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重返金州
09年春的一个普通周末，林芝兰加班回来，已过晚上六点，一进门，吕剑兵露出副嗷嗷待哺的可怜相：“老婆，我饿死了，晚上吃什么？”
林芝兰满脸倦容，一屁股坐换鞋凳上，换下高跟鞋，站起再做几个伸展运动，那拧着的眉头，及眉头下显而易见的疲惫，渐渐舒展。
“累死了，先眯会儿，等下我们楼底咖啡馆随便吃点吧。”她刚进主卧又转身出来，“被子没收吗？”
吕剑兵望向阳台，不紧不慢道：“忘了！”说完，继续低头游戏。
林芝兰斜睨的眼神中尽是不满，但她今天实在太累，懒得费口舌，直接走向阳台，拉开窗户探头一望：“你晒哪了？楼顶？”
他们租的是小高层，楼顶确有公共晾晒处，但两人衣物，自家阳台内外晒晒，完全足够，一般不上楼顶。
林芝兰阳台外没看到被子，回头却看到阳台里的大夹子，不免又惊呼道：“你晒被子不夹夹子吗？”
吕剑兵一脸懵逼，懵逼之余还带着丝委屈和埋怨：“晒被子要夹夹子？你又没告诉我！”
一句话呛得林芝兰无言以对。
楼底有家咖啡馆，后厨排水沟盖板破了大半块尚未修，而被子一角恰好浸入其中，且不知被何物卡住，林芝兰半天拽不动，奋力一扯，“嘶啦”一声，被套破了。
她拖起被子往垃圾桶走去，那破了的一角，沿地面留下一串污浊发臭的痕迹。咖啡馆里的香甜味、饭菜味扑鼻而来，可她再无食欲。
这时，吕剑兵也赶了过来，林芝兰看看他穿戴整齐的大衣，再看看自身单薄的羊毛衫，一声喷嚏后，迎面与他擦肩而过。
“老婆，去哪？我们里面吃饭啊？”
“没胃口！”
今晚，她本应枕着一席阳光入梦，现在却不得不盖着经久未晒的被子，闻着樟脑丸和压缩袋的双重异味入睡。
吕剑兵至床前，带着讨好的语气：“老婆，我买方便面回来了，给你泡一碗？”
林芝兰转个身，背朝外，脸朝里，没吱一声。
第二天醒来，她依旧这个姿势，好似整夜都睡于枷锁中。她昏昏沉沉下床，待洗漱好，进厨房一看，顿时没了做早餐的心情。
昨天中午，吕剑兵将剩饭剩菜热热，随便吃了餐，碗筷就此扔进水槽，加之晚上泡方便面的一副碗筷，现都脏兮兮，油腻腻，横七竖八地躺那等她洗。
她摔门而出，“呯”的一声，屋里的吕剑兵，呼噜依旧。
林芝兰身心俱乏，冬日清晨冷风一吹，又添了一层寒，她头痛欲裂，鼻子也塞得慌，路边早餐店喝了碗热粥，并未见几分好，不得已药店买了感冒药，再强撑着去菜场。
回到家，林芝兰服下药，倒沙发里好好补了一觉，药物作用下，一觉醒来近11点，室内方便面余香，室外阳光灿烂。
林芝兰忙翻身坐起，抱起被子往阳台跑，被子晒好，时间也不早了，她走进厨房准备中饭，水槽里的脏碗筷，非但没少，反而新增了上午的一副。
林芝兰终于忍无可忍，走至餐桌边，一把夺下吕剑兵手机，厉声道：“你吃过，碗筷不洗一下吗？”
吕剑兵没理直气壮地夺回手机，只是不情不愿地嘟囔道：“要我洗啊？这么油腻……”
“你洗，油腻！我洗，难道就不油腻？现在去洗，洗干净了，我好烧饭。”
林芝兰一扫往日的和颜悦色，不容商量，吕剑兵的懒，他自己也有自知之明，见老婆正在气头上，倒也懂得服软。
可是，连衣服、被子都晒不好的他，洗碗，其实也指望不上。待他洗好换林芝兰进去，台面地面，到处是水，叫林芝兰险些滑倒，而所谓洗过的碗，仅肉眼都能直观碗沿碗底残留的油垢。
林芝兰连做几个深呼吸，心里默念：好吧好吧，不是千里马吗？不至于比驴笨吧？慢慢教且多教几遍，不至于学不会吧？
林芝兰转入卫生间拿拖把，打算先把厨房拖拖干，可一进卫生间，一股浓重的异味扑鼻而来，马桶前端地面，积了一大滩稠黄液体。
深呼吸再也无济于事，林芝兰冲出来一把夺下吕剑兵手机，连拉带拽地把他弄进卫生间，吕剑兵也显出了一丝不耐烦，连声嚷嚷：“又怎么了，能不能让人安安心心地打游戏？”
“马桶这么大个口，为什么每次都对不准？上厕所前，就不能放下手机吗？这么简单的事，我说也说累了，做也做累了，从今天开始，弄脏的地面，都你自己拖干净！”
林芝兰将拖把强塞到吕剑兵手里，扭头离去，但这看似强势的女人，餐桌边坐下，肘撑于桌面，脸埋于掌心，无声叹息。
待收拾好心情，该干的活还得干，该烧的饭还得烧，当然，厨房地得先拖干净。
可是，地拖干了，味却不好闻了，林芝兰忽然意识到什么，拎着拖把从厨房出来：“你拖过后没洗拖把吗？”
林芝兰那将怒未怒的神情，紧紧绷在脸上，吕剑兵见状，忙替自己开脱解释：“我待会儿还得上厕所，到时一起洗，你有时不也两天洗一次衣服嘛！”
一句话，又把林芝兰给呛住了。
她瞠目结舌，出不来一句话，忤了好一会儿，才扔掉手中拖把，面无表情道：“吕剑兵，你是活了30年之久的地球人吗？我真怀疑你来自外星！”
林芝兰脱下围裙，换上外套，离开这“外星人”之家，但她也不知该去哪，脚下的路，看似前后无阻，左右通畅，可她的脚步，跟着心的节奏，迈得极茫然，毫无方向。
她首次感到了婚姻的崩塌，以前听同事讲婚姻中的各种狗血事件，总觉有些危言耸听，现在看来，也未必全然，自己若愿讲，明天到办公室，带给大家的，定是火星撞地球。
30来天，尚处新婚，怎么就成了这样？！
第93章：ZP广告I
“我妈特能奇思妙想，她见我老不谈女友，一度怀疑我是不是性功能有问题。你刚实际体验过了，怎么样，有没有问题？”
“滚！”林芝兰偎在阿东怀里，嗔他一句。
“还滚啊？”
林芝兰在他脑门上轻点一下：“别坏了，说说看，到底接了什么大广告？”
“目前不算大广告，但就是这么个小广告，也是我费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别人嘴里抢来的。”
“知道吗，数码相机至2010年达到高峰后，这几年，一路下滑，我们再往前数数，BP机，大哥大，MP3等等，这些电子产品的寿命都不长。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现实就这么残酷。”
“前不久国外品牌AP推出一款500万像素的手机，遭轰抢，ZP蹭着热度也开发了一款。说实话，同是500万像素，国内国外确实有差距，但ZP致力于做国内顶尖的拍照手机，不像有的厂商，口号喊得很响，东西却差强人意。”
阿东搂了搂林芝兰，在她唇上轻轻一吻：“广告我们也不能乱接，否则砸了我们‘干货铺’的牌子，对不对？”
阿东出差前，做了数码相机、智能手机的数据整理分析，再加上他深厚的摄影知识，到ZP总部，一开口便惊艳四座。
“小伙子，你很优秀，你的PRESENTATION也很专业，可惜，合同已签，是我们长期合作的广告商。”
“没关系，我相信，卓尔不群、精益求精的ZP人，不久的将来，定能开发出800万，上千万像素的手机，有的是机会！”
“而且，广告有很多渠道，电视、电台、纸媒、互联网，以及我们这种新媒体。这次我免费给贵司打广告，就当是给我一个机会，说不定能给贵司带来惊喜……”
阿东话至此，ZP也不好拒绝，但条件极为苛刻，接下几天，ZP提一个要求，阿东改一次方案，ZP再提一个要求，阿东再改一次方案，反反复复好几天，终于确定。
最后，阿东与ZP签下保密协议，带个样机回来。
“这么说，不是个大广告，而是个免费广告？我怎么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林芝兰在阿东胳肢窝里挠挠，随后又趴他胸膛上说，“不过，我也跟你一样，满怀期待和欢喜！”
次日一大早起来，二人便开始忙乎，阿东用ZP新款手机拍静物，林芝兰记录整个过程，忙了一整天，二人终于把图片整理好，把教程剪辑好。
发文时，不仅文章图片精挑细选，而且文章HEADER也调成了与ZP手机LOGO相同的色调，可谓用心至极。
文末：你也想用ZP
XX手机拍出专业效果吗？戳我关注新品动态，朋友圈分享推文，截图入群，号主手把手教你！
当天晚上一直到深夜凌晨，不停有人截图入群。
第二天拍风景，拍的过程中，群里异常活跃，林芝兰时不时要互动一下。
她发了张阿东趴地上拍小草的照片到群里，说：“室外采景中，请诸位晒晒朋友圈点赞截图，以图充饥。”
她发了个砸吧嘴的表情，人们响应了几张截图，紧接着，她又在群里说：“号主发话了，谁点赞最多，谁得神秘礼包！”此话一出，群里截图开始铺天盖地了。
她谢过大家，以示精神食粮够了，同时，她也给了个时间期限：“明晚十点止，点赞见分晓！不见不散！”
而此时，阿东正趴在地上，专心至致拍照片，对这神秘大礼包，一无所知。
待二人拍好、录好、剪辑好，群里有人好奇“什么礼物”，阿东这时才知道。
“礼包的事，我没答应噢！”
“可我话都放出去了，怎么办？”
“凉拌！”
“真凉拌？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两人坐在办公室里，一边与粉丝互动，一边插科打诨。这时，屏幕上突然出现一行字：“号主又发话了，点赞最多的，得该款ZP手机一部。”
阿东哭笑不得：“你个败家娘们，我们钱还没赚到呢，倒先贴部手机进去！我告诉你啊，你这个月的工资，没了！”
“我错了，我再也不先斩后奏了。”
“晚啦！”
“可我这先斩后奏的功夫，不是向你学的嘛！”林芝兰撇着嘴，露出副可怜巴巴的委屈模样。
“你好的不学，竟学些坏的，过来，打屁股！”
林芝兰纹丝不动。
“你若过来坐我腿上，这月工资照发不误，再不过来，哼哼，下月工资也没了！”
林芝兰笑嘻嘻跑来，跨坐他腿上，手挂他脖上。
“笑什么笑，严肃点！”
林芝兰立刻敛了笑，只剩嘴角眉梢一丝难掩的笑意。
“点赞固然高明，但我觉得，下次送礼还是凭实力，谁拍得好谁得奖，这样是不是更高级？”
林芝兰点头附和：“对，照片我们初筛一遍，挑几张优质照片叫大家投票，这样即公平，又能调动大家积极性，你真是太太太聪明了！”说完，她在阿东额上轻轻一吻。
阿东回以一吻笑道：“你这样拐着弯夸自己，谁给的勇气和自信？”
林芝兰看着他，眼中满是柔情：“阿东，遇上你，是我的幸运！”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平凡无奇的孩子，长大后，有份普通的工作，有个像父母那样的家庭，此生足矣。但圣经里有句话说，凡有的，还要加给他，叫他有余；凡没有的，连他的所有也要夺去。”
“当我质问苍天时，我抬头看到了你，你展开双翅，翱翔天地！”林芝兰手指嵌入阿东发丝中，轻轻抚弄几下，“你说过，你我不同，是啊，你是展翅高飞的雄鹰，而我只是绿篱上扑腾的小鸡。”
“但你在天上翱翔的身姿深深吸引了我，让我想起幼年读过的一则故事——那只从小与鸡一起生活的鹰，听到了天上雄鹰的召唤，终于鼓足了勇气……”
阿东欣慰地笑笑：“别忘了，这故事的前提是，TA确实是一只鹰，而不是鸡舍里的一只鸡。”
“我到底是什么，这个问题，我以前从没想过，但现在，我十分确信，我是鹰，天空才是我的方向！”
第94章：ZP广告II
09年春的一个普通周末，林芝兰加班回来，已过晚上六点，一进门，吕剑兵露出副嗷嗷待哺的可怜相：“老婆，我饿死了，晚上吃什么？”
林芝兰满脸倦容，一屁股坐换鞋凳上，换下高跟鞋，站起再做几个伸展运动，那拧着的眉头，及眉头下显而易见的疲惫，渐渐舒展。
“累死了，先眯会儿，等下我们楼底咖啡馆随便吃点吧。”她刚进主卧又转身出来，“被子没收吗？”
吕剑兵望向阳台，不紧不慢道：“忘了！”说完，继续低头游戏。
林芝兰斜睨的眼神中尽是不满，但她今天实在太累，懒得费口舌，直接走向阳台，拉开窗户探头一望：“你晒哪了？楼顶？”
他们租的是小高层，楼顶确有公共晾晒处，但两人衣物，自家阳台内外晒晒，完全足够，一般不上楼顶。
林芝兰阳台外没看到被子，回头却看到阳台里的大夹子，不免又惊呼道：“你晒被子不夹夹子吗？”
吕剑兵一脸懵逼，懵逼之余还带着丝委屈和埋怨：“晒被子要夹夹子？你又没告诉我！”
一句话呛得林芝兰无言以对。
楼底有家咖啡馆，后厨排水沟盖板破了大半块尚未修，而被子一角恰好浸入其中，且不知被何物卡住，林芝兰半天拽不动，奋力一扯，“嘶啦”一声，被套破了。
她拖起被子往垃圾桶走去，那破了的一角，沿地面留下一串污浊发臭的痕迹。咖啡馆里的香甜味、饭菜味扑鼻而来，可她再无食欲。
这时，吕剑兵也赶了过来，林芝兰看看他穿戴整齐的大衣，再看看自身单薄的羊毛衫，一声喷嚏后，迎面与他擦肩而过。
“老婆，去哪？我们里面吃饭啊？”
“没胃口！”
今晚，她本应枕着一席阳光入梦，现在却不得不盖着经久未晒的被子，闻着樟脑丸和压缩袋的双重异味入睡。
吕剑兵至床前，带着讨好的语气：“老婆，我买方便面回来了，给你泡一碗？”
林芝兰转个身，背朝外，脸朝里，没吱一声。
第二天醒来，她依旧这个姿势，好似整夜都睡于枷锁中。她昏昏沉沉下床，待洗漱好，进厨房一看，顿时没了做早餐的心情。
昨天中午，吕剑兵将剩饭剩菜热热，随便吃了餐，碗筷就此扔进水槽，加之晚上泡方便面的一副碗筷，现都脏兮兮，油腻腻，横七竖八地躺那等她洗。
她摔门而出，“呯”的一声，屋里的吕剑兵，呼噜依旧。
林芝兰身心俱乏，冬日清晨冷风一吹，又添了一层寒，她头痛欲裂，鼻子也塞得慌，路边早餐店喝了碗热粥，并未见几分好，不得已药店买了感冒药，再强撑着去菜场。
回到家，林芝兰服下药，倒沙发里好好补了一觉，药物作用下，一觉醒来近11点，室内方便面余香，室外阳光灿烂。
林芝兰忙翻身坐起，抱起被子往阳台跑，被子晒好，时间也不早了，她走进厨房准备中饭，水槽里的脏碗筷，非但没少，反而新增了上午的一副。
林芝兰终于忍无可忍，走至餐桌边，一把夺下吕剑兵手机，厉声道：“你吃过，碗筷不洗一下吗？”
吕剑兵没理直气壮地夺回手机，只是不情不愿地嘟囔道：“要我洗啊？这么油腻……”
“你洗，油腻！我洗，难道就不油腻？现在去洗，洗干净了，我好烧饭。”
林芝兰一扫往日的和颜悦色，不容商量，吕剑兵的懒，他自己也有自知之明，见老婆正在气头上，倒也懂得服软。
可是，连衣服、被子都晒不好的他，洗碗，其实也指望不上。待他洗好换林芝兰进去，台面地面，到处是水，叫林芝兰险些滑倒，而所谓洗过的碗，仅肉眼都能直观碗沿碗底残留的油垢。
林芝兰连做几个深呼吸，心里默念：好吧好吧，不是千里马吗？不至于比驴笨吧？慢慢教且多教几遍，不至于学不会吧？
林芝兰转入卫生间拿拖把，打算先把厨房拖拖干，可一进卫生间，一股浓重的异味扑鼻而来，马桶前端地面，积了一大滩稠黄液体。
深呼吸再也无济于事，林芝兰冲出来一把夺下吕剑兵手机，连拉带拽地把他弄进卫生间，吕剑兵也显出了一丝不耐烦，连声嚷嚷：“又怎么了，能不能让人安安心心地打游戏？”
“马桶这么大个口，为什么每次都对不准？上厕所前，就不能放下手机吗？这么简单的事，我说也说累了，做也做累了，从今天开始，弄脏的地面，都你自己拖干净！”
林芝兰将拖把强塞到吕剑兵手里，扭头离去，但这看似强势的女人，餐桌边坐下，肘撑于桌面，脸埋于掌心，无声叹息。
待收拾好心情，该干的活还得干，该烧的饭还得烧，当然，厨房地得先拖干净。
可是，地拖干了，味却不好闻了，林芝兰忽然意识到什么，拎着拖把从厨房出来：“你拖过后没洗拖把吗？”
林芝兰那将怒未怒的神情，紧紧绷在脸上，吕剑兵见状，忙替自己开脱解释：“我待会儿还得上厕所，到时一起洗，你有时不也两天洗一次衣服嘛！”
一句话，又把林芝兰给呛住了。
她瞠目结舌，出不来一句话，忤了好一会儿，才扔掉手中拖把，面无表情道：“吕剑兵，你是活了30年之久的地球人吗？我真怀疑你来自外星！”
林芝兰脱下围裙，换上外套，离开这“外星人”之家，但她也不知该去哪，脚下的路，看似前后无阻，左右通畅，可她的脚步，跟着心的节奏，迈得极茫然，毫无方向。
她首次感到了婚姻的崩塌，以前听同事讲婚姻中的各种狗血事件，总觉有些危言耸听，现在看来，也未必全然，自己若愿讲，明天到办公室，带给大家的，定是火星撞地球。
30来天，尚处新婚，怎么就成了这样？！
第95章：官宣I
“十年八年？还是两年三年？时间太久，万事就说不准了。好比恋人，恋得好好的，五六年分了，或者爱人，爱得好好的，七八年也离了......”
“嗳嗳嗳，开会跑题要扣工资的。”
林芝兰忍俊不禁，就此打住，心里却腹诽：比喻得多贴切啊，哪跑题了？不过，她见阿东踱来踱去，锁眉沉思，没再开腔扰他。
“其实，我挺纠结的，ZP是国内生产商的佼佼者，俗话说，大树底下好乘凉，抱一棵大树，够我们吃喝拉撒一段日子。但又有俗话说，别在一棵树上吊死......”
阿东又踱了几个来回，说：“我们若不签，ZP肯定会找其它公众号签，我相信会拍会写的人不止我一个，哪怕一个会拍，一个会写，双方一合作，这事也成了。所以，我决定签，但略有变通。”
二人商量好，来到楼下。
“不好意思，久等了。能与ZP达成长期合作关系，是我们的荣幸，合约我们乐意签，但是，这个时代发展迅速，两三年过去再回头看，肯定今非昔比。”
“此刻的一纸合约，恐怕很难全面细致地概括多年后的东西，比如，前两年的公众号，流量，这两年，内容，再过两年，都不知它会跑哪去。”
“我们都是与时俱进的人，不如将这长期合约分成若干个合约，两年一签，续签时再根据新时代的新要求，做灵活调整......”
双方达成一致后，就广告的具体事项展开深入讨论。
在阿东和林芝兰忙于拍广告、推广告及签约广告的这些天，阿东母亲充分显示了“家有一老，似有一宝”的优势，甚至囡囡晚上睡觉，她也一直带着。
第一天晚上，老少两人躺床上闲聊，聊着聊着，不知怎么就聊到阿东出差回来的那晚。
“昨晚，我跟妈妈回去时，阿东叔叔正躺在我们床上睡大觉呢！”
嗯？！
阿东母亲一下弹坐起，带着哥伦布发现新大陆般的欣喜，望着懵懂无知的小家伙。
“然后呢？”
“我以为是我把叔叔吵醒了，赶忙跑去亲他。”
“噢！”阿东母亲眼睛转转——这句无关紧要，略过。
“然后呢？”
“然后，妈妈也亲叔叔了，再然后，我就拿到了泰迪！”
阿东母亲立时眉开眼笑起来——这句有重要信息，保存。
“然后呢？”
“还有然后啊？”
小家伙不明白奶奶怎么突然冒出那么多然后，她费劲想了想，从刷牙洗脸，到尿尿，再到脱衣睡觉，事无巨细地全讲了。
最后，小家伙郑重其事地说：“然后我就抱着泰迪睡着了，没有然后了！”
阿东母亲竖起耳朵，没漏掉一个细节，可惜，没一个细节有用。
然后呢？
然后呢？
得给阿东和林芝兰创造有声、有色、有情、有景的然后呀！
她立刻掏出手机：“你们还在忙啊？”
“嗯，今天第一次录制，有点手忙脚乱，还得一会儿。妈，你们先睡啊！”
“囡囡老早睡了，你们也不能太熬着，早点休息。你若深更半夜才回来，干脆那边睡吧，免得回来把我和囡囡给吵醒了。”
嗯？！
阿东愣了下，再呵呵笑两声，心想：妈真是太可爱了！
阿东母亲虽放权给他彻夜不归，但他沾床即睡，白白浪费这纵情声色的大好机会。直到ZP合约完全谈妥，他才真正惦念起，床除睡觉外，能巫山，能云雨，能上天，能入地。
那晚，他恶补了几回。
第二天，林芝兰早起熬粥，阿东随后跟进，从后面搂着她的腰说：“愿往后余生，有人问你粥可温，有人与你立黄昏，有人为你挡风雨，有人与你享天伦。”
阿东在林芝兰耳垂上轻咬一下，又说：“让我做那人。”
林芝兰肘推一下，嗔道：“一大早，真是的！”
“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大早就该说最重要的话。”他贴林芝兰耳边，轻声说，“我们结婚吧！”
??里的粥，加入他的话，加入他的吻，热气腾腾，香气袭人。
饭后，二人去商场挑了对戒指戴回家。
“妈！”
阿东牵起林芝兰的手，很随意地在母亲面前荡了一下。
“干吗？”
母亲有些警觉地看着阿东，从小到大，他只有在已经犯错，或打算犯错的情况下，才会露出这种“厚颜无耻”的笑容。
“妈！”
阿东牵起林芝兰的手，又晃了晃，可母亲的注意力全在他的笑容上：“哎哟，你别叫我了，什么事直说！”
阿东只好牵起林芝兰的手，“啪”的一声，五指张开，拍在桌上。
“哎哟……你们……”老人激动得一时说不出话来，“你们什么时候买的呀？”
“刚买的，第一时间回来告诉您。”
林芝兰怕老人多想，先自行检讨：“阿姨，我们一高兴，又先斩后奏了。”
老人牵起TA们的手，让这两手再次握在一起：“这个先斩后奏好，我巴不得呢！”
“允许你再叫几天阿姨，领证后可就得改口了啊。”
“现在改口也行，我等这声妈，都等十几年了！”
“不止十来年吧，我和芝兰不是订了娃娃亲么？”
老人在儿子身上连捶几下，那点点拳头看似埋怨，实则已有婚迎嫁娶，敲锣打鼓的味道了。
“这房子我们得赶紧翻新一下，看看，我们是……”老人的眼开始四处打探，“是电视背景墙改改，还是沙发套换换……”
老人不只动眼，脚也跟着动起来，阿东一把拉住她：“妈，不麻烦了，去年才装修的，我们就领证那天，点上红烛，贴上喜联，家里吃顿丰盛的，就行啦！”
老人“啧”了一声，用身体挡住林芝兰视线，在阿东身上轻拍一下，再狠狠瞪他一眼。
这孩子太不懂事了，从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拖在三十多岁的中年大叔，从不知结婚为何物，结果，儿戏一般，转眼谈婚论嫁。即是谈婚论嫁，当然要好好谈一谈，论一论，哪能嫌麻烦？
结婚，可不就是，有麻烦上，没麻烦，制造麻烦也得上的人生大事吗？
第96章：官宣II
林芝兰拉住老人的手：“不怪阿东，是我嫌麻烦。ZP广告拿下后，他还有好些广告要谈，而公众号文章，后台及群互动，大多落我身上。结婚，真的还是化繁为简吧！”
阿东随口附和：“对嘛，结婚，不就你抱枕头来我这，或我抱枕头去你那，两人合二为一，共同生活嘛！”
老人一听，抡起拳头又砸他几下，有“打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惩戒意味了。
“幸好芝兰不跟你计较，换别人，老早跳起来跟你急！你给我好好听着！”老人掰着手指头一样样地数，“上门提亲要提吧？婚纱照要拍吧？床上用品要换吧？亲朋好友要通知吧……”
阿东觉得有理，频频点头，啮牙咧嘴地笑道：“我以为打个结婚证就完事了！”他转而看向林芝兰，“你说，什么时候去见丈母娘？”
“如果抽不开身，可以叫我妈过来！”
“嗳？！”
阿东眉毛往上飞扬，母亲一看，二话不说，出手捶他，拳还未落，他后面的话已出来了：“这不行，正式提亲必须走一趟。”
老人以为他会说：“嗳，这主意不错！”谁料他这回如此识大体。
可惜，拳已收不回。
“哎哟，妈，你又打我干吗？”
“没有，给你拍拍灰！”
“哪有拍这么重的？”
老人本还想装模作样地弹弹灰，结果一看他那理直气壮的样子，又忍不住下了重手：“我就打你怎么了？结婚这事，你欠揍的地方多着呢！”
“就是！”林芝兰趁火打劫地来一下，当然，力道只是象征性的。
阿东捂着胳膊，像受了酷刑般大叫：“你也打我？这婚不结啦！”
“你敢！”
两个女人异口同声，话刚落音，三人又都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笑过这阵，才重新回到正题。
“那婚纱照呢？你有什么想法？”
“你这御用摄影师不用，岂不太浪费！我们各买一套礼服，租礼服也行，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不买也不租……”
阿东见母亲拳头又举了起来，急忙跳开：“又想借拍灰之名打我？”
母亲头一昂：“可借的东西多着呢！你说话不经过脑子，小心我拳头。”
阿东半蹲着身子，双手交叉抱于胸前，瑟瑟发抖地说：“礼服，我们定做还不成吗？以后每个结婚纪念日，我们都重新穿上再拍一遍，做套婚纱纪念册，从黑丝到白发，从铜婚到金婚！”
“这个好！”母亲拍手称快，“你个呆脑瓜终于开窍了！”
阿东也把自个儿说激动了，脑子一热，掏出手机直接拨给丈母娘：“妈，我是阿东。”
“啊？啊！”
林芝兰母亲看了眼来电显示：没错，是阿东，什么情况？她以为对方拨错了，大气都不敢喘——这声妈可是不能乱应的。
阿东放缓语速，降低音量，轻轻柔柔地重复道：“妈，我是阿东！”
“妈，我是芝兰。”
听到女儿声音，老人更懵了，那口气直接蹿上嗓子眼，憋在嘴里，出又出不去，咽又咽不下。
“妈，我要娶芝兰，您同不同意？”
“妈，我要嫁阿东，您同不同意？”
“啊呀！”
老人大叫一声，那口悬着的气终于落了地，她捶着胸口喜不自胜地说：“阿东先前两声妈，可把我吓坏了，你们后面两声妈，又把我给高兴坏了！”
“亲家母，您还没说同不同意呢！”
“哎哟，你也在啊！怎能不同意？怎能不同意哟！”
一部免提电话，连着两头，你一句，我一句，谁都听不清谁的内容，尤其两个老人，东一句，西一句，上句不接下句，前言不搭后语，却依旧聊得起劲。
“老人是这样聊天的吗？太可怕了！”阿东朝林芝兰吐吐舌头。
“那总比没人说话的强。你没见有的老人，一个人坐在路边，对着人来人往，自言自语么？以前我租房的地方，有个老太太一进电梯，逮谁就跟谁说话，为了能多说几句话，一天特意坐好几趟电梯。”
阿东顿了下，他摸摸林芝兰的头，笑道：“没看出来，你是老年之音啊！明天我们上你家提亲，顺便把你妈也接来住一段时间。”
两个老人见上面，话就更多了，哪些该买，哪些该添，哪些该换，都有商有量地弄好。
阿东见她俩坐沙发上叽叽喳喳，喜气洋洋的样子，开玩笑说：“你看她俩那高兴劲，好像她们结婚似的。”
“说不定比当年她们自己结婚还高兴呢！”
阿东又不禁调侃：“你可真是当之无愧的老年之音！”他忽然敛了笑，一脸严肃地说，“要不你写个老年题材的系列文，跟吴姐去走访些社区里的孤寡老人，呼吁社会关注下老龄化问题。”
林芝兰举手在额前轻轻一划：“遵命，号主大人！”
“该叫老公啦！”阿东在她额上轻轻一吻。
“我爱叫什么就叫什么，老公，号主大人，阿东，漆咕隆东。”
两人说着说着，打闹起来，两个老人，看在眼里，乐在心里。
尤其是林芝兰母亲，她已很久没见女儿快乐得像个孩子。或许每个女人的心里都住着一个孩子，需要一个看得见她的男人，带她走出心门，从此，女人脸上才会绽放出孩童般的天真笑容。
阿东母亲抿嘴乐呵：“别没正经的，囡囡看着呢！”
“看着怎么了！”阿东上前，一把抱起囡囡高举过头，“今天我和你妈领证了，你得叫我……”
“爸爸。”没待阿东说完，小家伙脱口而出。
“哎哟，你这反应速度！以后你就是爸的贴心小棉袄了，亲一口。”
小家伙吧叽一口……
当天的公众号，Header图文都换了，图是夕阳余辉下的一对新人，文则是：
遇见你
于千万人之中
茫茫人海，没有多一步，没有少一步
遇见你
于千万年之中
悠悠时光，没有早一步，没有晚一步
阿东键盘轻轻一敲，两人简介分别改为：号主大人、号主夫人。
“就四个字？”
“其它字，重要吗？一年365天，今天不任性哪天任性？”他飞出个张扬的媚眼，“以后，每年的今天，都这么任性……”
第97章：吕母离世I
吕母镶上金牙后，逢人就控诉那该死的翠竹，控诉前，控诉中，控诉后，至少龇三次嘴牙示众。
瞧瞧，金证如山！
一开始，老太太们围着看稀奇，也附和着说翠竹的不是，久而久之，便没了兴趣。那两颗金牙确实“光彩照人”，可是，旁边那些又黄又黑又稀的牙，嵌上未剔净的菜叶肉丝，同样“光彩照人”。
这还不算，最叫人受不了的，是那时不时横飞而出的唾沫，像流弹一样，冷不丁地四处开花——没几日，大家便敬而远之。
“你们有什么好姑娘，给我家剑兵介绍认识？”
此言一出，大家更是唯恐避之不及。
大家也不傻，你第一个儿媳离了，是儿媳的错，你第二个儿媳离了，还是儿媳的错，可是，你连家里的女儿、儿子也一起数落上了，身边难道就没个谈得拢、合得来的人？
她怎么连宝贝儿子也数落上的呢？这事还得从离婚讲起。
离婚后，吕剑兵立刻辞职，吕母得知，不禁大叫道：“凭什么我们辞？不应该那死肥婆辞吗？你明天照常上班去，把辞职信拿回来。”
“我不去，二姐已在帮我留意招工信息了。”吕剑兵说完，换上运动装运动鞋，外出跑步。
待他大汗淋漓地回来，吕母拿片干毛巾上前，替他擦汗：“看你这汗流得，有什么好跑的。”
吕剑兵躲过母亲的毛巾，低头道：“出汗才能瘦。”
吕母在儿子的肥肚腩上拍拍，呵呵笑道：“要那么瘦干吗？有点膘才好呢！”
“我这身肉不比翠竹少，她是死肥婆，那我是什么？我这么个死肥猪，还能娶到什么好媳妇？娶进来的，恐怕比翠竹还利害几分，你受得了？”
吕剑兵说完，默默转身进卫生间冲澡，扔下吕母一人愣在原地。
这儿子是离婚离傻了吗？
这儿子是离婚离怕了吗？
她恍惚过来，拍着卫生间的门大声嚷：“剑兵，你别怕，妈再去给你找好媳妇，一定比前面那两个好百倍啊！”
这话和水混在一起，话成了铁锥子，水成了过冷水，铁锥子扔进来，整个淋浴房瞬间凝固，冷得吕剑兵出一身鸡皮疙瘩。
他使劲搓了搓，暗下决心：一定要减到与林芝兰初识时的身型，待减肥成功，立刻去看望她们母女俩。
几天后，吕剑兵抱了堆书回家。
“这是些……”吕母后面本要说“什么东西”，嗫嚅几下，终改口成“什么书”。
“我打算像二姐一样，花几年时间去自考，有时间的话，再去考个职业技能方面的证书。”
吕母惊得半天都合不上嘴，她上前摸摸儿子的额头：“你没烧吧？”
“妈，这几天我想了很多，也许我不必急着再去找什么媳妇，而是自我提升，外在的，内在的。大姐、二姐学习都好，或许我投入进去，也能发现学习的乐趣。”
吕剑兵不苟言笑，极其认真。
吕母原以为他只是离婚离怕了，现在看来，恐真是离婚离傻了！但她几十年来，精心调教的儿子，怎会傻呢？定是受了什么蛊惑。
她一手按住那堆叫做书的东西，咬牙切齿道：“是不是二丫头给你出的馊主意？”
“不是，是我突然间想明白了。也许早些年，我听芝兰和二姐的劝，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地步。”
“你今天这地步怎么了？哪不好了？”她痛心疾首，在书堆上连拍几下，拍完又一把抱住儿子，“不就两个女人嘛，没什么大不了，天下女人多着呢，妈去给你找啊！”
吕剑兵任母亲搂在怀里，又是拍又是抚，待母亲感慨发泄完这阵，他默默收起书，一本本放书架上。
从此，除了跑步，他把自己的业余时间，都放在了社区图书馆，一个月下来，二丫头对他，不禁刮目相看。
“剑兵，你可以啊，说干就干，真没看出来，你竟这么有魄力。”
吕剑兵苦笑一下：“我觉得走已经来不及了，我得跑才行。”
“来得及，来得及，早出发，晚出发，只要出发了，都来得及。”
吕剑兵勉强笑笑，如果他告诉二丫头，他之所以要跑，是想追回林芝兰，二丫头是否还会笃定地说来得及。
吕剑兵痛定思痛后，跟母亲的话越来越少，以前，他拿不定主意，总向母亲讨主意，现在，自己拿主意，回来无非说句“妈，我回来了”，出去无非说句“妈，我走了”。
母子间的交流，一天下来，屈指可数。一天加一天，成了一月，一月加一月，成了一季，一季加一季，眼看着就要一年了。
吕母憋屈坏了，她要到楼下老人堆里诉冤。可是，大家不再想看她金光闪闪的门牙，也不再愿听她千篇一律的控诉，她那些话，那些泪，那些苦，只好继续憋着。
一天加一天，成了一月，一月加一月，成了一季，一季加一季，眼看着就要一年了，她真的憋坏了，她终于变成了林芝兰系列文中的那种独坐路边，看着人来人往，自言自语的老人。
她有时也不坐路边，而是坐楼下石凳上。一桌四凳，自己占一位，其它三位，一个林芝兰，一个翠竹，一个二丫头，她对着那三张石凳，指一张，骂一张，再指一张，再骂一张，井然有序。
吕剑兵，她是不舍得骂的，她把手里的保温杯当儿子，时不时拿起在桌面上敲敲，恨铁不成钢似的，敲过，又怕敲碎了，抚在手里，心疼得不得了。
二丫头成“白眼狼”后，没再来过家里，她与吕剑兵的碰面大多在外面。这天，她路过附近，想着，是否该上楼看看，一进小区，远远地见母亲一人坐石凳上，指手划脚，喃喃自语。
“妈，你在干吗？”
吕母愣了下，她一时记不起眼前的女子是谁，她只记得，她的二丫头是那张挨训的石凳，她的儿子是手里的保温杯。
她一脸狐疑地盯着二丫头，死劲想这丫头是谁？是另一个女儿还是儿媳？是否也像那些石凳，是个该骂的下贱胚子？
第98章：吕母离世II
09年春的一个普通周末，林芝兰加班回来，已过晚上六点，一进门，吕剑兵露出副嗷嗷待哺的可怜相：“老婆，我饿死了，晚上吃什么？”
林芝兰满脸倦容，一屁股坐换鞋凳上，换下高跟鞋，站起再做几个伸展运动，那拧着的眉头，及眉头下显而易见的疲惫，渐渐舒展。
“累死了，先眯会儿，等下我们楼底咖啡馆随便吃点吧。”她刚进主卧又转身出来，“被子没收吗？”
吕剑兵望向阳台，不紧不慢道：“忘了！”说完，继续低头游戏。
林芝兰斜睨的眼神中尽是不满，但她今天实在太累，懒得费口舌，直接走向阳台，拉开窗户探头一望：“你晒哪了？楼顶？”
他们租的是小高层，楼顶确有公共晾晒处，但两人衣物，自家阳台内外晒晒，完全足够，一般不上楼顶。
林芝兰阳台外没看到被子，回头却看到阳台里的大夹子，不免又惊呼道：“你晒被子不夹夹子吗？”
吕剑兵一脸懵逼，懵逼之余还带着丝委屈和埋怨：“晒被子要夹夹子？你又没告诉我！”
一句话呛得林芝兰无言以对。
楼底有家咖啡馆，后厨排水沟盖板破了大半块尚未修，而被子一角恰好浸入其中，且不知被何物卡住，林芝兰半天拽不动，奋力一扯，“嘶啦”一声，被套破了。
她拖起被子往垃圾桶走去，那破了的一角，沿地面留下一串污浊发臭的痕迹。咖啡馆里的香甜味、饭菜味扑鼻而来，可她再无食欲。
这时，吕剑兵也赶了过来，林芝兰看看他穿戴整齐的大衣，再看看自身单薄的羊毛衫，一声喷嚏后，迎面与他擦肩而过。
“老婆，去哪？我们里面吃饭啊？”
“没胃口！”
今晚，她本应枕着一席阳光入梦，现在却不得不盖着经久未晒的被子，闻着樟脑丸和压缩袋的双重异味入睡。
吕剑兵至床前，带着讨好的语气：“老婆，我买方便面回来了，给你泡一碗？”
林芝兰转个身，背朝外，脸朝里，没吱一声。
第二天醒来，她依旧这个姿势，好似整夜都睡于枷锁中。她昏昏沉沉下床，待洗漱好，进厨房一看，顿时没了做早餐的心情。
昨天中午，吕剑兵将剩饭剩菜热热，随便吃了餐，碗筷就此扔进水槽，加之晚上泡方便面的一副碗筷，现都脏兮兮，油腻腻，横七竖八地躺那等她洗。
她摔门而出，“呯”的一声，屋里的吕剑兵，呼噜依旧。
林芝兰身心俱乏，冬日清晨冷风一吹，又添了一层寒，她头痛欲裂，鼻子也塞得慌，路边早餐店喝了碗热粥，并未见几分好，不得已药店买了感冒药，再强撑着去菜场。
回到家，林芝兰服下药，倒沙发里好好补了一觉，药物作用下，一觉醒来近11点，室内方便面余香，室外阳光灿烂。
林芝兰忙翻身坐起，抱起被子往阳台跑，被子晒好，时间也不早了，她走进厨房准备中饭，水槽里的脏碗筷，非但没少，反而新增了上午的一副。
林芝兰终于忍无可忍，走至餐桌边，一把夺下吕剑兵手机，厉声道：“你吃过，碗筷不洗一下吗？”
吕剑兵没理直气壮地夺回手机，只是不情不愿地嘟囔道：“要我洗啊？这么油腻……”
“你洗，油腻！我洗，难道就不油腻？现在去洗，洗干净了，我好烧饭。”
林芝兰一扫往日的和颜悦色，不容商量，吕剑兵的懒，他自己也有自知之明，见老婆正在气头上，倒也懂得服软。
可是，连衣服、被子都晒不好的他，洗碗，其实也指望不上。待他洗好换林芝兰进去，台面地面，到处是水，叫林芝兰险些滑倒，而所谓洗过的碗，仅肉眼都能直观碗沿碗底残留的油垢。
林芝兰连做几个深呼吸，心里默念：好吧好吧，不是千里马吗？不至于比驴笨吧？慢慢教且多教几遍，不至于学不会吧？
林芝兰转入卫生间拿拖把，打算先把厨房拖拖干，可一进卫生间，一股浓重的异味扑鼻而来，马桶前端地面，积了一大滩稠黄液体。
深呼吸再也无济于事，林芝兰冲出来一把夺下吕剑兵手机，连拉带拽地把他弄进卫生间，吕剑兵也显出了一丝不耐烦，连声嚷嚷：“又怎么了，能不能让人安安心心地打游戏？”
“马桶这么大个口，为什么每次都对不准？上厕所前，就不能放下手机吗？这么简单的事，我说也说累了，做也做累了，从今天开始，弄脏的地面，都你自己拖干净！”
林芝兰将拖把强塞到吕剑兵手里，扭头离去，但这看似强势的女人，餐桌边坐下，肘撑于桌面，脸埋于掌心，无声叹息。
待收拾好心情，该干的活还得干，该烧的饭还得烧，当然，厨房地得先拖干净。
可是，地拖干了，味却不好闻了，林芝兰忽然意识到什么，拎着拖把从厨房出来：“你拖过后没洗拖把吗？”
林芝兰那将怒未怒的神情，紧紧绷在脸上，吕剑兵见状，忙替自己开脱解释：“我待会儿还得上厕所，到时一起洗，你有时不也两天洗一次衣服嘛！”
一句话，又把林芝兰给呛住了。
她瞠目结舌，出不来一句话，忤了好一会儿，才扔掉手中拖把，面无表情道：“吕剑兵，你是活了30年之久的地球人吗？我真怀疑你来自外星！”
林芝兰脱下围裙，换上外套，离开这“外星人”之家，但她也不知该去哪，脚下的路，看似前后无阻，左右通畅，可她的脚步，跟着心的节奏，迈得极茫然，毫无方向。
她首次感到了婚姻的崩塌，以前听同事讲婚姻中的各种狗血事件，总觉有些危言耸听，现在看来，也未必全然，自己若愿讲，明天到办公室，带给大家的，定是火星撞地球。
30来天，尚处新婚，怎么就成了这样？！
第99章：囡囡生日
“囡囡，里面还有一位爸爸呢，我就不进去了！”
囡囡嘟着嘴巴，扭着身子，一副老大不情愿的样子。
阿东不得不锦上添花：“你瞧，你有两个爸爸，双倍的父爱，双倍的生日礼物，是不是很酷？快进去吧！”
小家伙将信将疑地看着林芝兰，拉着她的手摇来摇去。
林芝兰蹲下身子说：“你真的有两位爸爸，里面的爸爸给你带了什么礼物呢？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说完，佯装跑出几步，边跑边冲囡囡招手，“快呀，再不去，里面的爸爸就走了。”
囡囡立刻跟上，走几步又回头看看阿东。阿东走下车来，亲亲囡囡，说：“去吧！里面肯定又有好吃的，又有好玩的！我就这边等着，哪也不去。”说完，他轻轻往林芝兰方向推了囡囡一把。
“囡囡，待会儿你见到里面的爸爸，要叫爸爸噢。”林芝兰牵着小家伙的手说，囡囡鼻子“嗯”了一声，算是应下。
可小家伙见到吕剑兵，爸爸也叫不出，叔叔也叫不出，愣在原地，一对大眼睛，扑闪扑闪地打量对方。林芝兰牵囡囡的手，轻轻抖了下，小家伙依旧无动于衷。
吕剑兵冲母女俩笑笑，不知该主动迎上去，还是该呆在原地等她们迎过来，看上去，比小家伙还更拘谨。
“囡囡，我给你买了几样礼物。这是一岁生日礼物，这是两岁生日礼物，这是今天的生日礼物。”
吕剑兵没敢说“爸爸给你买了几样礼物”，他不确定在小家伙的眼里，他属于什么人物，只好先拿礼物哄孩子开心，他拿了一样又一样，急不可捺地堆成小山，以搏取一点可怜的认可度。
囡囡轻轻道了声谢，但“爸爸”两字，咬在嘴里，没说出口。
吕剑兵见小家伙开口说话了，忙拆开其中一个礼盒，边拆边说：“囡囡你快过来，看是不是都你喜欢的，不喜欢，我拿去换。”
囡囡跟着林芝兰走上前，略带开心地说：“我都喜欢，谢谢！”说完，还冲吕剑兵笑笑。
她的笑，与吕剑兵有几分神似，笑得吕剑兵心里有股拧巴着的喜和痛。他趁机伸手在囡囡头上摸了摸，怯怯的，试探的，愧疚的，五味杂陈。
囡囡抬头看着吕剑兵，吕剑兵的手立刻顿在小家伙的头顶，动都不敢动一下。
“它们真的好可爱，好漂亮，谢谢！”
看着囡囡甜甜的笑容，吕剑兵心里长长舒了口气，手也终敢落下，在囡囡头上轻抚几下。
“喜欢就好......我还一直担心你不中意。”
他中间停顿了会儿，“爸爸”和“我”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囡囡指着角落一处空地，说：“我能拿去那边玩吗？”
“去吧！”
待囡囡走开，吕剑兵看着林芝兰，说不出一句话，他犹豫半天，终掏出一张卡，卡片掏出后又紧握在手里，没递过去。
“我......我写了首打油诗，想向你请教一下。”他把卡片倒扣在桌面，往林芝兰方向推，推到一半，又收了回来，“还......还是算了吧！”
他正要把卡片重新塞回包里，林芝兰主动伸手至他跟前：“一年也许就这么一次机会，真不想给我看看吗？”
吕剑兵内心挣扎了一下，终于把卡片交到林芝兰手里，上面写着：
你和我
像场意外
不曾轰轰烈烈，恩恩爱爱
已转眼离开
多想意外之外还有意外
多想拼命追赶还能拥你入怀
可惜结局难改
我无法将你留下来
也无法像他一样
给你明媚的笑容和未来
唯愿你今生有人疼、有人爱
幸福快乐、笑口常开
林芝兰看完诗，再看向吕剑兵，吕剑兵立刻低下头，不敢正视。
“诗，你写的？”
吕剑兵低头道：“嗯，打算过来看你们后，就开始蕴酿了，翻诗词，翻歌词，东拼西凑凑出来的，见笑了！”
“写得挺好的，真没想到，你还能写诗，而且，字也长进不少。”
“练字、跑步都一年了，本想......”
他“嘿嘿”笑两声，那笑好像卡在喉头，压迫着喉结上下翻滚，翻几下，终于通了，又出来两声笑，只是笑声里该有的欢快圆润，翻滚中不知掉落何处，出来的只剩干涩酸楚。
林芝兰借机打量了一下他。
小平头比原先老气横秋的三七分精神许多，身型比初次见面时还挺拔几分。脸虽有憔悴之色，却透着股与年龄相符的成熟，那三十余载的巨婴气，不敢说消失殆尽，却也难觅踪迹。
总之，单从外型看，像脱胎换骨变了个人。
“你这卡是送我的？我收下了，谢谢！”
吕剑兵吱唔几声：“还是还我吧，即是请教，你看过就好。有些话，当面说不出口，不说，心里头又难受。”
他从林芝兰手里抽出卡片，塞回包里，低头道：“我是真心祝福你们，不想给你困扰，当然，你也不可能……”
他后语打住，脸上又泛起了那种干涩酸楚的笑容。
囡囡玩着玩着，抱上心爱的礼物，一蹦三跳地跑吕剑兵跟前：“以后每年生日，你都送我礼物吗？”
“是的。”
“爸爸妈妈都说你是我另一个爸爸，你真是？”
吕剑兵看了林芝兰一眼，眼中带着难掩的激动，忙不迭地点头：“是的。”
看来大人们都没说谎，她确实比别人多一份父爱。小家伙满足地笑了，可笑不过几秒，又一脸茫然。
“你们两个人，只用‘爸爸’一个名，会不会糊涂呀？”
林芝兰没想到女儿会抛出这个问题，不禁愣了下，而吕剑兵根本不敢接话，他这缺席三年的“爸爸”，在“爸爸”的称谓上，哪有发言权？
两个爸爸，一般不可能同框，但……
林芝兰思忖片刻，建议：“囡囡，要不一个叫老爸，一个叫爸爸，至于哪个叫哪个，你自己决定。”
小家伙扑进林芝兰怀里，箍着妈妈的脖子，贴着耳朵小声问：“他们俩哪个更老？”
“阿东稍微大一点，只一点点噢！”
小家伙“噢”了个长声，胸有成竹地跑回吕剑兵那，笑嘻嘻地问：“以后叫你爸爸好不好？”
第100章：囡囡生日II
09年春的一个普通周末，林芝兰加班回来，已过晚上六点，一进门，吕剑兵露出副嗷嗷待哺的可怜相：“老婆，我饿死了，晚上吃什么？”
林芝兰满脸倦容，一屁股坐换鞋凳上，换下高跟鞋，站起再做几个伸展运动，那拧着的眉头，及眉头下显而易见的疲惫，渐渐舒展。
“累死了，先眯会儿，等下我们楼底咖啡馆随便吃点吧。”她刚进主卧又转身出来，“被子没收吗？”
吕剑兵望向阳台，不紧不慢道：“忘了！”说完，继续低头游戏。
林芝兰斜睨的眼神中尽是不满，但她今天实在太累，懒得费口舌，直接走向阳台，拉开窗户探头一望：“你晒哪了？楼顶？”
他们租的是小高层，楼顶确有公共晾晒处，但两人衣物，自家阳台内外晒晒，完全足够，一般不上楼顶。
林芝兰阳台外没看到被子，回头却看到阳台里的大夹子，不免又惊呼道：“你晒被子不夹夹子吗？”
吕剑兵一脸懵逼，懵逼之余还带着丝委屈和埋怨：“晒被子要夹夹子？你又没告诉我！”
一句话呛得林芝兰无言以对。
楼底有家咖啡馆，后厨排水沟盖板破了大半块尚未修，而被子一角恰好浸入其中，且不知被何物卡住，林芝兰半天拽不动，奋力一扯，“嘶啦”一声，被套破了。
她拖起被子往垃圾桶走去，那破了的一角，沿地面留下一串污浊发臭的痕迹。咖啡馆里的香甜味、饭菜味扑鼻而来，可她再无食欲。
这时，吕剑兵也赶了过来，林芝兰看看他穿戴整齐的大衣，再看看自身单薄的羊毛衫，一声喷嚏后，迎面与他擦肩而过。
“老婆，去哪？我们里面吃饭啊？”
“没胃口！”
今晚，她本应枕着一席阳光入梦，现在却不得不盖着经久未晒的被子，闻着樟脑丸和压缩袋的双重异味入睡。
吕剑兵至床前，带着讨好的语气：“老婆，我买方便面回来了，给你泡一碗？”
林芝兰转个身，背朝外，脸朝里，没吱一声。
第二天醒来，她依旧这个姿势，好似整夜都睡于枷锁中。她昏昏沉沉下床，待洗漱好，进厨房一看，顿时没了做早餐的心情。
昨天中午，吕剑兵将剩饭剩菜热热，随便吃了餐，碗筷就此扔进水槽，加之晚上泡方便面的一副碗筷，现都脏兮兮，油腻腻，横七竖八地躺那等她洗。
她摔门而出，“呯”的一声，屋里的吕剑兵，呼噜依旧。
林芝兰身心俱乏，冬日清晨冷风一吹，又添了一层寒，她头痛欲裂，鼻子也塞得慌，路边早餐店喝了碗热粥，并未见几分好，不得已药店买了感冒药，再强撑着去菜场。
回到家，林芝兰服下药，倒沙发里好好补了一觉，药物作用下，一觉醒来近11点，室内方便面余香，室外阳光灿烂。
林芝兰忙翻身坐起，抱起被子往阳台跑，被子晒好，时间也不早了，她走进厨房准备中饭，水槽里的脏碗筷，非但没少，反而新增了上午的一副。
林芝兰终于忍无可忍，走至餐桌边，一把夺下吕剑兵手机，厉声道：“你吃过，碗筷不洗一下吗？”
吕剑兵没理直气壮地夺回手机，只是不情不愿地嘟囔道：“要我洗啊？这么油腻……”
“你洗，油腻！我洗，难道就不油腻？现在去洗，洗干净了，我好烧饭。”
林芝兰一扫往日的和颜悦色，不容商量，吕剑兵的懒，他自己也有自知之明，见老婆正在气头上，倒也懂得服软。
可是，连衣服、被子都晒不好的他，洗碗，其实也指望不上。待他洗好换林芝兰进去，台面地面，到处是水，叫林芝兰险些滑倒，而所谓洗过的碗，仅肉眼都能直观碗沿碗底残留的油垢。
林芝兰连做几个深呼吸，心里默念：好吧好吧，不是千里马吗？不至于比驴笨吧？慢慢教且多教几遍，不至于学不会吧？
林芝兰转入卫生间拿拖把，打算先把厨房拖拖干，可一进卫生间，一股浓重的异味扑鼻而来，马桶前端地面，积了一大滩稠黄液体。
深呼吸再也无济于事，林芝兰冲出来一把夺下吕剑兵手机，连拉带拽地把他弄进卫生间，吕剑兵也显出了一丝不耐烦，连声嚷嚷：“又怎么了，能不能让人安安心心地打游戏？”
“马桶这么大个口，为什么每次都对不准？上厕所前，就不能放下手机吗？这么简单的事，我说也说累了，做也做累了，从今天开始，弄脏的地面，都你自己拖干净！”
林芝兰将拖把强塞到吕剑兵手里，扭头离去，但这看似强势的女人，餐桌边坐下，肘撑于桌面，脸埋于掌心，无声叹息。
待收拾好心情，该干的活还得干，该烧的饭还得烧，当然，厨房地得先拖干净。
可是，地拖干了，味却不好闻了，林芝兰忽然意识到什么，拎着拖把从厨房出来：“你拖过后没洗拖把吗？”
林芝兰那将怒未怒的神情，紧紧绷在脸上，吕剑兵见状，忙替自己开脱解释：“我待会儿还得上厕所，到时一起洗，你有时不也两天洗一次衣服嘛！”
一句话，又把林芝兰给呛住了。
她瞠目结舌，出不来一句话，忤了好一会儿，才扔掉手中拖把，面无表情道：“吕剑兵，你是活了30年之久的地球人吗？我真怀疑你来自外星！”
林芝兰脱下围裙，换上外套，离开这“外星人”之家，但她也不知该去哪，脚下的路，看似前后无阻，左右通畅，可她的脚步，跟着心的节奏，迈得极茫然，毫无方向。
她首次感到了婚姻的崩塌，以前听同事讲婚姻中的各种狗血事件，总觉有些危言耸听，现在看来，也未必全然，自己若愿讲，明天到办公室，带给大家的，定是火星撞地球。
30来天，尚处新婚，怎么就成了这样？！
第101章：找到你
干货铺的官宣，不仅刺激了吕剑兵，夏天也“深受打击”并借题发挥：“蕊蕊，芝兰姐都结婚了，我们什么时候办正事？”
“什么正事？难道我们现在做的，都是些歪门斜道的事？”
夏天在王佳蕊脑门上点点：“你啊，少装糊涂！”他搂过王佳蕊，肆无忌惮撒起娇来，“我们到底什么时候结婚啊？估计芝兰姐和阿东哥每天都笑话我们，笑我们年轻人跑不过他们中年人！”
“舞动人生才刚刚有点起色，而且芝兰姐打算开个塑身系列，不仅免费给我这‘舞动人生’打广告，该系列的广告收入还带我分成呢！先让我取得点小成就好不好？”
王佳蕊大拇指叠在小指头上，寓意所谓的成就只那么丁点，见夏天依旧苦着脸，又自觉地把拇指滑到小指甲尖处。
“就这么点，好不好？”说完，王佳蕊亲了亲那张苦瓜脸。
“既然订目标，就该把时间也订上，否则，这目标订得太不严谨了。”
王佳蕊侧头想想，斩钉截铁地说：“明年。”
“明年再不结婚，我可就跟别人跑了！”
“你是不是活腻了？看来，我得把你狗腿卸了先！”
两人嘻嘻哈哈掐打完，王佳蕊随即投入到系列文的构思筹备中，并挑了个周二，到金州与林芝兰碰面。
“人一般胖在腰腹，我们要不就从腰腹训练开始，再慢慢拓展到身体其它部位，但前期肯定都是些基础动作，可能会比较枯燥无味，但如果一开始就上高难度动作，又恐怕大家立马打退堂鼓。”
王佳蕊说得有道理，如果面对面交流，简单的有人陪，不觉得枯燥，复杂的有人陪，也不觉得难熬，但公众号隔着层屏幕，效果恐怕会大打折扣。
林芝兰本想借这个系列“一雪前耻”，看来，还是自己想当然了。她蹙眉想了想：“有没有什么办法即能让大家动起来，又能让大家坚持到底？”
“成品舞！”王佳蕊眼睛一亮，打了个响指，“各部位基础动作，再配些舞蹈动作，编个简单易学的成品舞，这样更有趣，也更有劲，不至于一说到减肥塑身，除了干涩就是痛苦。”
林芝兰拍手称快：“干脆把成品舞放最前面，让大家先定个小目标，这样，大家才更有动力，跟着你把成品舞拆分到身体各部位的练习。”
林芝兰站起来，兴奋得手舞足蹈：“我们同样可以来场考核赛，考核赛的奖品，我们做详细而诱人的介绍，就相当于又打了次广告。”
王佳蕊也从椅子上蹦起来，握住林芝兰双手：“成品舞由易到难，分段进阶，考核赛可以每阶段来一场，反正，奖品广告商会出，对不对？”
“对对对，多办几场，搞得声势浩大些……”
两人越说越起劲，都摩拳擦掌的，恨不能马上开始“战斗”。一切准备妥当后，100天塑身计划正式拉开帷幕，一炮而红，“舞动人生”也因这次活动，招揽了不少当地新学员。
这天，王佳蕊收到一条咨询信息。
“请问可聘你做私教吗？”
“可以！”
“能见面详聊吗？”
“可以！”
约定好时间、地点，王佳蕊便过去了，到的时候，包厢门微开着，人却没看见，她在虚掩的门上轻敲几下：“你好！有人吗？”
王佳蕊刚踏进，门在后面关上，吓得她不禁跳转身，怔怔望着门后的人。
“我找你好久了。”王俊靠在门上，灯光跳入眼中，像隐约闪烁的泪光。
王佳蕊手伸进包中，警惕地说：“我带了防狼喷雾。”
王俊苦笑一声，依旧半瘫半立地靠在门上：“如果我过来抱你，吻你，你真会喷我吗？”
王佳蕊没有回答，手留在包中，心里崩着的弦，却“啪”地断了一根。
“放心，我不会冒犯你，那边坐着聊吧！”他站直，做了个请的姿势，待王佳蕊入座后，才缓缓走来，对面坐下。
“我不可能做你的私教，请另找她人。”
王俊起身给她斟茶，迎着她那警惕的目光：“你该知道，我并不想你做我的私教，我想你做我的什么，你也该知道。”
王俊坐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王佳蕊看看他，再瞟瞟自己的茶，没动。
王俊又苦笑一声：“怕我里面下药？做手脚？我们之间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了？”他把自己的茶杯与王佳蕊的对调一下，“如果你不嫌我口水，换一下也无妨。”
王佳蕊依旧没有回答，心里崩着的弦，却“啪啪啪”的全断了，她避开王俊目光：“有什么话，赶紧说吧，我还得回去上课。”
王俊掏出AP手机放桌上：“这是当年我送你的那部手机，我一直留着，夜里11点的闹钟，也早已取消。”
王佳蕊掏出同款AP手机放桌上：“这是我男友送我的，闹钟一直是早上六点，我跟他一起早起，做运动、做早餐。”
“只要没结婚，我就还有机会，对吗？”
王佳蕊愣了下，而后斩钉截铁地说：“我们马上结婚了，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王佳蕊说完，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出包厢，再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狂奔于路上，街边的高楼大厦，街上的车来人往，在她的泪目中完全模糊，模糊中，她看见当年的那个自己……
11点闹钟响了，她从床上坐起，默默地给王俊拿衣服：“你该回去了！”
王俊接过衣服，一一穿上，穿好后必在她唇上轻轻一吻，说：“快了，再等等。”或者“我会想办法的，再等等。”
总之，离不开一个“等”。
那时，TA们的爱做得很安静，就连说话，也似安静深处飘来的一丝气息，叫人捕捉不到，难辩真假。
模糊中，王佳蕊撞上了路人，她忙说对不起，猛一抬头，发现自己跑过了头。她抹把泪往回跑，又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进“律动人生”。
“蕊蕊，你干什么？”
夏天举着鼓棒，愣愣看着突然闯进的王佳蕊，教室里两名小学员，也一起大眼瞪小眼地望着……
第102章：菲儿
09年春的一个普通周末，林芝兰加班回来，已过晚上六点，一进门，吕剑兵露出副嗷嗷待哺的可怜相：“老婆，我饿死了，晚上吃什么？”
林芝兰满脸倦容，一屁股坐换鞋凳上，换下高跟鞋，站起再做几个伸展运动，那拧着的眉头，及眉头下显而易见的疲惫，渐渐舒展。
“累死了，先眯会儿，等下我们楼底咖啡馆随便吃点吧。”她刚进主卧又转身出来，“被子没收吗？”
吕剑兵望向阳台，不紧不慢道：“忘了！”说完，继续低头游戏。
林芝兰斜睨的眼神中尽是不满，但她今天实在太累，懒得费口舌，直接走向阳台，拉开窗户探头一望：“你晒哪了？楼顶？”
他们租的是小高层，楼顶确有公共晾晒处，但两人衣物，自家阳台内外晒晒，完全足够，一般不上楼顶。
林芝兰阳台外没看到被子，回头却看到阳台里的大夹子，不免又惊呼道：“你晒被子不夹夹子吗？”
吕剑兵一脸懵逼，懵逼之余还带着丝委屈和埋怨：“晒被子要夹夹子？你又没告诉我！”
一句话呛得林芝兰无言以对。
楼底有家咖啡馆，后厨排水沟盖板破了大半块尚未修，而被子一角恰好浸入其中，且不知被何物卡住，林芝兰半天拽不动，奋力一扯，“嘶啦”一声，被套破了。
她拖起被子往垃圾桶走去，那破了的一角，沿地面留下一串污浊发臭的痕迹。咖啡馆里的香甜味、饭菜味扑鼻而来，可她再无食欲。
这时，吕剑兵也赶了过来，林芝兰看看他穿戴整齐的大衣，再看看自身单薄的羊毛衫，一声喷嚏后，迎面与他擦肩而过。
“老婆，去哪？我们里面吃饭啊？”
“没胃口！”
今晚，她本应枕着一席阳光入梦，现在却不得不盖着经久未晒的被子，闻着樟脑丸和压缩袋的双重异味入睡。
吕剑兵至床前，带着讨好的语气：“老婆，我买方便面回来了，给你泡一碗？”
林芝兰转个身，背朝外，脸朝里，没吱一声。
第二天醒来，她依旧这个姿势，好似整夜都睡于枷锁中。她昏昏沉沉下床，待洗漱好，进厨房一看，顿时没了做早餐的心情。
昨天中午，吕剑兵将剩饭剩菜热热，随便吃了餐，碗筷就此扔进水槽，加之晚上泡方便面的一副碗筷，现都脏兮兮，油腻腻，横七竖八地躺那等她洗。
她摔门而出，“呯”的一声，屋里的吕剑兵，呼噜依旧。
林芝兰身心俱乏，冬日清晨冷风一吹，又添了一层寒，她头痛欲裂，鼻子也塞得慌，路边早餐店喝了碗热粥，并未见几分好，不得已药店买了感冒药，再强撑着去菜场。
回到家，林芝兰服下药，倒沙发里好好补了一觉，药物作用下，一觉醒来近11点，室内方便面余香，室外阳光灿烂。
林芝兰忙翻身坐起，抱起被子往阳台跑，被子晒好，时间也不早了，她走进厨房准备中饭，水槽里的脏碗筷，非但没少，反而新增了上午的一副。
林芝兰终于忍无可忍，走至餐桌边，一把夺下吕剑兵手机，厉声道：“你吃过，碗筷不洗一下吗？”
吕剑兵没理直气壮地夺回手机，只是不情不愿地嘟囔道：“要我洗啊？这么油腻……”
“你洗，油腻！我洗，难道就不油腻？现在去洗，洗干净了，我好烧饭。”
林芝兰一扫往日的和颜悦色，不容商量，吕剑兵的懒，他自己也有自知之明，见老婆正在气头上，倒也懂得服软。
可是，连衣服、被子都晒不好的他，洗碗，其实也指望不上。待他洗好换林芝兰进去，台面地面，到处是水，叫林芝兰险些滑倒，而所谓洗过的碗，仅肉眼都能直观碗沿碗底残留的油垢。
林芝兰连做几个深呼吸，心里默念：好吧好吧，不是千里马吗？不至于比驴笨吧？慢慢教且多教几遍，不至于学不会吧？
林芝兰转入卫生间拿拖把，打算先把厨房拖拖干，可一进卫生间，一股浓重的异味扑鼻而来，马桶前端地面，积了一大滩稠黄液体。
深呼吸再也无济于事，林芝兰冲出来一把夺下吕剑兵手机，连拉带拽地把他弄进卫生间，吕剑兵也显出了一丝不耐烦，连声嚷嚷：“又怎么了，能不能让人安安心心地打游戏？”
“马桶这么大个口，为什么每次都对不准？上厕所前，就不能放下手机吗？这么简单的事，我说也说累了，做也做累了，从今天开始，弄脏的地面，都你自己拖干净！”
林芝兰将拖把强塞到吕剑兵手里，扭头离去，但这看似强势的女人，餐桌边坐下，肘撑于桌面，脸埋于掌心，无声叹息。
待收拾好心情，该干的活还得干，该烧的饭还得烧，当然，厨房地得先拖干净。
可是，地拖干了，味却不好闻了，林芝兰忽然意识到什么，拎着拖把从厨房出来：“你拖过后没洗拖把吗？”
林芝兰那将怒未怒的神情，紧紧绷在脸上，吕剑兵见状，忙替自己开脱解释：“我待会儿还得上厕所，到时一起洗，你有时不也两天洗一次衣服嘛！”
一句话，又把林芝兰给呛住了。
她瞠目结舌，出不来一句话，忤了好一会儿，才扔掉手中拖把，面无表情道：“吕剑兵，你是活了30年之久的地球人吗？我真怀疑你来自外星！”
林芝兰脱下围裙，换上外套，离开这“外星人”之家，但她也不知该去哪，脚下的路，看似前后无阻，左右通畅，可她的脚步，跟着心的节奏，迈得极茫然，毫无方向。
她首次感到了婚姻的崩塌，以前听同事讲婚姻中的各种狗血事件，总觉有些危言耸听，现在看来，也未必全然，自己若愿讲，明天到办公室，带给大家的，定是火星撞地球。
30来天，尚处新婚，怎么就成了这样？！
第103章：厌糖症I
沉默片刻，王俊在她被褥上轻拍几下：“事已至此，好好养伤，幸好伤得不算重。”说完，安静地坐在床头。
“你爱我吗？”白粽子的声音细若蚊蝇。
王俊没有立刻回答，他被褥上再拍几下：“说话那么费劲，就别说了，好好休息！”
“你爱过我吗？”白粽子反而更着急，连咳几声。
“这种时候，我本应说些让你开心的话，但我若真说出那三个字，就违心了。”他轻叹一声，又说：“我们都该明白，失去的东西，其实从未曾真正地属于你。我不是个好男人，忘了我吧！”
“即不爱我，深更半夜坐这干吗？”
“你这是要赶我走吗？”
白粽子慌乱地摇起头来，引来阵阵咳嗽。
王俊抚着她头上纱布，轻声安慰：“我不走！我不走！”
待莎莎安稳了，他自言自语道：“我也很纳闷为什么来这里，坐这里，耗费这么多的时间和话语。或许你我都是这夜空下孤独受伤的灵魂，都找不到可倾诉的人吧！”
又是一段长时间的沉默，直到沉默划破天边，泛出一圈鱼肚白。
“天快亮了，我该走了！”
“我们还能再见吗？”
王俊俯下身，贴着她耳朵轻声说：“We-laughed-and-kept-saying-see-you-soon，
but-inside-we-both-knew-we'd-never-see-each-other-again.
Bye!”
“俊！俊！”
莎莎望着他的背影，使出浑身的力气挽留他离去的步伐，王俊头也不回地走了，那声“俊”跟着他的步伐，飘荡在走廊，像夜半歌声里的孤魂在吟唱。
“麻烦进去看看她。”跟护士交待完，他彻底离开了这座城市。
他与王佳蕊重逢的地方是个旅游城市，他不知道王佳蕊是去那旅游，还是在那定居，但他知道，王佳蕊身边的男人，是她的男朋友，一个与他一样，有单边酒窝的男人。
他义无反顾地到谨城安营扎寨，凭自己的经验和实力，办了家公司，开拓业绩之余，他几乎把所有时间用来走街串巷，漫无目的地，又似乎目标明确地，找人！
他找了很久，久到几乎叫人绝望和放弃的时候，恰逢《干货铺》百日塑身计划拉开序幕。
某日，办公室里一实习的小胖妞，对着手机学动作，太投入，以至于没发现身后的老板。
王俊突然拎起实习生手机，捧在手里问：“这是什么？”
他的声音因兴奋而高亢尖锐，吓得实习生结结巴巴地解释：“老板，我……我坐久了，拉伸一下。”说完，心想：完啦，实习完就该滚蛋了！
“很好！”王俊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屏幕。
实习生心里拔凉拔凉的，老板都说反话了，弄不好马上滚蛋，根本等不到实习结束！
“老板，我……我这是第一次！”
王俊根本听不到她诚惶诚恐的补充说明，心思全在手机里。
他将王佳蕊联系方式默记于心，拍着小胖妞肩膀，通情达理地说：“适当的拉伸很有必要，而且，这教练看上去很专业，先预祝你减肥成功，加油！”
他把手机还给实习生，快步走，甚至可以说是小跑着进经理办公室，至门口，回头冲小胖妞笑笑：“你提前转正了。”
实习生愣在原地，半晌才反应过来，跑过去鞠躬道：“谢谢老板，我会加倍努力的。”
“希望你以后能带给我更多的惊喜！”
王俊刚十万火急地跑进来，急于上线联系王佳蕊，真坐定了，反而慢慢冷静下来——王佳蕊愿不愿见他，还是个问题！
……
王佳蕊的茶再次凉了，没了袅袅生烟的气息，王俊再次一饮而尽，续杯时，壶里的茶已尽。
第二天，他“路过”舞动人生的街头，隔街相望，玻璃窗上的喜字异外扎眼。谁能相信，一夜之间，这样一个不愁嫁的美女，在这样一个不愁嫁的年龄，会爆出这样一个“天塌”的喜讯！
“蕊蕊老师，你真结婚啦？！”
“是的，桌上喜糖你们随便拿！”王佳蕊给进来上课的学员一一发糖，小胖妞也是其中之一。
周一，小胖妞把糖带到办公室。
“老板早！”见王俊进来，胖妞笑嘻嘻地起身问好，“您上次手机里看到的美女教练结婚了，还给我们发糖呢！可我非常时期，吃糖就是犯罪，我把糖放您桌上了。”
他“噢”了一声，慢慢走向经理室，看到桌上的喜糖，触电般弹回：“糖，你给财务和人事了吗？”
“她们那边我也发了。”胖妞见王俊脸上乌云密布，小心地问，“您不喜欢吃糖吗？那我拿去给她们！”
小胖妞起身，正要过来，王俊又立马止住：“既然她们都有了，这些就留我这，谢谢！”说完，反锁把门关上。
桌上的喜糖，五彩斑斓得叫人泪腺生疼，他一股脑地全扫进了垃圾桶。独坐一会儿，他狠命地踩在垃圾桶上，哐哐哐，嘭嘭嘭。
“老板，怎么了？”
外面有人敲门，里面声响戛然而止。
“没事，不小心弄倒了东西，忙去吧！”他的声音，听不出哀伤、绝望、愤怒。
他捡起一颗已踩扁的糖，拨开送入嘴中，半天没嚼出一丝甜味。即是糖，怎能不甜呢？他不信这邪，一颗颗全捡起，一颗颗全拨开，一颗颗全塞入嘴中......
他嚼啊嚼，牙齿在机械地运动，舌头在机械地运动，味蕾也在机械地运动。天哪，糖怎能不甜呢？一颗不甜，一嘴还能不甜吗？
他死命咽了下去，嘴尝不出的甜，心总该尝出点什么吧？那一颗颗糖，像一滴滴沷入热油的水，在他心里炸开了锅。
他“哇”的一声全吐了，吐完糖果吐早餐，吐完早餐吐早茶，吐完早茶，吐胆汁，胆汁的苦终于让他品出了味道！
这味道力道无穷，立刻止了他的吐！
当晚，下课时分，王俊走进舞动人生，当着夏天的面，把一盒桂花糕放入王佳蕊手中：“给你的结婚礼物。”说完，冲夏天露出丝五味杂陈的笑容，转身走了。
像一阵风，来去匆匆。
王佳蕊打开礼盒，看见里面两块依偎一起的桂花糕，立刻泪目。
第104章：厌糖症II
09年春的一个普通周末，林芝兰加班回来，已过晚上六点，一进门，吕剑兵露出副嗷嗷待哺的可怜相：“老婆，我饿死了，晚上吃什么？”
林芝兰满脸倦容，一屁股坐换鞋凳上，换下高跟鞋，站起再做几个伸展运动，那拧着的眉头，及眉头下显而易见的疲惫，渐渐舒展。
“累死了，先眯会儿，等下我们楼底咖啡馆随便吃点吧。”她刚进主卧又转身出来，“被子没收吗？”
吕剑兵望向阳台，不紧不慢道：“忘了！”说完，继续低头游戏。
林芝兰斜睨的眼神中尽是不满，但她今天实在太累，懒得费口舌，直接走向阳台，拉开窗户探头一望：“你晒哪了？楼顶？”
他们租的是小高层，楼顶确有公共晾晒处，但两人衣物，自家阳台内外晒晒，完全足够，一般不上楼顶。
林芝兰阳台外没看到被子，回头却看到阳台里的大夹子，不免又惊呼道：“你晒被子不夹夹子吗？”
吕剑兵一脸懵逼，懵逼之余还带着丝委屈和埋怨：“晒被子要夹夹子？你又没告诉我！”
一句话呛得林芝兰无言以对。
楼底有家咖啡馆，后厨排水沟盖板破了大半块尚未修，而被子一角恰好浸入其中，且不知被何物卡住，林芝兰半天拽不动，奋力一扯，“嘶啦”一声，被套破了。
她拖起被子往垃圾桶走去，那破了的一角，沿地面留下一串污浊发臭的痕迹。咖啡馆里的香甜味、饭菜味扑鼻而来，可她再无食欲。
这时，吕剑兵也赶了过来，林芝兰看看他穿戴整齐的大衣，再看看自身单薄的羊毛衫，一声喷嚏后，迎面与他擦肩而过。
“老婆，去哪？我们里面吃饭啊？”
“没胃口！”
今晚，她本应枕着一席阳光入梦，现在却不得不盖着经久未晒的被子，闻着樟脑丸和压缩袋的双重异味入睡。
吕剑兵至床前，带着讨好的语气：“老婆，我买方便面回来了，给你泡一碗？”
林芝兰转个身，背朝外，脸朝里，没吱一声。
第二天醒来，她依旧这个姿势，好似整夜都睡于枷锁中。她昏昏沉沉下床，待洗漱好，进厨房一看，顿时没了做早餐的心情。
昨天中午，吕剑兵将剩饭剩菜热热，随便吃了餐，碗筷就此扔进水槽，加之晚上泡方便面的一副碗筷，现都脏兮兮，油腻腻，横七竖八地躺那等她洗。
她摔门而出，“呯”的一声，屋里的吕剑兵，呼噜依旧。
林芝兰身心俱乏，冬日清晨冷风一吹，又添了一层寒，她头痛欲裂，鼻子也塞得慌，路边早餐店喝了碗热粥，并未见几分好，不得已药店买了感冒药，再强撑着去菜场。
回到家，林芝兰服下药，倒沙发里好好补了一觉，药物作用下，一觉醒来近11点，室内方便面余香，室外阳光灿烂。
林芝兰忙翻身坐起，抱起被子往阳台跑，被子晒好，时间也不早了，她走进厨房准备中饭，水槽里的脏碗筷，非但没少，反而新增了上午的一副。
林芝兰终于忍无可忍，走至餐桌边，一把夺下吕剑兵手机，厉声道：“你吃过，碗筷不洗一下吗？”
吕剑兵没理直气壮地夺回手机，只是不情不愿地嘟囔道：“要我洗啊？这么油腻……”
“你洗，油腻！我洗，难道就不油腻？现在去洗，洗干净了，我好烧饭。”
林芝兰一扫往日的和颜悦色，不容商量，吕剑兵的懒，他自己也有自知之明，见老婆正在气头上，倒也懂得服软。
可是，连衣服、被子都晒不好的他，洗碗，其实也指望不上。待他洗好换林芝兰进去，台面地面，到处是水，叫林芝兰险些滑倒，而所谓洗过的碗，仅肉眼都能直观碗沿碗底残留的油垢。
林芝兰连做几个深呼吸，心里默念：好吧好吧，不是千里马吗？不至于比驴笨吧？慢慢教且多教几遍，不至于学不会吧？
林芝兰转入卫生间拿拖把，打算先把厨房拖拖干，可一进卫生间，一股浓重的异味扑鼻而来，马桶前端地面，积了一大滩稠黄液体。
深呼吸再也无济于事，林芝兰冲出来一把夺下吕剑兵手机，连拉带拽地把他弄进卫生间，吕剑兵也显出了一丝不耐烦，连声嚷嚷：“又怎么了，能不能让人安安心心地打游戏？”
“马桶这么大个口，为什么每次都对不准？上厕所前，就不能放下手机吗？这么简单的事，我说也说累了，做也做累了，从今天开始，弄脏的地面，都你自己拖干净！”
林芝兰将拖把强塞到吕剑兵手里，扭头离去，但这看似强势的女人，餐桌边坐下，肘撑于桌面，脸埋于掌心，无声叹息。
待收拾好心情，该干的活还得干，该烧的饭还得烧，当然，厨房地得先拖干净。
可是，地拖干了，味却不好闻了，林芝兰忽然意识到什么，拎着拖把从厨房出来：“你拖过后没洗拖把吗？”
林芝兰那将怒未怒的神情，紧紧绷在脸上，吕剑兵见状，忙替自己开脱解释：“我待会儿还得上厕所，到时一起洗，你有时不也两天洗一次衣服嘛！”
一句话，又把林芝兰给呛住了。
她瞠目结舌，出不来一句话，忤了好一会儿，才扔掉手中拖把，面无表情道：“吕剑兵，你是活了30年之久的地球人吗？我真怀疑你来自外星！”
林芝兰脱下围裙，换上外套，离开这“外星人”之家，但她也不知该去哪，脚下的路，看似前后无阻，左右通畅，可她的脚步，跟着心的节奏，迈得极茫然，毫无方向。
她首次感到了婚姻的崩塌，以前听同事讲婚姻中的各种狗血事件，总觉有些危言耸听，现在看来，也未必全然，自己若愿讲，明天到办公室，带给大家的，定是火星撞地球。
30来天，尚处新婚，怎么就成了这样？！
第105章：蜜月之旅
因百日塑身的合作，林芝兰和王佳蕊常抽周二空档碰面，有时在谨城，有时在金州，这次，是林芝兰来谨城。工作谈完，她们上招弟那聚餐。
招弟拿出四对婴儿编织鞋：“我姐听说你们结婚了，紧赶慢赶地赶出来，还千叮万嘱一定要配上漂亮的礼盒，送出去才好看。”
“是她手工编的呀？好精致！对了，她最近怎样？”
招弟轻叹一声：“还能怎样，在那样一个家，有那样一个爸。”她总结概括完，不再深入。
林芝兰在她肩上拍拍：“说来听听，看我们能否帮帮她。”
“我已想尽办法帮她。上次她来，我带她跑客户，可她这性格真不适合。我知道她手巧，叫她织点什么来卖，还哄她说是公司采购礼品送客户，其实都是我自己掏腰包，但她也只偶尔织点小物件寄来。”
招弟又叹一声，摇摇头：“脸朝黄土背朝天，一年四季，家里的活加上地里的活，还得拉扯两个孩子，哪挤得出多余时间？”
刚看到鞋子的时候，林芝兰眼前一亮，脑子里也闪过上公众号销售的念头，现听招弟这么一说，不由打消此念。
林芝兰回到金州已是夜里，她刚钻入阿东车里便说：“我们还没去蜜月旅游，挤个时间走走如何？”
阿东眉毛飞了下，嘴巴O了下：“你终于想起我们的蜜月行了，我当你全忘了呢！说说看，想去哪？国外还是国内？”
“国内吧，国外我不稀罕。”林芝兰记得二花在雨南，立即补充，“要不去雨南？”
“你倒会挑，雨南好玩的地方可多了……”阿东开始巴啦巴啦地数，个个都耳熟能详。
“我们就一周时间，去不了那么多地方，雨贡县附近走走吧！”
“雨贡县？”阿东皱眉想了想，“是不是那高山环绕，交通闭塞的贫困县？”
“没去过吧，说不定是个世外桃源呢！我有个朋友在雨贡，我想借机去看看。”林芝兰掏出婴儿鞋，又说，“这是她送我们的结婚礼物，纯手工编织。”
两人由此商定，雨南一处知名景点深度游玩后，行程末尾两天到雨贡县访友。
“干货铺”已招几名小编，TA们安排好工作，打点好行装，一周后向雨南出发了。
前面几天，有阿东这资深导游带路，行程舒服惬意，自不在话下。期间林芝兰多次跟二花联系，电话老打不通，却未能阻止TA们迈向雨贡的步伐。
TA们先坐两小时火车到县，再坐1小时汽车到镇，镇上进村，若没交通工具，可就全凭两条腿了。
他们先在路口等，看是否有顺风车可搭，站了大半个小时，没见一个进村的人。
阿东觉得不对劲，留林芝兰继续守着，自己到镇上打听，待他打听好，骑了辆自行车回来。
“哪来的车？”
“买的！”
“买的？”林芝兰惊讶地看着他。
“村里人本就不多，年轻力壮的都外出打工，剩下些妇幼老孺，平时都不大出来，顺风车就别想了，还是上我这车，我带你兜风去！”
阿东拍拍后座，做个请的姿势，林芝兰也极其配合，略微欠身颔首：“恭敬不如从命。”
路不宽敞，但还算平坦，两人一路有说有笑，倒也惬意。走过前面一小段，后面开始上坡，没完没了的坡。林芝兰跳下，推着车屁股跑几步再放手，阿东顺势快蹬几下，不一会儿，又慢悠悠了。
两人轮了几个回合，最后都累了，坐路边休息。
“累吧！”
“累，不过，挺有趣的！”林芝兰左右看看，迅速地在阿东脸上轻吻一下，“难忘的蜜月之行！”
“你刚左顾右盼什么？还怕有人看见？”阿东捧起林芝兰的脸，肆无忌惮地上下左右全面开弓，吻过后，又对着大山喊，“谁看见没，看见吱一声！”
林芝兰起身，笑道：“没见你这么厚脸皮的，走啦！”
两人走走停停，快到目的地时，岔路口走来两姐妹，各背一个破书包，各拎一捆干柴火。
“小朋友，请问湾头村还有多远？”
“不远，跟我们走吧！”大个的姑娘说完，领着妹妹埋头赶路。
“你们认识罗二花吗？她是湾头村的。”
姐姐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林芝兰：“你们找她干吗？”
“我们是她的朋友，前不久，她织了两双婴儿鞋给我们做结婚礼物，我们特意来谢她。”
姐姐脸上露出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但稍纵即逝：“那双绿色的我还帮忙织过几针。”
“绿色？你是不是记错了，应该是一双红色，一双黄色。”
“绣花球呢？”
“绣花球是彩色，也不是绿色呀！”林芝兰掏出手机，“你看，阿姨没错吧！”
这下，姐姐终于笑了，很真诚的那种：“罗二花是我妈，你们跟我走吧！”
阿东一直在旁察言观色，这时才从背包里拿出糖果分给姐妹俩：“你们刚才是不是把我们当坏人了？”
姐姐不好意思地笑笑：“以防万一嘛，这世上坏人太多了。”
林芝兰和阿东对视一眼，伸手在姐姐头上掏掏：“你才多大啊？分得清好坏？”
“爸爸是坏人，外公是坏人，村头李瘸子也是坏人。”姐姐说得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那说来听听，爸爸怎么坏，外公怎么坏，李瘸子又怎么坏？”
“我妈没跟你们说过吗？”
“没有，我们虽是好朋友，但联系比较少。对了，说到这点，我打你妈好几个电话，怎么都打不通？”
姐姐苦笑一下：“我妈只周末偶尔打个电话给小姨，得离家走出百来米才有信号。”
“哪个小姨？招弟小姨吗？”
“你也认识她？我们可喜欢她了！”两姐妹都双眼放光，“上次她来看我们，给我们带了好多东西，吃的，穿的，用的……”
姐姐说着说着，突然低头不说话。林芝兰又在她头上掏掏：“怎么了？”
妹妹看了姐姐一眼，接着说：“外公摔我们的东西，赶我们走，把小姨送我们的手提电脑给摔坏了……”
第106章：有家难回I
09年春的一个普通周末，林芝兰加班回来，已过晚上六点，一进门，吕剑兵露出副嗷嗷待哺的可怜相：“老婆，我饿死了，晚上吃什么？”
林芝兰满脸倦容，一屁股坐换鞋凳上，换下高跟鞋，站起再做几个伸展运动，那拧着的眉头，及眉头下显而易见的疲惫，渐渐舒展。
“累死了，先眯会儿，等下我们楼底咖啡馆随便吃点吧。”她刚进主卧又转身出来，“被子没收吗？”
吕剑兵望向阳台，不紧不慢道：“忘了！”说完，继续低头游戏。
林芝兰斜睨的眼神中尽是不满，但她今天实在太累，懒得费口舌，直接走向阳台，拉开窗户探头一望：“你晒哪了？楼顶？”
他们租的是小高层，楼顶确有公共晾晒处，但两人衣物，自家阳台内外晒晒，完全足够，一般不上楼顶。
林芝兰阳台外没看到被子，回头却看到阳台里的大夹子，不免又惊呼道：“你晒被子不夹夹子吗？”
吕剑兵一脸懵逼，懵逼之余还带着丝委屈和埋怨：“晒被子要夹夹子？你又没告诉我！”
一句话呛得林芝兰无言以对。
楼底有家咖啡馆，后厨排水沟盖板破了大半块尚未修，而被子一角恰好浸入其中，且不知被何物卡住，林芝兰半天拽不动，奋力一扯，“嘶啦”一声，被套破了。
她拖起被子往垃圾桶走去，那破了的一角，沿地面留下一串污浊发臭的痕迹。咖啡馆里的香甜味、饭菜味扑鼻而来，可她再无食欲。
这时，吕剑兵也赶了过来，林芝兰看看他穿戴整齐的大衣，再看看自身单薄的羊毛衫，一声喷嚏后，迎面与他擦肩而过。
“老婆，去哪？我们里面吃饭啊？”
“没胃口！”
今晚，她本应枕着一席阳光入梦，现在却不得不盖着经久未晒的被子，闻着樟脑丸和压缩袋的双重异味入睡。
吕剑兵至床前，带着讨好的语气：“老婆，我买方便面回来了，给你泡一碗？”
林芝兰转个身，背朝外，脸朝里，没吱一声。
第二天醒来，她依旧这个姿势，好似整夜都睡于枷锁中。她昏昏沉沉下床，待洗漱好，进厨房一看，顿时没了做早餐的心情。
昨天中午，吕剑兵将剩饭剩菜热热，随便吃了餐，碗筷就此扔进水槽，加之晚上泡方便面的一副碗筷，现都脏兮兮，油腻腻，横七竖八地躺那等她洗。
她摔门而出，“呯”的一声，屋里的吕剑兵，呼噜依旧。
林芝兰身心俱乏，冬日清晨冷风一吹，又添了一层寒，她头痛欲裂，鼻子也塞得慌，路边早餐店喝了碗热粥，并未见几分好，不得已药店买了感冒药，再强撑着去菜场。
回到家，林芝兰服下药，倒沙发里好好补了一觉，药物作用下，一觉醒来近11点，室内方便面余香，室外阳光灿烂。
林芝兰忙翻身坐起，抱起被子往阳台跑，被子晒好，时间也不早了，她走进厨房准备中饭，水槽里的脏碗筷，非但没少，反而新增了上午的一副。
林芝兰终于忍无可忍，走至餐桌边，一把夺下吕剑兵手机，厉声道：“你吃过，碗筷不洗一下吗？”
吕剑兵没理直气壮地夺回手机，只是不情不愿地嘟囔道：“要我洗啊？这么油腻……”
“你洗，油腻！我洗，难道就不油腻？现在去洗，洗干净了，我好烧饭。”
林芝兰一扫往日的和颜悦色，不容商量，吕剑兵的懒，他自己也有自知之明，见老婆正在气头上，倒也懂得服软。
可是，连衣服、被子都晒不好的他，洗碗，其实也指望不上。待他洗好换林芝兰进去，台面地面，到处是水，叫林芝兰险些滑倒，而所谓洗过的碗，仅肉眼都能直观碗沿碗底残留的油垢。
林芝兰连做几个深呼吸，心里默念：好吧好吧，不是千里马吗？不至于比驴笨吧？慢慢教且多教几遍，不至于学不会吧？
林芝兰转入卫生间拿拖把，打算先把厨房拖拖干，可一进卫生间，一股浓重的异味扑鼻而来，马桶前端地面，积了一大滩稠黄液体。
深呼吸再也无济于事，林芝兰冲出来一把夺下吕剑兵手机，连拉带拽地把他弄进卫生间，吕剑兵也显出了一丝不耐烦，连声嚷嚷：“又怎么了，能不能让人安安心心地打游戏？”
“马桶这么大个口，为什么每次都对不准？上厕所前，就不能放下手机吗？这么简单的事，我说也说累了，做也做累了，从今天开始，弄脏的地面，都你自己拖干净！”
林芝兰将拖把强塞到吕剑兵手里，扭头离去，但这看似强势的女人，餐桌边坐下，肘撑于桌面，脸埋于掌心，无声叹息。
待收拾好心情，该干的活还得干，该烧的饭还得烧，当然，厨房地得先拖干净。
可是，地拖干了，味却不好闻了，林芝兰忽然意识到什么，拎着拖把从厨房出来：“你拖过后没洗拖把吗？”
林芝兰那将怒未怒的神情，紧紧绷在脸上，吕剑兵见状，忙替自己开脱解释：“我待会儿还得上厕所，到时一起洗，你有时不也两天洗一次衣服嘛！”
一句话，又把林芝兰给呛住了。
她瞠目结舌，出不来一句话，忤了好一会儿，才扔掉手中拖把，面无表情道：“吕剑兵，你是活了30年之久的地球人吗？我真怀疑你来自外星！”
林芝兰脱下围裙，换上外套，离开这“外星人”之家，但她也不知该去哪，脚下的路，看似前后无阻，左右通畅，可她的脚步，跟着心的节奏，迈得极茫然，毫无方向。
她首次感到了婚姻的崩塌，以前听同事讲婚姻中的各种狗血事件，总觉有些危言耸听，现在看来，也未必全然，自己若愿讲，明天到办公室，带给大家的，定是火星撞地球。
30来天，尚处新婚，怎么就成了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