工作室做这套方案，但我母亲当时正好在欧洲旅游，她也不谋而合地想到了这个，于是找到了当时为这套别墅的主体建筑做设计的温特先生，所以非常不巧，我和我母亲都同时想到了要装修，但没有想到先彼此交流一下，结果两边都花了钱。”柏崇林侃侃而谈。
美女主持说：“听说两边的设计费都给得蛮高的。”
柏崇林笑道：“可以这么说吧，费用都是物有所值。这两套方案水平都非常高，我们也非常满意。只是我没有想到，给云海缘工作室做展示时，出现了误操作，又没有及时收正，引发了这次所谓的抄袭风波，给温特先生以及云海缘工作室的唐先生、云女士和刘女士都带来了麻烦，我对此深表歉意。”
美女主持说：“柏先生的意思是，抄袭是不存在的。”
柏崇林说：“毫无疑问，两套方案风格迥然不同，水平都非常高，原创性也非常高，不存在抄袭可能。”
美女主持说：“但是，不知道柏先生有没有注意到我们下午的一段采访，有人怀疑，所谓的两套方案中，云海缘的那一套，其实是甲方和设计方为了掩盖抄袭的事实而做的补救措施，事先是没有的。”
柏崇林说：“我也注意到了这段采访视频，视频中提到了一个时间的问题，我觉得这个很关键，从爆出抄袭到今天，仅仅两天时间。”
“准确地说，是两天多一点。”
“不是，你们是算到了现在这个时间点，但事实是，云海缘的那套方案，我们在今天上午就给了温特先生看过了，如果截止到温特先生看到方案的时间为止，那就是两天不到。”
“对，应该是这样算的。”
“我不知道国内有哪一个设计公司具备这样的实力，能在这个时间内，从方案设计到出完全套效果图到做好PPT，全部做好，并且水准还这么高。我想如果真有这样的实力，他们不可能甘心躲在幕后为人作嫁，他们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而站出来告诉大家，这方案是他们在两天之内完成的，这样一来，这公司的影响力和未来能创造出来的财富，会比所猜测的封口费要可观得多。”
美女主持说：“有道理，但万一方案的水准并没有你说的那么高呢，存在两天内完成的可能吗？”
二十三、媒体见面会（三）
“粗制滥造嘛，这个我无法保证，但是真正的精品，绝对不可能。”
“所以，最终还是要看方案质量？”
“不是这么说，事实非常清楚，云海缘工作室并没有抄袭，云海缘的方案在展示会前一个晚上就到达了我们手里，但是我们确实工作上有失误，所以引发了所谓抄袭风波。当然，方案质量的好坏，仍然是是否抄袭的最好证明。”
“你刚才说，温特先生也看过了这个方案，但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就此发表任何看法，你感觉，在这个世界著名的大设计师眼里，你说的这个方案可以打什么分数？”
“我作为甲方，对方案很满意，也很有信心，但是温特先生毕竟是世界级大师，他的视野在这样的大师眼里，能打多少分就不好说了，所以你的这个问题，我没有答案。”
“好的柏先生，我的伙伴告诉我，温特先生已经动身朝大厅来了，谢谢你接受我的采访，希望这次的见面会，能够得到你想要的结果。”
“谢谢，一定会的。”柏崇林笑得阳光帅气而温暖。
这一段采访，每个人都看得非常认真，也都有些感动。
刘思羽本来是很恼火柏崇林的，但是不知为什么，每次一看到他温暖的笑，就有点恼不起来，老天作证，她对柏崇林并没有非份之想，所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而这一回，柏崇林不断的在解释，让她的怨气又少了些。他也是真的不容易，年纪轻轻的，撑着这么大的集团，面对这么多的是是非非。她面对了一次就已经受不了了，而他一直在面对，而且只有局面只有更加凶险和激烈。在这种情况下，他依然可以保持这么阳光灿烂的笑，也真是够牛逼的了。
这时，美女主持兴奋地说：“来了来了，我们看到了温特先生，在谁，哇，又一名大帅哥，在这名大帅哥的陪同下，已经来到了主席台，激动人心的见面会马上要开始了，请导播马上把镜头切到主席台，我们要看帅哥。”
镜头切到了主席台，停在一位大胡子老外的脸上。
这个老外有点帅，是个一头金发的中年男，一脸的严肃，他的身边是一个扎着马尾巴，留着小胡子，穿着宽松休闲装的潇洒帅哥，表情也是相当严肃。
思羽妈说：“这个就是那个徐，徐什么了吧？不扎那个马尾巴，不留那个山羊胡子的话，也蛮帅的。”
思羽爸说：“是徐远翔吧，S市最好的建筑设计师。”
思羽妈说：“你又知道了？”
思羽爸说：“当然知道，思羽到了S市，我就开始关注了，去年我还打过电话去问思羽有没有到他们公司了呢。是不是他呀。”
“是。”思羽回答，“你打过电话去他们公司？”
“是呀，你爸说你获那么多奖，肯定得去最好的公司。”思羽妈说
“怎么可能，他们那里可牛逼了，招聘信息上明写，非本科以上相关学历免投简历，投也白投。我都不好意思投简历。”心里倒也不免感慨，一年前，从远翔工作室外走过时，心里有一种拜山一般的感受，对里面的工作人员又是佩服又是羡慕，永远也想不到，一年之后，这工作室的总裁，居然也和自己建立了一点点的关系。
这时，美女主持在画面之外说话了：“这位就是国际著名建筑设计师，来自德国的温特先生，在众多的国际设计大师中，温特先生可谓是独树一帜，他一直从事家居的建筑或室内设计，不接商业空间设计，在家居这一块，有很多脍炙人口、耳熟能详的标志性的设计，深受用户喜欢，他的设计风格兼具大气、严谨、扎实、厚重的同时，也有相当的灵活性，点睛之笔常常让人叹为观止。”
画面上的温特，一脸凝重，好像根本不知道是在说他。
镜头随即转到徐远翔。
美女主持人介绍说：“这位来自中国的帅哥，就是设计界的天之骄子徐远翔先生，他立足本市，覆盖全国，面向世界，也可以说是本市所涌现的第一代国际级建筑大师，他和温特先生师出同门，既是温特的校友、学弟，也是温特先生的好友，温特先生此次中国维权之行，由他来全程陪同。”
徐远翔看了看手表，跟老外示意一下，走到固定话筒前，咳了一声之后说道：“各位，来自德国的建筑设计师温特先生，就柏氏别墅抄袭一事举行的媒体见面会，现在、现在开始。首先，我们对这位远道而来的世界著名建筑大师，表示热烈的欢迎。”他看起来有点紧张，语速有点快。
掌声如潮。
徐远翔说：“要不，我先介绍一下我自己吧，我是徐远翔……”
下面又是一阵掌声。
思羽妈说：“这个大设计师好像有点结巴，是不是太紧张了？”
大家也有这感觉。
杨凌说：“他就这样，本来就不爱说话。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主持，找不到德语翻译了吗？”
“我还以为他是装酷？”
“倒不是。”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长裙的漂亮丽人，拿着另一个话筒款款而来，落落大方地说：“大家好，我们的徐大师拿惯了画笔，拿不惯话筒，这次的全程陪同和翻译，由我来接替他。”
徐远翔扭头一看，惊喜地说：“谢谢，谢谢……”退到温特先生身边。温特也是脸带惊喜和疑惑。
电视机前的思羽和杨凌都是又惊又喜，尤其是杨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思羽妈说：“这是哪个明星了？”
思羽和杨凌相视一笑。
思羽妈说：“你们好像认识？”
思羽点点头说：“妈，你别问了，等一下再跟你说。”
镜头里的丽人微笑道：“不好意思，做女人就是麻烦，不得不多花了一点时间，差点迟到了，我先来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姜欣，也是温特先生的老朋友。”回过身来，大方地朝温特先生走去，抱了一下后分开。老外嘴里叽里咕噜，女士也跟他一番叽里咕噜。
思羽说：“她们说什么？”
思羽妈说：“你也听不懂啊，不是说你看电影可以不看字幕了吗？”
思羽无奈地说：“妈，那是德语懂吗。”
杨凌说：“其实就是问候一下和礼貌性的玩笑话，最后问温特是否作好了准备，温特表示没问题。”
说话间，姜欣回过身来，说道：“温特先生说，他已经做好了准备，见面会可以正式开始了。现在有请温特先生。”
二十四、大设计师（一）
温特走到固定话筒前，抱起双拳，用生硬的中国话说：“大家好。谢谢。”
众人鼓掌。
随后，温特开始抛出一串叽里咕噜。
姜欣紧随其后即时翻译，流畅而自然，连温特的情绪也一并重现出来：“前天晚上接到一个电话，说在中国出现了有人抄袭我的方案的事，我听了非常生气，对于设计师来说，作品不仅仅是商品，还是自己的孩子，作者就是作品的父母，每一个方案都像是作者的心血，这个方案我交给客户使用，相当于孩子长大了，让他出去替公司工作，不等于我把孩子卖掉，所以，我非常生气。”
镜头分别给到神色凝重的温特，从容得体的姜欣，还有正在以佩服和感激的目光看着姜欣的徐远翔。
温特在继续说话，姜欣也紧接着温特的话即时翻译：“我跟我的助手说了，我要马上飞中国，彻底了解这件事情并起诉相关侵权人员，因为在此之前，我很少有业务在中国，所以我的助手没找到会说中国话的翻译，要我暂时等一等，可我着急了，我不想等，就告诉他，不需要找翻译了，我这里有朋友，你订机票，我一个人直接去就行了。”
“我来到了中国，徐先生前来接机，柏先生也来接机，可是我当时很生气，拒绝见柏先生，但是在车上的时候，徐先生跟我说清楚了，他说这个报道只有一个地方是实话，那就是在展示会上，公开展示了我的作品，并且当成是中国的设计师刘女士的作品来展示。”
“徐先生说，但这只是柏先生的助手樊先生的误操作，并不是刘女士的本意，我很生气，我说你这是我的朋友吗，你还替盗窃者说话。徐先生说，你可以看一看刘女士本人的作品，她有没有必要用你的作品来冒充，我看过了后认为完全没有必要。”姜欣边翻译边貌似不经意的瞪了徐远翔一眼，却被镜头捕捉到了。
大家也是无语，对一个正在生气的人说这种话，确定是来进行解释的吗？
姜欣继续翻译温特的话：“我当然不想看了，这句话很让我生气，我是世界上最好的家居设计师，他怎么可以这么说？难道一个中国的小姑娘，她的作品敢跟我的作品叫板？别的中国人这么说，我不感到奇怪，徐是我的朋友，是这方面的行家，他怎么可以这么说？”姜欣又瞪了徐远翔一眼，徐远翔的脸有点红。
“在吃饭的时候，我的对面是一个大屏幕电视，吃着吃着，屏幕亮了，出现了一个手绘草图，然后，里面的一组幻灯片引起了我的注意，请打开大屏幕，让我们一起看大屏幕，这就是我所看到的PPT，我想请在座的各位也一起看看。”
这时大家才注意到，电视上的那个大厅，后面有一块巨大的屏幕，随着温特先生的一句话，大屏幕亮了起来。
一段安静的民族音乐响起。
导播把画面切到大屏幕上，大屏幕开始播放起一组幻灯文稿。
民乐声中，先是展现封面，那是经过浮雕化并作了黑白处理的别墅外观图，浮出“柏家别墅设计方案”和“云海缘工作室”几个字并淡去。
思羽妈问道：“思羽，这就是你的方案文稿？”
思羽说：“是。”
思羽的父母全都屏住呼吸，眼睛紧紧地盯着电视。
封面隐去。
换了另一画面。
残阳下荒草萋萋，一个孤独的背影，骑着驴寂寞在朝着远方……
打字机效果配上字幕：
“古道，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游子为什么会断肠，一定是因为思念……”
“思念着的，一定是遥远的家……”
“遥远的家里，一定有一个母亲，母亲和家，是游子永远的方向。”
这时，姜欣已经来到了温特的身边，每一组中文字幕打出来的同时，她都低声地一番叽里咕噜，很明显是把文字翻译成德语。
这一张图片撤下，另一张图向前推出。
一张黑色的图在渐亮，转换成黄昏下的柏家别墅外观图。
随后，换成暖暖灯光的外观图。
“这温暖明亮的家，给游子指明了航向，母亲会说，一盏明灯，就是一分希望，孩子啊，请看一看我们的家，一切，都已经替你准备好了。”
画面切入室内场景。
首先是一楼客厅的场景效果图表现，当画面固定到一个视角时，思羽妈兴奋地哇了一声。
这是一张由手绘淡出化成电脑效果图的画，从艺术作品变成写实作品，给人一种梦想最终转成现实的梦幻感觉……-
文案：“客厅是什么，它主要功能，并不是会客，而是一个定位点，游子走出客厅，才是离开了家，游子回到客厅，才是回到了家，这里收拾包容着一个家的喜怒哀乐，母亲的温柔，都会聚集到这里发送，当游子远离时，母亲一定会长久地坐在沙发上，久久地凝视向远方，这一温暖的盏灯会一直陪着她，而当游子归来时，他也会坐在这沙发上，享受着母亲的温柔，享受着这个家的温暖和包容。”
图片中，有局部放大的动画，定格在精致典雅的沙发上，上面的抱枕，增加了那种温暖温馨的感觉……
画面接着切入餐厅，也是一样的，从手绘效果图，切换回电脑效果图。
“如果说，客厅是母亲发送温柔的地方，那么餐厅，就是母亲发送母爱的地方，母亲把所有的爱，都集中在一碗清蒸的甲鱼汤里或者是一盘糖醋排骨上，香味散发中，一家人争相吃着时，母亲会在一旁，默默地看着，笑容无比灿烂，这就是她所要的幸福……”
从专业的角度说，这个文案一开始不是先重点介绍布局和设计亮点，甚至也不是设计功能，而是从家这个家角度切入，着重于情感诉求，似乎是有那么一点怪异，但是配上音乐和场景后，却有一种动人的力量。
这一组幻灯片，做得极为精致，大屏幕的显示效果也不错，逼真的效果图纤毫毕现，整个文稿显示有十来分钟，一楼公共部分就用了三分钟多，然后还有父母居室，用了两分钟来介绍，二楼是两套既互相独立又彼此呼应的居室，近三百平方的空间，除去楼梯和天井部分，每一套居室实际面积仍然有一百三十多平方，两套居室风格相近但各有所偏向，一动一静，一暖一冷，主人的生活习惯和性格特点，都作了对应，三楼的大影室室和大画室一左一右，中间还有娱乐区，三楼有健身房、阳光房，还有两套精致的客人房，几乎每一个地方，都能找到一个让人惊叹的点，别致而富有神韵。所有的空间，都强调舒适自由放松，加上足够大的空间，整套设计，弥漫着一种浪漫温暖惬意自由的迷人气息，看到效果图，都有恨不得马上入住，好好体验一下的冲动。
二十四、大设计师（二）
在整个播放过程，大家都非常安静，因为人人都知道，这十来分钟的文稿显示，给的是一个价值150万元的方案。
文案看完，屏幕外，思羽父母都表示方案做得很好，很新鲜，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设计，全都是新颖的东西，现场上，大家都紧张地看向温特，都不发一言，想从温特的脸上，看出温特的态度，但是温特看后，一直在沉默着，面无表情。
姜欣在温特身边叽里咕噜了几句，温特先生轻轻点了点头。
姜欣面向大家说道：“温特先生说，这是中国刘的方案，为了对比，他打算把上次在柏氏集团上所展示的PPT也展示出来，当然，那个展示用的确实是温特先生生的设计，但是经过了中国方面的重新制作，因为温特先生没有制作电脑效果图，他的设计方案全套采用手绘，是中国方面将他的手绘制作成了电脑效果图。对于这套效果图，温特先生并不是非常满意，但确实也完整表现了他的设计。至于以效果图制成的PPT，跟中国刘的一比，他就更不满意了，现在大家请看大屏幕。”
大屏幕表现的PPT，非常理性的从柏家小区环境入手，然后在平面图上，用文字链接的方式链接每一个点的效果图，介绍得非常理性，但也非常刻板。
整套风格，是一种新中式风格，设计饱满、对空间的把握非常精准，布局流畅大气，节奏感把握得非常好，也一样有很多别具一格的元素，一看就是大师手笔，令人叹为观止。
只是跟刘思羽的风格，有非常明显的区别。
刘思羽的风格，以舒适与和谐为主旨，但又象中国大写意那样，不时给空间以巧妙的留白，看起来没有温特先生那样饱满，但是却透出了一种真正中式文化里的空灵和闲适，这是只有在真正进入到中国文化的灵魂里，才能理解出来的空灵和智慧，所以初看时，感觉温特的空间更到位，更精准，但细看，刘思羽这种大空间里的飞白，反而能产生一种特殊的韵味。
美女主诗人这时出现在屏幕上说：“现在两套方案都出来了，温特先生暂时还没交出他的答案，我们先回到直播间，我现在联系一下上一次参加方案展示会的几个专家，听一听他们对两套方案的意见。”
屏幕右上方的画中画框内，出现了一个秃顶的颇具艺术家气质的中年男人，字幕显示：B市建筑学院室内专业教授颜非。
美女主持人说：“颜教授您好。”
“你好。”
“您作为几天前参与了方案展示的专家学者之一，有没有关注刚才我们的直播？”
“关注了。”
“那天展示会中展示的，是温特先生的第二套方案对吗？”
“是的。”
“温特先生的方案，你们给了非常高的评价，这个大家已经知道了，所以我们想要了解的是，关于第一套方案，您是什么看法呢？”
大家的心都悬了起来。
“我喜欢实话实说，我是非常失望，这套方案只能说是，勉强合格吧，不用跟世界级大师相比了，就是和普通的有一定经验的设计人员比起来，也有一定的距离，如果是我的学生，这样的方案我不会给及格分。”
“为什么呢？”
“设计元素混乱，空间利用不行，就连PPT做得也很不专业。”
思羽和父母全都听得都懵了，完全没有想到，思羽的方案会被教授直接批得一无是处，思羽几乎不敢再往下听，几次想离座而去，又忍住了，毕竟这是在她自己的家，这要是在别的地方，可能她真的听不下去了。
“能具体说说，怎么混乱，空间怎么不行，PPT怎么不专业吗？”
“这个，这方案毛病太多，值得诟病的地方太多，需要要批评的太多，就不浪费大家的时间了吧。毕竟我们的观众，有很多不是专业人员。”
美女主持微笑道：“那好吧，谢谢颜教授的点评。我们再接通当时与会的另外一个专家……”
颜教授说：“慢，我还想说两句。”
“颜教授还有什么话要说呢？”
“我觉得温特先生选择直播这样一套方案，有点不太妥当，容易让人认为是存心让中国人出丑，因为相比于抄袭，向公众暴露这样不成熟的方案，更会糟蹋我们的尊严，天价的设计都这样不成熟，那作为中国人，颜面何存？”
美女主持说：“颜教授，你是觉得这套方案跟温特先生的方案差距非常大吗？”
颜教授说：“当然大，超级大，根本没有可比性，这套方案，我绝对相信，任何一家有能力的公司，都可以在一天内完成，不用说设计公司了，我随便找十个我的学生临时凑成一个小团队，我都有信心完成到这个程度，确定就是粗制滥造出来的。”
思羽妈不小心打开了弹幕，发现恶语密集：
还是教授有眼光，真的不是什么好设计。
专业就是专业。
笑死了，还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我怀疑根本没理解是什么意思。
果然是赶出来搪塞的。
教授别这样，人家骗子容易吗，这样直接揭穿好吗？
……
思羽妈急忙关闭弹幕，一看，思羽气得直朝她瞪眼。
美女主播：“好，谢谢颜教授，我们现在再连线另外的一位专家。”
画中画打开第二个小窗口，上面是一个长发哥。旁边字幕：X市七种色设计公司首席设计师蒙英豪。
美女主播：“蒙总您好，我们想了解一下，您对刚才直播的第一套方案的真实看法。”
蒙英豪：“你好主播。”
“您说。”
“蒙总作为X市设计界的代表人物，对于刚才直播的第一套PPT方案，您持何看法？”
“坦率地说，我很惊讶，同时对于颜教授的看法，我也是完全无法苛同。”
颜教授说：“见仁见智嘛，可以理解。那你是什么看法呢？”
蒙英豪：“我认为两套方案都非常棒，当然如果拿到国际上，温特先生的这种学院派现代派的风格显然会赢得更多的赞誉，主要是在行为习惯上，更适合于欧美的生活习惯，虽然有中国元素，但处处仍然透出一种欧美式的典雅气质，但放在中国这个环境里，前面的那套方案所呈现的一种特殊的气质更打动人，原来主体建筑中本身就带着一种欧美式的典雅，但前套方案还巧妙地注入了一种非常纯正的中式气韵，把中国文化中特有的‘空’、‘灵’、‘闲’、‘适’这几种气质加进家的氛围里，使得整套设计，显得华美而雅致。”
思羽父母一扫之前的颓唐，兴奋得鼓起掌来。
二十四、大设计师（三）
颜教授摇头表示无法认同。
美女主播说：“蒙总对这个方案，看来评价很高。”
蒙英豪说：“是的，我一直以为，在中国的设计圈里，只有徐远翔，才能把这种中西元素玩到这个极致，将实用性和艺术性结合得如此完美，但是前套方案让我眼前一亮，我认为一个年轻的设计师能设计出这样的方案，要吗她很有灵气，要吗就是她对设计文化了解得很非常透彻。不管是哪一种情况，我都非常佩服。”
思羽父母连声喝彩，说一看这人就知道肚里有货，不是纸上谈兵的那种，怪不得人家是主案设计师，果然有眼光。
颜教授说：“蒙总号称设计界的高手，但你这番高论，我表示无法认同，我还是坚持认为，这纯粹就是滥用元素，根本不是一套合格的方案。”
蒙英豪说：“颜教授你指出的几点我都认为毫无道理，你认为元素混乱，请问乱在哪里，整套方案，就是在营造一个和谐的家，动静相宜，何乱之有，还有空间方面，请问教授，你应该是满腹经纶吧，那么你懂得书法里的飞白吗？似空非空，似无实有，好几个点的空间，都表现出了这种巧妙的空间构成，这样的空间安排，你觉得哪里不妥？还有关于PPT，我认为很有创意，主旨是家，所以整个PPT也围绕一个家字进行演绎，我认为这样的文案很温暖动人。”
颜教授摇头：“牵强附会，强行解释，你这样一说，我非常怀疑你这样的人，究竟是怎么成为所谓的著名设计师的。”
蒙英豪毫不退让说：“这个你不用怀疑，我的作品虽然比不上徐远翔，但是在国内还是具有相当知名度的。”
思羽爸妈表示支持，并断定这个蒙总有此眼光，水平不会差，而教授，又给教授变叫兽贡献了一分力量。
思羽妈又打开了弹幕：
这位设计主管有水平，说得有道理。
我怎么觉得就是胡说八道，但是没办法，现在的风气就这样，一切靠忽悠，搞得很玄似的。
这个主管会不会是刘家的亲戚啊，说了那么多好话，毕业才一年多，能有这么强吗？
说不定不是亲戚，而是……你们懂的。
上面有些人的嘴巴真是臭，为什么不说这个姓颜的是刘家的仇人，故意抬杠来的？
支持蒙总，以我在业内八年的经验，我觉得刘思羽的方案非常好。
以我在这行业二十年的经验，我认为这个刘女的设计根本就是在瞎搞，狗屁不通，我支持教授，不过我只能打30分，其中有29分是因为她脸蛋不错。
……
刘思羽说：“妈，关了关了，看这个干什么？”
思羽妈就关了。
这时美女主播说：“两位意见听起来完全相左，我想问一下，两位对温特先生的作品又持何看法？”
颜教授说：“那当然是惊为天人，绝佳之作，不愧是世界级大师的大手笔。”
蒙英豪说：“这个我也同意，温特先生在空间的把握和节奏感上，给人感觉就是顶尖的。”
美女设计师笑道：“好了，两位看来对于温特先生的评价是一致的，只是对第一套方案意见不一样？”
两人都点头。
美女设计师说：“马上温特先生也会发表他的个人见解，两位的意见如此相左，你们觉得他会支持谁？”
颜教授说：“还用说吗，必须是我，英雄所见略同嘛。”嘿嘿笑了一笑，
蒙英豪略带迟疑说：“首先，必须承认温特先生是世界级大师，他的眼光和见识肯定非同一般，我担心的只是温特先生对于东方文化的了解，这很大程度决定了他对这个方案的认可程度，坦率地说，我认为呢，把一个中式风格的作品的评判权，完全交给一个缺乏对东方文化了解的人，并不是非常公平。”
颜教授得意地笑起来说：“蒙总已经在给自己找台阶了，不要着急嘛，先听了温特先生的评价再说嘛。”
蒙英豪说：“没有，我只是有一点疑虑而已，我还是愿意相信温特先生的眼光，只要不带偏见，就算他对东方文化不完全了解，这个方案也应该属于上乘之作，不存在不及极或水准之下的可能。”
美女说：“导播告诉我，现在温特先生马上就要就方案一事发表看法，让我们先搁置争议，马上切到现场，直接听听国际知名建筑大师温特先生的看法吧。”
直播画面，迅速切到了现场，当然了，画中画还保留着。
现场掌声正在热烈地响着。
温特先生神色凝重，朝话筒轻轻地咳了一声，表示他要开始说话了。
现场一下子安静下来。
大家都明白，什么教授也好，首席设计师也好，他们说话的份量，都不如接下来的从这话筒扩散出来的这几句话。
这不但关系到一个女设计师的荣誉，可能也关系到一个企业的命运。
画中画里，颜教授和蒙英豪都在等着，对于他们来说，温特先生的发言也相当关键。
电视机前的几个人，更是安静得听到各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温特说话了，而姜欣依旧在他旁边做即时翻译：“女士们、先生们，两套方案都看了之后，我不知道你们都是什么想法，我的想法又是什么呢……”
他顿了一顿，大声地叽里呱啦，与此同时，姜欣的声调也同时提高：“我的想法只有一句话，很简单的一句话，我的天，上帝化身天使，来到了你们中国。刘思羽，你的方案，简直太棒了，好得让我不敢相信……”
屏幕内外欢呼声加掌声。
刘思羽泪落如雨，瘫坐在沙发上，她的父母却一下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拼命鼓掌，也激动得眼泪都下来了，特别是爸爸，没有忘记用遥控把音量调大，让整个客厅充满了掌声和欢呼声，可能也想顺便扩大出去，让更多的人听到。
温特说：“看了刘的这套方案，我只有一个念头，我对你们的东方文化，了解得太不够了，我喜欢这神奇的东方文化，我喜欢刘女士这个女设计师。非常遗憾她不在现场，现在我很想见一见她，我想这样问她，我们交换一下署名权怎么样，我把我的这个方案让给你署名，你把你的也让给我，行吗？你害我从德国飞到这里，就这样成交了吧。”
这一句话，温特是带笑说出来的，姜欣也是含笑翻译出来的，听得出来，她也是非常开心，而一边的徐远翔，也不再那么严肃，脸上浮出了笑意。
导播的镜头，在人群中扫过，很多人都是一边鼓掌一边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镜头最后定格在后面站着的柏崇林身上。柏崇林也是如释重负的欣然而笑。
温特等姜欣翻译完后，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在人们的议论声中，跟姜欣低声交谈着什么，最后在姜欣点点头之后，抬头对着镜头，张开双臂，用十分蹩脚的中文喊道：“刘思羽，我爱你。”可惜发音实在差劲，在姜欣的不断纠正下，他喊到第三次，大家才听懂了他在喊什么，顿时掌声笑声四起，现场一片欢腾。
画中画里，蒙英豪长舒一口气，面带微笑，而颜教授的神色则显得非常尴尬，带着僵硬的笑。
姜欣朝徐远翔招了招手，徐远翔立刻走过来。姜欣低声跟他说了两句，他用手压了压胸膛，点点头。
姜欣说道：“请大家安静，我还有个大家感兴趣的问题想跟温特先生交流一下。”
现场安静了下来。
姜欣仍是以中文说道：“温特先生，看得出来您非常欣赏方案1的设计师刘思羽小姐，但您知道她连大学毕业证都没有吗？”
二十四、大设计师（四）
徐远翔在温特旁边说着，显然是把姜欣的话翻译给他听。
温特听着笑了，叽里咕噜了一下。
姜欣说：“温特先生反问说，这算一个问题吗？”
又看向温特，说道：“问题是她读的是室内设计专业，在在中国，大学四年后，不能如期拿到毕业证的人非常罕见，而刘思羽恰恰是这难得一见的其中一人。”
温特叽里咕噜了两句，徐远翔拿过话筒说：“温特说，为什么会这样？”
姜欣说：“因为她的毕业设计不能通过。”
温特又叽里咕噜，还夸张地把手往头顶上一放，抬头，徐远翔结结巴巴地说：“温特说，哦上帝，高度不够的人，能出得来，高度高的，出不来，难道说……”
欣姐朝他笑笑，抢过他的话头：“温特先生这样说，哦我的上帝，高度不够的人能出来，高度太高的人却没办法出来，会不会是因为中国大学里，给毕业生做的门做得太矮了？那我真庆幸没有来中国读大学，要不然我可能也不能毕业，因为我，长得太高了。”模仿温特把手高放到头顶上方，大家这才知道，这个动作是表示他个子非常高的意思。
众人哄堂大笑。
弹幕上此时骂声如潮：
她读的是什么破学校？
哪个指导老师这么有眼无珠？
天才不能毕业，庸才随便拿文凭，这是在打谁的脸？
玩笑开大了，她的母校这下不好收场了。
哈哈，我当年补考了三次，第三次老师干脆直接拿题给我抄，一样顺利毕业，居然还有不能如期毕业的？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平均每天只上一个小时的课，其余时间都在睡觉谈恋爱，这样也顺利毕业了，天才却不能毕业。
………………
这个时候不要说刘思羽了，这时就连刘思羽的父母，也都满面是泪。
自从所谓的抄袭案曝出来后，这个家承受了极大的压力，每天面对各种冷嘲热讽，两人只能无力地辩解，可是质疑和嘲讽往往是最顽固的，解释和分辨也往往是徒劳的，解释到最后，两人都不想解释了。就让白眼和不屑来得更猛烈吧，反正也不吃他们的饭。
只是，这当然只是一种无奈的挣扎。
现在，随着温特先生的这一声我爱你，堆积在思羽身上的冤情得雪了。
他们可以，继续因为这个女儿而骄傲了。
杨凌也在微笑着，让人感觉他好像一直成竹在胸似的，但事实上，在温特开口之前，他也一样紧张和不安，温特一向是有一说一，哪怕是温特的朋友，都不能改变他的言辞。他并不担心刘思羽的方案，但是对于一个外国人来说，要理解刘思羽这套方案的东方元素是有难度的，这取决于温特对于中国文化的理解程度。
没想到，温特给出了非常高的评价，这说明，他也是钻研过东方文化的，他能理解，但还没有办法熟练运用，这也已经非常难得了。
看着温特先生还在笑着张着双臂，一副在寻找思羽的样子，思羽妈笑道：“切，你爱我们思羽，我们思羽可不会爱你，你太老了，再说，我们已经另有所爱……”话音未落，被思羽狠狠地瞪了一眼。
思羽爸说：“说什么呢，人家老外说爱，不一定是男女之爱，想哪里去了？有点文化行吗？”
思羽妈说：“你看你看，那个光头教授这下尴尬了吧，什么也不懂，敢说我们思羽不好。”
就在这时，思羽的手机响了。
思羽拿过手机，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她接了接听，只听得有个甜美的女声说：“请问是刘思羽吗？”
“我是，你是？”
“我这里是随我看世界视频直播组，相信您也在看直播吧。”
“是。”
“是这样，我们导演临时想增加一个采访您的节目，最好是视频采访，安排在徐远翔的采访后面，使用微信即可，我们将会问您两个问题，一个是您此刻的感想，另一个是您接下来的打算，可以吗？刘思羽小姐，我觉得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展现您风采的机会，如果您答应的话，请预先作好准备，时间大概是在七分钟之后。”
“谢谢，太仓促了，我不知道说什么。”思羽本能地拒绝。
“刘思羽小姐，这是您一个非常好的表现机会。”
“我知道，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如果可以的话，请您转告温特先生，还有徐远翔，还有欣姐，还有，柏董，还有，蒙总等，就说我非常感谢他们，但是我就不接受采访了，我真的是没有经验，到时会出丑的。”
“那非常遗憾。”
这时电视上的美女主播这时说话了：“看来温特先生给了我们这位国内的这位设计师刘思羽小姐非常高的评价，间接说明了，所谓的抄袭一说非常荒谬，所以，最近在网络上对刘思羽设计师的攻击，完全是一场误会，当然我们可以理解网友对抄袭的愤怒，也说明了我们的网友们在版权意识方面已经有了新的认识，所以才会自发的维护版权，但是，这是一次由于误解而引发的大规模攻击，我们都欠刘思羽一个道歉。”
思羽妈赶紧打开弹幕：
对不起了，美女，我也骂过你。
我也是，太不冷静了。
为了表达对你的歉意，我愿意以身相许。
她是我老婆，你们都放尊重点。
如果我让你哭过，我愿意被你当成狗天天牵在手里，天天陪着你走。
我的天，你们这些臭男人能不能稳重一点，柏董，你的剑呢。
剑在我手，誓杀柏狗，把我老婆还给我。
……
思羽父母看得哭笑不得，怕杨凌看了尴尬，赶紧又关上。
美女主播随后问道：“颜教授，还有蒙总，温特先生的发言，你们已经听到了，此时此刻，你们分别作何感想？”
蒙英豪轻松发言：“温特先生还是牛，我服了，特别是，我听说他一向对女设计师带有一些偏见，我真是担心他没有完全领略到这套方案的韵味，但事实证明我多虑了。”
“颜教授，您现在的想法……”
颜教授有点难堪，但仍然侃侃而谈：“我，咳咳，我觉得，还是那句话，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可能见解也不一样，我呢，当了多年老师的原因，比较严格，严师才能出高徒嘛，所以我的要求会高一些，我仍然坚持认为，我说的这些问题是存在的，我给方案打分，我最多还是只会给C。”
美女主播笑道：“颜教授果然严格，所以您对这两套方案的态度还是不变吗？”
“对，我坚持我的看法。温特的方案非常棒，不愧是国际级大师，而刘思羽的方案，就显得相当稚气，欠成熟。”
“但是我刚刚收到了两个照片，上面分别有颜教授和蒙总在展示会时做的评语，所评的就是温特先生的这套方案，蒙总的评语跟现在说的还是差不多，但是颜教授的评语，跟现在评语出入有点大……”
颜教授本来还勉强笑着，听了这话，视窗瞬间消失。
美女主播：“颜教授好像自己把线路给掐断了，我们来看一下颜教授在展示会时所写的评语，当然，我说明一下，当时颜教授还不知道展示的方案是温特先生的方案，他还以为那是刘思羽的方案，在这种情况下，他给出的是什么评语呢？”
二十四、大设计师（五）
美女主播那一席话，把大家的好奇心都引发了，全都紧盯着屏幕。
屏幕上出现了了一张照片，上面是手写的文字稿，字写得还不错，是规范的行书：
“滥用中式设计元素，生搬硬套，缺乏整体性和中国气韵，空间看似合理，实则呆板有余，灵动不足，完全不合格，一看就是新人作品，评分C。”
可能是担心观众看不清楚，直播方还特意加上了字幕。
电视机前的思羽一家，本来对此人懊恼到了极点，看到了这里，一时笑了个前仰后合，就连杨凌，也是眉开眼笑。
美女主播：“看来颜教授非常严格啊，别说刘思羽了，国际大师的作品，在颜教授这里，也只是新人，其作品也一样不合格。不过，很可惜，由于为了保持科学性，评分采取掐头去尾的方式，颜教授这么精彩的点评，最终没有被采用。”
弹幕：
无语……
这教授，找碴去的吧。
阿颜这么严格，他妈妈知道吗？
世界级大师是新人，颜教授这下可以扬名四海了，中国好教授。
还以为他有多厉害，事实上他就是比厉害还厉害，因为花再香，牛屎的臭味仍然能掩盖香味。
他可以找个地缝了。
说牛屎和花那个朋友，我想给你点个赞。
前面那些水军脸肿了没有，还专业吗，还有眼光吗？
我糊涂了，到底谁才是骗子？
还是设计师厉害，估计过不了多久，教授要变为贬义词了。
哈哈，教授本来就是贬义词，它只是让这个词往贬义词的路上走得更远而已。
上面那位兄弟，你这个它字就很灵性了。
……
这时，刘思羽父母的微信不断出信息，两人拿起来，在工作群上，不断有人发来祝贺。
美女主播又说：“接下来，我们还要采访一下本市设计界的顶尖高手徐远翔先生，大家都知道，当初柏董在把这套方案交给云海缘让刘思羽设计师来主笔设计时，曾经说过，他相信刘思羽的设计水平不比徐远翔的水平低，这句话引起了轩然大波，曾经一度也把徐远翔先生置于风口浪尖上，因为谁都知道，这几年里，徐远翔先生的远翔工作室设计了很多项目，得到了国内外同行的充分肯定，现在已经成为国内的一线设计公司。而柏董把刘思羽抬到了这么高的位置，相信徐远翔先生也会另有想法。那么现在，他作为温特先生的朋友，在温特先生这样表态之后，又会作何感想呢，我想大家跟我一样，也非常想要了解吧。好，现在徐远翔先生已经到了，我们马上采访他。”
果然屏幕上出现了徐远翔的一张酷酷的脸，他轻轻地挥手致意了一下。
美女主播说：“徐远翔先生，刚才温特先生把刘思羽说成是上帝化身天使降落中国，并对她的方案给予了非常高的评价，您会不会觉得身上有了压力？”
“为什么有压力？”
“有了对手了，从此在S市，不再独孤求败了。”
徐远翔笑一笑：“方案确实很好，不能不说，刘思羽的设计天赋，给个A完全没有问题。”
“那徐远翔先生对自己的设计天赋如何评分？”美女主播调皮地一笑。
“A加。”徐远翔毫不迟疑。
思羽爸说：“这小子可真狂，口气不小啊。”
刘思羽说：“爸，你真是不懂，他已经很谦虚了，他没有说我B加他A加，已经很给我面子了行吗？我和他的距离，就应该是一个字母，现在他说只差半级，已经很让我吃惊了。”她爱憎分明，徐远翔的点拔看起来简单，实际上非常难得，不是简单提醒而已，根本就是给思羽指明了方向，如果没有他的这个点拔，刘思羽的设计很可能会朝别的方向走，根本做不到现在这样子，这一点上，刘思羽是非常清醒的。
美女主播说：“那么徐先生同意温特先生的说法吗？”
徐远翔说：“同意。”
“那如果这个方案给你做，你会让这套方案的水平提升多少？”
徐远翔想了想，说：“实话实说的话，有点不好意思。”
思羽妈这边说：“什么意思啊，意思是好上很多很多，就吹呗。”思羽爸完全同意。
美女主播说：“那您的意思是，可以提升一个等级？”
徐远翔眉头一拧，摇摇头，一会儿才说：“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这方案让我做，我也做不出这样的水平，所以有点不好意思，不想说出来。”
思羽父母同时鼓掌，对徐远翔好感度直线上升，同时释放弹幕，果然弹幕惊叹无数：
靠，徐远翔居然这么说。
这是假的徐远翔我保证，现代易容术这么发达了？
绝对是假货，找几个美女去验证就知道了。
谁说徐远翔不懂怜香惜玉，这个回答证明说那种话的人对徐远翔一无所知。
主播，求求你采访刘思羽吧，我想看美女。
同求，好求没见我老婆了，怪想念的。
……
主播说：“徐先生，这可不是您说话的风格，您可是从来没服过谁的。”
“从来没服过谁，是因为没人能让我服，但是这方案，确实很棒。”
“棒到连您也达不到？”
“因为，这套方案，设计师是完全投入去做的，理性感性都完美体现在了这设计里，她象在设计自己的家一样设计这套方案，我不认为自己能保证有这样的热情。”
“也就是说，刘思羽用她的热情，弥补了她和你在设计天赋上的距离？”
“是的，我跟温特一样，也很喜欢这方案。”
“还有一个问题，你是留德归来的喝过洋墨水的学生，而刘思羽就读的只是国内一个二本院校，而且连毕业证都拿不到，你觉得这种现象正常吗？我是说没拿到毕业证的现象。”
徐远翔不假思索：“不正常。背后一定有原因。”
“可以具体说说吗？”
“中国高校，严进宽出，这么优秀的学生，因为毕业设计不给毕业，很不正常，背后有人搞鬼，我建议相关学校，好好查查，卡住她拿毕业证的人，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必须严查。”
思羽妈和思羽爸疯狂鼓掌。
弹幕已经不再关着了：
什么原因啊？知道的说一说。
听说是不服潜规则。
只听说娱乐圈有潜规则，高校也有？
大家不要瞎猜了，我是她同学，知道是为什么，因为她傲气，不服从指导老师的指导。
不服从指导不可能不给毕业吧，最多不给高分。
支持查一查真实原因，不然丢脸丢到国外去了，成国际笑话了。
我是刘思羽的同事，因为没有毕业证，她在我们公司只领底薪，不到三个月就被炒了，蛮可惜的，很漂亮干净的女孩。
我也是她同事，刘思羽，我是小钱，记得我吗，我支持你。
…………
徐远翔的采访之后，美女主播说：“本来我们还有两个需要采访的对象，一个是今天下午时我曾采访过的，没有露面的先生，也就是举报此次抄袭案的刘思羽的老师，但是这位先生拒绝采访，说他只是根据他所知道的事实做出的举报，对于今晚的直播他不愿置评，还有一个本来想采访当事人刘思羽设计师，但是她也不愿接受采访，只是表示，她非常感谢以下几个人，温特先生，徐远翔先生，姜欣女士，蒙英豪主任，还有柏崇林董事长。那么这次的直播，到这里就要告一段落了，非常感谢各位的收看，请继续关注我们的随我看世界，更多的精彩不断奉献给您……”
二十五、家乡的温度（一）
思羽爸关了电视后，时间来到了六点左右。
一家人还有杨凌，都处在极度的兴奋之中。
思羽爸说：“今晚开心得没力气做饭了，怎么办，一起到外面吃？庆贺庆贺？”
思羽妈开心地说：“同意，我也没力气做菜了。”
思羽说：“行，今晚算我的，地方你们选，我请你们吃。”
思羽妈说：“你爸懂，我不懂。”
思羽爸说：“杨凌，你想吃什么，你来定。”
杨凌说：“我随便，你们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思羽妈说：“思羽你来定吧，我们一边想一边出发，我肚子饿了，等不及了。”
大家一起出门。
下得楼来，见了好些熟人在看他们，本来以为会过来祝贺一下，没想到只是招招手示意，一家人有些扫兴，上了车出门而去。
县城本来就不大，来到本城最好的一家商务酒店，也只有四五个公里，一会儿就到了，要了一个小包厢，点了刘思羽最喜欢的菜，吃了个尽兴，吃了足足有四十分钟。
吃完了，呼叫了结帐，一个漂亮的年轻女服务员走了进来，笑道：“刘老师，何老师，你们要买单是吗？”
“对。”刘思羽说。
“你是刘思羽吗？”服务员问。
“是。”
“我可以跟你单独合个影吗？”服务员问。
“跟我合影？”刘思羽大感疑惑。
“对呀。”
“为什么？我……我不太习惯跟陌生人合影。”
服务员有点遗憾地说：“那行吧。”
“不好意思哦，买单吧。”刘思羽说。
“我们经理说，你们不用买单，现在就可以出去了。”服务员说。
“真的？难道我们是幸运顾客？”刘思羽开心得不得了，“爸，妈，你们说我们今天运气是不是好得有点多呀？早知道我多叫几个菜了，吃不完打包明天还能吃。”
服务员乐了，连连点头。
四个人一起离开包厢，女服务员也跟着他们一起走，一路上了电梯，下到一楼，出了电梯口，到到大厅，发现大厅上左右两边各笔直地站着一排服务员同，见他们出来，左右又闪出两个服务员，一人拿一个喷花筒，各自一拧，五颜六色的纸花从他们头顶上落下来。
还没等他们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左右两排服务员已经鼓起掌来。
正在莫名其妙时，在服务员的旁边，闪出一个人来，也在拼命地鼓着掌。
看到这个人，大家更加疑惑，不由得都停下了脚步。
因为，这个人，正是陈志美的好友，文化馆副馆长，豪华服装店老板许人杰，他闪身出来之后，有几个人紧跟在他身后，是店长还有三个店员，除了许人杰，其他每个人手里都捧一把鲜花，迎面而来。
早上的关于怒斥女骗子的那篇文章，把这一家人都气得够呛，一见是许人杰，思羽父母本来是气不打一处来，但是他们来得实在是有点怪异，所以怒火暂时都被闷起来了。
只见许老板来到一行人面前，许老板一声令下：“现在请给设计师献花赔罪。”闪到一旁，店长和三个店员，全都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看许老板，在许老板狠狠地瞪了一眼后，一齐单膝跪下，齐声说：“我们代表闪亮人生服装店全体员工，向刘思羽和杨凌……”
许老板说：“郑重，郑重……”
店长和三个店员说：“郑重向刘思羽和杨凌致以最诚挚的歉意……”
许老板气得不行说：“带不带脑子的，杨凌的后面加上以及刘老师和何老师……”
店长说：“是，郑重地向刘思羽和杨凌，以及刘老师和何老师，致以最诚挚的歉意，为我们在真相不明时的不当言行，赔罪。”
许老板捂住脑袋说：“真诚的向四位……”
店长和三个店员说：“真诚的向四位赔罪，请四位接受我们的歉意。”
四人如梦方醒，但是还是处在不知所措的状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店长和三个店员半膝跪着，虽然地面有地毯，但是四个人不接花，他们也显得有点尴尬，眼看着许老板，都是一脸苦相，头上出了冷汗，毕竟在这样的县城，这么尴尬的闹法，上个本地新闻还是蛮容易的。
杨凌原本在后面，走上来说：“那我们先收下吧。”接过了一把花，思羽一家也跟着把花接了。四个人急忙站起来，走到一边。
许老板松了口气，赶紧说：“不好意思哦，我们都没有经验，不知道这么做合不合适。”看看刘思羽，刘思羽绷着脸，没有看他。
刘老师说：“许馆长，你这是想干什么呢？”许人杰有双重身份，一重身份是老板，一重是文化馆副馆长，当然按照惯例，称呼时把副字给去掉。
许馆长很惭愧地说：“刘老师，我想，今天上午的那个公众号文章，你们都看过了……”
“看了。”举手不打笑脸人，思羽爸让自己的口气尽量平和一些。
许馆长说：“真是不好意思，刘老师，你是了解我的，我十三年前大学毕业后进了文化馆，也曾经是热血青年，我们这里呢一直号称人杰地灵，实际上这些年文化方面搞得很不景气，前段时间被市里点名了，说我们……算了，我说这个干什么，反正我心里很着急的，那天，陈老师让我看头条，我一看那里的内容就很生气，以为那一定是真的，想到市里刚刚挨了批，就摊上了这个事，而且，思羽当年还是得过大奖的，所以做了那些很不合适的举动，说了一些很伤人的话……”
思羽想起了那天买衣服的遭遇，真是不堪回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人骂是骗子，那局面，让她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恨不得有个地缝钻下去的感觉。
许馆长说：“但是，那天思羽离开后，店里就有人说，看着这个小姑娘，不像是骗子，老板你可能骂错人了，我当时，我说实话也有点后悔了，好像这个事情，不是这样简单，但是，陈志美是我的朋友，我想，我的朋友，总不可能骗我吧，所以我说，错不了，我要是真错了，说话算话，我会直接去到他家去给他们赔罪……”
一个店员说：“老板，我记得你说的是，我会一路三拜九叩，一直跪到他家给他们赔罪去。”
另一个店员说：“是，还说可以学西藏那些朝圣者，全身扒在地上。”做了一个手伸出去的朝圣动作，三个店员嘻嘻地笑。
店长也捂住了嘴巴偷笑。
二十五、家乡的温度（二）
许老板红着脸说：“那个就是开玩笑了，开玩笑的，真这么做，还没走到一半，市第九医院的救护车就来到了。”
他朝店员们瞪了一眼，警告他们别乱说话。
然后又说：“所以，听说下午有直播，我就让整个店的人一起看，生意都暂时不做了，就一起看，开始是各看各的，后来蓝姐说，干脆投屏看大屏幕，于是就投屏看大屏幕，看到那个柏董出来说话时，那些人就说了，看到了吧，钱多人傻的人来了，可是这说话水平，感觉一点都不傻啊，特别是那些女店员，全都认为他不可能说谎。”
一个店员笑说：“连蓝姐都在看着那流口水……”被店长敲了一下脑袋。
“当时我的心也乱了，我就想，万一，我真的是冤枉了这么小的小姑娘，当众骂她，还被发上了公众号，造成那么大的影响，那我还能算是人吗，我不成了恶狗了吗，可是我并不是希望我没冤枉，哪怕我不是人，我也希望最后能证实我确实冤枉了人，刘老师，何老师，还有刘思羽，不瞒你们说，当那个老外，说出你的方案是好方案的时候，我们整个店的人，全都起立欢呼，没有一个人是坐着的……”
店员说：“是，我们都在欢呼，只有你在哭。”
许老板说：“我那不是哭，你们真是一点观察力都没有，我不是哭，我没这么小气。”
店员说：“但是我们看到你在擦眼泪。”
许老板说：“这叫流下了激动的泪水，有点常识行吗，激动的时候掉个泪怎么了？”
店员说：“不早说，还以为你害怕要一路跪拜来赔罪了。”
许老板说：“说得我像被逼的一样，不是这样，你们也逼不了我，是我的良心在敲打我。所以，我一刻也不愿意等了，马上就叫了三个人，还有蓝姐，开车就赶来你家，结果，在路口正好看到刘老师开车右转，刘思羽也在车上，我们就跟了过来，一直跟到了这里，看到你们进去吃饭，想着，这样赔罪不够诚意，得搞得象样一点，可是也没什么见识，就照着几个小伙子的建议办，搞成这个样子，我是很诚心的跟你们道歉，我甚至想过要下跪赔罪的，以表示诚心，但是好像这么搞，有点矫情吧，我想就算了。”
店员说：“老板，这不是矫情，是你自己难为情。你不还让我们半跪献花吗，这个时候就不矫情了？”
许老板说：“你再说，明天就不要来上班了，这不一样。我就是希望我的歉意，已经表达出来了。刘老师，何老师，刘思羽，还有杨凌，我希望你们原谅我那天的莽撞，另外，我还有几句话，我想问刘思羽。”
“你说。”
“你没能毕业，你确定是陈老师因为个人原因导致的吗？”
刘思羽说：“你的朋友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一点都不知道？”
“他呢，是有才华，人很豪爽，但是确实有点好色，这个我们大家都知道，但是艺术家嘛，有点好色也正常，不算什么了不得的毛病，他当年呢，确实是……很喜欢你，这个事情连他老婆都知道。大家都觉得，男人嘛，这也不算什么大毛病。”
“是啊，艺术家都是这样子的，都没毛病，但他算哪门子的艺术家啊。”
“话不能这么说，水平他可能是比不上这位杨凌先生，但他也是美协的人嘛。”
“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我就想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是他让你不能按时拿毕业证是吗？什么毕业设计不过关，不愿按导师的要求改，都只是借口？”
“我改了十遍，改到最后，导师怎么说我就怎么改，你说我改没改？”
“最后还是不给你过？”
“不照着改，说我高傲，照着改，说我在斗气，说我在敷衍。”
“可他也不是你的导师啊。”
“但他管思想吧好像，反正一句话可以否决我全部努力……我不想再提这个人，恶心。”
许老板叹口气说：“思羽，我理解你的情绪，关于这个我也不便多说，他最后这样，确实是太过份了，我也没想到他会走到这一步，我知道你，就是他跟我提的，那个时候他还没变成这样……”
刘思羽说：“许老板，你不用在我这里回忆他，我对他的一切完全没有兴趣，我感兴趣的只有一件事，什么时候他才会死。”
许老板说：“我理解，我不说这个人了，他这样对待一个有天份女孩，性质非常恶劣，也把我的好感败光了，我从此也不会再把他当朋友了。当然他朋友蛮多的，可能也不缺我一个小县城的朋友，说实在的话，可能我比较浅薄，我原来还蛮以作为他的朋友为荣的，毕竟是大学里的领导，美协会员，可他这样，真是太不合适了。”
思羽爸说：“许馆长，我也理解你这种感受，我们也没什么机会交上高层的人，这个人当了大学领导，还跟你保持联系，你肯定会觉得他不忘本，所以你很重视他的交情。”
“就是这种感觉，刘老师不愧是我们县城有名的笔杆子，惭愧惭愧。所以看到他给我推荐文章，我就感激他地位变高了，还能拿我当朋友不容易，没有想到他可能就是存心想败坏刘思羽的名声，可我还做了他的帮凶。”
“嗯，我明白，人都会有一点虚荣心，我理解。”
“我真是非常惭愧，不该这样对待一个有才华的女孩，我今天跟你们坦白了，那天晚上那三个人，其实是催债公司负责这一区域的人，是我找过去的，我就是想着，找人教训一下刘思羽，让她知道骗人要付出代价，不要在外面丢我们家乡的脸，真是非常惭愧，非常惭愧，要不是杨凌练过搏击，我那天就铸成大错了，我真是对不起刘思羽，也对不起刘老师和何老师。”
思羽妈说：“你说什么，你找了催债公司的人去教训我们家思羽？”
原来当地人都知道，当地催债公司相当于黑社会，老板就是个黑老大，养的都是五大三粗的打手，而且黑白两道通吃，都有人罩着，不达目的就打，打伤白打，下次还照样去催，目的不达到又继续打，一直打到目的达到，还好这个老板为人还算仗义，以侠客自居，一般都是找理亏的一方催债，要不然这社会就乱套了。
思羽说：“妈，没事，有杨凌呢。”
思羽爸说：“那杨凌那个伤不是摔的吧。”
杨凌说：“不是，生着病，反应稍为慢了点，挨了一拳，不过没事。”
思羽妈说：“那是说你们还真打了一架？”
“是。”
“你一个打三个？”
“是。”
“打伤人了没有？”
“我没下重手，不过可能要也要痛几天。”
“天哪，你把催债公司的人打伤了，要是以后杨凌不在身边，那可怎么办？”
二十五、家乡的温度（三）
杨凌说：“我让思羽录了像，应该不敢再动手了。”
思羽妈急了说：“怎么可能，这催债公司黑白两道通吃的，哪里都有他们的人，录像对他们一点威胁都没有的，这下麻烦可大了，麻烦大了。老刘，你快找人跟那个什么总讨个情，要不然我们以后麻烦不断的。”
许馆长赶紧说：“不会的不会的，崔总我也认识，我会去说清楚的，你们放心好了，这件麻烦是我惹出来的，我会亲自处理，绝对不留任何麻烦给你们的，你们只管放心。”
思羽爸说：“那就拜托许老板了，崔总我也是听说过的，但是不认识，帮帮忙。”
“你们放心，别的地方不敢说，这县城里我还能说上几句话的。”
“那就谢谢你了。”
“刘老师就别说这个了，我都惭愧死了，都是我惹出来的麻烦，赔罪还怕赔不够，我这么做，就希望刘思羽知道一件事，可能大家会有被蒙蔽的时候，但只要你做得端正，家乡的人，只会以你为荣，不会让你蒙受冤屈。我身为文化馆的人，一直都希望家乡能出一个全国级的文化方面的名人，给家乡争光。真的很希望思羽能把我的这个希望撑起来。”
刘思羽倒是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她本来对于陈志美的一切猪朋狗友，全都没有好感，所以那天见了老板是小平头后，立刻掉头就跑，连东西都不想跟他买。
许馆长说：“刘思羽，你已经迈出了坚实的第一步，只要你坚决地走下去，我相信你可以的。同时请你放心，我不是恶人，不是坏人，陈老师以前也不能说是坏人，只能算是坏男人，现在是不是我不知道，但你要相信，不是说是他的朋友，就非得跟他一样，我们也都同样是有一腔热血的，没有热血，那天也不会因为这些就这样对你。我同时也想告诉你，除了我们，家乡永远都会有支持你的人。”
他话音未落，只听得有人大声说道：“这话说得好。”
只见大门品走进来一个略为发胖的中年人，一边走一边伸出手来，说道：“刘老师，何老师，不认识我吧……”
许老板急忙说：“这是酒店的总经理洪总。”
思羽父母迎上前去，跟他握手，洪总说：“刚才许馆长打电话来说，有个包厢的费让他来出，因为他要赔罪，我一问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听说他还准备送花什么的，我说不行，好事不能专给他一个人做了，我也是这个县的人，刘思羽现在是我们全县人民的骄傲，我也得借机会认识一下这小姑娘，所以就赶过来了，就是这个小姑娘了吧？”指指刘思羽。
思羽爸说：“是是。”
“你们两个真有福气，长得这么漂亮还这么有才，我看别人家的十个儿子也比不上你们这样一个女儿。”
这时门口有人说：“洪总，开始了吗？”
洪总说：“开始。”
只听得门外鞭炮声大作，鞭炮声之后，又是烟花。
许馆长说：“洪总，你想得比我周到啊。”
洪总笑说：“你都把贵客堵在我这了，我不表示表示怎么行？今天刘思羽这个事是个大喜的事情，她们第一次外出吃饭就来到我们酒店，这也是把福气带来给我们嘛，我们闹上这一闹，这福气就扩大了嘛。”
刘思羽心中涌动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感动，这些年来，她获得过多次的奖，在学校里就拿过几次，听到过很多的好话，但是从来没有一次象今天这样，充斥着一种夸张的难以置信的温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是历经劫难之后的认可尤其想要珍惜，还是成功地从敌人手里夺走一个他的朋友，让她得意。
很快他们就告别了酒店回家，一路上，陆陆续续地听到了外面不远传来的鞭炮声和看到了夜空里绽放的烟花。
思羽妈说：“这是怎么了？今晚怎么会这么热闹？”
思羽爸说：“该不会都是祝贺我们思羽的吧？”
思羽妈说：“想什么呢猪头，我们家自己都没买鞭炮，你还指望别人放鞭炮为思羽庆贺，你真是想多了吧。”
进了餐桌后，大家都不想受干扰，所以三家三口的手机都放在思羽妈的包里，这里思羽妈拿出手机要分别还给各人时，先打开她自己的手机，惊喜地叫起来说：“你们一定想不到，裘老师问我有没有听到鞭炮声，说其中有他放的，他是专门祝贺思羽的。刘奇达老师也放了，说祝贺侄女，为侄女骄傲，祝侄女鹏程万里，还有我的学生家长也发有，也说是给思羽放的……”
赶紧又打开思羽爸的手机说：“是，我这里也有亲戚，还有家长发来……我的天哪……一连几个……都说听到有人放，就想着也给思羽放鞭炮祝贺。原来这些鞭炮和烟花，还真的与思羽有关呢。”
此起的鞭炮声，虽然散落在县城，不能算很密集，但这每一声鞭炮声，可能都是祝贺思羽的，这突然升起来的温度，让一家人猝不及防，再想到这几天的委屈，思羽妈竟偷偷地流下了眼泪。
满世界的暴风雨，化成绕指柔，所有的嘲弄和骂声，都随着这鞭炮和烟花的燃放消逝一空，但是那温暖和美丽，却让人平添一份特别的感动。
其实，一声不响的思羽，此刻也是心事如潮，泪花闪闪。
昨天晚上，从许老板的服装店出来后，刘思羽恨透了这个小城，同时被一种天地虽大，无处容身的孤寂和无助感包围着，绝望得不知如何是好，想逃离这小城，却不知道还能到哪里去，好像她所呆过的地方，给她留下的都是创伤……她真的不知道她该如何存在了。
没想到，仅仅一天过去，这冰冷恶毒的家乡，却朝她敞开了胸怀，猝不及防地给了她温暖，这变化突然得不真实，使得她简直有一种要飘荡起来了的感觉……然而这又是真实的，终于有这么一个地方，有很多的人，在共享她成功的快乐了……她最讨厌的鞭炮声和烟花，变得无比温柔和美丽，渲染出一幅巨大的幸福全景图，360度无死角地拥抱她。
好奢侈的幸福啊。
她也偷偷地抹着泪。
全车的人，只有杨凌，还是保持着不哭不笑的淡定的神情。对于他来说，其实这并不算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曾经共享他幸福的人太多，但这并没能阻止在某一天，他只能收拾起行李消然而去……所以，外界给予的幸福和不幸福，悲伤和不悲伤，对他来说，都是正常不过的事情。他的心里，只会享受孤独时的一种属于个人的幸福。
他安静地看着思羽，看着她的柔弱的感动，知道她是一个很需要爱，需要给出温度的姑娘，他的眼里释放出一种柔情……
二十六、痛苦和快乐（一）
很快就回到了家，都坐在客厅沙发上时，大家的情绪也平复了下来，思羽妈说：“思羽，回来两天了，还没给你外婆打过电话吧。”
思羽说：“没有，不想让她也操这个心。”其实自从杨凌离开外婆那里后，她对外婆就开始有了隔阂，因为她隐约意识到，杨凌的绝情，可能跟外婆有关，她后来没有去外婆家，就是本能地拒绝这个真相，担心真相出来，一切若与外婆无关，会让她更恨杨凌，对杨凌也更失望，而若与外婆有关，会让她恨外婆。
思羽妈说：“外婆用的老人手机，不能上网，我们也瞒着她，所以她不会知道这个事情。思羽，外婆老了，你是她唯一的孙辈，今天的事，可以跟她说说，让她也开心开心……”
刘思羽说：“妈，你别说了，我知道。”妈妈没有直接责怪她，但她听出了妈妈的言外之意。外婆可能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但对她的爱一直是深厚的无私的，无论如何都不能伤了老人家的心。妈妈当年跟外婆闹得比她还僵得多，后来不也是没事吗，何况她和外婆，也从来没有闹僵过呢。
“你，还留有外婆的电话吗？”
“有，我记在心里呢。”
妈妈苦笑一声：“你记的还是固定电话吧，早就拆了，换了手机，打她的手机吧，现在就打吧。”
“是。”
思羽妈给了个手机号码，思羽拔通了，听着响铃的声音，不止怎么的，心里头五味俱陈。
毕业之后，她还一个电话都还没给外婆打过，一直觉得打不打无所谓，反正也没什么事，再说了，混得这么差，也不好意思说，可是拔通电话的那一刻，心里突然涌出一份内疚的感觉。
那边振铃了一会，才接：“你是哪位？”一年过去，外婆的声音跟原来还一样。
“外婆，我是思羽。”
“思羽，我一看这号码就猜到是你了，不敢相信，真的是你呀，没什么事吧？”
“外婆，我现在回到家了。”
“是吗，你妈很开心吧，她说你毕业后都还没回来过，春节也没回来。”
“爸妈都开心。”
“我听说，上次来找我的小白，给了你一百多万让你帮设计……我说的小白，就是柏董，他当时骗我说他是小白，他有没有告诉你，杨凌是他哥……”
“我早知道了。”
“是真的呀。”
“是真的。外婆，我现在有空，我明天想去看看你。”
外婆激动地说：“来看我……好好好，真的吗？不要骗我哦……”
“是真的，就明天，不见不散。”
“好好好，好好好……”外婆的声音有些颤抖，“那外婆明天准备你最喜欢的菜，你什么时候下来？”
“一早我就下来。”
“行行行，现在的路好走了，不象以前那么难走，那我等你。”
“那我先挂电话了。”
挂了电话，思羽妈说：“你还真的去啊。”
“真的去。”
“那杨凌，要不你也去啊，她也想见见你。”看一眼旁边单人沙发上的杨凌。
杨凌刚才一直在倾听，这时说：“我不去了。”
“为什么？”
思羽说：“他可能也要回那边去了吧，有人还在等着呢，对不对呀？”
“是这样的，思羽的冤枉洗清了，我必须要赶回去了，明天一早就回去。”
“这么急吗，要不思羽你稍为推迟一下去外婆那的时间，多陪他逛逛我们这个小县城。”
“不用不用，这县城我不用逛了。”
“是呀，妈，人家大城市来的，出国留过学的，这小县城有什么看头啊，有人在那边急着要他回去，再不回去的话，人家不想活了怎么办？”
杨凌笑一笑说：“也没这么夸张，但是确实不能让人家多等了，估计已经等急了，我再不回去，他会杀了我的。”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他接了电话，脸上露出微笑：“妹妹，怎么了？我明天就回去，我不是说过了吗，这里的事情一处理完马上就回去，不用着急的……好了……你说……哦，我知道……我懂……你是不是也生病了，昨天就开始了？该不会是我传染的吧……注意一点……感情的事情就是这样……没关系……”
思羽听得心里极不是滋味，这“妹妹”两个字叫得可真是亲热啊，不过是不是有点老土了呢，什么年代了还这样叫，要不要提醒他，现在不这样叫了，连甜心宝贝都已经过时了，直接叫男朋友老公，女朋友老婆这才过瘾……天才嘛，永远跟不上时代，正常。
这边的事情刚一处理完，就急着回去，还“确实不能让人家多等了”、“她会杀了我的”，已经这么疯狂了吗……
行吧，人家也说了，自己只是一个熟人而已，就是因为甲方处理失误，冤枉了这个熟人，为了对熟人负责，才代表甲方跟过来的，现在熟人的事情处理完了，得回去照顾更熟的女朋友了，也很正常嘛，没事，熟人跟女朋友，谁轻谁重，不是一目了然吗？
杨凌还在带着微笑打电话，思羽听不下去了，跟父母说：“我今天也蛮累的，我准备冲凉，早点休息，明天一早就去见外婆。”
又看看还在甜笑着打电话的杨凌，还是忍不住说：“有什么话回去再聊不行呢，明天的机票买了没有，没买还是赶紧买吧？别这里只顾聊得兴奋过了头，到时想买机票买不到，那不是让人家空欢喜一场？”
说完离开沙发，走回自己的房间，一边在阳台上找衣服，一边心里难受着。杨凌微笑打电话的样子，把她难得的开心心情都快给搞没了。
想到这段时间，她心里居然还曾经抱着朦胧的希望，虽然这希望有点渺茫，但总归还有一丁点。自己真是太傻太天真也太痴情了。不断骗自己的结果有什么用，这两句话，这一通电话，证明了一切都是痴心梦想。
还好，庆幸自己这两天也没跟他表现得亲热，给自己留了一点脸面……
她心里满是酸涩。
明天他离开之后，有可能他们从此再也不见面了，过去的一切，不想忘也只得忘了。
二十六、痛苦和快乐（二）
第二天她起来得有点晚，发现杨凌收拾好了东西，独自坐在沙发上。
思羽说：“只有你吗，我爸妈呢？”
杨凌说：“他们去上班了。”
“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我马上要走，你会跟我一起出发吗，我们一起去车站。”杨凌眼睛看着她，目光里带着恳求。
思羽说：“你是不是很急呀。”
杨凌看了看手机说：“可以再等等。”
思羽说：“行吧。”走进卫生间，一边洗刷，一边想着杨凌今天的表情，好像有点不一样，似乎有什么话要跟她说的样子。
不过他还能说什么呢，会不会说，思羽，对不起，我知道你喜欢我，可是我对你的感觉已经消失了，我已经有女朋友了，我恨不得飞回去见她，要不然她会打死我的，所以，今天这一别，可能就是我们的最后一面了……
算了，等一下，就来个先发制人吧，被他抢先了，那该多难堪，她才不在乎他呢，四年时间里，一直在她身边，也曾经见过她，却不愿意来见她一面，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难道非得要他告诉她，其实我对你只是有一段时间里有好感，后来这好感就飞了。有什么了不起的，高富帅很厉害吗，大画家很了不起吗，她只凭自己的实力，才不高攀呢，再说了，她记得好像已经说过两次了，她不会找姓柏的人当男朋友，可能当时是一时冲动，但是有何不可呢，除了姓柏的人，这世界上多的是好男人。
洗刷完毕，她很快就换了衣服，带了套换身衣服，一看时间是8点30，赶紧出了客厅，说道：“杨先生，可以走了。”
杨凌已经等得有点心神不宁，见她出来，长舒了一口气，说道：“这么快。”
思羽说：“敢不快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见杨凌一脸困惑，说道：“听不懂吗，不是说回去晚了，会被某人杀掉吗？”
杨凌笑了：“对对对，某人确实是挺凶的。”
“凶不至于，对你凶而已吧，我看她挺善良的。”
杨凌说：“你又知道了？哦对对，你也算见过。”杨凌的表情里，有一种很甜蜜的成份，叹了口气说，“算起来，感觉也很久没陪他在一起过了……”
“感情真好，一日不见如三秋呗。”思羽心里说着，很不畅。
“对他印象不错？”杨凌笑道。
“当然不错了，岂止不错，简直可以说好得很，那样的场合下也能谈笑风生，我就做不到。”思羽是想起了到柏家家宴那天的情形，人家可真的是放得开呀，什么话都敢说，而她就绝对做不到。
“这也没办法，你怎么能跟他比，地位、阅历，这些都不一样，他那可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杨凌安慰道。
“知道了，不用提醒，还有出身你忘了说，那更不一样了对吧。”
杨凌说：“本来也确实不一样，他是贵族出身。”
刘思羽心里冷笑，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啊，还贵族，不就一暴发户吗，不想再接他的话了，走出门去，杨凌也跟了出来。
两人一前一后，毫无CP感的朝学校门口走去，每次杨凌加快脚步追过来，刘思羽都会同时加快脚步不给他离得近，免得被人说成是男女朋友，也免得给杨凌留下错觉，以为她把他当成男朋友，心里偷着乐，当然他可能不会这么浅薄，但她必须让他知道，她是个自尊自爱的淑女型少女，这么你追我赶的情况下，两个人的步行速度都有了大幅提高，一下子就出了校门。
不过刘思羽耐力不行，到了校门口，还是体验到了身体素质上的差距，有点喘粗气了，她急忙招手叫的士。这学校建成时，原本属于小县城的偏僻地方，但是这十年发展得飞快，一跃变成了中心区域，虽然还没完全开发好，但已经热闹了不少，经常有找客的出租车在这里活动，所以她马上就招来了一辆出租车。
两人一左一右上了出租车，杨凌说：“思羽，其实不用这么赶的，我的班机是下午三点半。”
切，她这里走得上气不接下气，居然给人家误以为是为他着想，亏大发了吧。
思羽想要解释时，司机先问道：“去哪里？”
“汽车站。”
司机启动了车子，说：“你们是三中出来的？”
“是啊。”
“那个刘思羽听说过吗？”
刘思羽和杨凌对看一眼。
“听说过，怎么了？”
“你就是吧。”司机笑了，“你长得这么漂亮，衣服这么高档，男朋友又是个戴口罩的外地人，不可能不是你了吧。你好厉害，一个设计就拿了150万，连老外都说你设计得非常棒，哇，怎么学得这么好？脑袋怎么这么好使，昨天晚上，我家附近还有人为这个事放鞭炮了，你认识吧，那个摆摊的，说是你的初中同学。”
这司机一定是鞭炮投胎转世的，不然讲话的连贯性不可能这么强，一串话刘思羽想打断都打断不了。
“谁呀。”
“不知道，都叫他阿七。你现在要马上去S市那边了吗？”
“没有，是他要去，他不是……”
司机爽朗地笑起来：“知道知道，你太累了对吧，大城市压力大，消费高，先在家休息休息，这样好，钱是赚不完的，回家休息休息，要是我我也这样，听说你几年不回家了，就应该回来看看，要不然过几年你一定不识得了，别看是小县城，变化也是非常非常大的，你看这边，原来哪有这些楼……”司机侃侃而谈，也不知他从哪来的兴奋劲，开始积极地介绍小县城的变化。
刘思羽苦笑，这是完全不给插话机会啊。
果然是个健谈的司机，一直给他侃到车站，每次只给刘思羽预留半句话的空隙，关键他还穿插几句你男朋友好帅一类的话，偏偏这类话给他安排到了每一段话的中间，等到给出间隙思羽说话时，已经绕不回来了，思羽真是给他弄得哭笑不得。
下了出租车，思羽轻柔地问道：“杨凌，你吃早餐没有？”
“没有。”
“我也没有，我们一起去吃吧。”
杨凌开心地点点头，指着旁边的一个店说：“那里好像不错，干净，整洁。”
刘思羽说：“那就去那里好了。”
两人进了那家店，果然是一家干净的店，窗明几净，这个时候早就过了早餐高峰期，客人不多，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面对面坐下来。
思羽点了两份早餐后各吃起来，思羽心事重重的撇一眼杨凌，却见他在看她，眼里带着一种，可以称之为柔情的东西，他显得似乎有点不安，几次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又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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