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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墨小宝     一品匠女txt下载     一品匠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27. 接手

    接手当铺?齐玥愣住了。

    这可称不上惊喜、而是惊吓了!

    自家老爹真的这么有信心?

    “怎、怎么会是我呢?”她有些沙哑地问道,“爹问这个、也未免太早了吧?”

    她才刚刚过了九岁的生辰,就算心理年龄三世加起来直接逼近三老太爷,但真实的年记摆在那,直接接手任何一间店铺都很惹人质疑。

    而且,齐涵璋为什么要这么做?齐玥自认还算了解自家老爹,他有大局观、只是不太用,玥阳楼的生意有齐涵璋的人脉支撑,甚至有专门的人维护秩序,这就表示玥阳楼的生意绝对不可差到哪里去。

    但他偏偏就毫不犹豫地,把这香饽饽转交给自己这个毫无经验的小孩了。

    “怎么会呢?”魏琛倒是不同意地直接出声了,“妳爹在妳这年纪,可就已经自己独自闯荡了,虽然在府里还是颗软柿子、人在外头可是凶名颇盛呢!”

    “胡扯──!”齐涵璋冷冷地睨了魏琛一眼,随后又是温和地看像齐玥,“这间当铺,是没有上在齐家的册子里的。爹的私产不是太多,却觉得这间很适合留给妳发挥。”

    是的,是发挥。

    不是继承、不是玩,而是要给齐玥一个表现的舞台。

    “但为什么偏偏是在这个时候呢?”齐玥不解,一双眼睛澄澈、却又充满着所向披靡的勇气,“您是希望,我去面对、拓展与避开什么事情呢?”

    好个敏锐的小丫头!魏琛这会儿倒是惊讶了,眼神接连转变,看着齐玥挺直的小背脊,忽然有点理解齐涵璋不顾他们几个哥儿们的阻拦、坚持要让齐玥直接接手这里的原因。

    小囡囡长大了!

    齐涵璋对齐玥可以说是苛刻又暴力的教育方式,一直让他们很是费解。直到齐玥接连识破西平侯府的假玉、以及完美地帮助齐涵璋赝造汗羽,他们这才相信当初的小娃娃、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拥有足够独当一面的才华。

    而今天这一个会晤,就是让自己亲眼见证,小女孩也有足够担当的眼光与胆气。

    “妳说得很对,爹对妳有很深的期许。”齐涵璋站直了身子,微微一笑,“阳哥儿那儿爹有自己的打算,虽然妳是女孩子、爹并不会对妳有不同的标准……只会更严厉地要求妳。”

    说着,齐涵璋推开了柜台后头的百宝格、露出了一个房间,

    “这里收藏了这大夏朝最千奇百怪的宝贝,以后、就看妳要如何把他们发扬光大了──!”

    齐玥倒抽一口气──

    那是一个比自己闺房还要大上一倍的房间,很难想象个着不起眼的店铺后头,还有这么一个可以立起超过二十个直达天花板的柜子:并且上头还摆满了各种让外头的古玩家们、绝对会口水直流的好东西。

    可以想见要是让人知道了,这玥阳楼会不会被活生生地踏平。

    这、绝对不是只有财力才能办得到的事了!

    玥阳楼的背后、是谁的势力?

    “爹,您交个底吧!”齐玥眼神瞬间有些锐利地看向自己爹亲,“玥阳楼,不单单是您的产业而已吧?”

    魏琛这下子是真真佩服了!小妮子的脑袋和心思、已经细腻逆天到令人眼红了。他当初猜到有猫腻时,脑袋可是晕了好半晌才有办法反应的;看,人家却根本都不需要呢。

    “现在,妳还不需要知道。”齐涵璋满意地笑了,“只要知道,妳可以放手一博就够了!”

    他不是胡乱选择、而是肯定齐玥可以自己推测得出来,并且执行得很好。

    “以后,魏琛会继续留守在这里,另外爹还会安排三个人来帮妳……但是这种帮、只会在妳有生命危险时才出手;其他的时候、他们只会做最基本的事情,而月钱等等、也全部都要由妳开始调配负责。”

    好狠……魏琛瞪了齐涵璋一眼,他们可都领着上头的月钱、哪里还需要领那牙缝儿的小钱?那可是他亲闺女呢!竟然敢这么做!

    不怕把嫁妆本都赔光了?

    “没问题。”齐玥点点头,平淡地让魏琛看得魏都痛了。

    她没有问题──

    因为,绝对不能有问题。

    =====

    “哦?季珏这次做得这么大胆?”周仲宁躺在禢上,身上覆着薄被,略显意外地说着。

    齐涵璋把手里最重要的东西、直接交给刚满九岁的女儿,这是要有多大的勇气与信任?

    而且,齐玥知道她手上现在握了多重要的东西了吗?

    “谁说不是呢?”夏侯尊坐在一旁,顺手又塞了一杯茶给禢上的人,“刚刚拿到消息的时候我心脏都要停了!”

    “也没那么严重吧?”周仲宁咳了一阵、喘气地说道,“我记得,也是挺厉害的一个孩子。”

    “别的不说、有办法在毫不知情的状态下,让太后娘娘与曲贵妃翻脸,是真的挺有一手的。就连我们几个听到后、也觉得顺利得不可思议!”

    “别小瞧了季珏。”周仲宁咳了几声,沙哑地说道,“他能在那么混乱的局面踩稳、也说明他确实很有眼光……咳咳……现在他选择让齐玥接手,虽然突然、也说明他很相信齐玥可以做得比他更好。”

    “那你现在直接让他来淮亲王府帮忙调度成吗?我们几个都快过劳死了!……你这病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好?”夏侯尊不满地说道,“周廉彻跟元绍华根本不可控制!让他们两个做事却连掀掉曲家两个据点、这是要我们多忙多少事?”

    “齐玥不是要上来了吗?”周仲宁又是一阵猛咳、那撕心裂肺的咳法让夏侯尊的喉咙都痛了,“让他们三个一起顽去……”

    “三个小鬼能干什么事?”夏侯尊不干了,“周老二还没登上皇位前就已经把咱们给整死了,现在他当了皇帝还好、结果你接手了这帮烂摊子,竟然还找娃娃兵当帮手?”

    是觉得大夏朝的历史太长了、要好好换批人来写吗?

    “齐家能做的已经不多了,饵洒齐了、就看谁先上勾了。”周仲宁又是一通好咳,“季珏那里,你让魏琛他们多多配合,小丫头刚刚上手、难免会有疏漏的地方,别任着季珏欺负自己的女儿了。”

    “那恭亲王府跟戚家?”夏侯尊轻声问道。

    周仲宁闭上眼睛,语调疏懒,

    “秋天后的蚱蜢,且让他们多蹦踏一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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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028. 行动

    时间在躁蝉奔放的鸣声里飞快地流逝,紧接着太后娘娘的、是皇帝周伯良的生辰。由于是散生,秉持着朝正的一贯作为、也因为太后娘娘健在,故而未大办。

    只是一向作风温和的他、竟是难得地借着机会,当众以略显玩笑的语气点名了几家,有褒有贬、有赏有削,几家欢乐几家愁,颇有些暗示性的山雨欲来风满楼。

    同时,在六条胡同的宅子里,戚绯难得地焦躁了起来。

    来京城也有好几个月了,虽然戚家对她没有怎么管束,但最近、却不再由着她一个大龄未婚的女子四处晃荡。戚绯心里知道,这是因为戚家失去了恭亲王府支持的结果──

    上次戚家作主牵线齐涵青去帮恭亲王府做事,却偏偏办砸了;还让太后娘娘对曲贵妃产生强烈的不满,到现在还不肯让曲贵妃踏入慈懿宫,连带着皇帝对曲家的态度也冷淡了下来……

    这让恭亲王府本来安排得好好的棋子瞬间都乱了,恭亲王那等锱铢必较的人、还能给戚家和齐家好果子吃吗?

    齐家的产业被狠狠地收缩了起来,而戚家本家也一并被禁锢了起来,据说恭亲王妃戚氏在府里的地位更是一落千丈……反而是恭亲王新纳的曲夫人,备受宠爱……

    “哼──!”戚绯气得一笔毁了那她画了好些天的画,“都是一群没用的东西!”

    几名贴身丫环站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戚绯怒火见涨、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个。这几年她们前前后后帮戚绯不知道做了多少事情,看习惯了戚绯的狠辣毒绝、更是知道自己稍有过错、那准是小命不保的。

    “兰芳、那个白痴呢?”戚绯‘啪’地一声甩下了画笔,转过头来问着。

    “齐、齐大老爷刚刚到花厅了……”兰芳战战兢兢地回道,“但他的脸色……不太好。”

    蠢货!戚绯心下厌恶极了。

    要不是自己有件事非得跟齐涵青合作不可,她哪里会浪费时间跟这种低回报、高失利的人相处?

    “那就走吧!”戚绯随意地扶了扶鬓花,便是站起身、率先走出了房门,“再纠缠下去我都要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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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大夫仔细地帮齐南阳检查了一会儿的眼睛,随后、在齐玥严肃的眼神中,轻巧而不失稳妥地重新上药、缠上白绫。

    齐玥朝着素娟点了点头,先行跟留大夫走出去,只留下她陪着齐南阳。

    “怎么样?”齐玥低声问道,“跟前阵子比,他的状况有好些了吗?”

    刘大夫抓了抓稀疏的胡须,有些为难。做了齐家好几年的坐堂大夫,他也很清楚这中间的过程。只是齐南阳的状况特殊,十在不是他这个程度的大夫可以解决的。

    “状况不太好。”刘大夫揉了揉眉间,“九娘子提供的那份药方并不完全,虽然有一定程度地吊着眼睛的状况不要变差,但在这么下去依旧是无力回天……”

    齐玥脸色阴沉,紧抿着唇。

    她前两世最终都嫁给周廉彻,除了要挽救齐家的颓势,更重要的、是为了齐南阳的眼睛──

    藏弓,神医赤勒死前唯一嫡传的弟子,就在周廉彻的府上。

    只是按照时间推算,藏弓还要接近半年才会被周廉彻接到府上,再之前的行踪、她两世始终没机会弄清楚。若不是只能从周廉彻那里下手,她早就自己让人去找了!

    “再维持半年,行不行?”齐玥缓慢地问道。

    “难。”刘大夫羞愧地摇头,“这份药方霸道,就是太医院的人来、恐怕也难以配出更有药效的方子、甚至无法接续着调养……娘子,要是可以,您不妨将当年给了您方子的那位大夫请出山来,恐怕还更稳妥些。”

    齐玥也很清楚这个问题的症结,但问题是当年藏弓跟周廉彻的相遇本就是偶然,记忆里至少还要再等半个多月后、周廉彻领命出京办事才能碰上,否则最后也不会两世都错过直接治愈齐南阳的黄金时间。

    现在可以苦撑上这么一段时间已是难得,当初千方百计也没能知道藏弓出现的地点,这让人该怎么办才好呢?

    “我不知道那个人现在在哪里。”齐玥有些丧气,藏弓这个人不爱与人交流,会愿意住到周廉彻府上,那也是周廉彻使尽手段后才好不容易得到的结果。

    药方还是自己当年想办法求来的,虽然无法让齐南阳复明,却也让他在第二世的身体好上许多。

    刘大夫听了也不禁摇了摇头,依着他对齐玥的了解,恐怕这已经是她想尽办法的结果了。

    “若是您愿意相信老夫,稍微冒险一点的话……配上刘家独传的施针方法、还有现在这着个药方,或许老夫还有办法帮十少爷撑上半年的时间。但到时候要是那位大夫再找不到,十少爷恐怕真的是复明无望了……。”

    “我了解了,谢谢您!”齐玥暗暗叹了一口气,“施针的事情我会跟爹娘商量看看,辛苦您了。”

    “这件事情至关紧要,您也不用把自己逼得太紧了。”刘大夫叹了一口气,安慰起眼前这个、总是把自己压得喘不过气来的小女孩,“当年那个情况,若不是十少爷挡了那一下,您恐怕人也就不在了;这么多年来十少爷也从没抱怨或自艾过,您也把能做的都做了,大家都能体谅的……”

    “当年的事,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齐玥台起下颔,凤眼闪过慑人的冷光,“现在不过是先把精力放在阳哥儿身上而已,帐、最后再连本带利地一起算个清楚!”

    以当年齐槿等人的心计还不至于做得如此缜密,齐玥始终都怀疑这跟戚氏有关系、但碍于证据不足,没有办法证实。不过这一次她还接手了齐涵璋手里的人……或许、她还可以试着提早揪出戚氏的小尾巴?

    也或许,她该再试着看看能不能提早找到藏弓一步?

    心动不如马上行动!

    齐玥迅速地告别了刘大夫,在哄睡了齐南阳后,随即便带着素心偷偷地溜出了齐家,直奔玥阳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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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9. 赌石

    “神医赤勒的弟子藏弓?”魏琛大马跨金刀地坐在椅子上,粗壮的手撑着下颔,粗犷的脸带着几分疑惑,“赤勒的名头是有,但老夫可是从没听过他有收过弟子的!”

    他们可是军里重编后,才因为上头的安排“暂时”退下来的一拨人,江湖与军中的事他们均是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神医收弟子这等大事、又怎么可能会错过?

    神医赤勒死得早,大家哀叹、也只是哀叹。

    只因为他后继无人、让很多只有他能医治的病、以后都要改称为绝症了。

    “不可能──!”齐玥皱眉,“我很确定有听过藏弓的名讳、也很肯定他就是赤勒唯一的嫡传弟子!”

    “老夫没有听说过。”魏琛摇了摇头,坐直了身子,“之前咱们已经打听过一次了,没有收到赤勒有弟子的消息、更没有人叫做藏弓这个名字。”

    他不知道齐玥为何如此执着这个叫藏弓的人,但很显然的、找不到。

    “他是可以让阳哥儿恢复光明唯一机会。”齐玥眼神黯然,“之前有幸拿到一张他开的残方,可惜依然没有办法让阳哥儿好转、只能苦苦吊着。前几天刘大夫说了,就是拼了命、最多也只能再拖上半年……”

    魏琛皱眉,绞尽脑汁地思考了起来,

    “那或许是他换了个名字?有没有再多些线索、老夫好再派人去找找看?”

    齐家的状况他们都知道,也晓得齐玥年纪不大、却是极护着比自己才小没多少的弟弟。明明手里的实力都还没揣热,却为了自己的弟弟、不顾磨合,就是要跟他们这一群三五粗的大老爷抬上了。

    “此人身行高挑、肤白、会武功、武器是双扇与针……”齐玥努力地回想着,碍于某些尴尬的原因,藏弓在周廉彻那里、除了医术外的东西是很少展露的;她当年没有资格接触周廉彻私自圈养的这些人,只能就着下人的叙述里、做简单而苍白的回忆,“此人擅易容,声音似乎是没有多做伪装、很清越。”

    这种形容其实也挺笼统的,齐玥自己说着都心虚了、更别提要魏琛拿着这些东西去大海捞针。

    要是、要是知道有特别的兴趣或喜好的话……

    等等、喜好!

    “对了!我印象中,此人喜好收集玉石、牙雕等物!”说着,齐玥的语气不禁越来越急促,就怕自己来不及捕捉那灵光一闪,“尤其是尚未雕琢的原石,不喜大件、就爱小的!”

    魏琛听了,忍不住笑了起来,胡子抖了抖、看着倒是吓人,

    “哈──!这还不简单?咱们这店里最多的就是这个,摆个龙门阵请君入瓮不就行了?”

    “可是咱家是当铺。”齐玥无奈,“人家大多是来这里典当的,就算有人来淘.宝贝顽儿,也不见得就知道这里有好东西啊!藏弓这人颇为挑剔,我可不觉得他会随随便便就闻风上门。”

    “那……放风声出去?”魏琛摇头,“不,这样的话太过骚气儿了、说不准招来的都是苍蝇,正主儿连影子都难瞧见。”

    要够有噱头、够力道、够上道的方式才有可能把人给吸引得过来。

    什么事情最能够博人眼球?奖赏丰厚、具有特殊性的。

    什么样的东西最可以调度人的欲望?够稀罕的、获取难度不高的。

    什么活动最可以激发人的参与感?有让人一试再试、够刺激的。

    “赌。”齐玥喃喃地说道。

    “妳说什么?”魏琛人晃了一下,有些难以置信地反问道。

    齐玥却是越想越觉得可行,眼睛发亮,说话又快又急,

    “赌、赌石──!魏伯伯,咱们可以办赌石的活动啊!咱家库房里什么不多、原石最多!只要能够刺激到群众,几乎不用怎么自己宣传消息,就一定可以把话题传出京城、到时候总有一定的机会,让这个人现身的!”

    依照记忆,藏弓也是周廉彻快到京城时碰上的;换句话说,这个人本身就具离京城不算太远。只要能撑上十天半个月,他们又把活动搞得轰轰烈烈的,哪里会怕藏弓厅不到这个消息?

    只要他们做足了准备,扛过半个月到一个月,齐玥相信、以藏弓对这些东西有兴趣,肯定是会出现的!

    “赌石……要撑上这么久的时间,恐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魏琛没有反对,却点出了事实,“原石必须要准备得够多,还不能亏本、这本身就是一件很难掌握的事。更何况库房那里头的东西,也不是每样都能动的……且说您一旬就赌两天吧,一天赌上十场,一场五块原石、一个月就得一百五十块以上的毛料消耗……您、拿得出这么多东西吗?”

    “这样算只是最坏的算法而已。”齐玥摇头,“有个办法,可以消耗最少的原石,却达到最大的效益!”

    “赌石就赌石,哪能玩得出什么花样?”魏琛背上凉飕飕的,只觉得齐玥此刻的表情,比起齐涵璋在帮周仲宁出主意的时候还可怕。

    “赌石是个方向,但要是换成斗呢?”齐玥邪邪地一笑,眼尾上挑、活像只偷了腥的猫儿。

    “这是怎么个斗法?”魏琛一听、兴趣来了,登及是挽起了袖子,精神霍霍。

    “有点像擂台赛。”齐玥在屋子里跺着,语气轻快又迅速,“让一个人当台主,每次择一个人上来斗石,方法像赌石一样、这么一来时间拖得长,也够新鲜,一天这样下来耗费原石的量也可以减到十颗不到……再说吧!有时候也可以改换一种赌……像是鉴宝,但却是两人评一样,看谁认得准。只是这么一来,就需要第三方做公正,不过这个不难,但凡牵涉到鉴宝的,咱们也可请爹爹当裁判,公信力够强,也就更能把名声传出去……”

    “但、但这擂台赛……”魏琛有些呆愣地跟不上脚步,“但擂台主要谁来当?万一这个做擂台主的人接连地输了,别说信服人了,根本先砸了自己的牌子啊!”别说,要是一不小心、反成了京城里的大笑话了、那只会被上面的那几位给砍了脑袋啊!

    齐玥却是不理,反而兴致勃勃,

    “那有什么?我来做台主啊!我爹可是天天把我训着当饭吃的,赌石是最基本的、其他鉴定也是常玩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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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 筹备

    (捉虫完毕)

    齐涵璋听了齐玥的计划,沉思片刻,没有先急着答应,只让她回头把需要的东西、该注意的、想怎么做的方方条条都给列下来。

    齐玥也知道自己这法子事关重大,虽然有点天方夜谭、但钓出藏弓的机率却不小,她倒觉得齐涵璋没一棒打死、就是有机会能成。当即兴高采烈的回了日月阁,摩拳擦掌地自己磨了墨,也不管脸上擦到了几滴黑漆漆的墨渍,纸一摊、就开始刷刷地下笔。

    任氏在旁瞧着这对父女都是有主意的,便把心思都放在中馈跟注意大房的动向上头。加之前阵子让孙妈妈调查的事情也要有眉目了,虽然还没琢磨透彻,她也得有所准备、同样忙得很。

    而齐南阳从这两天起、就要开始接受刘大夫的施针,人动辄不能乱跑,只能乖乖地在自己的南阳阁趴着,由两个贴身丫环全天候看守。

    小孩儿有些郁闷,自家大人跟上头的姊姊忙得昏天暗地的,偏生自己得好好养着,否则姐姐跟爹的努力都要白费了。想到后来趁着扎针前又偷偷恶整了齐南泽一次,让那臭小孩天天做着恶梦,齐南阳又忽然觉得、自己这么趴着也为颇值得。

    齐涵璋偶尔去看看难得安静下来的儿子,再转过去看忙得恨不得把自己埋在纸堆里的女儿,没有特别指点什么,回头却直接上了淮亲王府,找了周仲宁密谈一个下午、再顺手挖了几个人手与一堆好东西过来。

    他知道自己的女儿是个有本事的,这会儿打着要帮弟弟找那个叫藏弓的大夫是真的,但他同样希望可以藉这个机会、让女儿在鉴宝界里、稍稍崭露一点名气。匠人的世界里等级区分壁垒分明,他们在外人看来社会地位不高,但所学的却是上流社会里必然需要的。

    齐玥若是可以一战成名,且不说齐家以后如何更迭,她自己本身的高度摆在那里,别人也不敢乱欺。

    齐家新一代人才平平,齐涵青的三个儿子不用说,老大走了商却没能学会祖宗的手艺、老二被王氏推上科举的路心思却歪了、老三场面摆得很大却比阳哥儿还不争气;

    齐涵墨一共两个庶子,性格懦弱也不聪明,勉勉强强地帮忙打理着齐家的产业;

    齐涵筑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老大老二好歹学上了手、虽然不出采,倒也干得还可以;

    自己家两个自己知,要不是一个眼睛看不见、那还真是两个娃娃都让他扬眉吐气;

    老五齐涵印啥都顶不住,女儿齐槿眼看着要出嫁了,两个儿子却什么也学不会……

    “怎么?玥姐儿惹事了?有没有出纰漏的地方?”任氏松松地挽着发,坐到丈夫的身边,看他轻轻地摇头、干脆趴着他的肩笑了,“这孩子打小到大就没让咱们操过心,偶尔帮她忙活也是挺有趣的不是?”

    齐涵璋对于妻子的调笑没有恼怒,反而是笑着将头靠到她的额上,声音低沉温醇,

    “她就是太聪明能干了,我这个做爹的反而没能帮上多少忙。”

    “胡说──!”任氏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耳朵,漂亮的眼睛瞇起,“是谁难得肯出面去见那几位大人,还拉了一大堆好东西回府的?咱们女儿再优秀,那也是她爹肯帮忙不是吗?”

    “那是不是还得算上妳这位劳苦功高的娘?”齐涵璋捉了妻子的手相扣着,眼神温情,“别以为我不知道妳提前跟妳那几位姐妹都打了招呼的。”

    夫妻两个凑在一块儿喁喁细语,丫环们聚在堂屋里坐着针线,偶尔抬头、内室里昏黄的灯光洒落,只见剪影在高丽纸上忽地散开又重迭,显得温馨而宁静。

    =====

    齐玥这里接手玥阳楼,与上边连系的人换了,周仲宁绕了一圈、终于是把话传给了周廉彻和元绍华知道。有鉴于最终大伙儿上了同一艘船,齐玥要干大事,收了命令的周、元两个自然是能帮的绝不落下。

    但这么一来,两人却被这个工作能力骠悍的小娘子给吓到了!

    齐玥穿越前可是从片厂的小杂工做起的,这办擂台赛跟搞电影宣传没什么两样,一条条、一件件事情都给列得清清楚楚的,连带着完整的企划书也写得相当务实清楚。

    只是这么一来苦了一大帮子想帮忙的男人,揣着满肚子的构想和意见,等到看了齐玥的那一沓纸,全给又掰碎了吞肚里,鼻子摸着打下手去了。没办法,人家连雨备都提前整出来了,自以为想得细致的几位都安份了下来,照着齐玥的分组,带了自家的人,一步步做了起来。

    至于那虬髯客魏琛,一向就是信奉强者为尊,这下子齐玥小露一手,总是跟土匪头子似的他也真揪上一批弟兄,踏踏实实地帮忙齐玥把当铺后头的库房给收拾了整齐。

    “一到三的架子现在放妥了就别再碰了。”齐玥拿了本册子,照着齐涵璋交接给她的目录,全部重誊了一次,“爹爹、还有爹爹的朋友送来的东西,一箱箱照顺序放在柜子的下边,我明天会开始鉴定,之后活动开始就可以拿出来用了。”

    “娘子,那外头呢?”素娟匆匆地自外头跑了进来。

    素娟做事细致,齐玥就让她在外面盯着布置的进度。隔壁店家似乎是自己人,早早就把一半的地儿收拾出来挪借成擂台的场地,此刻大伙儿忙得火朝热天,也难为齐玥一个小姑娘可以几边都顾全了。

    “宣传的先不用急着做,灯架位置都摆好了,人朝进出的路线拉出来了吗?”

    “就是要拉了才来找您确定的。”

    “那成,我这儿快好了,一会儿就过去看。”齐玥应声,转头便是催着魏琛等人把库房的重物都收拾好,又风风火火地跑出去了。

    那厢,周廉彻跟元绍华因为做不来齐玥的要求,干脆被赶边去纳凉,只好哥俩个坐在一起低声看着场子。

    “这里不是给皇叔的一处暗口吗?齐九娘这样一搞,不就毁了?”元绍华看着齐玥忙碌的背影,有些好奇地问道。

    “也不见得。”周廉彻得了周仲宁的指点,倒是看得比较透彻,“当初以当铺当幌子,消息流通虽然安全,但走过这儿的量却不多。要是齐九娘这次的事情办成,这暗口转明、却反而更安全一点。”

    而且,户部的银子虽然是国家的,但这提取却得走正当流程。就算韩汶是自己人,还不如把当铺当作一份营生来支持更稳定些。距离正式册封太子的时间越来越近,各方的势力都快要坐不稳了。

    他们可也是需要大把的钱才能做事啊!

    ~~~~~

    人还是很不舒服……

031. 暖身

    (捉虫完毕)

    “一刀贫、一刀富”,足以形容赌石这行的暴起摔迭。他是一门博大精深的学问,比之现代的彩.券、刮.刮.乐还有一些数据依傍,赌石更需要专业的眼光和运气来做备注。

    一夜致富、一夜赤贫的人不在少数,但也有人可以用厚实的知识基础,在这行里稳定地生存着。也许那些老翰林们会对此嗤之以鼻,但就连当朝内阁大学士欧阳杰都沉迷于此道,也不难想象出、赌石诱人而神秘的魅力是如此广大。

    由于玉石开采出来时,外头都会有一层风化的皮包着,一下子看上去难以分辨好坏──毕竟里头可能是价值千金的上好翡翠、也可能是如同外皮一样不值钱的普通石头。

    齐玥这次做得可是比一般赌石还要更具炒作效果的“斗石”,彩头更高、风险更大、过程更是刺激。她虽然是东家,但也只负责最前头的分类、到时候真正上场时,她不但要当擂台主、起点还要跟一般的挑战者一样,只能现场用自己的眼睛与手来辨别。

    请的裁判也是除齐涵璋外,一名宫中御用的玉雕师,以及一名因为访友、而恰好出现在京城的南派鉴宝师;擂台时,他们三位会负责做最后的评估,来断定该场斗石有没有效、又谁是胜者。

    玉器一脉这点私下的活动,只报给了三老太爷知晓,其他人并不知道。而三老太爷在明白前因后果后,只对齐玥不自量力的安排有些蹬鼻子,但随后就开了自己的库房,把那一些家底又匀了一部份出来给她暖身。

    “都是齐家人,手艺知识传承上了百年,绝不能掉份子。”这是三老太爷的原话。

    齐涵璋面上期期艾艾,心里却不以为然。齐玥的水平目前只有他知道,不过也很快就要再度被打破认知了──

    只因为齐玥目前,除了头两天因为刚接触不习惯而偶有失败外,从第三天开始的练习,就再也没有错漏过!

    “玥姐儿这是?”任氏踏过满地狼藉,看着坐在屋里正中央的齐氏父女──一个认认真真地打磨着手里的石头、一个脸色有些凝重地沉思不语,忽地有些不能理解。

    “妳是怎么分辨的?”只听见齐涵璋认真地问着,“就连爹做到现在,也不敢保证自己在开窗(敲开原石)的时候,能完全不浪费半点玉石……”

    “我、我也不知道啊!”齐玥拿着锉刀,白嫩嫩的脸上满是灰,坐在那儿看起来有些可怜、有有些可爱,“我就是觉得可以这样切、这样割,就刚好没有浪费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穿越的原因,齐玥总觉得自己的感知能力有所变强,尤其是这阵子开始疯狂地密集训练,对于玉石的掌控、特别在下刀或是鉴定时、都特别的如鱼得水。虽然没强到闭着眼都能跟人说里头是雪玉还是芙蓉冻,但只要看得够仔细,一般人猜不透的她也能说个七七八八。

    “没有浪费不是好事儿吗?”任氏狐疑地看着齐涵璋,“他爹,你这要咱们女儿输在擂台场上吗?”

    齐涵璋难得有些尴尬,指着齐玥,不知所措地解释了起来。

    “妳看玥姐儿这样,每刀都挨着边儿开窗,几次还好、次次都这样,还不得让人觉得她是在作弊?”

    任氏瞪眼。

    合着这是太优秀也不成了?也未免太霸道了吧!

    “这不是说明咱们女儿很优秀吗?”任氏皱眉,“难不成你还要她放水才像个‘一般人’?”话里话外都是责怪。

    “也不是这么说。”齐涵璋这下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基本上确实是有机会完全不伤玉石半点、就取出完整的玉种……但玥姐儿可是只有刚开始练习的时候曾失手过,之后都是几乎没浪费半点儿啊!”

    表现太差很下流、表现太好更显妖孽。

    “你的意思是,玥姐儿功夫太好,会人觉得作弊?”任氏奇道,“那算是她的本事吧?就算真的知道那块原石里有玉种好了,却实是没几个人能完好无缺地把它取出来、可也不代表玥姐儿可以就是错的啊!”

    “问题是,‘一般的人’并不会这样想、是吧爹?”齐玥知道齐涵璋的重点了。

    以她做擂台主的心思,当然是赢越多场越好。但症结就是,擂台主跟挑战者本来就是对立的,他们赌石是当场要开窗的,如果齐玥的手法都没有失误,那就会让好事者觉得这根本是阴谋──你说你赌赢就罢了,连开窗都毫无瑕疵、这不是作弊的吗?

    说不准还会有人觉得那外头的原石是他们自个儿假做上去的呢!

    内行人懂门道,但外行人图得就是热闹啊!

    “那……难不成要玥姐儿自己故意失手?”任氏心疼地问道。

    自打嫁给齐涵璋后,她也多少懂一点行规。这开窗要是没开好,看不清玉种是一个,要是破坏了玉种、可就得不偿失了。一块完好无损的顶级翡翠、跟一块被锉了一刀的顶级翡翠,实实在在地价差千里啊!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齐涵璋无奈,“一般赌石的时候能赌到就已经算是赚了,再完好的开窗、对于一般人来说就是有问题。”技艺臻至完美是他们身为匠人的梦想和追求,但谁也想不到,有一天、太过完美也会变成问题。

    “先不管这么多了,女儿还是先接着练吧!”齐玥转着锉刀,不置可否,反而眼神坚定了起来,“如果有必要,那就当场再稍做变化好了…...没道理要女儿现在开始就乱来吧?”朝着两人淘气地一笑,便是接着开起窗来。

    嫩白的小手沾染上石灰,明明是又脏又狼狈的模样,却依然让她在一块块被开采出来的玉石的照映之下,散发出纯朴的美。

    彷佛血脉在呼应,手里的玉、就是这片大地里存亘的灵魂,正在她的手里,以完美的姿态破土而出。

    齐涵璋凝视着齐玥刀起刀落的利落动作,小女孩儿只要碰上玉、脸上都会不自觉地带上浅浅的笑意,眼神里是胸有成足的自信,让人忍不住沉迷在她那惊人的速度与手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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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改成拉肚子了!!!!!

    谢谢沐沐格子亲的打赏,昨天没看到、今天补上(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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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2. 四方

    “你这次南下,还回得来吗?”元绍华骑在马上,看着轻装简便的周廉彻,皱眉问道。

    小厮阿戟看着对面德福小公公那近乎杀人的视线,忍不住为主子感到羞愧地把头给深深地低埋了下去。

    人家远行,你好好的说话难道不会吗?把送别慰问鼓励的话说得这么乌烟瘴气的,活着像要诅咒人一样;要不是人家雍王大肚,换个谁来那不得揍人了!

    “没事,姓白的跟姓曲的不敢在这个点子上对我出手。”周廉彻倒是知道元绍华的意思,没有多做反应、语调依旧不变,“行动照旧,就是皇兄那里需要你多担待一点,他出门常常忘了带衣服、最近天气还变着,记得帮他随时准备一件;然后他常常在府里批着卷宗就通宵了,你得让人多盯着点……”

    “好了好了,跟个老妈子似的!”元绍华不耐地说道,马鞭在他手里甩着,那一声一声的破空声显得特别碜人,“这么腻着盯着,你不烦难道他也能忍着?……啊是是是、我错了成不?保证完成请求,绝、对,会把人顾得好好的等你回来──!”

    周廉彻也知道自己啰嗦,但想到那个人就是大事细心、小事粗心,让旁人也练就了千百个不放心,

    “反正就多看着点……对了,你有空也盯着齐家,虽然父皇不管这事,但皇叔已经决定要从里头捞一笔,咱们就顺道看看有没有人是可以收起来用的……”

    “烦人、先管管你自己吧!”元绍华摇头,“人我是觉得单单拉拢玉器一脉就够了,现在有问题的、怕是那一群整天闲着没事干的老女人可能会耍诈。”

    “那里头没准有一位会是你未来的岳母好么?”周廉彻没好气地说道,“说话还是小心点的好,她们耳朵尖、更没一个是好相予的。”

    “啧,北威侯府最有名的就是婚事自理,管他呢!”元绍华撇嘴,“反正当初这事也是太上皇亲自保的,现在就算是太后娘娘来下懿旨也没用……不过你就惨了,他们可能会乘着你这次不在京里,就直接帮你订下对象了。”说道最后,竟然有些稀嘘。

    周廉彻幽幽地望着他,语调冰得跟渣一样,

    “我要是跟你一样等到这个时候才想到,我还能站在这里吗?”

    也许是那眼神跟语调太过骇人,就连德福跟阿戟两个都早已躲到一边儿去了;而冷掉的现场,终于让神经一向有点粗的元绍华打个寒颤,策马退了几步,蓦地掉头就走、落荒而逃地只留下飘飘的一句话,

    “呃,我忽然想到九娘子找我还有事,你路上好走、不送了!”

    =====

    齐家玉器一脉举办赌石与鉴宝的擂台赛,虽然一般百姓不会有太大的感觉,却是实实在在地于大夏朝古董与鉴宝界掀起轩然大波。

    “李铁拐,你觉得这次玉老爷玩真的还假的?”一名瘦小的男子窝在坟坡上,问着一旁‘噗咑、噗咑’地抽着水烟的独脚男人。

    “齐涵璋一贯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家伙。”李铁拐嘴里含着烟头,含混地说着,“这次虽然说不准是想做什么,但但凡他搞出来的东西,无一不是让咱们一群老骨灰都要大地震的好家伙!”

    “所以你这次准备要从咱们巅南千里迢迢地杀去京城了?”瘦小男子惊讶地推李铁拐一把,“依他们的背景,鉴宝是其次、赌石才是大头吧!你兜里早已没几个钱了,这来回一趟耗时耗力不说,只怕去了也捞不到什么好东西的!”

    “那你就不懂了,小林啊、老夫‘李铁拐’这个称号,可就恰恰是跟着齐涵璋这个臭小子来的。”李铁拐匪气地一笑,“他的强项不是赌石,鉴宝跟盗墓、才是这位不爱张扬的家伙的专长呢!老夫这次去京城,只要跟着他再大捞一笔,有生之年说不准都不用再愁了哈哈哈哈哈──!”

    看着瘦小男子一脸的不信,李铁拐也不打算多说什么去说服他。每个人的追求都不一样:瘦小男子平日靠着捞几个鉴定的钱、做做赝品也能吃住无虞;他自己却是喜欢追逐鉴宝实的刺激,还有豪赌一把去盗墓的气氛。

    话不投机半句多,俩人安静地又坐了半晌。直到夕阳斜洒至开始变得饱满充盈、日渐金黄的稻田,李铁拐狠吸完最后口水烟,一把将之塞了兜里,便是拿起一旁的青铜拐杖,一个鲤鱼打滚地跳了起来,潇洒地摆了摆手,与瘦小男子告别。

    “好啦、老夫北上寻宝去了,小林啊、记得帮老夫顾着那破窝儿别让鼠崽子给啃光啦!”

    “去去去──!我看你最后淘了什么宝回来!”小林一口痰吐了旁边的地上,自己还坐在原地咋呼呼地,“明明是巅南李家风光无限的继承人,却偏偏要赶去人家齐家凑汤喝……那脑子该不会是被当年的瘴气给熏坏了吧……”

    坟坡下,李铁拐的身影早已翩然远去,夕阳在他背后拖了一尾长长的影子,衣袂飘荡,几个起落后,人、便杳然无踪。

    =====

    “爷爷,您让咱们去京城?”一对双生子站在淮西陈家的门外,满是不可思议地看着地上那孤拎拎的两个小包袱,又抬头看向白须老者,“……这样去?”

    “胡扯!”老者脸色红润,说话更是气贯长虹,指着两个孙子便是一通谩骂,“才这点考验而已难道办不到吗?你们看看、连齐涵璋都舍得把他那才九岁的丫头推到大家面前比试了,你们两个可是咱们陈家的眼珠子,能落下人家吗?”

    “但……这不合理吧?”其中一个身形较高的说道,“您就给咱们这一丁点儿东西,让咱们从淮西一路‘走’去京城么?”

    “扯蛋!”老者恨恨地上前就是一脚,一脸鄙夷,“老头子我都把咱们陈家的压箱宝塞里头了,哪里去不了了?要是齐涵璋的丫头敢不让你们上场,老头子我就接着杀去!”

    但问题是传家宝总不能压了当路费吧?两个双生子哭笑不得,他们有武功在身是没错,却不可能不吃不喝地赶上一千多里路;偏偏自家爷爷就像个活宝,死活不肯承认自己考虑不周……

    眼看天就要黑了,他们两个难不成得一路在客栈洗盘子洗到京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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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新调整了大纲^_^让大家久等了

033.聚首

    (捉虫完毕o><o)

    一晃眼,丹桂飘香,满城红枫似锦。

    所有的事情都在高速的运转之下,有条不紊地处理完毕:场地的布置与修葺,大量原石的准备、一箱箱待比赛所用的古董、还有供以做奖金的银钱都陆陆续续地存放妥当。

    中秋在即,众人无不磨拳擦掌地就等着好戏开锣。

    只是齐家大房这个时候,却再一次地鸡飞狗跳了起来!

    他们最近彷佛全家人都霉运缠身:齐涵青接连好几笔生意搞砸了不说,大少爷在外头的商队也被人状告恶意虐.待矿工,二儿子齐南淮在书苑里也被查出制艺的作品是作弊而来的、被革了院生的身分,三儿子齐南泽病情加重、嘴里的胡话就没停过,王氏的库房、更是刚刚发现竟然给人搬了个大半!

    “查──!给我狠狠的查──!”王氏端坐在正房里,手捏着细白瓷的茶碗,鬓角青筋直抽、钗环颇为凌乱,瞪着一众跪在院子里、曝晒在烈阳之下的丫环婆子们,声色俱厉地吼道,“妳们这一群酒囊饭袋的糟货、喂不熟的白眼狼!连个库房都看不好、连我的泽哥儿也照顾不好,那我用妳们是干什么用的?”

    四大丫环在王氏的背后一字排开,脸色虽然比地上跪的那一波人还镇定些,但裙下的小腿肚在王氏的骂声下,却也相去不远了。

    库房本来能进出的人就不多,但偏生掌钥的王妈妈因为儿子跌断了腿、把钥匙暂时移交给许妈妈,没想到才隔了一天就捅破了天,直接酿了祸事。

    “我今天就坐在这里看着,晓琴、晓画,带着婆子动手!”王氏冷眼看着在大太阳下跪得巍巍颤颤的人群,恨声说道,“我就给妳们一刻钟的时间再好好想想,到底是最近对妳们太好了,才会给我干出这种事来?要是没人承认,那就一人领五十板子、接着跟牙婆子滚出我齐家!”

    “胡闹!”蓦地,齐老太爷的声音自青木院的门口传了进来。随即,就是一大票涌入了院子里,几个起手、排雷似地把跪在地上的人抄起,几息间,就把青木院正中的院子给清理得一干二净。

    “爹!”王氏一把推开了晓书的搀扶,霍地站起身,语调是难得的尖锐,“这里是青木院,这一亩三分地的地方都能遭了贼、不狠狠地审他一回,咱们库房下回难道是直接开了让人任选吗?”

    青木院的风风雨雨,远在章台阁里反复核对即将到来的擂台赛的齐涵璋夫妇却没有什么感觉。

    他们虽然没有刻意宣传,但交好的几家朋友,倒还是要送帖子过去表个心意的。巅南李家跟淮西陈家与他们都算交好,虽然齐玥正式进入必关的训练期,却不妨碍这些老故交派出自己的后人来京城切磋一番。

    “老爷,外头有一人上门、指名说是要找您的。”雪玉轻轻地扣了门,恭敬地说道,“他说、只要报上‘李铁拐’的名号,您就知道了。”

    “唉呀、竟是他先到了?”齐涵璋笑着站了起来,一甩衣袖,便是带着任氏往外走,“太久不见了,也不知道他的拐杖还能不能用?”

    “要是不能用的话,就只能找你再打一副了!”一个秃头老汉,胡子拉渣地站在负责领人的碧玉身后,爽朗一笑,“还是说你已经不行了、要让你女儿上呢?”

    “笑话!”齐涵璋脸上的笑容倏地收起,“烂李子,我闺女是你可以随便提的么?”

    “垃圾话少说。”李铁拐的脸微微扭曲了一下,接着便是兴致勃勃地说道,“老四,快把你闺女跟儿子叫来瞧瞧!当年还只是一团肉呢、也不知这会儿长成咋样了?”

    “……”齐涵璋的脸色顿时黑如锅底。

    任氏看着自家夫君难得有些幼稚的模样,忍住想笑的冲动,连忙招呼着两人到正房里休息。

    “哟、弟妹还是跟那时没什么变呢──!”李铁拐在雪玉的帮忙下,匆忙地擦了脸后,便大喇喇地摊在椅子上,笑容满面地说着。

    “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任氏让碧玉端来了茶水,一面安抚着丈夫难得的情绪、一面解释着,“两个孩子现在都有安排,一时半会儿来不了,李大哥还请别见外的好。”

    “那有什么关系!”李铁拐爽朗地笑了,“欸、老四,还是咱们就先杀去你那小当铺看看?反正陈家的双生子这次肯定也会来的吧?先让老夫暖身一下!”

    “你还想上场客串一下?”齐涵璋斜睨了他一掩,“也不想想你都几岁了,跟个孩子似的上下跳窜着做什么?”

    “老四,你也太不应该了……”李铁拐恨铁不成刚地摇了摇头,“哪有你这样的?这擂台赛你玩过吗?难得有没试过的不是应该要多试试吗?”

    “爹是裁判,试不了嘛!”齐玥辅一踏进门就听到李铁拐大声的嚷嚷,忍俊不住地笑了,“但要是是您的话,或许可以上来当当擂台主?”

    “玥姐了──!”齐涵璋不甚高兴地喊了一声。

    “好主意──!”李铁拐右手狠狠地搥了左掌一下,相当赞赏地看向站在门口的一对金童玉女。

    或许是因为父母亲的身量都偏高,刚过九岁生日的小女孩儿,此刻的身体已经抽长到比同龄的男孩儿都还要高了。皮肤细腻如冬雪,嫣红的唇如树梅,两眼灿烂若星子,站在那里、有着令人一眼难忘的惊艳之姿。

    她的左侧是一名眼上缠着白绫的小男孩,胖嘟嘟的脸上是健康红润的色泽,此刻站在齐玥的身边、虽然看不见,却能毫不犹豫地看向自己的方位,显示出耳力敏锐至极。

    “玥姐儿、阳哥儿来!”齐涵璋笑了,朝着两个孩子招了招手,“这位是你们世伯李铁拐,他是巅南李家的长老,尤其擅长青铜与瓷器的鉴凿,有任何想学的,可别对他客气、好好的挖!”

    一般这种鉴凿的技术是不能对非本家的人外传的,但齐涵璋这话说得自然、对面的中年男子也没有反对的意思……

    显然,俩人的交情也非同一般。

034. 一赌

    “来哟来哟来哟──!一局二两银子的赌石哟、上等翡翠、蓝田玉哟──!”

    中秋夜,四条胡同与二柳胡同虽然离着衙门近,但拐弯过去就是最热闹的南城街,几个负责拉客人的小厮嗓子一开,顿时吸引了大片人群蜂涌而来。

    时下重视古物、兴鉴宝,谁家没有一两件传家之物,都会被人视作家弱底薄;而能偶去淘物换宝,甚至堵上几场石,对于大夏朝的人来说,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一场赌石要价在三到五两之间,虽然价格高昂、抵得上平民百姓一家人一周的用度,却依然让人前仆后继,勒紧裤带、也要偶尔赌上一场。如今齐玥他们开价一场二两银子,价格低廉,还能有机会得到上等翡翠与蓝田玉,谁人会不想偷个便宜、赌赌运气呢?

    大家心里的算盘叮当响,平常五两银子花得心疼,但现在只要二两银子呢──换算下来,往常的预算、现在倒能玩上两场,何乐而不为呢?

    “兄弟,你们这个是咋报名呢?”有心急的人,此刻是早早拦下那负责喊声的小厮,风风火火地问了。

    “这位大哥,拐过这弯,那儿支着灯笼的桌子、就是报名处啦!”小厮许是早得了令,也不急着继续招人,反而是停下来,声音清晰又响亮地报了位置,还挺好心地说道,“咱这东家可不一样的,一场只许两个客倌上场做赌,一天三场,要想试试手气的人可得抓紧了!”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那问话的汉子更是立刻提步冲去,就怕晚了会错过捡便宜的机会!这新东家为了炒气氛所办的赌石活动,一开始肯定都是中率最高的;即便接下来会连办好几天,那等好运就像是活水逆流,全聚回人家的口袋里了。

    有人带头动作,其他人便是哄然跟进。几个小厮前后不过五句话,就把人群如赶羊似地通通都扫到了玥阳楼新搭的台子前;负责接应的魏琛连是抄起了大红色的布带,丹田运气,大声喊上了几声,就把人潮给妥妥地聚了齐整。

    交了‘报名费’的头两位早鸟,顶着一众艳羡的目光,便是笑容满面地站上了台子,看向那依序搬出的五块原石、眼神火热。薛一跟伍大可是老手了,方才抢快得了头香,这会子一打量那皮壳,就知道捡着了好。只等着那庄家现身订规矩,他们两个就能把那二两银子的报名费暴力翻上数倍了!

    “各位看倌、两位头客,久等了──!五块原石在此,个头虽不一,但有鉴于是咱们玥阳楼第一次举办活动,这第一轮肯定通通都是好货!是的、请大伙儿稍安勿躁,接下来、就先请咱们今天的庄家上场──!”负责主持的是齐涵璋的一个朋友袁品,平日就受聘在南城街上的雾霭阁里说书,嘴皮子麻利又清晰,眼观四路、耳听八方,还很会炒场子。

    这不,看着齐玥一上场,虽是带着帷幕、但光看身段也知道是个年幼的小娘子,满街顿时炸开了锅,嗡嗡地议论声连绵不断。袁品也不意外,倒是连说了几句逗唱的,安抚了群众,再顺势介绍了三个裁定的公正方;便是一喊嗓,宣告了赌石开始。

    这程序是走得比南城街上的几家专门赌行还要复杂了些,可是人家做的正式、又特别;再看那彩头一看即便不是特好的玉、但颗颗肯定都是中的;又加上这位特地请来的小庄家身份特殊……大伙儿还是很愿意耐心地等待这稍嫌啰嗦的开场的。

    众人视线热烈激昂,即便带着帷幕,也让齐玥周身温度拔窜。但她穿越前就是做演员的,狂热的粉丝她哪种没瞧过?眼下那激昂地等待赌石开始的群众,比之从前、那实在太过小儿科了。

    “两位大哥,请多多指教!”齐玥照着行内规矩,先是简单地对大家行了礼。孩童尚未变声的音调软糯糯的,但穿透力却十足、让台上台下的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这小娃娃当真撑得起庄头吗?”有人在台下担忧地议论著。

    “管他那么多?这嫩菜的、真是便宜了薛一跟伍大这两个取巧的家伙了!”也有人眼红齐玥年纪小,当她是个不懂事了,还忿忿不平地说着,“早知道方才跑得快点儿、这会就是我在上头了!”

    “啧──!你们当人家都是傻子?这敢开赌的,哪里没把握能赢啊?”还有人品出不对劲,在那里怀疑地说着。

    “嗳、看着不就得了?反正打头的就是这样,先给咱们先锋士卒了呗!试探个两场,就知道这娃娃是深是浅了!”

    袁品看着气氛正值巅峰,敲了敲手里的青铜吊钟,宣布了第一轮的比试内容,

    “来来来──!这赌石呢、赌得不外乎是有没有玉种、种好不好、水头好不好等等……但因为是开采嘛、咱们就不让大家扫兴,这场拿出来的原石都是由行家鉴定过、肯定有中等以上的玉种在里头的,所以呢……咱们就不赌中不中、而赌水头足不足──!赢了庄家的,不但玉石能带走,更能得到奖金!现在……计时一炷香,斗、石、开、始──!”

    豪迈啊──!中等以上的玉种啊──!

    围观的人群听了无不艳羡着薛一跟伍大的好运,就算种一般、但水头不错,肯定也都能卖上二三十两银子──这一场报名费就二两银子,大发了啊!哪家赌行开张时就敢如此大洒银子啊?这玥阳楼也真够硬气的,一开始就敢这样,不用多说、接下来肯定也不至于差到哪儿去。

    大伙儿磨拳擦掌,眼光焰焰地看着那收起的报名处儿──都想着明天肯定是要首在这儿,只等着一能报名、就要去抢个好位置。

    齐玥虽是庄家,但因为另有请公正方做裁决,所以她倒是跟薛一还有伍大一样,一起上前查看这五块原石。只待一炷香过后,便需选定自己看中的一块,再由齐涵璋三人论定输赢。

    衣摆下白嫩的小手紧紧握住,眼睛紧闭了一会儿、又是猛然张开──

    她,只许赢、不许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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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赌石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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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5. 二辨

    赌石常常以赌色为主,不过因为玉石分等的方法多样,所以还可以赌种、赌地张、赌水头、赌裂、赌雾、赌癣……也因为能赌的东西花样百出,也常让人说赌石是“十赌九输”,实非胡乱之言。

    而一般赌石也分步骤,先擦石、再切石、后磨石。一般来说擦石后就需定下所押的原石,尔后切石定胜负;当然想请主人家帮忙磨石带走也不是不可,只是这么一来,赌赢的人需要负担不小的风险──没准人家一气之下把那石头给搞砸了。

    齐玥率先拿起离自己最近的原石,一甩袖袋、掏出了一柄精致的铁刷,仔细端凝了半晌,便稳稳地招呼了上去。薛一和伍大站在一旁,直到看清了那铁刷、均是眼皮一抖,背脊忍不住地挺了起来,都明白了这小女孩儿不是胡闹来玩的,而是底子实在的行家。

    那柄铁刷说是精致,外表却是鄙陋;贵是精致在上头刷子缜密、在齐玥起手落下之际却能有着不伤到窗里玉石的利度。外人看这柄铁刷脏兮兮得布满刮痕,但薛一和伍大倒也知道,这不过是因为是人家长期使用这柄铁刷,所以再怎么打理、仍旧会有不少灰石附着上去的结果罢了。

    齐玥没有管边上那两人的打量,定下心神、抓紧了时间就一块块仔细地查看了起来。擦石同样有讲究顺序:一擦颟,二擦枯,三擦癣,四擦松花。看似繁复又过于小心翼翼的动作,其目的就只有一个──找到原石皮壳里,真正的绿颜色。

    一轮比五块原石,为的就是要在有限的时间里,交叉比对并记忆每块原石的成色、还有好赖。如果没有稳定的情绪,还有极佳的状态,很有可能就得瞎猫摸耗子──纯赌运气了。

    擂台下的人是看不清齐玥三人的眼神互动,但看到三个人都各自拿了家伙出来,也开始跟着躁动了。一炷香的判定时间很是苛刻,五块原石,三人各自擦石、又举了灯笼一一细看、再左右反复看上一轮,只待锣响,再给半炷香的考虑时间,就得决定了。

    薛一和伍大自打看明了齐玥的动作,便决定要连成一气,不让这个娇小的庄家有机会一举驳倒他们两个。此刻他们也不贪先,就站在擂台的一侧小声地交谈着,时不时地还扫上齐玥几眼。

    齐玥却是双手交迭在小腹上低头沉思,光线透过帷幕的轻荡绚烂,人声鼎沸,却无法干扰她此刻静心地做出准确的判断。方才擦石时,这阵子疯狂练习的结果、培和增强的感知能力,让她于短短的时间里,大至猜出了这五块原石里的成色。

    比水头、果然很刺激啊……

    也不禁感叹,齐涵璋第一把就洒了大饵,竟是直接送上五块接近上等玉种的原石过来……

    “半炷香到──!”袁品再次锤了那青铜小钟,随即便亲自捧了装有数十支竹签的筒子,在众人的面前晃了晃,那声音清脆而单一,袁品看着大家疑惑的视线,朗声解释道,“这里头是刻了数字的竹签,三人依序选上一支,最后数字管小的、优先选定要赌的那方原石!”

    这倒是闻所未闻,薛一和伍大趁着嗡嗡的议论声四起时,交换了一个眼神。

    但毕竟人家庄家这次跟着下来做赌,要是通通都让他们先选、也确实说不不过去。两人向袁品表示无异议后,就率先从袁品递来的竹筒里,抽出一根竹签。

    “伍大,贰拾参。”

    袁品刚报完数、眉毛跟着一抽,先是将竹筒挪到薛一面前,开了小差地想到这竹筒里、也就五十支签而已,心下忍不住先替齐玥紧张了起来。

    “薛一,肆拾肆。”

    薛一脸色铁青地看着自己手里的签,这破烂数字、只要那小女孩儿不要太背,自己肯定是最后一个选的了!而擂台下的人听到这个报数,也忍不住哄堂大笑了起来,就是当初报名被薛一抢先的人、这回也有种出了口恶气的感觉。

    在气氛连连攀升之际,齐玥依旧巍然立于原地,并不受到任何的影响。直到袁品从对角处走来,她才素手一翻,‘唰啦’地拨弄了竹签一把,干净利落地抽出了一根竹签来──

    “庄家,贰拾肆。”

    实在是这比数太过些微,让本来安安静静的人群顿时又一片起哄声。台下甚至有人朝着伍大嘘上,闹着让他让些儿给年纪早能给他做女儿的齐玥,别小气巴拉地不让人家!

    伍大脸色微微扭曲,本来听到两人数字都比他小时的快意笑容,眼看着嘘声四起、人都要撑不住了。

    袁品看着这厢有点儿要骑虎难下,正待开口调笑两句,却觉周身一静,倒是齐玥先举起手,朝伍大作了个‘请’的手势,提早解了这半大不小的‘危机’,声音清晰甜美地说道,

    “君子一诺,驷马难追,抽签图个运气而已,愿赌服输、这位大哥请罢!”

    她这么一说,倒是台下抢先爆起了如瀑的掌声与叫喊,口哨声、欢呼声连绵不断,

    “好样儿的──!小娃娃够霸气!”

    “伍大,人家都让你了、可别输啦!”

    “赢了要请人家小娘子喝一杯啊──!”

    伍大心里那个憋气,说嘛、本来就是他抽得最小,却偏偏又只赢了一点点、被大家说是没有君子风度──但他本就是来赌.博的,讲究什么鬼谦让啊?

    呸──!

    反正那个小女孩儿都没接受大家的好意了,自己何必矫情?

    反而,更该好好的赌个大赢,让全部的人都没能挑出不好!

    “这伍大,乱了。”台下,李铁拐抖了抖脚,侧头对齐涵璋耳语道。

    赌石是相当需要耐性的,一旦心浮气躁,再好的‘运气’也会跑掉。毕竟人只要一慌,本来观察得好好的细节就很容易被抛诸脑后,甚至造成误判。有太多人就是因为这样,在赌石的紧要关头被对手一激,血气翻涌,豪壮地一掷千金后、反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也没什么,反正就一个四处碰运气、恰好养出点儿眼力的普通人罢了。”客席被邀请而来的老人摇了摇头,驳了李铁拐的话,“倒是九娘这丫头,很能镇场子。”

    “那可是老夫的宝贝侄女,能不厉害么!”李铁拐骄傲地睨了老人一眼,撇嘴道。

    而此时,伍大已经有些慌张地在一片嘘声中,微抖着双手、把手里的红绳系到从人群数来第二颗原石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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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6. 三叹

    齐玥看着伍大的动作,眼皮一跳,藏在衣袖里的手微微一抖;但在看清他所拿的原石后,帷幕里的脸色便轻轻地放松下来、嘴唇抿了抿,忍不住深深缓了口气。

    五块原石里的确均有玉种,等级也都很不错。但因为袁品不是圈子里的人,很多行话也不甚了解,所以在他断开文字的理解之下,这第一场赌石一开始,就被狭义地定位在比‘翡翠的水头’上了。

    也因此,赌石的条件在无意间被缩得极小:只要最后切石出来发现不是翡翠,下赌的人可就要直接算输了──无论那玉有多好,石头还是只能归庄家、更得倒赔了那报名的二两银子。

    不过她一开始也不晓得齐涵璋到底都怎么安排的,赌石分明只有翡翠能赌、但偏偏就给他们掏出了这么些不是翡翠的毛料……是以无从提醒起、只能让薛衣跟伍大稍稍吃点儿亏了──毕竟,不是谁都那么有肚量,愿意看着到口的肥肉给飞了。

    齐玥从刚刚擦石的过程里,已知道这五块原石里,有一块是黄龙玉、一块是上好的玛瑙、还有一块是较差的绿松石──仅仅只有两块原石里的玉种,是翡翠。

    看情况,想来这伍大本应是有查觉到这批原石之间的猫腻的,怕是瞧着薛一似乎没发现这点不同、便起了自个儿瞒着的心思;却万万没想到因为这抽签决定顺序的方法,反而打乱了他的思绪。满脑子的盘算与记忆一下子杳然无踪,只能慌慌张张地在众人的注视之下,胡乱地选定了石头。

    合该他运气好,在这么混乱的状态下,还能选中了唯二有着翡翠玉种的原石里、质地较差的那一颗。

    “哀──!臭小子还有点运气嘛!”李铁拐是知情齐涵璋的安排的,看到伍大的选择,忍不住笑睇了身旁的人一下。

    “运气本身也是实力的一种。”齐涵璋淡定地稳坐着,又应了他一句,“至少玥姐儿想要的、也没被误打误撞的选走不是吗?”

    “好了──好了、既然伍大已经选定,接下来就该轮到第二顺的庄家来选择了!”台上的袁品此时见到伍大已经哆哆嗦嗦地缠好代表他的红绳,心下虽不耐,却也不再管他、转头招呼着齐玥上前,不无煽动地对众人说道,“咱们这庄家啊,别看她年纪小,人家可是个爱玉、惜玉、又善辨玉的小高手呢!让咱们看看一会儿她是不是有办法,好拿个开门红给瞧瞧啊!”

    齐玥哭笑不得地被推站到了那一排原石面前,心里一面叹气、一面腹诽着袁品多话。小手捉着蓝色的带子,简单地徘徊了一圈,便在所有人疑惑的咕哝声中,选定了正中间的那块原石,并绑上了代表自己的带子。

    这次也亏得运气好,没叫薛一跟伍大都抢了先,否则依机率而论、她可实在没什么赢面。回头还需要多叮咛负责选毛料来做赌的魏琛,千万别再闹上这等糗事了。

    “那么,现在就有请最后一位薛一来做选择啦!”袁品不懂行道,在前头已精咋呼呼地喊上了,“各位看倌,只待得薛一下定,咱们就要直接切石,定论输赢啦!”

    薛一待得齐玥退回,连忙是疾步走上前去。他可不是傻子,看着伍大那一付患得患失的样子、就知道他失常发挥了。反观那位娇小的庄家,从头到尾都是一付安安静静的样子,倒是看不出来选得怎么样了。只是有人失蹄,就是自己的机会,没准再看过一遍,还有机会挑中个夯货呢。

    想罢,也不用袁品催,满心欢喜的薛一仔仔细细地绕了那余下三块原石一圈,痛痛快快地便把手中的绿带子给绑上了其中的一颗。

    三人下好离手,接下来便是切石了。因着是第一场,齐涵璋也不打算过早暴露齐玥的能耐,干脆直接亲自出马,做了这负责切石的人;而李铁拐跟那客席裁判的老人则待在齐涵璋的左右,准备待那玉种一切出来、就要做判夺。

    时下虽兴古物收藏、赌石作玉,但工具比起现代依然是相当阳春。齐玥连同薛一伍大一起站在擂台的一侧,看着齐涵璋等人站在擂台的正中间,从最后选择的薛一所挑出的原石开始动作。

    凿刀、铁刷与清水并济,人们哄闹的声音开始转小,一双双眼睛均是紧张万分地看着齐涵璋利落而迅速的动作。只见灯下刀起刀落一片寒芒,‘嘎蹦’与‘唦啦’的声音不断,烟灰弥漫、齐涵璋却是表情严肃而不变,下手飞快──要不是他时不时拿了一旁备好的清水冲上这么一下,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在表演着什么呢。

    “薛一,绿松石,质中上,计三分。”站在齐涵璋右侧的老者,举着一盏胖白的灯笼,忽地沉声说道。

    众人先是一默,紧接着便炸开了锅。他们这边石屑尘埃刚刚落定,没想到人家早已看清,还做好了点评。

    齐涵璋见李铁拐点头,知道他的判断同一旁的卢老,便放下了薛一的毛料,改去拿了伍大所选的原石。接着,又是一片刷刷声响,伴随着如潮水般的议论声,把伍大的那块原石也利落地切了。

    “伍大,绿翡翠,质下等、一分水,计五分。”这次唱喏的换成了李铁拐,卢老负责点头附议。

    大伙儿一阵哗然,鼓噪地拍起掌声,都对伍大这好运给眼红了起来。

    这翡翠以绿与紫为贵,与他色直接见了高下。而一分水虽然不尽如人意,但也表示这玥阳楼是拿出了十足成意,给了一颗价值不下于百两的毛料作赌石之用了。而且这有水头的翡翠难得,即便水头不足,也已是罕见,只要那庄家开出来的是一般翡翠,那伍大肯定是胜者了!

    那可不是一笔小钱啊!

    闻得判夺,薛一脸色是一片铁青,边上的伍大却是喜上眉梢。

    这下子只要赢了、石头归了他,一旦转手得当,不奢侈度日、也足以抵上家里半年的花销……他家就一个孤家寡人,几百两的银子,还能喝上几趟牡丹楼的花酒、吃上几席碧海楼的百味宴呢!

    可惜伍大还没高兴上多久,薛一的叹息声,人群惊天动地的欢呼声却再次袭来,震耳欲聋地让他不得不从黄粱美梦里惊醒了过来。

    “庄家,冰糯种,质中等、二分水,计九分,勝!”

    ~~~

    今天蠢作者陪家人出去签了合同,大半天的才搞定,没想到买卖房子也是挺复杂的事儿@@”

    求收藏、求点击、求票票、求评论>﹏<”

037. 四夺

    第一天,第一轮,在一阵紧绷后的高潮迭起,赢头依然归了庄家。只不过,出于一部份的考虑,齐玥竟是大手笔地把薛一跟伍大所选的毛料,潇潇洒洒地送给了他们。

    原因无他,这两个赌行常客,已是在最短的时间里,帮他们玥阳楼拉来了足够的目光,甚至是接下来至少十多天里、京城大街小巷中,成为人们话谈间最具价值的对象。

    两人对于这个天上砸下来的大里简直是兴奋的无法自拔,尤其是薛一,抖着手捧着那在赌石时分数最低的绿松石,笑得脸都要裂开了。这绿松石对比齐玥与伍大开出的翡翠虽然价值不高,却也足以傲视同种的石料了──只要请人好生雕琢,这块绿松石的价格,可不见得会比伍大手里的那块低上多少。

    齐玥的大方,两人当然知道是为的什么来着,但人家公然用这么豪气的方式行.贿,似乎也没有什么好矫情的?

    于是,在李铁拐诡异的眼神中,玥阳楼中的赌石活动一直气氛热切,买气赌气居高不下、隐隐比他与齐涵璋当年在外头打闹的那一场还要更有往大做的趋势……

    尤其是连续五天,齐玥赌石一共十场、一场未输,偏偏都赢得漂亮、让人心服口服,连围观的人都好像约好了不再对“庄家”报以敌意、甚至连声加油──这都让老人觉得世界跟着玄幻了。

    “老四,老夫怎么觉得,这个世界变了?”

    齐涵璋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转头又跟虞老低声商量了几句,这才在李铁拐诈尸前,凉凉地说道,

    “才玩五天而已,好戏在后头。”

    前面的甜头是饵,把好鱼坏鱼都给勾过来的小手段,当然要一路把赔率与赌本做大,才能“真正地吸引到”想吸引的人来。就是累了齐玥:开头要以她年纪小、好来吸引那些大意轻敌的提早下场;接下来她打下的基础才是真正要御敌的本,这接下来的赌,一注都要百两银子起跳,花样百出,才是真正累人的开始。

    彷佛预言,在齐玥以赌石连胜五天,并且加入穿插的鉴宝做赌后──真正有家底,眼力狠又准的大鱼,开始一一浮现了。

    “挑战者,四海堂郑三!”袁品的呼声刚刚落下,看够了齐玥连赢了五天的人群,再一次地爆起了惊天动地了喊声。

    毕竟如薛一伍大之辈不过就是比一般人稍稍强点的存在,直到今天的郑三,这才是真正有实力的行内人啊!四海堂可是几个少数在京城里存活的老字号赌行,能在里面挂牌子做庄的人,哪个又不是有两把刷子的老人?

    更何况这郑三可是在四海堂里做了十多年的庄家,帮四海堂赚进无数金银财宝的财神爷──连这位都亲自上阵,那还不代表玥阳楼的这位小庄家,是无比具有实力的?

    现在难道是决定在玥阳楼做大前,把他扼杀在摇篮里?

    袁品跟着这帮人混了几天,大概也知道自己最初了闹了不少笑话。现在疯狂恶补了几天之后,也晓得眼前这位参赛者恐怕不像前面那几位这么好对付。收起了插科打诨的散漫态度,客客气气地问道,

    “郑三爷、您今天,想要挑战什么?”

    “想小赌一样东西。”郑三半垂着眼,声音谦和有礼,搭配一袭佛头青色长衫,要是再摇一柄折扇,可就像个翩翩儒生了。

    “……那──您想赌什么呢?”袁品对于这种不温不火的人最是没辙,好像你热脸贴冷屁.股,嚎了半天人家也懒得递手帕给你擦擦眼泪,或是给杯水让你润嗓子。

    “赌解石。”那郑三也是个能人,安安静静地站在擂台上半天、吊得大伙儿都跟着他喘.气了,这才慢吞吞地说道,“赌我带来的这颗原石──若是你们赢了,四海堂就把镇堂的千手观音双手奉上;反之,你们就得赔上等价的东西。”

    齐玥眼皮连颤,知道这是真家伙上来了。

    老字号的赌行重传承,几乎没可能把镇店之宝支出来做赌注。眼前这个郑三是有名的庄头,不可能不知道这点──

    那他究竟是以什么心态代表四海堂,拿出那全京城都有名的千手观音做赌?

    “您这是……认真的?”袁品就算不是圈内人,这下子听那豪迈而鄙视的口气,也知道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落了自己的气势,“咱们玥阳楼确实有镇店之宝……但您这样一上来就如此,会不会稍微过了点?”

    “不会。”这回郑三终于抬起来头,过于白皙的脸让袁品一愣,没有理会对方的反应,倒是不惊不惧地说出了理由,“这里,有高人守着,当然要押大一点。”

    袁品喉咙一噎,身为说书人最骄傲的一点就是他嘴皮子俐琐、好话场面话恭维话圆场话能一个接着一个地迸出嘴里不带重样,却偏偏没想到,会在今天当众阴沟里翻船──只因为对方的严肃。

    这其实也算良性竞争,互相争夺个有实力的名头而已。

    但袁品并不觉得齐玥有这个实力,能赢过眼前这位实际上光是玩.赌石的资历,就比她年纪还要长上许多的中年男子。

    “怎么?不敢接?”郑三倒也知道眼前的说书人不过是被请来帮忙主持的,偏头就转向那站在擂台一角的小女孩,眼底闪过一丝亢奋莫名的情绪,嘴里却不急不缓地问道,“小庄家,妳待如何?”

    齐玥帷幕下的脸上,缓缓地勾起了一抹诡异笑容。

    她加上穿越重生的资历,却是许久没有遇过这种直接、简单又粗暴的挑衅了!从来都没有人,敢对她做出这档子的事后,还有办法全身而退的。

    帷幕上看起来古井无波,帷幕下的她已轻松地扭了扭脖子,并踏着闲散的步伐,一路走到郑三的面前。也不在意眼前的男人比自己高出四五个头,侧仰着头看向他,语调清脆,

    “咱们玥阳楼不做小人,您既是认真的,那就赌上这一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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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考完试的烂作者这是做死的节奏……码字时速飕飕飕的猛降……QAO”

038. 五尊(上)

    “你有一刻钟能先做擦石。”郑三垂着眼看向齐玥,没有托大的意思,反而一板一眼地说着,“之后,由你来解石。”

    解石也算是赌石的一种。

    有人不爱到赌行聚赌,就爱自己四处淘些毛料,然后拿去请专门的人来解──这解也不是白解,而是喊个定数、算是买过这些毛料,安了买毛料的人的本;之后自己解出的,可以通通都算赚头。

    当然解到一半也可以重新做赌,甚至另转买主,赌石就是这样,两相情愿即可,规矩是死的,但只要人谈得拢、那就是活的。

    可看着郑三这个模样……

    “那您这是来做什么的?”袁品站在一旁好笑地问道。

    这庄不庄、赌不赌的,没讲明了规矩,不是莫名其妙地浪费他们的时间吗?连想做赌的原石都没拿出来,还在这里一付想踢馆的态度,当他们是软柿子来立威的?

    袁品一对眉毛打了死结似地,拉过齐玥就要转身走下擂台。

    却没想到齐玥没有跟着他,反而是走回郑三面前,仰着头认认真真地问道,

    “您想如何赌?咱们玥阳楼解石是不蛮做的、也不会擅自堵人财路,您说个明白,大家一块儿和气生财罢!”

    这小女孩,很不简单。

    郑三本来是做好被拒绝的准备的,毕竟上头的当初只是让他来做试探,依他的看法,这等小小当铺做起来的活动,根本不具什么参考价值──甚至是结盟。

    万万没想到这玥阳楼的小当家还真有点本事,单单五天的赌局:场上加场边的大小赌局,就已经帮他们赚上近万两的银子。而且除了生意手腕不错,就连赌石上也颇有能耐,他自己就混在人群里看过几轮,当真是精彩。

    “这毛料当初我们四海堂以八百五十两买下。”不顾台上台下的人都是倒抽一口凉气,早已拿捏准态度的郑三依然是垂着眼,不过语气却开始感性地慢慢上扬,“但瞧着外头的蟒纹成色极美,几位师傅也都认为里头有不少好东西,但因为咱们四海堂的解石工夫还有所欠缺,一时也无人敢解这毛料。于是就想着要比我们都还要擅长切石的人来解……”

    “解石不就是一翻两瞪眼的意思?怎么听起来还有分担风险的解释?”袁品皱眉,总觉得这郑三实在没品,肯定是败光了运气,故意来砸场兼拖人下水的。

    郑三:“……”

    齐玥好笑地看了袁品一眼,虽然很感谢他总是替自己这方考虑周到,但郑三这个做法,却也不失是一种表达友善与尊重的方式──玩石头的人似乎都有个臭皮气,追求刺激、追求极限是真,追求名声、追求那黄白之物才是其次。

    齐涵璋是、李铁拐是、甚至连眼前的郑三,身上也弥漫着这股气质。

    看着郑三拿出来的这块灰白的原石上,在白皮灯笼的照射之下折射出零星的光彩。齐玥也不要求拿过来,反手抽出袖袋里的铁刷,先是用力刮了两把、又拿握柄敲上两声,再用食指来回摩娑了一阵,仔细辨认后,人便退回了一段较令人安心的距离。

    “那我们玥阳楼出五百两,解出来、七三分?”她环着手看向郑三,淡淡地笑了。

    人群顿时响起了一阵如潮水般的嗡嗡议论声,似是对这块看不出有多大价值的普通石头、竟能开到这么高的价格而感到讶异。

    “可以。”郑三语气依旧,也没有理会那其实很很干扰心神的噪音,旁人更是难从他面无表情的样子上,看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只有他心理知道,眼前的这个小女孩,很清楚自己能从这块原石上,解出什么东西。

    而敲定了,齐玥也不再啰嗦与纠结。拍手让魏琛拿了五百两银子的钱袋,‘砰’地一声,放在了擂台上。郑三将那原石放在铺好的藏青的棉布上,人向后退开以便几个举灯笼的小厮方便行事。紧接着,齐玥就向前一步站在那原石前,双手交叉地从袖袋中拿出了一组精巧的凿刀、铁撬与铁刷。

    帷幕下的小脸紧绷而严肃,眼神专注而冷静。纤细却有力的手臂一震,‘当’地一声,铁撬狠狠敲在钉在原石边上一角的凿刀上,清脆的‘喀啦’声伴随着一片细碎的石埃飞扬,再一杓清水浇下──

    一角如同山峦起伏般的细腻深浓翠绿,就这么明晃晃地出现在众人眼前。

    “涨──涨──涨──”已经有兴奋得难以自己的人飞快扑向那下注的看台前,拎着一袋碎银就拍到那满脸惊吓的小厮面前。

    仅仅这刚刚解出来的一角,就足以让人欣喜若狂。

    而擂台上,袁品早已呆滞得不能言语。

    齐玥却连眉眼都未抬,双手不停地变换着方向,在郑三那几乎变得凌厉无比的视线中,以一种游刃有余的姿态──刀光连影如浮云,石屑如落英缤纷,敲击声如雨声连片,清水泼洒如穗浪,那原石就在齐玥的手里,以完美之姿,慢慢地展露在众人眼前。

    “三千两,肯定能超过三千两!”有人已经疯魔地在台下四处集资,想在齐玥还没解完那石头前,就要狠狠地把它给砸买下来。

    此时齐玥已经推出了四股颜色不同,颜色与水头都是相当诱人的边缘。

    对于这成年人合抱大小的原石来说,这个成绩已经算是相当不容易了。

    但这都不足以另郑三色变。

    此刻解石的结果对他来说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齐玥那双翻飞灵巧如蝶飞鱼跃的双手,竟然能在根本不清楚玉石脉络的状况之下,还能如此完美地将它从那灰扑扑的石块里剥离出来──

    她完全没有浪费一丝气力,也没有施力在错误的角度上让玉石崩坏。整块原石已毫无瑕疵的样貌,于她手里褪去青涩的外貌,没有任何一点错漏。

    如果不是经过千锤百炼,那只能说,眼前这个小女孩解石的天赋实在逆天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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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久没有回家跟家人好好聊天了,^^今天聊得好开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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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9. 五尊(下)

    浓绿、贵红、艳紫、墨黑。

    此刻,衬在那早已布满水痕与石屑的藏青棉布之上,四根色泽迥异、却透着光亮的玉石柱,以纠缠之姿、又如盛开的芍药之花,妖妖娆娆地绽放在众人面前。

    不用靠近,光是在那一排灯笼的照耀之下,四根石柱便折射出纯净、细腻而炫人的光彩。如雪花纷飞的松花石纹彷佛于光、于水中飘荡,逼仄的美令人屏息不已──这下子即便那等级不及翡翠艳紫与墨黑两组石柱,也因为本身的完整度和水头十足,身价用不做多想、肯定又能再往上再翻上几翻。

    恐怕今天一过,全京城的人都会知晓四海堂这回是捡着了宝,而玥阳楼、则是出了一名才华极其逆天的解石师。

    元绍华站在齐玥背后的擂台下,没有因为人群的激动和兴奋赶到满足或是有所共鸣,反而是满脸不赞同地盯着齐玥那娇小又倔强的背影,一肚子的冒火。

    以习武人的敏锐度,他可以很明显地感受到,站在擂台上的小女孩儿,双手早已因为不堪长时间技巧性地使力而颤抖着。要不是现在为了要配合四海堂来做喊价,刻意站在上面等待有人喊出一个令三方都满意的价格,她应该是早就撑不住了。

    这样不行!元绍华皱着眉,对于齐玥这种逞强的态度感到相当感冒。一眼看去,守在擂台边的魏琛几个、也都脸色严肃地盯着齐玥,隔了老半天、却偏偏没人要上前把她给换下来。

    既然你们都不上,那我上好了!才想着,也不跟人打招呼,跨脚便是要往擂台上走。

    却忽地,一只白皙修长的手牢牢地抓住了他的肩膀,而一道低沉温纯的嗓音紧跟着跃入耳中,

    “等着吧!现在不是时候。”

    是齐涵璋!

    “她都这个样子了,你们还要让她辛苦地挡在上面?”元绍华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她可是你的女儿,不是你的下人!你这样对她,难道你要她一双手就这么废在上面么!”

    “欸欸欸──!少年人、冷静点儿。”李铁拐在一旁瞅着状况不对,连忙插.入两人中间,想要缓解一下气氛,“这是她的责任,你上去拦她才是不尊重她。

    “而且照现在的气氛看来,这个竞价也不会持续太久。更何况她身为本次的解石师,一路待到最后就是她该做的事情。只要她不主动请人插手,我们全部的人都没有资格上去把她替换下来的!”

    强者为尊,这是独属于齐玥的骄傲,是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的!

    即使双手又累又酸,但看着眼前只为她所解出来的玉石而疯魔的群众,血液在脉搏中高速涌动,胸膛起伏、呼吸急促,眼前一阵晕眩,非是累倒──

    而是兴奋。

    原来自己这两年被逼着所学,不断累积各种知识,连续操刀好几个月衣不解带地解各种毛料原石,为的就是这么一刻的高.潮、同行的推崇、众人的欢呼──

    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齐涵璋有的时候,就算赚得不多,也很乐意替一些诚心求上门来的人解石与鉴定。

    因为那份满足,还有一双双充满感激的眼神,会让人觉得完成了一份神圣的使命。

    “三千五百两──三千五百两──三千五百两──!”袁品顾盼生风,神采奕奕地叫唤着,“有没有人要加价的?三千五百两──!”

    喊到三千五百两,对于这个等级的玉石来说,已经是相当值回票价了;就是京城里,也很久没有赌行有喊到这么高价钱了。毕竟再往后,除非有有请玉匠重新雕琢,否则再怎么样、也不太能升值到哪儿去。

    之后无功无过地拉扯了一阵,最终以三千八百两成交。得标的,是一位姓恭的玉石商人,本身与市.舶.司关系很好,就他私下透露的,是想把这玉卖到海外去。现在大夏朝的古玩海外享誉盛名,就是一般的玻璃种,也能卖到比国内市价上翻两到三倍的价格。

    “唔喔……能卖到这个价格,主要也是跟玥姐儿的解石有关吧?”李铁拐站在齐涵璋身旁,小声地说道。

    “确实是卖高了不少。”齐涵璋点头,“她这次解石解得相当漂亮,就算是我上去做,只怕最多也只能完美地解了最旁边的干青和紫玉而已。”

    “这块原石也实在奇葩,老夫从南到北看了这么多,也只看过两次而已。”李铁拐颇有感慨,“看来老夫这次要在京城待久一点,说不准能多开开眼界呢!”

    “李家那里肯放你出来这么久?”齐涵璋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巅南不是又要开采了,你不盯着、难不成要让这肥水便宜了白家?”

    “哼!白家算个屁?”李铁拐不屑地飙了个鼻音,“不过就是仗着家里走前朝的关系,出了一个太后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只有付空壳子,没点实料,再过不了就要败落了啦!”

    “瘦死骆驼比马大,你不能否认,跟恭亲王走在一起的白家,还是很有威胁性的。”

    “那就让他们垮台呗!”李铁拐不以为意地撇了撇胡子,“否则你当初也不会故意趁曲贵妃找了你们家大房帮忙的时候,挖了大坑给他们跳了!”

    “是吗?我怎么不知当还有这回事?”

    “齐涵璋,你想跟我装傻?信不信我去外头喊喊、你的仇家就可以一路排到城门外去?”

    “李铁拐,我当年做的每样好像都还有你的份吧?这么把我卖了、你讨得到好吗?”

    “不过就仗着你有个好女儿而已不是吗?”李铁拐恶狠狠地转过头,看向正往台下走的小女孩,“要是老夫认了她做干女儿,说不准今天这盛况,就在巅南李家而不是京城里了。”

    “滚滚滚滚滚──要闺女自己生一个去!”齐涵璋温润的表情剎时变得狰狞无比,“别一天到晚都来打我家玥姐儿的坏主意!我告诉你、没门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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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就是鉴宝了,好开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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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 六战

    秦罗是个穷酸的书生,每天靠在南城街底的庙口前摆上一个书画摊,替人写几个对联、书几封家书、甚至是帮人赝画上几幅中流之作,才能奉养得起卧床多年、天天都得切脉问药的秦母,还有自己念书吃穿的用度。

    甘心吗?连续三次落第,让有满腹理想与才华的他,心中填满了不甘。

    他年过三十,一房未取,虽免繇役,但日子依然过得苦哈哈。每日摆摊占了他大半的时间,回家还得替秦母按摩净身、打理家务,能念书的时间真的不多。

    但他就是不肯放弃几将到手而来的功名路,接连婉拒了几个同僚推荐的坐馆机会,久了,秦罗的身边已经没有几个朋友愿意帮他了。在他们看来,早就绝了科举之路、又不肯接受任何帮助与好意的秦罗,根本就没救了!

    但秦罗依然若无所觉,每天风雨无阻、雷打不动地守在南城街底。

    只是这几天下来,因为那靠近二柳胡同附近的一间当铺开张,一连串的活动让人潮自中秋开始就一面倒地涌了过去,庙口前的小吃摊是没甚么影响──但做软性的生意的他,还有附近几个摆摊的小生意,收入顿时变得一落千丈,根本连看都不能看!

    如果只有个一两天大家互相一下那倒也没什么,偏偏那玥阳楼一做就打算做到九九重阳,这可是不是一周了、而是整整半个多月啊!

    谁受得了?

    但这冤屈又不是衙门府尹能受理的,几个人无头苍蝇似地忙乱了半天,非但没能解决问题,还让生意显得更差了点。几个年纪大的也没了心思应付,商量了半天决定立刻把摊子给迁了玥阳楼附近,虽然租金高、但架不住能喝上不少的肉汤啊!而仅剩的几个年轻的和秦罗一样,手里头没有闲钱能挪动铺面,更不甘心给玥阳楼独赚了大头,只能焦躁地在原处打转,然后看着稀少的人群,早早收摊回家。

    只有秦罗依然坐在原处。

    今天是秦母要再次重新抓药的日子,他兜里只剩二俩碎银,根本付不起近十五两的药钱。几个熟客已经好一阵子没来了,或许他今天还能有个运气碰上他们回头请他赝画上几幅,这样至少还能赚个二十两银子,秦家这个月的吃穿用度、也就能稍稍缓解一下了。

    可是从秋老虎的中午,一路到了始见凉爽的傍晚,空荡荡的庙口前就几个行履匆匆的香客,书画摊的生意冷冷清清,秦罗还不得不花了几文钱果腹垫胃。

    这样下去不行!他想,一面蹒跚地起身收拾着摊子,想等等先去药房请他们先赊账个几天,看能不能抓紧时间赚个钱再还上了……

    只是人刚转头,就见一名样貌普通的男子、带着两个健硕的黑衣人站在自己身后,正笑吟吟地直打量着小小的书画摊。

    “你们是什么人?”秦罗皱眉,低声喝道。

    庙口前摆摊也得缴钱给地痞,他的份额早交了,怎地又来了这几个不认识的?

    “秦罗,家有一母,卧床五余年,因长年累月的药钱,还有履试不第的窘境,导致家中生活拮据,不得不出门行走摆摊。靠着微薄的写字作画收入,来维持家中的开销。”

    秦罗浑身的鸡皮疙瘩如炸毛的猫般争先恐后地涌现出来,他吃惊地瞪大双眼,看向那依然笑吟吟的男子,连连倒退数步。

    “不用担心,我们不是坏人、倒是想来帮你的人!”男子看着秦罗,脑袋一歪,笑容收敛了起来,“只要这事儿能做成,不但你母亲的病可以得到最好的照顾,还能保你仕途顺遂呢!”

    =====

    齐玥歪在美人禢上,一面翻阅着齐涵璋拿来让她研读的古本资料,一面由着素心替她按摩着四肢,心情显得很好。

    刚刚接到了魏琛的消息,说是有人在京城附近、见过肖似藏弓的人出没。虽然最后追丢了人,但毕竟已经初步掌握了情资,接下来地毯式的搜索,找到人也只事时间的问题而已。

    各何况,他们都都知道藏弓最后必定会是现身玥阳楼的。

    只是早遇到人、还是晚遇到人而已。

    “您也累着几天了,今天难得事情不多,也不好好多休息点儿……”素心一面替齐玥按摩着有些肿胀的脚,很是心疼地说道,“瞧着这站久了,腿都肿了,再下去那可该怎么办才好?”

    小姐很拼命是好事,虽然没说明原因,但她们几乎是跟着齐玥一起长大的,自然知道她这么努力为得是哪般。

    但努力成这样,她们几个婢女能做的又不多,只能像现在这样帮齐玥按按摩、在晚上督促她休息、替她多缝几件衣裳。可看着小姐那累,她们就像一帮子拖油瓶似地只能在原地打转──这感觉,闹得人心慌。

    “快了。”齐玥收回了脚,朝着几个面露担忧的婢女笑了笑。

    只要得了藏弓确切的下落,这玥阳楼剩下的事情,就只差走个过场、便能再度步上正常的营运了。

    齐南阳复明有望,让她这几天再辛苦、心里也是美得冒泡。就连齐涵璋偷偷摸摸地加深了‘夜晚学习’的难度和长度,也无法将她打击到哪里去。

    不过欢乐的时间总是短暂而易逝,就在齐玥即将收时妥当准备要再度迎接第八天的擂台赌局时,前头一名负责看场的婆子便是急急忙忙地跑来叩门。

    “怎么了?慌慌张张地像个什么样子!”素娟应了门,有些不悦地喝斥了一句。

    那婆子也知道自己冒失了,但顾不得道歉,只得是语句如炮串地对素娟说道,

    “我的好姑娘,麻烦您去请示下九小姐拿个主意罢!这前头来了群人呼呼仄仄地想要咱们提早开始,那势头有些大得过份,让不少人都给吓跑了啊!”

    “魏大哥呢?”素娟皱眉,心中顿时不安了起来。

    魏琛一向都是负责管理秩序的,没道理出了这事,人没有出面去处理。

    “但那领头的人,口、口口声声地说,想找咱们九小姐斗画呢──!”那婆子哑着嗓子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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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 七搏(上)

    齐玥他们赌的是鉴宝,更多的还是齐家四房擅长的玉石一项。毕竟现在几个房头之间的关系太过敏感,暴.露太多相迭的专长只会惹人怀疑,并招来更多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几场非玉石相关的赌局,大多是小赌怡情、以免每天固定来看热闹的群众腻味了而已。就是那天郑三来搅局,也不过是因为看在他身为同行、也没捞过界的情况下、才被齐涵璋准许放行的。眼下这群素未见面,就来闹场的人,恐怕背景会比郑三硬上很多。

    “咱们小姐可不是随便任人呼来喝去的,他们凭什么要咱们小姐去斗画、我们这儿就得照办?”素娟不满地双手一环,梗着脖子说道,“背后有主子就很了不起了?”

    “这、这奴婢也不知道啊……”那婆子虽然知道素娟不是铳着自己发火,但在这位气势也颇不俗的大丫环面前,还是有些气虚。

    “魏叔呢?”齐玥在素心加快速度的动作之下着装完毕,随即利落地站起身,带上帷幕,就一面问着、一面走向那婆子。

    “大人已经去拦了,但似乎那几位带头的人是恭亲王府的人,以大人之前在军中的品阶,也拦不太住……”

    哦?恭亲王府的人?

    齐玥心下‘咯噔’一声,恭亲王府知名如雷贯耳,齐玥穿越前的原主,连着两世死得凄惨、可通通都跟一家子有着不小的关系啊!恭亲王周仲舒是当今皇上周伯良的三弟,当年可是与已故的二皇子,连手力抗如今的淮亲王周仲宁与皇帝周伯良,在王位争夺里先出不少腥风血雨。

    这位看似闲散的王爷,因为跟了一个目光短浅的二皇子,在他们的阵营败北后,随即倒戈回头,以提供大量二皇子“造反”的罪证,换来最后封邑‘恭亲王’,安安稳稳地在京城的院落里,做起了深居简出的生活。

    但说也奇怪,依照逻辑,这位王爷的下场应该是要很惨的,却万万没想到躲在王府里‘足不出户’的他,依然有办法搞得朝.野风风雨雨,俨然是想踢下周伯良,换自己上位去;又或是从背后操.弄政局,想在最后偷天换日了周伯良的势力,成为背后真正的当权者。

    上一世重生的齐玥有活得更久一些,直到周廉谦坐上那个位置、周仲舒的反击才正式开始。但可惜的是她因为剑走偏锋,虽然没有如第一世一样被活活烧死,也终是被赐下鸩酒、香消玉殒,没能看到最终两方斗法的结果。

    也或许是自己穿越,太多不同的行事,改变了很多的事情,就像蝴蝶效应般地,让这位闲散王爷的势力、开始提早暴.露出来。

    “那咱们就去看头看看吧!”齐玥不怎么在意地说道。

    她的确也有学画,还是跟着齐涵璋最要好的朋友,素有‘画狂’之称的尹丹学的。但现在齐家的内部角力尚未明朗,她也不愿意顺着这位王爷的施压,做出什么自毁长城的事情。

    本来是觉得恭亲王府的人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把情况闹得如此糟糕。却是在到了现场,才明白什么叫‘仗势欺人’。

    两个小厮被打得遍体鳞伤,就是魏琛也满脸鲜血地被压跪在地上。

    人群嗡嗡议论,本来就是看热闹的群众,也因为这突然的阵仗,而消散了不少。

    更奇怪的是,玥阳楼离衙门一直都很近,但出了这么严重的事情,却完全都没有任何公家的人出面做处理或协调。

    齐玥眼神冷冽,转头让玉如回头不让齐涵璋、李铁拐、虞老等人出面。只怕外头的人现在闹成这样,就是打算把他们一网打尽的。可惜、现在玥阳楼的东家早已换成自己,依照齐涵璋的性子,只要自己开了口,就绝对不会还价。

    “现在这是做什么?”正当秦罗身边那个巧舌如簧的胡姓幕僚,还想趁势继续怂恿王府的打手痛殴跪在地上的男人时,一道略显稚嫩、却依然难掩清冽而强势的声音自当铺内响起。

    秦罗抬眼,意外地看到一名身量娇小的小女孩在两个婢女的陪同下,款步步出当铺。

    最后出来的,不是昨天那名样貌普通的先生所说的齐家四爷,反而是这么一个孩子,让所有人都意外地沉默了下来。

    “听说,你们有事找我?”清冽的声音并没有因为秦罗他们的冷场而停顿,“那么有话好好说,为何没有沟通就擅自对我铺子里的人动手呢?”

    冷汗,从秦罗的额角冒出。

    他不知道为什么,但偏偏听了这个声音,就觉得心里虚着的那块、愈发发胀了起来。

    “这位姑娘,妳搞错了吧!”胡先生看着齐玥,心里满是不屑。下颔顿时上扬,自鼻孔哼了一声,眼神吊梢地看着她,语调阴阳怪气地说道,“我家主子前几天听闻玥阳楼的盛事,今天可是特地找了人想来讨教讨教……万万没想到照玥阳楼的下人一个比一个还没教养,在那儿乱吠还想动手……咱们就站在这里向玥阳楼的东家讨个说法,这想讨教还被威吓──难道玥阳楼前几的胜利都是演戏的不成?这么心虚个什么劲儿?”

    围观的人群‘哄’地炸开了锅。

    事有反常必为妖,虽然他们一路看着齐玥胜出,却也不是没有怀疑过作弊这件事。只是玥阳楼这次做事太过坦荡,连对战的人都是真正他们身边所熟识的人,这才勉勉强强地收敛起了心思。

    直到眼前这群人的出现,把话挑明了说,也让这个埋伏在众人心底的怀疑种子,真正地破土而出、长成参天大树。

    “有没有心虚,是不是凭着实力,我想大家都比我还要清楚。”齐玥阻止了身旁素娟正要动作的喝斥,不意外地看到胡先生的眼里闪过一抹失望,顿时明白了魏琛他们这次是栽在有心算无心的状况里,心里稳定了下来,“您想讨教、想来对比一场都是可以的,但挑错了时间,还刻意引发大伙儿对咱们的矛盾,甚至反逼着我们的护院动手……是不是也该给我一个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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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品匠女》前面故事的主轴是鉴宝,但最后目标是让女主踏上独自创作、扬名天下,以匠人的身分、稳稳当当地走在人群眼前。烂作者努力的把文文的着墨还有剧情线拉得清楚明了,每章都是反复改的,希望可以越来越进步Q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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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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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3865/ 第一时间欣赏一品匠女最新章节! 作者:墨小宝所写的《一品匠女》为转载作品,一品匠女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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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匠女介绍:
玉勾剑鞘,慧眼识珍宝。
蛰伏两仪,起手覆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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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尖演员意外坠崖,异世穿越,先火焚后重生。
一朝成为名门闺秀,危机四伏,弟失明母自缢,她要如何化险为夷?
人家学得是琴棋书画,她却得白天学鉴宝、夜里挑灯挖墙脚──学得太差还要受惩罚!
哼哼!包袱款款,不怕,狡兔三窟自己挖。
但问题是,那谁,你一个纨绔子弟凭什么嫌弃本姑娘是绣花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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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匠女》,看一个重生女子如何从鉴宝腾达,才冠千古、名满天下!
一品匠女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一品匠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一品匠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