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回老家II
09年春的一个普通周末,林芝兰加班回来,已过晚上六点,一进门,吕剑兵露出副嗷嗷待哺的可怜相:“老婆,我饿死了,晚上吃什么?”
林芝兰满脸倦容,一屁股坐换鞋凳上,换下高跟鞋,站起再做几个伸展运动,那拧着的眉头,及眉头下显而易见的疲惫,渐渐舒展。
“累死了,先眯会儿,等下我们楼底咖啡馆随便吃点吧。”她刚进主卧又转身出来,“被子没收吗?”
吕剑兵望向阳台,不紧不慢道:“忘了!”说完,继续低头游戏。
林芝兰斜睨的眼神中尽是不满,但她今天实在太累,懒得费口舌,直接走向阳台,拉开窗户探头一望:“你晒哪了?楼顶?”
他们租的是小高层,楼顶确有公共晾晒处,但两人衣物,自家阳台内外晒晒,完全足够,一般不上楼顶。
林芝兰阳台外没看到被子,回头却看到阳台里的大夹子,不免又惊呼道:“你晒被子不夹夹子吗?”
吕剑兵一脸懵逼,懵逼之余还带着丝委屈和埋怨:“晒被子要夹夹子?你又没告诉我!”
一句话呛得林芝兰无言以对。
楼底有家咖啡馆,后厨排水沟盖板破了大半块尚未修,而被子一角恰好浸入其中,且不知被何物卡住,林芝兰半天拽不动,奋力一扯,“嘶啦”一声,被套破了。
她拖起被子往垃圾桶走去,那破了的一角,沿地面留下一串污浊发臭的痕迹。咖啡馆里的香甜味、饭菜味扑鼻而来,可她再无食欲。
这时,吕剑兵也赶了过来,林芝兰看看他穿戴整齐的大衣,再看看自身单薄的羊毛衫,一声喷嚏后,迎面与他擦肩而过。
“老婆,去哪?我们里面吃饭啊?”
“没胃口!”
今晚,她本应枕着一席阳光入梦,现在却不得不盖着经久未晒的被子,闻着樟脑丸和压缩袋的双重异味入睡。
吕剑兵至床前,带着讨好的语气:“老婆,我买方便面回来了,给你泡一碗?”
林芝兰转个身,背朝外,脸朝里,没吱一声。
第二天醒来,她依旧这个姿势,好似整夜都睡于枷锁中。她昏昏沉沉下床,待洗漱好,进厨房一看,顿时没了做早餐的心情。
昨天中午,吕剑兵将剩饭剩菜热热,随便吃了餐,碗筷就此扔进水槽,加之晚上泡方便面的一副碗筷,现都脏兮兮,油腻腻,横七竖八地躺那等她洗。
她摔门而出,“呯”的一声,屋里的吕剑兵,呼噜依旧。
林芝兰身心俱乏,冬日清晨冷风一吹,又添了一层寒,她头痛欲裂,鼻子也塞得慌,路边早餐店喝了碗热粥,并未见几分好,不得已药店买了感冒药,再强撑着去菜场。
回到家,林芝兰服下药,倒沙发里好好补了一觉,药物作用下,一觉醒来近11点,室内方便面余香,室外阳光灿烂。
林芝兰忙翻身坐起,抱起被子往阳台跑,被子晒好,时间也不早了,她走进厨房准备中饭,水槽里的脏碗筷,非但没少,反而新增了上午的一副。
林芝兰终于忍无可忍,走至餐桌边,一把夺下吕剑兵手机,厉声道:“你吃过,碗筷不洗一下吗?”
吕剑兵没理直气壮地夺回手机,只是不情不愿地嘟囔道:“要我洗啊?这么油腻……”
“你洗,油腻!我洗,难道就不油腻?现在去洗,洗干净了,我好烧饭。”
林芝兰一扫往日的和颜悦色,不容商量,吕剑兵的懒,他自己也有自知之明,见老婆正在气头上,倒也懂得服软。
可是,连衣服、被子都晒不好的他,洗碗,其实也指望不上。待他洗好换林芝兰进去,台面地面,到处是水,叫林芝兰险些滑倒,而所谓洗过的碗,仅肉眼都能直观碗沿碗底残留的油垢。
林芝兰连做几个深呼吸,心里默念:好吧好吧,不是千里马吗?不至于比驴笨吧?慢慢教且多教几遍,不至于学不会吧?
林芝兰转入卫生间拿拖把,打算先把厨房拖拖干,可一进卫生间,一股浓重的异味扑鼻而来,马桶前端地面,积了一大滩稠黄液体。
深呼吸再也无济于事,林芝兰冲出来一把夺下吕剑兵手机,连拉带拽地把他弄进卫生间,吕剑兵也显出了一丝不耐烦,连声嚷嚷:“又怎么了,能不能让人安安心心地打游戏?”
“马桶这么大个口,为什么每次都对不准?上厕所前,就不能放下手机吗?这么简单的事,我说也说累了,做也做累了,从今天开始,弄脏的地面,都你自己拖干净!”
林芝兰将拖把强塞到吕剑兵手里,扭头离去,但这看似强势的女人,餐桌边坐下,肘撑于桌面,脸埋于掌心,无声叹息。
待收拾好心情,该干的活还得干,该烧的饭还得烧,当然,厨房地得先拖干净。
可是,地拖干了,味却不好闻了,林芝兰忽然意识到什么,拎着拖把从厨房出来:“你拖过后没洗拖把吗?”
林芝兰那将怒未怒的神情,紧紧绷在脸上,吕剑兵见状,忙替自己开脱解释:“我待会儿还得上厕所,到时一起洗,你有时不也两天洗一次衣服嘛!”
一句话,又把林芝兰给呛住了。
她瞠目结舌,出不来一句话,忤了好一会儿,才扔掉手中拖把,面无表情道:“吕剑兵,你是活了30年之久的地球人吗?我真怀疑你来自外星!”
林芝兰脱下围裙,换上外套,离开这“外星人”之家,但她也不知该去哪,脚下的路,看似前后无阻,左右通畅,可她的脚步,跟着心的节奏,迈得极茫然,毫无方向。
她首次感到了婚姻的崩塌,以前听同事讲婚姻中的各种狗血事件,总觉有些危言耸听,现在看来,也未必全然,自己若愿讲,明天到办公室,带给大家的,定是火星撞地球。
30来天,尚处新婚,怎么就成了这样?!
第62章:离婚
09年春的一个普通周末,林芝兰加班回来,已过晚上六点,一进门,吕剑兵露出副嗷嗷待哺的可怜相:“老婆,我饿死了,晚上吃什么?”
林芝兰满脸倦容,一屁股坐换鞋凳上,换下高跟鞋,站起再做几个伸展运动,那拧着的眉头,及眉头下显而易见的疲惫,渐渐舒展。
“累死了,先眯会儿,等下我们楼底咖啡馆随便吃点吧。”她刚进主卧又转身出来,“被子没收吗?”
吕剑兵望向阳台,不紧不慢道:“忘了!”说完,继续低头游戏。
林芝兰斜睨的眼神中尽是不满,但她今天实在太累,懒得费口舌,直接走向阳台,拉开窗户探头一望:“你晒哪了?楼顶?”
他们租的是小高层,楼顶确有公共晾晒处,但两人衣物,自家阳台内外晒晒,完全足够,一般不上楼顶。
林芝兰阳台外没看到被子,回头却看到阳台里的大夹子,不免又惊呼道:“你晒被子不夹夹子吗?”
吕剑兵一脸懵逼,懵逼之余还带着丝委屈和埋怨:“晒被子要夹夹子?你又没告诉我!”
一句话呛得林芝兰无言以对。
楼底有家咖啡馆,后厨排水沟盖板破了大半块尚未修,而被子一角恰好浸入其中,且不知被何物卡住,林芝兰半天拽不动,奋力一扯,“嘶啦”一声,被套破了。
她拖起被子往垃圾桶走去,那破了的一角,沿地面留下一串污浊发臭的痕迹。咖啡馆里的香甜味、饭菜味扑鼻而来,可她再无食欲。
这时,吕剑兵也赶了过来,林芝兰看看他穿戴整齐的大衣,再看看自身单薄的羊毛衫,一声喷嚏后,迎面与他擦肩而过。
“老婆,去哪?我们里面吃饭啊?”
“没胃口!”
今晚,她本应枕着一席阳光入梦,现在却不得不盖着经久未晒的被子,闻着樟脑丸和压缩袋的双重异味入睡。
吕剑兵至床前,带着讨好的语气:“老婆,我买方便面回来了,给你泡一碗?”
林芝兰转个身,背朝外,脸朝里,没吱一声。
第二天醒来,她依旧这个姿势,好似整夜都睡于枷锁中。她昏昏沉沉下床,待洗漱好,进厨房一看,顿时没了做早餐的心情。
昨天中午,吕剑兵将剩饭剩菜热热,随便吃了餐,碗筷就此扔进水槽,加之晚上泡方便面的一副碗筷,现都脏兮兮,油腻腻,横七竖八地躺那等她洗。
她摔门而出,“呯”的一声,屋里的吕剑兵,呼噜依旧。
林芝兰身心俱乏,冬日清晨冷风一吹,又添了一层寒,她头痛欲裂,鼻子也塞得慌,路边早餐店喝了碗热粥,并未见几分好,不得已药店买了感冒药,再强撑着去菜场。
回到家,林芝兰服下药,倒沙发里好好补了一觉,药物作用下,一觉醒来近11点,室内方便面余香,室外阳光灿烂。
林芝兰忙翻身坐起,抱起被子往阳台跑,被子晒好,时间也不早了,她走进厨房准备中饭,水槽里的脏碗筷,非但没少,反而新增了上午的一副。
林芝兰终于忍无可忍,走至餐桌边,一把夺下吕剑兵手机,厉声道:“你吃过,碗筷不洗一下吗?”
吕剑兵没理直气壮地夺回手机,只是不情不愿地嘟囔道:“要我洗啊?这么油腻……”
“你洗,油腻!我洗,难道就不油腻?现在去洗,洗干净了,我好烧饭。”
林芝兰一扫往日的和颜悦色,不容商量,吕剑兵的懒,他自己也有自知之明,见老婆正在气头上,倒也懂得服软。
可是,连衣服、被子都晒不好的他,洗碗,其实也指望不上。待他洗好换林芝兰进去,台面地面,到处是水,叫林芝兰险些滑倒,而所谓洗过的碗,仅肉眼都能直观碗沿碗底残留的油垢。
林芝兰连做几个深呼吸,心里默念:好吧好吧,不是千里马吗?不至于比驴笨吧?慢慢教且多教几遍,不至于学不会吧?
林芝兰转入卫生间拿拖把,打算先把厨房拖拖干,可一进卫生间,一股浓重的异味扑鼻而来,马桶前端地面,积了一大滩稠黄液体。
深呼吸再也无济于事,林芝兰冲出来一把夺下吕剑兵手机,连拉带拽地把他弄进卫生间,吕剑兵也显出了一丝不耐烦,连声嚷嚷:“又怎么了,能不能让人安安心心地打游戏?”
“马桶这么大个口,为什么每次都对不准?上厕所前,就不能放下手机吗?这么简单的事,我说也说累了,做也做累了,从今天开始,弄脏的地面,都你自己拖干净!”
林芝兰将拖把强塞到吕剑兵手里,扭头离去,但这看似强势的女人,餐桌边坐下,肘撑于桌面,脸埋于掌心,无声叹息。
待收拾好心情,该干的活还得干,该烧的饭还得烧,当然,厨房地得先拖干净。
可是,地拖干了,味却不好闻了,林芝兰忽然意识到什么,拎着拖把从厨房出来:“你拖过后没洗拖把吗?”
林芝兰那将怒未怒的神情,紧紧绷在脸上,吕剑兵见状,忙替自己开脱解释:“我待会儿还得上厕所,到时一起洗,你有时不也两天洗一次衣服嘛!”
一句话,又把林芝兰给呛住了。
她瞠目结舌,出不来一句话,忤了好一会儿,才扔掉手中拖把,面无表情道:“吕剑兵,你是活了30年之久的地球人吗?我真怀疑你来自外星!”
林芝兰脱下围裙,换上外套,离开这“外星人”之家,但她也不知该去哪,脚下的路,看似前后无阻,左右通畅,可她的脚步,跟着心的节奏,迈得极茫然,毫无方向。
她首次感到了婚姻的崩塌,以前听同事讲婚姻中的各种狗血事件,总觉有些危言耸听,现在看来,也未必全然,自己若愿讲,明天到办公室,带给大家的,定是火星撞地球。
30来天,尚处新婚,怎么就成了这样?!
第63章:抚养费I
一个月后,二丫头手捧杂志而来:“芝兰文章发表了!”她话冲吕剑兵说,杂志却搁在吕母眼皮底下。
素不读书的吕剑兵立刻拿在手里,从头至尾,认真读完,也不知是不是真读懂了,嘴里一个劲地夸“好”。
吕母睃吕剑兵一眼,从儿子浮夸的欣喜中,看到了另一张冰冷脸庞,那是林芝兰往日里,无视她的孤傲和轻慢。
她盖下眼皮,闷头吃饭。二丫头拣出几句读出声,一行未完,吕母收拾碗筷,“乒乒乓乓”弄出一串声响,再端起碗筷,迅速进厨房。
她拾得利索,走得从容,背影却难掩落败而逃之感,二丫头朝厨房方向,声情并茂地朗读了几句才作罢。
乘胜追击回来,二丫头恢复到正常的语速音量:“每月一千,你给芝兰了没?”
吕剑兵先前的欣喜劲,一下全没了:“还没!”
“为什么?”
吕剑兵瞅了眼厨房,压低嗓门说:“工资还得两周才发,拿到就汇!”
“这事放心上就行,迟个十来二十天,芝兰也不会计较。”
两周后,二丫头估摸着吕剑兵工资到手了,又来过问。临近小区,恰好见吕剑兵,垂头丧气地从棋牌室出来。
吕剑兵见到二丫头,怔了一下,立刻往里缩,像乌龟遇险时的本能反应。
“怎么如临大敌似的,出来啊,芝兰那边汇过了?”
“我……我前面手气不错,赢了不少,本想多赢点,给芝兰多汇点,可我想走的时候,他们不让,结果……”吕剑兵再也说不出话,只两行泪代言心中的委屈和懊悔。
“还剩多少?”
吕剑兵惶恐地摇了下头。
“不会一分不剩吧?”
吕剑兵又惶恐地点了下头。
二丫头恨不能上前踹他几脚,或扇他几下,整张脸黑得像灌满浓烟的火炉,只待一星半火蹿出,即成熊熊大火。
“我……待会儿先向妈要一千元,下月发工资再补回她。”他的征询,半分商量,半分讨好。
二丫头依旧黑着脸,即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一路无语跟进家,再一屁股坐椅子上,狠狠盯着吕剑兵。
“怎么了?剑兵招你惹你啦?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没......没有!”吕剑兵吱唔几声,在母亲和二姐脸上来回睃了一眼,低头轻道,“妈,你能不能先给我一千,下月发工资还你。”
“还什么呀!我的最终不全都是你的?”吕母掏出钱包,钱摞在手上,正要交给吕剑兵,不免又多问了句,“这月零花钱就用完啦?”
二丫头冷冷抛出一句:“麻将桌上输光了,他竟然还想从麻将桌上给芝兰母女俩赢钱......”
二丫头话音未落,吕母立马夺回那一千元,紧紧揣在手里:“剑兵,给你零花钱,可以,但你若转手给林芝兰,不行!”
“离婚协议上,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抚养费,每月一千。”
“离婚协议真这样写的?”吕母信不过二丫头,一手揣着钱,一手揣着儿子,追问道,“剑兵,这样的离婚协议,你签啦?”
“嗯!”
“这怎么能签呢?这不明摆着让她??咱们么?”吕母松开吕剑兵,改为双手揣钱,护在胸前。
“??什么?1000元已经很少了。”
吕母朝二丫头厉声喝道:“闭嘴!她文章不是发表了么,不是有稿费了么!”
“这是两码事......”
吕剑兵见两个女人又有剑拔弩张之势,忙打断:“求你们别吵了,1000元,我咬咬牙给得起,妈,你若不愿借,我别处想办法。”
借?她们母子间,何曾谈过这个字?!为个离婚的林芝兰,如今要生分到这地步?
“不借!”吕母没多余的话,把钱塞回钱包,转身离开。
“我先给芝兰汇一千元,你下个月工资发了,再补我。”二丫头也起身离开,至门口,又回头叮嘱道,“好好上班,不要再去搓麻了。”
吕剑兵听话,十来天都没进麻将馆。外头管住了,里头夜班工友一吆喝,他立刻陷入牌局不能自拔。
夜班活轻,打牌权当提神兼小赌怡情,不曾想,打牌和搓麻大同小异,工资还没发,已输得七七八八,到手时,还不足千元,别说汇给林芝兰,就连二丫头那边都补不上。
吕剑兵不得已,向工友借了点,凑成千元先给林芝兰汇了过去。有汇款水单为证,二丫头一高兴,那1000元也不要他还了,临走前又不厌其烦地叮嘱一番。
从此,搓麻、打牌,吕剑兵统统不沾,他只想安安分分上班拿工资,该汇的汇,该还的还。
不参与,并不代表不围观。一天夜里,三缺一,吕剑兵禁不住工友教唆,加入牌局,刚入坐,右眼便跳得利害。他不知是跳财还是跳灾,忐忑间已过三局,竟全都赢了。
胖头一边洗牌,一边瞄了眼吕剑兵桌上的战绩:“你小子,今晚手气不错,看我吹口仙气……”
不管胖头如何洗,如何吹,始终吕剑兵一人赢。胖头输红了眼,嚷着“炸鸡”,以求换换运气,吕剑兵始终财神附体,只赢不输。
胖头好不容易拿了副好牌,他仰天长笑一声,紧接着“扑通“一下,栽倒在地。
胖头平日里爱开玩笑,偶尔也恶作剧,大伙见他四脚朝天,口吐白沫,还以为他又在耍猴演戏。
“胖头,别装了,再不起来,你赢的可全归我们啦!”
可是不管怎么拍,甚至上脚踢,胖头始终不醒人事,大家一下慌了,不知如何是好。待回过神来,打电话的打电话,掐人中的掐人中,慌乱半天,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胖头断气。
第二天清晨,吕母做好早饭等儿子下班回来,左等右等不见人,打电话也没人接,吕母不放心,直接跑工厂打听,远远地见厂门口围着一堆人,走近了才听清大家七嘴八舌地说谁死了,谁抓了。
吕母一听有儿子的名字,一把逮住人家胳膊:“你说谁被抓了?吕剑兵?”
“可不是!夜班聚众赌博致人猝死……”
吕母一下瘫坐在地!
第64章:抚养费II
09年春的一个普通周末,林芝兰加班回来,已过晚上六点,一进门,吕剑兵露出副嗷嗷待哺的可怜相:“老婆,我饿死了,晚上吃什么?”
林芝兰满脸倦容,一屁股坐换鞋凳上,换下高跟鞋,站起再做几个伸展运动,那拧着的眉头,及眉头下显而易见的疲惫,渐渐舒展。
“累死了,先眯会儿,等下我们楼底咖啡馆随便吃点吧。”她刚进主卧又转身出来,“被子没收吗?”
吕剑兵望向阳台,不紧不慢道:“忘了!”说完,继续低头游戏。
林芝兰斜睨的眼神中尽是不满,但她今天实在太累,懒得费口舌,直接走向阳台,拉开窗户探头一望:“你晒哪了?楼顶?”
他们租的是小高层,楼顶确有公共晾晒处,但两人衣物,自家阳台内外晒晒,完全足够,一般不上楼顶。
林芝兰阳台外没看到被子,回头却看到阳台里的大夹子,不免又惊呼道:“你晒被子不夹夹子吗?”
吕剑兵一脸懵逼,懵逼之余还带着丝委屈和埋怨:“晒被子要夹夹子?你又没告诉我!”
一句话呛得林芝兰无言以对。
楼底有家咖啡馆,后厨排水沟盖板破了大半块尚未修,而被子一角恰好浸入其中,且不知被何物卡住,林芝兰半天拽不动,奋力一扯,“嘶啦”一声,被套破了。
她拖起被子往垃圾桶走去,那破了的一角,沿地面留下一串污浊发臭的痕迹。咖啡馆里的香甜味、饭菜味扑鼻而来,可她再无食欲。
这时,吕剑兵也赶了过来,林芝兰看看他穿戴整齐的大衣,再看看自身单薄的羊毛衫,一声喷嚏后,迎面与他擦肩而过。
“老婆,去哪?我们里面吃饭啊?”
“没胃口!”
今晚,她本应枕着一席阳光入梦,现在却不得不盖着经久未晒的被子,闻着樟脑丸和压缩袋的双重异味入睡。
吕剑兵至床前,带着讨好的语气:“老婆,我买方便面回来了,给你泡一碗?”
林芝兰转个身,背朝外,脸朝里,没吱一声。
第二天醒来,她依旧这个姿势,好似整夜都睡于枷锁中。她昏昏沉沉下床,待洗漱好,进厨房一看,顿时没了做早餐的心情。
昨天中午,吕剑兵将剩饭剩菜热热,随便吃了餐,碗筷就此扔进水槽,加之晚上泡方便面的一副碗筷,现都脏兮兮,油腻腻,横七竖八地躺那等她洗。
她摔门而出,“呯”的一声,屋里的吕剑兵,呼噜依旧。
林芝兰身心俱乏,冬日清晨冷风一吹,又添了一层寒,她头痛欲裂,鼻子也塞得慌,路边早餐店喝了碗热粥,并未见几分好,不得已药店买了感冒药,再强撑着去菜场。
回到家,林芝兰服下药,倒沙发里好好补了一觉,药物作用下,一觉醒来近11点,室内方便面余香,室外阳光灿烂。
林芝兰忙翻身坐起,抱起被子往阳台跑,被子晒好,时间也不早了,她走进厨房准备中饭,水槽里的脏碗筷,非但没少,反而新增了上午的一副。
林芝兰终于忍无可忍,走至餐桌边,一把夺下吕剑兵手机,厉声道:“你吃过,碗筷不洗一下吗?”
吕剑兵没理直气壮地夺回手机,只是不情不愿地嘟囔道:“要我洗啊?这么油腻……”
“你洗,油腻!我洗,难道就不油腻?现在去洗,洗干净了,我好烧饭。”
林芝兰一扫往日的和颜悦色,不容商量,吕剑兵的懒,他自己也有自知之明,见老婆正在气头上,倒也懂得服软。
可是,连衣服、被子都晒不好的他,洗碗,其实也指望不上。待他洗好换林芝兰进去,台面地面,到处是水,叫林芝兰险些滑倒,而所谓洗过的碗,仅肉眼都能直观碗沿碗底残留的油垢。
林芝兰连做几个深呼吸,心里默念:好吧好吧,不是千里马吗?不至于比驴笨吧?慢慢教且多教几遍,不至于学不会吧?
林芝兰转入卫生间拿拖把,打算先把厨房拖拖干,可一进卫生间,一股浓重的异味扑鼻而来,马桶前端地面,积了一大滩稠黄液体。
深呼吸再也无济于事,林芝兰冲出来一把夺下吕剑兵手机,连拉带拽地把他弄进卫生间,吕剑兵也显出了一丝不耐烦,连声嚷嚷:“又怎么了,能不能让人安安心心地打游戏?”
“马桶这么大个口,为什么每次都对不准?上厕所前,就不能放下手机吗?这么简单的事,我说也说累了,做也做累了,从今天开始,弄脏的地面,都你自己拖干净!”
林芝兰将拖把强塞到吕剑兵手里,扭头离去,但这看似强势的女人,餐桌边坐下,肘撑于桌面,脸埋于掌心,无声叹息。
待收拾好心情,该干的活还得干,该烧的饭还得烧,当然,厨房地得先拖干净。
可是,地拖干了,味却不好闻了,林芝兰忽然意识到什么,拎着拖把从厨房出来:“你拖过后没洗拖把吗?”
林芝兰那将怒未怒的神情,紧紧绷在脸上,吕剑兵见状,忙替自己开脱解释:“我待会儿还得上厕所,到时一起洗,你有时不也两天洗一次衣服嘛!”
一句话,又把林芝兰给呛住了。
她瞠目结舌,出不来一句话,忤了好一会儿,才扔掉手中拖把,面无表情道:“吕剑兵,你是活了30年之久的地球人吗?我真怀疑你来自外星!”
林芝兰脱下围裙,换上外套,离开这“外星人”之家,但她也不知该去哪,脚下的路,看似前后无阻,左右通畅,可她的脚步,跟着心的节奏,迈得极茫然,毫无方向。
她首次感到了婚姻的崩塌,以前听同事讲婚姻中的各种狗血事件,总觉有些危言耸听,现在看来,也未必全然,自己若愿讲,明天到办公室,带给大家的,定是火星撞地球。
30来天,尚处新婚,怎么就成了这样?!
第65章:抚养费III
09年春的一个普通周末,林芝兰加班回来,已过晚上六点,一进门,吕剑兵露出副嗷嗷待哺的可怜相:“老婆,我饿死了,晚上吃什么?”
林芝兰满脸倦容,一屁股坐换鞋凳上,换下高跟鞋,站起再做几个伸展运动,那拧着的眉头,及眉头下显而易见的疲惫,渐渐舒展。
“累死了,先眯会儿,等下我们楼底咖啡馆随便吃点吧。”她刚进主卧又转身出来,“被子没收吗?”
吕剑兵望向阳台,不紧不慢道:“忘了!”说完,继续低头游戏。
林芝兰斜睨的眼神中尽是不满,但她今天实在太累,懒得费口舌,直接走向阳台,拉开窗户探头一望:“你晒哪了?楼顶?”
他们租的是小高层,楼顶确有公共晾晒处,但两人衣物,自家阳台内外晒晒,完全足够,一般不上楼顶。
林芝兰阳台外没看到被子,回头却看到阳台里的大夹子,不免又惊呼道:“你晒被子不夹夹子吗?”
吕剑兵一脸懵逼,懵逼之余还带着丝委屈和埋怨:“晒被子要夹夹子?你又没告诉我!”
一句话呛得林芝兰无言以对。
楼底有家咖啡馆,后厨排水沟盖板破了大半块尚未修,而被子一角恰好浸入其中,且不知被何物卡住,林芝兰半天拽不动,奋力一扯,“嘶啦”一声,被套破了。
她拖起被子往垃圾桶走去,那破了的一角,沿地面留下一串污浊发臭的痕迹。咖啡馆里的香甜味、饭菜味扑鼻而来,可她再无食欲。
这时,吕剑兵也赶了过来,林芝兰看看他穿戴整齐的大衣,再看看自身单薄的羊毛衫,一声喷嚏后,迎面与他擦肩而过。
“老婆,去哪?我们里面吃饭啊?”
“没胃口!”
今晚,她本应枕着一席阳光入梦,现在却不得不盖着经久未晒的被子,闻着樟脑丸和压缩袋的双重异味入睡。
吕剑兵至床前,带着讨好的语气:“老婆,我买方便面回来了,给你泡一碗?”
林芝兰转个身,背朝外,脸朝里,没吱一声。
第二天醒来,她依旧这个姿势,好似整夜都睡于枷锁中。她昏昏沉沉下床,待洗漱好,进厨房一看,顿时没了做早餐的心情。
昨天中午,吕剑兵将剩饭剩菜热热,随便吃了餐,碗筷就此扔进水槽,加之晚上泡方便面的一副碗筷,现都脏兮兮,油腻腻,横七竖八地躺那等她洗。
她摔门而出,“呯”的一声,屋里的吕剑兵,呼噜依旧。
林芝兰身心俱乏,冬日清晨冷风一吹,又添了一层寒,她头痛欲裂,鼻子也塞得慌,路边早餐店喝了碗热粥,并未见几分好,不得已药店买了感冒药,再强撑着去菜场。
回到家,林芝兰服下药,倒沙发里好好补了一觉,药物作用下,一觉醒来近11点,室内方便面余香,室外阳光灿烂。
林芝兰忙翻身坐起,抱起被子往阳台跑,被子晒好,时间也不早了,她走进厨房准备中饭,水槽里的脏碗筷,非但没少,反而新增了上午的一副。
林芝兰终于忍无可忍,走至餐桌边,一把夺下吕剑兵手机,厉声道:“你吃过,碗筷不洗一下吗?”
吕剑兵没理直气壮地夺回手机,只是不情不愿地嘟囔道:“要我洗啊?这么油腻……”
“你洗,油腻!我洗,难道就不油腻?现在去洗,洗干净了,我好烧饭。”
林芝兰一扫往日的和颜悦色,不容商量,吕剑兵的懒,他自己也有自知之明,见老婆正在气头上,倒也懂得服软。
可是,连衣服、被子都晒不好的他,洗碗,其实也指望不上。待他洗好换林芝兰进去,台面地面,到处是水,叫林芝兰险些滑倒,而所谓洗过的碗,仅肉眼都能直观碗沿碗底残留的油垢。
林芝兰连做几个深呼吸,心里默念:好吧好吧,不是千里马吗?不至于比驴笨吧?慢慢教且多教几遍,不至于学不会吧?
林芝兰转入卫生间拿拖把,打算先把厨房拖拖干,可一进卫生间,一股浓重的异味扑鼻而来,马桶前端地面,积了一大滩稠黄液体。
深呼吸再也无济于事,林芝兰冲出来一把夺下吕剑兵手机,连拉带拽地把他弄进卫生间,吕剑兵也显出了一丝不耐烦,连声嚷嚷:“又怎么了,能不能让人安安心心地打游戏?”
“马桶这么大个口,为什么每次都对不准?上厕所前,就不能放下手机吗?这么简单的事,我说也说累了,做也做累了,从今天开始,弄脏的地面,都你自己拖干净!”
林芝兰将拖把强塞到吕剑兵手里,扭头离去,但这看似强势的女人,餐桌边坐下,肘撑于桌面,脸埋于掌心,无声叹息。
待收拾好心情,该干的活还得干,该烧的饭还得烧,当然,厨房地得先拖干净。
可是,地拖干了,味却不好闻了,林芝兰忽然意识到什么,拎着拖把从厨房出来:“你拖过后没洗拖把吗?”
林芝兰那将怒未怒的神情,紧紧绷在脸上,吕剑兵见状,忙替自己开脱解释:“我待会儿还得上厕所,到时一起洗,你有时不也两天洗一次衣服嘛!”
一句话,又把林芝兰给呛住了。
她瞠目结舌,出不来一句话,忤了好一会儿,才扔掉手中拖把,面无表情道:“吕剑兵,你是活了30年之久的地球人吗?我真怀疑你来自外星!”
林芝兰脱下围裙,换上外套,离开这“外星人”之家,但她也不知该去哪,脚下的路,看似前后无阻,左右通畅,可她的脚步,跟着心的节奏,迈得极茫然,毫无方向。
她首次感到了婚姻的崩塌,以前听同事讲婚姻中的各种狗血事件,总觉有些危言耸听,现在看来,也未必全然,自己若愿讲,明天到办公室,带给大家的,定是火星撞地球。
30来天,尚处新婚,怎么就成了这样?!
第66章:相亲
“阿东,你都36了,该成家立业了。”
阿东摆弄着手里的照相机,朝母亲随意“咔嚓”一下,嘴上跟着随意一句:“36在大城市,一点都不大。”
“你爸36岁时,你都差不多与他齐高了。”
“我爸有那么矮嘛……”
“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母亲说完,双眼像X射线一样,从头往下扫,扫到儿子下身处,死死定住。
阿东连忙夹紧双腿,端坐了一秒,实在难受,又翘起二郞腿,再把相机盖大腿根处,以挡住母亲那两道X射线。
“要不要去查查?”
“查什么?”阿东完全没了先前吊儿郎当的模样,认真严肃道,“我每天刮胡子,雄性激素分泌得相当顺畅!”
“那……你是不是喜欢男的?”
“男的女的,我都喜欢!”
“啊?”母亲一个愣神,阿东已溜走了,待回过神来,立觉事态严重,怎能双吃呢?总得舍一取一,拨乱反正吧?
她立刻打给林母,直言不讳地说给儿女们安排相亲,当然,要弄成偶遇的那种,待年轻人都坐定了,长辈再离场。
她自认为安排妥当,却不料阿东半路折回拿手机,母亲的阴谋诡计,可谓一字不差,一清二楚。
这场精心安排的偶遇,阿东前面极其配合,只不过趁女方来之前,上了趟情理之中的厕所,结果,一去不返。
王阿姨陪林母、林芝兰坐了好一会儿,始终不见儿子,不得不上厕所找人,人自然是找不到的,只得打电话:“你掉马桶里冲走了?”
“妈,忘记跟您说了,我刚遇到一摄影协会的,就一道出去了。”
“男的女的?”
“嗳……”阿东拖了个长调,不疾不徐道,“不男不女的!”
“到底男的女的?”
“你猜?!”
“……”
“女的!是位又优雅又大气的摄影家,当初遇见她,就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阿东母亲一听,不好再讲什么,感情这事,还得顺其自然,既然那边有意,这边只好作罢。
她回去寒喧了几句,又悄悄向林母致了歉,这场偶遇式相亲,就此不了了之。
林芝兰之所以来相亲,是因为先前完全蒙的鼓里,现听母亲和王阿姨一顿聊,立刻知道怎么回事,随即找个借口离场。
阿东外面溜达好回去,母亲已候在家里,一见儿子回来,三步并作两步奔上前。
“是哪个女摄影家?有照片吗?给我看看!”
阿东二话不说,拿出相机,翻出前不久与一摄影前辈的合影。
“你说的就是她?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
“妈,你太没礼貌了,怎能叫老太婆?她可是大名鼎鼎的艾老师。”
母亲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你跟她在谈恋爱?”
“怎么可能?她是圈子里有名的老师,别看人家年纪不小,又是女流之辈,我们这些小伙子可都尊称她为艾哥呢!”
“36岁了,你还好意思自称为小伙子?!”王阿姨两头期望都落了空,气得直接躺床上生闷气,不再言语。
阿东走上前,轻轻拍拍:“妈,男女间啊,一见未必倾心,二见未必如故,三见说不定就钟情一生了呢!那个对的人,一定在时间某处,等着我与她相遇!别急啊......”
在阿东苦口婆心给母亲做思想工作的同时,林芝兰也回到了家。她与母亲的交流就相对简单许多,三言两语便达成共识。
林母认识到现实的残酷后,反而淡定了许多,拿她自己的话讲:“给你物色对象,我都明说咱们是离婚带小孩的,男方不仅要对你好,还得对囡囡好,这点若谈不拢,后面的相亲也免了。”
“今天这场相亲,咱们不避讳带囡囡去,虽说阿东临时有事没来,但说不定他悄悄看过才走的,我想,但凡犹豫的,咱们也不考虑!”
林芝兰听完,搂着母亲啵一口。
其实,在阿东和林芝兰双双逃离相亲现场后,二人在外面小公园里,倒有场真正的偶遇。那时,林芝兰一手捧书,一手摇着小推车哄女儿入睡。
阿东抓拍了这一幕,而这张照片,只不过他众多采景中的一张,在当时,并未显出几分特殊的意义。
日子不紧不慢爬到月底,每到这时,夏天总会例行公事般电话问候林芝兰,结尾也总会问一句:“芝兰姐,蕊蕊跟你联系没?”
他得到的答案,总是千篇一律的“没”,搁完电话,他总要抡一番鼓,不累不休。
半年过去,王佳蕊只是在他生命中惊鸿一现,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而招弟和夏医生却成了叫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近日,招弟办了张健身卡,头一天去,便遇到了蕊蕊。
“夏天,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的梦中情人就在我身边......”招弟朝操房看看,估摸了一下距离,又说,“10米开外吧!”
“那你赶紧上去逮住她,不能让她再跑了!我现去订飞机票,在我出现之前,你务必帮我逮牢了。”
“万一没逮牢,你到时会不会扒我的皮,抽我的筋?”
“不敢!求嫂子一定帮这个忙,不管用什么坑蒙拐骗的方法!”
招弟没搁电话,径直走到前台咨询:“你好,能不能看下操课表?现在跳的是......”她对照着课程表说,“爵士舞是吗?那老师跳得太棒了,连我这种没什么舞感的人,都忍不住跃跃欲试。”
“蕊蕊老师是我们这的金牌老师,每次上课人都很多,明晚是她的爵士基础课,你可以来试试,不过,最好早点到,否则人满为患。”
“金牌老师啊?”招弟故作惊讶,“那是不是在这教很长时间了?”
“在我们这不久,也就五个月左右吧!不过授课经验丰富,据说大学里就开始代课了。”
招弟打听清楚后,走出健身房,对电话那头说:“你都听见了?明晚7点的课......”
“听见了,听见了,明晚不见不散!”
“切,谁要跟你不见不散?赶紧飞来跟你的蕊蕊不见不散!”
第67章:故地重逢
夏天连夜飞机赶过来,第二天上健身馆前,特意理了头发,刮了胡子,当他隔着玻璃墙,看到依旧光彩动人的王佳蕊时,悬着的心总算在忐忑中安全着陆。
临下课,他双手交叉环于胸前,斜靠在操房门口,故意摆出副悠然自得之态。
王佳蕊出来见到他,先是一愣,而后嫣然一笑。
“美女,请问你有男朋友吗?”
后面学员出来,见这架势,都吃吃笑着,迅速跑开。
王佳蕊上前一步,轻笑道:“没有。”
夏天牵起王佳蕊往外走,待走到僻静处,王佳蕊也调侃道:“帅哥,请问你有老婆吗?”
夏天瞬间哑然失笑,他好整以暇地看着王佳蕊:“你今天嫁我,我今天有老婆,你明天嫁我,我明天有老婆,我到底有没有老婆,不全在你嘛?!”
“那……你有女朋友吗?”
“小东西!”夏天在王佳蕊鼻子上轻轻一刮,“这些幼稚的问题,应该我问你才对!”
“谁说幼稚了,快正面回答,你若说有,我立马转身走人。”
一说到走,夏天立刻条件反射地搂住王佳蕊:“找到你之前,没有,现找到了,女友也罢,老婆也罢,非你莫属。”
夏天忽然想起什么,松开王佳蕊,一脸严肃地说:“你赶紧给芝兰姐打个电话,她挺记挂你的。”
“你跟她一直有联系?”
“嗯,每月都向她打听你下落,结果一月接一月地没你消息,她比我还着急。”
“我手机……”王佳蕊脸露难色。
夏天几乎跳起来,直嚷嚷:“你可别说你手机又坏了!”
“没坏,是没电了。”王佳蕊掏出手机,果然黑屏。
“这手机,是我送你的那个?”
王佳蕊轻“嗯”一声。
夏天随即在她额上轻轻一点,佯怒道:“用着我的手机,却不想着call我?”
“我心里若没你,老早把这手机扔了!”
夏天一听,把王佳蕊扛在肩上转圈,二人的恋情,就此拉开序幕。
爱情步入正轨,却面临异地难题。
夏天呆了几天,不得不回去,回去没几天,又飞了回来,来回折腾几次后,王佳蕊主动劝他:“别老往这边跑,再跑,航空公司都要给你颁奖了。”
可夏天依旧两地频繁地跑。
“夏天,要不我去你那发展,我在哪都一样。”
“别!不需要你为我做任何牺牲改变,异地问题,马上能解决。”
夏天自幼架子鼓有天赋,入门不久,便开始拿奖,先是培训学校的,再是市里的,省里的,最后是全国的,可谓拿奖拿到手软,再加上口技傍身,在圈子里算得上红人。
大学那几年,父母只缴过新生入学那次学费,剩下的,全由他自己外出打工赚取。
他的打工,比普通人的勤工俭学嗨很多,鼓棒一抡,证书一亮,随便哪个少儿培训机构的工作便搞定。
王佳蕊大学期间也外出舞蹈教课,但只是赚点零花钱,就成果而言,远不及夏天。
夏天大一大二,还安安分分地打工赚钱,大三便自立门户,开了第一家“律动人生”,待到毕业,同学们四处求职之时,他已稳稳地开了家分校,成了正儿八经的小老板。
王佳蕊起初不信,总友情提醒他:“小心!牛皮吹大了会破的!”
夏天,总是笑而不驳。
“夏天确实利害,大学毕业前开了两家,毕业后又开了一家,东南西都占了位,现只差北边了吧?”
这话是夏医生说的,此话一出,王佳蕊才真正对夏天刮目相看。
“北边不开了,要……战略转移!”他看了眼身边的王佳蕊,侧身轻道,“吃过饭,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饭后,夏天带王佳蕊到一临街商铺:“以后,这就是我的大本营!”
“你要在这开律动人生?那边怎么办?”
“那边三家,每家物色一个负责人,带他分红,他还不撸起袖子卖命干?说不定干得比我还好呢!其实,来这边发展,主要还是因为你一句话。”
“哪句话?”王佳蕊瞪着迷惑的眼睛,确信自己没有威逼利诱夏天做任何决定,“我好像没强迫你非来这边不可吧?”
夏天轻笑道:“我有次问你‘大千世界,干嘛偏躲这跟我捉迷藏?’你的回答还记得吗?”
“噢……我就随口一说,开玩笑的!”
“你开玩笑,我却当真了!”
夏天模仿王佳蕊那时的腔调,复述道:“因为这是我们故事开始的地方呀!我就一迷路的傻姑娘,只好呆在原地,等你回头找啊!”
其实,王佳蕊那句话,并非全是玩笑,甚至可以说,认真成分居多,她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
“希望有一天,你也能用同样轻松玩笑的语气,回答我更多的问题,比如‘爱我吗?爱呀!’,比如‘嫁我吗?嫁呀!’”
王佳蕊趁机跑开,边跑边咯咯笑道:“这些问题太难,我可不能随便应了......”
几天后,林芝兰故地重游,与大伙聚在一起,当然,主要还是来看王佳蕊。
这次聚餐,王佳蕊主动罚酒,自己半年的销声匿迹,不以酒谢罪,不以平民愤。
“够了够了,别喝快了,醉了可就难受了!”
林芝兰按住王佳蕊手腕,可还是按迟了。王佳蕊几杯下肚,不一会儿就倒沙发上不醒人事,待醒来时,只见夏天一人坐沙发一角,静静看着她。
“你只不过连喝三杯,就醉成这样,以后结婚,得找个海量的伴娘才行。”
“去你的!”王佳蕊飞起一脚,轻踹在夏天胸口上,“对了,你哥嫂呢?”
夏天斜睨着她,无不揶揄道:“还好意思问呢,明明人家的地盘,你生生把人家赶外面拍拖去了!”
王佳蕊又飞起一脚,蜻蜓点水般在夏天腰上轻轻掠过。
“哎哟,我的腰!”
“装吧你,碰都没碰到......”
“但你样子吓人,害我闪到了!”
王佳蕊刚探头望去,脸上就落下一吻,她佯怒问:“老实交待,我睡着那会儿,你是不是也偷袭了?”
夏天眨巴一下眼睛:“你猜?!”
第68章:照片情缘I
王佳蕊睡着那会儿,林芝兰趁机跑了趟图书馆,她外出旅游或出差,只要时间充足,总会逛逛当地图书馆。
上次旅游太急,这次补上。
图书馆一楼大厅正在搞摄影展,人物展区,她竟然看到了自己的照片,往事一下又浮现于眼前。
当时,她怀抱囡囡逃出吕家,坐在熙熙攘攘的候车大厅,准备回娘家。
她头发凌乱,眼泡红肿,眼神迷茫中透着苍凉,像一堵千疮百孔的墙,将她隔离于人声鼎沸之外,静处一隅,黯然神伤。
拍得太好了,平面图里的一个眼神,就让人看尽了她内心世界的惊涛骇浪。
“不好意思,照片上这人是我,我想撤下这张照片带走。”
图书馆人员怕涉及到肖像权纠纷,当场应下。照片摘取打包之时,馆长走了过来。
“不好意思,未经您本人允许,就展出您的照片。我刚跟摄影师联系过,他说大约一个月前,在老家抓拍到一副母女同框的照片,照片里的人也是您。”
这么巧!?
林芝兰乍一想,不信,再一想,更加不信:“会不会摄像师搞错了?我半年未出X城,难道他也是X城人?”
“噢!这个我不太清楚,您可以问问他本人。”馆长随后留下电话号码。
回到酒店后,林芝兰拨通了电话:“你好,我是……我是……”
林芝兰一下子不知该如何介绍自己。
“您是照片上那位候车室女士吗?”
“是的。”
“主办方叫我风景和人物各挑一张,人物照里我挑来挑去,还是觉得得您那张最传神,不好意思,未经您允许就擅自展出,不过,请您放心,我们不以任何商业营利为目的。”
“我没有指责您的意思,这张照片拍得非常好,我想自己留着,不想……”林芝兰顿了顿,降低音量说,“不想让别人看到。”
“您既然发话,这是当然。对了,上月在X城XX公园,我还拍到您……”
林芝兰一听这地名完全对得上,当即确定是自己,先前听馆长说,她还不信,现在看来,或许还真这么巧。
二人随后加了微信,本为传公园照,摄影师却“叮叮咚咚”传来一组候车室的照片,角度不同,眼神一样。
林芝兰继续等下面的公园照,公园照没等来,却等来一句话。
“冒昧问下,你最近在看什么书?”
林芝兰愣了下:这没头没脑的一句?!未及她回答,对方又来一句:“你一定特别喜欢看书。”
“何以见得?”
“因为我会神机妙算,哈哈!允我卖个关子,下次回X城,我们当面聊,当面给你照片可好?”
阿东因为工作关系,常年在外东奔西跑,父母健在时,还不操心老人,去年父亲走后,他尽量多陪陪母亲,但母亲孤单一人居多,难免有落叶归根之想。
“妈,你最近打算什么时候再回X城?我陪你一道过去!”
阿东母亲惊诧地盯着儿子:上次相亲临阵脱逃,如今迷途知返了?此念刚起,她立即否决了自己的痴心妄想,且故意刁难似的,只轻飘飘冒出两字:“今天!”
“今天不行,等我手头事情处理一下先。”
阿东说完,埋头整理资料照片,忙过一阵,从屋里出来,手机屏幕亮给母亲看:“妈,后天中午的票订好了,您这边也稍微收拾一下。”
她万万没想到,之前死活不愿再陪她回老家(相亲)的儿子,今怎么就这么爽快呢?
她试探着问:“不怕我给你安排相亲?”
“你见你的故友,我见我的朋友,哪有时间相亲?”
“什么朋友?男的女的?别又是那白发苍苍的小老太?!”阿东母亲一连三问,一声比一声高。
阿东挤眉弄眼抛下一句“你猜,你猜,你猜猜”,随后躲过母亲拳头,迅速逃回屋里。
两天后,回到X城的阿东,第一时间约了林芝兰,将照片交给她:“前后两组照片,也就相隔几月而已,感觉完全不一样。”
林芝兰按住表情,故意笑道:“不都是我嘛,哪不一样了?”
“眼睛!”
他盯着她的眼睛,她不躲不闪。
“你现在的眼睛,恬静如水,一颗石子,最多起一圈涟漪。我想,这应是你的常态。”
林芝兰笑而不语。
“候车室的眼睛,是大风大浪后的眼睛,藏着风浪肆掠后的狼藉。”
林芝兰眉心微微抖了一下。
阿东起身给林芝兰续上茶,嘴上打着哈哈:“我吹我神机妙算,其实都是瞎猜的。”
“算得很准,你是不是摄影家之余,还是位心理学家?”
“不敢当,我什么家都不是,只不过有一定的阅读量,再加之兴趣爱好广泛而已。”
通过交谈,林芝兰得知对方就一妥妥的学霸,自幼一路开挂,作文、演讲、辩论……凡是参加的比赛,无不拿奖。大学本科保研,研究生毕业又顺利进入机关。
“那你现在是公务员,摄影只是业余爱好?”
“政府部门我只干了四年,后出来做导游了。”
“很多人削尖了脑袋想进去,你怎么反而出来了?”
“我不喜欢一成不变的生活,三十岁就把这一辈子看穿了,多没意思!”
他这里说得轻描淡写,其实当年丢掉金饭碗,家里发生了激烈的争执,最后还是父亲中途“叛变”,一票赞成,一票反对,一票弃权,总算勉强终止“内乱”。
事后,父亲安慰母亲:“阿东从小就有主见,有想法,趁年轻,让他去闯闯,错了,回头也不怕!”
于是,奉“人生在于折腾”为信条的阿东,毅然决然地拿着刚考出的导游证,打着工作的名号,正儿八经地游山玩水去了。
期间,他时不时给XX地理杂志写游记,写着写着,干脆转入杂志社工作……
两人聊得正酣,阿东手机响了,一陌生号码。
“阿东,快来XX蛋糕店救场。我逛累了,进店吃点东西,歇个脚,结帐时才发现即没带手机,也没带钱包!”
阿东一听,匆匆告辞,奔赴蛋糕店。
第69章:照片情缘II
“来,见过李阿姨。你小时候还上李阿姨家玩过,可记得?”
“这都猴年马月的事了,哪记得?”阿东随后转向林母,笑容可掬地说,“阿姨还想吃什么,我去点!”
“不了,我们老人家的胃口能有多大,老早够了。”
阿东征询目光望向母亲:“那……我去结账?”
母亲一把拉住他:“急什么,喝点东西,坐坐聊聊。”
阿东以为两个老人都没带钱,困在蛋糕店等人救场,不禁一头雾水地瞪着母亲,那扑闪的眼睛好似在说:我给你们解围啊!不要吗?
母亲对儿子脸色上的疑惑视而不见,按住他徐徐道来:“我刚跟李阿姨说起你们小时候的趣事,当时你护妹妹,疼妹妹,可棒了,李阿姨家一对小公主都想嫁你呢。”
“是吗?我有这么吃香?”一说起童年趣事,阿东兴致盎然。
“可不是?!你当时正愁选哪个呢!”
阿东身子往母亲方向倾倾,一副洗耳恭听之态。
母亲带着调侃揶揄的口吻说:“最后,姐妹俩石头剪刀布,芝兰胜出,你牵起她的手就私定终身了!”
正说着,推车里的小家伙醒了,阿东之前并未注意,现乍一看,扑面而来的熟悉感。
难道是?
此时,林芝兰走了进来。
果然是!
长辈还未相互介绍,阿东已起身主动与林芝兰握手:“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你们认识?”
“原以为是刚认识的新朋友,没想到有这么长的渊源。”
阿东母亲给林母使个眼色:“囡囡醒来怕呆不住了,我们带她外面走走,你给芝兰点个什么,坐下慢慢吃,慢慢聊啊!”
待走出蛋糕店,阿东母亲长吁一口气:“早说了嘛,投不投缘,合不合适,要见了面才知道,你瞧瞧他俩。”
二老透过玻璃看到里面有说有笑的一对,一个人的心乐开了花,一个人的心落袋为安。
而玻璃里面,两人正聊在兴头上。
“你叫林……芝兰?‘芝兰生于深林,不以无人而不芳’的芝兰?”
林芝兰浅笑道:“你真是神机妙算!这名是我爸取的,正是来自这句。对了,我喜欢看书,你是怎么算出来的?”
“我可不是算命先生,我是看出来的。”
阿东犹豫了一下,继续说:“在候车室里,你挎包敞着,里面有本晦涩难懂的心理学书籍,我刚好在读。”
他没有告诉她,看见的除了书,还有她的钱包,他几次想提醒她,又怕打搅她某丝不为人知或不愿人知的思绪,只好一旁默默关注,万一来个扒手,他好上前喝住。
“公园照就不用说了,你正捧着本书呢!拍的时候没觉得,后来冲洗照片时,才觉在哪见过你。我有个毛病,拍到别人读书,总要放大看看是哪本,你公园那本,我刚好也在读。”
“所以,你一下就把前后两组照片给联系上了……”
两人随后就读过的书,交流各自的读后感,林芝兰自认为阅读量不少,但与对方一比,还是自叹不如。
林芝兰念着女儿,不便久坐,两小时后,意犹未尽地提前离开。阿东望着她的背影,脑海里忽然闪过几字:私定终身?!
回去路上,阿东继续脑补一大堆画面:一个6岁男孩,一个3岁女孩,是手牵手,肩并肩,还是嘴对嘴地私定终身?
他哑然失笑!
一到家,他迫不及待地问母亲:“妈,你想撮合我和芝兰?那你说说看,她什么时候离的婚,为什么离的婚?”
“离了半年吧,听说对方重男轻女,两人三观不合就离了呗。”
阿东立刻想起候车室照片:难道正是那时?
母亲见他陷入沉思,怕他有所嫌弃,忙说:“芝兰自小就讨人喜欢,人静静的,眼呆呆的……”
“呆?”阿东难以置信地看着母亲,“芝兰的眼睛才有特色呢!看似呆呆萌萌,实则无欲无求,无纷无争,这种飘于世俗之上的干净眼睛,世间难寻……”
他越给林芝兰贴金,母亲越欢喜,可欢喜过后,一个寒颤接踵而至:“这么干净的眼睛,这么难寻的女人,那可得好好喜欢。你以前说你男人女人都喜欢?!”
母亲故意拖了个尾音,一脸忧虑地看着他,阿东一下明白过来,哈哈大笑两声:“此喜欢非彼喜欢,爱情得专一,友情,可不就得男女通吃嘛!”
母亲长吁一口,捂着胸口连道几声:“这下我放心了!”她心刚放下,忽又悬了起来,“那你对芝兰,是哪种喜欢?”
“你猜,你猜,你猜猜猜!”阿东又朝母亲眨巴一下,闪进屋里。
阿东母亲可没闲情猜,她立即打给林母,如此这般地汇报了一番。林母搁下电话,走到林芝兰身边。
“你跟阿东是怎么认识的?”
“照片。”林芝兰脱口而出后忽顿了下,从包里取出那组公园照,“摄影展上我竟然看到了自己,就寻摄影师要照片。”
“这不正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嘛!”
“妈,你想多了,他去过很多地方,拍过很多照片。”
“那么多照片,他为什么偏偏选了你这张?”
“也许抓阉,随便抓到我了呢!”
林母还想替这段姻缘说话,张嘴即被女儿堵上:“让他再抓一次阉,或许就换另一个女子,跟他有缘千里来相会了。相信我,像我这样普通的女性朋友,他肯定有很多。”
“可王阿姨说……”
“王阿姨说什么都不管用,主要还是阿东他自己怎么想。他36岁不结婚,难道真是因为找不到女朋友?”
林母一下词穷,接不上话。
“妈,你自己都说他是个见多识广的人,你想想,我旱涝不保,离异单亲,凭什么拴住他那颗自由奔放的灵魂?”
谈话至此,双方限入沉默。
“上次相亲他没来,我本是不指望的,可今日一见,感觉也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万事都有个万一。芝兰,我们不奢望什么,一切顺其自然,可好?”
“那是当然,来而不拒,去而不留!”
第70章:照片情缘III
09年春的一个普通周末,林芝兰加班回来,已过晚上六点,一进门,吕剑兵露出副嗷嗷待哺的可怜相:“老婆,我饿死了,晚上吃什么?”
林芝兰满脸倦容,一屁股坐换鞋凳上,换下高跟鞋,站起再做几个伸展运动,那拧着的眉头,及眉头下显而易见的疲惫,渐渐舒展。
“累死了,先眯会儿,等下我们楼底咖啡馆随便吃点吧。”她刚进主卧又转身出来,“被子没收吗?”
吕剑兵望向阳台,不紧不慢道:“忘了!”说完,继续低头游戏。
林芝兰斜睨的眼神中尽是不满,但她今天实在太累,懒得费口舌,直接走向阳台,拉开窗户探头一望:“你晒哪了?楼顶?”
他们租的是小高层,楼顶确有公共晾晒处,但两人衣物,自家阳台内外晒晒,完全足够,一般不上楼顶。
林芝兰阳台外没看到被子,回头却看到阳台里的大夹子,不免又惊呼道:“你晒被子不夹夹子吗?”
吕剑兵一脸懵逼,懵逼之余还带着丝委屈和埋怨:“晒被子要夹夹子?你又没告诉我!”
一句话呛得林芝兰无言以对。
楼底有家咖啡馆,后厨排水沟盖板破了大半块尚未修,而被子一角恰好浸入其中,且不知被何物卡住,林芝兰半天拽不动,奋力一扯,“嘶啦”一声,被套破了。
她拖起被子往垃圾桶走去,那破了的一角,沿地面留下一串污浊发臭的痕迹。咖啡馆里的香甜味、饭菜味扑鼻而来,可她再无食欲。
这时,吕剑兵也赶了过来,林芝兰看看他穿戴整齐的大衣,再看看自身单薄的羊毛衫,一声喷嚏后,迎面与他擦肩而过。
“老婆,去哪?我们里面吃饭啊?”
“没胃口!”
今晚,她本应枕着一席阳光入梦,现在却不得不盖着经久未晒的被子,闻着樟脑丸和压缩袋的双重异味入睡。
吕剑兵至床前,带着讨好的语气:“老婆,我买方便面回来了,给你泡一碗?”
林芝兰转个身,背朝外,脸朝里,没吱一声。
第二天醒来,她依旧这个姿势,好似整夜都睡于枷锁中。她昏昏沉沉下床,待洗漱好,进厨房一看,顿时没了做早餐的心情。
昨天中午,吕剑兵将剩饭剩菜热热,随便吃了餐,碗筷就此扔进水槽,加之晚上泡方便面的一副碗筷,现都脏兮兮,油腻腻,横七竖八地躺那等她洗。
她摔门而出,“呯”的一声,屋里的吕剑兵,呼噜依旧。
林芝兰身心俱乏,冬日清晨冷风一吹,又添了一层寒,她头痛欲裂,鼻子也塞得慌,路边早餐店喝了碗热粥,并未见几分好,不得已药店买了感冒药,再强撑着去菜场。
回到家,林芝兰服下药,倒沙发里好好补了一觉,药物作用下,一觉醒来近11点,室内方便面余香,室外阳光灿烂。
林芝兰忙翻身坐起,抱起被子往阳台跑,被子晒好,时间也不早了,她走进厨房准备中饭,水槽里的脏碗筷,非但没少,反而新增了上午的一副。
林芝兰终于忍无可忍,走至餐桌边,一把夺下吕剑兵手机,厉声道:“你吃过,碗筷不洗一下吗?”
吕剑兵没理直气壮地夺回手机,只是不情不愿地嘟囔道:“要我洗啊?这么油腻……”
“你洗,油腻!我洗,难道就不油腻?现在去洗,洗干净了,我好烧饭。”
林芝兰一扫往日的和颜悦色,不容商量,吕剑兵的懒,他自己也有自知之明,见老婆正在气头上,倒也懂得服软。
可是,连衣服、被子都晒不好的他,洗碗,其实也指望不上。待他洗好换林芝兰进去,台面地面,到处是水,叫林芝兰险些滑倒,而所谓洗过的碗,仅肉眼都能直观碗沿碗底残留的油垢。
林芝兰连做几个深呼吸,心里默念:好吧好吧,不是千里马吗?不至于比驴笨吧?慢慢教且多教几遍,不至于学不会吧?
林芝兰转入卫生间拿拖把,打算先把厨房拖拖干,可一进卫生间,一股浓重的异味扑鼻而来,马桶前端地面,积了一大滩稠黄液体。
深呼吸再也无济于事,林芝兰冲出来一把夺下吕剑兵手机,连拉带拽地把他弄进卫生间,吕剑兵也显出了一丝不耐烦,连声嚷嚷:“又怎么了,能不能让人安安心心地打游戏?”
“马桶这么大个口,为什么每次都对不准?上厕所前,就不能放下手机吗?这么简单的事,我说也说累了,做也做累了,从今天开始,弄脏的地面,都你自己拖干净!”
林芝兰将拖把强塞到吕剑兵手里,扭头离去,但这看似强势的女人,餐桌边坐下,肘撑于桌面,脸埋于掌心,无声叹息。
待收拾好心情,该干的活还得干,该烧的饭还得烧,当然,厨房地得先拖干净。
可是,地拖干了,味却不好闻了,林芝兰忽然意识到什么,拎着拖把从厨房出来:“你拖过后没洗拖把吗?”
林芝兰那将怒未怒的神情,紧紧绷在脸上,吕剑兵见状,忙替自己开脱解释:“我待会儿还得上厕所,到时一起洗,你有时不也两天洗一次衣服嘛!”
一句话,又把林芝兰给呛住了。
她瞠目结舌,出不来一句话,忤了好一会儿,才扔掉手中拖把,面无表情道:“吕剑兵,你是活了30年之久的地球人吗?我真怀疑你来自外星!”
林芝兰脱下围裙,换上外套,离开这“外星人”之家,但她也不知该去哪,脚下的路,看似前后无阻,左右通畅,可她的脚步,跟着心的节奏,迈得极茫然,毫无方向。
她首次感到了婚姻的崩塌,以前听同事讲婚姻中的各种狗血事件,总觉有些危言耸听,现在看来,也未必全然,自己若愿讲,明天到办公室,带给大家的,定是火星撞地球。
30来天,尚处新婚,怎么就成了这样?!
第71章:Honey Flower I
09年春的一个普通周末,林芝兰加班回来,已过晚上六点,一进门,吕剑兵露出副嗷嗷待哺的可怜相:“老婆,我饿死了,晚上吃什么?”
林芝兰满脸倦容,一屁股坐换鞋凳上,换下高跟鞋,站起再做几个伸展运动,那拧着的眉头,及眉头下显而易见的疲惫,渐渐舒展。
“累死了,先眯会儿,等下我们楼底咖啡馆随便吃点吧。”她刚进主卧又转身出来,“被子没收吗?”
吕剑兵望向阳台,不紧不慢道:“忘了!”说完,继续低头游戏。
林芝兰斜睨的眼神中尽是不满,但她今天实在太累,懒得费口舌,直接走向阳台,拉开窗户探头一望:“你晒哪了?楼顶?”
他们租的是小高层,楼顶确有公共晾晒处,但两人衣物,自家阳台内外晒晒,完全足够,一般不上楼顶。
林芝兰阳台外没看到被子,回头却看到阳台里的大夹子,不免又惊呼道:“你晒被子不夹夹子吗?”
吕剑兵一脸懵逼,懵逼之余还带着丝委屈和埋怨:“晒被子要夹夹子?你又没告诉我!”
一句话呛得林芝兰无言以对。
楼底有家咖啡馆,后厨排水沟盖板破了大半块尚未修,而被子一角恰好浸入其中,且不知被何物卡住,林芝兰半天拽不动,奋力一扯,“嘶啦”一声,被套破了。
她拖起被子往垃圾桶走去,那破了的一角,沿地面留下一串污浊发臭的痕迹。咖啡馆里的香甜味、饭菜味扑鼻而来,可她再无食欲。
这时,吕剑兵也赶了过来,林芝兰看看他穿戴整齐的大衣,再看看自身单薄的羊毛衫,一声喷嚏后,迎面与他擦肩而过。
“老婆,去哪?我们里面吃饭啊?”
“没胃口!”
今晚,她本应枕着一席阳光入梦,现在却不得不盖着经久未晒的被子,闻着樟脑丸和压缩袋的双重异味入睡。
吕剑兵至床前,带着讨好的语气:“老婆,我买方便面回来了,给你泡一碗?”
林芝兰转个身,背朝外,脸朝里,没吱一声。
第二天醒来,她依旧这个姿势,好似整夜都睡于枷锁中。她昏昏沉沉下床,待洗漱好,进厨房一看,顿时没了做早餐的心情。
昨天中午,吕剑兵将剩饭剩菜热热,随便吃了餐,碗筷就此扔进水槽,加之晚上泡方便面的一副碗筷,现都脏兮兮,油腻腻,横七竖八地躺那等她洗。
她摔门而出,“呯”的一声,屋里的吕剑兵,呼噜依旧。
林芝兰身心俱乏,冬日清晨冷风一吹,又添了一层寒,她头痛欲裂,鼻子也塞得慌,路边早餐店喝了碗热粥,并未见几分好,不得已药店买了感冒药,再强撑着去菜场。
回到家,林芝兰服下药,倒沙发里好好补了一觉,药物作用下,一觉醒来近11点,室内方便面余香,室外阳光灿烂。
林芝兰忙翻身坐起,抱起被子往阳台跑,被子晒好,时间也不早了,她走进厨房准备中饭,水槽里的脏碗筷,非但没少,反而新增了上午的一副。
林芝兰终于忍无可忍,走至餐桌边,一把夺下吕剑兵手机,厉声道:“你吃过,碗筷不洗一下吗?”
吕剑兵没理直气壮地夺回手机,只是不情不愿地嘟囔道:“要我洗啊?这么油腻……”
“你洗,油腻!我洗,难道就不油腻?现在去洗,洗干净了,我好烧饭。”
林芝兰一扫往日的和颜悦色,不容商量,吕剑兵的懒,他自己也有自知之明,见老婆正在气头上,倒也懂得服软。
可是,连衣服、被子都晒不好的他,洗碗,其实也指望不上。待他洗好换林芝兰进去,台面地面,到处是水,叫林芝兰险些滑倒,而所谓洗过的碗,仅肉眼都能直观碗沿碗底残留的油垢。
林芝兰连做几个深呼吸,心里默念:好吧好吧,不是千里马吗?不至于比驴笨吧?慢慢教且多教几遍,不至于学不会吧?
林芝兰转入卫生间拿拖把,打算先把厨房拖拖干,可一进卫生间,一股浓重的异味扑鼻而来,马桶前端地面,积了一大滩稠黄液体。
深呼吸再也无济于事,林芝兰冲出来一把夺下吕剑兵手机,连拉带拽地把他弄进卫生间,吕剑兵也显出了一丝不耐烦,连声嚷嚷:“又怎么了,能不能让人安安心心地打游戏?”
“马桶这么大个口,为什么每次都对不准?上厕所前,就不能放下手机吗?这么简单的事,我说也说累了,做也做累了,从今天开始,弄脏的地面,都你自己拖干净!”
林芝兰将拖把强塞到吕剑兵手里,扭头离去,但这看似强势的女人,餐桌边坐下,肘撑于桌面,脸埋于掌心,无声叹息。
待收拾好心情,该干的活还得干,该烧的饭还得烧,当然,厨房地得先拖干净。
可是,地拖干了,味却不好闻了,林芝兰忽然意识到什么,拎着拖把从厨房出来:“你拖过后没洗拖把吗?”
林芝兰那将怒未怒的神情,紧紧绷在脸上,吕剑兵见状,忙替自己开脱解释:“我待会儿还得上厕所,到时一起洗,你有时不也两天洗一次衣服嘛!”
一句话,又把林芝兰给呛住了。
她瞠目结舌,出不来一句话,忤了好一会儿,才扔掉手中拖把,面无表情道:“吕剑兵,你是活了30年之久的地球人吗?我真怀疑你来自外星!”
林芝兰脱下围裙,换上外套,离开这“外星人”之家,但她也不知该去哪,脚下的路,看似前后无阻,左右通畅,可她的脚步,跟着心的节奏,迈得极茫然,毫无方向。
她首次感到了婚姻的崩塌,以前听同事讲婚姻中的各种狗血事件,总觉有些危言耸听,现在看来,也未必全然,自己若愿讲,明天到办公室,带给大家的,定是火星撞地球。
30来天,尚处新婚,怎么就成了这样?!
第72章:Honey Flower II
俞父走得很突然、很安详,婚礼结束回国,飞机着陆的一刻,已手脚冰凉,而他的离世,成了王俊和俞倩感情的分水岭。
王俊本想把Honey
Flower当只死苍蝇咽下,毕竟这都是婚前的事,总不至于把死苍蝇从旧坟里拖出来鞭尸吧?
俞倩却开始对王俊疑神疑鬼。
父亲在世时,进价议价都有父亲一双眼看着,父亲一走,她不就成了睁眼瞎?
万一王俊动手脚,留小金库,那可不妙。男人有钱就变坏,更何况像王俊这种才貌双全的男人!
巧得很,俞父离世不久,医药行业改革整顿,所在片区试行招投标。早不投标,晚不投标,父亲一走就投标,这不是猫腻是什么?
王俊入行以来,上头领导,包括岳父都对他信任有加,他也一直放开手脚大胆地干,哪受得了俞倩事事横加干涉。外面不好发作,回到家,他跟俞倩大吵几架。
吵着吵着,他看见俞倩变成一只绿头苍蝇,围着他“嗡嗡嗡”地转,吵着吵着,他又看见俞倩二女四夫地乱,再吵着吵着,整个世界安静了,他只看见一只死苍蝇躺在地上。
这个女人,他不想要了!
而王佳蕊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离婚念头一起,便一发而不可收拾,但王俊只字未提,反而“坦诚布公”地交流:“我们不要这样吵了,接洽厂商也罢,招投标也罢,你想跟去就跟去吧!”
俞倩一下扑进王俊怀里撒娇:“我也不想吵,这不都为公司着想么!”
王俊把俞倩搂在怀里,阴谋却在心里酝酿。
他委托弟弟暗中寻找Linda的同时,还物色了一个猛男。性趣方面,俞倩有受虐倾向,这个男人一身腱子肉,应是理想的施虐对象,可男人勾引好几次,俞倩都无动于衷。
王俊不禁纳闷:难道是我把她喂饱了?可是不喂又不行,否则她必定生疑。难道她要里头受虐,外头施虐,换口味,换花样?
猛男换小奶狗后,王俊终于看到了希望。
一天小奶狗约见王俊:“王总,绝对有戏,准备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吧!”
“我要货真价实的证据,搂搂抱抱,不痛不痒的,可一文不值。”
“放心,她即使裹着衣服,都难掩骚到骨子里的气味,您就等着我一件件脱了给您看。”
不久,小奶狗再次传来好消息。
“王总,这两张照片就当开胃菜,情人节再给您上大餐。”
王俊看着照片,就像看到了离婚证上的万丈光芒。
离婚,走正常程序不是不行,只是不划算。俞倩愿不愿离暂且不讲,女儿归谁,这必定有番较量,而公司,俞倩是法人代表,想都不用想。
他的干股,连纸文书都没有,那时他想,都是一家人,没必要写那么清楚,现在,可不一样。公司里所有产品,所有市场,都是他辛苦创下,分一半不为过吧?
再不济,拿走几个好产品总可以吧?
离婚,他需要筹码,而筹码就在俞倩身上。他如意算盘千算万算,万万没算到,节骨眼上,俞倩竟怀孕了。
而现在,俞倩正挺着几乎足月的大肚皮,在商场里闲逛。商场里她遇到了公司里的业务组长刘吉,一漂亮女子挽着他,亲密无间的样子,让人一眼看出二人关系非比寻常。
两人正有说有笑,步入一家品牌皮包店时,忽然一个挎包横飞过来,砸在刘吉头上。
“你总说老板利害,也总说应酬很忙,原来你好的不学,偏偏学你老板外面养小三!”
说话的是刘吉女友,也是王佳蕊曾经的室友,她抡起挎包又连砸几下,包里物品倾倒于地,再把空包砸过去:“还给你,谁稀罕!”
“养小三”几字让俞倩心惊肉跳了一下,她顾不上这闹剧如何收场,打辆的士匆匆回办公室楼下,静守在王俊车不远处,待目标出场。
车没开往家的方向,俞倩一路跟至某小区楼下。
“师傅,你跟着他,看看他进了哪,回头告诉我,这些钱就是你的。”
司机圆满完成任务归来,不知是看在钱的份上,还是可怜这孕妇,还多捎回一句话:“是个长发美女开的门,唉,现在男人啊~”
俞倩一声不吭,从包里又摸出几张,一起递给他。
来到楼上,俞倩直接敲门,门一开,她径直往里走。
“喂,你谁啊?你找谁?”莎莎被俞倩撞了个趔趄,待反应过来,紧随其后。
王俊在卫生间里宽衣解带,正要洗漱一番,准备大干一场。俞倩见到王俊,回头就朝莎莎脸上一记耳光,一个耳光不解恨,又抓住她头发往墙上撞。
莎莎挨一掌,先懵了下,墙上一撞反倒撞醒了,反手扯住对方头发。
王俊裤子脱到一半,急忙重新提上,刚出来,只见莎莎狠推俞倩一把,俞倩一个趔趄未稳撞鞋柜尖角,跌坐地上。
“别打了!”
王俊上前先推开莎莎,再回头一看,一丝血流已从俞倩裙底流出,他上前扶她,却遭她一巴掌。
俞倩自己撑着站起,刚站起,又轰然倒下。
王俊抱起她,飞奔而去。
孩子没保住,是个已成形的男婴。
事至此,不离婚都难。
“菲儿归我,你净身出户。公司那边辞呈也不用提了,你立刻滚!”
王佳蕊走后,王俊曾心灰意冷了一段时间,莎莎是他破罐子破摔的临时陪伴,感情不深,没想到竟让他摔得如此惨。
福不双至,祸不单行。
几天后,王俊收到俞倩发来的短视频,菲儿对着镜头,低着头,像审讯室里认罪的小羔羊。
“你不是我爸爸,你是大坏蛋。我咒你喝水被水呛,吃饭被饭噎,出门被车撞,下雨被雷劈……”
菲儿始终低着头,泪珠一颗颗滴在纸上,她抬头看了旁边一眼:哀求道:“妈妈,我不想念了,我实在念不下去!”
“继续念!”
俞倩的命令余音尚在,菲儿嘴巴一张,做一号啕大哭之状,视频就这样结束于一张泪流满面的稚嫩脸上......
第73章:善意的谎言I
事发后王俊和莎莎连续两天,相互都没联系,第三天王俊来到他们的爱巢,开门即抛出一句:“孩子没了。”
他的眼神,无奈中压抑着愤怒。
“你何曾关心过那个孩子?你看看我的脸!”
莎莎撩起头发,露出半边脸,上面两道抓痕依旧醒目。
“你这算什么?那边可是条鲜活的生命!”王俊拿起之前落下的公文包,转身而去,至门口处,略微侧身道,“她会离婚,但我不会娶你!我们不必再见了。”
“娶我,你是不是从来就没真正考虑过?”
莎莎立在原地,没听到任何回答,就像小吃街上那样,眼睁睁看着王俊消失,一个回头都没有。
她握紧了拳头。
几天后,X市医生的回扣清单在网上疯传,引起社会关注。为杀一儆百,单子上所有药品,无一幸免,全部禁用。
不是该市,不是该省,而是全国禁用。后来,几大药厂联名上书,才勉强留下外省市场。这是后话。
当时,回扣事件窜上热搜,王佳蕊一下想到了王俊,她虽然不插手王俊业务,但多少有些耳闻。
“想什么呢?是不是想我?!”夏天掏掏王佳蕊长发,并肩坐下。
“想!想死了!”王佳蕊肘推一下,顺势倒他怀里。
夏天眼角余光瞟到王佳蕊手机内容,在她鼻子上轻轻一刮:“想你个大头鬼,明明在看手机新闻!”
王佳蕊举起手机继续往下翻,不以为意:“边看边想啊!”
夏天抽掉她手机,藏在身后。
“没什么好看的,这新闻我看过了,无非是处理了几个医生,禁用了几个药品而已。听我哥讲,这些药品用量很大,估计有些人要损失惨重了。不过,跟我们没关系。走,吃饭去,吃过再上哪玩玩?!”
王佳蕊听到“损失惨重”时,若有所思地“噢”了一声,现听到“玩”,立刻回过神来。
“吃饭可以,玩,不行!我下午新接了私教课。”
“啊,怎么又加课了?”
夏天一脸的不乐意,王佳蕊随即在他撅老高的嘴上亲一口:“我另外又找了家健身房,课排下来,晚上也没空。”
“你课表拿来看看。”
这份课表,起初只有一家健身房的课,新增几家后,稀稀拉拉的课,现都满满当当地挤在上面。
“蕊蕊,你说,我们的约会该排哪?”
王佳蕊在课间空档处随意指指:“午餐,晚餐,我们都可以一起吃,晚上下课后还可以加个夜宵。”
夏天收了往日的嘻嘻哈哈,一脸严肃道:“除了吃,我们还能有什么?”
王佳蕊略带歉意地望着他,轻唤一声“夏天”,拖出个长长的尾调,紧接着,牵起他的手,摇来摇去。
“我想开个舞蹈工作室,就叫‘舞动人生’,而且,最好就在你‘律动人生’边上。这样,我们白天、晚上都能经常碰面,所以,我才拼命上课赚钱啊。”
“开工作室我支持,起始资金我给你。”
“不要,我要靠我自己。”王佳蕊依旧牵着夏天的手,但没再摇。
夏天思忖了一会儿,说:“要不你给我写借条,等你工作室赚钱了,再还我?”
“不要,我要靠我自己。”王佳蕊声音很轻,但眼神坚定。
夏天轻叹一声,不知拿她如何是好,沉默几秒后,往大腿上拍拍,几乎带着命令的语气,道:“坐上来。”
王佳蕊顺从地上去,夏天一手抵住她后腰,一手抬起她下巴:“那你说说看,你靠自己得多长时间赚到起始资金?”
“一两年总要的吧?!”
夏天一听要这么长时间只能在“吃”上谈情说爱,顿时连午餐的心情都没了。
“搬我那住!”夏天依旧带着命令的口吻。
“为什么?”
“替你省钱!”
“不差这点!”
“我那有两个房间。”
王佳蕊:“……”
“晚上我也有课,只有这样,我们才有足够的时间一起慢慢弄夜宵,早上再一起慢慢弄早餐——这才是爱情该有的模样——我不想谈个恋爱,只为风风火火、急急忙忙地赶去跟你吃个饭。”
王佳蕊沉思无语。
“当你默认了?”
“我得想想!”
“一周时间考虑,时间一到,我就找搬家公司。”夏天见王佳蕊张大嘴巴正要反驳,上手封住,“没得商量。”
王佳蕊拨开他的手,斜睨着他喃喃道:“什么时候这么霸道了?”
“谁叫你惹我生气了!”夏天也斜睨着王佳蕊,一副高冷相忽生出一丝笑意,他抱起王佳蕊亲一口,难掩内心的窃喜和期盼,“走,吃饭去!”
然而,一周后,家没搬成。
王佳蕊振振有词:“我室友是刚毕业的小姑娘,手上没几个钱,我这一走,她房租就翻番了,这么不仁不义的事,我不能做。”
“是不是重新找到合租的小姑娘,你就可以搬了?”
王佳蕊眨了下眼睛,吱唔几声:“嗯,也许......可能......吧!”
当天下课回到出租房,室友急不可捺地跑来:“蕊蕊,晚上有人过来看房,挺满意的,问你什么时候搬?”
“啊?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搬的呀?”
“咦?那天你不跟夏天讨论这事吗?我就网上发了条拼租信息,没想到立刻有人打我电话。你放心搬他那去吧,不用替我考虑!”
一席话,说得王佳蕊哭笑不得。
其实,夏天暗地里找过这室友,承诺王佳蕊搬走后的空档期,房租他担着,甚至可以一直担着,任她花一房的钱住两室一厅。
室友对夏天印象不错,帅气,年轻,事业有成,与王佳蕊简直是教科级的男才女貌——她无力拒绝夏天的请求。
为防止王佳蕊起疑,夏天还特意寻了个小姑娘过来配合,当着王佳蕊的面,正儿八经地把转租合同给签了。
“美女,合同签好了,你什么时候搬都行,迟几天也没关系!”
夏天在旁边轻咳一声,那人又改口道:“不过,最好在合同日期内,我那边也快到期了,否则......”
王佳蕊见她脸露难色,立马接上:“我明白,我会尽快搬,搬好打你电话。”
第75章:善意的谎言III
“言下之意,我实在看不下去,给你买了件新的。至于干坏事嘛,当然得精准了,否则怎对得起精准爱你呢?至于是家里干还是外面干,呵呵,你想哪......”
他**浪调未完,王佳蕊已把睡衣砸过去。
她走进次卧,抱着睡衣出来,并将睡衣搁身前抖开:“我要的就是这种朴素、复古、安全的效果!”说完,抬头挺胸进卫生间,洗漱出来,又故意在夏天面前转一圈,360度展示她那朴素、复古、安全的睡衣。
可是,得意不过几秒,次卧门把手,左拧拧不开,右拧拧不开,插入钥匙,还是打不开。
“这门怎么了?”
“不知道啊!刚一阵妖风把门给关上了!”
夏天跑过去,像王佳蕊那样乱拧一番,明明心里乐开了花,却耸耸肩,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奇怪,真打不开呢!那边抽屉里有备用钥匙,要不你找出来试试?”
他在王佳蕊额上轻轻一吻,握紧拳头,屈起手臂,往下一拉:“加油!我洗过再来帮你开门。”
王佳蕊拉开抽屉——天哪!这么多钥匙?她费半天劲一一试过,没一把能开。
要不找开锁师傅?
她正要出门,低头一看——这身睡衣,不行!
换衣服出去?
晕,换下的衣服在卫生间里!她迅速望向阳台,更晕,怎么一件衣服都没了?
“夏天!夏天!”她把卫生间的门拍得“嘭嘭”响。
“怎么了?要进来鸳鸯浴吗?”夏天隔着浴室门在里面盛情邀请。
“滚!我阳台上晒的衣服呢?”
“都干了,我全收好叠好放我床上了。你不会这么晚还出去吧?”
王佳蕊暗骂一句:废话,你个小妖怪,看我如何降妖!
王佳蕊刚进夏天房间,即反手把门锁上,正换着衣服,忽然门开了,吓得她抱住衣服护在胸前:“你......你怎么进来的?”
“你的锁能坏,我的锁就不能坏啊?”
夏天一下把王佳蕊扑在床上,一脸坏笑:“兔子进狼窝,嘿嘿,今天,我这大灰狼可要开荤喽......”
二人酣畅淋漓后,夏天搂着王佳蕊问:“钱向谁借的,我改日请她吃个饭,以示谢意!”
“那......芝兰姐下次来,你可得好好招待人家。”
“芝兰姐?”
夏天万分惊讶,电话里,芝兰姐不明明说“没有”吗?他疑惑地望向她,追问道:“印象中,芝兰姐手头并不充裕啊?”
“孩子的抚养费,她前夫一次性汇过来了,所以,她转了11万给我应急,我自己再凑点,勉强够了。芝兰姐真是个好人,我没想到,一趟......”
王佳蕊顿了顿,继续说:“一趟火车之行,能遇到这么交心的朋友!”
那列火车,载着一颗逃离的心,迷茫的心,爱恨交加的心......却鬼使神差般,载着她驶入新生活。
如果没上那列火车,现在会是怎样的结局?
她抬头望向夏天,在那小酒窝上亲一口,不再言语。
第二天,夏天向林芝兰求证,这回,林芝兰大方承认了。那天,王佳蕊是发信息过来借钱的,林芝兰看到消息,立刻回了电话。
“要多少?”
王佳蕊不知二丫头只汇了12万抚养费,只是粗略算了下,18年抚养费,约摸20万,全要太贪心,对半折更显妥当。她带着商量的语气问:“芝兰姐,你看10万行吗?有没有太多?”
“10万够吗?恐怕不够吧?”
“够了够了,我自己有点积蓄,而且,我现在每天上课,每天还有钱入账。”
“行,那我给你汇过去,先预祝你成功!”
她随后汇出11万,汇出后,她发了条“请查收”的消息给王佳蕊,顺带问了句:为什么没求助夏天?
“若向他借,他不会要我还的。说实话,我有些害怕他对我太好,万一哪天不得不分离,我会心如刀割。”
“蕊蕊,每个人都应活在当下,昨天、明天一概不想!”
三个月后,林芝兰飞过来参加王佳蕊的新店开张,几位老朋友聚在一起开怀畅饮,第一杯酒,王佳蕊先敬林芝兰。
“芝兰姐,谢谢你!我一定好好干!”
这杯下去,她立刻又斟满一杯。
“夏天,谢谢你!装修期间,你忙前忙后比我还用心。我一定好好干!”
“好好干?!”夏天朝她眨了下眼睛,另有深意。
王佳蕊忽然明白过来,底下踢他一脚,正要一饮而尽,夏天按住她:“这杯酒既然是敬我,怎么喝,就得听我的。”
“你不会要我喝交杯酒吧?”
“交杯酒迟早要喝的,不过,今天细细抿、慢慢喝,你就三杯的量,敬完我哥嫂,你就可以倒下睡大觉了,还得我背你回家!”
林芝兰看二人一来一往,爱情在两人的眉目和言语间千回百转,忍不住打趣:“你们,非法同居了?”
“非法同居,听起来多刺耳!蕊蕊,你说,我们什么时候也像哥哥嫂子那样合法同居!”
林芝兰的注意力立刻转到招弟和夏医生那,惊呼道:“你们领证啦?!”
“刚领。”招弟难得显出一丝小女人的害羞。
“恭喜恭喜,什么时候办酒席?”
“日子还没定,反正一定会通知你的!”
“那我可等着。对了,二花到时会来吧?上次一别至今未见,她过得可好?”
招弟那些害羞、兴奋、幸福的神情一下没了,她强颜欢笑道:“挺好的。”说完,端起酒杯与王佳蕊碰碰,“蕊蕊,这杯酒我先喝了,你随意!”
招弟头一昂,一饮而尽。
王佳蕊一看,怎好意思随意,正要像招弟那般豪迈,招弟和夏天几乎同时出手按住她的酒杯。
“你这么喝,夏天立马劈了我。他为了你,估计什么事都敢做!”
“嫂子我也敢劈?我哥不劈了我?我是宠妻狂魔,我哥难道不是?”
几句闲话调侃,席间又热闹起来。
晚上,林芝兰住在夏天那,王佳蕊酒量不行,早已沉沉睡去,夏天敲响了次卧门。
“芝兰姐,这11万,你收好!我老早说过,你帮蕊蕊,一分钱都不要你出......”
第76章:爱情攻略I
“蕊蕊既然不愿向你借,自有她的理由。也许理由很荒唐,但谁的成熟不经历幼稚、荒唐甚至伤痛?再说,明天我也不可能带着11万现金上路。”
“那我转你卡上,卡号......”
“我不会告诉你的,哪天蕊蕊发现你我联合起来骗她,她该多难受?不过,我会告诉她,你为了帮她,曾经绞尽脑汁,使出浑身解数。”
第二天,林芝兰临行前,笑望着王佳蕊,说:“我有个秘密,关于夏天的,不知是否该告诉你!”
“必须得告诉我呀!”王佳蕊怕林芝兰跑了似的,一下挽住她胳膊,一脸严肃。
林芝兰告知实情,末了补充道:“如果没猜错,11万现金还装在XX银行的袋子里,放在你们房间某处。”
王佳蕊一怔,跑进房间,在床头柜里,果真找到11捆现金。
刚林芝兰说秘密时,她很是心慌了下,男人的秘密,像藏于袖口的暗器,一旦出手,叫人体无完肤。
而现在,王佳蕊释然之余,全是感动,她对着手上钞票说:“你个傻瓜,以为我还蒙的鼓里?!”说话的同时,她把钞票重新放入袋中,关好柜门,好似原封未动。
不一会儿,夏天拎着早餐回来。
“你们都起来啦,那赶紧趁热吃。”
“夏天,你平时对蕊蕊也这么好?不是在我面前装殷勤?”
“装?我对蕊蕊的好可都是真情流露,是不是?”他肘推一下王佳蕊,扔一小块糕点进嘴里。
“若不是你在,我刚那口糕点说不定就喂蕊蕊嘴里了。”他侧头望向王佳蕊,又肘推一把,“是不是?”
王佳蕊不胜其烦地“啧”一声,再斜睨一眼,嘴角眉梢满含笑意,嗔道:“好像我没喂过你似的!”
饭后,夏天和王佳蕊送林芝兰去火车站,趁夏天取车空档,林芝兰悄声说:“蕊蕊,知道么,你与夏天一起,举手投足间全是幸福,与初遇你时的状态,截然不同。”
“真的?”王佳蕊双手在脸颊两侧搓搓,一脸羞红。
“你的幸福,把脸捂严实了也藏不住。”
王佳蕊双手由两侧挪中间,捂住整张脸,先低头,呵呵轻笑一声,再抬头,哈哈大笑一声。
夏天开车过来,见她笑得如此张狂,问:“什么趣事这么好笑,上车说来听听!”
一上车可就没林芝兰什么事了,她只能在二人的打情骂俏中,做一只相对安静的百瓦灯泡。
临近火车站,王佳蕊忽然感慨:“芝兰姐,如果你跟那号主一起创业就好了。”
“此话怎讲?”
“这样,你可能搬号主那城市,我们火车往来也就两小时,可以经常见面了。”王佳蕊朝林芝兰眨巴几下,带着打探。
“我只是他手下一个小小的写手,赚点微薄的稿费而已,搬他那工作......”林芝兰顿了下,说出后面三字,“不可能。”
“那你们发展一下......”王佳蕊左右手中指扣扣,又眨巴着眼睛问,“是不是就有可能?”
“别乱讲!”林芝兰生出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她敲敲王佳蕊脑门说,“人家能力强,眼光高,怎看得上我这种单亲妈妈。”
“单亲妈妈怎么了?我若是男的,肯定下劲追你,绝不放手!”
“嗳,我怎么办?那我岂不成了单身狗?”夏天前面开车,通过后视镜瞅着王佳蕊。
“幸好到了,再不下车,我就成了拆散你俩的罪魁祸首。”
车刚停稳,林芝兰跳下车:“你们回去吧,这里不方便停车!”说完,三步并作两步,跑进候车室。
王佳蕊站在车外,望着林芝兰的背影,说:“夏天,要不我们今天去金州玩玩?”
火车在轰隆声中开出两小时的路程,出口处,林芝兰看见了阿东。
“欢迎来金州!”
阿东露出一口雪白牙齿,衬出一脸灿烂笑容,他接过林芝兰行李,塞进车里。
“今天不是周末,我理应在办公室上班,可我现在已无班可上,而且,还无家可归,是不是有点惨?”
他通过后视镜,冲林芝兰露出轻松的笑容。
“什么意思?我有点不太明白。”
“我辞职了,所以没班上,但我没告诉我妈,所以,上班期间,又不能回家。我现带你去一个书吧,公众号文章,我基本在那完成。”
林芝兰先前还一脸迷茫,这下听明白了,听明白却依旧不明白:“杂志社那边干得好好的,为什么辞?”
“我那边要把工作做好,这边又要把公众号办好,说实话,有些力不从心。”
“我可以多分担点,比如写书评,而且,不要稿费。”林芝兰的主动请缨脱口而出。
“确实要你多写点了,公众号一天一篇,不够,而且,也确实不再给你稿费,我打算每月付你基本工资,正式聘你。杂志社那边,你有时间精力,可以继续投稿,就当是退路。”
林芝兰通过后视镜只看到阿东脑门,看不到他脸上神情。当初杂志社投稿之余写公众号,阿东说是退路,现在写公众号之余投杂志社,他依旧说是退路。
“可是,阿东,你的退路呢?”
“我?”阿东扬起眉毛,看了眼后视镜,笑道,“我做事,何曾考虑过退路?公务员辞职当导游,导游辞职做编辑,编辑辞职办公众号,从无退路。”
“那你为何处处替我考虑退路?”
“你我不同!”
不同?哪里不同?林芝兰在心里问自己。
沉思中,阿东已领她来到书吧。这是家算不上多大规模的书吧,从外看,也是淹没于街边店铺里的一个,普通得毫无特色。
“晚上这有个读书会,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先把公众号的事情谈谈......”
正谈着,林芝兰电话响了。
“芝兰姐,我和夏天刚到金州。”
“哪?”林芝兰用一种难以置信的口吻确认,“金州?”
“嗯,刚出火车站,我们打的过来找你,方便吗?”
林芝兰“嚯”地站起:“你们那等着,我过去找你们!”
她挂断电话对阿东说:“不好意思,谨城来了两位朋友,我先去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