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终南捷径
莫阳是个就读于重点大学的物理系高材生，品学兼优不说，还是班里的班长，并且在大三这年，推选为了新一任的校学生会主席。
他团结同学、善于沟通，组织能力好，随机应变能力强，具有很好的亲和力和人格魅力，是学校里实实在在的知名人物。
不过，同寝室的几个室友就有点不学无术了，尤其是上铺的徐博权，寡言偏执，思想荒诞。平时逃课、打游戏不说，还沉迷网络小说，尤其对仙侠类小说极度沉溺。
也不知道是听谁说的，说终南山上有一群修仙的异类，便买了火车票，奔了终南山去也。
莫阳作为班长，没办法坐视不理，在电话沟通无果的情况下，决定趁着国庆假期的机会，去一趟终南山，把徐博权带回来！
十月份的终南山，已经开始下雪。
在上山的路上，莫阳看到了一对中年夫妻，用绳子绑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大小伙子下山，一路走一路骂。
莫阳一度以为是人贩子，吓了一跳，上前盘问，才知道那小伙子是这中年夫妻的亲生儿子。他是因为失恋，对世俗生活失去了兴趣，进山“隐居”。父母恨铁不成钢，这才把他绑下山。
再一询问，莫阳这才知道，敢情这终南山的年轻人还真的不少！
他们大都是九零后，或是创业失败，或是感情受挫，或与家人不睦，或厌弃生存压力，感叹着人世无趣，执意要归隐山林，学习道法，净化心灵，寻找精神的解脱。
莫阳简单的了解了情况，就有一种预感，此行恐怕不会太顺利。
好在山上有手机信号。
莫阳很快就联系上了徐博权，他在抱龙峪租了一个农家小院。
因为天气转凉，没什么游客，一路走来，莫阳就觉得这终南山还真有几分世外桃源的错觉。
一见到徐博权，莫阳就不淡定了，哭笑不得道：“老徐，你这是从哪个朝代穿越来的？”
徐博权穿着肥肥大大的对襟排扣长杉，盖过了膝盖，脚上蹬着圆口黑布鞋，若非头发短了一些，还真有几分古人的风范。
“嗬！”徐博权不屑的一挥手，“你不懂，我这是道袍，是出家人的衣服！”
莫阳一阵无语，又不好太刺激他，就半开玩笑道：“你这是要走终南捷径？”
“什么意思？”徐博权显然没听说过这个典故。
莫阳就给他解释，说是唐朝时候，有一个书生卢藏没能考上进士，便去了终南山修道，因为靠近长安，就能和长安里的很多向往道学的达官贵人扯上关系。时间久了，名声大振，极具影响力，因此出世为官，反而比那些一板一眼走科举的同期文人们晋升的更快。
终南山因而变成了一条追求名利的便捷途径。
徐博权听说之后，哈哈大笑，大咧咧的道：“终南捷径没听说过，我只知道‘终南山后、活死人墓’。只可惜，没碰到小龙女的后人。”
莫阳气道：“别想你的龙姑娘了！这都大三了，你也不想想，毕业后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啃老吧？”
徐博权迟疑了一下，摇头道：“再说吧。”
“逃避吗？这是懦夫行径。”
“我没逃避。”
“那你不去上学？”
“你不懂。”
莫阳顿时气结。
徐博权一本正经的道：“我知道这山上有很多社会上的边缘人，但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是真心求道。我有一种感觉，我能体会到仙气，就在我身边。”
见莫阳不信，徐博权就从大褂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只塑料口袋，里面有一团蒲公英，略带得意的说道：“我每天都进山采蒲公英，一路欣赏秦岭的风景，世俗的烦恼就都没了。《本草纲目》上说用蒲公英泡茶可以平肝解毒，我现在身体可好了。我已经决定了，要把中医作为今后的事业，这是一门历久弥新的学问！”
莫阳抽了抽嘴角，好笑着说：“不修仙了？”
“修啊！”徐博权摇头晃脑的好不得意，在前面带路，“走，我带你去后山看看。今天是节假日，除了晚课，还有午课。”
“还讲课？”
“当然，学道的人可多了！”
“你每天都去？”
“嗯。”
莫阳深吸了口气，道：“那你怎么不直去做道士算了？我听说道士、和尚赚钱都很厉害，做一场法事，大几万的收入呢。”
徐博权叹气道：“我也想，不行啊。”
“不行？”
“想当道士的人太多了，要考试呢。考试也不难，以咱的智商，肯定能通过。可是道观害怕年轻人冲动，也怕惹事，就让申请者先在家里开一大堆的证明材料，包括父母的同意许可。我可不敢告诉他们。”
莫阳险些晕倒，他本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这个徐博权，竟然还真有过出家当道士的打算。
徐博权就引着莫阳向后山的道观走去，一路上，又给他介绍了许多山上的情况，包括经济发展。
莫阳实在没想到，这终南山上，道法修行已经形成了一整套的产业。
道观是正宗，提供免费的斋饭，其他的道场……就商业化了，他们大量的低价收购山间农屋，门口贴上三清尊神的画像，或者挂一幅“虚怀止语”的牌子，以示为修行场所，然后就高价出租给前来求道的学徒。
有的道场则是改装出古色古香的禅房，供游客租住，还会承包一些给红白喜事念咒烧符。很多没有正经道士身份的年轻人，为了谋生都会穿上道袍巾冠参与其中。
很多上山修行的年轻人看到有利可图，都会风风火火参与其中，帮助道场拉业务。
“那根本就不是修道，那是旁门左道！”提到这茬，徐博权就有点愤愤不平，“他们求道之心不诚，难有作为。我是一心一意的，这里有很多讲座，讲国学、讲中医、讲气功、讲佛讲道、讲鼓瑟笙箫……我想好了，以后写一本奇书，把毕生所学都投入其中，也世人展示我的山居成果。”
莫阳仰头看天，深感无力，“到底是修仙还是修道啊？”
“这不一样嘛！”徐博权笑着说。
莫阳道：“怎么会一样呢？修道是当道士啊，修仙……那是上天入地呢，《封神榜》里的神仙都有移山焚海的本事。”
徐博权沉吟了一会儿，很认真的说：“终极目标当然是修仙！不过……先慢慢来吧，先学习道法，打好根基。”
莫阳直接崩溃。
完了！
这小子彻底堕入其中了。
还真要修仙啊？
要上天啊！
……
来到了后山，这里果然有一大片瞩目的道场，还有多处庄严肃穆的道观。
徐博权引着莫阳进入了其中一个，就见一个白胡子老道身着墨绿色的道袍，手持拂尘，稳坐中央，正在给一群弟子们解惑答疑。
莫阳对这一切都很好奇。
徐博权就很是轻蔑的悄悄告诉他，这些“弟子”其实都是急功近利的假冒伪劣，他们大都是找不到工作的大学毕业生，现实的失意让他们转而寻找精神的寄托，对道法毫无虔诚之心。
果然，莫阳就听到了这些“弟子们”提的问题，大都离不开现实。
有人问：“工作辛苦，却始终徘徊在社会底层，奋斗的意义到底是什么？”有人问：“娶不起媳妇，感情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又有人问：“不知未来将走向何方，生命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这哪是学道，完全是把这个白胡子老道当成心灵导师了。
“这些人，对道法的理解很浅薄，对‘虚无’更是一窍不通。他们只是想找到一条避世的门径。”徐博权言辞间表达着对这伙人毫不掩饰的嘲讽。
莫阳在道观中听了一个多小时，玄玄乎乎的很难产生认同感。徐博权看出了他的无聊，便以主人的姿态，邀请他去别的地方参观。
这地方，除了道观和道场外，还真的有很多盛景，很多艺术家都在此隐居，有画家、书法家、作家，甚至还有电影明星。
可出了道观，就发现外面已经飘起了雪花。
尤其是远处的太乙峰，已是银装素裹。
莫阳穿的只是秋季的外套，在山上的气候下发冷，就建议去徐博权屋里呆一会儿，泡一杯热茶暖暖身子，换一身厚衣服再出来。
徐博权就有点勉为其难的样子。
“怎么了？”
“没事，走吧！”
到底是同一个寝室上下铺的铁哥们，徐博权咬牙把莫阳往自己的住所带去。
一边走，一边还介绍，说是他租的这个农家小院很有讲究，花销极大，每月租金一千四百块，几乎是周边农舍租金的两倍。
等到了地方，莫阳就大惊失色，这就是一个破破烂烂的土坯房！
搁在山下，这绝对算是危房一类。
“一千多块钱的租金，就这破房子？”莫阳瞪大了眼睛，表示难以置信。
“你不懂！”徐博权摆摆手，“算了，告诉你也没什么，这房子里藏着一个大秘密！”
莫阳跟着他走进危房，屋里涌出一股浓重的馊味，灶房没洗的锅碗乱堆着，脏得令人反胃。
卧室的床上，被褥潮湿不堪，油腻发亮。
床头扔摆着那几本盗版的道家书，空白处写满了横七竖八的笔记，什么“绝圣弃智”、“情性自然”、“去欲而安”之类的话。
这样的生活环境，莫阳实在难以想象。
这是追求精神的至高境界，彻底放弃物质需求了？这地方能住人吗？尤其冬天就要到了，这地方可没暖气。
徐博权对那些世俗的物件全然不感兴趣，在卧室里，他把一口大木箱子挪移开了，下面露出了一块平整的磨盘似的大石。
石头的质地很好，外表光滑，好似鹅卵石，上面呈现着复杂古怪却颇有规则的纹理路线，不像是刻上去的，好像是什么古老的印迹。
“阳子，过来！”
“这是什么？”
“这就是我跟你说的秘密！”
“这块石头？”
莫阳一头雾水。
徐博权神秘兮兮的道：“这可不是一块普通的石头，我遇到过一个远游道人，他告诉我，这块石头大有来历，少说也有亿万年的光景。据说……这是上古时期的一座微型祭坛，遇到有缘人，可以通灵！”
“通灵？”越来越玄乎了，莫阳几好气又好笑，“我看你是被骗了吧？房产中介商设的局吧？”
徐博权气道：“你觉得我是傻瓜？”
“我不是这个意思。”
“是真的！我每天晚上都在这上面打坐，真的有感觉！”
“有感觉？”莫阳很惊讶。
徐博权无比认真的说：“是真的，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绝对是仙觉！阳子，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悟性也高，说不定你能行，你上去试试！”
“我又不懂道学……”莫阳连连摇头。
徐博权正儿八经的说：“道长说了，仙觉这东西注重机缘，释家都能立地成佛呢，道家也行！你去试试！”
“怎么弄啊？我不会。”
“简单！你就坐上去，然后诵读经文就好了。”
徐博权随手递给了莫阳一本盗版书，很薄很轻，上面标着五个大字：《太上感应篇》。
莫阳便颇有些好奇，在冰凉的大石块上盘腿坐好，翻开《太上感应篇》，按照徐博权的指点，开始默默的诵读起来——“太上曰：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是以天地有司过之神，依人所犯轻重，以夺人算……”
徐博权就睁着好奇的大眼睛，满是期待的盯着莫阳。
直到十多分钟后，莫阳放下了书，表情颇为古怪。
徐博权就很激动的说：“怎么样，是不是有感觉了？”
莫阳郑重的点头，“是，有感觉！”
“什么感觉？”徐博权兴奋的差点跳了起来。
莫阳挠挠头，不太好意思的说：“这石头上面太凉了，有没有厕所啊，我想大号……”
徐博权两眼一翻，直接晕倒。
第2章 仙界
玩笑归玩笑。
还真别说，坐在这传说是远古祭坛的大石头上诵念《太上感应篇》，真有几分神奇的效果。
晚饭，徐博权会去道观中打免费的斋饭。
天气很冷，莫阳索性就留在了他的小院“闭关打坐”。
当通篇诵读完一遍后，就觉得有一股股清凉的气流，顺着全身上下的毛孔中涌入体内，就好像在闷热夏日里的一块冰镇西瓜，有一股沁人心脾的甜蜜舒爽。
莫阳盘坐在大石上，双目紧盯着放在膝盖上的《太上感应篇》，全神贯注的诵读。
这一刻，竟真有几分忘掉了红尘世界，超凡脱俗的凌云感觉。
这种感觉，很难用言语来形容。
就好像人在刚刚入睡时，那种精神状态一半停留在现实世界，一半进入了梦乡的悠悠然。他似乎还清醒的意识到现实世界的一花一木，也缓缓的沉浸在了某种亦真亦幻的混沌茫茫的状态之中。
就好像清晨起床，伸了个懒腰，半睡半醒之间的轻松。
“道法……仙家……”
这一刻，莫阳心下茫茫然。
他是物理系的本科生，几乎把现行世界上所有已经出现的物理规律和物理推论都学习过了。
眼下的这一切，让他觉得学无可用。
莫阳有点胡思乱想。
不过，他诵读《太上感应篇》的态度依旧虔诚，一丝不苟，全神贯注。
……
徐博权的道袍外穿了一件羽绒服，看起来不伦不类。
此时，他手里提着一个桶状饭盒，三步并两步的往回赶着。
他刚刚在道观里打了斋饭，还有三道雅致的小菜，“一品菊花素燕菜”、“八宝冬瓜”和“熘素鱼片”。
这要归功于他平日里和道观里长老们关系的交好。
不像山上的其他年轻人，道观甚至不愿意给他们发放斋饭。以至于很多人没有饭吃，只能苦练“辟谷”。
风风火火回到农舍，还没进门，徐博权就觉得有些恍惚。
眼睛好像忽然近视了似的，就觉得这农家小院竟有几分模糊感。
徐博权并未在意，推门而入，高声喊道：“阳子，来吃饭了！哈哈，我跟道济长老说了情况，他专门给我加了两道菜，还说我有道缘，有意收我为徒呢！”
在厨台上摆好饭菜，却没听到莫阳的动静。
徐博权心下纳罕，就去卧室招呼，笑哈哈的说：“阳子，打坐入定了？饭都不吃……”
一句话未说完，声音戛然而止！
徐博权张大了嘴巴，好像白天见了鬼，莫名惊愕。
莫阳正坐在大石上闭目打坐。
这不奇怪。
奇怪的是……他的状态！
此时的模样，就好像全身上下的细胞在分解、重组，又分解一般，浑身上下呈现着粒子状，就好像马赛克似的朦胧感。
能看清大体的轮廓，他的确是莫阳。
可细节却丢失了，他的五官变得模糊，他的头发只剩下了一片漆黑，连四肢躯干都在渐渐变淡、变得透明。
就好像是物理实验中的物质分解。
“阳子！”
徐博权失声惊呼，又觉得是自己眼花，使劲的揉了揉眼，再猛地睁开，就发现这一切，都亦真亦幻的发生在自己眼前。
他惊呆了。
这一刻，已经浑然忘记了所谓的修玄的追求。
他也是物理系的学生。
他深刻的明白，此刻的莫阳，正在分解！是以细胞甚至是比细胞更小的人体组织为单位的彻底分解！
断了胳膊可以接上，分解了细胞，还怎么活？
徐博权吓傻了，电光火石间就冲了上去，企图把莫阳给拉回来。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就好像有一块大铁锤，重重的敲在了他的胸口。
他伸手去拉莫阳的胳膊，却发现什么都抓不到。
莫阳的胳膊明明就在那里，可是伸手去拉，就好像那里什么都没有似的，抓了个空。又伸开双臂去抱，依旧抱了个空。
“虚无！”
徐博权脑海中灵光一闪，忽然就想到了道学里很普及的一个概念，就好似佛门的“空”。
虚无者，道之所居！
毫无疑问，此刻的莫阳，已经呈现出了一个彻彻底底的虚无状态，眼前的一切都是虚妄，都是幻景！
果然，接下来，莫阳变得越来越透明，越来越粒子化，就好像天边的彩虹，可视而不可触。
徐博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睁目咋舌的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灵异景象，好似自言自语，喃喃低声：“仙……仙……仙路啊……”
二十分钟后，莫阳彻底由模糊变得透明，变得消失不见。
那块大石头依旧光滑，好似鹅卵石。
不过，其上复杂繁冗却很有规则的古怪纹路，也随着莫阳的消失而彻底消逝。
……
距离太阳系三百五十亿光年处，存在着一个超星系团。
这里有一个比地球大无数倍的超级星球。
星球上，诞生着一个大神级文明，掌控着半个宇宙的制度和生存法则。
这里的人，通常把这个星球称为——仙界。
仙界，天空。
飞驰着一座堡垒。
堡垒有一个大大的落地窗，透过落地窗，可以看到一个容颜绝色的红衣少女正撑着白皙的下颌，百无聊赖的坐在一处桌几旁，明媚的眸子里闪动着几分不屑与厌烦，表明她的心情不是太好。
“孟师伯，这荒越仙域也太荒蛮了吧？灵气这么稀薄，我都快喘不过气了！”少女回头，冲着某个方向大声嘟囔着什么。
这时，一个银发白袍的老者面色慈润的走了过来，笑道：“这荒越仙域海拔太高，灵气自然稀薄。别急，咱们就快到了。宗门刚刚传来了训示，老祖施法成功，下界的小子应该已经来了。”
红衣少女这才转忧为喜，惊喜的道：“这么说来，我就会有一个小师弟了？太好了，以后宗门的杂活，都交给他！”
白袍老者肃容道：“他是老祖不惜自损寿元，施展大神通从下界渡来的根骨天才，是为了壮大宗门实力，应对未来之危。切勿任性！”
红衣少女不以为意的娇笑道：“我当然知道啦，我就是随口一说。等找到了小师弟，我肯定……会特别照顾他！嘻嘻！”
说着说着，她的目光转向窗外，又幽怨起来，嘟囔道：“老祖也真是的，为什么把小师弟渡到这穷乡僻壤的荒越仙域啊，害得咱们还得万里迢迢……”
“你敢诽谤老祖？”白袍老者瞪起眼睛。
红袍少女吐吐香舌，娇憨的笑道：“我就随便说说嘛。再说了，老祖最疼我了，就算他知道了，也不会责罚我。”
白袍老者道：“老祖自然有老祖的道理。”
……
莫阳觉得头昏脑涨。
更觉得呼吸困难，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不知何时，他晕了过去。
又不知何时，窒息感消失，他眼皮动了动，微微转醒。
就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块大石头上。
这块石头，比终南山的那块要大几十倍，上面长满了杂草，石壁表面已经有多处风干碎裂，看起来经历了一段非常漫长的岁月洗礼。
这里是一座山。
却不是终南山。
莫阳猛地坐了起来，惊愕的看着自己的周围。
四周是遍布的森林，每一个大树都有万丈高，好似直冲云霄。
这块大石头，则“隐身”于这一大片人迹罕至的荒古森林中。
“这是哪？”
这是莫阳下意识的疑惑。
重生吗？
不是，他还是他，甚至连衣服都没变。
时空穿梭吗？
可以他浅薄的植物学知识来判断，周围的花草树木，并非地球所有。
莫阳站起来，四处张望。
就觉得自己在这片寂静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大森林中，宛若蝼蚁般的渺小。他几乎不可能以自身的能力，穿过这大片森林求生。
不被野兽吃了，也会活活饿死。
“咦？对啊？我怎么不饿了？”
莫阳心头又诧异起来。
他明明记得在终南山上打坐诵读《太上感应篇》时，饿的肚子咕噜噜叫了，可现在连一点饥饿感都没有。
就在莫阳天旋地转、生无可恋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清脆活泼又颇带惊喜的少女声音——
“呀！小师弟，你醒了？”
第3章 知识就是力量
莫阳惊愕的回过头去，就看到一个身着红衣红裙的精致女孩儿，她柳眉杏眼、皮肤娇嫩。尤其是那一双大眼睛，好似会说话一般，眨呀眨的好似涉世未深，又好像蕴含着宝石一般的波光流动。
他从未见过这种人。
“你是……你是绯红女巫还是神奇女侠？你的朋友是幻世还是蝙蝠侠？”
这红衣少女的眸子很亮，亮的吓人，绝非正常人所有。
莫阳下意识的就以为自己是穿越到了漫画世界里，跟钢铁侠或者超人共处在同一宇宙世界里了。
红衣少女“噗嗤”一下，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吃吃笑道：“绯红女巫？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她是你们下界的法师吗？”
“下界？”莫阳敏锐的抓住了这个关键词，“对了，你刚才叫我小师弟，这是怎么回事？”
“雨竹，别闹了。”
这时，一声肃穆威严的声音好似从天边传来，那声音在这空旷坦荡的荒古森林中，就好像是电影院里的杜比音效似的，来自四面八方，是环绕声。
一个银发白袍的老者如同鬼魅一般的出现在了红衣少女的身后。
莫阳产生了一种强大的窒息感。
他知道，这真的是一个他闻所未闻的世界。
就在莫阳呆呆傻傻惊魂未定的时候，白袍老者开口了，声音低沉浑厚：“老夫孟道远，是专程过来接你的……”
红袍少女抢着说道：“我叫冉雨竹，是你的师姐！”
至少对方没有恶意，这让莫阳心安了不少，暗暗松了口气，试探着问：“老人家，冉……冉姑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刚才明明在终南山上打坐，怎么忽然来到这里了？还有，你们……”
“好了好了，我来告诉你吧！”
冉雨竹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活泼俏皮的说道：“我不知道你以前生活的星球是哪里，但那只是低等文明的下界。你很幸运，被我家老祖选中了，他施展了大神通，把你从下界渡到了仙界。我和孟师伯就是专程过来接你的。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小师弟了，明白了吗？叫师姐！”
“仙界！”
莫阳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忽然想到了在终南山上徐博权跟自己说过的话，那块大石头是一座祭坛，可以超度有缘人的仙缘觉醒！
原来这是真的！
冉雨竹把莫阳的表情看在眼里，心下好笑，嘴角噙着笑意，得意洋洋的道：“怎么样，高兴了吧？这里是上界，是大神级文明，远非下界的低等文明可比。仙界很大，有太多下界没有的东西了，你可以慢慢观察慢慢学。”
然后，就老气横秋的拍拍莫阳的肩膀，说道：“小师弟，你很走运！”
被一个比自己小三四岁的少女叫弟弟，莫阳多少有些难堪。
还好，他脸皮厚。
“师……师姐，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
“说吧！”
冉雨竹在宗门里是同辈中最小的小师妹，现在终于听到了有人叫自己师姐，心花怒放别提多开心了。
“仙界和地球……就是下界，处在同一宇宙中吗？”莫阳很认真的问，这关系到他过去十多年的专业知识是否白费。
“当然了，不然还能是哪？”冉雨竹很奇怪的看他。
旁边的孟道远前辈就补充了一句，淡淡的道：“虽然如此，但你所在的下界星系只是宇宙边缘，仙界却是宇宙的中心地带，两地相隔……足有三百五十亿光年！”
莫阳松了口气，那就好说了。仙界也好，下界也罢，既然是统一宇宙，宇宙的基本规律总归是相同的。
不过随即，他就瞪大了眼睛。
多远？
三百五十亿光年？
开什么玩笑？
连光都要走三百五十亿年，我是怎么过来的？难道说仙界的大神文明，能打破宇宙常识，突破光速界限？
“超过光速？当然不可能。温度有下限，速度有上限，谁也没法改变。”听到了莫阳的疑惑，孟道远前辈又解释了一句。
冉雨竹就笑嘻嘻的说：“虽然超不了光速，不过咱们宗门的飞行堡垒，可以进行曲率飞行，可以接近光速，否则我们也不会只用了三天就赶过来。”
说完，就向天空中一指。
莫阳回头一看，差点晕倒。
就见天空中悬浮着一个比罗浮宫还大还壮观的巨大城堡！
推动一座巨大的城堡近光速飞行？
这需要多大的能量？
恐怕整个太阳系的能量加在一起都做不到！
在地球，利用矢量发动机推动的F22战斗机能够超音速飞行和空中悬停，这已经是人类科技成果的巅峰成就了。
跟天空中的城堡相比，根本没有可比性！
根本不是一个量级！
要么，这仙界有着比地球领先太多的科学技术；要么，这仙界有着比核聚变还强大的能量来源。
莫阳就觉得这仙界之中充满了无数的奥秘，秉着科学探索的认知精神，他心头有无数个疑问。不过冉雨竹显然没兴趣回答这些琐碎的问题，就待以后慢慢应征了。
不管怎样，他不是孤身一人，这就够了。
他可以慢慢的去探索宇宙的未知和真相。
这时，冉雨竹的俏脸忽然一紧，明亮的眸子微微眯起，回头道：“孟师伯，山下有人！”
孟道远淡淡点头，“嗯”了一声，“不是冲我们来的。”
冉雨竹精致的眉头微微蹙起，又静心感受了一会儿，忽然美眸睁大，惊呼道：“师伯，是修行中人在屠杀凡人！”
孟道远脸色凝重，很显然他也感受到了。
冉雨竹急道：“师伯，修士杀戮凡人，这是仙界十大戒律之一啊，人人得而诛之！”
孟道远沉声道：“来之前，掌门特意嘱咐过我们，不可惹事，速去速回。我们在这荒越仙域人生地不熟，不可节外生枝。”
冉雨竹跺脚道：“不过是一穷僻荒蛮之地，能有什么高手？再说了，老祖说过，‘不折手段非豪杰，坚守正义真英雄’。现在有修行败类屠戮凡人，我们却视而不见，这不就是为了安安稳稳的把小师弟带回师门的不折手段吗？”
孟道远立时噎语。
冉雨竹就质问莫阳，“小师弟，你说说，我们该不该去？”
莫阳心中也很矛盾。
一是怕死，二是好奇。
稍作沉吟，就缓缓说道：“如果是力所能及，路见不平自当拔刀相助。如果超出了能力范畴，那就要从长计议了。”
这本是模棱两可的废话，冉雨竹听了却很开心，笑道：“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支持我！嘻嘻，师伯，现在我和小师弟达成了一致，我们两票对你一票，咱们是不是该出手了？宗门有规矩，遇到了大事，要集思广益，少数服从多数，不能刚愎自用、一意孤行！”
孟道远着实无奈，细细感受了一阵，就觉得山下的修士只有魂婴境第二变，修为还不如冉雨竹，也就暗暗宽心，摆手叹气道：“那就去吧！”
冉雨竹喜笑颜开，左手浮空划了一个太极，形成了一股可以感知却看不见的能量气团，朝莫阳脚下一挥。
然后，莫阳就觉得脚底下好像安上了一个推力发动机，随着冉雨竹的牵引，把推推上了天空！
“哇哦！”
莫阳很兴奋！
冉雨竹抿嘴一乐，然后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娇喝一声，向山下疾驰而去。
速度很快，越来越快！
莫阳经过了初期的紧张兴奋，已经变得恐惧起来。
太快了！
很快就要达到音速了吧？
过快的速度带起的劲风，刮的他脸上生疼。
他是物理专业，他知道更可怕的还在后面。
当物体运行速度接近音速时，会有一股强大的阻力，使物体产生强烈的振荡，速度衰减。这一现象被俗称为音障。如果能量足够大、速度足够快，就能突破音障。
在突破音障时，由于物体本身对空气的压缩无法迅速传播，逐渐在物体的迎风面积累而终形成激波面。在激波面上，声音能量会高度集中。当这些能量传到人的耳朵里时，就会让人感受到到短暂而极其强烈的爆炸声！
称为音爆！
像冉雨竹这样的神通强者自然不怕，像莫阳这样的凡人，如果不采取一些自保措施，恐怕在音爆的那一刹，爆炸声会直接刺穿耳孔，导致失聪！
怎么办？
冉雨竹没心没肺的似乎根本就没想到这茬。
她长这么大，大概从来没意识到飞行还能酿成耳聋的惨剧。
没办法了，莫阳只能自保。
捂耳朵吗？
他的胳膊被冉雨竹死死抓住，带动他一起飞行呢，动不了。
只剩下一招了。
莫阳把嘴巴张到了最大，使劲了全身力气大喊：“啊！”
在听到巨响时，张大嘴巴是比捂耳朵更好的保护耳膜的方式，炮兵大都会采用这种方法。张大嘴巴可以关小耳孔，同时给耳朵里的鼓膜提供足够大的膨胀空间。
果然，接下来，音爆来了！
“砰！”
这一声巨响，不亚于平地起惊雷！
在那一瞬，莫阳就觉得那剧烈的震动，带动他全身上下的每一处骨骼也颤动起来。耳朵里嗡嗡作响，发出了断断续续的耳鸣声。
“还好，不是太疼，耳膜没穿孔！”
莫阳靠在冉雨竹的身边跟她贴身飞行，能嗅到她身上的阵阵幽香，不过他却没心情享受这份艳福，暗暗苦笑。
也暗自庆幸。
还好啊，我是个好学生，在学校里努力学习，认真读书！
高深的物理知识有用，基础的生物知识也有用。
知识就是力量啊。
关键时刻能保命！
第4章 出手
音爆非常可怕。
或者说，地球上的音爆非常可怕。
空中的飞机发生音爆的时候，甚至能把地面上的人震的鼻孔流血，更严重的甚至能把房屋的墙壁震裂。
仙界就不同了。
莫阳采取了简单的保护措施，就起到了很成功的效果。
看起来，这仙界的空气组成成分，跟地球的空气有很大不同。
想想也是。
仙人们在天空中飞来飞去，到处都是音爆。如果这音爆的破坏力太大，哪还有凡人的生存空间？
仙界和地球的确有很大差异。
刚才莫阳就测试过，他全力跳高，只有在地球上跳起高度的十分之一。也就是说，这仙界的重力加速度，是地球的十倍。
莫阳的自保手段取得了效果，冉雨竹这才反应过来，在一处高大灌木的树枝上站定之后，她神色有些尴尬，很不好意思的道：“小师弟，刚才忘记了，你也是个凡人。怎么样，你没受伤吧？”
莫阳脸色煞白，紧紧抓着她的胳膊，生怕从这几百丈高的灌木树上掉下去，摔个粉身碎骨，战战兢兢地说：“还……还好。师姐，咱们下去吧，我……我有点恐高……”
冉雨竹美眸睁开，表露狐疑。
这就是老祖耗费了巨大的代价，施展大神通从下界渡来的修炼天才？胆子也太小了吧？好废物啊！
莫阳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了几分鄙夷，就连忙正色道：“我是说咱们快下去帮忙吧，你看那边，地上已经有七八具尸体了。”
站得高看得远。
就在远处，有一个身着青衫的怪人，脚下踩着一双好似鸭脚的巨大的鞋子，看起来不伦不类，非常的可笑。他神色倨傲，出手狠辣，如入无人之境的穿梭在那群结阵备战的凡人中间。
那些凡人……看起来是一个凝聚力很强的组织，他们前后三排、成半圆形高低错落的布置好，每人肩膀上扛着一把像是狙击枪，又像是火箭筒的武器，冲着那青衫怪人连续开火。
奇怪的是，只听见开火的轰鸣声，却没看到开火的弹药。
也不知是一种什么样的高端武器，从那怪人连连躲闪的样子就能看出来，这武器的威力不小。
不过，他们终究是凡人，在强大的修行者面前，只能坐以待毙。
这时，冉雨竹已经带着莫阳斜斜的冲过来了。
她把莫阳丢在了那伙凡人中间，然后宛若火箭升空一般，直冲而上！
手上不知何时，也多出了一把散发着赤红色光芒的长剑！
那光芒甚是刺眼，令人无法直视。
“你是何人？胆敢公然违反仙界禁令，屠戮凡人，就不怕被仙宫抓获，受一百零八道弑刑之痛吗？”
此刻的冉雨竹英姿煞爽，红裙在风中猎猎而动，那柄红色长剑好似有着对鲜血的极端渴望，愈发赤红起来。
“仙宫？哈哈哈哈！杜某人打破的禁令多了，也未见仙宫能奈我何！”
青衫怪人听到冉雨竹这话，气焰愈发嚣张，狂放大笑起来，身体一震，就朝着莫阳所在的凡人群释放出了一股强大的气浪威压。
那气浪好似掀起了一阵八级台风，吹起的沙沉让人睁不开眼。
莫阳心中惊骇莫名。
他再次感受到了这仙界的能量之大！
青山怪人随随便便的一个抖激灵，竟然都能掀起一阵让人几乎站不稳的台风！
“哼！”
好在冉雨竹也不甘示弱，素手轻轻一挥，莫阳就感受到了一股暖流袭来，冲散了那一阵呼啸而来的罡风。
冉雨竹娇斥一声，冷冷的道：“既然荒越仙域的仙宫不顶事，本姑娘不妨就出手一次，除魔卫道、除暴安良！”
青山怪人面色一变，阴厉的道：“小姑娘，奉劝你一句，别惹事。回你的笼子里继续当你们所谓的修炼天才。外面的世界，可一点都不友好！年纪轻轻就达到了魂婴境第三变又如何？杜某人超度过的修炼天才，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找死！”
冉雨竹当然也是修炼天才，年仅十七岁就达到了魂婴境第三变，这是她最大的骄傲。没想到在对方眼里，竟一文不值，不禁心下大怒，娇喝一声：“你找死！”
索性不再废话，气势如虹的朝他冲了过去，主动求战。
红色长剑受到了某股气流的激荡，彻底燃烧起来，随着她的身影，在天空中画了一道燃着火焰的红丝带。
这一幕，在莫阳心头落下了重重的烙印。
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大丈夫当如是！
“太好了，这个女神仙竟然是魂婴境第三变的前辈，威远镖局有救了！”
就在莫阳死死的盯着天空中交战的冉雨竹和青衫怪人时，他身边的这群凡人，爆发出了阵阵的欢呼声。
原来，他们是威远镖局的镖队。
看着后面那几十车的大箱子，看样子应该是在走货。
莫阳忍不住问：“魂婴境第三变很厉害吗？”
众人就很惊愕的看着他。
莫阳道：“我来自下界，对仙界的一切还充满未知，劳烦诸位兄台告知。”
“来自下界？”
众人面色微微一变，都肃然起敬起来。
仙界是上界，对下界难免带有几分歧视。但是，如果有人能从下界而来，那一定是了不得的修炼天才，前途不可限量。
“在下贺猛，乃是这趟镖的旗主。”这时，走上来了一个方脸大汉，冲着莫阳抱拳。
莫阳也赶紧拱手：“原来是贺旗主，在下莫阳，天上的那位姑娘，就是在下的师姐。”
这下，镖局的人对他就更加的敬重了，有一种众星捧月的感觉。
贺猛就告知他，在修仙的过程中，第一重境界是凝气境，第二重境界是神炼境，第三重境界就是魂婴境。
凡人可以通过各种的科技手段研发先进武器，对付一些杀戮狠辣的修仙者，用于自保。
不过，这也有个度。
凡人毕竟是凡人，他们制造出来的武器，最多能跟神炼境的修仙者较量。如果遇到了魂婴境的高手，基本上没有什么反抗之力。
魂婴境一共有五种变化。
冉雨竹年纪轻轻就已经修炼到了魂婴境的第三种变化，绝对是罕见的修炼天才了。
那青衫怪人看样子是魂婴境第二变的样子，不会是她的对手。
“不过……”
贺猛的仰头观望着天空中战斗的二人，面色渐渐凝重起来。
莫阳也看出了一些门道。
冉雨竹修为是高，但看起来技法运用不够熟练、交战经验太少，竟然被修为低一档次的青衫怪人逼迫的左支右绌。
尤其青衫怪人一边交手，一边还用言语讽刺她，说她这种大门大户的修炼天才就是一群养在笼子里的鸟，自娱自乐瞎胡闹罢了，出了笼子都是废物！
这极大的刺激了冉雨竹的自尊心，她明明境界高过对方一筹，却占不到任何便宜，羞怒暴躁之下，就愈发的力不可支，从主动进攻，变成了被动防御。
镖队里的人正在收敛同伴的尸体，再加上为他们助战的冉雨竹落入下风，所有人的脸色都异常的难看。
冉雨竹即便败了，也可以带着莫阳逃走。
可是他们呢？
只能等死！
跟心急如焚的镖队不同，莫阳心神安定。
冉雨竹不是对手也没关系，孟道远前辈还在暗中隐藏呢，关键时刻他可以出手。
不过，莫阳心里也暗暗叹气。
冉雨竹虽然没跟他谈及师门，但他多少也能猜到几分，肯定是一个很强大的大势力。
却没想到，实战表现这么差劲。
这时，天空中异象再生！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忽然出现，动作迅捷，快速闪电。动作凌厉非常，甚至以肉眼都难以辨别他们各自的招式。
不过，莫阳却能笃定的确认，那一道白色的身影，就是孟道远前辈！
原来，对方在暗处也有高人潜伏！
这一下，镖队一行人都凉透了心。
在这样的大能神通者面前，他们这些凡人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蝼蚁！
这一刻，莫阳心底生出了一抹前所未有的渴望：“我要修仙！我一定要修仙！”
这种生死被别人掌控的感觉，真的是糟糕透了。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跟那些眼巴巴等死的镖队人马不同，莫阳心中生出了一抹强烈的求生欲。
他不想刚来到仙界，就一命呜呼。
怎么办？
孟道远前辈那边是帮不上了，那一片战场，莫阳连动作都看不清，就好像闪光灯似的，不停的乱闪，非常的刺眼。
倒是冉雨竹和青衫怪人的交手，莫阳能够仔细分辨。
冉雨竹修为明明比对方高，怎么能让对方压着打？
这不符合常识！
莫阳就睁大眼睛，认真的盯着这片战场。
还真别说，真让他看出了一些门道。
青衫怪人脚底下踏了一双古怪的靴子，就像一对巨大的鸭脚。通常潜水运动员也会有这样的佩饰，很简单，增加浮力！
仙界的重力加速度是地球的十倍还多，也就是说，在仙界升空，需要有巨大的重力势能的消耗。
尤其在天空中战斗的时候，起起伏伏之下，这一块的能量消耗着实不小。
这对冉雨竹来说是很大的负担。
但青衫怪人就不同了，他穿着一双巨大的“鸭脚鞋”，可以借助空气浮力，减少一部分的重力势能消耗，从而把更多的能量，都用来攻击冉雨竹！
“这就是真相！”
莫阳再一次的体会到了学好物理的重要性，心头大震，冲着冉雨竹大喊：“师姐，到地面上交手！快！”
第5章 奇淫技巧是小道
知识再次发挥了奇效。
青衫怪人之所以能够以更低的修为层次压着冉雨竹，除了她实战经验太少之外，就是源自他的那双鸭脚怪鞋。
穿着这双鞋子，他好似一条泥鳅，在天空中恣意的穿梭跳跃，身法灵便、且消耗极小，这给冉雨竹造成了极大的麻烦。
落到地面后，鸭脚怪鞋发挥不出作用，实力更胜一筹的冉雨竹便逐渐占据了上风。
尤其在取得优势后，冉雨竹越战越勇，信心大增。只见她的那柄赤色火剑忽然消失，然后整个人好似孔雀开屏似的，身后涌现出了三十六把赤色飞剑，呈一个半圆形拱卫在了她的周身上方。
就见冉雨竹右手掐了一个法诀，身体好似一个宛若拉满弦的劲弓，蓄满了力量，然后娇喝一声，弯弓释放！
拱卫在她周身边的三十六柄飞剑就立刻调整了方向，好似三十六连发的火箭炮似的，一把把飞剑“嗖嗖嗖”的向青衫怪人飞去！
青衫怪人面色大骇，心中暗忖：“还真是小瞧了这臭丫头！不对，是那个嘴贱的短发凡人！要不是他，又何必来这地面上交手？”
他暗自后悔自己的大意，不该着了对方的道来到地面上交手，就想借着脚底这双“追云蹼靴”的便利，再度腾空。
哪想到，冉雨竹这三十六柄飞剑在空中自行组成了一个天罗地网的大阵，竟把他所有可能逃跑的方向全部封死了。
“该死！”
青衫怪人双目赤红，打消了避其锋芒的念头，逃是逃不了，只能硬扛了。
他双手在胸口合十，爆喝一声，然后就从胸口位置爆发出了一道黑色的光晕，逐渐变大，就好像保护罩似的罩住他全身。
冉雨竹神色轻蔑，颇显骄傲的道：“这招万剑归元乃是老祖亲传，就凭你一个穷僻荒蛮之地的散修，也想抵挡？痴心妄想！”
果然，接下来就听到一阵“啪嚓”一声，好似玻璃破碎。
青衫怪人集结全身之功凝聚而成的保护罩，只是勉强抵挡住了十几把飞剑，剩下的二十把飞剑穿过保护罩，结结实实的穿体而过！
“噗！”
青衫怪人喷出了一大口鲜血，更多的鲜血从身上的二十余个窟窿中水流般的淌了出来。
他心怀无尽的恨意，朝着莫阳的方向恶狠狠的看了一眼，然后喉咙里再次喷出一大口血，倒了下去。
冉雨竹下颌微扬，很是得意，掐了个法诀，念了一声：“收！”
只见那飞离出去的三十六把飞剑，又朝着她这边飞了回来。
称奇的是，明明是三十六把飞剑，飞着飞着……竟然凝合在了一起，又变成了一把，赫然就是那柄赤色的燃着火焰的宝剑。
宝剑被冉雨竹收回之后，上面的火焰也消失了，又恢复成了那普普通通的赤色长剑模样，被她收入了剑鞘。
“女神仙！女神仙！”
这边的莫阳还对刚才发生的一幕暗暗称奇之时，他身边的镖队已经齐声喝彩起来。
冉雨竹转过身来，感受着这一份属于胜利者的凯旋荣光，心里难免得意洋洋，嘴角高高的扬起了一个美丽的弧度。等和莫阳对视时，竟是忍不住俏脸一红，心虚起来。
她一度还以为莫阳这个下界凡人是个胆小鬼、是个废物呢。
没想到，在她和青衫怪人交手的时刻，他敏锐的找到了战机关键点，去地面上交手，帮她反败为胜。
这次能打败青衫怪人，莫阳作为运筹帷幄的幕后人，论功劳，他至少能独占七成！
“真奇怪，他只是个凡人啊？从来没修行过，他是怎么发现的？”
冉雨竹心中狐疑，百思不得其解。
这就是所谓的下界天才吗？
难怪老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他从下界渡往仙界，还说他在未来能挽救宗门之危。还别说，这傻小子还真有些门道。
“师姐，恭喜！”
莫阳笑吟吟的走过去。
冉雨竹有点心虚，强装镇定，小手一摆，轻描淡写的道：“不过是荒蛮偏隅之地的一介散修，不值一提。这种屠戮凡人的败类，人人得而诛之！”
“是是是，师姐你太伟大了！”莫阳心悦诚服的恭维，“尤其刚才那一招……叫什么来着，万元归……”
“是万剑归元大阵！”
“哦，对对对，万剑归元，真是太厉害了。师姐，其实你早就能打败他对不对？之所以迟迟不出手，就是想多交手一阵，让我好好的观摩学习，对不对？”
“啊？哦，是……是啊，小师弟，你能体谅师姐的良苦用心就好。”
莫阳送来了一个台阶，化解了方才冉雨竹强不敌弱的尴尬。冉雨竹心中别提多开心了，得意之下，难免顺杆爬。
“好的，我一定认真学习领会，自觉的把思想和行动统一到师姐的指导精神中来，坚决贯彻落实，一心一意的为师姐服务。”莫阳在地球时就是学生会主席，很多套话张口就来。
冉雨竹没被青衫怪人打晕，是真的被莫阳这一套马屁给砸晕了，脸蛋红扑扑的，星眸似水，有些嗔恼，又不想失了师姐的架子，板着脸道：“对了，刚刚……你是怎么回事？”
莫阳故作茫然：“什么？”
冉雨竹轻咳一声，“方才在天空中交手时，我为了考验你，故意漏了几个破绽给对方。你是怎么察觉出来的，提出到地面上交手的破解之法？”
莫阳这才恍然，拍了拍脑门，“哦，这个啊！很简单，能量的零和理论啊。师姐把更多的能量用于重力势能的消耗了，那怪人却能通过那双怪鞋减少势能消耗，同时利用空气浮力在助推他的动能转换。”
却没想到，冉雨竹的俏脸立时冷峻下来。
莫阳不明所以，试探着问：“师姐，我……我做的不对吗？”
冉雨竹咬咬牙，低声道：“小师弟，你以前是凡人，而且生活在下界，很多事可能不懂，这没关系，不过这种错误，以后再也不能犯了！”
“啊？”
莫阳惊了个呆。
什么意思？
明明是有了我的指点，你才能反败为胜打败了青衫怪人。
现在可好，还我错了？
就听冉雨竹解释道：“凡人的奇淫技巧，只是小道。我们修行中人，追求的是至强大道。”
莫阳一头雾水：“这不矛盾吧？”
冉雨竹道：“矛盾，很矛盾！修仙之路，就是逆天之路，难于上青天。若想修仙，就必须有一颗坚定的心和对强大力量的追求渴望。心不可乱，乱则生异。记住，我们修仙界有一句俗话——强者不尚奇谋，这是至理。”
“强者不尚奇谋？”
莫阳差点气笑了。
这话说的太对了。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可以出堂堂正正之师，以绝对的实力碾压对方，不需要搞什么阴谋算计。可是，如果实力弱小怎么办？坐以待毙的等死吗？
见莫阳不以为然，冉雨竹就低声道：“奇淫技巧只是凡人们修仙不成搞出来的游戏之作，什么宇宙规律，什么行星变化，有什么用？真正的大道是通天仙路。你看他们，十几个凡人，持有凡人最顶尖科技而成的能量枪，不也是引颈就戮的份？要是没有我，他们今天都得死！”
“呵呵，是吗？”
莫阳笑了笑，不可置否。
他刚刚见识了冉雨竹和青衫怪人的大战，再加上天空深处还未结束的黑白两团影子的交锋，他深切的意识到了，要想变强，必须修仙！
仙路是大道！
不过，奇淫技巧就是小道吗？
未必！
至少他深度学习过的物理专业，在他看来就是这宇宙间的第一大道！
冉雨竹知道自己未能说服对方，心中不服，有些恼火。不过随即，她就暗自窃笑起来。
这傻小子，就犟吧！
等回了宗门，要是还敢一心二用，把心思用在凡人的奇淫技巧上面，不专心苦修，保准被戒堂长老狠狠的教训。
哼！
臭小子，你以后有苦头吃了！
就在这时，天空好似炸裂的一般，发出了轰隆一声巨响，连大地都好像颤动起来。
冉雨竹脸色一变，赶紧施展神通，护住了这方凡人，让他们免于受到天空深处两大强者的交手余波影响。
莫阳的脸色有些凝重，仰头看天，却什么也看不到，除了一团黑影和一团白影。
“师姐，孟师伯会赢吧？”
“一定！”
冉雨竹咬咬牙，说的斩钉截铁。
可是，她眉头紧蹙、神色凝重的表情已经出卖了她，担忧挂满了面颊。
刚才那道雷鸣巨响，她实在太熟悉了。
那是孟道远师伯在施展他的本命绝学——照空雷引破！
此招威力极大，消耗也极大。
即便是以孟师伯的道宫境第五格的强大修为，也只能施展一次。也就是说，和孟师伯交手那人实力极其强大，已经把他逼迫到使用最后一招的地步了。
如果这一招还不行……
“孟师伯一定会赢的，一定！”
冉雨竹喃喃失声，略带哭腔，她的内心中没由得生出了一抹恐惧。
下一刻，她就撕心裂肺的呼喊起来：“孟师伯！”
天空中，一道身影急速坠落。
那道身影银发白袍，还带有几分被鲜血染成的殷红，分外刺眼。
莫阳呆呆的仰望，已经傻眼。
这下完了！
和莫阳同样表情的，还有他身边的那群镖队人马，每一个人的脸色都是死一般的苍白，眼神木然，全身发颤。
完蛋了！
第6章 许诺
连孟道远这样的强者都被打落凡间，身体像是陨石坠落一般，带着巨大的能量余波，朝着那边的山头落下。
“轰隆隆！”
随着一声惊天巨响，就见山上那一片不知存在了多少万年的荒古森林轰然燃起了大火，整个山体都动荡起来。
不知道别人怎么想，但莫阳心如死灰。
孟道远败了，说明敌人非常强大！
这次恐怕真的是九死无生了。
“莫兄弟？”
就在所有人都惊魂未定，冉雨竹甚至撕心裂肺哭泣的时候，镖队旗主贺猛来到了莫阳身边，拉了拉他的袖子。
莫阳定了定神，转头看向贺猛，勉强开口：“贺旗主，看来这一次……咱们是在劫难逃了。”
贺猛向天空中悲切的望了一眼，脸上写满了不甘，唏嘘着道：“主家曾千叮咛万嘱咐，说是这趟镖十分凶险，干系重大，万万不能发生意外。总镖头担心惹人注目，特意把任务安排给了我们这个凡人镖队，打算反其道而行之，出其不意。没想到，还是被盯上了。”
莫阳皱皱眉，很是不解：“贺旗主，你们运送的到底是什么？竟然能引来这样通天的人物的忌惮？”
他回头看了一眼镖队运送的这十几口大箱子，心中纳罕。
金银财宝吗？
连孟道远前辈都败了，这劫镖的人，得是多大来头啊？
贺猛咬了咬牙，脸上流露出了一抹视死如归的刚毅，沉声道：“莫兄弟，这趟镖干系太大，我等兄弟……是活不了了。我们死了不要紧，可威远镖局的名声不能丢！”
莫阳定睛看他，隐约感受到了什么。
果然，接下来贺猛就直言道：“莫兄弟，我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我贺猛来生做牛做马也必然报答你！不消来生，你若愿帮忙，来日去趟威远镖局，也必能受到总镖头最隆重的接待以及厚礼相赠。”
“帮忙？”莫阳苦笑一声，“贺旗主，我也是个凡人啊，来犯之敌无比强大，我又哪有偷生的机会？”
贺猛道：“你和我们不一样，这件事本和你无关，说不定……真有一条活路。而且刚才在下也偷偷关注过你。女神仙修为虽高，但她之所以能够打败恶人，全赖你的指点。莫兄弟，我阅人无数，断定你是个大福大运之人。眼下的危机对我等来说是灭顶之灾，对你来说，却是好事多磨。”
莫阳很是无语，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份信心从何而来。
“莫兄弟？”
“好好好，你说吧。若是我能侥幸逃脱，必定实现今日之诺！”
贺猛大喜。
然后，他就伸出了右手，把戴在无名指上的戒指摘了下来。
莫阳茫然，“这是？”
贺猛把声音压到了极低，窃语道：“后面那几十口大箱子都是为了掩人耳目，真正的镖……其实是这枚戒指。”
这是一枚朴实无华的戒指，看不出任何特殊效果。材料也非金银这等贵重物品，看起来只是普通金属。
“这……”
莫阳心中着实奇怪。
就这一枚普普通通的小破戒指，即便在地球上，也就是两元店里的商品。在这仙界中，竟然能成为一方神通大能抢夺的目标？
难以置信！
不过，看到贺猛郑重其事的样子，莫阳就赶紧正色，把戒指也依样戴在了无名指上，很郑重的说：“好，我答应了。不过，我要提前声明，即便我能侥幸逃过此劫，我也只会在合适的时间，确保安全无虞的情况下，力所能及的为你把东西送过去。可能是一年，也可能是十年！”
贺猛大喜：“好饭不怕晚，那就多谢莫兄弟了！”
莫阳叹了口气，点点头，“你说吧，这东西要送到谁手中？”
贺猛咬咬牙，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终于说出了答案：“洛城无定阁的主人，鸿天上人。”
……
莫阳真正感受到了神通强者的生命力之强大。
孟道远还没死。
方才从天空中坠落，重重砸上了山头。
结果，山体崩塌了。
他竟然还托着残躯活了下来，只不过受伤太重，气息不畅，正躺在冉雨竹的身旁，银白的长袍被血染红，有气无力的诉说着什么。
应该是在留遗言。
冉雨竹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泪眼摩挲的不停自责：“都是我不好，要不是……要不是我任性想要多管闲事，咱们也不会参与到……”
“好了。”孟道远打断了她，脸上不带有丝毫血色，声音断断续续，“你说的对，坚守正义才是真英雄。除暴安良本就是我辈中人的使命，雨竹，你做的很好，你一直都很好。”
“师伯，呜呜……”
冉雨竹已经泣不成声。
莫阳和孟道远没什么私人关系，受到她的情绪感染，也带上了几分悲痛。
他想到了地球的父母亲人。
他忽然失踪，此刻此刻，想必父母也都很伤心吧？
哎！
祸不单行啊！
强敌未退。
别说是莫阳一介凡人，就算是冉雨竹在那暗中的强大对手面前，也如米粟般的渺小。
这时，孟道远瞳孔一紧，看向了天空。
天空中，出现了一道黑色的身影。
黑衣黑裤黑鞋，头上戴着黑头套，脸上蒙着黑面罩，整个人浑身上下，只有一双黑眼睛暴露在外。
全身的遮蔽之下，甚至无法判断这人是男是女。
黑色身影从天空中缓缓降落，然后停在了距离孟道远前方十余丈的位置，悬空而立，颇有几分遗世独立的潇然。
孟道远艰难的坐了起来，感慨道：“真没想到，你竟然没死。天败老怪，咱们有三百年未见了吧？”
原来，二人竟然是旧识。
这个黑色的身影，赫然就是当年在中土仙域被五大仙宫同时发出必杀令剿灭的天败老魔！
“嚯嚯嚯……”
这声音一出，站在后方的莫阳差点反呕出来。
这是什么声音啊？
嘶嘶哑哑、断断续续，似乎好似魔物的狂躁之音，单是声音，就足以让人毛骨悚然。
天败魔头阴冷冷的厉笑了几声，傲然道：“当年断龙涯一战，五大仙宫集结了二十余位道宫境强者，想要取老夫性命。嗬嗬，最后还不是被老夫反杀四人，安然逃脱？”
“这不可能！”孟道远面色大震，难以置信。
即便是冉雨竹也忍不住惊呼道：“你在胡说什么？世人都知道，当年断龙涯的除魔大业！当年那些参战的前辈，都是我辈的楷模！这是众所皆知的事！”
“哈哈哈哈！”天败老魔狂笑而出，轻蔑而嘲讽，神色之中甚至有几分怜悯，“除魔大业，既是除魔大业，老夫为何又完完好好的站在这里？”
的确，天败魔头还活着！
也就是说，当年那一段光辉伟大的除魔伟业……其实并没有那么光辉，是一次失败的行动。
冉雨竹语塞难言。
倒是孟道远紧紧眯起了眼睛，目光深邃，追思着说道：“当年……上官玉树据说是强行突破道宫第五格失败而陨落；居涵意仙子则是寿元耗尽而仙逝；同和上人据说是去了迷雾海，就此消失。至于永明法师，听闻是坏了佛门律法，被处以极刑。”
“好！好一个满目琳琅的荒唐胡言！”天败老魔似乎眼泪都快笑出来了，也不含糊，大大方方的承认，“没错，当年断龙涯一战，老夫在二十余强者的围攻之下，亲手毙掉四人，正是上官玉树、居涵意、同和老道和永明和尚。”
“哎！”
孟道远长长的一声叹息，缓缓的闭上眼睛。
莫阳在后方安安静静的听着二人的对话，已经猜测出了几分当年的真相。
看来这仙界，也并非坦坦荡荡，其中的波诡云谲，令人真假难辨。
这时，天败老魔朝着被冉雨竹打败、躺在地上生死不明的青衫怪人遥遥伸出一指，其指尖就释放出了一道肉眼可见的金色光波，注入了青衫怪人的体内。
然后，血泊中的青衫怪人就活了，缓缓的爬了起来。
他的身体被冉雨竹一招“万剑归元”贯穿了二十个血窟窿。
不过，可能是冉雨竹没杀过人的缘故，她的出招比较谨慎，并没有致命部位，竟复苏过来。
他步伐很慢，缓缓的走向了天败老魔，态度非常的恭敬，双手抱拳：“弟子杜正平，见过师尊。”
“哼！废物！”天败老魔毫不客气的训斥着，“竟然连一个女娃娃都打不过！”
杜正平抬起头，朝着莫阳阴毒的看了一眼，谦卑的躬身道：“师尊有所不知，我本占了上风，就要得胜。哪知那小子在旁指点，徒儿这才落了下风。”
“在旁指点？”天败老魔的眼睛斜斜的朝着莫阳看来，立时惊奇起来，“凡人小子？”
第7章 求生
莫阳知道，接下来他能否活命，全看这天败老魔的个人意志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当机立断，在天败老魔看向自己时，立刻上前走了两步，恭恭敬敬的一拱手：“小子莫阳，见过天败前辈。”
天败老魔眼神如电，好似能看透人心，恐怖森森的道：“就是你小子伤了我那废物徒儿？”
冉雨竹一个闪身就出现在了莫阳身前，瞪着天败老魔娇斥道：“天败，欺负凡人算什么本事？亏你也是修仙前辈，一点脸面都不要吗？”
“雨竹！”
都没待天败老魔开口，孟道远就训斥了一声。
话音未落，就见天败老魔随手一挥，一股恐怖的气息就朝着冉雨竹怒涌而来。
“噗！”
冉雨竹娇躯一晃，立刻就喷出一大口血，脸色煞白起来，显然受伤不轻。
莫阳心头暗暗苦涩，魔头果然是魔头，一言不合就动手，毫无怜香惜玉之情。
“无知小辈，再敢放肆，定当取你性命！”
天败老魔的声音宛若来自地狱十八层的阴森厉鬼，带着狰狞，泛着无尽的黑暗。
莫阳赶紧上前，轻轻的拉住了受伤很重的冉雨竹，心中却燃起了巨大的求生希望。
天败老魔说了，冉雨竹要是再敢放肆，就会取她性命。岂不是说……只要她不再放肆，就有可能活下去？
莫阳就恭而有礼的求饶道：“天败前辈，在下来自下界，无意间冒犯了前辈……以及这位杜兄，还请前辈看在小子无知无名、无能无畏的份上，绕过此遭。”
“下界来的？”天败老魔的眼里放出了光彩，深深的盯着他上下打脸，连连颔首，“难怪！难怪！果然是修炼的好苗子，只可惜年纪大了，耽搁了最好的启蒙阶段。不过没关系，以你的资质，若有良师悉心栽培，日后的成就必不亚于老夫。”
莫阳惊喜的道：“这么说，前辈打算就此揭过了？”
“老夫非嗜杀之辈，何况你小子从下界而来，本就是承天运之人，老夫也不好逆天而为。”天败老魔很大度的摆摆手。
莫阳大喜。
他实在没想到，这个天败老魔这么好说话，看起来一点也不坏嘛！
却没想到，下一刻，天败老魔就一挥手，厉喝一声，然后莫阳身后就传来了阵阵惨叫之声。
莫阳脸色大变，回头一看，就见镖队中人，全部倒在了地上，七窍流血而亡。尤其是贺猛旗主，眼睛瞪得很大，似乎无尽的不甘而死不瞑目，血液顺着眼洞、鼻孔和嘴巴中汩汩而出，样子很惨。
“你！”
饶是莫阳涵养再好、求生欲再强，看到这一血腥残忍的一幕，也下意识的就想暴怒而吼。
这个天败老魔，简直丧心病狂！
天败老魔冷眼斜斜的瞥了莫阳一眼。
莫阳心中燥热的怒火顿时就熄灭了不少，深深的吸了口气，强忍着怒意道：“前辈既不嗜杀，何必害了这些人的性命？”
他的弟子杜正平最看他不顺眼，冷哼一声：“一群蝼蚁，杀了也就杀了，又能怎样？凡人胆敢以下犯上，冒犯仙人，就是死路一条，这是仙界的规矩！”
莫阳真是气炸了。
明明是你抢宝杀人在先，他们正当防卫在后。到了你嘴里，就成以下犯上了？
没办法，现在对方强势压人，别说是他了，连孟道远这样的高人前辈都只能忍气吞声。
天败老魔眼睛微微一眯，然后，镖队中那几十口大箱子就自动崩裂开来。其中运送的各种金银、瓷器、书画、首饰，都散落出来。
杜正平大喜，就要上去搜寻。
天败老魔已经用神识感知过了，叹了口气，“算了，东西不在这儿。”
杜正平脸色一变，连忙躬身请罪：“弟子办事不利，没能查到确切情报，请师尊责罚。”
“此事干系太大，若是真能被我等轻易寻到，反而不正常了。”天败老魔摇了摇头，随即眸光一凛，阴森森的道：“不过，此物为师志在必得，接着查！哪怕把威远镖局满门灭口，也在所不惜！”
“是！”
杜正平躬身领命。
莫阳低头看了看戴在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心中很是奇怪。
天败老魔找的东西是这枚戒指吗？
可为什么我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戴在手上，他却感知不到？
这时，孟道远重重的咳了一声，吐了一口血，浑浊的目光盯着天败老魔，问道：“天败，你修炼禁法，屠戮凡人，罪孽滔天。如果老夫所料不差，你苦寻之物，可是那座塔？”
天败老魔眼眸眯成了一条缝，哂然一笑，“是又如何？”
孟道远肃容道：“传言，那件东西出世，有撼天换地之能，甚至整个仙界都会生灵涂炭。天败，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那是仙宫的妖言惑众！”天败老魔肆无忌惮的放声大笑，“再说了，就算是生灵涂炭，那又如何？别人不知，你孟道远还不明白吗？那件东西对这禁法一途，至关重要！”
“哎！”
孟道远长长的叹了口气。
冉雨竹蹲在他身边，很是不解，“师伯，你们说的是什么啊？”
孟道远猛然看她，厉声命令道：“这件事，永远都不要问，也永远都不要说出去！”
冉雨竹还第一次见到孟师伯这样的态度，下意识的脱口道：“好，好吧……”
天败老魔冷哼一声：“孟道远，你不会以为这样就能活命吧？”
孟道远道：“老夫探明了你的目标，自然没打算再活下去。”
“师伯！”
冉雨竹听到这话，大惊失色。
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调息，她本以为孟师伯已经有所恢复。就算不是天败老魔的对手，逃命的本事总有吧？
没想到，孟师伯已经有了死志。
“你闭嘴！”孟道远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对冉雨竹的态度非常的严厉。
莫阳也生怕冉雨竹的任性再惹事端，就赶紧过去拉过了她的胳膊。
现在，他们的性命还都掌控在天败老魔手中。
能否活下去，还要看孟道远和他的谈判结果。
孟道远目光凝视着天败老魔，咬牙道：“天败，吾虽不敌你，可若不惜性命自爆魂婴，定也能重伤于你！”
天败老魔颔首道：“有这个可能。”
孟道远道：“你放过他俩，我自断生命。”
天败老魔眯起了眼睛，桀桀一笑：“不够！”
“那座飞行堡垒，可送给你！”
“不够！”
“我随身的修炼资源，也尽数归你所有。你既然数百年游历于荒越仙域，身边定然缺少很多高等级的灵草丹药，刚好我这边有些。”
天败老魔点点头，承认道：“的确如此。荒越仙域乃是高原，不适宜灵草培育。道友若是有足够的灵草，再好不过。”
“那就这么定了。”孟道远点点头，然后就缓缓坐了起来，挥起右手，打算自绝生机。
天败老魔却挥手叫停：“等等！”
孟道远颇为恼火：“怎么？难道你还想要我宗门功法不成？”
天败老魔嗤笑道：“紫凰门功法虽好，老夫还不看在眼里。”
“你要怎样？”
“我要他！”
天败老魔伸手指向了莫阳。
孟道远面色一变，怒道：“不行！天败老怪，你应该明白下界之士对宗门大派的意义。老祖不惜耗损寿元才把他渡到仙界，他乃是寄予厚望的宗门未来！天败，你真想面临我紫凰门的全力追杀不成？”
天败老魔道：“老夫虽狂傲不羁，但对你紫凰门的行事作风，却佩服的紧，和仙宫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不同。单说你孟道远，就着实是一号人物，当年若非……算了，老夫见这下界小子有几分小聪明，打算让他帮忙去天昌城取一件东西罢了。”
“取一件东西？”孟道远神色凝重。
天败老魔道：“老夫不方便出手，借这小子之手帮帮忙罢了。”
“取完东西呢？”
“自然放他离开。”
孟道远深深的凝视着天败老魔，深吸了一口气，“好，一言为定！”
第8章 活下去才有希望
镖队的人都死了，死状凄惨。
道宫境强者孟道远前辈也死了，甚至在自断心脉、肉身泯灭之后，他连魂婴也自我破碎了。
据说，魂婴乃是人的魂魄凝聚而成的婴孩状的灵魂实体，修仙强者在肉身死亡之后，并不会真正死亡，因为灵魂还在。
可以通过魂婴进行夺舍或者转世投胎，再重活一世。
孟道远主动破碎魂婴，就等于是送给天败老魔的投名状。
他发现了天败老魔的秘密，只有彻底死亡，才能让其安心。安心了，莫阳和冉雨竹才有更大的生机。
莫阳刚刚来到仙界，就先后见到了凡人的惨死、强者的破碎，这给了他极大的触动。
他深切的体会到了仙界视人命如草芥的本质，以及“强者不尚奇谋”的真正含义。
也许，这句话更深刻的意思，是指强者可以为所欲为！
只有变强，才是在仙界活下去的必然手段！
莫阳的求仙之心非常强烈，他第一次对强大的力量从内心深处表达出了极度的渴望。
莫阳和冉雨竹活下来了。
或者说，他俩被绑架了。
正乘坐一架飞舟，朝着天昌城的方向飞行。
“师姐，别哭了。”
莫阳见冉雨竹泪流不止，忍不住温言相劝。
冉雨竹眼睛红通通的，还沉积在孟师伯陨落的巨大悲恸中，哽咽着自责：“是我害死了孟师伯，是我害死了他……”
莫阳柔声道：“师姐，孟师伯是为了我们两个而死的，这份责任，我们一起扛！”
冉雨竹看着前面那一座急速飞行、却被天败老魔霸占了的飞行堡垒，眉宇间流露着掩饰不住的恨意：“早晚有一天，我会报仇的，一定！”
莫阳赶忙打断她：“师姐，慎言！”
冉雨竹吸了吸鼻子，紧紧的咬着红唇，俏脸上展现出了一抹经历了巨大的挫折变故而完成了人生成长的成熟。
两人相对无言。
许久之后，冉雨竹表情淡然的道：“我现在只想尽快帮那魔头找到东西，然后回归师门，努力修炼，将来给孟师伯……”
莫阳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压低声音：“师姐，你真的以为……他会放我们离开？”
“嗯？”冉雨竹花容失色，“你什么意思？天败魔头不是说了嘛，等咱们帮他在天昌城拿到了东西，他就放咱们离开吗？”
莫阳摇头道：“天败老魔何等人物？连他都无能为力做不到的事，却安排给了我们，你觉得我们能做到吗？”
冉雨竹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苍白起来。
莫阳又道：“就算我们成功了，帮他拿到了东西。他真的会信守承诺，放过我们吗？”
在宗门里，冉雨竹是罕见的修炼天才，更有老祖的疼爱，乃是真正的天之骄女，她何曾遇到过这种勾心斗角的事？
天败老魔会毁诺？
冉雨竹又差点哭了出来，不是吓的，而是为孟道远师伯的不值，又哽咽起来：“那……那岂不是说孟师伯是白死了……”
莫阳拉起了她的小手，正色道：“不，也许孟师伯早就预料到了。”
“你说什么，预料到了？那他怎么会白白牺牲？还不如跟天败老魔拼命，至少能重伤他呢。”冉雨竹对天败老魔有着无尽的恨意。
莫阳苦笑一声，“师姐啊，我认为你的思考问题的方式……有一些问题。很多事情，不是光靠拳头就能解决的。是，孟师伯即便受伤了，也可以拼死一搏，跟天败老魔再斗一阵，那又怎样呢？他不是天败老魔的对手。如果真是誓死反击，彻底惹恼了天败，甚至重伤了他，他恼羞成怒之下，一定会把我们都灭杀掉！无论如何，至少现在我们还能坐在这里说话，商量对策，不是吗？”
冉雨竹反应过来，失声道：“你是说……孟师伯是故意的？”
“是啊，很有这种可能。”莫阳转过头，看着飞舟穿过了一大片白云，恍惚之间有一种在地球坐飞机的感觉，叹了口气，感慨着说，“孟师伯发现了天败老魔的秘密，他不可能活下去的。既然他必死无疑，自然会选择利益最大化的方式。”
冉雨竹喃喃道：“所以孟师伯自断了生命，然后给我们留下了……一丝丝的喘息之机？”
莫阳重重点头：“没错！”
冉雨竹眼泪差点又下来，哭丧着脸道：“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啊？天败老魔是道宫境的强者，连孟师伯都不是对手。他要是真动了杀意，我们怎么可能逃得过去？”
他俩乘坐的是飞舟，天败老魔带着重伤的杜正平乘坐的是飞行堡垒。
两者相距百里之遥。
可即便这样，冉雨竹敢架舟逃逸吗？
不敢！
以天败老魔的神通能耐，追上他们灭杀掉，只是弹手一挥间。
莫阳道：“孟师伯用生命给了我们活下去的希望，我们要把这份希望延续下去，而不是彻底放弃。”
冉雨竹心头苦涩，抓狂道：“我也不想放弃啊，可是……可是那是天败老魔，是道宫境强者！我们能怎么办？”
“道宫境强者，那又如何？”莫阳冷哼了一声。
冉雨竹气道：“你个小小凡人，根本不明白道宫境强者有多强大！”
莫阳冷哼道：“强大？你说的是武力强大吧。在我看来，天败老魔就是个大傻瓜！”
冉雨竹被他活活气笑了。
莫阳振振有词道：“要是换成我是他，我根本就不会给咱们这种弄个单独在一起的可能性，这不是给了我们密谋窜通的机会吗？”
冉雨竹哭笑不得的道：“我的傻师弟啊，你也太天真了吧？人家是道宫境强者，强者不尚奇谋！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就算咱们有密谋，那又能怎样？逃跑？别说是你，就算是我，哪怕逃到了万里之遥，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凝气境、神炼境、魂婴境、侘寂境，然后才是道宫境！
除了那些避世不出的老祖级的传说中人物，道宫境几乎就是在仙界长时间活跃的最强阶层的代表了。
天败老魔的强大，难以想象！
莫阳紧盯着冉雨竹的双眸，质问道：“师姐，你有办法从天败老魔的手中逃脱吗？”
“没有！这不可能！”
冉雨竹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
莫阳道：“那为什么不试试我的方法？”
“你的方法？你有什么方法？”冉雨竹觉得莫阳十分荒谬。
莫阳摇摇头，道：“目前还不知道，等到了天昌城看看情况再说吧。不过，我坚信天无绝人之路！”
冉雨竹连连摇头，“这不可能，差距太大了。”
“差距？”莫阳有些生气，“你说的差距，不过是武力上的差距。的确，天败的拳头大，我们不是对手。可是，我们为什么要和他比拳头？明知不敌，还要拼硬实力，这不是傻瓜吗？”
冉雨竹恍然大悟的说：“我明白了，你是说……你要依靠那些凡人的奇淫技巧？”
“是智慧！”
“强者不尚奇谋！”
“在我看来，这就是一句屁话！”
冉雨竹赶紧捂上他的嘴，嗔道：“你胡说什么？这可是仙界的第一至理，连老祖也时常这般教导我们。”
莫阳感觉她有点被洗脑了，不想过多争辩，很强势的道：“反正现在靠你是没希望了，为什么不试试我的方法？”
“你？”
“不行吗？”
“行行行！”冉雨竹还以为莫阳在跟自己说笑话，让自己从孟师伯的死亡悲恸中解脱出来呢，竟有些感动，抿着嘴道：“你要是真办到了……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师哥，我就是你师妹！”
莫阳眼睛一亮，亢奋起来：“太好了，就这么说定了！”
……
飞行堡垒内。
天败老魔给杜正平服下了一枚疗伤丹药，又亲自施为，助他恢复。
随着一阵白色的雾气消散，杜正平睁开了眼睛，感激道：“师尊大恩，弟子百死也难报答！”
天败老魔还是那副黑色打扮，即便在徒弟面前，也戴着黑帽，蒙着黑面罩，他摆手道：“你此番受伤不轻，若想彻底恢复，至少还要休养三个月。”
杜正平道：“必不会耽搁了师尊的大事。”
天败老魔就满意的点点头。
杜正平动了动身体，仍旧觉得疼痛难忍，对莫阳和冉雨竹二人就暗自恨恼，阴邪的说：“师尊，后面那二人……尤其是莫阳，此人乃是下界渡来的修炼奇才，万万不能放虎归山，还当早日除患为好。”
“那两个小娃娃……”天败老魔狞笑一声，“自然都该死！”
杜正平大喜：“师尊英明，弟子这就动手，除掉那两个祸害！”
“不急！”天败老魔挥手阻断了他，“当务之急，乃是去天昌城取东西。天昌城乃是荒越仙域有名的大城，甚至有一些可怕的老怪物隐藏暗中，即便是老夫也不好贸然出手。”
“啊？”
杜正平有些惊讶。
他秘密潜伏天昌城百余年，自然知道天昌城内有一些厉害的老家伙。却没想到，连他的师尊天败老魔也隐隐忌惮。
天败老魔眯眼道：“那下界小子虽是凡人，却也有些小聪明。让他这个凡人出面，能够更好的不惊动各方势力，悄悄的拿到东西。”
杜正平连忙道：“师尊英明！”
第9章 找一个助手
天昌城是荒越仙域的第一大城，占地面积至少有三千万平方公里！
城中的繁华更是远超莫阳的想象，已经不能用高楼林立来形容了。
共分为了上中下三层。
下层，是凡人社会，就像是地球的生活分为一样，凡人们徒步而行，闹事喧嚣、车马如龙。
中层，是科技成果的展示，充斥着各种各样款式的自动驾驶的智能悬浮快车，有的是游艇模样，有的是飞机模样、有的是汽车模样，有的是火车模样，是实实在在的硬科幻世界。
上层，则是仙人们的居住环境了，到处都是凭空而立的宫殿、楼阁，仙气渺渺，到处都是御空而行的修仙者们。
天败老魔对此却视而不见，向中心靠拢。
内城才是天昌城的核心所在。
相比于外城的繁华，内城就“萧条”多了。
就好像外城的凡人社会一样，没有中层的人工智能，也没有上层的飘飘欲仙。
一经询问这才知道，内城中居住的都是一些身份最尊贵的人，这里更加的安静、平稳、和谐。不论是人工智能还是修仙者，一律禁飞，违令者会受到城主府的缉拿和审判。
杜正平在这内城之中潜伏百余年了，经营着一座生意还算不错的客栈——潇湘雨林阁。
实在没想到，杜正平这个阴邪狠毒的家伙，会取这么一个婉约的名字。
估计能更好的隐藏身份吧。
正常人看到“潇湘雨林阁”这个名字，多半都会联想，阁主是个女人。
来到了潇湘雨林阁，天败老魔就把莫阳和冉雨竹召来。
“此行的目标，是天昌城的首富公羊世家。”
“公羊世家有一处禁地，禁地里有一件东西，拿到了东西，你们就自由了。”
“要是拿不到，那就去死好了，也不算师尊违诺！”
杜正平阴狠的声音充满了威胁。
莫阳早就猜到了，此行一定会非常艰巨，心里多少有些心理准备，皱皱眉：“公羊世家？有什么家族资料吧？”
“你自己去查。”
“那禁地呢？禁地在哪啊？”
“不知道。”
莫阳无奈，“好吧，那件东西到底是什么啊？”
杜正平冷哼道：“你现在不需要知道。”
莫阳有些生气，“这也不知，那也不知，你让我怎么取？就算是偷，也得知道地点和对象吧？”
杜正平嘴角一勾，带着几分玩弄般的戏谑的冷漠，“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拿到了东西，你俩活命；拿不到东西，那就死！”
莫阳深吸了一口气，咬牙道：“好，那我们有什么帮手？”
“没有！”
杜正平一副吃定他的表情，那阴毒的眼神，似乎要把他大卸八块才心满意足。
莫阳真是气炸了。
不就是指点了冉雨竹几句，帮她打败了你吗？就这么记仇？气量也太小了吧？
他忍无可忍，大声道：“天败前辈，此事恕小子无能为力，你还是动手杀了我吧！”
冉雨竹已经和他达成了统一，在道宫境强者面前，她是没办法了，索性就任凭莫阳折腾好了。此时正站在莫阳身后，听到这话，心头大惊。
这傻小子，又在说什么失心话？
果然，杜正平就暴怒而起，挥起手掌，凝聚起了一团青色的能量团，怒喝道：“小子，你找死！”
“住手！”
这时，天败老魔开口了。
杜正平就好像耗子见了猫，马上收起神通，反身朝着天败老魔躬身施礼：“师尊有何指示？”
天败老魔还没开口，莫阳就抢着道：“天败前辈，你想要你的东西，我也想要通过那件东西活命，从这一点上来说，咱们是利益共同体，是合作伙伴。既然合作，为什么不能相互扶持、相互帮衬？”
天败老魔目光如刀，凝视着他，“你要怎样？”
莫阳毫不畏惧的迎着他的目光，昂然道：“这位杜兄在此隐居百余年，都未能取到那件东西，可见要想办成此事，难度极大。在下虽比杜兄睿智几分、聪慧几分，却也很难只凭一己之力就办成这件大事！”
你比我聪明？
杜正平感觉一阵心绞痛，差点被气死了。
这个凡人小子，是真的想死啊！
“嗯？”
天败老魔眯起眼睛，重重的哼了一声。
莫阳就觉得脑子里“嗡”的一下，出现了一阵眩晕之感，一咬舌尖，血腥味直冲口鼻，这才强自镇定了不少，寸步不让的道：“在下并非说杜兄蠢笨，可在下形单影只、力有不及。杜兄在这天昌城内经营百余年，即便寸功未立，多少也有了一些积累。前辈，若要在下以一人之力打入这天昌城的首富家族，难度太大，若是有杜兄的从旁协助，成功概率会大大增加。”
“让我协助你？”
杜正平赤红着眼睛，就好像一头暴怒的野熊。
这凡人小子，太嚣张了吧？
他堂堂魂婴境强者，要给你个凡人小子打下手，你狂到没边了吧？
按照修仙界的规矩，那就是强者不可辱！
对强者的不敬，哪怕是言辞上的失误，都有可能遭来杀身之祸。这是得到了仙界普遍认可的规矩。
“小子，你活腻了！”
杜正平疯了，就想动手彻底灭杀这个下界来的无知小子。
却没想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压制了他，让他难动分毫。
“师尊？”杜正平面色很苦，一脸菊花状。
天败老魔没有看他一眼，而是盯着莫阳，声音凄厉阴森：“小子，你应该明白这样的后果。”
“只有这样，才有一线成功的可能。”莫阳凛然不惧。
天败老魔扯着沙哑的嗓子道：“正平。”
“弟子在。”
“那你就跟在他身边，好好配合，尽可能满足他的要求。”
“师尊！”
“这是我的决定！”
杜正平就好像吃了屎一样的难受，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忍气吞声的躬下了身领命：“是！”
莫阳嘴角微微一勾，拱手笑道：“多谢前辈，在下定当全力以赴，为前辈找到那样东西。”
天败老魔阴冷的道：“小子，收起你的那点小聪明，在老夫面前，你那点小把戏就是稚童般的玩闹，老夫一个小拇指就能把你彻底灭杀！”
莫阳连忙道：“前辈这话，请恕晚辈万万不能理解。此刻在下只想尽早的把那件东西找到。”
“给你三年时间！”
“不必。”
“嗯？”
天败老魔睁大了眼睛。
连杜正平也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蠢小子，还敢跟师尊顶嘴。身后的冉雨竹甚至冷汗都冒出来了，就觉得莫阳做的实在有些过分了。
莫阳挺起腰板，面色毅然，自信自负的道：“若是有前辈和杜兄的全力支持，一年足矣！”
房间里，空气在这一刻好像都忽然凝滞下来。
尤其是冉雨竹，就觉得心脏都跳到了嗓子眼。
“嗬嗬！嚯嚯！”
天败老魔用他那妖怪般的嗓音大笑起来，连连赞道：“好！果然是下界来的奇才，单单是这份胆识胆气，就让老夫刮目相看，不过……”
随即，他的声音就冷冽狠辣起来，“小子，你也别光顾着说大话。一年期为限，你若是拿不到我要的东西……老夫必定亲自动手，炼魂断魄，让你尝尝那生不如死的滋味！”
莫阳很是轻松的微微一笑：“理当如此。”
天败老魔心中暗暗吃惊，他是真的被莫阳这从容淡然的气度给震到了。他实在没想到，区区一介凡人，竟然有这般心理素质。
了不得！
……
莫阳和冉雨竹在潇湘雨林阁的顶楼分配了最好的房间。
有了独处的空间，冉雨竹就忍不住气的跺脚，娇嗔道：“你都快吓死我了！”
莫阳冲她挤了挤眼，示意可能门外有耳，注意说话，笑道：“据理力争罢了，还好，天败前辈还算通情达理。”
冉雨竹道：“那你也不能那样说话啊，强者不可辱，以后可不能这样了。”
莫阳道：“我知道了。”
心中却深深的不以为然。
强者怎么了？
只要有手段足够，一样能把强者耍的团团转。
杜正平还是魂婴境的高手呢，以后还不是要像个跟班小弟一样的任我驱使？
冉雨竹迟疑了一下，低声道：“师弟，我先传你一套修仙口诀吧，可以让脱凡入境，真真正正的变为一个修仙者。高等级的功法，要等到回到宗门，宗门长老许可之后才能传授给你。”
只要莫阳入了凝气境，他俩就可以通过传音交谈，不必担心被偷听到了。
莫阳心中涌起了强烈的兴趣，他是一定要修仙的。
不过，此时他还有更感兴趣的事，他要弄清楚这仙界的真相。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说别的，这都过了这么久了，他竟然没有丝毫的饥饿之感，这也太奇怪了吧？
“不急，我先去趟图书馆！”
“去图书馆？”
“嗯，查一些资料，方便以后的行动。”
“那我呢？和你一起去吗?”冉雨竹从小到大在宗门内，她是修炼天才，但也涉世未深，社会经验远不如莫阳。
莫阳摇头道：“咱俩最好不要一起公开露面，你去外边随便转转吧，看看能不能打探到消息。”
“打探消息？”冉雨竹觉得这个任务简直比修行还难。
莫阳道：“咱们初来乍到，所有的消息都有用。去吧。对了，注意言行，不该说的话不要说，不该去的地方也不要去。”
冉雨竹撇嘴道：“我知道，我敢肯定，他们会安排人监视我！”
第10章 灵气，死气，冥气
天败老魔安排弟子杜正平全力帮助莫阳，自然有他的算计。
在他看来，莫阳和冉雨竹都是蝼蚁之辈，挥手可灭。
相比之下，他更重视莫阳。
冉雨竹虽是魂婴境高手，可在这天昌城内，还掀不起太多风浪。尤其是这种大宗门的天之娇女，缺乏阅历经验，单纯简单，容易掌控。
莫阳这个下界来的凡人小子就有点麻烦了。
太滑头！
若非天败老魔还需要依靠他来靠近公羊世家，拿到那件他已经苦寻三百年的重要东西，他早就出手把莫阳灭杀了。
杜正平都运筹一百多年了，却迟迟没有进展，为了达成目的，他必须要倚重莫阳。
不过，他不打算放任莫阳。
这小子太狡猾，可以把杜正平安排在他身边时刻监视，以防意外。
当然，名义上是让杜正平竭尽全力的帮助莫阳，给他跑腿。
这天下午，莫阳来到了天昌图书馆，杜正平乔装打扮，穿着一件旧长袍，扮成随从打扮。
杜正平肺都快气炸了。
这个莫阳，简直是拿了鸡毛当令箭，真的是为所欲为了。
竟然让自己给他扮小厮？
老子可是堂堂魂婴境高手！
没办法，莫阳有大义在手，来图书馆是为了查历史资料，为了大事做准备，他也只能忍气吞声的认了。
“小子，我早晚让你碎尸万段！”
杜正平脸色很是阴森，站在莫阳的身后，气的牙齿都在打颤，真是把他恨到了骨子里。
莫阳则品着香茗，坐在一张桌子前，悠闲的翻书。
他先是看了一本《科学百科》之类的书，对仙界的科技发展有了一定的认知。
这里的人工智能已经发展到了极致，尤其令莫阳感兴趣的是仙界对核能的利用，已经达到了完美状态！
要知道，在地球上，原子弹爆炸的核能利用率也就是百分之十左右，可是仙界不同。
随随便便一个普通人，就可以使用百分之百利用率的核武器。
比如莫阳此前遇到过的那个威远镖局的镖队，他们在对抗杜正平时使用的能量枪，就是利用核聚变原理制成的中微子能量枪。
这种枪支，能直接把凝气境的修士打到骨头渣都不剩，也能杀死神炼境的修士，不过面对魂婴境的高手就没办法了。
看起来，科技发展还真的是小道，修仙大业才是强者之路。
然后，在一本《生活百科》的书中，看到了对人类生活的描述，大为震惊！
按照书里的描述，人在自然状态下时，可以永生！
人在饮食、纵欲、忧思、修仙等“非自然”状态时，会大大的减少寿命，脱离永生状态。
这实在令莫阳大为惊愕。
修仙竟然会减少寿命？
凡人可以永生？
莫阳赶紧细细品读，这才发现是源自这仙界空气中的主要成分——灵气。
灵气之中，蕴含有大量的能量，可以补充人体所需，这是最纯粹、最完美的能量状态。
同样，人体构造也是完美状态。
灵气和人体的结合，就可以达到永生。
可是食物并非人体的原生态物质，对人体来说属于“非完美品”，食用之后会产生瑕疵，进而把人体变为非完美状态。
“难怪我一点饥饿感都没有，原来是灵气。”
莫阳心头的疑惑少了一个。
不过，灵气到底是什么？
接下来，莫阳又翻阅了一本《自然百科》的书，在这里面，他看到了灵气的分子结构，就像是化学分子式的图表。
灵气，竟然是六原子氧！
莫阳学过一些基础化学知识，他知道，双原子氧就是氧气，是由两个氧原子构成。三原子氧是臭氧，由三个氧原子构成。
不过，在这本《自然百科》中，氧气不叫氧气，叫死气；臭氧不叫臭氧，叫冥气。
名字很古怪。
在地球，臭氧很不稳定，只能在大气层中存在。
至于四原子氧，地球自然界中并不存在，因为太不稳定了，一出现就消亡。
却没想到，仙界中竟然存在六原子氧，赫然就是灵气！
莫阳感到了化学的神奇。
三原子氧、四原子氧都是极不稳定的存在。可是，六原子氧的结构就好似碳的同位素中的金刚石分子式，形成了一个非常稳定的气体，存在于仙界之中。
便是灵气。
心中的谜团一个个解开，莫阳有一种被知识的海洋包裹的极大满足感。
他是高兴了，站在他身后扮成小厮的杜正平恨的牙根发痒，快吐血了。
看这些凡人的破书，能够打进公羊世家？
你小子耍我玩吧？
莫阳似乎预料到了身后那人的想法，饶有兴致的自言自语：“这书啊，就是信息。说不定在某个角落，就看到了非常重要的信息呢？”
果然，在这本《自然百科》的书的最后一篇，莫阳看到了极其重要的材料。
仙界是一个星球，一个巨大的星球！
在这篇文章中，莫阳看到了这个星球的一些具体数据，半径、形状、周长、重力加速度、自转速度、公转周期等等，以及荒越仙域在星球上的具体位置。
这太重要了！
莫阳赶紧拿起纸笔，把这些数据记录下来。
接下来，莫阳翻起了最厚的一本书——《修真百科》。
这里是凡人的图书馆，对所有人开放，这里涉及到修仙的书籍，大都是概论似的阐述。
莫阳却很感兴趣。
只第一篇，就让他觉得浑身发冷，无比的骇然！
修仙者为什么会施展出那么大的能量？
是因为修仙者以自身躯体为媒介，调动运用了天地之间的灵气。
在这个过程中，灵气会分解成死气和冥气。灵气在分解的过程中，会产生巨大的惊天能量，比核能还大。
在仙界，这种能量被称为灵能。
灵能分解，是一个比核裂变、核聚变还要猛烈的能量变化！
这还不算重要。
重要的是接下来的一段描述。
死气和冥气都具有氧化性，对人体有害。所以修仙者在以自身为媒介，把灵气转化为死气和冥气、释放出强大无比的灵能的过程中，会受到死气和冥气的伤害，导致身体的完美状态破坏。
所以，修仙者释放出的灵能越大，寿命就越短！
这跟莫阳对修仙的认知完全不同。
修仙不就是为了长生吗？
没想到，越是修仙，修为越高，寿命就越短。
难以置信！
还有一点，更为恐怖。
死气就是氧气啊，冥气就是臭氧啊！
按照这本书中的观点，氧气和臭氧都会破坏人体的完美状态，进而导致寿命大减，那地球呢？地球的人类呼吸的就是氧气啊，保护大气层的就是臭氧啊……
这时，莫阳忽然想到了在地球中看到的一些科普文章，说是人类之所以会死亡，主要因为两点：第一，生病；第二，衰老。
生病，也就是人类的饮食，吃了各种各样的东西，把食物中的不良物质囤积在体内，形成慢性中毒，导致生病。
衰老，其实就是人类在呼吸过程中，身体细胞被氧化的过程。
莫阳的情绪有些躁动，他感觉自己发现了生命的本质，呼吸都有些重。同时，他也暗暗为生活在下界的人类感到了悲哀。
原来，下界的人，每一天都处在慢性自杀当中！
在这样的状态下，没有灵气，没有灵能，下界想要科技爆炸，并逐步发展成大神级文明，根本不可能！
这时，莫阳的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他抬头一看，发现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哥。
“在下魏子朗，是这座图书馆的馆监，感觉兄台的情绪似乎有些波动，需要帮忙吗？”
当真是谦谦公子，温润如玉。
这气度，令莫阳深感敬佩，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能让人生出结交之心。
“在下莫阳！”
莫阳起身拱手，也表现出了同样的谦逊有礼，轻笑道：“并无大碍，只是读书有感，略显失态罢了。”
魏子朗看了一眼莫阳正在读的书，是《修真百科》，不禁笑道：“莫兄也想修仙？”
“正有此意。”莫阳赧然一笑，“不过这书中说，在灵能的释放过程中，会产生死气和冥气，破坏人体的完美状态，影响寿元，多少有些震动。”
魏子朗哈哈笑道：“不怕莫兄笑话，当年在下也如同你这般惊愕。”
“哦？”莫阳眼睛一亮，“魏兄也是修仙者？”
魏子朗一摆手，“我算什么修仙者，勉勉强强才是凝气境第三层罢了。”
莫阳肃然道：“那也算是仙人了，失敬！失敬！”
魏子朗对此并不在意，拉着莫阳坐下，问道：“莫兄，看着面生，不是本地人吧？”
莫阳叹了口气，“小弟刚从四方城而来。”
“四方城？”魏子朗面色微微一变，“听闻四方城被妖兽攻破了？”
莫阳苦着脸道：“谁说不是呢？”
魏子朗深吸了一口凉气，脸色凝重起来，“莫兄，那你这是……”
莫阳喟然道：“哎，实不相瞒，在下本是四方城内一户不大不小的世家公子，略有家资，平日里……也就放纵了一些。”
魏子朗憨憨的道：“理解，呵呵，年轻人嘛，理解。”
莫阳感慨着说道：“可是没想到，妖兽入城，不仅城主阵亡，数百个大家族也因此遭殃。很不幸，莫家就是其中之一。在最关键的时刻，是家中的老奴护佑着我，带着全部家资逃了出来，来到了这天昌城。”
魏子朗也深有感触的长长一叹，“所以莫兄经此变故，有意奋发，励志求仙，再造莫家的辉煌了？”
莫阳重重的点头，满脸郑重：“的确如此！”
……
身后的杜正平都听傻了，一愣一愣的。
这什么情况？
这凡人小子也太能胡诌了吧？
这谎话说起来还一套一套的，脸不红心不跳，甚至能让对方深陷其中，感同身受起来。
了不得啊！
不过听到最后，杜正平又气的差点吐血。
我是你的老奴？
小兔崽子，我杀了你！
第11章 培元丹
魏子朗是个凝气境的小修士，修为虽低，却也不把一般的凡人看在眼里。
他之所以会关注到莫阳，就是因为他背后站着的这个“随从”。
身上透露着一种高深莫测，看不透深浅。
能驱使这样的高手当随从，可见莫阳的身份不一般！
魏子朗这才主动上前攀谈，没想到，莫阳是来自四方城的世家公子。
莫阳会和他攀谈，也是源自对方的身份。
天昌城内有很多图书馆，而这天昌图书馆，是城主府的直辖，是官方图书馆。
魏子朗年纪轻轻就在这里当院长，再加上他身上与生俱来的那种亲和、淡然，器宇轩昂的气质，身份肯定非同寻常。
离开了天昌图书馆，杜正平就忍不住道：“你小子在搞什么？你为什么说你是四方城的世家公子？你不过是在路上听说了一些关于四方城的传闻，就敢编造这种胡言，万一被发现了，会坏了大事！”
莫阳现在有天败老魔的大力支持，有备无患，淡淡的道：“我自有我的道理。”
“你！”杜正平气的涨红了脸，“小子，别以为师尊重用你，你就能为所欲为，信不信我一掌毙了你？”
莫阳冷哼道：“知道为什么你潜伏此地百余年还一事无成吗？”
杜正平恼火的哼了一声。
莫阳道：“就是因为你太蠢！”
“小子，你别得寸进尺！”杜正平的脸色极度阴沉，似乎能渗出血水来，已经处在了隐忍的极限。
莫阳便不再刺激，瞥他一眼，淡淡的道：“你以为，我们该如何打入公羊世家？”
杜正平道：“当然是找贴告，公羊世家会雇佣大量的佣人，你可以借此机会混进去。”
莫阳气笑了，“你让我去当下人？”
杜正平冷冷的道：“你以为你是谁？区区蝼蚁，一介凡人，下人本就是你应有的身份。”
莫阳讥讽的道：“这就是你的妙计？难怪一百多年都没什么进展！用你的脑子想一想，公羊世家是天昌城的首富，其家族佣人，少说也有数万。这么庞大的佣人群体，就算进去了，又哪有出头之日？”
杜正平陷入了思索之中，眼眸张开，有些恍然道：“所以……你是打算冒充从四方城逃难过来的公子哥？是了，这样的身份，更容易结交到公羊世家。”
“大戏才刚刚开始。”
莫阳眯起眼睛，哼了一声。
杜正平几乎是同样表情的也眯起了眼睛，这一刻也开始认同起来，这个凡人小子的确有点小聪明。不过，心中就愈发狠辣。
这样的人，就更不能放虎归山了。
必须死！
“不过，我可警告你一句，那个魏子朗可不是一般人，要是被他发现了玄机……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此时二人毕竟是站在一条船上，杜正平就漠然补充了一句。
“哦？”莫阳产生了好奇心，扭过头去，“他是什么身份？”
“他是这天昌城内有名的纨绔公子哥，他是城主大人的小儿子！”
“原来是城主的儿子，难怪……”莫阳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随即一笑，“这就更好办了。”
“你要怎样？”杜正平挑起眉头。
“等我回去想想。”莫阳摆摆手，转而问道，“对了，杜兄，在下有几个修仙方面的问题，还请你解惑。”
杜正平拂手道：“无可奉告！”
“哦，那我还是直接向天败前辈请教好了。毕竟只有获取到了足够多的情报，才能更好的完成天败前辈的任务。相信天败前辈一定会理解的。”
杜正平这个气啊，莫阳又拿师尊压他，他还真就无可奈何，“说吧，什么事？”
莫阳笑道：“凡人可长生，修仙却折寿。这样的话，大家都当凡人，享受永生，岂不更好？”
杜正平冷笑道：“谁告诉你凡人可以永生的？”
“啊？书上写的啊？”莫阳睁大眼睛。
杜正平轻蔑的道：“那只是理论上的永生，实际情况远非如此。比如这天昌城，凡人的人均寿命，也就是五百岁左右。城内最长寿的凡人，也才八千多岁而已。”
“怎么会这样？”莫阳很是惊讶。
杜正平淡淡的道：“凡人皆蝼蚁，他们缺乏坚定的意志和足够多的保命手段。美食、美人会刺激凡人的欲念，数百年不停的重复一项工作，也会给他们带去心理上抑郁的创伤，没人能够抵挡。更重要的是，修士交手时，能量波动太大，往往会波及众生，进而引发大量的伤亡。”
莫阳出神的道：“原来如此！看来还是修仙好啊。”
“修仙？你以为什么人都行吗？”杜正平卖弄起来，自顾悠悠，“只有身具灵根、意志坚定，且有足够的物质资源的幸运儿才能修仙。”
莫阳就笑嘻嘻的看向他，“你看我行吗？”
杜正平冷冷的瞥他一眼，不说话了。
这不废话吗？
你是下界渡来的修炼奇才，是幸运儿中的幸运儿。
莫阳又问：“那凝气境修士大约有多少寿元啊？”
“一万年吧。”
“这么多？”
“嗯，修为越高，寿元越少。”
这似乎不是一个引人开心的话题，杜正平眉宇间流露着隐隐的担忧，不是为他，而是为他的师尊天败老魔。
这次，要是拿不到那件东西，师尊无法更进一步，那就真的要步入大限了。
“神炼境呢？多少寿元？”
“五千年吧。”
“魂婴境呢？”
“三千年。”
“弱弱的问一句，杜兄，你多大年岁了？”
杜正平气道：“你叫声祖爷爷都不为过！”
莫阳笑哈哈的道：“那不是乱了辈分吗？不妥不妥，还是叫你杜兄吧！”
……
像是做贼似的回到了潇湘雨林客栈，莫阳看到了一脸兴奋的冉雨竹。
一问之下才知道，她此前十几年，竟然都没怎么在大城市中逛过，一直都在宗门里苦修了。
修仙是一个冒着生命危险的苦力活。
“买东西了？”莫阳微笑看她，语气轻柔，这是他来到仙界后认识的第一个人，也是跟他有过同生共死经历的姑娘。
“当然！”
冉雨竹微微扬起白皙的下巴，然后就从挂在腰间的储物袋中拿出了一大堆东西，都是女儿家的玩意。
莫阳哭笑不得道：“师姐，你是仙人啊，买这些凡人的东西干什么？”
冉雨竹就噘了噘嘴，眼眶有些红，“我身上没有太多灵石。”
此番出行，她和孟师伯带了不少盘缠，其中不凡灵石、灵丹、灵草等贵重物品。
不过，孟师伯死了，随身所携的各种宝物也都献给了天败老魔，换取莫阳和冉雨竹的活命机会了。
钱财只能买凡人的物件，修仙物品都极其贵重，通常都是使用灵石交易。
莫阳猜出了几分，心中也有些难过，心中暗暗发誓：“除非我死，否则……拿了我的，就都给我吐出来！”
不过在，这番话当着冉雨竹就没必要说了，徒增烦恼，转而笑道：“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买！”
“你给我买？你买的起吗？”冉雨竹哼了一声。
莫阳大包大揽道：“我说能，就一定能！”
冉雨竹戏谑一笑，故意逗他，说道：“好呀，我这次出去，看到了一个很宏伟的拍卖场，好像叫万客来？看起来特别气派。我看了公示，说是明天晚上就有一场拍卖会，其中会有不少珍宝，还会有一颗培元丹拍卖。”
“培元丹？”莫阳眨巴了几下眼睛。
冉雨竹解释道：“培元丹是魂婴境服用的丹药，有助于固本培元、凝固魂力。我有一种感觉，我若是服用了……说不定能突破到魂婴境第四变呢！”
莫阳眼睛一亮，“真的？”
冉雨竹扑哧一笑，“跟你开玩笑呢！你知道培元丹有多贵重吗？就算在我们紫凰门，也很稀有，少说能换两千颗灵石呢。”
莫阳摆手，追问道：“你要是服用了那颗培元丹，真的能更进一步？”
冉雨竹迟疑了一下，幽幽一叹，轻声道：“这次出来，我见到了太多以前都没经历过的事，尤其是孟师伯……哎，我感觉我的心境发生了变化，有一种破茧而出的瓶颈桎梏的感觉。”
莫阳兴奋的说：“这么说来，那个培元丹真的有效？”
冉雨竹点了点头，随即又失望的摇摇头，“有效又能怎样呢？培元丹那么贵重，以我们的财力，根本就买不起。”
“买不起？”莫阳呵呵笑了两声，流露出了一抹高深莫测的表情，轻笑着说，“师姐，你就瞧好吧，明天我就把培元丹给你带回来！”
“啊？你在说什么？”冉雨竹感到难以置信。
莫阳拍拍自己胸口，“我说能，就一定能！万客来拍卖场是吧？我明天就去！”
第12章 堵门
“你要去万客来拍卖会？”杜正平神色古怪的看着莫阳。
莫阳一本正经的道：“我现在是从四方城逃难过来的世家公子哥，出入拍卖会场这种高端场所，不正符合我的身份吗？”
“你想做什么？”杜正平表情有些阴厉，“小子，我告诉你，你可别玩什么花样。”
莫阳道：“你是在跟我装傻吗？”
“嗯？”
“大型拍卖会，是世家公子哥最爱聚集的地方，一来可以展现财力，二来可以彰显地位，三来可以结交往来。要想与公羊世家搭上关系，主动上门肯定不行，必须要创造偶遇的机会，引起对方的好奇之心。”
杜正平微微点头，“有些道理。”
莫阳道：“既然没问题，那就这么定了。晚上咱们一起去，你是我的老奴嘛。”
杜正平立刻瞪眼。
莫阳连忙正色道：“你别急，这可是工作需要，是为了天败前辈的大事。你作为天败前辈唯一的嫡传弟子，做出点牺牲总没问题吧？”
杜正平哼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心中却暗暗冷笑。
小子，你想出丑，那就去好了。
万客来拍会场在天昌城内数一数二的大型拍卖中心，规矩森严、规格极高，凡人的物品，哪怕再是珍贵，也没有送去竞拍的机会，只有修仙者有资格参与其中。
也就是说，这里排斥凡人！
等你被挡在门外，成了笑柄的时候，看你还摆什么优越感！
自天败老魔把任务的主导权交给莫阳之后，他就一直在莫阳这里受气，这次有了看对方笑话的机会，自然乐见其成。
莫阳对其中的猫腻并不知情，想了一下，就大咧咧的道：“既然是去拍卖会，总要出手几次，彰显财力，才能引起有心人的关注。这样吧，你去给我准备十万颗灵石，以备不时之需。”
“什么？”杜正平睁大眼睛，被活活气笑了，“我看你小子是疯了吧？十万颗灵石，亏你说的出口！你知道灵石有多珍贵吗？”
莫阳皱起眉，不悦道：“杜兄，我看你就是吝啬小气，不愿意出资吧？别忘了，我是来自四方城的世家公子，只有展现出了足够强大的财力，才能取得首富世家的关注，这点道理你都不懂吗？”
杜正平深吸了一口气，咬牙道：“这不可能，我最多拿出……五千颗灵石！”
莫阳断然拒绝，“不行，太少了！杜兄，你在这天昌城内经营百余年，就这点积累？你要是手里不阔绰，那我就只能去找天败前辈那边借点了。”
杜正平真是快被气哭了。
他有一种感觉，在莫阳没被打死没死之前，他就可能被莫阳给气死了。
这可不行！
他也是堂堂魂婴境的高手，有着非比寻常的心志，马上就调整了心态。在莫阳面前，他占有绝对的力量优势，甚至对方的性命都掌控在自己手中。被这样的蝼蚁之辈经常激怒，岂不是动摇了修仙之心？
杜正平定定心神，脸上的恼怒渐逝、心绪渐平，淡然的瞥了莫阳一眼，说道：“最多一万颗灵石！”
莫阳伸手，“拿来吧？”
杜正平握了握拳头，哼了一声，“你没资格！”
莫阳气道：“我没资格？别忘了，现在咱们实在执行一项艰巨的任务，在这项任务中，我是公子，你是我的老奴！灵石这么贵重，当然是我这个公子哥随身佩戴，岂能交给你这个卑微的老奴保管？届时被人发现了，岂不是当场露馅？”
杜正平眯起眼睛，“你敢耍花样？”
“怎么会？”莫阳很是冤屈，“别忘了，我连性命都在你手中。灵石在我手中，不就跟在你手中一样吗？”
杜正平想了想，确是这么一个道理，就随手扔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储物袋。
冉雨竹也有储物袋，莫阳对这东西并不陌生，心中暗喜，把储物袋挂在了腰间，脸上却没有流露出丝毫的喜悦，叹了口气道：“一万颗灵石，少是少了点，勉强对付用吧！”
杜正平一个没忍住，差点又动了嗔念，赶紧暗舒心神，缓解了怒气。
……
万客来拍卖场非常恢弘，金碧辉煌，闪闪发光，连大门都有百丈之高，好似一座巨大的宫殿。
往来客人个个仙风道骨，说明了这场拍卖会的盛大。
不过，莫阳却被挡在了门口。
一个涂着红唇、面色发白的婉约男子用冷冰冰的斜眼瞟着莫阳，鼻孔能翘到天上，轻蔑的说：“这里不欢迎凡人！”
莫阳皱皱眉头，他没想到这里还有这种规矩。
回头瞟了一眼乔装打扮的杜正平，就发现他的神色同样讥诮，眉宇间夹带着几分戏谑的嘲弄，好似看好戏一般。
莫阳面色不变，凛然道：“哼，本公子尚未入仙，可本公子的老奴却并非凡人。”
“老奴？”
婉约男子愣了一下，看向了莫阳身后的杜正平，脸色顿时一变。
他只是万客来拍卖场的迎宾客，只有区区凝气境第一层，根本看不透杜正平的深浅，只觉得他的威严宛若大海般的深邃。
“呦，前辈来了！晚辈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快请进，快请进！”
面对看不透深浅的高人，婉约男子立刻就表变出了自己谄媚的一面，那妩媚神色的转变，简直比翻书还快。
杜正平眼角一挑，颇有些挑衅似的瞟了莫阳一眼。
怎么样？
这下明白仙界的规矩了吧？
就算你扮做的身份是世家公子，我的身份是随从跟班，那有怎样？
在修仙界，身份地位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实力！
只要有实力，就算是出身最卑贱的乞儿，也能凌驾一切世俗规矩，高高在上！
面对这个婉约男子的献媚，他只是懒洋洋的“嗯”了一声，抱着肩膀，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要多高傲有多高傲。
看起来，就好像他才是公子哥，莫阳才是小跟班似的。
莫阳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意外，看起来，杜正平早就知道这一切，就是等着看自己笑话呢。
他在心中暗骂：“白痴！想斗气，回去斗，连轻重缓急都不知道吗？在这种场合闹别扭，这是想把底儿都露出来吗？”
表面上，莫阳却不动声色，淡淡的道：“这回可以放我们进去了吧？”
那婉约男子回头看向莫阳，脸色好了许多，却也没有面向杜正平那般谄媚，不疼不痒的道：“后边的那位前辈自然可以进，不过阁下嘛……还是不行！凡人不得入内，这是铁律。”
杜正平就笑吟吟的道：“公子，既然人家有规定，凡人不能进，你就先回去？让老奴去，也是一样。”
莫阳差点踹他一脚！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不过，不能爆发。
这里是大庭广众、人多眼杂，一旦闹起纷争，那自己这从四方城逃难过来的世家公子哥的身份，就被彻底揭穿了。
计划失败，他就可以等死了。
莫阳有些恼火。
他已经答应冉雨竹了，一定会把那颗培元丹给她带回去。
没想到，现在连拍卖会场的门都进不去。
麻烦了。
第13章 杜某记下了
因为身份原因被挡在门外的莫阳不会就此放弃。
他转过身，对杜正平低声喝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道理吗？”
杜正平嘴角一翘，脸上闪过了一抹狡黠的快感，装模作样的道：“你什么意思？”
莫阳咬牙道：“这样闹下去，咱们的身份迟早会败露！身份暴露、计划失败，我固然难逃一死，你耽搁了天败前辈的大事，也别想好过！”
杜正平的眼神就颇有些挑衅。
怎么样？
小子，这下知道怕了吧？
你不是挺能吗？
他眉宇间的轻蔑掩饰不住，奚落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进不去，跟我有什么关系？就算抬到了师尊那里，我也没错。你没看到那边的牌子吗？人家有明确规定，凡人禁止入内！要怪，就怪你自己太废物，只是蝼蚁之辈。”
“你以为这样就能难住我？”莫阳冷哼了一声，嗤笑着瞥他一眼，再回头看向那个娘娘腔的迎宾客，态度就变了。
“真的不能通融？”莫阳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流露出了几分威胁的意思。
“你要怎样？”
婉约男子脸色微微一白，后退了一步，眼神有意无意的瞟向莫阳身后的杜正平，神色有些惊惶。
莫阳微微一笑，把手伸进了储物袋。
储物袋依靠空间扭曲原理制成，外表看起来只有巴掌大小，可其内自有乾坤，好似一个大仓库。
他一把抓出了十几颗灵石，递了过去。
婉约男子脸色顿时涨红，就觉得气息都不畅了，眼中流露着掩饰不住的贪婪之色。
他全部的身家，也才七颗灵石而已，其中为了进阶凝气境第一层，摆脱凡人的身份，为此消耗了整整五颗灵石。
也是说，他现在只剩下了两颗灵石！
这眼前的这个公子哥，一出手就是十几颗灵石！
太豪爽了！
“怎么样？这回我可以进去了吧？”莫阳把对方的表情都看在眼里。
婉约男子甚至都忘记展现自己的妩媚了，也不再故意嗲着嗓子了，嗓音和正常男人没有不同，唯唯诺诺的连忙躬身，失声道：“公……公子，这些灵石……”
不知不觉间，他对莫阳的轻蔑就再也不见了，那份恭敬的模样，比面向杜正平时还要夸张，点头哈腰的谄媚起来。
果然啊，世俗界也好，修仙界也罢，利益动人心，这是不变的法则。
莫阳很大气的一抛，把手中灵石都扔了过去，满不在意的道：“都给你了！”
看样子，他根本就没把这十几颗珍贵的灵石放在眼里。
也的确没放在眼里。
又不是他的灵石，用着不心疼！
可是，他身后的杜正平，扭曲的表情都快成麻花了，面沉如水。
这个莫阳，可恶！
随随便便就抛出了十几颗灵石，你小子疯了吗？你知道这些灵石的价值吗？他经营的潇湘雨林客栈，每个月的收入，也就能兑买一颗灵石而已！
过去百余年，杜正平的确积累了不少灵石，可大部分都是他通过生死搏杀得来的战利品，都是他冒着生命危险赚来的血汗钱。
现在，莫阳挥手如雨，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算他心志再坚，也忍不住了。就低喝一声，气机释放，恨不得当场把莫阳碎尸万段。
莫阳心下坦然，凛然不危。
他知道杜正平的命门在哪里。
只要有天败老魔顶在头上，就算把他气死，他都不敢动自己分毫。
可是，这一切在婉约男子眼中，就完全不同了。
前面的这个公子哥春风沐雨，还送给了自己十几颗灵石，后面的那个“老奴”气机爆发，一副气急败坏要拼命的架势。
这不就是给一颗甜枣再扇一巴掌吗？
这是在威逼利诱啊！
婉约男子稍显迟疑，就立刻做出了反应，收起灵石，诚惶诚恐的躬着腰，对莫阳讪讪的道：“公子，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您……您千万别动怒。”
莫阳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淡淡的道：“这下没问题了？”
“当然！当然！”婉约男子就好像曾孙看见了老祖宗那般亲切，小心翼翼的赔笑着，“公子，您请进！请进！”
莫阳嘴角微微一勾，一甩手，大大方方的走了进去。
杜正平愕然之间，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自己又被这小子给利用了！
他借用自己的愤怒，唬住了迎宾客，然后又许以重利，买通了对方。
“这个混蛋！”
杜正平喉咙一腥，差点气吐血。
已经多少次了？
这个莫阳，简直就是他命中的克星。
忽然，他隐约间就觉得魂婴颤抖，那还未完整定型的魂婴，竟出现了几道裂缝……
“小子，你敢乱我道心！”
这一下，杜正平彻底慌了。
魂婴境一共有五种变化，每一种变化都可以修士的魂魄逐渐成长、壮大，最终到第五变时，灵魂实体化，变成婴孩模样。
他现在才是魂婴境第二变，只是模模糊糊的构建出了一个婴孩模型。
没想到，几天交往下来，在莫阳三番五次的刺激下，他的魂婴都出现了巨大变故。
莫阳不明所以，正欣然环顾着这拍卖大厅内的恢弘布置，当真是一大盛景，比他在地球上见过的最闪耀的宫殿还要壮阔几分。
听到杜正平此言，他不禁惊讶起来：“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要杀了你！”杜正平赤红着眼睛，面色煞白，就好像又受到了一次重伤。
莫阳根本不怕，这家伙，也就是嘴上厉害，有天败老魔的帽子顶着，他不敢怎样，好笑道：“你怎么了？是不是旧伤复发？哎呀，我就说嘛，你被我师姐重伤，要净心休养，切忌动怒。”
这话提醒了杜正平。
是啊，不能动怒！
越是动怒，道心就越乱，魂婴的破损就会越严重。
只是这口气，哪能轻易咽下？
杜正平浑身上下都在发抖，双手紧紧握着拳头，胳膊、脖颈上的青筋根根暴起，连牙齿都在咯咯打颤。
他在暗运玄功，使出浑身解数，强行压下这股在内体窜荡的狂躁怒意。
莫阳奇怪的看他浑身发抖，“杜兄，你很冷吗？”
片刻之后，杜正平紧闭的双唇才终于呼出了一口气，煞白的脸色也多出了几丝血色，眼神如刀，阴恻恻地道：“小子，今日之辱，杜某记下了！”
莫阳笑哈哈的道：“好的，杜兄日后若是忘了，小弟会提醒你的。”
那轻描淡写的样子，好似根本不把这狰狞的威胁放在眼里。
被小瞧的杜正平，心思一乱，差点又着了道，赶紧再度压制，一时又气喘如牛。
莫阳就没再理会他，因为他又发现了一处难事。
这拍卖会场，一共有三层。
一层都是凝气境、神炼境和魂婴境的修士，二层是境界更高的强者，三层则是为一些贵宾和特殊身份的人士准备。
根本就没有凡人的座位。
莫阳想上楼，立刻就被工作人员拦住了，这是一个唇红齿白的礼仪少女，态度比门口的迎宾客好多了，笑盈盈的道：“这位公子是凡人吧？就留在一楼好了。”
“一楼？”莫阳环顾四周，耸了耸肩，“这一楼好像没我的位置吧？”
少女捂嘴笑道：“公子真会说笑，一楼都没有位置，二楼和三楼就更不会有了。”
“那怎么办？姑娘，在下可是费了很大心力，才来到了这拍卖场。”莫阳无奈的道。
“能理解。”少女忍俊不禁，她见莫阳性情随和，没有丝毫的凌人棱角，很是顺眼，就悄悄的说，“公子，按规矩，凡人是不能参加拍卖的。不过，小女子知道一处，公子可以偷偷藏在其中。”
“哦？哪里？”莫阳眼睛一亮。
少女就向着东北角一指，低声道：“看到那边的大柜子了吗？那是拍卖场专门腾出来为仙人们安置灵宠的地方。公子很幸运，今天并没有灵宠进来。公子可以过去，偷偷的钻进去，就可以全程观摩仙人们的竞拍现场了。运气好的话，里面还会残留一下灵宠的粪便，能沾染上一些仙气呢。”
莫阳面色顿时一僵。
他身边的杜正平，差点笑喷出来。
去灵宠柜里藏匿？
还可能会有灵宠的粪便？
哈哈！
杜正平的心情一下就好转起来，脸上的戏谑掩饰不住，就想看莫阳出丑。
莫阳的表情很是难看，实在没想到，凡人的身份，还不如宠物。
“公子不愿意？”礼仪少女有些惊讶，好心好意的道，“公子，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你要赶紧去呀。万一被别的凡人捷足先登，等拍卖会开始，公子就要被清出场了。”
杜正平就强忍着笑意，也劝说道：“公子，要不……你就过去藏一阵？老奴可以坐在靠近那边的位置，守护好公子。”
心中已然开了花。
莫阳面色阴沉，大手一摆，“不必了！”
他宁肯不参加这次拍卖会了，也不会受此羞辱。
这时，一声温文尔雅、温润如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咦？莫兄也来了？”
莫阳回头看去，顿时觉得天亮了！
来人竟是天昌图书馆的院监魏子朗！
他是城主的小儿子，是天昌城内数一数二的公子哥。
“哦，原来是魏兄。”
莫阳脸色展露出了自信大方的微笑，气度轩昂，冲他拱手。
魏子朗则皱起眉头，忍不住深深的打量起他身后的杜正平来。
杜正平慌忙就低下头去，心中发紧，暗暗后悔起来。他光顾着和莫阳斗气了，并没有一心一意的扮演奴仆的卑微和谨慎，反而释放出了许多咄咄逼人的气势。
糟糕！
可别坏了师尊的大事！
第14章 老奴太蠢请见谅
关键时刻，还是莫阳站了出来。
他自嘲道：“说来惭愧，在下虽然有修仙之志，但目前毕竟只是一介凡人。按照拍卖场的规矩，凡人不得入内。这老奴最是忠心，一怒之下，这才释放气机。”
说着就转头怒斥道：“没用的东西，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
杜正平心中暗骂，表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还一副虚心认错、唯唯诺诺的表情，“是，少主，老奴知错了。”
魏子朗就摆摆手，安抚道：“诶，莫兄有如此忠仆，乃是好事。走，咱们去三楼！”
“这……这合适吗？”莫阳故作惊讶，故作推迟。
魏子朗笑道：“以莫兄之资，成为我辈中人，是迟早的事。且莫兄乃是四方城远道而来的贵族朋友，我天昌城最是热情好客。走吧！”
“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莫阳朝着抱拳致谢。
说着，就要朝三楼走去。
那原本建议莫阳去宠物柜里藏匿的礼仪少女，已经羞愧的满脸通红，眼神闪躲，又羞又臊。
她实在没想到，一个区区凡人，竟然能结识魏大公子！
杜正平也有些心怀激荡。
他实在没想到，莫阳这小子还真的行啊！
竟然能去万客来拍卖场的第三层！
那里，只有最尊贵的人才能去。而且和一层、二层在竞拍时会举牌报价不同，第三层因为身份都非常尊贵，每一位贵客都配有一名专属通报员。在竞拍时，他们就不必亲自报价，转而有通报员喊出来，很有庄重感和仪式感。
杜正平来过万客来拍卖场几次，别说第三层了，连第二层都没去过。这次竟然能借莫阳的脸面，去一趟第三层，这着实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哪想到，就在他尾随莫阳和魏子朗身后，打算上楼时，莫阳却忽然回头了，很不客气的训斥道：“你这狗奴才，身份太卑微，没资格去三层，就老老实实留在第一层吧。”
“噶？”
杜正平的一腔热血就好似被一碰冷水浇了满头，顿时愣住。
“还傻站着干什么？退下去！”莫阳没有给他反应时间，又摆出了少主的姿态，很愤恼的一挥手。
这一刻，杜正平就觉得魂婴又隐隐的动荡起来，有一种魂魄游离出体的感觉。
是可忍孰不可忍！
小子，你欺人太甚！
莫阳则笑吟吟的看向魏子朗，歉然道：“这老奴蠢笨如猪，让魏兄见笑了。”
魏子朗很不介意的道：“莫兄家规森严，小弟是打心底的敬佩。”
“魏兄谬赞了。”
“莫兄客气了。”
“哈哈，请！”
“请！”
莫阳和魏子朗相互抬举，各自伸手，并肩向楼上走去。
只留下脸色阴晴不定的杜正平，心如滴血。
……
三楼是雅间布局，花草点缀，幽静恬然。
莫阳却有些失望。
他本以为借着魏子朗的关系，能够多结交一些天昌城的上流人物，尤其是各大世家的公子哥，这会有利于他日后的行动。
没想到，魏子朗直接把他带回了自己的专属阁间，根本就没有引荐之意，甚至看向他的眼神，都充满了审视之意。
看来，杜正平的闹剧，还是引来了他的怀疑。
落定之后，魏子朗亲自招呼莫阳，问他：“茶还是酒？”
仙界有酒也有茶。
不过，和谷物、肉品这类的食物不同，在仙界，茶酒有通灵属性，能够增持仙气。
莫阳看到这雅间墙上挂了一面牌子，写着“品茗养性，以棋会友”八个字，就点了一杯茶，不禁问道：“是什么棋？”
“围棋啊。”魏子朗笑笑，“这围棋暗通天道，乃是棋中之王。莫兄，不如手谈一局？”
还好，莫阳会下围棋，就点点头，心中却暗暗称奇。
这茶酒棋，下界也竟也是应有尽有，是巧合吗？
恐怕不是。
说不定就是仙界传过去的。
来到了仙界之后，莫阳明白了很多他在地球上不明白的道理。别看仙界和地球所在的下界距离三百五十亿光年，可其中还是存在一些密切联系的。
他问过冉雨竹，说是仙界每年都会派出一些仙人，到下界去传播文明。这一类的人，通常被下界称先知，或者神明。
比如，茶起源于印度，来自是佛教，释迦牟尼就是先知。另外，红酒号称是耶稣的血液，啤酒也是诞生于修道院。即便是白酒……在诞生之初，也是盛装在祭祀大鼎之中，用来通灵鬼神。连甲骨文，也是来自通灵卜算的龟壳。
这一切，都和先知、神灵有关。
魏子朗笑吟吟的看他，颇有深意的道：“莫兄，你此番过来，不知所谓何意？”
莫阳道：“自然是为了拍卖。”
魏子朗大笑道：“莫兄，此言不实吧？”
莫阳心中一动，镇定道：“魏兄这是何意？”
魏子朗道：“这万客来拍卖场，乃是天昌城数一数二大拍卖场，经拍物品，皆非凡品。莫兄就算有意修仙，不过以莫兄目前的情况来看，去街边店铺，就足够满足修炼所需了。”
莫阳摇头道：“在下一介凡人，自然用不来。不过，在下那老奴却是实实在在的魂婴境。听闻此次拍卖会，会竞拍一颗培元丹，故而前来。”
魂婴境！
魏子朗修为低下，看不穿杜正平的修为深浅。听闻莫阳说他是魂婴境的高手，心中不禁一震。
即便是放在天昌城，魂婴境强者也绝非小人物了。
这样的人，会心甘情愿的给一介凡人当奴才？
魏子朗不动声色，说道：“培元丹乃是魂婴境的专属灵丹，价格不菲啊。”
莫阳大手一挥，淡淡的道：“区区灵石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魏子朗深深的望他一眼，微微一笑。
很快，拍卖会开始了。
莫阳因为是凡人，并没有分配到竞拍号牌。好在魏子朗大度，表示愿意把自己的七号牌借给他，让他拍下培元丹，还有一个专属通报的妙龄少女。
拍卖师是一位白发苍苍的长者，看起来德高望重，他一出现，会场马上就鸦雀无声起来。
“老朽道元子，给诸位道友问安了。欢迎诸位道友赏脸，光临我万客来拍卖场。今晚，我们一共准备了三十二件奇珍异宝，足以满足诸位道友的修仙所需。不过，在开拍之前，请允许老朽再耽搁大家一炷香的时间，重申一番拍卖会的规矩。”
拍卖的规矩，大同小异，无非是现场秩序、交易信誉等等。
“如果遇到价格非常夸张的报价，为确保卖主的利益，已经本店的信誉，还请买方当场提供灵石，以证实确有竞买之心，而非捣乱。此规矩乃是为了确保大家和拍卖会的集体利益，还望诸位道友海涵！”
接下来，就是真正的竞拍了。
第一件宝物，就闪闪夺目，是一件冷气如霜的墨绿色宝刀！
“此刀名为寒泉游丝刀，乃是一件下品灵宝！”
银发拍卖师此言一出，一层的修士就忍不住爆发出了一阵的喧嚣惊叹之声。
这仙界的法宝，一共分为四大等级，由低到高，分别为灵器、灵宝、仙器、仙宝。
仙器、仙宝这等珍惜物品，非常罕见，就算有也很难出现在拍卖会中交易，甚至在整个荒越仙域都凤毛麟角。
灵宝，几乎就是市面上出现的最高品阶的法宝了。
此刀乃是下品灵宝，当真不凡！
随着竞拍的开始，安静的拍卖会场就热闹起来。
“五百灵石！”
“八百灵石！”
“一千灵石！”
“两千灵石！”
……
很快，这把寒泉游丝刀，就被叫到了四千灵石的高价，最终由一位二楼的无名修士竞拍得去。
看到这一副热闹的竞拍场面，莫阳心中却多了几分萧索。
因为，他摸到了戴在自己手上的那枚戒指。
朴实无华，平淡无奇。
这段时间，莫阳一有空，就偷偷的研究一番，想要查明这东西到底有何奥秘。可几次三番下来，他都快放弃了。
因为这枚戒指，实在太普通了。
根本就没有任何玄妙之处。
而且，他隐约记得，当初天败老魔和孟道远前辈在打机锋交谈时提到过，天败老魔打劫凡人镖队，为的是截获一座“塔”。
“难道真的是我想多了？这枚戒指根本就不是天败老魔寻找的东西？”莫阳低头苦思，暗暗皱眉。
这时，第二件竞拍物品上台了。
赫然就是培元丹！
拍卖师笑吟吟的道：“培元丹的功效，就不必老朽多说了，有价无市。任何一个魂婴境强者，都要服用一两颗培元丹来增强魂力、固本培元，方能凝魄聚魂，突破瓶颈。话不多说，培元丹的拍卖，正式开始，起拍价……五百灵石！”
培元丹的拍卖，要远比刚才那把刀热闹。
毕竟寒冰性质的刀，受众比较窄。
可培元丹就不一样了。
任何一个高阶修士，在魂婴境期间，都必须服用一两颗。然而，这东西还很稀缺，市场中非常罕见。
“八百灵石！”
“一千灵石！”
“一千两百灵石！”
“一千五百灵石！”
……
就在一层和二层的修士争先举牌竞夺的时候，一声空灵幽荡、浑圆苍劲的女声，从三楼传了出来。
“四号牌报价，两千灵石！”
第15章 疯狂的竞价
培元丹的市价大概是两千五百灵石左右，目前的竞拍价，还处于低估阶段。
不过，这次的叫价是来自三楼，意义重大。
一楼和二楼的竞拍者们，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沉默，刚才此起彼伏的竞拍场面，一下就冷静下来。
拍卖师也很无奈。
对他来说，肯定是拍出的价格越高越好。竞拍者们的这种私下默契，会大大减少拍卖场的利益。
不过没办法。
第三层的人物，每一个都出身高贵。别说一楼和二楼的修士了，就算是万客来拍卖场，也惹不起，只能吞下这个哑巴亏。
拍卖师道元子见培元丹的竞拍价定格在了两千灵石，暗暗叹了口气，心有不甘，却无能为力，举锤道：“既然诸位道友都没有意见，那这培元丹，就属于……”
“等等！”
这时，三层又传来了清亮脆丽的通报之声，“七号牌报价，两千五百灵石！”
顿时，拍卖场中就响起了一阵喧闹之声。
有好戏看了！
很多修士都睁大了眼睛，翘首以盼，想要亲眼目睹盛景。
连见多识广、老态龙钟的拍卖师道元子，这一刻也好似年轻了几十岁，生机勃**来。
敢和三楼贵宾竞拍的家伙……一定也是来自三楼的贵宾！
这种事，在万客来拍卖场已经不止一次发生过了。
比如上一次的拍卖会，两个来头很大的世家公子哥较劲，把一件价值三百灵石的护身符箓，硬生生的炒到了三千灵石！
到了后来，双方已经不是为了争夺护身符箓了，完全是为了面子。
看起来，这一次的情形，跟上一次差不多！
一个是四号牌，一个是七号牌，都是这天昌城内有头有脸的人物。
果然，片刻之后，四号牌那边又传来了叫价：“三千灵石！”
几乎就是一瞬间，七号牌这边就喊出了新的报价：“三千五百灵石！”
四号牌：“四千灵石！”
七号牌：“四千五百灵石！”
……
一时间，拍卖场内的氛围炽热空前。
把一颗培元丹抬高到了四千五百灵石的价格，似乎还没有停止的意思。这种事，只有那些含着金汤勺出生的世家公子哥能干出来。
杜正平好奇的回头，向三楼张望着。
败家子真是多啊！
培元丹虽然珍贵，但也不值这么多灵石啊。
反正不是花自己的钱，杜正平乐见其成，就好像看戏一样，跟其他的看客一般，优哉游哉，只有这种时候，他才能从莫阳的无边羞辱中解脱出来。
“道友是本地人吗？”这时，杜正平身边的那位蓝袍修士跟他攀谈起来。
杜正平笑笑，“刚从四方城而来，道友怎么称呼？”
“在下姓丘。”
“原来是丘道友。”
“哎，在下原本有意竞拍这培元丹，没想到，竟碰到了这样的闹剧。”丘姓修士不停的摇头，一脸痛惜的模样。
杜正平深有同感道：“的确如此，这样的竞拍……已经远远超越拍卖的意义了，完全就是针锋相对、故意较真。这对我们这些身家不算阔绰的普通修士来说，太不公平。”
“谁说不是呢？”丘姓修士苦笑一声，“在下等了六十年，才终于又见到了一颗培元丹，结果碰上了这种事，哎！”
杜正平道：“这也没办法，不想当冤大头，就只能再等下去了。”
“嘘！道友小心，可不能乱说。要是被这两位竞拍的公子哥听到了，少不得要找你麻烦。”丘姓修士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
杜正平心下好笑，不以为然，嘲弄的道：“区区一颗培元丹，你听……又有新报价了，四号牌喊出了六千灵石！这不是疯了吧？只有最愚蠢的冤大头，才会给这种纨绔公子哥提供这么多的灵石，供他们挥霍。”
丘姓修士吓的脸都变色了，连忙道：“道友，切莫乱言！你知道楼上那二位是谁吗？”
杜正平好奇起来，“谁啊？”
丘姓修士道：“这万客来的竞拍号牌，是按照身份地位排序的，一号牌的持有者，就是城主大人！那四号牌的拥有者，乃是天昌城首富，公羊世家！”
杜正平愣了一下，失声而出：“公羊世家？”
没想到，还真让莫阳那小子给说准了。
这拍卖会中，竟然还真的有公羊世家的身影。
丘姓修士又道：“不过，公羊家主近些年来……身体不大好，已经不公开露面了。那四号牌的主人，现在是公羊世家的二公子，公羊越。”
杜正平点点头，“那七号牌呢？敢和公羊世家竞拍，来头不小啊。”
丘姓修士道：“岂止来头不小？还要更胜一筹呢！”
“哦？”
“那七号牌的主人，乃是咱天昌城的第一大供奉尉迟乐游，一位道宫境的绝世强者。”
杜正平惊声道：“尉迟仙师？这……公羊越胆子也太大了吧？敢跟尉迟仙师竞标？”
丘姓修士摇头道：“以尉迟仙师的身份，他怎么会在这万客来拍卖场露面？持有他的号牌的其实是他的弟子。”
“谁？”
“城主的小儿子，魏子朗。”
杜正平脸色顿时一僵，好似受到了电击，眼珠子差点掉到地上，愕然失声：“谁？谁？”
“魏子朗啊，你不知道？”
“哦……哦……”
杜正平呆呆而坐，脑子里嗡嗡作响，心头冒出了一个不详的预感，莫阳那令人恨到牙根发痒的无耻笑容，又浮现在了眼前。
就听丘姓修士困惑的道：“真是奇怪，这万客来拍卖场，我也来过不下百次了，这种恶性竞标的场面，也见过了不少，可从未见过魏子朗也参与过啊。恰恰相反，他每次的竞标出价，都很稳妥，从来没有争锋竞价的时候，这次是怎么了？奇怪，真是奇怪！”
丘姓修士的这一番话，每一个字都好像是一把刀，狠狠的扎进了杜正平的心里。
此时此刻，他很想暴怒而起，冲上三楼，宰了莫阳那个混蛋！
他已经知道了。
魏子朗公子如玉、性情稳重，能这般张扬竞标的家伙，一定是和莫阳那个混蛋！
这个时候，杜正平心如滴血，竟暗暗的为莫阳祈祷起来，祈祷他竞标失败，不要以冤大头的天价买下那颗培元丹。
那可都是他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灵石啊！
现在，三楼的恶性竞标还没结束。
四号牌：“七千灵石！”
七号牌寸步不让，立刻报价：“七千五百灵石！”
杜正平面如土色，呼哧呼哧的好像连呼吸都不顺了。
……
三楼，七号雅间。
莫阳一身轻松，和魏子朗谈笑风生的对弈。
“莫兄，那培元丹的价值，也就是两千五百灵石，你已经开出整整三倍的价格了，有必要吗？”魏子朗从容落子，就好像在诉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根本就不把这七千五百灵石放在眼里。
莫阳挥手一摆，不以为意，“在下只是想要那颗培元丹，区区几千灵石，还不放在心上。”
魏子朗笑道：“看来莫兄身家不菲啊。”
“边陲小镇的落魄世家，跟天昌城的世家大族相比，不值一提。”莫阳就摆摆手，谦虚着说。
这时，那个美女通报员又敲门进来了，话语轻柔的道：“公子，对方又开价了。”
莫阳不慌不忙，又在棋盘上落了一子，头也不抬的问：“多少？”
通报少女脸蛋粉红，情绪有些激动，“足足八千灵石！”
“哦，那就老规矩，八千五百灵石吧。”莫阳挥挥手，继续跟魏子朗下棋。
见莫阳这一副淡定从容、志在必得的模样，魏子朗忍不住赞道：“莫兄果非常人！看来，莫兄只要早日突破，完成从凡人到仙人的蜕变，就必然是这天昌城中响当当的一号人物。”
“天昌城吗？”莫阳落子的动作忽然一顿。
魏子朗定睛看他，“莫兄有心事？”
莫阳叹道：“魏兄，别忘了，四方城才是我的家。如今城破家亡，在下哪有在此地过多停留的心思啊。”
“那莫兄是……”
“算了，再说，以后再说吧。”
莫阳摇摇头，就好像背负着什么大秘密，不到时机不方便讲似的。
这时，通报少女又走进来了，急急忙忙的道：“公子，对方又报价了，足足九千灵石！”
一颗培元丹，抬到了九千灵石，即便是魏子朗，也不禁面色微微一变。
莫阳心中也含糊起来。
他的储物袋中，只有一万颗灵石。如果价格再高，他就支撑不下去了。
好在他心志够坚，面不改色，淡淡的道：“老规矩，再加五百灵石！”
“是，公子！”
通报少女深吸了一口气，脸蛋红扑扑的，就好像主家阔绰，她也身有荣焉似的。
随后，她就昂首挺胸，走出雅间，气沉丹田，利用胸腹式联合呼吸法，腔体共鸣，声音浑圆深厚：“七号牌，九千五百灵石！”
这一下，整个拍卖场内，所有人都不淡定了。
一层喧闹，二层哄然。
连拍卖师道元子，都脸色红润，好似枯木逢春一般，激动的道：“七号牌为这颗培元丹给出了九千五百灵石的报价，还有没有更高的报价？”
这简直就是废话。
区区一颗培元丹，硬生生的开出了这么夸张的报价，除了三楼的四号牌，谁能参与进去？
总不能为了一颗培元丹，花费上万灵石吧？
那就彻底成了这天昌城的大笑话了。
一时间，拍卖会场中的所有人，都把目光盯向了四号雅间。
会有新的报价出现吗？
唯有一楼的杜正平，泪眼汪汪，如丧考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