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搬家II
王佳蕊家里收拾干净,又马不停蹄地上超市买东西,购物车里她添了拖鞋,碗筷,一次性纸杯等,都是为客而来的备用品。
采购回来,筋疲力尽的她,终于顶不住,东西随便一搁,澡随便一冲,上二楼倒头就睡,也不知睡到夜里几点,忽然惊醒。
王佳蕊抬头看清来人,睡眼惺忪地轻推王俊一把:“提前回也不说一声,还以为大色狼呢!”
王俊就势一手枕她头下,一手挽她腰上,像白天盛开的花瓣转入夜,将心头那点花蕊,裹紧于心房。
王佳蕊困得很,眼皮再也睁不开,嘴角却在睡意朦胧中微微上翘,露出丝笑容。
王俊外出奔波几天也累了,与王佳蕊相拥而睡,一觉到天亮,起来第一件事,自然是要把昨晚没干的坏事补上。
完事后,王佳蕊下楼准备早餐,刚进厨房,忽想起昨晚买的那堆备用品,转身回到客厅,袋子却不见了。
果然有洁廦,这随便一搁的塑料袋,竟搁不过一夜!
“俊,这有袋东西,你放哪了?”
“扔了!”
“扔了?”
这些不脏不臭崭新漂亮的物品,何以惨遭如此待遇?
王佳蕊无法理解,惊呼一句,王俊轻描淡写道:“用不着,我都扔储物间了。”
“怎会用不着?来个客人怎么办?像你这种有洁癖的家伙,会允许客人不换鞋踩进来?”
王俊的轻描淡写终于生出几丝不安,这种微表情,遇上盛夏高温,惶恐成汗,在他脸上瞬间蒸发,但再稍纵即逝,王佳蕊也多少捕捉到了一些。
“天哪!你不会拒绝客访吧?你的亲朋好友一个都没来过吗?”
“没!”
王俊言简意赅地回了个字,转身朝厨房走去,王佳蕊快步追上,想追上那些或深或浅的表情,但她只看到男人的嘴,如何将不寻常事云淡风轻地说成了寻常事,而脸上的微表情早已荡然无存,像熨斗熨过般,任何另有其意的褶皱,只剩平整无奇。
“亲戚很少来,即使来,我也让他们住酒店,家里小,只一张床,没法睡。至于朋友,外面哪不好聚,为何非要家里?而且,每天应酬那么多,见那么多人,说那么多话,回到家,我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呆着,不受打扰。”
“不好意思,说错了,是只想我两安安静静地腻歪在一起,不受打扰。”王俊微笑着吻了王佳蕊,见她依旧一脸狐疑,笑容没敛,反而展得更开了,“怎么?不信?”
王佳蕊勉为其难地摇了摇头,并未开口言语,唯恐张嘴即来一句“鬼才信”!
“其实,来过一个朋友,但没想到他竟带狗来,结果,一不留神,那小家伙神不知鬼不觉地溜上楼,在楼梯口留了点纪念品,从此以后,我就真的谢绝任何来访。”
王佳蕊没养过宠物,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纪念品?”
“狗屎!”
王佳蕊终于放下满心猜疑,调侃道:“这纪念品够味啊?”
“你如果能想象,那晚我如何打扫一遍,消毒一遍,开窗透气一夜,且不得不酒店借宿一夜,你就能理解,现在我为何拒绝来客了。”
王佳蕊撇撇嘴,撇出一句“无趣”,眼露不满,却又难掩她对“拒绝来客”的理解,这句“无趣”无非是妥协前无关轻重的抱怨罢了,且抱怨得浮于表面,很是明显。
王俊立刻见机行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新手机,颔首低眉,双手奉上:“搬家辛苦,理解万岁!”
王佳蕊并未马上接过礼物,她扮成女王,斜睨着做小服低的王俊,从鼻腔里哼出不屑的一句:“最新款的AP机,出手阔绰,收买人心?”
“不敢,我的心早被你收了去,任凭处置,请问,早饭想吃什么,我给女王大人做。”
其实,在见到手机的一刻,王佳蕊已有些小兴奋,再听他要做爱心早餐,简直幸福爆表,她接过手机,像痞子调戏良家妇女般,抬起王俊下巴。
“你做什么,我吃什么!”说完,一个飞吻。
“那我把那两粒狗屎拿来炒炒给你?”
“哼,你若真存着那点纪念品,你敢炒,我就敢喂你!”
王佳蕊嗔完,转身出去,坐沙发上研究新手机,待研究得七七八八了,跑厨房给王俊拍照摄影。
“别闹了,乌烟瘴气的,还不如到外面去自拍几张!”
王佳蕊没搭理他,拍完人,拍菜,拍完菜,拍汤,稍做处理后,挑了张王俊下厨的照片。
“瞧,这张是不是特别有意境?像不像大厨?还是有史以来最帅的大厨,颜值绝对可去申请吉尼斯纪录。”
王俊哈哈一笑,嘴还没拢,“咔嚓”又来一张。
“这张巨丑,别笑得这么放肆,矜持点!”
王佳蕊随即示范了一个笑不露齿,王俊也极其配合,抿嘴微微上翘,露出浅浅的酒窝。
“你外面可不能对小姑娘随便笑,要迷死人的。”
王佳蕊像喝了口醋似的,皱着眉把手机递给王俊看。
“嗯!这张不错,配上几行字,就是电影宣传海报!”
“把你拍这么好,奖一口!”
王俊随即亲她一口。
“谁要你这口,啊……”王佳蕊张开嘴,瞟了眼春卷。
王俊立刻夹根春卷进自己嘴里,再探头过去。
“别动!”王佳蕊凑上前,轻咬另一端,举起手机,把一般出现在婚礼上的这幕,给拍进了手机。
那时,她对这AP机,可是爱不释手,万分珍惜。哪像现在,随便搁这,随便搁那,甚至巴不得它从高处落下,摔坏了,正好了无牵挂。
“我的故事,到目前为止,确实像杯柠檬水,后面……”王佳蕊望着林芝兰,笑得极其苦涩,“不说我了,芝兰姐,说说你吧,你那边难道就没点小浪漫?我可不信,否则,怎会半年就结婚?”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年龄到了,老人一催,就这么匆匆忙忙地结了。如果能重来,我宁愿做剩女,只是,没有如果!”
林芝兰也苦笑一下,把当年那场婚事顺口提了提……
第32章:女大当嫁I
“芝兰,你和剑兵都属马,不小了,这月抽空,剑兵上你家提亲去。说来你不信,我前几年给剑兵算命,说他是匹千里马,还说是一对来着,投胎时走散了,你看,转了三十年,还是把你给找着了,你俩一块就两千里马,叫……什么来着?”
吕剑兵高中文凭,是他们家最高水准,吕母的文化层次更低,叫她说个成语,实属不易,她眯着眼,皱着眉,望向儿子,吕剑兵接过话:“并驾齐驱,齐头并进。”
“对对,并驾齐驱,齐头并进,勇往直前,前程似锦!”
这事先备好的几个词,刚憋在嘴边就是出不来,可急坏了吕母,这下一连串地全蹦出来,她长长地舒了口气,拉起林芝兰接着说:“还有你们年轻人信的那个星座,听剑兵说也般配,你们一定是好姻缘……”
吕母的长篇大论,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林芝兰放下碗筷,几次插话都未插进,最后,好不容易逮着个发言机会。
“伯母,我先跟我妈说说,恋爱这事,我还没跟她讲呢!”
吕母身子一愣,脸色一沉,随即又堆起笑容:“你们都处四个月了,这么重要的事,怎能不跟家里说呢?剑兵第一次约你,回来就跟我说,你多么文静,多么端庄,多么……”
不知哪个词又卡在嘴边,她张了半天,最后只能“啊呀”一声:“反正就是多么多么的好!”
当晚,林芝兰与母亲电话说及此事。
“几个月下来,你自己觉得他怎样?日子最终还得你们两人过。”
“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以前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是没有了。”
“年龄在涨,恋爱的感觉自然也在变,要不先带给我看看!”
林芝兰抽个周末,带吕剑兵回老家,吕剑兵一如既往的少言寡语,正因为不乱言乱语,再加之高大身形,林母对他的第一印象不错。
“芝兰,你有没觉得剑兵他眉宇间跟你爸有几分相像?”
林芝兰恍然大悟地“嗯”了一声,难怪相亲那天,总觉似曾相识。
“你们时间是短了点,但你前面谈五六年,不也无疾而终么?至于怦然心动,其实很多夫妻都凑合着过,所谓的激情,迈入婚姻前已所剩无几,一旦迈入,都是柴米油盐,鸡毛蒜皮的小事,没几人过得跌宕起伏,再说,你若真跌宕起伏了,恐怕还受不了呢!”
林母拉过女儿的手,在掌心里捏捏:“我是过来人,讲讲过来人的想法,主意你自己定,但你真的不小了,男人四十还一枝花,女人三十却已是……”
林母顿了下,轻叹一声,又立即以微笑掩饰,尽量以一种不以为然的口吻说出“豆腐渣”。
周末假期一晃而过,临行前,吕剑兵塞了个红包给林母当礼金,林母立刻塞回他。
“你两工资都不高,手头不宽裕,钱自己留着,打点日后生活。我是嫁女儿,不是卖女儿,只要你对芝兰好,比什么红包都好。”
林母拉着二人一道往外走,边走边说:“我们家很实在,我看你也是个实在人,才把芝兰托付给你,你能好好待她吗?”
“能!”吕剑兵赶紧点头,他忤了下,又多加了句,“我保证。”动作和言语都透着老实人的傻愣劲。
回去后,吕剑兵一五一十地汇报情况,吕母惊讶不已:“她妈没收钱?你确信她家应下这门亲了?”
“确实没要钱,但亲应该是应下了吧?!”被母亲一问,吕剑兵回得也不是很笃定。
“那是怎么安排你俩睡的?同一间房还是分房睡?”
“当然分房睡了,我俩还没那个呢!”说到“那个”时,吕剑兵躲开母亲的目光。
那方面,他不是没想过,只是林芝兰与人合租,隔墙有耳,不好干坏事,自家么,也不好明目张胆地带回来,至于外头开房,他可舍不得花钱买浪漫,追成老婆了,不天天可干么?还免费的全方位服务呢,急什么!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对象处得不咸不淡。
一周见一次,见面也无非吃餐饭,看场电影,话始终不多,他并没从对方身上看出几分激情,拿不定人家乐不乐意。
不管吕剑兵急不急,也不管林芝兰乐不乐意,这事,吕母比年轻人上心,她手指在儿子脑门上一点。
“这么个傻姑娘,你还不赶紧生米煮成熟饭,我告诉你,算命的说我是抱孙子的命,你看林芝兰那大屁股,是生儿子的料。要不叫她搬家里住,反正你们也订婚了!”
吕剑兵脸露难色,身子往沙发里一窝,喃喃道:“要说你说去。”
“瞧你个怂样!”吕母睨他一眼,打定主意非说不可。
待林芝兰下次再来,吕母开门见山的提议,呛得林芝兰一嘴饭菜难以下咽,她轻咳几声,再吱唔几下,终于开了腔。
“我那离公司近,这太远了,上下班不方便,而且,隔壁女孩她男友有房,会搬出去的,到时,我和剑兵整套租下,出租房当婚房,也未尝不可。”
“再说,市区里培训机构多,就业机会也多,剑兵可借机提升一下,说不定日后能换份更好的工作,剑兵,你说呢!”
林芝兰征询目光望向吕剑兵,吕剑兵尴尬笑笑,扭头望向母亲。
吕母心里老早不痛快。明明家里有房,却偏偏外面租房,是嫌钱多,还是嫌她这老太婆?说别人男友有房,又说培训提升换工作,不就嫌剑兵学历低,工资低么?
不过,真要嫌,好像也无可厚非,吕剑兵不仅学历低,工资低,人还死闷死闷,前面姑娘处不久,不就这些原因么?现好不容易遇到个谈婚论嫁的,还敢怨人家话里的含沙射影?再说,过了门,有的是机会调教这轻狂儿媳!
当务之急,是把人娶进门!
吕母扒几口饭,把所有的不痛快都咽了下去,抬头时一脸慈眉善目的笑容。
“我这不是跟你们商量嘛,若你俩都想住市区,那就按你们意思办,我没意见。”
没多久,吕母选定了黄道吉日,林芝兰屈指一数,从第一次相亲到结婚,刚好半年。
半年能认清一个人吗,能定终身吗?
第33章:女大当嫁II
林芝兰还在恍惚中,吕母轻推一把,追问道:“芝兰,你看这日子行吧?我问了好几个人,都说这日子好!”
“既然都说好,就肯定是好日子,但那段时间,我恰好很忙,能不能往后推推?”
“工作再忙,也比不得人生大事啊!而且,今年就剩这个好日子,往后,可就是明年了。”
“明年也行啊!”林芝兰脱口而出。
日子要找专人挑,这方面,年轻人不懂,吕母本以为她说什么,便是什么,哪想到林芝兰会来这么一句,心里自然又不痛快。
“我们这,今年提亲明年结,不吉利,再说,亲都提了,迟迟不结,叫左邻右舍的看了笑话,你们那边邻居,见你带个男人上门,却不见你结婚,难道不说三道四?”
“当然,你可能听不到,难听的话都让你妈听去了,她肯定全藏心里,沤成一滩苦水,不会倒出来给你看。待你以后有了娃,当了妈,就知当妈有多不易……”
吕母一边说,一边察言观色,见林芝兰锁眉深思,不再异议,心中暗喜,又乘胜追击:“你若拿不定主意,要不,我直接跟亲家母说?”
林芝兰拒了吕母“好意”,当晚,电话打给母亲:“妈,日子定了,但我觉得快了些,才半年时间。”
“难道最近你发现剑兵他什么问题,叫你犹豫了?”
“没有,我跟他还是老样子,不咸不淡,不好不坏的,我就是感觉快了些,本想推到明年,可他妈说今年提亲明年结,不吉利......”
林母听出了女儿的重重顾虑,她暂且称之为婚前焦虑症,想当年,自己出嫁不也忐忑不安么?林母故意在电话那头轻轻笑出声,似乎在笑待嫁的女儿,又似乎在笑当年的自己。
“你既然那边工作生活,还是入乡随俗的好,半年时间短是短了些,但也不算闪婚,而且你们是自由恋爱,我跟你爸,还是媒妁之约呢,婚前都没正经约会过,婚后,我们不照样生儿育女,恩爱情深?”
“而且,剑兵给我的第一感觉,有点像你爸当年给我的感觉,人高马大,话却不多,谁曾想,你爸竟是隐藏至深的话痨呢……”
听母亲一席话,林芝兰顿时平复许多,她与吕剑兵的良辰吉日就此定下。
结婚那天,林母不远千里来参加女儿的婚礼,家长致词环节,林母的祝福中有“相亲相爱、理解互助、白头到老……”,唯独忘了“早生贵子”。
林母刚放下话筒,吕母立马拿起,腔调中带着丝激昂:“亲家母的祝福已够多了,我就补充一点,早生贵子哈!”
底下宾朋哄堂大笑。
林芝兰妹妹十天前刚分娩,林母只能小住两天,当她向吕母告辞并解释原因时,吕母“啊哟”一声,像自己抱了外孙似的,左一声喜,右一声喜,道完喜再追问:“男孩女孩?”
“女孩,跟我闺女小时候一模一样!”
“女孩啊?恭喜啊!”
林母喜不自胜,吕母虽依旧礼貌客气,但追加的那句“恭喜”,若仔细听,能听出几分敷衍的意思,若再仔细看,仅从那轻轻一撇的嘴角里,也能读出“无喜可贺”的深意。
而沉浸在双喜临门中的林母,哪有那样一份仔细。
“芝兰,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普通人家,过过普通人的日子应该没问题,若征了地分了房,那就更好,日子慢慢过啊,我走了,照顾好自己。”
林母走后,一对新人也随即外出旅游了四五天,回到出租屋,林芝兰急着把这几天的脏衣服洗净,一手肥皂泡的她,冲躺在沙发上的老公喊话。
“剑兵,门厅灯坏了,待会儿我们换掉它。”
“门厅暗就暗点,租来的房子,凑合用用呗!”吕剑兵躺在沙发上玩游戏,懒懒地应着。
“房子是租来的,但生活不是!去看看灯泡什么口。”
“什么口?什么意思?”吕剑兵一脸懵逼。
“螺口卡口啊,这灯我从没换过,你拧下灯泡看看就知道了。”
吕剑兵一骨碌坐起,一张大人脸,瞬间露出小孩的恐惧:“会不会漏电?”
“你......没换过灯泡?”林芝兰半信半疑地望着他。
“没。”
林芝兰不由得停下手头动作:“真的没?”
“真的......没!”
吕剑兵第一声“没”,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第二声“没”,因为加了“真的”二字,显得分量重不少似的,回得忸忸怩怩。
林芝兰愕然了,一个30岁的男人,灯泡一次都没换过吗?
匪夷所思!
但林芝兰并未表露几分,调侃道:“你不会从小到大,什么家事都不干的吧?说说看,你会什么!”
这下吕剑兵坐不住了,挪至林芝兰身边,倚在墙上,低头看老婆搓衣服,一声不吭。
林芝兰与吕剑兵的同居,是洞房花烛夜开始的,细想一下,吕剑兵的生活自理能力,她还真不知道。
“说呀,会什么?”林芝兰一手泡泡,只能用肘轻推他一下。
“会吃,会睡,现在还学会了......嗯嗯!”
林芝兰“噗呲”一下笑出声,顾不得满手泡泡,在他额上点点:“说认真的,再开玩笑,我糊你一脸的肥皂泡。”
“是认真的呀!”
吕剑兵挠挠后脑勺,脸上有丝难为情,但难为情里又有一种淡然,好似30岁的人,不会家务,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幸好,吕剑兵的大不了,在林芝兰这,也确实没什么。她立刻冲掉手上泡泡,擦干,把灯泡拧了下来。
“瞧,这叫螺口,以后碰到卡口,再告诉你。”她拿着灯泡在吕剑兵头上轻轻一敲,“看来,你得跟我后面好好学学才行。当然,你若能像嗯嗯那样,无师自通就再好不过了。”
吕剑兵“嘿嘿”傻笑两声,到林芝兰身后,环腰抱住她,直至她洗完最后一件衣服。
林芝兰偎在男人怀里,亦完全忽视了男人的不足。女人活,男人活,她都能干,而且,男人不会,她还可以教,有什么大不了的?
家务小事,与新婚生活相比,不值一提!
第34章:有妇之夫I
“日子定下的那天,他送我回去,楼底下很小心地搂过我,在我额上迅速一吻,然后触电般弹开,紧张得一脸通红,都不敢直视我,只低头轻声一句‘你上去,我走了’。我当时就想,这真是个老实人,嫁给他不会错的。”
“加之他母亲又是副热情大方,通情达理的样子,因此,关于婚姻的纠结,我一下子全解了,甚至还憧憬着一个像我父母那样,平凡幸福的家庭。”
“可婚后,问题就慢慢暴露出来了。谁能想到,一个自给自足的小农之家,竟养出个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公子哥呢?而婆婆的真面目……”
林芝兰顿了顿,脸上忽然生出一层鸡皮疙瘩:“我真的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她!”
“那为什么没早离?怀孕前离不更好?!”
伴着火车的轰鸣,林芝兰轻叹一声,父亲送她上大学,临行前的那番话,犹在耳畔......
“一眨眼,闺女长这么大了,女大不中留,大学四年,你也许会恋爱,对于那暂未出现的臭小子……”
父亲在她头上摸摸,笑道:“不管哪里臭,你既然选择了他,就多份理解和包容。你看你妈,若对我不理解,不包容,我们家老早鸡飞狗跳了。”
“容易容易,能容则易。幸福其实就是这么简单,别想复杂了!”
当林芝兰把这段话转述给王佳蕊听后,紧接着又是一声轻叹。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我爸,最后一次听他说话,他回去没多久,就因公殉职了。”
林芝兰双眼噙着泪光,她不得不缓了缓情绪。
“我不是没有包容他们,只是,没有边界的心软,只会让对方得寸进尺,毫无原则的仁慈,只会让对方为所欲为!西递宏村去过吗?”
王佳蕊摇摇头。
“那有条非常小的巷,为了让迎面相向的人顺利拐弯通过,墙面直角做成了弧弯,去除直角锋芒,彼此谦让,大家都好过。”
“但奇怪的是,弧弯只做到一人高度,上面依旧是直角……”
没待林芝兰进一步解释,王佳蕊先好奇了:“为什么?”
“让,只让到这!”林芝兰在头顶处划一下,“过了,对不起,只能直角相向。”
王佳蕊也学样在头顶上划一下,试探着问:“他们过了?”
林芝兰轻“嗯”一声,喝下一口茶,笑道:“不知不觉讲了不少,竟口干舌燥了。不过,这些话,以前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吐露,今痛痛快快吐出来,感觉舒服多了。”
她撩起窗帘往外面看看:“我甚至觉得阳光都比往日温暖了许多。”说完,她回头望向王佳蕊,笑而不语,静等对方开腔。
“每个人都有底限,但并非每个人都守得住!芝兰姐......我......”王佳蕊犹豫了一下,用更小的声音说,“我没守住,你可会笑话我?”
“怎么会?!至少你知道自己丢了原则,而很多人,丢了还不自知呢!”
王佳蕊嗫嚅几下,终把自己的故事继上……
她与王俊同居过了个把月的幸福日子,不急着上班的早晨,王俊总会变着花样做爱心早餐,有时兴致来了,还会给王佳蕊梳头发,再把身上地上的长发拣起扔垃圾桶里。
王佳蕊常撅着嘴笑他是“洁癖怪”,但她总是一边笑话他,一边把家里打扫得一尘不染。
按事前约定,这边安顿好,她该请室友TA们上家里吃餐饭,可是,家里有个拒客来访的洁癖怪,这可怎么办?
要不趁王俊出差时带家里聚一次?
她念头刚起即被掐灭,原因有三。
一来,男主人缺场,这客请得不伦不类。
二来,室友二人不拘小节,两人做爱,都不避讳隔墙有耳,可想卫生习惯之脏乱差。
三来,万一王俊提前回来,刚好碰上二人家里做客,不知是否会再来一次全面消毒,想想都尴尬。
王佳蕊思来想去,觉得不妥,还是以距离太远为由,外面聚餐吧,可她邀室友好几次,恰逢室友都没空,这天,她再次打过去,电话通了,无人接听。
而当时,室友正举着手机给男友刘吉看:“蕊蕊又打来了,你说接不接?”
刘吉掏出自己手机,翻到往年公司年会照片,放大几倍给她看。
“你说这人像王佳蕊男朋友?亲眼见过?确信?”他一连抛出三个问题,语气一个比一个强。
“像!蕊蕊前段时间的手机屏保,换成了她与男友的合影,我无意看到过一次,真的很像。但……我也不太肯定,上次肠痉挛回来,远远地见她男友门口晃了下,没看清。”
“那他看清你了没?”
“不知道,眼力好的话,说不定看得清!”
“我们大老板视力偏偏好得不得了,我戴眼镜都不如他。有一次我们X酒店办X会,会场布置时资料弄错了,经理叫我回酒店房间换,走廊上碰到他,便一道赶往会场,没想到走廊深处走来一熟人……”
那熟人是X医院的设备科科长,拿刘吉的话讲,是“油盐不进”的家伙,这家医院属刘吉业务范围,可他上上下下跑了N趟设备科,一个耗材都进不了,碰几回钉子,再加之医院不大,干脆放弃开发,岂料冤家路窄,在这遇上。
钱科长搂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美女挽着他胳膊,头枕他肩上,亲密得简直要融为一体。一条笔直走廊,没任何岔口,王俊远远看见,避不开,怎么办?
王俊突然侧身挡住刘吉视线说:“资料我们检查一下,再拿错,还得跑一趟,时间就来不及了。”说完拿过刘吉手中资料,假装分门别类地检查。
二人经过时,刘吉无意瞟了眼,一看是这难啃的硬骨头,眼忽然睁得老大,王俊拿起一本资料,轻拍他头上,说:“资料没错,走吧!”
第二天,王俊就把刘吉叫了去。
“钱科长刚电话过来,叫你上次提交的单子,再提一次。”
刘吉一听,心中暗喜:那硬骨头沾花惹草,被撞个现形,终于服软了。
第35章:有妇之夫II
“昨天酒店走廊,你看到谁了?”
刘吉幸灾乐祸地笑道:“钱科长和他情妇啊!”
王俊面无表情,淡淡道:“再想想!”
此话一出,刘吉立时愣住——不对吗——他又想了想,小心着说:“我只看到钱科长一人。”
“你什么都没看见,如果你还想做这家医院,还想在这圈子里混的话!”
这话不是危言耸听,钱科长老婆在卫生局,官比钱科长大,丑闻私下透露给她,闹得人家家里鸡飞狗跳,你以为她会对你感恩戴德,会施你小恩小惠?
不见得!
若不小心酒后大嘴巴,或茶余饭后当取乐谈资,结果一传十,十传百,添油加醋,路人皆知,你就等着死无葬身之地吧!
室友盯着照片不由感叹:“你老板这么人情世故,雷厉风行,是大老板作风,但看上去很年轻啊?”
“真正的年轻有为,白手起家。据说,刚入行也是一穷二白跑临床的,不过,他有今日事业,老板娘家里好像给予了大力支持。”
“老板娘管财务,公司地位与老板不分上下,但两人各方各面都步调一致,从未当众吵架争话语权,偶尔的小分歧,也是老板让着老板娘,在我看来,是伉俪情深的一对。”
“这样啊……”室友喃喃一句,盯着照片看了又看,忽然抬头问,“如果你们老板真是蕊蕊男友的话,你说蕊蕊知不知道他已婚,我要不要告诉她?”
刘吉一听,大惊失色:“你疯啦!千万别做傻事!蕊蕊知不知道不重要,她男友是不是我老板才重要!而且,最近一系列事件我仔细想了想,觉得十有八九真是我老板。”
“去年年会我喝高了,提前撤,你到门口接我,刚好碰上老板两口子也回去。老板不仅视力好,记忆也好,见过的人多少总有印象,我估计你从厕所出来,他的第一反应是,见过面,至于你是谁,在哪见过,或许一时没想起。”
女友点点头,算是认可此种推测。
“接着你提出四人聚餐打牌,发生什么事,还记得么?那个周末公司提前旅游了,而且还可带家属,据说这是开天辟地第一次呢!”
女友疑惑地望着男友:“那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旅游会拍照片啊,照片群里一晒,他立刻就能将你对号入座了。”
“你有没发现,那次旅游老板没去,据说是出差,但我想恐怕是故意避开,以防万一你认出他,不小心在老板娘面前说漏嘴!”
“嗯,有道理,我第二次提议聚餐,你又临时调去什么专家会场,想必也是他特意安排?”
“肯定是了!大家不见面,还有块遮羞布遮遮丑,见面了,相当于连遮羞布都没了,再怎么装都尴尬。”
两人越往细处想,越觉王佳蕊男友,就是那避而不见的大老板。
“我们药品,食品,耗材三家分公司,一般都是经理跟老板开完会,再把信息反馈下来,业务员到他办公室耳提面命的,很少,但钱科长那事,他单独叫我去了,前不久,又单独叫我去了一次。”
那是王佳蕊搬出后不久的一天,王俊突然叫刘吉过去。
“钱科长那边业务进展如何?”
“非常顺利!”
“你瞧,管得住嘴,就做得出成绩!”王俊低头翻看业绩表,忽抬头望着刘吉,意味深长地浅浅一笑,“你最近业绩提升很快,好好干,如果还能保持这势头,升你做组长。”
其实钱科长那医院小,开发进去业绩提升幅度不算太大,另一个提升点在X医院。刘吉大学同学这边出差,他去酒店找同学,竟撞上那医院的X主任跟她小白脸勾肩搭背,搂搂抱抱地从隔壁房出来,这回刘吉学乖了,目不斜视敲门进同学房间,倒是那主任愣了一下。
那主任后来帮刘吉进了一款产品,那可是三甲医院,业绩不上才怪!
“妈的,也不知走的什么狗屎运,这些人干的这些事,都被我撞上,但这运,用得好,升官发财,用不好,一身臭屎。那天办公室里,老板一本正经地说什么‘管得住嘴,就做得出成绩……保持这样,升做组长’,我当时还以为拿钱科长说事呢,原来是讲他自己啊!”
人一旦授人以柄,再二五八万地拽,也得认怂,想起那科长,那主任曾经的目中无人,刘吉不禁冷笑一声,但想起大老板,又不禁眉头锁紧,限入沉思。
在他沉思的同时,女友也满腹心事,她忽然大叫起来:“蕊蕊一定不知道他是有妇之夫,否则不会接二连三的邀饭局。不行,我得告诉她!”
她拿起手机正要拨,刘吉立马夺过来,放胸前做了一揖。
“姑奶奶,行行好,千万别多事,而且,蕊蕊也未必不知。你想,她为什么约在外面,搬新家,饭不在家里请,肯定有问题。金屋藏娇,知不知道?这金屋地址若被外人知道了,那还了得!”
“再说,你哪怕流露出一丁点有妇之夫与小三之关系,如何肮脏下作,如果,我是说如果啊,蕊蕊偏就心甘情愿做小三,你这不明摆着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好心当驴肝肺,说的就是你这种傻妞。”
“万一她不知呢?”没待男友接话,她又立马否定,“不对,她肯定不知,知道了还邀四人饭局,那她不就是傻妞了么?”
刘吉指着女友脑门,恨铁不成钢地轻点几下:“脑瓜开点窍好不好,她男友不能临时爽约啊?理由随便抓,一大把。她若真不知,也只怪她命犯桃花,此劫一过,说不定就遇上真命天子了。人啊,有时就是在挫折中成长!”
女友瞟他一眼,再轻呸一声:“少说漂亮话,你还不是怕你小组长当不了!”
“岂止小组长,我连饭碗都保不住,到时你养我?”
女友心里很不舒服,但她对王佳蕊的担心,在现实面前很快败下阵来,起初的过意不去,在刘吉升做组长,给她买品牌包包后,便瞬间全过去了。
第36章:有妇之夫III
王佳蕊见电话没接,也不着急,反正,今日不聚,明日聚,明日不聚,后日聚,大家都在这座城市,总能凑出时间,但时间飞逝如箭,尤其是甜蜜恩爱的日子,一晃,搬家已一月有余。
这天晚上,王俊忧心忡忡地回来。
“蕊蕊,我爸妈身体不适来这边检查,这房子小,不好住,大房子上半年已装修好,味也散得差不多,我下午安顿TA们那边住下了,我也得住那边照顾TA们。”
王俊没再往下说,望向王佳蕊,露出一丝依依不舍的歉意。
王佳蕊心里嘀咕事情突然,嘴上却说:“去吧,先把老人照顾好,改日我去探望二老。”
王俊那不舍的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他抚着王佳蕊发梢,轻侃道:“丑媳妇急着见公婆?”
他故意顿了顿,观察王佳蕊进一步反应,王佳蕊却只是鼻子轻轻闷了一声,不知是承认着急的“嗯”,还是不屑调侃的“哼”,王俊淡淡笑笑,继续抚着她发梢。
“我想把最好的你呈现给父母,也想把最好的父母呈现给你,见面,还是等调养好了再说。”
王佳蕊听话地点点头,却又觉王俊脸上的浅笑,有强颜欢笑的成分,不禁忧心道:“你爸妈哪出毛病了?严重吗?”
“还不清楚,要全面检查后才知道,但应该问题不大,我每年都接他们过来体检一次。”
王佳蕊听罢,轻轻舒了口气,为缓解王俊忧虑,故做轻松地在他脸上揉揉:“有你这么个大孝子,老人家肯定什么事都没有!”说完,又在他唇上轻啄一下,补了句,“爱死你了!”
王俊始终保持着淡淡的笑容,回啄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照顾好自己。”
“好像认识你之前,我不是自己照顾自己似的!”
说话的同时,王佳蕊看了下时间,九点,她立马将王俊公文包塞他手里,催道:“老人今天刚来,你赶紧回去!”
他放下公文包,把王佳蕊直接按桌上,连上装都没脱,疾风骤雨了一场……
完事后,他安静地趴她身上,一句话都没有,但没说话并不意味着嘴歇着,他不停地亲她,脸,唇,耳,脖。
“怎么了?怪怪的!你刚不是说,老人每年体检,不会有大问题嘛!”
“我是舍不得你。”他咬着她耳根,呢喃一句。
“矫情!去了又不是不来了。”王佳蕊双手挂他后脖,抬头回吻,再次催他尽早回去。
这一去,王俊一周后才来,一进门,王佳蕊迎上去,急切地问:“体检结果怎样?”
“还好,都是些常见的老年病,比如血管有点堵了,腰间盘有点突了,牙齿状况越来越差了……”说完,递上两套品牌时装,又说,“这段时间忙得不可开交,有你几个未接电话,也没及时回,对不起!”
“你拎这两样东西来,是负荆请罪么?”王佳蕊接过包装袋,再双手环他颈后,把东西甩他背上,笑侃道,“即是负荆请罪,要背着才对嘛!”
王俊的歉意中露出一丝尴尬,逗得王佳蕊“噗嗤”一下笑出声。
“我哪有那么小家子气!但,你人不能来,电话也不知来一个?这七天你才来三通电话,还是我打过去你回过来的,我若不打,你是不是一通电话都没有?”
“还数着呢!”王俊手环她腰上,把她搂紧了些,再附耳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说完,低头轻吻了她。
“买菜没?晚饭我烧。”
“你一天到晚马不停蹄,我可不敢再劳累你。”
王佳蕊转身进厨房找围裙系上,她刚系上,王俊立马解开系自己身上:“那两套衣服去试试,饭,我烧。”
王佳蕊不再跟他抢着干,换上新衣服,厨房门口360度转了一圈,再定住摆了个POSE。
王俊不禁停下手头活,笑望过去,王佳蕊则上前亲吻了他,再转至身后,双手环他胸前,身子趴他背上,扭着腰枝发嗲。
“你又帅,又赚钱,又孝顺,还会做饭,你说怎么办,怎么办?”
“好像还漏了一点。”
“哪点?”
王俊气定神闲,回头轻吻她额头,并没回答,王佳蕊寸步不离追着问,却没问出名堂。饭后,二人一道洗了个鸳鸯浴,浴时浴后,各干一场。
“漏哪点,现知道了吗?”
“讨厌!”王佳蕊领悟过来,背转过去,佯装不理他。
“还不知道,那再来一次!”
王俊翻她身上,佯装进攻,王佳蕊咯咯笑着,连声求饶:“知道了,知道了,饶了我吧!”
王俊在她身上留恋了会儿,终翻身下来,先前的放松和性致,忽然被天花板吸走了似的,他仰卧于床上,呆呆望着天花板。
“怎么了,刚还好好的。”王佳蕊撑起半个身子,低头打量他。
王俊单手环她背后,把她轻按于胸膛上,喃喃一句:“蕊蕊,我爱你!”
王佳蕊贴他胸口上,男人心脏的跳动,与往日频率没什么两样,但她又似乎听到了异于往常的弦外之音。
“二老的体检单带了吗?我看看!”
王俊没有接话,沉默了一会儿,起身至公文包里取出体检报告:“蕊蕊,你是除我妈外,第一个关心体检单的女人。”
他的腔调中没有欣慰,甚至,仔细听,竟能隐隐听出丝凄凉的味道。王佳蕊接过单子,前后细看一遍,确如王俊所言,没什么大毛病,可他的眼神,语气,为何都与往常不一样?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王俊平静地望着她,没有回答。
“说来听听,我替你分担分担。”
王俊又开始抚弄她的发梢,安静了一会儿,他撩起发梢在王佳蕊脸上轻挠一下,云淡风轻地笑道:“没事。”
“真没事?”王佳蕊穷追不舍,严肃而认真。
“你希望出什么事?”王俊也敛了笑。
王佳蕊轻扯起他嘴巴,嗔道:“我希望什么事都没有!”
王俊淡淡笑笑,低头轻吻她的唇,喃喃道:“我该走了。”
第37章:有妇之夫IV
但他的嘴离不开她的唇,还是王佳蕊无意瞥到墙上时间,先从这个缠绵的吻里脱身而出。
王俊在她鼻上轻轻一点,正这时,手机响起,他接通淡淡道了句:“我回来了。”
王佳蕊一听,比王俊还急,推着他往外走:“老人电话来催了吧,快回去!”
待王俊离开一两分钟,王佳蕊发现老人的体检单落下了,她拾起单子,飞奔下楼,恰好见王俊立在大厅门口,背对自己,低头在公文包里找什么。
她轻手轻脚潜至王俊身后,恶作剧似地窜他身前,双脚地上使劲一蹦,双手王俊身上一捶。
王俊吓了一跳,手上东西没拿住,掉地上骨碌碌地转出一道弧线,最后与地面摩擦,发出声气若游丝的脆响。
它就停在王佳蕊脚下。
王佳蕊弯腰拾起,那小小的男戒如千金坠般,迫得她蹲在地上,一时半会儿直不起。她忽然扯过王俊左手仔细端详。
无名指上有浅浅的环状痕印,为什么从未注意?
她再把戒指套王俊无名指上,大小合适,环痕没了,戒指却明晃晃地辣眼睛,辣坏了泪腺似的,生不出泪。她双手撑着膝盖,慢慢立起身来,很慢很慢,站直后还是一阵眩晕,像严重贫血的体弱少女。
“婚戒?”
王俊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搀着她,坐进车里,二人沉默了一会儿,他终于坦诚道:“我确实结婚了,但我会离的。”
王佳蕊咬牙切齿道:“凭什么相信你?”
“凭我爱你。”
王佳蕊大笑两声,迟到的泪瞬间夺眶而出,似汹涌决堤的水。
“请问爱是什么?是我只有你,而你不仅只有我?”
王俊一时无语。
“蕊蕊,我在你这是愉悦的,放松的,留恋忘返的,我在她那是发泄的,敷衍的,小心应付的……”
没待他讲完,王佳蕊抢过话,依旧咬牙切齿:“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情玩的就是刺激,怎能不愉悦,不放松?不要以爱的名义给出轨正名,更不要以爱的名义玷污我的青春和爱情。”
王佳蕊拉开车门,正要下去,王俊迅速关上,双手紧紧抱住她:“我一直想找合适的机会,告诉你实情。”
王佳蕊冷笑一声,冷眼相望,冷腔冷调问一句:“什么叫合适的机会?等我发现了,等你老婆发现了,等纸再也包不住火了,机会就合适了?”
王俊抑住或悲或怒或疚的情绪,上半身压过去,强吻王佳蕊的嘴,她别过头,狠狠道:“你再敢对我动手动脚,我就喊了!”
王佳蕊的话与其说起到了威慑作用,还不如说刺伤了王俊。他终于放开王佳蕊,目光也收回放至无穷黑夜的前方。
“我不爱她。”
“那你为什么娶她,她拿刀架你脖子上逼婚了?”
还没来得及解释,电话又响,他举起手机给王佳蕊看,来电显示“HoneyFlower”。
“怎么还没回来?”
“后劲上来了,路边醒酒。”
他叹了一口气,这边看,是心力憔悴,那边听,却恰似酒后醉吟,“我待会儿找代驾回。”说完,不由分说,挂了电话。
他眼依旧望着前方,手却长了眼睛似的,一下逮住王佳蕊的手,搁大腿上来回摩挲。王佳蕊狠抽一下,没出来,再抽,还是不行,她转过脸,正要破口大骂,嘴巴却被王俊的嘴堵上。
王俊的吻来势凶猛。
王佳蕊的泪悄无声息。
王俊替她擦干泪,又在泪痕上吻了吻:“最多半年,等我!”
王佳蕊看着他,没有点头,没有摇头,没有说话。王俊一路吻她的额,她的鼻,她的脸,最后在唇上轻啄一下,近乎哀求:“答应我!”
王佳蕊拉开车门离去,这回他没有挽留她,或许,他是没有资格挽留吧?!
自家楼下,王俊开了瓶红酒,对口吹下半瓶后才回家,进门一刻,妻子俞倩坐沙发上,冷眼望着醉醺醺的他。
他冷笑一声,踉跄至沙发,脚朝俞倩,脸朝另一头,倒沙发上呼呼大睡。
俞倩厌烦地推开他,起身在沙发底座上踢一脚,埋怨道:“喝得跟死人一样!”说完愤愤然回卧室。
待她离开,王俊翻身找了个相对舒服的姿势仰卧,黑暗中盯着天花板。那天花板怎么像电影屏幕一样,将他与王佳蕊的点点滴滴,帧帧回放,真是悲喜交加断人肠。
第二天醒来,已是九点多,老婆孩子,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他起来匆匆洗漱一下,往王佳蕊那赶,门口处,他犹豫了一下。
如果她走了,独留下一屋回忆怎么办?
他敲了敲门,未开,心随即凉了半截。他掏出钥匙开门进去,岂料王佳蕊就立在门后,光着脚,红着眼,望着他。
他欣喜若狂,扔下公文包和钥匙,打横抱起王佳蕊放沙发上。他不知该吻哪先,是脸?是唇?
“昨晚我几乎一夜无眠,真怕你半夜三更不辞而别。”
王佳蕊抚着他的发丝,细声却带着股认真劲问:“你和她,也会这么急不可捺,像要生离死别了一样?”
王俊僵硬地摇摇头,俯身轻吻她:“早饭想吃什么?我去做!”
“想吃了你,整个吞下!”她眼神无奈而凄凉,毫无昔日的娇嗲。
王俊强颜一笑,在她鼻上轻轻一刮,起身进了厨房,一会儿王佳蕊追进厨房,斜睨着他,以前他做早餐的样子多迷人,今天怎么看都走了样。
“你会给她做早餐吗?”
王俊关了火,伸手将她搂进怀里:“会,但主要是给女儿做,顺带把一家人的早餐都做了。你没必要妒嫉她,没必要与她比较,真的掉身价。”
王佳蕊推开他,苦笑道:“我一个小三有几斤几两,还能掉到哪?”
“别这样作贱自己。”王俊再次把她搂进怀里,心疼不已。
“你如果真的不爱她,为什么不能现在离?非要等半年?”
“有些东西还没筹划好。半年好吗?就委屈半年,我会加倍补偿!”
第38章:欲罢不能I
“你等他?”
“他除了已婚,别的方面真挑不出半点毛病,再说,半年一晃而过。”
“现在半年时间过了吗?”
王佳蕊苦笑一下,又长叹一声:“早过了。”
“还打算等下去?”
王佳蕊双手撑桌上,头埋于掌心摇了摇,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擤了下鼻子,低声说:“不知道!”
她看着林芝兰,希望能从这过来人眼里得到点暗示,甚至是明确的建议,“再等等吧”或者“不等了吧”,可她什么都没看到,只听到一声轻叹。
“芝兰姐,你说这世上到底是好人多,还是坏人多?我单肩包故意敞着放身后,来个小偷随便一夹就得手了。可一会儿来个大妈,提醒我‘姑娘,你包忘拉拉链了’,一会儿来个大学生‘姐姐,拉链开了’,一会儿又来个小朋友‘阿姨,包包张嘴巴了’……”
“行吧,小偷不来,我就自己弄丢它吧。我车站外一餐馆吃饭,钱付好,故意把手机落桌上,小跑着离开,没跑几步就听老板娘身后喊我。”
“她越是喊,我越是跑,但还是被老板娘追上,追得人家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她当我急着赶车,手机塞给我还推我一把,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手朝进站口方向点点,示意我继续跑。”
“我当时又感动,又惭愧,不敢再折腾这些好心人,忙把手机收好,拉链拉好,排队检票时,忽听身后有人喝道‘你干什么?’我回头一看,见一瘦小男人仓惶溜走,再看包,拉链开了,手机却没丢。”
“我那个气啊,敞开包包盼小偷盼不来,好不容易来一个,又被吓跑了!”
王佳蕊气恼地拂了下,手机险些掉下桌子,她在黑屏上划几圈,又说:“我暗自打赌,手机若没了,就跟他断了,可……”
王佳蕊望向林芝兰,欲言又止,林芝兰摊开双手放桌上,取下戒指,扔进垃圾桶。
王佳蕊怔忡了下。
“蕊蕊,等或不等,爱或不爱,选择权都在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的选择权,交给不务正业的小偷,或贪图小利的陌生人?其实,心若放得下,手机丢或不丢有什么两样?心若放不下,手机丢与不丢又有什么两样?”
王佳蕊一愣,目光避开林芝兰望向窗外,随后又落回手机上:“芝兰姐,或许你在老公那得不到爱,所以离得干脆,但我感受到的,满满的都是爱啊!”说话的同时,她把手机捧在怀里。
“除了满满的爱,是不是还有满满的痛?”
王佳蕊紧握手机的手,在胸口狠狠抖了下。
那段时间,TA们疯狂地干,似乎唯有如此,才能向彼此宣告,你是我的,且独一无二;也唯有如此,才能告慰那酣汗淋漓却也小心翼翼的身体,享受当下。
与此同时,王俊开始为她疯狂购物,口红,包包,衣服,鞋子,从吃的到穿的,从戴的到玩的,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但王佳蕊依旧不快乐!
一天,郁郁寡欢的她独自逛街,远远看见室友小两口迎面走来,她急忙调头钻进一巷口,再拐弯抹角,穿到另一条大街上,像一只见不得光的地下鼹鼠。
王佳蕊庆幸当初的饭局没约成——小三怎能把身后的金主堂而皇之带出去炫耀?作死!
王佳蕊脸上浮过一丝讥笑,突然,她的笑凝固了,谁能想到,躲过室友小两口,却躲不过王俊一家三口。其实,也未必躲不过,街上店铺那么多,随便钻哪家,便可彼此错过,可王佳蕊偏偏迈不开腿。
那女人,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单拎出来,似乎都够60分,可凑一块,鼻子不像鼻子,眼睛不像眼睛,再加一阔大厚唇,还唯恐世人不知其唇之大,抹上两道艳丽吸睛的口红,若再配副獠牙,定是标准的血盆大口。
一个字:丑!
王佳蕊顿了下,迎面撞上那女人,当然并非理直气壮地撞,而是侧头望向临街店铺,无意冒犯的那种。貌似无意,实则用力,女人的包瞬间撞落于地。
“怎么搞的?眼长哪了?”俞倩轻喝一声,丑眉倒竖。
“算了,我们走!”王俊拉住俞倩,弯腰拾起皮包,再淡淡看了王佳蕊一眼,携妻带口,转身离开。
直到他们走远,王佳蕊始终未说一句“对不起”,她想说的话太多,却一句都说不出口,那些沤在心里的话,一点点化成水,全涌入眼里,通过一种无声的方式流出,引路人不停侧目。
“她那么丑?!”
王佳蕊坐沙发上,以一种审判长的姿态,悲愤发问。此时,王俊刚开门,身子还没完全进来,他带上门,至王佳蕊跟前,半蹲着,轻轻抚摸王佳蕊的长发。
“是的,正如你所见,样子又丑,脾气又臭,远不如你。”
王佳蕊一掌拂开他的手,王俊起先还只是一只手抚摸,这下,反而双手用上,继续轻轻抚摸她的脸颊、额头。
“谢谢你路上那会儿控制住了情绪,今天我女儿生日,我们带她买生日礼物,你生日也快到了,想要什么,我提前准备。”
王俊话刚落音,手机铃响,他接起先致歉:“对不起,我路上堵车,您多坐一会儿,我马上到。”
“我会客路上特意拐来看你,不能久呆,礼物想好了,告诉我。”说完,他轻啄一下王佳蕊的唇,匆匆离开。
除了那声发问,那个拂手,王佳蕊至始至终未动一下,她甚至怀疑连眼皮都未眨一下,就这样端坐在沙发上,任他摆布,言语和手指的双重摆布。
像什么?玩偶?对,就是玩偶!
家里一根扔不掉的木偶,又臭又硬,像茅坑里的石头,所以,人家才要外面找玩偶,可这外面的玩偶又高级到哪,充其量,也只不过一根漂亮的,供人玩玩取乐的临时木偶。想玩时,摸摸你,亲亲你,不想玩时,不照样搂着那又臭又硬的木偶说:“我们走。”
王佳蕊忽然掩面大哭!
第39章:欲罢不能II
生日那天,王俊一手拎生日蛋糕,一手拎礼品盒进来。
“蕊蕊,快打开看看!”
王佳蕊嘴角敷衍一笑,转身上楼——又是衣服,毫无新意的礼物——她取出随即挂进衣柜,衣柜里什么时候开始有那么多该死的衣服,你推我挤的,叫人窒息难受!
王佳蕊取出一件扔床上,她感觉呼吸畅快了些,再取出一件扔地上,竟畅快了许多,她扔了一件又一件,满床满地,最后一件,她朝楼梯口扔去:“你爱我吗?”
“爱!”
“真的?”
“真的!”
王俊从楼梯口上来,踩着地上的衣服至跟前,郑重其事道:“我爱你,直到海枯石烂,地老天荒。”说完,将王佳蕊扑倒于床上......
那天晚上,王佳蕊做了个奇怪的梦,梦见那巨丑无比的女人像蛇一样缠住王俊,舌信子从血盆大口伸出,轻扫猎物肌肤。
要命的是,王俊竟然很享受!
更要命的是,夜夜都做相同的梦!
几天后,王俊再来时,王佳蕊蓬头垢面坐电视机前,边看电视边吃爆米花,餐桌上的果皮未扔,水槽里的碗筷未洗,垃圾几日未倒,散发着恶臭。
王俊见状,默默转身出去,王佳蕊往嘴里塞爆米花的手忽然顿住——就这样走了?!
王佳蕊鼻子一酸,一滴泪掉进爆米花桶,她擦掉泪,对着电视小品“哈哈哈”地笑出了声。
一会儿,王俊再次进来,还领了位阿姨同来,阿姨打扫一楼卫生,他则上二楼收拾。
一小时后,家里重归整洁,在这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60分钟里,王佳蕊始终坐那,收了泪,敛了笑,“咬牙切齿”地干完一桶爆米花,那些没炸开的玉米粒,也被她扔进嘴里,咬得咯嘣咯嘣响。
阿姨走后,王佳蕊随后就把爆米花桶扔地上,抬起头挑衅道:“你还爱我?”
“爱!”
“真的?”
“真的!”
王佳蕊“咻”地站起,近距离打探那张不动声色的脸,这张脸为何包装得如此天衣无缝,别说漏洞百出,就是漏个一丝半毫也行呀,好让人死心踏地地走!
“但是,除了我爱你,也请你好好爱自己,如果顺利,也许半年都不用,再忍忍好吗?别糟蹋自己。”
王俊表情严肃,随即又轻轻一笑,在王佳蕊脸上轻轻一捏,像什么事都不曾发生似的,推着王佳蕊往卫生间走,打情骂俏道:“看来,我得给我的小懒猫好好洗个澡了。”
王佳蕊忽然转身吻住王俊的唇,不,是像梦中那血盆大口般一下咬住。
王俊立刻化被动为主动,一下把王佳蕊按在沙发上狂吻。口臭?不在乎!体臭?不在乎!
王俊通通不在乎,王佳蕊也恢复如初。
日子,不数着过,如白驹过隙,数着过,简直度日如年,漫长的180天啊,王佳蕊掰着手指数了数,九月的中秋,十月的国庆,十二月的圣诞,一月的春节,二月的情人节,那么多节日,没一个能与王俊一起过。
早不数,晚不数,王佳蕊为何今日数?因为,今天正是中秋。
王佳蕊独自坐餐桌前,望着一盒桂花月饼,那是王俊下午抽空送来的,夸它如何口味独特,但她一句都没听进,最后一句“我走了”倒听得极清楚。
从进门到离开,不过短短十分钟。这十分钟里,每一秒她都想问“晚上一起过节吗?”但直到关门的最后一刻,她留给王俊的,只是大方的笑容。
她拆开礼盒,倒要尝尝这桂花月饼到底有多独特,有没有王俊的味道?她拿起一个刚咬一口,有人敲门。
是他吗?surprise?
她放下月饼,跑去开门,像离弦的箭,像飞奔的马。
“你好,中秋快乐!”
送花小伙递上一大束玫瑰,冲她微微一笑,她接过花,回以讪讪一笑,随即关门。花束中插着一张卡,来自王俊的笔迹——节日快乐,爱你的俊——王佳蕊轻叹一声,随手把花扔桌上。
聚散匆匆思无穷,月饼香,玫瑰红,可惜无人同。
但王佳蕊到底学会了调节情绪,日子熬到最后,她活得越来越像待嫁的小姑娘,甚至,一人偷偷跑婚纱店试了一套礼服,一人偷偷跑珠宝店试了一枚戒指,并拍照留恋。
春节回来不久,便是情人节,那天,王俊破天荒在王佳蕊这呆了整整一下午,王佳蕊按捺不住,翻出婚纱和戒指的照片。
“今天拍的?”
“才不是呢,年前就去看了,二月份一过,可就……”王佳蕊收住话,却收不住眼中难掩的兴奋和期待。
“快了!是不是等不急了?”王俊在王佳蕊鼻子上轻轻一刮。
“才没有呢!”王佳蕊一下扑进王俊怀里,以掩饰脸上的娇红羞涩。
“可我等不急了!”王俊顺势把她按倒,边吻边说,“恨不能今天就离了,从今往后,我们光明正大在一起。这段时间,委屈你了!”
王佳蕊心里,瞬间涌起一股暖流,看来这半年的隐忍、嫉妒、落寞、孤独,统统没白受。
可情人节后,王俊突然消失了好几日,别说电话,连个信息都没有。
几天不见,本也稀松平常,但以往出差,王俊总会事先告知,王佳蕊思前想后,总觉哪不对劲,她摸出手机,翻出号码,犹豫半天,终究没按下通话键,只发了个非常简单的“Hi”。
她把手机搁桌上,双手撑头,手指跟着墙上时钟,一秒一下点在脸上,随着时间推移,她的指法渐渐杂乱无章,忽食指,忽中指,忽五指齐上,点出一脸的烦躁不安。
第40章:拉锯战I
约摸半小时后,王俊开门进来,王佳蕊立刻笑脸迎上:“我刚给你发……”她后面的“信息”二字还没出口,顿觉不对,“怎么了?”
王俊搂住她,一言不发,久久不放。
“怎么了?说来听听!”王佳蕊轻推一下,试图看着王俊的脸,王俊却搂得更紧,勒得王佳蕊甚至有些呼吸困难。
“啊呀,我要喘不上气了!”王佳蕊轻拍他后背以示抗议,“出再大的事,天也不会塌,说来听听!”
“蕊蕊,我……一时半会儿离不了……你再等等我好吗?”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的天哪会塌,塌的是自己的天啊!王佳蕊无言以答,过了好一会儿,她强压心头焦虑,淡淡问:“多久,你还要我等多久?”
“不知道。”
王佳蕊强力推开他,轻喝道:“什么叫不知道?你要我这样毫无盼头地等下去?哈哈!”王佳蕊冷笑两声,转身上楼,没走两步,被王俊从身后拦腰抱住。
“别碰我,让我走!”王佳蕊像只哀号的母狮,她这里蹬一脚,那里蹬一脚,王俊踉跄几步,险些栽倒,无奈之下,只好直接把她按倒在地,可即便如此,王佳蕊双腿依旧在地上蹬个不停。
“蕊蕊,你听我说,听我说。”
王俊死死按住王佳蕊,可王佳蕊哪有心思听,她的心思全放在手上脚上,力气也全使在手上脚上,只是男女有别,任她怎样手脚并用,还是在王俊的控制之下。
王佳蕊忽然安静下来,像母狮子受尽了伤,终到了奄奄一息的时刻,眼里流出两行泪来作告别。
“她怀孕了,这个意外打乱了我所有计划,我现在很被动。”
“那就我离开吧!”王佳蕊面无表情,眸底无光。
“我正在想办法,再等等,好吗?!”王俊低头吻她,她没有避开,但嘴巴像缝上了一样,他在她唇上吻出了僵硬的气息,而且迅速蔓延至全身各处。
王俊的吻疏密有致,他锲而不舍地唤醒那层层僵硬的肌肤,
“一个月,好吗?再等一个月!”
“好。”
王佳蕊像冬眠醒来的小动物,话有气无力,但终于发了声,忽然,她翻身上坐,狂吻王俊,
与这个丑女人,如何相遇相恋,结婚生子,王佳蕊从未问,王俊也从未提,这次,王俊想告之一二,只是,千头万绪,从何说起呢?
还是从照片说起吧!
情人节那天晚上,俞倩躺床上,半侧着身子,冲王俊讳莫如深地笑笑,王俊从浴室出来,倚卫生间门框上,冷冷打量她。
“过来呀!”俞倩娇嗔一句,食指勾勾,“我有个好消息。”王俊无动于衷,一种“要说就说,不说拉倒”的表情。
王倩盘腿坐起,双手抚肚皮上,兴奋而骄傲地说,“我有了!”
有了?!
王俊一下汗毛倒竖,难以置信:“有什么了?”
“讨厌!有宝宝了呀,还能有什么!”俞倩说话的同时,双手在肚皮上顺时针揉了两圈。
“怎么可能?我们一直戴套!”
王俊炸了毛的表情,出乎俞倩预期,她立刻脸露不悦之色:“怎么不可能,安全套又不是100%安全。”
王俊冷笑一声:“你确信孩子是我的?”
“怎么不确信?”
俞倩“嚯”地从床上站起,隔着几米的距离与王俊对峙。王俊从公文包里抽出两张照片甩床上,一张亲吻,一张轻抚,照片中的女人都是俞倩。
俞倩脑袋“嗡”了一下,但她很快镇定下来,仔细研究其中破绽。
“这家伙骚扰我很长时间了,我不甚其扰,今天情人节,想跟他做个了断,不错,他确实趁我不备偷偷吻了我,但你看这第二张,我不是马上掐他了吗?”
“你可真会编故事,这个吻,瞎子都看得出来是你情我愿,还有,你这是在掐他吗?是撩他吧?”王俊夺过照片,在俞倩面前狠狠晃了晃,再使劲摔回床上。
“信不信由你,当时,他说要告诉我一个天大的秘密,谁知我头刚伸过去,他就偷袭我,他使诈,我也虚晃一招,假装抚摸他的脸,随后就在他脸上狠掐一把,疼得他仓皇而逃。”
质问的不再质问,辩白的不再辩白,两人大眼瞪小眼,眼神又暗自较量了一番,最后,王俊冷哼一声:“随你怎么编,我不信你。”
“凭什么不信我?”
“凭什么?你自己什么货色,不知道吗?”王俊脸直逼过来,几乎贴在俞倩脸上,见俞倩又想开口讲什么,冷冷抛下一句“honey-flower”,径直去次卧。
俞倩脸色骤变,她咬紧牙根,握紧双拳,在原地忤一会儿后,小跑着跟进次卧
“什么honey-flower,听不懂,有本事就拿证据出来,证明我是你所说的那种货色,除了这两张真假难辨的破照片,还有吗?王俊,我拿命担保,这孩子是你的,而我嫁你以来,安分守己,相夫教子,你问我是什么货色,告诉你,是好得不能再好的上等货!”
第二天,俞倩硬拉着王俊上亲子鉴定中心,鲜有人做的羊水穿刺鉴定,她大大方方地给做了。
“到时你自己来查结果,我来不来,看不看都无所谓。”
她怎能如此自信从容?!
俞倩越淡定,王俊越心慌,在等待的过程中,从不迷信的他,竟专门去庙里烧香拜佛......
第41章:拉锯战II
王俊不仅烧了香,磕了头,还捐了功德箱。
可是,孩子是他的啊,鉴定书上,白纸黑字怎会假?他手拿鉴定书坐在车里,而车就停在王佳蕊楼下,他已连续好几天独自坐那,没敢上楼。
“Hi”
他的手机进来一条信息。上去吗?他抬头看了看高楼,又低头看了看鉴定书,最终还是上来了……
听他讲完,王佳蕊终于接过照片,仔细端详,之前她连看的兴趣都没有——一个又丑又坏的女人,有什么好看?
“她怀孕了,你打算怎么办?”
“我会劝她流产,然后离婚。”
“如果她不愿呢?”
王俊沉默了,不是如果,而是肯定,俞倩若愿离,就不至于这样。而在王俊对离婚一筹莫展之时,俞倩那头早已开始了婚姻保卫战,她摸出手机,打给小白脸Simon。
“Simon,你真是个害人精,我跟你出去才喝过几回茶,吃过几回饭,就被我老公盯上了,我告诉你,从今往后,你再也不要找我。”
俞倩气乎乎挂断电话,想想还是不够妥当,又打了过去:“老公看我看得紧,说明他在乎我,万一我老公找你问什么,你就如实说,从头至尾,都是你追我,而我一直都拒你于千里之外……”
她话还未完,电话那头“噗呲”一笑。
“你笑什么?”俞倩强忍着,音却不由自主地高了几分。
“如实是什么意思?是拒人于千里之外,还是欲拒还迎?”
“当然是拒你于千里之外。”她说得斩钉截铁,那头却阴阳怪气地笑出了声。
“都有照片为证,你当王俊他眼瞎啊?”
俞倩脸色阴沉,如阴雨天臭水沟里的淤泥,她心里暗骂:妈的,是不是碰上钓鱼专业户了,引我上钩,拍下罪证,再回头勒索?
她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说着完全不同的话:“身正不怕影子歪,你我之间没什么出格的事。我跟老公感情和睦,容不得你从中使坏,你那还有什么,开个价吧!”
“50万。”
“开什么玩笑,5万还差不多!”
对方直接挂了电话,俞倩那满腔的愤怒,未及发泄,全堵在胸口,化成恐慌。她仔细想了想,前面几场约会,都在彼此试探对方,并无过分之举,但情人节之前的那场约会……
她顿时大惊失色。
那一次,她和Simon都双手撑头,架在桌面上,只一拳之隔,脸对脸,嘴对嘴地谈话。
“倩姐,什么时候,我们好好玩玩,会让你爽得永生难忘!”
“好啊,不过,我口味重,就怕你这小奶生Hold不住。”
“尽管放马过来!”
Simon身子往前倾了倾,就在几要吻到俞倩时,俞倩及时往后躲开,保持着先前的一拳之隔,声音却发着嗲:“我可是要把你绑起来抽的,怕不怕?!”
Simon深吸一口,双眼微闭,像沉醉于撩人心魄的馥郁花香之中,一种如痴如醉之状:“我都等不急了。”
俞倩身子往后,完全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于胸前,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好,找个我老公出差的日子,我们好好玩玩……”
回想至此,俞倩手心冒汗,印出一片湿痕于手机上。
不知那该死的家伙拍照之余,是否还录了音,这段若被录下,那可真是百口莫辩。
她立即又拨给Simon:“你若真想赚这钱,开个实价。”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慢条斯理道:“我们缘分一场,给你打个九折吧!”
“20万,多一分都不给。”
“我半边眉毛可是被你烧没了。”
“你自作自受!谁叫你被拒绝了,还死乞白赖地凑上来。20万,给老娘个痛快话。”
对方又沉默了一会儿,出声时也不再油腔滑调:“25万,少一分不给。”
“好,先预付10万,我们约个时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预付20万,交易完成后,我保证没你任何资料,干干净净,一点不剩。”
讨价还价几个回合,双方终于敲定15万预付款,可钱打过去,到约定时间,SIMON迟迟未来。俞倩等不急,打电话催。
竟然关机?!
靠,别让我逮着,逮着了,把你另半边眉毛烧光,把你全家烧光!
俞倩暴跳如雷,手机,狠狠摔在地上,回到家,继续摔,她拿起沙发靠枕,正要四处乱砸,不曾想,第一个就砸中开门进来的王俊。
“老公,我不是故意的。”
她急忙跑上前,伸手抚摸王俊额头,看是否伤哪,王俊头一别,手一拂,径直走进次卧,再“呯”的一声,把门关上。
俞倩咬牙切齿冲次卧扮了份狠相,但随即换成和颜悦色,敲门进去。
“亲子鉴定,结果怎样?”
王俊没回话。
“那份报告,我看到了,我早就说过,孩子是你的,没错吧?”
王俊依旧没回话。
俞倩床头坐下,慢慢拨下王俊手里的书,王俊的眼出来了,鼻出来了,嘴出来了,出来的第一句话却是:“我们离婚吧!”
俞倩一把夺下他的书:“不离,说什么都不离。”
“结婚那会儿,你不是都不愿下嫁么?”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依旧这样,除了你那乡下父母,你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我都爱,爱死了!”说完,俞倩扑在王俊身上,紧紧抱住他。
王俊握紧双拳,咬紧牙关,但他到底慢慢松弛下来,再轻轻推开她:“公司业务我一分不要,我只要菲儿。”
“不离!休想!”
俞倩起身往外走,心中暗喜:他心里有女儿,那就好办!
这么多天过去,除了那两张照片,王俊并没拿出别的罪证,她先前还为联系不上Simon而气恼,忽然间气消大半。
她找不到Simon,王俊不也找不到么?15万买不来罪证,买个人的消失,也不错!
自情人节起,二人分房至今,俞倩本要想方设法唆使王俊搬回主卧,这下倒按兵不动了,只要牢牢把女儿揣在手里,王俊就跑不了,而且,肚里还有一个!
她摸着肚皮,信心满满回到主卧,这回轮王俊追进来:“你不是爱财么,现在整个公司都给你,难道不好?”
第42章:拉锯战III
“你不在了,我要这公司有什么用?我只会管帐,别的都不会。”
“那你离职,公司交我打理,我每年给你分红,五五分都行。”
俞倩冷笑道:“我离职,谁知你账目上做什么手脚?”
“你可以安排亲信进来。”
俞倩嘴巴一撇,捧起王俊的脸,一字一顿道:“除了我自己,谁我都不信!”
王俊拂开她,脸色骤变,先前的耐心荡然无存,俞倩见状,又立刻扑进他怀里,再箍紧他的腰。
“老公,不就两张照片么,人家故意设的套,你看不出来么?那小畜生以业务为名接近我,前面还规规矩矩的,后面就不三不四了,我压根就不想搭理他,还烧了他半边眉毛呢,我当时真该拍下他火烧眉毛的丑样子,以证明我的清白。”
王俊试图推开她,她反而箍得更紧了。
“他就一钓鱼专业户,老早把我们底摸清了,好讹上一笔,哪知,我对你的忠贞不渝,岂是他一个下三烂的小鱼钩,就能诱使破坏的,你千万别上他的当……”
王俊推开了她,转身大步流星而去,他一句都不想听,俞倩却紧跟而上,絮絮叨叨.
“他一定是恼恨我掐了他,烧了他,才P出这两张照片,挑拨你我的关系,老公,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是清清白白,干干净净。”
俞倩一路跟至次卧门口,“呯”的一声,王俊把她关在门外,按下门锁,再戴上耳机,任她在门外叽叽呱呱个不停。
俞倩第二天早上醒来,被坐在床跟前的王俊吓一跳,但她很快镇定下来,抓住王俊的手伸进被窝,落在孕有小生命的肚皮上。
王俊像雕塑一样坐床前已好长时间,他在俞倩肚皮上来回摩挲几下,轻言细语道:“如果你不愿堕胎,这个生下来也行,你带小的,我带菲儿,一人带一个。”
“若要离,干吗生?生下来,肯定就是一家四口好好过,到时,大的挽你左胳膊,小的挽你右胳膊,我们的家庭不就更稳定?”
王俊的手忽然顿住,他急欲抽出自己的手,却被俞倩死死抓住按在肚皮上。
“没感情,耗着有什么意义?”
“当然有意义,耗着耗着,你对我的误会没了,感情不就回来了?”
王俊把俞倩拎得斜坐起近30度,才终于抽出自己的手。
“别以为一声误会,就能抹掉你的浪荡底色。现在还只是一个小白脸,以后都不知要找几个小白脸来同时伺候。”
王俊的狠话,喷得俞倩脸上青筋暴露,她一骨碌坐起,怒目圆睁,好几秒后,才哼哼冷笑两声:“有本事你就把婚姻法改掉!”说完,掀开被子,穿上拖鞋,径直出去。
王俊一把拉住她:“你非要逼我拿这两张照片去起诉?”
俞倩转身,双手在王俊胸口一推:“去啊,谁怕谁啊?你要闹得满城风雨,老娘奉陪,到时菲儿的亲子鉴定我也去拉一份,我倒要看看,是这两份亲子鉴定书可信,还是那两张破照片可信。”
俞倩又连续推他几下,把他逼坐于床上:“你左一声浪荡,右一声浪荡,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我荡哪去了?”
俞倩嗓门越扯越大,吵醒隔壁女儿,小家伙敲门进来,惊惶地看着屋里:“爸爸妈妈,你们怎么了?”
“菲儿,来!”王俊朝女儿招招手,一把揽入怀中,犹豫片刻,解释道,“没什么,有件事情,爸爸妈妈意见不统一,刚讨论了几句。”
“哪件事?”女儿抬起头,好奇地看着父亲。
王俊脸上肌肉不由自主地抽搐一下,强颜笑道:“大人的事,你不懂。去吧,洗漱上学去。”
俞倩送女儿上学的路上,故做神伤地说:“宝贝,你刚问爸爸妈妈为哪件事吵,我告诉你,为了妈妈肚里的小宝宝。”
“你有小宝宝啦?”女儿先欢呼雀跃了一下,随后又满脸疑惑地问,“这不是好事吗?你们为什么吵?”
“爸爸不想要。”
“为什么不想要?爸爸不喜欢小宝宝吗?那我在你肚子里的时候,爸爸喜欢我吗?宝宝都已长肚里了,不要该怎么办?把肚皮破开扔掉吗?啊呀,好恐怖……”
当天一放学回来,菲儿就跨坐于王俊腿上,搂着他脖子,狂亲几口:“爸爸,妈妈肚子里有小宝宝了,我好喜欢,你为什么不喜欢呢?”
他斜睨俞倩一眼,哑口无言。
“不是不喜欢……只是……”王俊吱唔几声,终于想出对策,“计划生育规定一个家庭一个宝宝。”
“不对呀?我同桌有个弟弟呢!”
“爸爸说的是一般情况,不过,怀上了,有两个宝宝也没关系的。”
俞倩挨王俊身边坐下,再把头枕王俊肩上,把父母的恩爱秀给女儿看,王俊躲不及,当然,也不好当着女儿面前躲,只能肩膀象征性地抽一下。
当天晚上,待女儿睡去,王俊终于发飙:“我俩之间的事,不要把菲儿扯进来,离婚后,我自然会跟她解释清楚。”
“你别以为是我教唆了什么,是菲儿她自己说想要个弟弟妹妹,同桌家有弟弟,她都羡慕死了……”
王俊一掌拍在桌面上:“别狡辩了,你的算盘,我会不知道?”
“知道又怎样?菲儿希望我们一家三口,不,一家四口和和美美,是不争的事实,不信,你自己去问菲儿。”俞倩理直气壮,抬头挺胸。
“没有你,我跟菲儿,会更和和美美!”
王俊声腔带着压抑的咆哮,他恨不能一张嘴把这女人吃掉,却因压抑,泄了几分力气,而这泄掉的几分,恰恰涨了俞倩士气。
“你这么急着离,口口声声说我浪荡,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王俊盯着她,脸色铁青,忤了一会儿,终于像斗鸡场上败阵的大公鸡,缓缓坐在椅子上,任俞倩居高临下地看自己。
“是,我外面有人了。是不是只要我承认外面有人,你就愿意离?”
王俊的大方承认,反而消除了俞倩的疑虑,她哼哼冷笑两声,俯下身子,贴上脸庞,带着如释重负的淡定:“你外面有人,我也不离。”
第43章:拉锯战IV
二人的拉锯战,就这般在双方软硬兼施的你来我往中,打成平局,王俊去意已定,俞倩坚决不离。
这期间,关于离婚,王佳蕊偶尔问上几句,催得不急,当然,不急是表面,急都藏在心里。
书架上的台历,她已默默划了180天,180天后,又默默划了二十多天,30天马上到头了,会是怎样的结局?
她拿起台历,在第30天上贴了张笑脸,再给笑脸添上几笔长发,带着期望,象征自己。
这本台历她只给自己看,平时都合上塞书架抽屉,划一天,塞进,再划一天,再塞进,这一出一进,一天过去。
这期间TA们有做不完的爱,却做得很安静。
“这段时间,你很乖巧,换了个人似的。”
做完爱,王俊低头亲王佳蕊,王佳蕊双手挂他脖子上,浅浅一笑,并不言语。
是啊,乖巧得连话都没了,乖巧得只剩笑了,乖巧得带着笑苦苦地等了,难道你还要叫我欢天喜地?
王佳蕊忽然想纵声大哭,可她却乖巧地笑笑,轻轻推开王俊:“我先去洗洗。”
乖巧,恬静,这些都不是王佳蕊身上原有的特性。到底是多了些东西,还是少了些东西?王俊也说不清,道不明。
日子终于划到第29天,TA俩大干一场后,仰面躺在床上。
“日子,你数过吗?”
“数过。”
“今是第几天了?”
“29。”
“可是,你还没给我带来好消息。”
屋里陷入安静,静得连手表秒针的走动,都清晰可听,嘀哒一秒,嘀哒又一秒,时间没心没肺地,一步步向30天逼近。
“我上次听你说,法院起诉?”
“我只这样说说,吓吓她而已,并无有力的真凭实据。”
“你是不是很多话,都只是说说而已?包括,我爱你?”
“我爱你!”王俊把王佳蕊搂紧于怀里,又在额上一吻,“这句‘我爱你’若是戏言,世上再无真言可信。”
王佳蕊头埋进男人胸膛,嘴角泛出一丝苦笑。她的包里藏着两样东西,一根两杆的测孕棒,一张远行的火车票。
当然,这两样东西,她没让他看。
第二天,整个白天,她也没有打扰他,只是拿着那本日历,盯着那张笑脸贴,发了足足一天的呆。
不过,民政局下班时间一到,她便拨了王俊电话:“离了?”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飘出一个字“没”,尾音尚在,忽插进一段玲珑笑声,像正在播放悲歌的电台,忽然串了台。
“爸爸,你看,妈妈刚给我买的新裙子,好看吗?”
王俊忙按住听筒,做了个嘘声手势:“爸爸正在讲电话,你回屋里去,乖!”
待哄走女儿,电话只留忙音。
王佳蕊挂完电话的一刻,泪流不止,她虽听不到任何声音,脑海里却是鲜活的一家三口——是那边的一家三口,是那个丑女人的一家三口。
她拉开包包,把手机扔进去,测孕棒上那红色两杆,像极了丑女人的两片嘴唇,正咧着嘴笑呢!
王佳蕊取出测孕棒仔细端详,这时,铃声大作,王俊再次来电,她又把手机拿出来仔细端详。
瞧瞧,一个奇丑无比的女人,一个发誓离婚的男人,一个动嘴皮,一个在欢唱,这出双簧戏,演的是谁的悲欢离合?
她仰天大吼一声,再次把测孕棒和手机扔进包包,拉上拉链,奔赴火车站......
“可我上了车,也不知该去哪,是去一时,还是去一世,二十多年来,我从未如此迷茫!”
王佳蕊讲述这段时,隐掉了测孕棒,手却下意识地在肚皮上摸了几圈,而手机在她另一只手里,翻过来,倒过去,嗑着桌面,“咯得咯得”响。每“咯得”一声,她都在心里问自己:要逃到何时何地?要回头还是一去不返?
“人这辈子,难免走错路,像我,走到离婚这步,就一定哪里出了错,现想想,也没什么大不了,及时止损就好了!”
林芝兰从包里拿出离婚协议书,摊开看看,轻叹道:“离婚,我还没跟家人讲,先斩后奏吧,到站就把这寄出去,我不想一错再错!”
她冲王佳蕊笑笑,有如释重负之感。
“芝兰姐,其实......”王佳蕊顿了顿,尴尬笑笑,“你这协议书寄出可能也没用,据我所知,离婚要双方到民政局,用那的协议书,双方当场自愿签字才生效,还得贴上两人的近照。”
林芝兰吃惊地看着王佳蕊,她可没想到离婚竟这么讲究,王佳蕊躲开她的眼神,望向窗外,自嘲道:“我婚还没结,离婚程序倒先知道不少!”
“我有些困了,睡会儿,芝兰姐,你也补一觉。”王佳蕊说完,倒头闷进被窝。
林芝兰见她真的睡了,也躺下,只是翻来覆去睡不着,直到给吕剑兵发了条短信后,才渐渐睡去。
她的短信很简单,只两个字:离婚。
吕剑兵收到时,也蒙在被窝里,他已两天没出去搓麻了,吃了睡,睡了吃,只是,吃也吃不好,睡又睡不着。
“二姐,芝兰她要跟我离婚,你帮我劝劝她。”
“哭什么?你再说一遍,听也听不清!”
吕剑兵掀开被子,抹了把眼泪,对着话筒又小声说了遍。二丫头在那边愣了一秒,喝道:“发生什么事了?你先说来听听。”半天只听到抽泣声,又不禁提高八度,“哭个屁啊,说!”
“我......我说不出口。”
“说不出口,那就肯定是伤天害理的事了?又是妈出的幺蛾子?”
吕剑兵没接话,只是继续低声抽泣,抽得二丫头再没耐心听。她挂断电话,直接拨给林芝兰。
“芝兰,在哪?我们有些天没见面了,我来找你聊聊?”
“我在火车上,去旅行。”
“一人带着孩子?”
“孩子在我妈那。”
“芝兰,我听剑兵说,你想离婚,能不能看在我面子上,再考虑考虑,我知道他们有些事,做得是过分了些......”
不待二丫头讲完,林芝兰抢过话:“岂止过分!她们做了什么,你可知道?”
第44章:送子汤I
二丫头在林芝兰这边没问出什么名堂,只得搁下电话,跑吕剑兵那,把他从被窝里拎出来。
“敢做不敢说?”二丫头端把椅子置床前,双手交叉,正襟危坐,“若要我帮忙就快讲!”
“我当时......我当时......不不不,当时的我,不是我......”
吕剑兵吱吱唔唔开腔,二丫头斜睨着,眼神中尽是“有屁快放”的不耐烦,尽管吕剑兵的描述,断断续续,颠三倒四,但二丫头也听明白了......
自林芝兰踹吕剑兵一脚,夜夜锁门后,两人再无肌肤之亲。一天夜里,吕母和儿子搓完麻,前后脚坐电梯回来,吕母不小心触到林芝兰所在楼层按钮,到了,电梯门自动打开。
“芝兰,芝兰!”
这不是儿子唤儿媳吗?!
呵欠连天的吕母一下子精神抖擞,蹿了出去。
“剑兵,你干吗?没带钥匙?”她边掏出钥匙边凑上前询问,“今是不是那个什么......危险期?”
“不......不是!”
吕剑兵被突如奇来的母亲吓了一跳,转身推着母亲一起往电梯走:“我就是来看看她们母女俩,估计都睡着了,明天白天再看吧。”说完一个呵欠上来,又补充道,“我也困了!”
第二天中午,吕剑兵起床时,吕母已把饭菜烧好,坐在桌边打量他,一句话也没有。
吕剑兵不安地摸着后脑勺问:“妈,你看......看我干吗?”
“她是故意不开门的吧?”
“没......没有!深更半夜的,睡了,没听见。”
“那今晚我陪你再去敲门,十点,够早吧!”
吕剑兵一下哑口无言。
吕母冷哼一声:“我养你三十几年,受委屈了,我会看不出?说,她怎么欺负你了!”
“没......没有,芝兰脾气好,哪能欺负我!”
“她脾气好?”吕母又冷哼一声,提高一度音,“她若脾气好,这世上就找不出一个坏脾气!”
在吕母的逼问下,吕剑兵终于道了实情,气得吕母一口饭都吃不下,直接把筷子拍在桌上:“她这是要造反吗?”说完,起身就要下楼教训儿媳。
吕剑兵一把拉住她:“妈,别去吵架!”
吕剑兵见识过母亲的吵架本领,昨天夜里就怕她当场砸门大闹一场,才找借口推她进电梯,换成白天去砸门,难道不同样惊天动地?
“可能是我逼太急,芝兰确实暂不想生二胎。”
“是暂时不想,还是根本不想?你看看我,当初生完你大姐生二姐,生完你二姐又生你,哪里停过?”
“那一个接一个,全是女孩怎么办?”
吕剑兵这话可不是信口开河,林芝兰曾经这么质问过,他当时就没答上来。
吕母理直气壮道:“那就接着生呗!”
饭后,吕母磨蹭了一会儿,故意在吕剑兵后头出门,这回,她没直接下到一楼,而是转至林芝兰所在楼层,电梯门一开,又听见吕剑兵在那小声叫“芝兰、芝兰。”
她退回电梯,下到一楼,离出口不远处坐下,刚坐下没一会儿,吕剑兵即出来了。
“剑兵,你来!”吕母招招手,和颜悦色道,“她母女俩是不是在午休,又没开门?”
吕剑兵有些读不懂母亲的腔调和表情,按惯例,应该暴跳如雷啊?他犹豫片刻,轻“嗯”一声。
“生小孩这事呢,我是过来人,能顺其自然一步到位当然最好,若不能,就另想办法。知道么,当年生你,我可是喝了送子汤的,这月吃,下月就怀上你,准的很。”
“真的?!”吕剑兵一下来了劲,立刻挨母亲身边坐下,“那也让芝兰喝吧!”
“她都打算写字赚钱呢,那么倔一个知识分子,会喝?”吕母的和颜悦色终露出几分鄙夷之色。
吕剑兵的兴奋劲也随之泄掉几分,他不自信地喃喃道:“若二胎生个男孩,到时一男一女,龙凤双全,她应该也高兴的吧?!”
“送子汤,你觉得她会相信我这老太婆的话?”见儿子手足无措,吕母宠溺地在他脑门上轻轻一点,“瞧你急的,妈有办法。”
“我也想你们龙凤双全啊,可你看看你媳妇,二话不说就搬走,老死不相往来似的,若一家人住一起,我说不定还能在她饭菜里偷偷放点。不过,后来一想,也不行,味重,怕发现。我啊,老早打听好了,男人也能喝,方子不一样而已。”
吕剑兵的兴奋劲又立即上来,连珠炮似的发问:“真的?那我喝?有什么讲究?要不要挑日子......”
“瞧,又把你急得!”吕母在儿子手背上轻拍几下,“不用挑日子,但喝下一小时内要同房,否则,药效减半。我觉得药方不是问题,我随时去拿,问题是,芝兰她不开门啊!”
此话一出,吕剑兵又蔫了下去。
其实,林芝兰开门关门还是比较有规律的,早上起床开门透气,中午以防外出搓麻的吕剑兵来“宠幸”,林芝兰往往会关门午睡一会儿,下午,吕氏母子双双外出搓麻,这门是开是关,则很随意。
两天后,吕氏母子挑了个下午时间来碰运气,不巧,门关着,掏钥匙开,里头反锁着。
“芝兰,二姐病了,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吕剑兵在门上轻敲几下,林芝兰听到这消息,心里先咯噔了一下,这个家,与二丫头最亲近,既然要去看,怕是病得不轻。
“芝兰,你不去我们可就走了!”吕剑兵又轻敲几下,轻声几句。
“等等,一道去!”
林芝兰怀抱婴儿来开门,门一开,吕母便窜进屋里,给儿子冲“送子汤”,边冲边抱怨:“剑兵这段时间,总是头晕脑胀的,你这做媳妇的,怎么也不关心一下?”
吕剑兵接过汤,一口喝下,桌边坐定,单手撑头,半趴在桌上看着林芝兰。
“那刚好去医院检查一下,我们快走吧!”
林芝兰把女儿放入推车,推至门口,见身后没有动静,不由折回来,打量吕剑兵几眼。
“不会是肥胖引起的吧?”
“放屁,比剑兵胖的人多着呢!”
第45章:送子汤II
“相对而言,还是比剑兵瘦的人多!而且多得多!”林芝兰见吕母那张牙舞爪的样子,也没好脸色,她转而对吕剑兵说,“不管什么问题,上医院查查就知道了,快走吧!”
林芝兰推起婴儿车又要往外走,吕母窜上前,一把按住推车,横眉冷对,吕剑兵闻到了火药味,忙上前牵起林芝兰的手:“芝兰,到屋里,跟你说几句话。”
二人进去没多久,忽听林芝兰轻喝一声:“干什么?”随后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吕母闯进屋里,见林芝兰右手扬起,似要甩儿子脸上,老当益壮的她,爆发出惊人的青春活力,飞奔过去,先扬手打林芝兰一记耳光,随后双手紧扣对方,好让吕剑兵顺利扒光林芝兰衣服。
“救......”
“命”字还未出口,吕母随手拿起床头一块擦汗巾,把林芝兰嘴巴堵上,接着又从裤兜里取出早已备好的绳索,把林芝兰双手缚于床头位置,林芝兰奋力反抗,“啪啪啪”脸上连续落几记耳光。
与此同时,吕剑兵左撕一下,右扯一下,衣裳褴褛的林芝兰,向一只失控的野兽,全面开放。
吕母识相地退出卧室,再识相地把门关上。她并没离开,而是贴上耳朵仔细听,里面,男人征服女人的凯歌正在奏响,连那床板都那么识相,跌宕起伏,嘎吱伴唱。
“叫你敢踢人,叫你敢锁门,叫你生个女娃还敢如此嚣张!”
唯一不识相的是小宝宝,一觉醒来,找不到**,哇哇大哭。吕母随便冲了点奶粉,奶瓶塞宝宝嘴里的同时,还竖耳倾听屋里动静。
小家伙喝过没多久,又开始哼哼叽叽。
“吃饱了就接着睡,闹什么?!”
她一脸嫌弃地走上前,那沉沉的纸尿裤,及空中隐约飘着的异味,都告诉她小家伙拉粑粑了。
“你爸妈正在造小弟弟,你最好老实点!纸尿裤这高级玩意,我没换过,忍着!”说完,取下奶嘴塞宝宝嘴里,宝宝立时停止哭闹。
安静不过几分钟,宝宝吐出奶嘴,哭得更凶了,吕母怕小东西影响里头的造人大计,破天荒带宝宝下楼溜达。
“哎哟,哭这么利害?怎么了?!”
小区里一热心老太迎上前,摸摸孩子额头:“应该不是生病,要换纸尿裤了吧?瞧这鼓鼓囊囊的!”
吕母见对方几要解开纸尿裤,亲自动手帮忙,没好气地瞪那热心老太一眼,讪讪道:“没带,我回去换!”
回到三居室,她把小推车往次卧一推,再把次卧门一关,气定神闲地坐沙发前看电视。
宝宝本就没吃饱,又加之屁股黏糊糊,哭得一声比一声高,吕母看了一节电视剧,被这哭声闹得实在坐不住,只得跑进去扯下纸尿裤,再给宝宝随便擦了几把屁股。
“你可以了啊,再闹,小心我把你倒拎起来打屁股!”说完,吕母用那刚擦过粑粑的手,捡起推车里的小奶嘴,塞进宝宝嘴里。
宝宝听懂了似的,吮着奶嘴,哼吱几声,睡了过去。
吕母回到二居室,里头依旧热火朝天,她很为儿子的战斗力而骄傲,与此同时,也担心儿子的体力消耗。
造人,本就是体力活,更何况旷日持久地造,得好好补补!
她随即上菜场,鸡鸭鱼肉买了一大堆,回来时,先到二居室转转。里头的活终于干完了,儿子轻轻打鼾,儿媳轻轻抽泣,她则冷冷一笑。
她立在门外,竖起耳朵,那耳朵自带过滤功能,里面的轻鼾,外面的喧闹,统统过滤掉,全世界只剩下一个女人的低声啜泣。
那声音,多美妙!
她好像听了出美仑美幻的交响乐,带着听觉上的满足回三居室,因为这场音乐盛宴,三居室里宝宝震天响的哭声都显得不再烦人。
“又哭,又哭!”她嘴上抱怨着,手却麻利地冲奶粉给宝宝喝。
吕剑兵醒时近饭点,睁眼的一刻,还有些晕晕乎乎,他半梦半醒地又眯了一会儿,翻身触到林芝兰时,忽一骨碌坐起,怔忡望着。
林芝兰披头散发,手缚着,嘴堵着,身上多处淤青,胸前一块青中带紫,有的地方还破口流血,若非胸口起伏,像极了一具被虐杀抛弃于荒郊野外的女尸。
“我……我……”
吕剑兵一下慌了神,取出林芝兰嘴里的毛巾,那毛巾里好似藏着毒针,扎得吕剑兵惊恐尖叫一声,甩手扔掉。
他扑向床头解绳索,半天解不开,急得汗水、泪水全下来了。
“我……我……去拿剪刀。”
他跌跌撞撞跑出去,再颤颤微微剪绳索。
刚松开,林芝兰立即甩他一记耳光,随便套了件睡衣就往外跑,客厅不见女儿,也顾不得体面与否,冲上楼梯,直奔三居室。
“你这烦人的小妖精,没看见我不得手么?跟你妈一样,真是个讨厌的家伙!”
吕母对宝宝的“悉心”照顾,只限于听完“交响乐”回来的片刻,此刻,她一边摘芹菜叶,一边把叶子砸向宝宝,“再哭,我就把你从楼上扔下去!”
林芝兰冲上前,一把推开吕母,叫她险些摔倒。
“干什么?”吕母一下火冒三丈。
林芝兰抱起孩子,怒目向勉强站稳的吕母紧逼一步,随后又抱紧孩子,立刻转身而逃。
是的,带着仓惶的奔逃。
吕母见势,乘胜追击,林芝兰也顾不得回头,门口鞋架上的小摆件,随手往后抛,一个小玻璃瓶落地上,“呯”一声,刚好炸吕母脚下,可吓她一跳。
这时,吕剑兵也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一把抱住母亲,任林芝兰带着孩子迅速离开。
“你看看她,疯婆子一样,还扔东西砸我!”吕母哭天抢地地往外追,无奈被死死箍住,一步都挪不了。
“剑兵,剑后,你看看她......”
吕母抬头向儿子哭诉,这时才发现,儿子早已泪流满面,泪中还蕴满了悲伤和困惑。
她一下禁了声,儿子干过爽过发泄过,报了仇,造了娃,这神情,这眼泪,岂不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