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谍战:飞蛾全文阅读

作者:愚蠢的橘子     谍战:飞蛾txt下载     谍战:飞蛾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24章

    码头看完之后,扭头看向还在思考的副主席,艰难的说道:“飞蛾同志不能撤离!”。

    副主席也点燃了一根烟,将码头看完,递回来的电报,收进贴身口袋,无声地点点头。

    ...

    陈真还不知道,自己即将暴露的消息。

    他正站在站台上,望着不远处,黑烟滚滚的钢铁长龙。

    这里不是松花火车站,而是舒兰站,进入哈尔滨之前的一站,距离哈尔滨也就几十公里。

    为了行程保密,整个舒兰站,被宪兵团团包围,舒兰站也在三天之前,就贴出告示,说火车站装修,歇业三天。

    “先生,苏联代表团已经发来电报,需要整修一下,才能下车!”小安子拿着新鲜出炉的电报,快步走到陈真身旁,小声的说道。

    陈真接过电报,扫了一眼,用眼神示意小安子稍安勿躁,自己则走进候车大厅,来到天野六郎的面前。

    “将军,代表团的火车已经快进站了。”

    “但他们发来电报,请求稍晚下车,说是需要整理衣着。”

    “您看,该如何回复?”

    陈真弯着腰,双手将电报送到天野六郎的面前,等待着他下达最终的命令。

    天野六郎正在同秘书们聊天,聊着故乡北海道的风景,见苏联代表团又提出无理要求,皱了一下眉头,而后淡淡的说道:“满足他们。”

    “他们也就这点能力了!”。

    陈真就是一个听令的,上面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韩又洁则站在队伍的最边缘,这是她现在的处境,边缘人物。

    这一幕,让陈真尽收眼底,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走到韩又洁的面前,微笑说道:“韩主任,跟苏联代表团的交涉,还得您来!”。

    韩又洁愣住了,这是一根象征友谊的橄榄枝,自己已经要出局了,特种情报部已经发来了电报,询问内鬼调查到底进行到那一步了。

    沉默即是回答,也是尴尬。

    韩又洁能看见回到新京的境地,自己的那位老对手,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出局,已经是既定事实,但却不是没有办法挽救。

    比如在苏联代表团中,安插一个钩子。

    “既然陈处长相邀,我只能同意了!”

    韩又洁一直在思考,如何拉拢苏联代表团的人,上车交谈,是个不错的法子。

    陈真往后退了一步,让韩又洁走在前面,之后跟在她的身后,走出候车大厅。

    火车拉着汽笛,直接闯进了站台。

    安德列夫正在镜子前,整理着领带的位置,佐尔格手里拿着一个苹果,大口吃着。

    “你说,这帮矮小的东瀛人,会不会同意我们的要求?”佐尔格含糊不清地问道。

    安德列夫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但还是出言解释道:“同不同意都无所谓。”

    “命运的齿轮,一直在旋转,我们就算拼上性命,也无法抵挡变幻。”

    “我们能做的,只有顺其自然!”。

    充满哲理的废话!

    说了跟没说一样。

    当然,延不延迟下车,没有任何意义,毕竟不能火车上待一辈子。

    “安德列夫同志,关东军的联络代表申请上车,于您开展会谈,他们现在正在站台等候!”

    安德列夫的秘书,走进了洗漱间,轻声禀报道。

    闻听此言,安德列夫停下了整理领带的手,有点吃惊,也感叹关东军少有的耐心。

    “让他们上车,在会议室内见面。”

    “通知代表团的成员,让他们准备好,半个小时之后下车!”。

    秘书听到指令,便关门离开,将洗漱间留给里面的正在交谈的两人。

    陈真就站在韩又洁的身后,没有说话,等待着苏联代表团的回答。

    外面天寒地冻,冻得人瑟瑟发抖,所幸没有让他们两个等太久,一位长相艳丽的俄罗斯美女,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两位,安德列夫同志请二位上去,他正在处理公务,还请二位在会客室稍等!”

    这位年轻的俄罗斯姑娘,说着一口流利的中文。

    如果不看长相,单听口音,一定会认为她是一位中国姑娘。

    “不是两位,而是一位。”

    “这位是专门负责联络的韩主任,我只是负责安保,并不负责联络,抱歉,抱歉!”

    陈真立刻澄清,表示只有韩又洁一人负责对外联络。

    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

    他需要做的,只是搞清楚这次谈判的最终目的,不是破坏谈判。

    加上今天下午的电台联络,实在太反常了,让陈真他不得不提高警惕。

    韩又洁也是习惯了陈真遇事往后躲的行为,况且多一人,就要躲分出一份功劳。

    “好,那我就先上去了!”韩又洁想到这里,立刻同意道。

    陈真微笑地点点头,目送韩又洁上车,就转身回到汽油桶旁取暖。

    “大哥,你怎么又让韩又洁出风头?”

    见到陈真没有上车,而是回到火堆旁取暖,小安子愤愤不平的说道。

    陈真没有说话,而是伸出双手,放在火堆上烤火,烤热之后,放在一身军装的俞秋烟的耳边,帮她温暖一下耳朵。

    小安子见状,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都这个时候了,就别卿卿我我的了。

    以前花花大少的时候,不是这个痴情的样子啊!

    这让干爹干妈知道,不得炸了锅?

    这是怎么了?

    俞秋烟红着脸,不知道是害羞,还是冻得,反正眼睛里面都是情郎哥哥的脸。

    陈真帮着俞秋烟捂了一会儿耳朵,也理清了混乱的思路,放下手,对着小安子说道:“回去清理一切。”

    “电台砸碎,处理干净。”

    “家中的情报,全部送回档案科,不要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

    “我刚才夜观星象,发现我的本命星有些偏移,是大灾之象。”

    “咱们得早做准备!”。

    本命星偏移?

    大灾之象?

    这都那跟那啊!

    但最后一句话,小安子是听明白了,早做准备!

    这说明大哥已经察觉到不妥之处,要提前做好准备。

    “明白了!我现在就去办!”小安子将自己的帽子戴正,转身就走。

    陈真没有挽留,现在是非常时刻,的确得做最坏的打算了!

    “秋烟,你的身份有漏洞嘛?”

    陈真拿起炉钩子,对着汽油桶中的炭火捅了捅,漫不经心的问道。

    俞秋烟感觉眼前陈真,有点陌生,虽然面上不慌,但她还是感受到陈真的忧心。

    “经得起推敲。”

    “我是在上海大学上学,家里本就是QQHE的。”

    “老爹老妈,到现在还在QQHE生活。”

    “我是在五科,交手的是党务调查科,并不是日伪,而且也没有工作几个月,就被派遣到哈尔滨,跟你配合工作。”

    “白纸一张,查不出问题。”

    “但也并不是没有破绽,与冯老师见面就是最大的问题。”

    “推给我,你要活下去!”

    俞秋烟也反应过来,明白陈真是在考虑最坏的可能,于是坚决的说道。

    “我就是问问,还没到那个地步。”

    “公寓内也别留什么破绽,要出事儿,也就是这几天。”

    “会过关的!”陈真继续捣鼓木炭,安慰说道。

    俞秋烟默默地点点头,望着汽油桶中的火炭,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韩又洁正坐在会客室内,同刚才那位俄罗斯美女聊天。

    “美丽的小姐,还不知道您的名字,可否告知一二?”

    韩又洁学习过俄语,毕竟原先待的部门就是对俄国情报侦察,不会俄语,就有点说不过去。

    “我叫安娜,你的俄语说的真流畅!”

    安娜愣了一下,但又马上恢复正常,声音甜美的回答道。

    “安娜小姐,安德列夫先生,什么时候能来?”

    韩又洁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看了一眼车厢过道,假装关切的询问道。

    安娜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无奈地说道:“安德列夫同志正在开会。”

    “我也无法给予您准确的会面时间,但我已经汇报上去,相信他很快就会过来!”。

    车厢内十分暖和,韩又洁可不想回到站台上挨冻,于是就心安理得的同安娜聊了起来。

    安德列夫根本没有开会,从洗漱室出来之后,就站在车厢过道中看风景,等了一小会儿之后,才走进会客室。

    会客室内的安娜和韩又洁,聊得热火朝天,两个女人能聊得的东西太多了。

    包包,口红,衣服,都是打破尴尬的突破口。

    聊得开心的时候,就被一个不速之客打扰了。

    上班摸鱼被顶头上司发现,安娜有一点尴尬,赶紧站起身,帮韩又洁介绍道:“韩,这位就是您要见得人。”

    “这次代表团的团长,安德列夫同志。”

    “安德列夫同志,这是关东军派来的联系代表,韩又洁女士!”。

    安德烈夫点点头,伸出自己的右手,客气地说道:“您好,韩女士,不知道有什么需要沟通的!”。

    韩又洁伸出手,握上安德列夫毛茸茸的手,大方的说道:“贵方提出的延后下车的请求,我方已经同意了。”

    “关东军的天野将军正在候车室等候,就是为了欢迎您和代表团的成员们!”。

    安德列夫客气的感谢一声,看了看过道中忙碌成员们,客气的说道:“感谢贵方的热情招待。”

    “我们处理完,就会同贵方代表见面。”

    “还请您代我向天野将军问好!”。

    逐客令干脆明了,韩又洁也没有多逗留,站起身,同安娜告别,就离开了列车。

    天气越来越冷,手下们的脸,冻得通红。

    身为上司,陈真也没有任何办法。

    代表团的人,也没有动静,不知道在车厢中搞什么名堂。

    情况就是这个情况,事情就是这样的事情。

    他只能让宪兵队的手下,将棉帽子的耳朵放下来,让他们暖和暖和。

    见韩又洁下车,就迎了上去。

    “韩主任,我手下的小兵都冻得够呛,这什么时候能结束?”陈真问道。

    韩又洁扫视一圈,有看了看车厢内,无奈地说道:“还在耗时间。”

    “应该是想给咱们一个下马威,壮壮声势。”

    “算了,先让他们耍耍威风。”

    “坚持,坚持!”

    “实在不行,找天野将军批一笔钱,算是奖金,补偿补偿兄弟们!”。

    也只能如此了,陈真扭头将楚青和冯健叫来,将发放奖金的消息传达下去,让大头兵们高兴高兴。

    果然,发奖金的消息一下达,宪兵们的气势,就立马上升不少,腰杆更加直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

    古人诚不欺人!

    来自遥远国度的代表团,墨迹了四十分钟之后,终于开始下车了。

    陈真让冯健去通知候车室内的天野六郎,又大声提醒,让站台上的士兵们,整理自己的着装,保持威严状态。

    干活要干到明面上,把花活干好,立功受奖,不在话下。

    这是混场面的艺术。

    陈真从小就知道。

    冯健很快就跑了回来,走到陈真的身旁,小声汇报道:“中队长,天野将军正在往外走!”。

    苏联代表团一共来了十五人,除了谈判人员外,还有两名记者。

    当然,是特工还是记者,需要事后调查。

    很有可能,二者兼而有之。

    天野六郎穿着老式的陆军礼服,带着大批随从,走出候车室。

    这是关东军的习俗,只穿日俄战争时期的军服,以示自己的不同,还有显赫战功。

    当然,也有老式的陆军礼服,十分华丽的原因。

    看得出来,天野六郎很在意这次的会面,特意修了修胡子,并且在私下里嘱咐陈真,找两个摄影师,把他英武的身影拍摄下来。

    这点小事儿,陈真自然能办妥。

    但这属于秘密会谈,不能找外面的报社记者,只能让督察处宣传科的摄像高手代替。

    当然,宣传科那帮二把刀,自然比不上专业摄像师的手法高明。

    但这帮家伙也有糊弄的招数,那就是将胶片清空,拍十几张,二十几张,拍怎么张,一定有能用上的。

    正主出现,陈真对宣传科的人,挥手示意,让他们准备好,随时准备拍照。

    宣传科的摄像师,立马明白过来,扛着专业执照相机就跑过来了,等待着两人握手的历史性时刻。

225章

    (订阅低迷啊!)

    天野六郎也是做足了架子,他的随从人员,居然还带了一卷红地毯。

    这卷红地毯,陈真怎么看怎么眼熟,好像是大兴旅馆门口前那块。

    韩又洁站在队伍的最后端,不屑地冷笑一声。

    陆军部的大老爷们,就是喜欢搞这些虚头巴脑的场面活。

    随身携带红地毯,真是夸张!

    地毯铺好,随从人员赶忙退到天野六郎的身边,附耳嘀咕了几句。

    火车上有关东军的联络人员,虽然没有见过天野六郎,但身为军人,认识军衔,是最基本的生存技能。

    当然,天野六郎也是最耀眼的,被一群人包围着,众星捧月,谁都知道是个大官。

    “请问,您是天野将军嘛?”

    联络官跑到天野六郎的面前,郑重地敬了个军礼,大声的请示道。

    天野六郎这个老骚包,这个时候非常矜持,为了表达自己的良好形象,特意走出来一步,轻声说道:“辛苦了,正是本人!”。

    “关东军外事部,特等联络官,少尉小泉全正,见过将军阁下。”

    “苏联代表团的成员,已经全部安全到达。”

    “代表团团长安德列夫已经做好准备,请天野将军移步相见。”

    小泉全正年纪轻轻,就能担任如此要职,说明不是等闲之辈,不管是能力,还是背景上,都让关东军外事部放心。

    青年才俊!

    天野六郎矜持地点点头,由小泉全正领路,去见不远处等待的,老毛子大胡子。

    “您好,安德列夫先生。”

    “您好,将军阁下!”

    天野六郎身为东道主,率先伸出自己的手,热情、克制地欢迎道:“团长阁下,欢迎您来到哈尔滨,这座美丽的城市。”

    “虽然,我们还没有到达,但我还是代表它,欢迎您!”。

    安德列夫知道,自己的档案和背景,一定被这些小矮子们,调查的一清二楚。

    既然如此,自己也没有必要遮遮掩掩,大大方方的说道:“我在哈尔滨生活工作多年。”

    “十分怀念在这里的时光。”

    “不知道圣索菲亚大教堂,装修完成了嘛?”。

    天野六郎眼神一凝,之后笑着说道:“大体已经修缮完毕了。”

    “就剩下一些边边沿沿的工作,没有完工。”

    “团长先生有兴趣,等谈判结束之后,我亲自陪您去看看!”。

    安德列夫笑着点点头,表示感谢。

    就在这时,两方的记者都已经聚集过来。

    小泉全正见两人已经交谈完毕,趁机建议道:”将军,团长先生。”

    “用中国的老话说,相聚便是缘分。”

    “我们谈的合约,会改变当今社会格局,不如借此机会,拍上一些照片,也好成为历史的见证。”

    “不知道,二位意下如何?”。

    闻听此言,安德列夫眉头紧皱,这次是秘密谈判,谈的协约,也不是什么光彩之事,实在没有必要大操大办,弄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但天野六郎听完之后,却眉飞色舞。

    对于安德列夫来说,这场谈判可能是职业污点,但对于他来说,却是实打实的功绩。

    不费一兵一卒,就彻底斩断俄国人在满洲的触角,这是泼天大功。

    虽然,这次谈判的总负责人是花谷正,但他身为副手,还是能分到很大一块蛋糕的。

    少将的军衔,已经戴的够久了,是时候往上走一步了。

    “的确值得纪念。”

    “团长先生,这里的记者们,都是职业军人,照片也不会流出去。”

    “在保密上,您大可放心,一定不会出问题的。”

    “来,前面请!”

    天野六郎解释了一番,而后伸手请安德列夫上前拍照。

    安德列夫盛情难却,只好上前一步,握住天野六郎的手,让记者们拍照。

    闪光灯不停地闪烁,记者们手上的长枪短炮,对准红地毯上的两人,就是一顿拍。

    上峰喜好,还是不好打断的。

    陈真扭头往后走,走到韩又洁的身边,请示道:“韩主任,这次一共来了十台小轿车。”

    “按照事先商议好的备忘录,都是防弹汽车。”

    “装载行礼的汽车,就停在墙边,现在是不是先开进来?”。

    外交无小事儿!

    韩又洁赶紧掏出之前制定的计划方案,翻看了一下,而后思考片刻,小声下令道:“悄悄开进来。”

    “同时通知车队,点火启动。”

    “外面天寒地冻,应该拍不了几分钟,电池就会没有电了。”

    “让你的人保持警戒,越到结尾,越容易出乱子!”。

    陈真点点头,招手将冯健招呼过来,下令道:“让行礼车进来,同时通知兄弟们保持警戒。”

    “车队随时待命,应该快了!”。

    “是,属下领命!”

    冯健中气十足的大声领命,他最近是春风得意,光是月底油水分红,就够他三年的工资了。

    赵六安和白扒皮手上的黑市生意,已经让宪兵队接手了。

    宪兵队上下,人人有份,按照官职分红,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有钱能使鬼推磨,被收服的冯健,自然时刻以陈真心腹自居干活非常麻利。

    这一声吼叫,把正在看计划的韩又洁,吓了够老呛,手里的计划表,差点没有握住。

    “好了,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赶紧去干活!”

    “要是出了一点差错,我扒了你的皮!”

    陈真嫌弃地摆摆手,让冯健赶紧从自己眼前消失。

    冯健赶紧敬了个标准军礼,低着头跑路了。

    对手下爆粗口,是证明两人之间的关系。

    韩又洁从来不跟自己的下属打闹,毕竟能出来当特工的,心狠手辣,是必备手段。

    那句话说对方痛处,就容易搞出人命。

    那些大外勤,设计干掉上司,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

    “陈处长,到哪里都是好人缘。”

    “看得出来,您的手下,对您很敬重啊!”韩又洁羡慕的说道。

    陈真笑了笑,嘴里谦虚的说道:“韩主任高抬在下了。”

    “我就是以诚相待,所以兄弟们,都愿意跟着我胡闹。”

    “整天没大没小,让韩主任见笑了。”

    “对了,我听说韩部长最近遇到了一点麻烦,预算在总务厅没有批下来。”

    “总务厅的人,也是混蛋,竟难为干实事儿的人。”

    “我听朋友说完,气的肝都疼。”

    “不过,我在总务厅也有几个熟人,就帮着韩部长仗义执言了几句。”

    “不出意外,明天就会通过。”

    “一定替我转告韩部长,我就是冲着他的忠心耿耿,一心为陛下分忧解难,才出手相助的。”

    “绝对没有讨好韩主任的想法!”。

    做了好事儿,就要说出来。

    不说出来,别人怎么会知道,是你做的。

    至于说有没有其他想法,就仁者见人,智者见智。

    韩又洁眯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位年轻男人,有点摸不清,他到底想干什么。

    自己老公面临的难题,她也是知道一些情况。

    可总务厅内的文官,根本不是她这个小组长可以搞定的。

    就算是她的老上司河本大作,也只能递进几句话,根本干扰不了这帮文官的计划。

    怎么棘手的问题,被陈真打了招呼就解决了?

    想想就知道,不是怎么简单的。

    可这个家伙,费劲巴力的帮自己老公,到底是什么目的呐?

    “陈处长,老韩的事儿,是公事儿,难解决是难解决。”

    “但也犯不上动用私人关系来办。”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应该是敲门砖。”

    “都是敞亮人,没必要说遮遮掩掩的话。”

    “有话直说!”

    韩又洁讨厌虚头巴脑的绕弯子,直接就将话挑明。

    面对韩又洁的干脆,陈真也不绕圈子,立刻说道:“对于我陈家来说,朋友的事儿,就是自己的事儿。”

    “与人方便,与己方便,说到底,我陈家还是需要做生意的。”

    “我知道韩主任在北平有不少的关系,关东州那边,也吃的开。”

    “我在香港有几家药厂,吃的就是战争饭,消炎药嘛!只要打起仗来,它就会涨的比黄金还贵。”

    “北平方面的客户,也是看到最近战云密布,准备吃这口血馒头。”

    “但您知道,这类管制药品,没有特种情报部的签字和通行证,根本出不了海关。”

    “当然,我也可以走天津港,可那样就脱离了我的掌控!”。

    屁香港!

    韩又洁知道,陈家在奉天,有好几家的药厂。

    要是像陈真说的那样,从广州上船,直接走天津港就好了,什么时候南洋线要走大连港了!

    这倒是笔大生意!

    除了广东、上海、奉天以外,中国就没有可以独立生产消炎药的药厂。

    大炮一响,黄金万两。

    战争的消耗,是惊人的,双方都是如此。

    关东军是依靠国内的工厂,因为用人成本低,原材料掠夺,物资成本很低。

    但长城一线的南京政府的军队,就没有依靠了。

    南京是搞买办政策,全力进口欧美商品,从而获得欧美的保护。

    小六子原来也不愁这些战略物资,毕竟他老子给他攒了一大堆的家业。

    可是让关东军三振出局之后,也变成败家之犬,全靠南京支持了。

    二十九路军更是穷鬼一堆,刚拿到察哈尔,还有北平、天津的部分管辖权。

    终于把吃饭和枪炮的难题解决了,也来不及开工厂。

    再者说,二十九路军就算是开工厂,也是开兵工厂,不会开药厂。

    欧美一直对中国进行武器禁运,消炎药品也是禁止的。

    只给了代理人少量的指标,让他们卖给扶持的势力。

    关东军之所以解决老帅,也是因为东北已经形成气候,有一统天下的能力,只是军队战斗力不行。

    如果让老帅练出一批新军,高层的智囊团整理出战略方针,这天下是谁的,还真没准!

    争到最后,就是看谁的综合实力强。

    谁坐天下,韩又洁不太关心,但有钱挣,她很关心。

    “陈处长,您这套话,连傻子都骗不了。”

    “听说您是东北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不能连简单的地理知识,都不知道吧?”

    “药品从海关走,可不是小事儿。”

    “要知道,现在热河还打的热火朝天,您的直属长官,正带着人拼命。”

    “您这属于资敌啊?”

    韩又洁此时如同一只见到肥肉的狐狸,贼眼闪烁,盯着陈真。

    陈真也没有解释,而是淡淡一笑,认真的说道:“热河打仗,跟北平有什么关系?”

    “我只是在商言商,再说,客户要把药卖给谁,使他们的自由,我们不能连这些都管吧?”

    “我知道韩主任神通广大,海关那方面,一定能处理好。”

    “这是长久买卖。”

    “您要是不放心,我可以在哈尔滨的花旗银行,给您开个账户,现在搞一本南美的护照可很便宜,也得为以后考虑考虑。”

    “到南美,买上几百亩上好的土地,当一个富家翁,也是不错的养老地。”

    “这一行啊!干到最后,就是不是死在自己人手里,就是死在敌人手中。”

    “一家老小,还得有吃饭的营生啊!”。

    这番情真意切的劝告,让韩又洁有些动容。

    跟她一起毕业的同学,还活着的,就剩下两人。

    年前在新京相聚,喝酒喝到最后,两人默默无言,但泪水洒满前襟。

    为了帝国!

    为了天皇陛下!

    在执行任务的外勤眼中,就是天大的笑话。

    一朝权在手,便把令而使。

    这是同学临走时,说的最后一句话,韩又洁记忆犹新。

    她伸手摸了摸肚子,刚才,肚子里的小家伙,踢了自己一脚。

    是应该为子孙,想想退路了!

    “我可以解决海关的问题,也可以签发特别通行证。”

    “但我想知道,你陈处长手眼通天,为什么要找我这个无名小卒?”韩又洁询问道。

    陈真思考了一下,冷静地回答:“这个买卖,是杀头的生意。”

    “大人物们不会碰这种买卖,我老师要是知道,就一定会把我扔进大牢中,清醒清醒脑袋。”

    “但据我所知,黑市并没有中断,成箱成箱的违禁品,都运送到了北平。”

    “这让我想明白了,上面的大人物,并不是冰清玉洁,只是他们做的很隐蔽。”

    “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插一手呐!”

    “老师那头,我会处理,保证他睁一眼,闭一眼。”

    “至于为什么找你?那是因为你的价格最便宜!”。

226章

    人都有价码。

    这就是成人世界的残酷。

    人和人,永远挤着压着在一起生活的一个世界。

    残酷和暴力,剥夺和榨取,只不过是其次要特征。

    能办多大事儿,就穿多大裤衩。

    听到陈真的直言直语,韩又洁也是一愣,而后拍着手,大笑道:“陈处长倒是直言不讳。”

    “也是,我这个小女子,在新京根本就上不去台面。”

    “一个砖头落下,能砸死十几个。”

    “要不是手里还有点权利,早就让人挤兑没了!”

    “咱们还是得唠点实在的,我能拿到多少?”。

    谈钱就好办!

    有钱大家一起赚,陈真不是吝啬之人,直接给出他能给出的最高价码:“两成。”

    “您明白,这是最高的价码了。”

    “我还要去打点其他关系,毕竟这是掉脑袋的买卖,还是需要谨慎一些。”

    “上上下下,都需要打点一番。”

    “韩主任,怎么样?”。

    两成,就是十几万的巨额财富。

    韩又洁的老公,虽然是个副部长,但也是交通部的下属部门,事多钱少。

    虽然韩又洁在特种情报部地位不低,但还没有到,能给老公搞到一个高级官位。

    “两成半,明天我就能搞定通行证。”

    “你我都知道,这是最合理的价码!”

    韩又洁像一个拿到棒棒糖的小女孩,狡诈、开心。

    面对这个老练的谈判对手,陈真也是无奈地摇摇头。

    但是他没有立刻答应,而是看向正兴高采烈拍照的天野六郎,装作迟疑了几秒,才淡淡说道:“成交!”。

    韩又洁拍了拍陈真的肩膀,本想安慰一下,这位损失惨重的公子哥,但却摸到一根长长的头发。

    “陈处长,我听说您一到哈尔滨,就把马迭尔酒店中,最好美丽的花朵摘到手了。”

    “真是艳福不浅啊!”

    “如果我没看错,那位美丽的女人,就前面看热闹吧!”

    韩又洁用双手拉直这根黑色的长头发,玩味地说道。

    陈真既没有回答,也没有否认,只是从韩又洁手中的长头发,扔在地上,说道:“钱已经打到您的账户中了。”

    “不过要提醒您,我都知道的秘密账户,便不是秘密!”。

    韩又洁的脸色急变,但很快恢复正常,笑着点头感谢。

    天野六郎在两人谈话的时间中,拍摄了大量的照片,心满意足的咳嗽了两声,对身边的秘书,小声嘀咕了两句。

    秘书会意的点头称是,快步走到陈真的面前,客气地说道:“陈处长,会谈已经结束了。”

    “可以安排车辆,护送代表团成员,前往驻地了!”。

    陈真听完之后,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面无表情地看向冯健,对他招手。

    听到召唤的冯健,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谄媚的问道:“中队长,咋地了?”。

    “通知车队开进来。”

    “行礼都装完了吗?”陈真问道。

    冯健下意识地撇撇嘴,嘟囔着说道:“都装完了。”

    “天野将军真爱拍照啊!”

    “这都快半个点了,还没有结束,真是快冻死了!”。

    对于这等抱怨,陈真假装没有听到,只是踹了冯健一脚,让他赶紧去安排。

    车队早已经准备好,冯健跑过去,招呼了一声,就开了过来。

    天野六郎见到车已经开过来,就笑着对安德列夫说道:“团长先生,车已经到了。”

    “咱们可以出发了!”。

    安德列夫也是冻得够呛,听到终于可以出发了,就忙不迭的点头。

    众人依次上车,车队如同一条火龙,冲出火车站。

    ...

    土肥原贤二穿着和服,坐在净室内,手持着毛笔,在上等AH泾县的青皮纸。

    泾县气候温和,雨量充沛,特殊的喀斯特丘陵极适合青檀树的生长。

    而青檀树纤维细密均匀、造纸成浆率高,正是宣纸制造的主要材料。

    不仅如此,拥有七山一水一分田之称的泾县,还有一小部分的河谷平原,冲击平原带来了厚度在100-150米的原料土壤。

    在原料土壤之上生长着不易腐烂的沙田稻草,则是宣纸制造中难以缺少的优质材料。

    而泾县及周边地区产出的纹理直,易于剖成竹篾的苦竹,用此竹做成捞纸所用的纸帘,不易腐烂、不吃水且价格低廉,则是决定了宣纸质量的好坏。

    唐天宝年间,在全国各地运到京城长安的进贡之物中,宣城郡船中有“纸、笔”等贡品,这说明当时宣城郡已生产纸、笔。

    宣纸是中国独特的手工艺品,具质地绵韧、光洁如玉、不蛀不腐、墨韵万变之特色,享有“千年寿纸”的美誉,被誉为“国宝”。

    用宣纸题字作画,墨韵清晰,层次分明,骨气兼蓄,气势溢秀,浓而不浑,淡而不灰,其字其画,跃然纸上,神采飞扬,飞目生辉。

    宣纸具有韧而能润、光而不滑、洁白稠密、纹理纯净、搓折无损、润墨性强等特点,有独特的渗透、润滑性能。

    写字、作画“墨分五色,”即一笔落成,深浅浓淡,纹理可见,墨韵清晰,层次分明。

    少虫蛀,寿命长。宣纸自古有“纸中之王、千年寿纸”的誉称。

    土肥原贤二研读多年的中华传统文化,从而爱上了水墨画,只要一有时间,便画上几笔。

    就在他正要挥毫泼墨,一展身手的时候,净室的门,被敲响了。

    狼毫已经浸满了墨汁,土肥原贤二手一抖,几滴墨水,就撒在了上等青皮纸的上面。

    “将军,牡丹的电文,来了!”

    土肥原贤二看着眼前的墨珠,心里哀叹了一声,没有管外面等待的山本晴明,而是用这几滴墨珠,画出了几朵梅花。

    这寥寥几笔,梅花就栩栩如生的出现了。

    还别说,土肥原贤二是真有二把刷子,的确有艺术天赋,就算不当大间谍头子,去当一个画家,也能成功。

    “进来!”

    土肥原贤二放下手上的狼毫,欣赏了一番,就让门外等候的山本晴明进来。

    山本晴明推开门,半躬着身子,走进了净室内,小声的禀报道:“将军,牡丹来信了!”说完,就把电报,放到了桌子上面。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是常态。

    谁也保证不了,自己手底下的人清一色。

    瑞金、南京往东北、东京掺沙子,派人手,那东京、东北怎么能坐璧上观,一样会选择得力人手,进行渗透。

    牡丹亦是如此,飞蛾也是如此。

    土肥原贤二却没有高兴,因为这不是情报回传的规定时间。

    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儿,要不然不会突然回传。

    想到这里,他打开文件夹中的电报,认真地看了起来。

    有奸细!

    满洲国内有奸细,而且就在哈尔滨。

    哈尔滨是土肥原贤二的私有领地,从市长官到东省特别区公署的重要首脑,都是他一手举荐的。

    政军的一把手,也是他安插的关联亲信。

    势力范围,是不能在台面上聊得秘密,尤其是现代政党政治面前。

    但关东军默许了这样的事情发生,默许土肥原贤二,将这块富得流油的土地,纳入自己的怀中。

    但权利,就代表责任。

    你土肥原贤二可以成为哈尔滨的土皇帝,但哈尔滨出现任何问题,你也是要负责的。

    你要是没有能力,可以让出来。

    土肥原贤二看完电报,就摘下眼睛,揉了揉发酸的眼眶,脑海中思考着,这件事儿如何处理。

    能知道苏联代表团存在的满洲国官员,并不在少数。

    东省特别区公署身为资金的主要提供者之一,做过相应的预算,从头到尾,都知道和谈的发生过程。

    各地接待人员,满洲国外交部,财政部等等部门,也有不少相关人员,是知晓此事儿的。

    这些人,都是满洲国的骨干人士,这样一股脑抓起来,会引起巨大的舆论麻烦。

    得赶紧筛选出,真正有嫌疑的人,不能熊瞎子掰苞米,得一棒,丢一棒。

    “将军,河本先生已经到了司令部,正等待着您的召见。”

    山本晴明偷偷看了一眼,皱眉不展的土肥原贤二,小声的提醒道。

    “让他进来!”

    土肥原贤二重新戴上眼镜,脸上又恢复如常,平静地说道。

    山本晴明答了一声“嗨!”,就退了出去。

    河本大作很快就出现在净室之中,见到自己的老学长,正在挥毫泼墨,就轻笑了一声:“学长,您还是这般儒雅。”

    “让我很是羡慕啊!”。

    土肥原贤二没有说话,而是继续绘画,现在正是画梅花的好时节,不能耽误。

    “陌上风光浓处,第一寒梅先吐。”

    “学长这两笔,画的是真不错,将梅树特骨铮铮的意境,都画了出来。”

    “不错,学弟我也厚颜无耻一下。”

    “学长画完之后,就将这幅画送给我,让我好好装裱一番,挂在我的书房之中!”

    河本大作见土肥原贤二没有吱声,就继续拍马屁道。

    有心事儿的时候,干什么都干不好。

    土肥原贤二知道河本大作是阿谀奉承,但自己的作品有人欣赏,总归是好事儿。

    “河本君,你这张嘴,能将石头哄化。”

    “不过,你占地三十亩地的豪华庄园,好像容不下我这幅拙劣之作吧?”土肥原贤二放下笔,另有所指的说道。

    河本大作脱下身上的风衣,没有在意土肥原贤二的冷言冷语。

    自己盖别墅的事儿,应该有人捅到自己这位学长这里了。

    要不然,也不会出言敲打自己。

    “学长,满洲最不缺的就是地,我真金白银的买下来,盖一栋养老之所,这也有人在学长您耳边嚼耳根?”

    挂好风衣的河本大作,跪坐在土肥原贤二的身前,满不在乎的辩解道。

    河本大作的话,让原本就心情不好的土肥原贤二,更加生气。

    “真金白银?”

    “一分钱一亩地!”

    “天底下那有这样的买卖,你河本君也带上我一份!”

    “今时不同往日,我们已经掌握了满洲,就应该按照田中奏折描述的那样,稳中实施。”

    “而不是像你这样,巧取豪夺!”

    土肥原贤二猛地站起来,大声的训斥道。

    河本大作见土肥原贤二发火了,就赶紧低下头,不在做声。

    场面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土肥原贤二气的胸膛起起伏伏,花了很长时间,才平静下来。

    对于眼前这位胆大妄为的小学弟,他也是无可奈何。

    干掉大名鼎鼎的张帅爷,第一个带头冲进北大营,可谓是战功赫赫。

    但善战者,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奖励。

    正所谓,冯唐易老,李广难封。

    河本大作也面临了这样的局面,甚至军部的大佬,对他的行为,也很是不满。

    要是没有天皇陛下的包庇,他早就上军事法庭了。

    这也让河本大作十分的不平衡,开始贪财枉法,做事也没有了章程。

    “抢穷鬼,能抢多少钱。”

    “回去之后,补偿一下那帮农民,不要自己做,交代给当地政府去办。”

    “但你也得关注一下,别让这帮人,阳奉阴违。”

    “我听说,你跟阎长官的关系不错?”

    土肥原贤二也没有过多苛责,嘱咐了几句,之后话锋一转,就问到了河本大作跟晋绥军实际控制人的关系。

    “我们是同班同学,一直都有联系。”

    “凭借我的关系,他建成了属于自己的步枪工厂,现在我们就像新婚夫妇一样,正在甜蜜期!”

    河本大作见自己占地盖豪华庄园的事儿,轻描淡写的过去了,也就放下心来。

    有时候,带头大哥愿意张口骂你,是件好事儿,起码他愿意帮你善后。

    要是他骂都不骂你,那你就需要想好退路了。

    热河战场上的焦灼,是土肥原贤二始料未及的。

    张文铸是嘴上的武圣人,人强马壮,武器装备也很精良,就是解决不了汤玉麟。

    真是废物!

    “你知道,我刚刚就任特高课总课长。”

    “我有一个设想,就是在这片辽阔的土地上,设立几个专门针对情报的机构。”

    “你跟阎锡山有很好的个人关系,这是很好的。”

    “以后你的工作重点,就是北平,天津,还有山西。”

    “你会成为平津驻屯军情报部长,但你的军职,还在预备役中!”。

227章

    山西,古称为晋。

    山西地势呈东北斜向西南的平行四边形,是典型的为黄土覆盖的山地高原,地势东北高西南低。

    高原内部起伏不平,河谷纵横,地貌有山地、丘陵、台地、平原。

    山西地跨黄河、海河两大水系,河流属于自产外流型水系。

    三晋大地,地处中纬度地带的内陆,属温带大陆性季风气候。

    河本大作跟阎老西的关系,东京和南京高层,早就心知肚明。

    阎老西出生于SX省五台县河边村,一个以经商为主的小地主家庭。

    九岁入私塾,读过《三字经》等启蒙读物与部分四书五经。

    14岁辍学,随父阎书堂(字子明)到五台县城内自家开设的吉庆长钱铺学商,参与放债收息及金融方面的投机。

    光绪二十六年,阎老西在一次投机中惨败,负债累累,父子二人被迫逃往省会太原躲债。

    光绪三十年7月,他被官费保送到日本留学,先入东京振武学校学习日语,后入弘前步兵第31联队,实习期结束后进入日本陆军士官学校。

    期间,民主革命思潮的影响下,阎锡山于光绪三十一年10月加入中国同盟会,曾会见先总理,并参与制订了中国同盟会的“南响北应”的战略决策。

    即同盟会在南部各省起义时,须在晋省遥应。

    从此,阎老西登上了政治舞台。

    宣统元年,26岁的阎老西日本士官学校毕业回国,任山西陆军小学堂教官、监督。

    当年11月,奉召赴京参加陆军部举办的留日归国士官生会试,考列上等(分优上中三等),被赏给陆军步兵科举人并授予协军校(相当少尉)的军衔。

    当时陆军部提出新军协统以下军官须以学生或带过新军者充任,阎老西在几个月之内即升任山西新军第四十三协第八十六标教练官与标统(相当于上校团长)。

    在此前后,阎老西同其他同盟会会员秘密进行革命活动,把山西新军的领导权,基本上掌握在同盟会会员和革命同情者的手中。

    辛亥革命爆发后,在太原的同盟会员密谋响应,但因新军有枪无弹,未能发难。

    说来也是搞笑,当时清廷在山西的统治,已经政令不出太原城了,为了防止有人作乱,直接就把新军的弹药拉走。

    但这也间接的阻挡了,新军的起义,让新军手里的枪,直接变成了烧火棍。

    可一时不给子弹,但不能永远不给子弹。

    这种做法就是扬汤止沸,治标不治本,但当时的巡抚,也只能用这个办法,尽可能的拖延。

    但来到了宣统三年10月28日,第八十五标奉命出发南下平乱,领到了子弹,阎锡山等同盟会会员当即决定起义。

    29日晨,该标中国同盟会会员杨彭龄、张煌等宣布起义,公推管带姚以价为起义军总司令。

    起义军攻入城内,杀死山西巡抚陆钟琦,成立军政府,公推阎锡山为山西都督。

    山西爆发革命,清廷一片惊恐,立即命令第六镇统制吴禄贞率部镇压。

    吴禄贞本向往民主革命,先前曾参加过唐才常的自立军反清起义和华兴会的长沙起义,早已是个革命者。

    此时准备联合锡山山西民军在北方革命,遂邀阎锡山于宣统三年11月4日在娘子关会晤,商定共组“燕晋联军”,吴禄贞任大都督兼总司令,阎锡山任副都督兼副总司令。

    阎锡山即派兵一营开赴SJZ,与第六镇官兵共同截断京汉铁路,扣留了清政府运往武汉前线的军用物资,阻止袁世凯入京就任清政府内阁总理大臣,并拟挥师北上推翻清廷。

    袁世凯恨之入骨,收买吴禄贞的卫队长将吴禄贞刺死,“燕晋联军”的雄图遂告失败。

    宣统三年11月15日,清政府改派张锡銮为山西巡抚,并命曹锟第三镇进攻山西。

    宣统三年12月13日,清军攻占娘子关,阎锡山采纳中国同盟会会员景梅九的建议,决定分兵南北,继续战斗。

    阎锡山率民军一部北上绥远,曾攻克包头、萨拉齐并向归绥进军。

    副都督温寿泉率民军一部南下河东,配合山西民军攻克运城、绛州并围攻临汾,在后方和侧背对清政府构成极大威胁。

    参加辛亥革命,是阎老西一生中,最光彩的一页。

    宣统三年12月初,南北议和已经开始,袁世凯违约派第三镇进攻山西民军。

    在大军压境之时,阎锡山既慑于袁世凯的威力,又对袁世凯抱有幻想。

    遂同意同盟会会员景梅九的建议,致函袁世凯,如果袁世凯能协同军民,颠覆帝制,然后敷政共和,与民更始,则拥袁世凯为中华民国第一任大总统。

    南北议和后,阎锡山由归绥南返,行至XZ,收到袁世凯不许他继续前进的电令。

    在这种情况下,阎锡山认为袁世凯手中不仅握有重兵,而且将接任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整个政治天平已倾斜到袁世凯的一边。

    于是一面请求孙中山给予支持,一面派人向袁世凯表示诚意,又在建都问题上站在孙中山的对立面,赞同袁世凯建都BJ的主张。

    袁世凯看到阎锡山不同于其他同盟会会员,遂任命阎锡山为山西都督。

    从此,阎锡山即主管山西。

    拥袁称帝与反对护法的相继失败,迫使阎锡山接受教训,奉行三不二要主义。

    即不入党、不问外省事、不为个人权利用兵,要服从中央命令、要保卫地方治安。

    短命的洪宪皇帝,并没有长久掌握天下,这片大地换个几个临时的主人。

    表面上韬光养晦,暗中却在扩军备战。

    阎老西修建了可以大量制造步枪、机枪、大炮和弹药的兵工厂,又把军队由民国初年的4个旅扩编为17个师。

    两次北伐,让阎老西改换门庭,南京政府任命阎锡山为陆海空军副总司令。

    但光头声称在中央有职务者不得再兼省职,****应在京,无事不得离职。

    阎老西知蒋光头为调虎离山,推诿不就,后在各方人士敦促下,始于11月5日就职,但并不到南京视事。

    民国十八年12月,唐生智联阎倒蒋,阎锡山暗中首肯。

    在唐生智发出通电后,阎锡山见其未将己名列于首位,在赵戴文等人的劝阻下,出尔反尔,转而与张学良等通电拥蒋反唐。

    光头令讨唐军均归阎锡山指挥,阎于三零年1月3日亲赴郑州指挥作战。

    光头为消灭政敌,密令何成浚与HEN省主席韩复榘相机捕阎。

    此计被阎老西的部下窃听电话获悉,他立刻化装,偷偷返回太原。

    关系进一步恶化,双方厉兵秣马,准备决战。

    但中原大战的结局,已经世人皆知。

    坐山观虎斗的奉系,在局势日趋明朗时,于9月18日通电拥蒋,派兵入关。

    面临南北夹击之势,阎、冯等反蒋军全线崩溃,蒋介石取得了中原大战的胜利。

    撤销太原的扩大会议,“国民政府”和“陆海空军总司令部’随即先后解体。

    阎老西于民国十九年10月15日宣布下野,12月潜赴大连,黄粱美梦就此收场。

    此战军民死伤近30万人,豫鲁两省赤地千里,饿殍遍野,国力损耗,元气大伤。

    他在大连蛰居期间,一面总结自己的从政经验,一面遥控山西军政大局,伺机而动。

    今年年初的时候,阎老西在获取了光头的谅解之后,回到山西继续掌权。

    掌权了,那就有利用价值。

    河本大作手里是阎老西的详细资料,甚至他结发妻子,有几房小妾,外面宅子里有几个秘密情人都知道。

    看来,学长是图谋他很久了!

    “做生意,是个不错的理由。”

    “能提前帮助军方,看看山西里面的真实情况。”

    “这也是天皇陛下交给你的任务!”

    土肥原贤二对着正在看资料的河本大作,轻声说道。

    花了五分钟,河本大作将阎老西的资料,终于看完了,将资料放回桌子上,想了片刻,才认真说道:“这次的启动资金是多少?”。

    这项任务是明摆着是军部下发的,虽然他已经归到预备役,但也不敢违抗军令。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执行任务没有问题,但需要启动资金。

    说来说去,最终还是得说回到钱。

    土肥原贤二倒是没有反感,他是实用主义者,没有钱,干不成任何的事儿。

    “满铁已经准备好了。”

    “我们的老前辈,给你准备了三十万日元。”

    “你回到哈尔滨,就能拿到手。”

    “就是一个空头公司,买一些军火,这里面的油水,应该够你的生活了!”土肥原贤二说道。

    “好,今天中午我就返回哈尔滨。”

    “学长,还有什么需要吩咐的?”

    河本大作最喜欢钱了,一听到有钱赚,就心情愉快,赶紧问土肥原贤二有没有其他事儿,要是没有,今天中午就返回哈尔滨。

    “先别着急回去,今天中午我在全聚德设宴,请你吃饭。”

    “我记得,你最喜欢吃烤鸭了。”

    “名单的问题,处理的怎么样了?”

    事情交代完,土肥原贤二脸上也出现了一丝笑容,河本大作暗中帮他办了不少的事儿。

    自己在奉天和新京,就是这位懂事的学弟,帮忙廉价购买的。

    要不然,他也不会提供保护。

    听到名单两个字,河本大作就头疼,这可是件要命的事儿。

    “陈真给我找了两位侦察高手,保安科的高彬,行动队的周乙。”

    “因为我要来见学长您,所以就让陈真代为指挥。”

    “这个小混蛋,真如您所料,根本不想接手任务,是我强行摊下去的!”河本大作无奈地说道。

    土肥原贤二喜欢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他那个学生,懒得要命,就是一名花花大少,好色加贪财。

    不过这个混小子,并不是没有一点优点。

    人情味就很足,每年大节小节,礼品不断。

    光是这份心,就让人受用。

    “高彬和周乙,我是知道的,能力还是有的。”

    “名单的问题,应该很快就能解决。”

    “韩又洁是不是在哈尔滨?”

    土肥原贤二一听到名单二字,就感觉到头疼,因为桌子上还有一件棘手的事儿,没有解决。

    “韩又洁是在哈尔滨,正在协助花谷正那个混蛋,跟苏联代表团谈判。”

    河本大作是非常看不上花谷正,提到这家伙的名字,就非常的倒胃口,满脸嫌弃的说道。

    苏联代表团!

    土肥原贤二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积雪,开始沉思,片刻之后,才让河本大作拿起桌上的电报观看。

    满心狐疑的河本大作,迟疑地拿起桌子上的电报,翻阅起来。

    越看,他心里越惊。

    电文上的内容,很简短,就是说在满洲国上层,潜伏着一个瑞金的大间谍。

    “学长,你想怎么办?”

    河本大作思考再三,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你不要管了,把韩又洁借给我用上一段时间就行。”

    “这可是一只大老鼠,不能让他源源不断的泄露机密,一定要把他抓出来。”

    土肥原贤二明白轻重缓急,必须要把潜伏在满洲国上层的奸细,清理干净。

    “我明白了!”

    河本大作点点,表示自己知道怎么做。

    距离北平千里之外的哈尔滨,韩又洁在自己办公室内,接到了土肥原贤二的电话。

    前因后果,说了个明白通透。

    让她把哈尔滨,接触过苏联代表团的满洲国官员,全部逮捕,挨个审查,不要遗漏一人。

    韩又洁感觉到头疼,这是个得罪人的活。

    能接触到苏联代表团秘密来访的,都是高级官员。

    有的存在,甚至自己都需要见面敬礼。

    “将军阁下,涉及的人员,级别非常的高。”

    “谈判正在继续,是不是等谈判结束之后,再逮捕审问?”韩又洁擦了一把额头渗出的汗水。

    “执行命令,逮捕所有人等。”

    土肥原贤二冰冷的声音,从话筒中传出来,斩断了韩又洁的所有后路。

    “我应该用什么分寸?”

    “陈处长也是知道代表团的事儿,我可不可以....”

    韩又洁还没有说完,就被土肥原贤二打断道:“没有分寸,把人给我找出来。”

    “陈真有嫌疑,那也一起审问!”。

228章

    清晨,天还没有破晓,严厉的黑夜仍用寒冷、幽黑的手臂紧搂天空。

    陈真同俞秋烟,挤在他那台豪华别克汽车的后座上,昏昏欲睡。

    一大清早,陈真就被韩又洁的电话吵醒,说是有特别任务,让他赶紧来太阳岛一趟。

    太阳岛,是从满语鳊花鱼的音译演变而来。

    满语对鳊花色有三种叫法:一是普通鳊花称“海花”。

    一是黑鳊花称“法卢”。

    还有一种圆鳊花称为“太宜安”,与“太阳”十分相似。

    即太阳岛的“太阳”是“鳊花鱼”之意。

    还有种说法是,岛内坡岗全是洁净的细沙,阳光下格外炽热,故称太阳岛。

    随着中东铁路的兴建,许多外国侨民相继来到哈尔滨,并且纷纷到这里修建别墅。

    张家曾经在太阳岛上,修建了一栋占地十几亩地的度假庄园,完全是按照南欧古堡的风格建设,名为凤鸣堡。

    这是于凤至特意给少帅修建的,让他夏天的时候,别总往天津跑,省得再让那个小狐狸精给迷上。

    可天不遂人愿,古堡都没有建好,东北就丢了。

    “大哥,苏联代表团刚入住一号别墅,韩又洁就把你叫到太阳岛,是要把谈判地点放到这面?”

    小安子一边打着哈气,满是怀疑的问道。

    陈真也不知道韩又洁打的什么算盘,但他知道,韩又洁已经上了自己这条大船了。

    存在法国银行的款子,到账之后,就被她转走了。

    在银行待的时间,都没有五分钟。

    真是兵贵神速!

    收钱办事儿,这是东亚文化圈的基本原则。

    想来韩又洁也不敢违背!

    “不知道,但是我们不能都进去。”

    “不管是宪兵队,还是督察处,都需要有人代表我掌握。”

    “权利就是大烟,一旦让人品尝过味道,就离不开,想方设法的再次获得。”

    “不管是冯健,还是蔡真,他们两个,都不能代表我。”

    “最合适的人选,就是你。”

    “到了地,你就借故离开,说是苏联代表团的人,抗议监听问题,需要回去解决。”

    “我和秋烟不会有事儿的!”

    陈真思考过后,选择了一个稳妥的办法,就是让小安子继续在外面策应。

    小安子点点头,同意了陈真的想法。

    但他并没有挂在心上,毕竟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大哥也只是按照最坏的结果去安排。

    太阳岛距离哈尔滨城区,有几十公里的路程,加上道路积雪比较多,不是很好开。

    地面高低起伏,预示着前面要到山地了,河也多起来了,都随山坡的曲折汨汨地流着。

    小安子花了一个钟头,才开到地方。

    原本属于老张家的古堡,现在归属于武藤机关。

    “大哥到了,看情况,不太对劲啊!”

    于凤至当年为了自家爷们的安全,硬是派人,在凤鸣堡前挖出一条护城河,防止刺客的进入。

    (这个庄园,在二战结束之前,就让关东军给拆除了,护城河也被填上了。)

    现在桥上,都是身穿黄色呢子风衣的关东军人,手里也拿着崭新的三八大盖,刺刀在昏暗中,闪烁着刺眼的光芒。

    见此情况,陈真反倒是不害怕了。

    怎么大张旗鼓,搞出怎么大阵仗,这可不是胜券在握的样子。

    不管韩又洁要干什么,她手里都没有实际的证据。

    要是有证据,也不用怎么麻烦,直接派兵到306号大宅,把他们一网打尽就好。

    “别害怕,韩又洁就是在吓唬人那!”陈真收回视线,淡淡的说道。

    守卫的士兵们,也注意到停在一旁的别克汽车,人群当中的小队长,立刻跑了过来,敬了一个礼,敲了敲车玻璃,大声的说道:“请问,您是陈处长嘛?”。

    这口生硬的中国话,就像刀刮玻璃一样难听。

    听的是陈真直皱眉,但还是将车窗户摇下来,轻声的回答道:“我就是陈真!”。

    小队长听到准确答复之后,立刻说道:“韩主任正在等着您。”

    “请您跟我来。”

    “对了,韩主任点名说,让您带上姓俞的小姐!”。

    今天早上的电话中,韩又洁就让陈真把俞秋烟带上,说是有非常紧急的公务,还没来得急拒绝,就挂断了电话。

    现在眼前这位小队长,也说了同样的话,让陈真有点起疑心。

    是俞秋烟暴露了嘛?

    还是已经撤离的冯仲云,被人抓到了?

    这两个最坏的结果,在陈真的脑海中,不停地盘旋。

    “陈处长?”

    车窗外的小队长,见陈真愣神了,就奇怪地出言提醒。

    陈真醒悟过来,带上军帽,推开车门,对着车内的小安子平静地说道:“苏联代表团那边,提出了抗议。”

    “你去处理一下,不用在这里等我。”

    “我这面的事儿,处理完毕之后,会给你打电话的!”

    说完之后,停顿一下,就看向车内已经清醒的俞秋烟,柔声说道:“先下车,万事有我!”。

    俞秋烟满眼柔情地看向陈真,点点头,便将身上的大衣扣子系好,推开车门,下了车。

    小安子心里很是焦急,搞不清楚韩又洁在搞什么花样,但也只能按照陈真之前的吩咐行事儿。

    “大哥,我先回去了,完事儿了,来个电话,我就赶过来!”

    小安子摁了一下车喇叭,大喊了一句,就目送着陈真两人离开。

    陈真挥了挥手,让小安子放心离开,而后牵着俞秋烟的手,跟着这位小队长大人,走上石桥。

    桥上都是站岗的士兵,看样子,整个凤鸣堡都被这伙军人包围了。

    关东军人的服饰,区别于其他驻屯军。

    只能从小细节中,分辨他们到底属于那一部分。

    其实,不用看细节,陈真也知道这帮人是那部分的,因为,在关东军中,戴红套袖的,就只有宪兵了。

    关东军宪兵加在一起,也只有二百多人。

    不会都聚集在这里吧?

    阵仗真不小啊!

    “二位稍等!”

    小队长带领陈真和俞秋烟走到移动栅栏前,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对陈真两人说道。

    陈真点点头,让他先忙。

    小队长快步走进去,拿起栅栏后面的电话,摇了几下,小声地对着话筒说了几句日文,像是在请示什么。

    陈真敢赌身家性命,话筒那边是韩又洁。

    但这样的赌博,一点意义都没有。

    远处的凤鸣堡,就像獠牙横生的虎口,等待着他们两只小羔羊,自己走进去。

    小队长说了一句“嗨!,恭敬地放了回去,让陈真两人稍等。

    韩又洁从凤鸣堡的大门中,走了出来,边走边哈哈大笑,对着陈真大声说道:“陈处长,我的过错,让您二位等怎么长时间!”

    “快,里面请!”。

    见到正主出现,陈真也露出爽朗的大笑,无奈地说道:“韩主任,您可不地道。”

    “怎么冷的天,您就把我从被窝之中揪出来,跑到这荒郊野外的。”

    “知道的是商量公务,不知道的,还以为韩主任要杀人越货呐!”。

    这番话,让韩又洁闹了个脸红,但都是老狐狸,都明白对方的意识。

    这是说她不讲究,身为生意伙伴,有消息也不透漏给朋友,不是个东西。

    “陈处长,陈处长,咱们里面谈。”

    “这天寒地冻的,要是把您给冻坏了,我兜里那点钱,可赔不起啊!”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理亏的韩又洁,只能厚着脸皮,请陈真先进去。

    陈真笑了笑,满是不屑,但还是乖乖的往里走了。

    “韩主任,什么情况?”

    陈真两步就走到韩又洁的身边,小声的说道。

    韩又洁考虑一下,又看了周围一圈,发现除了站岗的士兵外,就是隆隆的风声,才敢放心的说道:“还是苏联代表团的事儿。”

    “这个消息漏了,您那位老师,大动肝火,让我将相关人等,都抓起来,挨个审问!”。

    听到这里,陈真立刻恼怒起来,大声喊道:“我是前阵子才知道的信。”

    “这个屎盆子,也扣在我头上,是不是太不地道了!”。

    陈真还想继续喊,但被手疾眼快的韩又洁捂住了嘴,只见她小声的说道:“别嚷嚷,别嚷嚷!”

    “来到这里的,不止你一个。”

    “消停地住上几天,你就是陪跑的,别害怕!”。

    韩又洁的手心,都是汗,陈真赶紧扒拉开,佯装气愤的说道:“抓我倒是行了,谁让我倒霉呐!”

    “秋烟是怎么回事儿?”

    “韩主任,您别告诉我,她也知道苏联代表团的事儿?”。

    对话的过程中,三人已经走到了凤鸣堡的门口,韩又洁停下脚步,看了一眼美艳动人的俞秋烟,牙疼的说道:“这次原本是我负责。”

    “但今天早上,就出现了变化。”

    “高彬也加入了调查组,负责侦缉工作。”

    “原本没有俞小姐的事儿,可高彬这个家伙说,俞小姐在一号别墅住了很长时间,有嫌疑,就一朝进来了!”

    “陈处长,这高彬一直在盯着你,你可要小心了!”。

    事情的原委,让韩又洁说了出来。

    这完全就是看在法国银行中,那笔十万日元的面子上。

    都说战争财挣钱,可也没有这个挣法。

    要是陈真多来几趟,韩又洁也不用当特工挣钱了,直接退休,回京都买上几百亩良田,当大地主了!

    说实在的,盗取情报和贩卖违禁品,是一个罪名。

    听到高彬的名字,陈真就气不打一处来,自己就害怕这家伙捣乱,特意给他找了点事儿干。

    可这也没有让他,滚出眼巴前。

    真是十处敲锣,九处有他。

    讨厌至极!

    “放心,我只要出去,一定能死他。”

    “这就是一个狼崽子,要是还留着他,对咱们的生意都有影响!”陈真恶狠狠地说道。

    事关生意,韩又洁也很在意,跟着点了点头。

    两人身后的俞秋烟,脸上忐忑不安,双手抓住陈真的袖子,哆哆嗦嗦的说道:“真哥儿,我不会有事儿吧?”

    “怎么办啊!我...”。

    陈真没有让俞秋烟继续演下去,拍了拍她的手,让她稍安勿躁。

    “走吧,进去暖和一下!”

    韩又洁看不惯你侬我侬的戏码,轻轻咳嗽了一声,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陈真拉着俞秋烟的手,走进了凤鸣堡中。

    凤鸣堡在于凤至的手中,只建了个大概,室内的装潢并没有完成。

    装潢是武藤机关派工人完成的,听说是极尽奢华,专门给情报部高官们,当成临时休息所。

    这里陈真也动过念头,想从武藤机关的手中买过来,当做私宅。

    就算是走土肥原贤二的门路,也没有将这个买卖做成。

    既然是给高官设立的,暖气自然烧的火热,刚一进屋,陈真就感觉自己的风衣穿不住了。

    “这不是陈处长嘛?您也来了!”

    大厅中的沙发上,坐着十几人,其中一位见到陈真进来,立刻热情的说道。

    站起来的人,是东省特别区行政长官公署的路警处长,名字叫张恩铭。

    因为陈家的生意,需要借住中东路的关系,所以两人的关系不错,非常存粹的酒肉朋友关系。

    虽然两人相差十几岁,但还是以兄弟相称。

    “张兄,您也来了。”

    “咱们真是难兄难弟啊!”

    “不过也好,年前不抽空,都没有找到同您喝酒的机会。”

    “现在好了,咱们借着这个机会,不醉不归!”

    陈真认出了张恩铭,甩开俞秋烟的手,快步走上前去,热情地说道。

    张恩铭苦笑了一声,自己这位兄弟,真是心大。

    都让武藤机关抓到这里了,还有闲心喝大酒,真是个二百五。

    “算了,兄弟,在这里喝酒,也喝不踏实。”

    “等咱俩出去了,我在马迭尔酒店,请老弟您喝大酒!”

    “老弟,你人头熟,到底是咋回事儿?你倒是给我说说啊!”

    张恩铭满怀希望的问道。

    一旁的韩又洁,听到这里,赶紧咳嗽了一声,打断了张恩铭同陈真的对话。

    逮捕目的透漏给陈真没有问题,因为是生意伙伴,一条绳上的蚂蚱。

    可让别人知道了,那就是大事故。

    这一声咳嗽,让陈真露出尴尬的笑脸,用嘴撇了撇身后的韩又洁。

229章

    “各位,这就是正常的问询。”

    “呵呵,这句话,大家好像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都是警务系统的同仁,都是老江湖,我也就不兜圈子了。”

    “苏联代表团秘密来访的事儿,泄露了。”

    “总部的将军们,大为震怒,让我调查一番,找到内部的泄密者。”

    “所以就将各位请到这里小住!”

    韩又洁知道眼前这帮人都是心机深沉之辈,与其让他们瞎猜,不如直接将本次调查的秘密,直接告诉他们。

    在场人的一下子就哗然了,这都属于天降横祸了。

    苏联代表团来哈尔滨,一定都绕不开在座的人等。

    可这属于公务,真是让人恼火。

    “韩主任,这不是无理取闹嘛?”

    “苏联代表团来人,就算由满铁接待,也得用到我们路警处啊!”

    “您得跟关东军总部的官老爷们说一说啊,不能什么事儿,都赖到我们的头上。”张恩铭听完之后就气炸了,一把将陈真推到一边去,大声的喊冤道。

    “有没有嫌疑,还得用证据说话。”

    韩又洁没有来得及说话,二楼就传来一道阴冷的声音,众人抬起头,看到高彬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众人见到高彬,脸上露出吃了苍蝇的恶心表情。

    沙发上站起一人,阴阳怪气的说道:“我还以为是谁呐?”

    “这不是我们的高科长嘛?”

    “听说您从特务科挪窝了,去当什么狗屁保安科长了?”

    “苏联代表团怎么隐蔽的事儿,也通知你们保安科了?”

    “陈处长,要是高彬,高科长都知道了,那你们保密措施可真是保护到家了。”

    “韩主任,你也别调查我们了,直接调查警视厅,一定能找出内奸!”

    站起来的人,是总务厅的警卫处长,丁青。

    他原来也是警视厅的,但因为跟高彬内斗,败北出局,去总务厅当警卫处长。

    这次谈判,滨江省总务厅也出了谈判代表,所以警卫处也是知道苏联代表团秘密来访的消息。

    闻听此言,大家哄堂大笑。

    站在二楼的高彬,气的直梗脖,脸上铁青,但却不知道如何反击。

    韩又洁算是服了这帮大老爷们,这舌头比巷子口的老娘们都厉害,挤兑人一个比一个厉害。

    “各位,都是一个系统的,以后还得见面,嘴下留情。”

    “高彬科长是受武藤机关委托,过来负责审问。”韩又洁解释道。

    不管是丁青,还是张恩铭,都不喜欢高彬。

    这个家伙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中国人,全心全意的投靠日本人。

    这跟他们不一样。

    在他们眼中,自己是满洲国人,并不是日本人。

    这里面有很大的区别,但在外人看来,都是自欺欺人。

    陈真也是嘿嘿冷笑,他可是知道,高彬对于苏联代表团来访之事儿,并非是一无所知。

    这个老小子为了监视调查自己,派人秘密调查大兴旅馆,派去的人,还在自己的手中关押。

    加上武藤机关已经派人去抓那位电工了,只要抓到他,自己办公室内的监听器,也可以安在他高彬的头上。

    “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按好心啊!”

    “韩主任,高彬跟我这帮人,都有点恩怨,这是让他审问来,还是报仇啊!”

    丁青第一个就不干了,他跟高彬是血海深仇,要是落在这个王八蛋手中,一定没有好。

    一屋子人,在丁青的话后,全都站起来,抗议起来。

    “好了,高科长只是负责审问,其他的事儿,由我批准。”

    “二楼有很多的空房间,大家可以随意选择。”

    “我就不打扰诸位了,一个小时之后开饭,我想各位老爷们,怎么早起来,一定都没有吃饭!”韩又洁说完,对着高彬打了个手势,便离开了。

    众人见韩又洁和高彬走了,又开始的议论起来。

    陈真打了个哈气,他可没有心思陪这帮人闲扯皮,既来之,则安之,先补觉再说。

    想到这里,陈真就拉着俞秋烟的手,往楼上走。

    张恩铭见陈真要走,立刻大声喊道:“兄弟,还是你有先见之明啊!”

    “早知道我也带上一个进来。”

    “靠,吃亏吃大了!”。

    俞秋烟听到这话,立刻脸就红了,但陈真却没有在意,继续拉着她往前走。

    二楼有十来间客房,但都太小,设施也不是很全,陈真是一间都没有相中。

    都已经被囚禁了,还得找一间住的舒服的,谁知道监禁多长时间。

    “走,去三楼看看!”

    陈真对着俞秋烟说道。

    两人的身后,卧室的门口,有监视人员跟随,听到陈真要往三楼去,赶紧站出来,出声阻止:“陈处长,三楼是审讯人员的办公地点,不方便。”

    陈真肚子里本就是一股火,听到监视人员居然阻拦,立刻怒火中烧,抬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打的监视人员直接摔到在地。

    “算了!别生气了!”

    俞秋烟见陈真突然发火,并且动手打人,立刻就拦在身前,不让他继续动手。

    “这个地方,我想住在哪里,我就住在哪里。”

    “还让你说三道四的了!”

    “真是混蛋!”陈真大声的怒骂道。

    倒在地上的监视人员,也是有点发蒙,被圈禁的人,还能有怎么大的脾气,真是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于是挣扎的想要起身还手。

    这就有点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陈真见状,有上前补了一脚,把马上要爬起来的监视人员,又一次踹倒了。

    楼下的人,听到了倒地声,都跑进来看热闹。

    “兄弟,息怒息怒!”

    “咱们是在别人地头上,别那么大火气。”

    “出去之后,交给哥哥,哥哥保管将这小子收拾的生不如死!”

    张恩铭赶紧跑进来,拦住陈真,小声的劝慰道。

    韩又洁没有出面,高彬来收拾残局。

    地上被打的人,叫做小刘,是他从保安科带过来的。

    “陈处长,怎么回事儿?”高彬阴沉不定的问道。

    “怎么回事儿?还能怎么回事儿!”

    “一定是这小子不开眼,得罪了陈老弟,赶紧让他道个歉,就过去了!”

    “别惹我陈老弟生气!”

    陈真没有说话,反倒是张恩铭抢先说话,他也看高彬很不顺眼,所以赶紧上眼药。

    张恩铭的话,让高彬火冒三丈。

    但他也不可能为一个手下出头,面前这伙人,都是手握鹰犬的人物。

    在警务系统中,官职,职衔,都比他高上不少,不能随意得罪,彻底将脸撕破。

    “就这样吧!小刘,赶紧给陈处长赔个不是!”高彬沉思片刻,只能选择牺牲手下。

    小刘是刚从警务学校毕业的,根本不认识陈真,更不知道他是警视厅督察处的处长,于是用满是恨意的眼神,看着陈真,咬牙切齿的说道:“对不起,是我错了,陈处长!”。

    这桀骜不驯的小眼神,让陈真又一次火冒三丈,又想动手,就被俞秋烟拦下了。

    看小刘的样子,高彬也有点头疼,说了句”告辞!”,就赶紧带着小刘离开房间了。

    众人见没有热闹可以看了,也就散去,各自挑选房间。

    张恩铭和丁青,没有离开,反而是关上门,看着正在发火的陈真。

    “弟妹,先去洗手间补个妆,我们有点事儿要聊!”丁青笑着对俞秋烟说道。

    俞秋烟没有动,而是看向陈真,见到他点头,才走进洗手间。

    “丁哥,咱们都不是外人,有什么话,你就说。”

    “不过您也是老江湖了,这屋子里面,有多少耳朵,您比我更清楚了。”

    “不是咱们的地盘,还得谨言慎行!”

    陈真平复了一下心情,从口袋中掏出烟盒,一人递上了一支,半开玩笑,半警告的说道。

    丁青点燃香烟,看了一下四周,不屑的说道:“不就是监听器嘛?”

    “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老弟你得小心一点,毕竟只有你带着家眷。”

    “别让高彬这个王八蛋,私底下搞阴的。”

    “这孙子,阴着呐!”说完,还冷笑了几声。

    张恩铭也是无所谓,淡淡的说道:“无所谓,也就是走个过场。”

    “苏联代表团来哈尔滨,是,咱们都知道消息。”

    “可都不是第一手了,要漏,早在新京就漏了!”

    “都是明白人,关东军总部,也不是一清二白,做生意的,卖情报的,一大堆人。”

    “现在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咱们最关键的,是得先自保!”。

    自保!

    陈真一瞬间就明白过来,张恩铭和丁青的目的,这是要建立攻守联盟,一致对外。

    准确的说,是对付高彬。

    三人现在都手下都有一大票兄弟手下,可到底是落在别人的手中,就像三只待宰的羔羊,任人宰割。

    “可以,但是两位哥哥,这毕竟是调查内奸,我不晓得二位的底细啊!”陈真沉吟片刻,立马说道。

    对于陈真的疑惑,丁青没有在意,但还是认真的回答道:“我们是苏联代表团到满洲里的时候,才知道人来了!”

    “但那时候,也不知道火车中,坐的是那一方人物。”

    “直到你们用汽车,将人运到哈尔滨,住进一号别墅,通知才下来。”

    “就算我们是内奸,消息是不是知道的晚了一些。”

    “特种情报部加上武藤机关怎么折腾,一定是抓到什么硬把柄了。”

    “再者说,我们几家是最没有可能叛变的。”

    “就算真投靠了南京那帮人,也得不到重视。”

    “老弟你马上就要娶格格了,我的长子,马上就要娶二乙亭将军家的女儿。”

    “老张的儿子,也要娶夏目部长的女儿。”

    “只要联姻达成,咱们哥仨的权柄,会更上一层楼,为什么要背叛自己呐!”

    “再者说,就算我们有这个心思,时间上也不允许啊!”。

    丁青这番话,算是情真意切。

    他们都属于有靠山的人,丁青的父亲,丁老爷子,现在就任于司法部副部长。

    张恩铭是张文铸的堂弟,也是张家的嫡系骨干之一。

    陈真就更别说了,姨夫是张景惠,岳丈是熙洽,日后一定是芝麻上树,节节高。

    他们在房间中的话,正透过监听器,传到韩又洁的耳朵中。

    正在打毛衣的双手停了下来,那一个个大人物的名字,一字不差地传到她的耳朵中。

    真是一个烫手山芋。

    韩又洁在心里苦笑一声。

    但她的心里,是比较赞成他们的话。

    并不是因为联姻,而是没有时间,包括陈真。

    这三人,拿到苏联代表团来哈尔滨的消息最晚,就拿陈真来举例,他拿到情报的时候,苏联代表团已经到满洲里了。

    当然,这也不能洗清怀疑,还得照章办事儿,等待着高彬的审讯结果。

    房间中的三人,很快就结成了攻守联盟。

    虽然没有说出来,但彼此的眼神,透露出一切。

    有些时候,不用说话,聪明人,都知道该干什么,这就是一切都在不言中。

    丁青和张恩铭走了,陈真走到电话旁,抓起话筒,给韩又洁打电话,让她过来一趟。

    没多久,略显富态的韩又洁,走进了这间房间。

    “这房间中,有多少监听器?”

    陈真也没有多废话,直接了当的问道。

    韩又洁皱了一下眉头,她她以为这件事儿,陈真不会提出,保持心知肚明。

    没曾想,还是居然提出来了。

    “十几个,都是电讯处的高手,布置的。”

    “怎么了?”韩又洁也选择装傻,奇怪地问道。

    听着天真的话,陈真就气不打一处来,进了这凤鸣堡,他都不知道生了多少次气了。

    但他弄明白一件事儿,韩又洁是真坏。

    “我可是带着女人进来的,韩主任是想听我的现场播放?”

    “我陈真算不上心狠手辣,但也不是什么好人。”

    “您就不怕我出去之后,把监听室内的所有人都干掉?”

    “就算我老师知道了,也会默许同意吧!”

    陈真也没有来虚的,直接放狠话。

    毕竟拥有一间相对安全的房间,是他需要的,长时间的监视,人永远处在高度紧张之中,他倒是没有问题,就害怕俞秋烟露出马脚来。

230章

    这个理由,非常的理直气壮。

    陈真现在还没有诞下子嗣,这对于单传的陈家,可是重大事件。

    虽然陈家没有皇位来继承,但他家真有家主之位继承。

    毕竟这一堆白花花的银子,不能交给外姓人继承。

    虽然按照满洲习俗,男人在没有娶正妻之前,是不允许有子嗣诞生,得娶妻三年之后,才可以纳妾。

    当然,大清早就没了,满洲国是一夫一妻制,不允许娶小妾。

    但这就是瞎子的近视眼眼镜,摆设。

    这些世家子弟,依旧玩的花花,司法部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看不见。

    毕竟都是大关系套小关系,都是熟人,的确不好处理。

    “陈处长,这是那里的话!”

    “监听室内,不少武藤机关电讯处的人,您也不能赶尽杀绝啊!”韩又洁笑眯眯的说了一句,言语中,都是警告。

    陈真不屑地撇撇嘴,冷冷的说道:“日籍人员是地位高,但是也得分人。”

    “外加杀人的方式有很多,并不都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给我一间没有监听器的房间,这也算是对老朋友的关照!”

    陈真是一点情面都没有留,将窗户纸直接捅破。

    “好吧!”韩又洁见陈真油盐不进,只能点头同意。

    陈真招呼俞秋烟从洗手间招呼出来,三人一起走出房间。

    三楼的空间更大,属于主人房的范畴。

    陈真挑选了半天,选择了一间有大阳台的,屋子内还有一间隔出来的书房。

    “就这间了。”

    “说话方便嘛?说点生意上的事儿!”

    陈真拉过一张椅子,一屁股就坐了上去,而后掏出香烟,让了一支,见韩又洁挥手拒绝,就独自点燃,才开口问道。

    韩又洁点了点头,打开了书架上的唱片机,随便拿出一张唱片,放了上去,将唱针放上,让音乐响彻整间书房。

    “现在可以了!”

    “书房中有一枚,无论如何都不能祛除。”

    “这也是对你的保护。”

    “说吧,生意上怎么了?”

    韩又洁靠在柱子上,淡淡的问道。

    狠抽了一口烟,隔了两三秒之后,就吐出一团不规则的烟雾,同时他也注意到,韩又洁眼中,贪婪的神色。

    “我的客户,又要了三十箱的消炎药。”

    “货我已经准备出来了。”

    “但是,他们又提出了一个过分的要求!”。

    “什么过分的要求?”

    能让手眼通天的陈家,都感觉过分的要求,韩又洁十分的好奇。

    “也没什么,就是想要购买三千杆三八式步枪,五十箱手榴弹。”

    “不用运到天津,送到察哈尔就好!”陈真满不在乎的说道。

    三千杆三八式步枪!

    五十箱手榴弹!

    这都够装备一个团了,这已经不是过分的要求,这是漫天要价了!

    现在察哈尔已经归宋哲元了,二十九路军正在调整布防,准备将其当老家建设。

    这些军火,用屁股想,也是给他们的啊!

    “这个生意实在太大了!”

    “这些军火倒是不难搞到,可是用什么渠道运出去,是个大问题啊!”韩又洁艰难的说道。

    见小利忘命,谋大事惜身,说的就是韩又洁这伙人。

    上不得台面的家伙!

    陈真心里骂了一句,嘴上却没有为难,脸上充满惋惜,装作无奈地说道:“既然韩主任害怕,那就算了。”

    “可惜了这笔买卖,可惜了十根大黄鱼啊!”。

    听到十根大黄鱼,韩又洁的小心思又活泛了起来。

    战争年代,金条才是硬通货,携带方便,公平兑换,乃是居家旅行,逃亡在外的必备之物。

    “韩主任,我记得您手下,有几伙老毛子胡子,都藏在小兴安岭里面。”

    “让他们从山上送过去,既安全,也妥当!”

    “不知道您意下如何!”

    陈真趁着韩又洁鬼迷心窍的时候,装作才想到,直接出了个馊主意。

    从小兴安岭运过去,倒也是个好办法。

    兴安军虽然把管各个关口,锁住交通要道,就是防止物资流出满洲。

    不过,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

    大小兴安岭内,树多山高,里面有多条小路,都是商帮的不传之秘,可以直接奔赴察哈尔。

    “这倒不是不可以,但怎么大一批军火,没有稳妥人押运,很有可能出问题。”

    “要知道,山上的老毛子,也是缺衣少食的,家伙事儿也不够使。”

    “眼睛一红,没准就据为己有了!”

    韩又洁很快就进入状态,开始关心这批枪炮的安全问题。

    这倒也是,法律道德,是讲给遵纪守法的公民的。

    既然都当胡子了,哪还有道德底线可言。

    陈真小时候,就听评书说,一些江湖人士的行侠仗义。

    可听来听去,都没有发现,有什么可取之处。

    那些所谓的江湖人士,杀人放火,无所不为。

    却对外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已。

    陈真他一直没有搞明白,他们嘴里的江湖,到底是什么样的江湖呢?

    既然本国胡子都靠不住,更别提外国的了。

    “您想个办法,十根大黄鱼啊!”

    “这要是拿到夏威夷,够买上两三百亩土地了!”

    陈真笑着看向坐在窗边的俞秋烟,看着她那精致的脸庞,嘴里却催促着韩又洁,赶紧想办法,把这笔生意做成。

    韩又洁也是苦恼万分,抬起头,准备述说着这笔生意的难度,可却看到陈真的目光,紧紧盯着窗外的那个女子。

    这样深情的眼睛,她也见过,是在她家那个该死的男人身上。

    忧郁,带着喜悦,女人只要看上一眼,好像就会深陷其中。

    如同掉入沼泽中的疯马,挣扎着,融入其中。

    “咳咳!”

    “谈生意呐!专注一点!”

    韩又洁坏笑地伸出手,在陈真的眼前晃了晃,提醒着他,别太明目张胆。

    陈真不太在乎别人的意见,从来都是如此。

    他回过头,对着韩又洁说道:“这件事儿,就交给您老去想了。”

    “想好怎么走货,您就告诉我,我好提前让人准备装车!”。

    “铛!铛!铛!”

    房间门,被敲响了。

    一个身穿警服的中年人走了进来,对着韩又洁和陈真敬礼,说道:“韩主任,陈处长。”

    “餐厅已经准备好饭了,还请二位下去用餐。”说完,就退出门去。

    “好了,这件事儿,我好好研究研究。”

    “尽快给你答复。”

    “咱们还是先把泄密的事儿查完,剩下的,出去再说!”

    韩又洁站直身子,指了指门口,示意大家一起下去。

    “那好,我等韩主任的好消息。”

    “一窝蜂的吃饭,我这不方便,还麻烦韩主任,让人给我送上来。”

    “起的太早,我得睡个回笼觉!”

    陈真还坐在椅子上没动地,懒洋洋地推辞了下楼吃饭的邀请,反倒要麻烦韩又洁,让人送上来。

    对于这个公子哥,韩又洁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苦笑着摇着头,关门离开。

    门内,响起了嬉闹的欢笑声。

    相较于三楼的欢声笑语,一楼餐厅内,却是阴云密布。

    丁青这帮高级警务人员,根本不听高彬带来的小兵们的话,直接把他们当成仆役指挥。

    大清早,就让这帮小兵们,上酒。

    韩又洁大清早上也没有吃饭,但她站在餐厅的门口,听到里面的乌烟瘴气,一下子就饱了,不想往里面走一步。

    算了,她也回房间吃吧!

    让这帮大爷们先撒撒火,下午的时候,气应该也消了,就该干正事儿了。

    凤鸣堡在这样的吵闹声中,度过了一上午。

    下午三点的钟声响起,气氛从吵闹过渡到紧张,审讯开始了。

    丁青是第一个被提溜进审讯室的,显而易见,他才是高彬的第一号仇敌。

    审讯室中,只有高彬、丁青,和保安科的两名记录员。

    这是地下室的一个空房间,身为度假胜地,在里面布置刑房,有点大煞风景。

    再者说,在没有证据的时候,对这帮达官显贵动手,不太现实。

    所以,这两名手下,也只是负责安全和记录工作。

    “丁处长,好久不见啊!”

    高彬今天是志得意满,能亲自审讯自己的一大堆敌人,可以算得上是他的人生巅峰。

    “姓高的,咱们两个就不用扯这个了吧!”

    “别问好了,赶紧问正题吧。”

    “我这大早上,喝的太多了,脑袋迷糊的要命,赶紧滴把!”

    丁青是一点客套都没有给高彬留,解开风纪扣,靠在椅子上,大大咧咧的说道。

    负责记录的人,手里的笔停了下来,为难地看向高彬,不知道这几句话,该该不该记录。

    高彬点了点头,示意他们继续,而后对丁青说道:“既然丁处长,不想跟我高某人扯闲篇,我也就不多费口舌了。”

    “您是什么时候知道苏联代表团来哈尔滨的?”。

    生死攸关的事儿,丁青的记忆出奇的好,不由自主地坐直身体,平静地回答道:“应该是本月的十六号。”

    (日期写乱了!抱歉)

    “我们接到新京司法部的通知,让我们沿途保护一列车厢。”

    “但那时候,我们警卫处上下,还不知道是苏联代表团来哈尔滨,以为是那位特使呐!”。

    记录员手中的笔,在记录册上滑动,传出沙沙的响声。

    丁青说的,应该是真的。

    因为有据可查,没有必要在这上面说谎。

    “警卫保护的工作,应该交给警视厅来办,司法部为什么单交给你们警卫处呐?”高彬问出了心中所想。

    在监听室内的韩又洁,听到这句话,眉毛立刻竖了起来,心里暗骂,这个蠢货!

    “呵呵!”

    “司法部给谁下达任务,是他们的事儿。”

    “再者说,高科长,我听说您已经不是特务科长了,怎么重要的事儿,好像通知不到你吧!”丁青嘲讽的说道。

    话糙理不糙!

    高彬现在不管是在职位上,还是影响力上,已经跟凤鸣堡中的众人,拉开身位了。

    在司法部的眼中,他已经是无关紧要的小人物了。

    这次在新京举行的秘密警察大会,都没有命令他参加。

    想到这里,高彬心中的恨意,就升到了顶点。

    权利是最美味的大烟,只要人品尝过,就会奋不顾身的爱上。

    可一旦拿走,就会痛苦万分,如同千万只老鼠,啃噬着身体。

    高彬他,现在就是处于这个状态。

    “说点有用的吧!”

    “除了你之外,还有警卫处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高彬冷哼了一声,没有继续之前的话题,而是往下审问道。

    这就有点难为丁青了,警卫处里面人多耳杂,消息根本不保密,谁知道会传到谁的耳朵中。

    不过,心里的嘀咕,不能说出来。

    假装沉思片刻,丁青才开口说道:“只有行动二组知道。”

    “具体的保卫工作,是由他们负责的。”

    “但为了保密,现在行动二组的人,还在铁西宾馆住着呐。”

    “等老毛子离开之后,才会放出来!”。

    合理合规!

    丁青虽然态度嚣张,但办事儿却滴水不漏,每一步都符合规矩,没让人挑出一点毛病来。

    “你什么时候知道是老毛子的?”

    高彬一下子就察觉到丁青言语中的变化,立刻追问道。

    “我是总务厅的,有谈判人员需要护送,一来二去,就知道真相了!”

    “贴身警卫就是这点好,能知道很多秘密!”

    丁青得意地笑了笑,又暗中损了高彬两句。

    其实高彬手上并没有证据,根本不知道如何下手,只能旁敲侧击中,找漏洞,一位接着一位谈。

    “丁处长,今天的谈话,就先到这里,您可以回去了!”

    高彬看了一眼记录员,见到他点头,表示记录完,就让丁青离开。

    丁青并没有乖乖离开,还是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点燃一颗三炮台,挑衅地看着高彬:“高科长,我身上还有公务。”

    “您这里什么时候完事儿,别让总务厅长官们,找不到我啊!”。

    高彬也是老江湖,不是被吓大的,武藤机关,是半独立的情报部门,不同于关东军下辖的情报部门。

    “丁处长,武藤机关已经给你请好假了,您放心,一定不会有人找你的!”。

231章

    (昨天献血去了,到家就睡着了,各位老大在评论区的留言我都看了,都是什么鬼!)

    (这个月没有休息了,天天更新,大家放心!)

    (战场也没上,大家放心!)

    唇枪舌剑,你来我往。

    在场记录的两人,虽然都是来自新京警校,不了解滨江省警务系统的秘密。

    但听到一个个遥不可及的官位,还有椅子上嚣张的男人,肩膀上的大金梅花,让他们变成战战兢兢的鹌鹑。

    丁青恶狠狠地看着高彬,面对着气势汹汹的眼神,高彬也没有示弱,立马瞪了回去。

    场面当时就焦灼了起来。

    丁青和高彬,就这样你瞅着我,我瞅着你,看了足足有两分钟。

    丁青突然咧嘴一笑,张口说道:“老高,你要小心了。”

    “韩主任都没有出现在审讯室,我要是猜的没有错,她应该在这座豪宅的某一处,悄咪咪地听着这房间中发生的一切。”

    “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

    “我丁青一定算不上是君子,小人罢?有可能是。”

    “但就是你要找的奸细,把心思放在别人身上吧!”

    “我猜关押时间,不会太长,我就看您怎么收场。”说完,丁青就从椅子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大笑的扬长而去。

    即便是听到丁青的诛心之言,高彬还是一脸的平静,但泛黄的灯光,映衬着他的脸,晦暗难明。

    “下一个!”

    高彬沉默了良久,才对外面的宪兵,高声喊道。

    但声音中,伴随着一丝丝惶恐不安。

    身为高彬的头号竞争对手,陈真很荣幸地排在了第二位。

    因为凤鸣堡中暖气烧的足,陈真他就穿了一件白衬衫,顶着一头有些杂乱的短发,走进了审讯室。

    审讯室,他倒是不太陌生,毕竟督察处也有侦察任务,每天都有形形色色的人,被抓进督察处的审讯室内,严加拷打。

    有时候,遇到重要,棘手人物,他也得列席旁听。

    但这是他第一次以嫌疑人的身份,进入审讯室,所以看哪里,都新鲜。

    “来人,给陈处长上杯茶!”

    高彬看了一眼四处张望得陈真,对着正在记录的年轻人们,吩咐道。

    两人中间,立刻站起来一位,快步走出审讯室,应该是给陈真端茶去了。

    “算了,高科长,咱们就不用客套了。”

    “再者说,你端来的茶,我也不敢喝,谁知道里面有没有什么佐料?”

    陈真看了一圈,新鲜感就没了,于是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的说道。

    好意被拒绝,高彬也不生气,而是笑了一声,淡淡的说道:“陈处长真是说笑。”

    “别说是我了,就是司法部来人,也不敢对您用刑啊!”

    “没准还得给您请安,谁不知道,司法部很多人,都是熙公爷的门人。”

    “要是您掉了几根毫毛,他们都担待不起!”

    “更何况我这个小人物了!”。

    说的是实情,但陈真还是不敢喝高彬让人送上来的茶,不过见递茶的是一位漂亮小姑娘,就伸手接茶,又顺势摸了一把小手。

    “哎呀!”

    小警探的脸,立马变的通红,没忍住,大喊出来。

    戴着耳机的韩又洁,清楚地到这一声尖叫,但里面的春情,自然也听了出来。

    “不要脸,真是个浪荡子!”韩又洁嘴里小声的骂了一句。

    高彬见到陈真正在吃属下的豆腐,也没有阻止,只是嘿嘿乐了一声,挥手让小女警探回到记录桌前。

    “陈处长真是情场浪子啊!”

    “到了审讯室,您也不闲着,要知道,您可是带着女人来的。”

    “也不怕上面那位吃醋?”高彬笑着说道。

    陈真不以为然,将茶杯扔到一旁,装作变态的样子,闻了闻手上的香气,眼神飘向那个小女警探,嘴里回答着高彬:“哈哈。”

    “我陈真的名声,在满洲不算大名鼎鼎,也是声名狼藉。”

    “不带几个小妾或者外室回家,大家都会奇怪。”

    “怎么,羡慕?”。

    这话丽华外,都是挑衅。

    高彬念过五十,年轻的时候,并不风光,手里面没有钱,也没有权,自然没有人跟,除了他发妻之外。

    现在虽然风光起来,但年纪也大了,儿子都已经结婚,孙子还有几个月,就要降生了,这个时候搞东搞西的,影响不太好。

    在还注意影响的年头,当陈世美,也是需要本钱的!

    “陈处长的作风,就连上海都有所耳闻。”

    “更别提这小小的哈尔滨了。”

    “我也不耽误陈处长得时间,开门见山,您是什么时候知道苏联代表团来访?”高彬认真地问道。

    陈真思考了一下,大大咧咧的说道:“具体日子不记得了。”

    “我知道信的时候,代表团都到满洲里了。”

    “我跟韩主任是负责接待和驻地安全的,她应该记得具体日子。”

    “我一会儿出去问问她!”

    “这些琐碎的事儿,我记不太清楚!”。

    理由很充分,高彬也认可。

    公子哥们的办事能力,都有目共睹,除了几个争气的外,大多数,都难拿到台面上。

    “都记录下来,希望您确定完时间,跟我说一声,我好补充进去。”

    “您也知道,这是公事儿,我也是办差的,别难为我们这帮下面的人!”高彬说道。

    闻听此言,陈真下意识地眯了一下眼睛,心里泛起了嘀咕。

    高彬什么时候怎么好说话了?

    这个老家伙,心里面在憋什么坏?

    就在陈真防备思考的时候,高彬立马图穷匕见,将话题绕到俞秋烟的身上。

    “陈处长,您是怎么认识那位俞小姐的?”

    高彬摘下自己的帽子,放在身前的桌子上,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该来的迟早要来。

    陈真之前就有心理准备,听到高彬发问,就不假思索的回答道:“马迭尔大酒店。”

    “她是马迭尔酒店的女招待,我来哈尔滨就任的时候,宅子还没有收拾干净,所以住在那里!”

    “怎么,高科长对我的私生活还感上兴趣了?”

    “是不是裤裆撒咸盐,嫌的蛋疼!”。

    对于陈真的冷言冷语,高彬满不在乎,再难听的话,他都听过,根本不挂在心上。

    这番供述,高彬早有预料,因为公开的资料表明,陈真,俞秋烟两人,的确是在马迭尔酒店相识的。

    这一点,俞秋烟的同事可以证明。

    但这里面有一个疑点,就是二人相恋的这个过程,有点太快了!

    身为一方大员,陈真一进哈尔滨,他的行程就被记录。

    哈尔滨警视厅特务科有一份,武藤机关也有一份。

    他在马迭尔酒店中,就住了不到三夜。

    俞秋烟的姿色,算得上是顶尖大美人了,到上海当一位电影明星都绰绰有余。

    而且本人的条件也不错,家世清白,上海名牌大学毕业,嫁到谁家当个少奶奶都够,为什么要给人当小?

    据高彬所知,不少马迭尔的常客,都有娶这朵娇花的意图,送金送银,都没有获得一个笑脸。

    当然,这些小土财主,小世家子弟,无法跟陈家相提并论。

    要知道,陈家的当代家主,也就是陈真的老子,是当过老帅的副议长,在安福政府中,也是前十的人物,虽然只是个傀儡。

    一方面是当家少奶奶,另一方是上不去台面的外室,应该很好选!

    难道真是为了爱情!

    当然,心中疑虑的话,高彬是无法问出口的。

    “陈处长真是艳福不浅啊!”

    “对了,您认识一位叫冯仲云的男士嘛?”高彬夸了陈真一句,随后继续探口风。

    “高科长,不是问苏联代表团的事儿?”

    “怎么问到我的私生活了?”

    “叫什么?冯什么云?我就认识冯庸,人现在在北平,不认识你嘴里的什么云!”

    “您这是在审问嘛?”

    陈真先是装出一副迷糊的表情,而后恍然大悟,脸色铁青的问道。

    高彬嘿嘿一乐,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而是等待着陈真的回答。

    假装才反应过味来的陈真,“腾”地一声站起来,满眼怒火地看着高彬,冷声说道:“高科长,算起来,我还是你的上司。”

    “你的地位,叫你高科长是客气,叫你声老高,也是正常。”

    “我刚到警视厅,你就跟我作对,这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

    “高彬,你在满洲国,还不是个人物。”

    “过来接受审问,是因为武藤机关下令了,我们这帮人,可能贪赃枉法,但绝对不会出卖陛下。”

    “再说一句,你要来阴的,我也不怕。”

    “我之前就听说过,你那了小王八蛋要纳秋烟为妾,没得逞。”

    “怎么的,小王八蛋不行,老王八蛋上。”

    “你高彬要是真想跟我陈家掰掰手腕,过过招,我陈某人奉陪到底!”说完,就怒气冲冲地扭头走出审讯室。

    没人阻拦,也没有人敢起身阻拦。

    负责记录的两个小警探,没敢说话,但心底也涌起了小心思。

    所谓的高科长,有能力将他们几人调到哈尔滨,许诺审问结束之后,给予高官厚禄。

    原来他们还是相信的,可现在他们有点动摇了。

    每一位审问目标,都比这位神通广大的高科长高。

    虽然只审问了两位,但这帮达官显贵的鄙视,却出奇的一致。

    高彬低着头,他并不知道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跟俞秋烟还有这样的瓜葛。

    这让他很被动。

    年过半百,才混到特务科长得位置上,因为办事不力,就让人撸了下来。

    但陈真不一样,仗着家里和岳家的关系,一进入官场,就能坐到督察处处长的位置。

    真是混账之极!

    就在高彬胡思乱想的时候,韩又洁走进了审讯室内,对着记录的两个小家伙挥挥手,让他们先出去,自己同高彬有话要说。

    “高科长,您的任务是调查苏联代表团行踪泄露案,不是帮你的儿子找情场上的后账。”

    “身为一个女人,我认为这样的手段,非常的卑劣!”

    “有点让人恶心!”

    韩又洁本身就跟高彬没有交情,甚至来哈尔滨之前,就没有听说过这号人。

    因为不管是关东军,还是满洲国,嘴不缺的就是恶犬。

    靠狠辣上位,终究是有弊端。

    夜壶永远就是夜壶,虽然人人都缺不了它,但也不会放到最显眼的地方。

    干脏活的,可能会得到短暂的权利。

    但长江水一浪更比一浪强,阴毒狠辣,这些人性的阴暗面,是最容易学会的。

    甚至都不用学,都烙印在血脉中,只要想做,这些坏心思,就会从血液中升腾起来,给那个愚笨的大脑出主意。

    “您也相信陈真的话嘛?”高彬很快就回过神,眼睛盯着韩又洁,淡淡的说道。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你跟陈真的勾心斗角,我也早有耳闻。”

    “原以为是多大的恩怨,竟是小儿女的情长,真是荒唐!”韩又洁的语气中,带了不屑的语气。

    韩又洁是特种情报部的,虽然不是高彬的直接上级,但也不敢惹。

    这就是有靠山和没靠山的区别。

    “陈真的根底,您比我清楚。”

    “你是在为关东军做事,不要掺杂个人情感。”

    “之前关于俞秋烟的问题上,我已经做了让步,不要得寸进尺。”

    “赶紧筛选嫌疑人,这帮人位高权重,滨江省还缺不了他们!”

    韩又洁说完,也没有多逗留,审讯室位于地下室,因为护城河的原因,有一股挥之不去的霉味。

    这让韩又洁鼻子很不舒服,于是转身离开了。

    高彬出于礼节,起身相送,送走韩又洁离开之后,并没有坐下,而是靠在桌子上,掏出香烟,点燃一根,慢慢吸着。

    陈真按照往常的步伐,继续往三楼的房间走,边走边想刚才的细节。

    审讯室中发生的一切,都在他的脑海中,一幕一幕的闪过。

    高彬的儿子,在哈尔滨教育局工作,为人非常放荡,跟下面中学的女老师,女学生,关系不清不楚。

    至于跟俞秋烟的纠葛,也发生在马迭尔酒店。

    小安子除了自己家人,其他人都不信。

    大哥身边突然出现一个女人,怎么会放过,自然要调查一番,就顺藤摸瓜,知道了这段小秘密。

232章

    美丽也是一种货币。

    如果将美丽换算成百分制,俞秋烟的美丽,可以打到八十五分。

    这已经是很高的分值,是那种走到大街上,会有男人直勾勾盯着的魅力。

    一女美,百人求,这是正常事。

    这样的边走边想,陈真回到了房间,手刚碰到门把时候,心生一计,决定把这这场戏演全。

    俞秋烟正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手指纠缠在一起,心里还在担忧陈真的的情况。

    门突然间被推开,陈真冷着脸走了房间,俞秋烟被开门声,吓了一大跳,赶紧站起来,忐忑不安地看着自己的男人。

    “说,你跟高阳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陈真私下底挥了挥手,而后暴怒的喊道。

    俞秋烟一瞬间就明白过来,美女的演技都好,立马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因为待在屋子里,她并没有穿长裤,而是赤裸着大腿,洁白的大腿,立刻变的青紫。

    因为用力过猛,俞秋烟轻轻地吸了一口冷气,眼泪快速从眼眶中渗出,大声的喊道:“王八蛋,你冤枉我。”

    “要不是因为喜欢你,我早就去当人家当家少奶奶了。”

    “跟着你,钱没有花你多少,还背了一个骚狐狸精的名头,都亏死老娘了!”。

    见到俞秋烟一秒钟入戏,陈真用手在身前竖起大拇指,而后拿起桌子上的茶杯,扔到梳妆台的玻璃上。

    玻璃随声破碎,散落在地面上,巨大的声响,整个凤鸣堡都能听到,不用说,躲在监听室内的韩又洁。

    韩又洁也对陈真不放心,但这种不放心,并不因为公事上,而是生意上。

    上一笔的走私分成,已经让韩又洁管控不住自己贪婪的内心。

    眼睛不管多大,都能陷入真金白银中,拔不出来。

    混迹特种情报部多年,她算是看明白了,出生入死的活,全是她们这帮没背景的。

    升官发财,反倒不会找她们,而是让那帮有关系的内勤顶替了。

    晋升之路就是这样,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

    但这话说回来,那就是,说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

    真踏马操蛋!

    既然升官无望,那还是用手里的权利,多能一点实惠吧!

    陈真气势汹汹的回到房间,找俞秋烟算账,也打消了她心中的最后一丝疑虑。

    高彬嘴里说的陈真有嫌疑,不过就是因为自己儿子,没有将俞秋烟纳为二房,无能狂怒而已。

    得出结论之后,韩又洁就摘下耳机,赶忙跑去当和事老。

    陈真将房间中能砸的,全都给砸了,而后扯开自己的衬衫,气喘吁吁的说道:“你..你..你可气死我了!”

    “看我不打死你!”说完,就抽出自己的裤腰带,假意要抽俞秋烟。

    牛皮裤腰带,抽在身上,就算是假装,也会很疼。

    俞秋烟果断就选择溜了,围着床边跑。

    这场景不太像是夫妻俩大家,反倒是小情侣做游戏。

    门口围着一大堆人,丁青和张恩铭也在其中,虽然平日里称兄道弟,但毕竟是小夫妻俩吵架,属于家务事,不好参合,只能在门口磕着瓜子。

    “老张,你说咱们不进去劝劝?”丁青边磕瓜子,边用肩膀撞向张恩铭,小声的问道。

    “这事儿,咱们就别参合了!”

    “小两口,床头打架床尾和,别到时候,咱们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不过要说挑拨离间,高彬这孙子是行家里手。”

    “人家小两口,早上还是好好的,从审讯室出来,就要闹翻了。”

    “各位,你们都留点神,高彬这个王八蛋,跟咱们不是一路的,出了事儿,没有人包庇打圆场!”

    张恩铭也不是什么好人,三绕两绕,就绕道高彬身上,将屎盆子,扣在他的头上。

    被扣在这里的人,肚子里面都是一下子怒火,日本人和武藤机关他们不敢得罪,甚至不敢说出怨言。

    可对于职位低于自己的高彬,他们可就不客气了。

    吃软怕硬,是这帮人的生存法则。

    见了兔子就开枪,见了老虎就烧香。

    都不是一群好东西。

    “张哥,咱们到底该咋整啊?”

    “在这里待着倒是行,有吃有喝,就当度假了。”

    “可兄弟们手里都有公务,警备司令部的王得文,让我们一起下乡剿匪,我这都出不去,违抗了军令,这可是杀头的罪过!”

    靠墙边站着的,是东署的行动队队长赵涛,同时是兴安军的军务参谋,他现在是愁容满脸,不知道如何是好。

    张恩铭用眼睛横了赵涛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我发现你胆子挺肥啊!”

    “王得文领兵你都敢跟?”

    “咱们的王副参谋长,那是屡败屡战,屡战屡败,也踏马的邪了门。”

    “废物点心一个。”

    “要是去打胡子,这还可以,去打山上的义勇军,呵呵!”

    “你小子刚娶二房吧?小心别便宜了别人!”。

    众人闻听此言,立马哄堂大笑,有嘴损的,还拍了拍赵涛的肩膀,嘲笑道:“兄弟,还是算了!”

    “您要是丢了命,家里的妻儿老小,不知道便宜谁呐!”

    “这要是你老婆找了个小白脸,住你的房子,睡你老婆,花你钱,打你儿子。”

    “就算是在地府,你也不能闭眼啊!”

    “哈哈哈.....”。

    赵涛是被这帮王八蛋,气的满脸通红,推开搭在肩膀的手,大声骂道:“滚一边去,都当是你老婆呐!”

    “靠,咱们就在这里熬着吧!”

    “等衙门里找到替代咱们的人后,咱们在出去,那时候别说老婆孩子了,咱们都得上火车站去拄棍要饭去!”。

    赵涛的话,点醒了张恩铭等人。

    衙门口,公务繁忙,一个萝卜一个坑。

    虽然不至于缺席两天,屁股底下的位置,就被人替代了。

    但公务没有人办,的确很成问题。

    他们这帮人,都还想进步,想要往上爬。

    如果仕途因为这点小事儿卡住了,那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的确不能这样等着了,赶紧让他们审,咱们也早点回家!”

    丁青是第一个接受审问的,高彬也没有问什么正用的,自然有点不耐烦。

    其实,这都是表面原因。

    深层次原因是,这不是他们的地盘,在这里,他们空有一副架子,一点权利都没有,就是纸老虎。

    这让这帮权利动物,很没有安全感!

    “诸位,都在呐!”

    “高科长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快轮到各位了,回去休息吧!”

    韩又洁看着门口堵着的一堆大老爷们,嫌弃之色,溢出言表,出言驱赶了他们。

    丁青这帮人让赵涛说的心烦意乱,也没有时间看陈真的热闹,都回到房间,等待着高彬的审问。

    韩又洁见门口的人,都走光了,才上前一步,敲了敲房门,等了一秒,才推门而进。

    屋子内一片狼藉,能搬动砸碎的,都躺在地毯上。

    陈真坐在床上,气喘吁吁,手里拎着牛皮裤腰带,双目赤红的看着躲在窗边的俞秋烟。

    此时的俞秋烟,状态也不是很好,妆都花了,汗水在脸上流淌,可想而知,刚才的战况是多么激烈。

    “陈处长,消消气!”

    “这里不是您的309号大宅,人多耳杂,要不是在监禁期,现在就传的哈尔滨那都是!”

    韩又洁也最反感家长里短,但这也分人,毕竟陈真是她目前最大的合作伙伴。

    陈真站起身,长吁一口气,将自己的裤腰带重新系了回去,强颜欢笑的说道:“让韩主任看笑话了!”

    “大丈夫,妻不贤,子不孝,乃是寻常之举!”

    (个人十分不认同这句话!)

    “只是没想到,让小人抓到了把柄,搞出怎么多的闹剧。”

    “罪过啊!罪过!”。

    韩又洁因为肚子越来越大了,脚有些浮肿,不能久站,就拉来一把椅子,用衣袖把上面的茶杯碎片扫开,费力地坐了进去。

    男女有别,陈真也不好上前扶一把,只能看着她费劲巴力的坐好,才开口说道:“我记得你是头胎。”

    “注意好身子啊!子嗣是大事儿,马虎不得!”。

    韩又洁坐正,笑着感谢道:“谢谢关心,的确是头胎。”

    “要是没有老鬼这档子事儿,我就留在新京备孕了。”

    “可事关紧急,只有我对东北党部熟悉,特种情报部和河本先生,都认为,这是老朋友所为,所以就让我过来。”

    “没想到,这里面居然还有苏联代表团这档子事儿,就耽误下来了!”

    “对了,您也是独生子,现在还没有子嗣,家里面一定很急啊!”。

    陈真听到这里,看了一眼俞秋烟的肚子,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光急有什么用。”

    “肚子也不争气,到现在也没有个声响。”

    “这也是婚约提前的主要原因,的确得有个继承人啊!”。

    这些不咸不淡的话,不管是说的,还是听的,都很心烦。

    俞秋烟还躲在窗边,小声的假装哭泣,但直翻白眼,他们是这两天才在一起的,要是能有孩子就怪了!

    “这里乱,韩主任过来,一定不是光劝架的,咱们换个地方聊!”

    陈真见韩又洁不说话,只是用眼睛打量着屋子,就知道她醉翁之意不在酒,应该不是光来劝架的,还是要找自己聊公事儿。

    韩又洁刚坐下,又很快地站起来,点头同意道:“去会议室吧,哪里安静,也没有多余的耳朵!”。

    陈真将衬衫的扣子系上,对窗边的俞秋烟冷冷的说道:“别哭了。”

    “让人处理一下屋子,你也收拾收拾,回来我们在好好聊聊你的问题!”说完之后,陈真就跟着韩又洁离开了房间。

    两人走进会议室,各自找椅子坐下。

    “陈处长,您对老鬼的案子,有什么看法!”韩又洁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接了当的问道。

    对于她的直白,陈真倒是没有诧异,毕竟老鬼的案子,已经拖了很长时间了,需要有一个盖棺定论的结果。

    “上面怎么说?”

    陈真并没有直接去问韩又洁手上掌握了多少情报,而是问关东军总部的反应。

    “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

    “说我们无能呗!不过有花谷将军和天野将军在前面挡着,怒火还发泄不到你我的身上。”

    “我们现在考虑的是,应该如何把这件事儿解决!”

    韩又洁冷笑了一声,而后开始切入主题。

    关东军总部的老爷们,是一群结果主义者,只看最后的成败,不管中间的过程。

    这样很好,很高效,但也苦了下面干事的人。

    “这里说话安全吗?”陈真没有接着韩又洁的话头说,而是皱眉询问起会议室的安全来。

    韩又洁点点头,对陈真解释道:“这里并没有安装监听器。”

    “这点您可以放心。”

    “还是想想如何把老鬼这件事儿,敷衍过去吧!”。

    陈真听到没有监听器,心里的警戒,也就放下一小半。

    在老鬼这件事儿上,他兴趣不大。

    因为老鬼的暴露,本身就非常的刻意,好像是为了暴露而暴露。

    这可不像一颗成熟、美味的果实,反倒像是一颗即将引爆的炸弹。

    相信这一点,韩又洁也寻思过味了,所以才着急忙活的拉自己下水。

    要知道,调查的刚开始,韩又洁可是将所有资料都抓在手中,一点都不放出来,想要将功劳全都揽在怀中。

    现在是处理不了,才找自己想办法。

    真是功劳你去,黑锅我来。

    要是轻易就答应了,以后这个家伙,会更加得寸进尺。

    不能让她养成这个毛病!

    “韩主任,我就是负责老鬼的安保警卫工作,关于他的情报,我可都一五一十的上报了。”

    “侦查工作,不是一直由您负责嘛?”陈真装出一副不解的样子,直接将韩又洁心中的小九九揭露了。

    听闻此话,韩又洁也是无言以对,但事情已经做出来了,就没有必要找借口推诿,于是直接说道:“之前的事儿,的确是我做的不地道。”

    “但看在生意上的情分,您是不是伸一手,拉我这个合作伙伴一手。”

    “毕竟这个任务,是压在咱们两人的身上,要是没有一个好结局,这个板子,咱们谁也逃不了!”。

233章

    这就是耍臭无赖了!

    这的确是他们两人的任务,完不成,都会有板子拍下来。

    可这个板子落下来的轻重,还是很有说道的。

    打在陈真身上,顶多是罚酒三杯,下不再犯。

    因为他在任务中,就是个打酱油的角色,再加上下达处罚的是自己老师的属下,一定会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但韩又洁就不一样了,她是案件的主要负责人。

    要知道党务调查科的人,这次是要玩把大的,表面上是将行刺目标选到武藤信义的身上。

    这可是满洲地面上的太上皇,韩又洁要是完不成任务,或者真让武藤信义出现闪失,她的小命,就是特种情报部给出的,最好解决方案。

    但有个问题,陈真自己应该如何脱身,毕竟韩又洁的命,轻的可怜,道歉毕竟需要重量。

    “韩主任,对于案件,我可是一问三不知啊!”

    “不过要我说,这件事儿就需要赶紧解决。”

    “谁有嫌疑,就逮捕谁。”

    “没有必要搞得太神秘,秘密调查中,也可以有秘密逮捕。”

    “别三玩两玩的,把您的小命玩进去。”

    “这样就不美了!”

    陈真也想尽快解决老鬼的事儿,热河前线战事焦灼,武藤信义不可能总窝在新京。

    再者说,和苏联代表团的谈判,也需要他签字。

    这等大事儿,就算是关东军总参谋长小矶国昭,都无法代劳。

    “里面涉及的人,都是总部秘书处的高级参谋,没有明确命令,谁敢逮捕他们。”

    “就算是花谷正将军,跟他们见面,都是客客气气的。”

    “就跟你们的老话说的那样,宰相门前七品官,不好得罪!”韩又洁苦恼道。

    陈真也一时间语塞,这的确不太好处理。

    都是武藤信义身边的红人,权利之大,让人不敢得罪。

    要是查出有问题,有明确证据,说此人党务调查科拉拢了。

    那还好办,直接人道毁灭就完了。

    要是没查出来,还大刑伺候了,你就等着找后账吧!

    “的确难办,花谷将军和天野将军怎么说?”陈真也有点头疼,靠在椅背上,苦笑地问道。

    韩又洁听到这两人的名字,就更恼怒,但还是强压着心头的怒火,平静地说道:“这是咱们关起门说心里话。”

    “这两个老家伙,是靠着同学关系上来的,大能力没有。”

    “说是处理了多年的情报工作,可也就是待在办公室内处理文件,那有什么经验啊!”

    “只能对上面承诺,给咱们压力。”

    “现在,只能靠咱们自己了!”。

    这话倒是实情,这两个老家伙,到了哈尔滨,就是吃喝嫖赌,没有干任何一件正经事。

    指着他们,不如指着老母猪上树。

    陈真沉思片刻,而后淡淡说道:“其实我们现在有一个误区!”

    “不知道韩主任您发现没有?”。

    误区?

    韩又洁听完陈真的话,立刻开始回忆整个事件的发展,想了三遍,也没有找到陈真嘴里的误区在哪里。

    “陈处长,现在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也别藏着掖着了。”

    “就麻溜痛快点吧!”韩又洁实在是猜不出来,于是催促陈真快点说。

    “其实,我们不一定以破案为第一目标,只要能糊弄过去,平安落地就好!”陈真老神在在的说道。

    “平安落地?”

    “怎么平安落地?”韩又洁还是没有反应过味来,继续追问道。

    真是孺子不可教也,朽木不可雕也!

    陈真真想打开韩又洁的榆木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豆腐渣。

    但执行任务的合作伙伴,不是他能选择的,只能耐心说道:“这次的任务,无非就是找出潜伏在武藤元帅身边的奸细。”

    “可为什么要找出奸细呐?”

    “不就是为了总部的情报不外泄,最高领导人的安全,不受到威胁嘛?”

    “这就好办了!”

    “大兴旅馆,已经不是隐蔽场所了。”

    “警务系统上下,都对那个地方心知肚明,知道里面有多少人,在干什么。”

    “当然,这也不是坏事儿,给了我们一点闪转腾挪的机会。”

    “您还记得之前高彬监视大兴旅馆的那个房间嘛?”

    “派两个稳妥人,往里面扔个小雷管,搞出点动静来,到时候,您就建议,将办公地点挪到一号别墅那边去。”

    “一旦进去,就完全封闭。”

    “食物,医生,一切物资,全都给备齐。”

    “我在派两个营的兵力,将其驻地围成一个大大的铁桶阵。”

    “要是没有上千兵力,绝对冲不进去。”

    “这等隔绝的状态,只等武藤元帅过来签完字,再给这几个高级参谋们,随便栽赃点罪名,照几张照片。”

    “报告上写的重一些,让他们成为重点关注对象,关东军总部自然而然就会调离他们,并且派人调查。”

    “当然,这都是后话,跟咱们没有关系。”

    “说到底,只要武藤元帅安全离开哈尔滨,之后上交一份调查报告,挑出几个可疑的,跟苏联代表团接触过密的,就可以了!”

    “简单,干脆!”陈真仔细地讲解了一番,口干舌燥地拿起桌上的茶杯,想要润润火烧火燎的喉咙。

    但拿起来之后才发现,这就是个空杯子,里面根本没有水。

    “水壶里面有水!”

    “我这身子不便,就不能伺候陈大少爷了!”

    韩又洁看着陈真无奈的神情,抿嘴一乐,指了指门口柜子上的,示意他去哪里去找水喝。

    暖壶就在门口,陈真口渴难耐,两步就跨了过去,刚想要拿起热水壶,就察觉到,门外有细微响声。

    有人在偷听!

    陈真他立马就感应过来,立刻掏出随身携带的枪,另一只手,猛地拧开门把,拉开门。

    门外是一个年轻的女人。

    这个女人,陈真并不陌生,因为自己刚在审讯室中,占了她一点小便宜。

    只是没有想到,她居然敢怎么大胆,偷听会议室中的谈话。

    “别动!”

    陈真一瞬间就明白过来,这个傻女人,一定是高彬派过来的,举起手枪,让她不要乱动。

    韩又洁也闻声看了过去,看见了这个满脸苍白的女人,一时间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派人到会议室,快,要宪兵!”

    韩又洁麻利地站起身来,快步走到电话前,直接打到机房,用日语下令道。

    “双手举起来,别乱动,慢慢走进来!”

    陈真双手举枪,对着门口的年轻女人指挥道。

    年轻女人虽然受过专业训练,但毕竟没有真正下场试炼过,整个人哆哆嗦嗦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随时都要掉下来。

    但枪口瞄准着脑袋,让她不得不听话,一步接着一步,走进会议室内。

    见年轻女人走进会议室,陈真警惕地绕了一圈,始终正面面对着她,快速地将会议室的门关上。

    “韩主任,搜身!”

    关上门之后,陈真背靠在门上,冷声说道。

    男女授受不亲,再者说,陈真还拿着枪,控制着对面的女子,只能让韩又洁搜身。

    韩又洁小心翼翼地走上前,低着头,始终将女子的头,暴露出来,快速、仔细地搜查着女子的全身。

    年轻女子在不停地颤抖,

    她在搜查时,她的恐惧几乎并不亚于她的焦急。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说话,但枪口在眼前,话就像缠着胶水,燃烧的火炭,卡在嗓子中,无法吐出。

    “她没有带武器!”

    韩又洁只用了几秒钟,就快速地搜查完女子的全身,发现没有致命武器,才松了一口气,对陈真说道。

    听到女子身上并没有带武器,陈真紧张的神经,松懈了几分,将手中的枪放低几分,让女子坐在椅子上。

    宪兵们很快就出现在会议室的大门口,等到允许之后,进入了会议室。

    “全体人员都回到自己的房间,包括高彬以及他带来的人员。”

    “现在就去办。”

    “如有违抗,一律军法行事!”

    韩又洁恶狠狠地盯着偷听的年轻女子,管宪兵要了一副随身手铐,将女子的手铐紧,才对宪兵下令道。

    宪兵们点头领命,留下两个人守在会议室门口,而后就去执行韩又洁的命令,让还在大厅闲聊的众人,赶回了各自的房间。

    “说,谁让你来的!”

    陈真将手枪放在会议桌上,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女子的身前,冷冷地问道。

    女子害怕的面无血色,她的心中产生一种恐惧,仿佛自己一开口,脑袋上就会开一个大洞。

    “说,告诉我,是谁让你来的?”

    陈真见女子不说话,就加重了声音,继续问道。

    “是..是..是高科长!”女子终于将嗓子中的话说了出来。

    陈真和韩又洁听到女子嘴中的名字,并不意外。

    因为现在在凤鸣堡中,只有他带进来手下。

    “你叫什么名字?”

    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陈真反倒不着急起来,反而问起这女子的名字。

    “我叫宋茜!”宋茜看着面前相貌清秀的男人,恐惧的说道。

    “宋茜,告诉我,高彬派你来干什么?”

    “最好别有隐瞒,你知道规矩。”

    “要是我察觉出一点谎话,我就会把你扔进刑讯室内。”

    “看你这一身细皮嫩肉的,一定经受不了严刑拷打,不出意外的话,你会死在里面。”

    “快点说,趁着我还感兴趣的时候!”陈真伸手托住宋茜的下巴,心平气和的问道。

    平静的脸庞下,是无尽的怒火。

    宋茜突然感觉,这个文质彬彬的男人,可怕的就像魔鬼。

    虽然之前这家伙占了自己的便宜,但在出色的相貌衬托之下,并可恶。

    但现在,宋茜却感到害怕,感觉眼前这个男人,只要自己说出一点谎话,就会生吞活剥了自己。

    “高科长就是派我过来看看,看看您二位说些什么。“

    “但我发誓,我什么都没有听到,真的,向上帝发誓!”

    宋茜知道陈真说的都是真的,自己很有可能,会被扔进刑讯室。

    警校出身的她,太明白刑讯室内有什么了!

    自己这小胳膊小腿,可受不了老虎凳,辣椒水的折磨。

    就算有幸能活着出来,但人也就废了。

    刑讯室内的手段,就算是没见过,也听同学们说过。

    那帮畜生,根本不会管你是谁,什么阴损的手段,都会往身上用。

    没有必要为了高彬,牺牲自己。

    所以,宋茜就一五一十的招认了。

    陈真从宋茜恐惧的双眼中,看到了慌乱。

    这些话,应该是实话,但也不保准。

    毕竟为了保住性命,人可以倾其所有,说谎只是小意思。

    “为什么派你来?”

    韩又洁见陈真正在思考,便继续审问道。

    “不知道,可能是因为刚才在审讯的时候,陈处长摸了我一把手!”宋茜惨白的脸上,出现一丝红润,低着头,喃喃说道。

    闻听此言,陈真也有点哭笑不得。

    没想到,还是自己的惹出的桃花债!

    “怎么处理?”

    韩又洁满眼嫌弃地看向陈真,询问着他的意见。

    这时候,陈真可不能手软,高彬一直都是自己的生死大敌,一直都在暗中调查他。

    被人时刻监视的日子,并不好过。

    对外通讯,需要无比的小心。

    陈真无时无刻,不想干掉这个老王八蛋,给倒在他手下的同志们报仇。

    “先让人把这个女人关押起来。”

    “高彬不适合参与审讯了,再说,泄密的途径实在太多了。”

    “根本没有办法确定,到底是那个环节出现了问题。”

    “现在就连党务调查科,都能往新京,往关东军总部安插间谍,还谈何保密。”

    “由宪兵出面,加紧审讯,没问题的,就赶紧让人家走。”

    “我个人感觉,这种规模的审查,应该不止哈尔滨一处。”陈真略显无奈的说道。

    韩又洁是在心里同意陈真的意见的,这些人,都是满洲国的骨干力量。

    没有确凿证据之前,是不能轻易上手段的。

    被审讯的这帮人,都是老江湖,自然心里明白,所以才有恃无恐。

    这就像过家家一般,只是走了一个过场。

    毕竟她韩又洁,不是土肥原贤二,一言不合,就可以指挥手下上刑具,打到他们招认。

2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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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茜被宪兵带到专门的房间扣押。

    卿本佳人,奈何为寇!

    陈真在心里感叹了一声,而后将桌子上的枪,重新收回腰间。

    看着陈真将枪收回去,韩又洁若有所思的问道:“你是怎么发现门外有人的?”。

    花花大少的招牌实在是太响亮了!

    搞得满洲国的人,都以为陈真是个酒囊饭袋。

    这样的情况,有好有坏,好的一面是,不引起过多的怀疑。

    当市面上都是你花天酒地的传言,自然而然会看轻你。

    而坏的一面就是,你但凡体现出超过认知范围的能力,就会起到大吃一惊的节目效果。

    “宋茜也是够蠢的,为了能听清楚,鞋尖都快伸进门里了!”

    陈真这时候才得了空,重新拿起水杯,走到热水壶前,给自己倒了一杯开水,才假装无奈地陈述着宋茜的愚蠢。

    韩又洁听到陈真的解释,也是敷衍地笑了笑。

    她自认是没有这个本事,能察觉到门外有人偷听。

    要达到这样的警觉,可以用机械训练达成,可也并不能让人提高太多。

    这是一种天赋!

    韩又洁忘记了自己是从那本书看到的一种学说资料,上面说,人的能力,都蕴含在血液中。

    有些人精血足,如同天授,不管是学什么,都事半功倍。

    难道陈真就是这样的天才?

    还是就像他说的,宋茜愚蠢到了极点,露出了很大的破绽?

    “该怎么处理高彬?”韩又洁疑虑半天,也没有理出个头绪,只能问起对于高彬的处理。

    肉戏来了!

    陈真没有开口,而是作出沉思状,脑海中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开口说道:“这话我讲不好。”

    “谁都知道,我跟高彬有仇。”

    “从我的想法出发,我的确有能死他的心,毕竟总有人给你下绊子,想要他死无葬身之地,也是合情合理!”

    “可高彬也不是无门无派,想要搞死他,需要确凿证据。”

    “不过,我前几天,从警视厅的办公室内,找到好几个监听器,电话上也有。”

    “我已经上报给老师了,过几天,就会把安装监听器的人抓住。”

    “可这说明一件事儿,高彬也是知晓苏联代表团到来的!”。

    陈真说到这里,就不在说话,反而是意味深长地看着韩又洁。

    想象力,是人类进步的空间。

    只要给大脑插上翅膀,人类可以干出任何匪夷所思的事儿。

    高彬知晓苏联代表团到来!

    大兴旅馆之前就受到过警视厅监视,那几个人,现在还在宪兵司令部的大牢中关着呐。

    据他们的供述,也是高彬派过来的。

    以上种种,韩又洁不得不怀疑,高彬的真正立场是什么!

    从韩又洁狐疑的脸庞上,陈真看出自己里挑外撅的计划,已经得逞。

    但他心里也明白,韩又洁并不会依照这点怀疑,就启动对高彬的调查。

    可必须要做点什么!

    内务省的潜伏名单还没有弄到手,苏联代表团的真实来意,他也没有弄清楚。

    他必须要出去,从凤鸣堡中出去。

    跟韩又洁又聊了几句,陈真就以身体困乏的理由,告辞离开。

    等他再一次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候,发现房间内已经收拾干净,俞秋烟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回来了?”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儿?闹哄哄的!”

    听到房门打开,俞秋烟警觉地睁开双眼,发现是陈真回来了,才甜甜一笑,询问起外面的乱局。

    “别管那些闲事儿了!”

    “去给我拿条手巾,身上都是汗,黏糊糊的,难受死了!”

    陈真将房门反锁,从腰间掏出配枪,放到床头柜上,然后一头栽倒在席梦思上,仰头朝天,疲倦的说道。

    对于蜜里调油的男女看来,彼此的话,就像圣旨一般。

    俞秋烟就如同一只灵巧的小鹿,从床上一跃而起,光着脚,跑到洗手间,洗了一个毛巾,风风火火地跑了回来。

    躺在床上的陈真,还在回忆着,这一大半天,经历的种种。

    其实派宋茜过来偷听,不是明智之举。

    不太像高彬这样的老狐狸,能干出的事儿。

    这是给对手送把柄。

    大兴旅馆已经吃过一回亏了,就不可能在犯第二回。

    再者说,韩又洁跟自己说什么,对于高彬来说很重要嘛?

    答案是否定的。

    他只需要把隐藏在众人之间的内奸找到就好,这就是大功一件,没必要节外生枝。

    加上凤鸣堡现在的架势,并不像调查内奸的样子。

    外紧内松,审问也是走个过场,不知道搞什么鬼。

    就在陈真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感觉胸口一凉,随即身上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战。

    “怎么?太凉了?”

    俞秋烟也感受到陈真的颤抖,赶紧停下手上的动作,担忧地问道。

    屋子内有窃听器,陈真没有说什么。

    而是将毛巾从胸膛拿起来,擦拭了一下自己的脸,就丢到地上,顺势将俞秋烟的细嫩小手抓在手中,淡淡说道:“睡觉!”。

    冬日悠闲的下午,整个凤鸣堡都已经戒严,既然无事可做,就不如抱着美人,去跟周公约会。

    ...

    小安子依旧在一号别墅区待命,应对着苏联代表团的一切要求。

    跟他对接的,是韩又洁的老熟人,外事委员会的安娜。

    两人正在逐条对着清单上的物资,还有参会者名单。

    这一整天,小安子就是在这样忙碌中度过的。

    “刘先生,我们希望贵方可以多提供一些俄罗斯传统食品。”

    “代表团中的不少同志,都是第一次来满洲,吃不太习惯中国菜,还请您理解!”安娜操着一口生硬的中国话,跟小安子交涉。

    外交无小事儿!

    况且之前花谷正就交代过,要满足苏联代表团在哈尔滨的一切生活需求。

    “安娜小姐,您的国语说的真好。”

    “我已经给贵方安排了一个专门的厨师团队,他们是马迭尔酒店的高级大厨。”

    “听说其中一位,还给沙皇家族做过饭,想来他们的手艺,应该可以安抚你们思乡的情绪。”

    “对了,关于今天晚上的舞会,贵方还有什么要求嘛?”小安子回答了安娜关心的问题,又顺势提起了晚上的招待舞会。

    苏联代表团这次来访,是属于高度机密。

    就连共产国际的同志们,都不知晓。

    因为国联调查团的缘故,共产国际也派出了大批的人员,前来哈尔滨调查满洲国事件。

    要是让他们知道,一定会激起巨大声浪,让伟大祖国,承担名誉上的损害。

    “对于这次的招待晚会,我方认为没有必要。”

    “毕竟我们的工作是谈判,不是跳舞!”安娜沉思片刻,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小安子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在说之前,已经打好腹稿,立刻回答道:“安娜小姐,我认为这次的舞会,有举办的必要。”

    “您可以把这次的舞会,当成谈判前的见面会。”

    “我方谈判代表,都会悉数到场。”

    “至于安保问题,您更不需要担心。”

    “舞会在别墅区中央的大礼堂举行,不会有任何问题!”。

    听到小安子拍胸脯的保证,安娜沉思片刻,而后干脆地回答道:“我会把这件事儿禀报,给安德列夫同志。”

    “他是团长,需要他来定夺!”说完,见没有别的事儿,安娜就转身离开了。

    小安子目送着安娜离开,拿出夹在上衣口袋的钢笔,在文件上画了一个对号。

    但目光看到舞会一项上,不知道如何下笔,只能点上一点。

    悬而未悬!

    算了!

    想了半天,小安子收起了钢笔,重新把将文件合上。

    天空上的金乌,已经飞回自己的老家。

    零星半点的光亮,也快消失。

    大哥那头怎么样了!

    小安子走进临时的办公室,抓起话筒,沉思片刻,才拨通凤鸣堡的电话。

    因为不知道具体号码,他只能让总机班转接。

    电话不知道转接了多少手,但光是等待时间,就用了五分钟。

    千等万等,电话终于被接听了。

    “您好,请问您找谁?”

    电话的另一头,传来生硬的声音。

    小安子一下子就听出,接电话的并不是中国人,很有可能,就是早上遇见的那堆宪兵。

    “您好,我需要找一下陈真,陈处长。”

    “有公务,需要禀报!”小安子赶紧说道。

    “稍等!”

    话筒另一边,记下名字,将电话放在桌子上,对上头禀报。

    又是无休无止的等待,在小安子快睡着的时候,才听到听筒中传来声音。

    “您好,现在凤鸣堡正在戒严,不方便接电话。”

    “请您明天早上再打来!”说完,就冷冷地挂断电话。

    小安子看着手中的话筒,心里的问号一个接着一个,但还是乖乖地放回电话机上。

    “刘室长,有人找您!”

    就在小安子愣神的时候,有人走进办公室,对着他禀报着。

    “好的,是谁?”小安子一下子就回过神,转过头,对着来人,平静地问道。

    “是警视厅行动队的周队长,他说有要紧事儿禀报。”

    “但因为陈处长下达的命令,只要踏进别墅区的人,就不允许在离开。”

    “所以,他也没有进来,只是在门卫室等候!”

    “需要我将人请进来嘛?”小兵请示道。

    小安子摇了摇头,示意小兵继续去忙公务,自己则戴上帽子,推门走了出去。

    周乙正在门卫室内喝着茶,这大冷的天,能够喝上一杯热茶,是非常幸福的事儿。

    但这杯茶只喝到一半,小安子就走进了门卫室,没给他享受完的机会。

    “刘室长!”

    “周队长!”

    两人先是相互问好,小安子看了看屋子内执勤的士兵,下意识地摇摇头,对着周乙说道:“出去说吧,这里有点太呛了!”。

    屋子里面一共六个人,只有周乙没有抽烟,最关键的是,屋子里面还点的炉子。

    烟雾缭绕,太上老君的炼丹室,也不过如此吧!

    “开点窗户,你们也不怕一氧化碳中毒?”小安子临出门的时候,认真嘱咐了一句。

    屋子内,有机灵的,赶紧推开窗户,放一放屋内的烟尘。

    周乙同小安子,走出门卫室,走出别墅区,来到周乙的车前。

    “来一支?”小安子掏出烟盒,让了一支。

    周乙轻轻地咳嗽了两声,挥手拒绝,小声说道:“我已经在门卫室,吸的够多了。”

    “还是免了!”。

    见周乙不抽,小安子也没有过多客套,自顾自点燃了一根,吸了一小口,淡淡的说道:“出什么事儿了?”

    “你老周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次来,一定是有重要的事儿!”。

    周乙靠在车身上,摘下手上的手套,看着昏黄的天边,淡淡的说道:“名单有线索了。”

    “远东银行的保险柜中,有个保险柜,是横川河借着他情妇的名义开设的。”

    “情妇已经被我找到,控制在行动队的大牢中。”

    “该怎么办?”。

    名单找到了!

    小安子有些惊讶周乙的行动速度,但仔细一想,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大哥跟自己没有头绪,是因为不知道这件事儿,到底操持在谁手中。

    只能从警务学校的各种名单,花名册中,寻找蛛丝马迹。

    废了牛劲,才找到横川河的大名,为了有所突破,才兵行险着。

    没有想到阴差阳错,还真是横川河这个退役老特工,主持的潜伏工作。

    “有办法提前获取嘛?”

    小安子赶忙将嘴里的烟吸了两口,扔到一旁的雪堆中,听到一声滋啦声,才赶忙地问道。

    “应该是可以的,钥匙就在我手中,横川河的情妇,也把保险柜的密码告诉我了。”

    “是真是假,找个同志一试便知。”

    “但这个过程实在是太顺利了,我害怕是个圈套!”周乙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圈套?

    的确是有可能的!

    毕竟只需要调查一下横川河的基本情况,就能找到一些指向性的证据。

    没有必要这样大费周章,让督察处,都聚集怎么多的好手,去调查。

    要知道,最近警视厅是很忙的。

235章

    还有几天,就要过大年了,滨江省的拜年会也在紧张的筹备中。

    这是康德陛下正式登基的第一年,各省各地都在拼命的搞大清理,就是想过个好年,给陛下留个好印象。

    可事与愿违,哈尔滨现在可并不安稳。

    红刀会这帮人,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

    光是本月被刺杀的滨江省大员,就已经超过十人,对此惨剧,警视厅也只能进行大搜捕。

    光是特务主任,因为侦察不力,就被毙了三个。

    小安子也在考虑,这是不是一个圈套,是武藤机关引蛇出洞的圈套。

    名单?

    圈套!

    名单!

    圈套?

    这四个字,翻来覆去的在小安子的脑海中,交替出现。

    一旁的周乙也没有出声打扰,而是继续靠着车,从口袋中掏出香烟,点燃相陪。

    “钥匙在你手里嘛?”

    思来想去,小安子还是决定赌一把。

    意外和明天,那个先来临,这是悖论。

    风险伴随着机遇。

    小安子心里明白,这可能是自己距离这份名单最近的一回。

    “钥匙一直在我手中,是现在就去嘛?”

    周乙见小安子已经有了决断,就扔下手中已经到底的烟,淡淡问道。

    懂你的人,不管你做什么,他都会理解,那怕去的是死地,他也只会询问出发时间。

    这便是知己,士为知己者死。

    如果保险柜真的是圈套,那二人都会折在远东银行。

    “你再想想?”

    小安子看了一眼身旁,面无表情的周乙,不忍心,又劝劝他想想。

    “干上这行的那天,我就没有后悔过。”

    “说说你的计划!”

    周乙果断地拒绝了小安子再考虑考虑的想法,反而问起他的计划。

    “我们先去找陈处长,拿到他的授权,才能前往远东银行。”

    “手里有没有微型相机?”小安子问道。

    “有一个!”

    听到周乙肯定的回答,小安子继续说道:“拿到授权之后,我们先包围远东银行。”

    “名义就是他们窝藏抵抗军的赃款。”

    “包围之后,立刻打开保险箱,而后拍照。”

    “再由你亲自前往满铁公司,通知河本先生,在这个过程中,把胶卷转移出去。”

    “交给北方局的同志,让他们送回瑞金!”。

    计划简单,可操作性强。

    况且行动是合理合法的,是得到指挥官的授权,怎么说都没有毛病。

    有时候,计划不一定需要多复杂,因为越精细的计划,越容易出错。

    “可以,我现在就去拿相机,顺便通知交通站的同志们,我们在哪里汇合,远东银行?”周乙点头同意,问起了接头地点。

    小安子想了几秒,摇头拒绝了周乙的接头地点,认真说道:“这件事儿,必须由你亲自汇报。”

    “不能由我转达。”

    “况且现在陈处长并不在这里,而是在太阳岛。”

    “凤鸣堡你知道吧?我们在门口集合,之后一起进去!”。

    周乙好奇地看了陈真一眼,但没有说什么,点了点头,拉开车门,加足马力,飞快地离开了。

    小安子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发现也到了向天野六郎例行汇报的时候,就夹着文件快步走了回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陈真躺在大床上,安静地睡着觉,仿佛是在306号的卧室中一样。

    俞秋烟并没有睡觉,而是侧着身子,仔细端详着身边的情郎。

    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

    是执行任务?

    还是每一天的朝夕相处?

    俞秋烟自己也说不清楚。

    要是在上海,她一定不会喜欢上这个花花大少。

    没有情调,不会哄人,对一切都满不在乎,一双毫无波澜的眼睛,心底中藏了无数的秘密。

    这些特征,都不会让一个女人义无反顾地爱上他。

    可能是东北的天,实在太冷了,需要多一个人取暖,才能活下去。

    这里实在是太冷了!

    就算将整个大兴安岭都烧光,也难得温暖片刻。

    俞秋烟伸出自己的手,轻轻地摁在陈真略显突出的嘴唇,用自己娇嫩的皮肤,细细的滑动。

    她突然有一个念头,自己是不是应该将这个冰冷的家伙叫醒。

    让他把自己的手指,含在嘴里。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体现出两人甜腻的爱恋。

    可想了半天,她否定了这个想法。

    陈真整日里勾心斗角,就算是在自己的309号大宅中,也不敢放松警惕。

    这样的生活,他已经持续了很多年。

    这次软禁,就当是个假期,好好休息一下。

    想到这里,俞秋烟将自己的手,飞快地拿开,生怕自己打扰了他休息。

    这样安静的时光,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房间中的电话铃就响起。

    “喂?”

    “您好,俞小姐。”

    “什么事儿?”

    “今天晚上,韩主任举行欢迎宴,邀请二位参加!”。

    俞秋烟拿着话筒,不知道该如何答复,只能回头想看床上,下意识地征求陈真的意见。

    在俞秋烟手摸上嘴唇的时候,陈真就已经醒了。

    但见俞秋烟自己玩的不亦乐乎,也就没有睁眼,打扰她的雅兴。

    “答应他,说我会按时参加!”

    陈真一个鸽子翻身,坐了起来,揉着头,轻柔的说道。

    听到陈真怎么说,俞秋烟没有犹豫,立刻回答电话另一头:“可以,几点钟?”

    “一个小时之后。”

    “知道了。”

    “好的,再见俞小姐。”

    放下手上的话筒,俞秋烟几步就跳回床上,扑倒陈真,娇嗔的说道:“什么时候醒的?”。

    陈真抱住俞秋烟,困住她两只胡抓的双手,温柔的说道:“被电话铃声吵起来了。”

    “好不容易睡个好觉,就让韩又洁给我打扰了。”

    “吃饭,吃什么饭,有什么好聚的!”。

    见陈真有点动气,俞秋烟赶紧用手堵住嘴,小声说道:“隔墙有耳,别让人听到。”

    “晚上的饭局我就不去了,我自己打电话点吃的。”

    “看情况,在太阳岛,还得住一阵子呐。”

    “有你睡的!”。

    说的是实话!

    看审讯的进展程度,的确需要一段时日。

    不过,陈真倒是不太在意出不出去,因为高彬也在凤鸣堡。

    苏联代表团来访的消息,自己已经传送回瑞金,虽然不知道谈判的内容,但也算是提前预警。

    现在唯一没有解决的,就是潜伏名单的问题。

    但还是那一句话,高彬也在凤鸣堡。

    小安子负责苏联代表团的驻地安全,周乙调查名单的下落,各司其职,互通有无,也算是配合无间。

    在床上又厮混了大半个小时,陈真才下床收拾。

    凤鸣堡的准备,还是非常全面的,衣柜中,都是崭新的军装。

    听俞秋烟说,这是下午的时候,宪兵送过来的。

    陈真身上的衬衫,因为跟俞秋烟演戏,都汗水浸湿,虽然后来干了,但有一股汗酸味。

    刚才实在是太累了,所以倒头就睡。

    三下五除二,陈真他进身上的衬衫,全都脱了下来,跑到洗手间,快速地冲了个热水澡,草草地擦干身子,才换上新军装。

    衣服有点大,但是还能凑合。

    陈真头发湿漉漉的,只是胡乱地裹着一条毛巾,走到床边,亲吻了俞秋烟额头一下,而后说道:“我去吃大宴,你自己叫点什么。”

    “别饿到了!”说完,就搞怪地把湿手巾,盖在她的脸上,大笑着跑出门。

    徒留俞秋烟在房内,气急败坏的大叫。

    陈真跨出门,脸上的微笑就消失了,整个人也变得严肃起来。

    屋内屋外,判若两人。

    任何一个政坛人物,都是出色的演员。

    因为他们清楚,不同的场合,有不同的扮相。

    演员可以重来,但政客不可以,一旦好不容易烘托起来的威严垮掉,那后果是不堪设想。

    威严是用鲜血铸就的,重拾则需要三倍,或者十几倍的鲜血。

    陈真面无表情走进了宴会厅,他发现不少同僚已经到场,丁青,张恩铭正坐在一起聊天,见此情景,陈真也走了过去。

    “老弟来了?喝点什么?”

    张恩铭是从陈真刚迈进宴会厅大门的时候,就看见了他,见他往自己这面走,就非常热情地打招呼。

    “来杯琴酒!”

    陈真一屁股就坐到张恩铭的左侧,对着服务生大声说道。

    丁青是第一次听到这个酒名,也是满怀好奇,笑着问道:“兄弟,啥是琴酒啊?”

    “用琴煮酒?”

    “这名可真奇怪啊!我就听说过青梅煮酒!老张,你听过没有啊?”说完,推了一把两人中间的张恩铭。

    “这洋玩意,我呐知道,你也是蠢货一个,不去问问行家,还跑来问我!”张恩铭也不知道啥玩意叫琴酒。

    凤鸣堡的服务生,都知道规矩,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有礼貌地将半杯琴酒送到陈真的面前,而后转身继续忙活自己的事儿。

    陈真也没有先解释,而是将这大半杯酒一饮而尽,才开口解释。

    琴酒,又名金酒(Gin)诞生在荷兰,成长在英国。

    是鸡尾酒中使用最多的一种酒,有鸡尾酒心脏美誉。

    荷兰有一个贵族叫威廉三世,在英国的王室继承问题争端发生时,与英国王室成员通婚,成为了英国王子,最终成为威廉三世。

    当时,英格兰没有酒精度很高的酒,最多只有啤酒这种饮料。

    威廉三世开始从法国引进白兰地,从苏格兰引进威士忌。

    不过,由于进口货物量很少,财政收入也不多。

    威廉三世于是将荷兰产的金酒挪到英格兰生产,并且鼓励大家饮用。

    金酒开始被大量饮用,其品质也逐渐提高,最终成长为世界名酒。

    酒具有芳芬诱人的香气,无色透明,味道清新爽口,可单独饮用,也可调配鸡尾酒,并且是调配鸡尾酒中惟一不可缺少的酒种。

    17世纪中叶,荷兰拉艾顿大学教授西尔维斯首创的以大麦、黑麦、谷物为原料,经粉碎、糖化、发酵、蒸馏、调配而成的方法,是传统法。

    选择优质酒精处理后,加入经处理的水稀释到要求的度数,再加入金酒香料配制而成的方法,叫合成法。

    最初制造这种酒是为了帮助在东印度地域活动的荷兰商人、海员和移民预防热带疟疾病,作为利尿、清热的药剂使用。

    不久之后,人们发现这种利尿剂香气和谐、口味协调、醇和温雅、酒体洁净,具有净、爽的自然风格。

    很快就被人们作为正式的酒精饮料饮用。金酒的怡人香气主要来自具有利尿作用的杜松子。

    这一大套的理论知识,震撼了张恩铭和丁青,也赶紧各自要了一杯,尝尝是什么味道。

    几杯下肚,两人也没有喝出什么所以然,只有浓厚的药味,便作罢,继续喝着威士忌。

    “老弟,高彬这次可威风大了。”

    “您跟韩主任关系好,打没打听,我们还得关多长时间?”

    张恩铭端起就被,抿了一小口威士忌,若无其事地说道。

    听到张恩铭的提问,陈真摇了摇头,实话实说道:“这次武藤机关应该是玩真的。”

    “没查出谁是钩子,不会善罢甘休。”

    “毕竟穿红鞋的人,不好找!”说完,便拿起吧台上的香烟,点燃了一根。

    穿红鞋,干大嫂,不管是哪一样,都不能接受。

    陈真是土肥原贤二的学生,他都怎么说了,就说明软禁这件事,已经无法改变。

    无法改变,那就只能顺从。

    凤鸣堡原先是度假胜地,现在变成一所监狱,这也证明,这里极端的无聊,没有男人们喜欢的乐子。

    三人无声的喝酒,喝到三人都有点微醺,才熬到开饭。

    身为凤鸣堡最有权力的人,韩又洁坐在主位上,看着这些在哈尔滨不可一世的大人物们,坐在自己的下手位。

    整个凤鸣堡是精心设计过的,韩又洁现在坐的位置,是整个宴会厅的最高点。

    也就是说,整个宴会厅的地面,并不是平的,而是一个缓坡,能让坐在主位上的人,有一种居高临下的错觉。

    权利是最刺激的春药,所有人都深陷其中。

    “各位,欢迎大家来到凤鸣堡。”

    “各位都是大忙人,平日里见都难见,凑在一起,需要最高指令。”

    “好了,咱们闲话少说,吃好喝好!”

    韩又洁说完,就端起酒杯,敬了大家一杯。

236章

    (橘子错了,我是罪人,我水剧情了!)

    (剧情加速!)

    身为囚犯,大家自然是要奉迎一下,但因为心中都有忧虑,场面就看着稀稀拉拉,很没有士气。

    面对此情此景,韩又洁也没有计较,又说了几句客套话,就让饭局继续了。

    张恩铭跟丁青,事先就空腹喝了许多的酒,就算都是酒国高手,也频现醉态。

    陈真倒是没有像他们那样猛喝猛灌,加上下午的时候,还睡了一觉,状态比他们两个好很多。

    凤鸣堡的大厨,手艺很不错,他吃了一口小炒牛肉,发现香辣可口,很对他的胃口。

    冲一旁站立的服务员,要了一碗米饭,自顾自地大吃起来。

    韩又洁一直在观察着饭桌中的所有人,但观察的重点,还是在高彬和陈真的身上。

    今天下午发生的种种,都很不合逻辑。

    她在陈真离开之后,又去审问了一下宋茜,问了她一下偷听的细节。

    这个傻女人,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提供出来。

    整个人都已经崩溃了,只会求饶。

    自己没有从她的嘴里,找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难道,真就是陈真看到门外的鞋子了?

    至于高彬,那就更加简单了,是因为他旺盛的好奇心。

    特工必须要有好奇心,但也必须要装作不好奇。

    但高彬不是隐藏的高手,他好奇这个世界发生的一切。

    对于猎犬来说,这既是优点,也是缺点。

    就在韩又洁默不作声思考的时候,一名宪兵,快速地走进了宴会厅,低下身子,小声地并报道:“主任,门外来了人。”

    “说是有重要情报,必须面见陈处长!”。

    找陈真的!

    韩又洁下意识地,将目光又一次转向正在埋头吃饭的陈真。

    “他们说什么事了嘛?”韩又洁沉思片刻,小声的询问道。

    宪兵摇摇头,紧接着回答道:“没有说,只说是武藤机关的最高机密!”。

    武藤机关是个庞大的谍报机构,手底下分支众多。

    宴会厅中的所有人,都或多或少承接过武藤机关的任务。

    这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只是韩又洁吃不准,该不该让陈真去见他们!

    宪兵也知道这件事儿为难,没有丝毫催促,静悄悄地站立在一旁,就像一尊毫无生机的雕像。

    “让他们在门口等着!”

    韩又洁思考了半天,还是准备给陈真行个方便。

    “嗨!”

    宪兵敬了个军礼,就转身离开。

    因为怀孕,韩又洁没有喝酒,而是喝的从欧洲进口的矿泉水,喝了一小口,就对着不远处伺候的服务生招手,让他请陈真过来。

    毫不知情的陈真,正热火朝天吃着米饭,五常大米就是香。

    但这样的干饭的节奏,让一个不开眼的服务员打断了。

    “陈处长,韩主任请您过去一下。”

    还没有来得急动怒的陈真,一下子就愣住了,这吃饭的时候,有什么好聊的?

    但美人相约,不能不给面子。

    陈真用餐巾擦一下嘴,便想起身,但被身边有点醉意的张恩铭一把拦住,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兄..兄弟,干啥去啊?”

    “咱们还没有喝好呐!”

    “来,继续喝!”。

    面对酒鬼,陈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也不能跟他计较。

    见张恩铭马上就要栽倒在地,赶紧伸手扶住他,半哄半骗的说道:“老哥,我尿急,憋不住了!”

    “先上趟茅房,回来喝,回来喝!”说完,就让服务员扶住,自己赶忙脱身。

    脱身的陈真,走到宴会厅大门口,对着韩又洁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出来说。

    韩又洁很快就走出来,对着倚着门吞云吐雾的陈真,直接了当说道:“门口有人找你,说是有重要情报请示。”

    “我让人送你到大门口。”

    “现在正是审问期间,让人进来不太好。”

    “只能劳烦您,跑一趟腿!”。

    听到有人找自己,陈真也是愣一下神,但很快就想到小安子说晚上会来电话,询问情况。

    自己等了很久这个电话,都没有接到。

    有很大的可能,是小安子随便找了个理由,过来见自己,看看是什么情况。

    “可以,我先回屋换身衣服!”

    陈真以军服单薄为理由,要求返回房间。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陈真身上穿的单薄,如果就这身出去,一定会冻个好歹的。

    韩又洁同意了,叫门口的宪兵,陪伴着陈真去大门口见人。

    返回房间,陈真没有搭理正在吃饭的俞秋烟,穿上自己厚重的大衣,就准备离开。

    但走到门口,他快速折返回来,对着俞秋烟的光洁的额头,就是一口。

    亲完就走,没有丝毫的留恋。

    对于温柔的亲昵,任何女人都不拒绝。

    俞秋烟轻轻地笑了一下,可等摸了一下额头,发现都是口水,就恼怒哼了一声。

    凤鸣堡中温暖如夏,但屋外却寒冷难耐。

    陈真刚一迈出门,就被冻得一哆嗦,下意识地停下脚步。

    外面的极地的温度,让走在旁边的宪兵,也是一脸的无奈,赶紧用生硬的中国话阻止:“陈处长,人就在前面!”。

    冬日天黑的很快,陈真只能看到前面有一大片光亮,根本看不清是谁,但已经出来了,只能走下去。

    宪兵见陈真已经习惯了外面的气温,就打开手电筒,继续在前面带路。

    两人亦步亦趋地走到警戒线的位置,陈真惊奇地发现,除了小安子之外,周乙也在。

    “你们怎么来了?”陈真率先开口。

    小安子立刻明白过来,自己大哥说话不太方便,就立马开口回答道:“处长,有非常紧急的公务,所以不得已就连夜赶过来了!”

    “还请借一步说话!”说完,就看向警戒线后面的宪兵们。

    陈真立马转头看向宪兵班长,看他怎么说。

    “韩主任只是让我将您送出来,保证您的安全。”

    “您请自便!”宪兵班长往后退了几步,让陈真他们自便。

    这真是很给面子了!

    陈真感激地道了声谢,指了指小安子身后的车,示意车里谈。

    小安子先是拍了一下周乙的肩膀,让他放风,自己拉开车门,让陈真先上车暖和一下,自己则坐进驾驶室。

    “大哥,什么情况?”

    小安子一坐进驾驶室内,就赶紧问道。

    陈真没有回答,而是认真地将自己的扣子系好,而后问道:“怎么周乙也跟过来了?”。

    小安子看了一眼车外放风的周乙,小声说道:“名单已经找到了。”

    “周乙过来找我,问应该怎么处理。”

    “我没敢轻举妄动,想听听大哥的意见,看该如何行事儿!”。

    听到名单已经找到了,陈真也松了一口气。

    正想开口让他们两个去拿,就察觉到事情的不对。

    “怎么快?”

    “这还没有到三天,就找到名单了?”

    “周乙的速度也太快了!”陈真满脸疑惑的说道。

    潜伏人员的档案,是最高机密。

    武藤机关也是废了牛劲,才培养了一批家世清白的间谍。

    他们明面上的档案,他们的社会关系,都是花了大价钱搞定的。

    要是怎么容易就能找到,又何必过他们这一手。

    要知道,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暴露的危险。

    “我们只查到了一个保险柜,在远东银行的金库当中。”

    “是横川河的情妇提供的,钥匙也在我们手中,难道这娘们骗了周乙?”

    小安子快速地用几句话,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而后等待着陈真的分析。

    水到渠成!

    顺的不能在顺了!

    可越简单的事儿,越容易出问题。

    女人是天生的骗子,这是原罪,就像夏娃偷吃苹果一样。

    当然,这只是宗教的说法。

    (橘子不认同!)

    横川河可是土肥原贤二倚重的前辈,是日俄战争的功臣之一。

    要不是陈真他兵行险着,正面硬碰硬,不一定能战胜这个狡猾的对手。

    “不正常,应该是个陷阱!”

    “横川河是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他是不可能将怎么重要的文件,托付给所谓的情妇的。”

    “一朵梨花压海棠,是可以玩的很荒唐,但只会给钱,不会托付如此重要的公务。”

    “你们准备怎么处理?”

    陈真一眼就看出这里面的问题,并且指了出来。

    “我认为,可以冒一下险。”

    “万一横川河已经被这个小妖精迷的神魂颠倒了呐?”

    “拆白党,咱们可是在上海见过不少,故事里面的富老头,都一一沦陷,人财两空。”

    “备不住,横川河也是这套号的呐?”

    “这次过来,就是管大哥要授权,只要授权到手,就不会出现问题。”

    “我们到了远东银行,先正常搜查,周乙身上带着微型照相机,一旦是名单,就拍下来,而后去满铁公司找河本大作。”

    “我们装作没有打开过保险箱,等他来验收。”

    “这样应该可以瞒天过海了!”

    小安子将自己同周乙商量的行动细节,全盘托出。

    计划是很缜密,但就是有一点不太地道,那就是将河本大作当成了傻子。

    如果这是一个陷阱,那现在河本大作就应该坐在远东银行的大楼中。

    或许,这从一开始,就是个圈套。

    那份名单,也有可能是份毒药。

    陈真越想越感觉到恐惧,当然也可能是他的最坏推断,但如果是真的,他们整个小组,都会因为这份名单,彻底暴露。

    “池塘中为什么鲤鱼多,因为这种蠢东西,只要见到一点荤腥,它们就会蜂拥而至,甚至连沾点腥味的鱼钩,都要咬走。”

    “你和周乙,就是两条贪婪的鲤鱼!”

    “拿到授权之后,你不要去远东银行,而是赶紧去满铁公司。”

    “去找河本大作,如果河本这个王八蛋不在满铁公司,就一定在远东银行,等着你们两个蠢货。”

    “那就说明,我们这个小组已经暴露了。”

    “你之后需要做的,就是让周乙通过北方局发报,说飞蛾已经暴露,要求更换密电码,更换代号。”

    “并且询问,是何人发来的信件。”

    “这才是重中之重!”

    “明白嘛?”

    陈真将自己的安排,说了一遍,严肃地问道。

    小安子并不是专业的特工,所以才有赌的心。

    对于间谍这个行当,只要升起这个心,就输了。

    这是一场耐心的游戏,参与进去的选手,每一个都满怀期待,想要得到自己梦寐以求的结果。

    但这是不现实的,因为这不是过家家,场内的每一个人,都是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

    但小安子没有这样的觉悟!

    对于自己这位养弟,陈真也是满怀内疚,他应该有更好的前程,不应该跟自己走上这条没有希望的路。

    这是他的理想,不是小安子的。

    “安子,老爷和太太,马上就要来哈尔滨了。”

    “我大婚之后,他们就会启程前往香港,在哪面小住一阵子。”

    “路途遥远,我有点不太放心,你跟着一起去吧!”

    陈真将自己的手,搭在了小安子的肩膀上,平静地说道。

    小安子听到这里,眉毛气的都快立起来,但顾忌到外面的其他人,小声,激动地说道:“咋了?大哥是嫌弃弟弟没能力了?”

    “你一个人在哈尔滨,除了俞小姐,在也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不管干什么,都会被制约。”

    “再说,咱们陈家人都走光了,关东军也不会在信任你,就连姨夫哪里,也会生出戒备之心。”

    “新京那头已经开始风言风语了,说咱们陈家要撤出满洲国。”

    “这时候我也走了,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问题来!”。

    小安子说的是实情,虽然居家离开东北,是这几年秘密进行的。

    但陈家的生意,却没有败落。

    家中跟了几代人的忠仆,已经跟着货运,前往了香港。

    新京和奉天的老宅子中,都是年轻面孔。

    最主要的是,原来陈家把持很好的商路,全部开放转让,换取大量的硬通货。

    这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来,陈家想要跑!

    “这是最后的机会,这次走不成,你真就得陪我留在这刀山火海了!”陈真还是不忍心,又劝了劝小安子,希望他能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237章

    (订阅一直在掉啊!)

    (不过,这是我写的成绩最好的小说,我的家乡吉林省现在开始抗疫了!)

    (为吉林加油!)

    (感谢大家,谢谢大家的一直陪伴!)

    陈真站在警戒线后面,目送着两台车的离去。

    小安子拒绝了自己,表示自己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该为这个国家兴衰负责了。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陈真也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只感觉自己的皮肤,已经开始疼痛,才扭头返回凤鸣堡。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战场,陈真也不例外。

    ...

    河本大作正坐在远东银行的贵宾室内,安静地抽着雪茄。

    如果周乙也身处在这间贵宾室,一定会认出跪坐在河本大作面前的女人。

    只不过,名字不一样。

    周乙审问她的时候,她叫做井下樱,而在河本大作的面前,她的名字叫做安信惠美。

    “你说他们会来嘛?”

    河本大作抽了一口手中造价昂贵的雪茄,这是美国商会送给他的古巴雪茄,用来换取海关的通行证。

    当然,这只是众多礼物中的一员。

    安信惠美摇摇头,将一杯七号的茶,放到河本大作面前的茶几上,而后才开口解释道:“不清楚。”

    “周队长是一个沉默的人,我从他的脸上,没有看出他有任何的波动。”

    “不过,小女子认为,答案会在今天晚上揭晓!”。

    答案!

    河本大作冷笑了一声。

    周乙在上午的时候,就已经拿到了钥匙。

    但这个家伙,并没有立刻给自己打电话,枉费他在自己的办公室内,白等了一上午。

    就在河本大作心中冷笑的时候,一名手下走进了贵宾室,快步来到他面前,小声地说道:“先生。”

    “刘安和周乙,在傍晚的时候,前往了凤鸣堡,跟软禁中的陈真处长见了一面。”

    “现在正在往回赶,咱们的人,正在远处跟着!”。

    去见陈真了!

    河本大作的脑海中,出现了自己这位师侄,那张偷懒耍滑的脸。

    “我知道了!”

    河本大作挥退了手下人,让他们继续警戒,自己则继续等待,猎物的上门。

    安信惠美名字有很多,但所从事的职业,只有一个,那就是横川的小妾。

    当然,如果小老婆也算是一份职业的话。

    这份不是职业的职业,安信惠美干了有几年了,这是土肥原贤二给她找的。

    这也说明,土肥原贤二这个人,从来没有相信过任何人,不管是前辈,还是同学。

    河本大作自从知晓安信惠美的身份之后,就感觉后背冷汗直流,想着自己也应该调查调查身边的亲信。

    别也是自己那位德高望重的师兄弟,派来的。

    “横川夫人,那份所谓的名单,是子虚乌有的事儿?”

    虽然河本大作掌握全局,但也是一头雾水,他心里同样有很多疑惑,需要眼前这个女人,给自己解惑。

    安信惠美甜甜的笑了一下,在甜美的脸庞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迷人。

    但河本大作却没有动心,反倒是在心中提高了警惕。

    内务省和外务省,圈养了一大批美女蛇,这些人,从小就被人抱走,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她们的美丽。

    这些美女蛇的用处很大,用来勾引各国的领事人员,刺探情报。

    “您叫我惠美就好,我跟横川河先生,并没有申请结婚。”

    “从法理上,我是未婚女子,当得起一句小姐!”安信惠美甜甜的说道。

    河本大作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名单是存在的,但并不是一张纸,而是一个人。”

    “名单上的人,都记在我的脑海中!”

    安信惠美将最后一块迷雾,给吹开了。

    河本大作终于弄明白前因后果,一说到名单,人就会下意识想到纸质文件,却没有想到,秘密已经转换了载体。

    “什么时候离开哈尔滨?”河本大作沉思片刻,继续询问道。

    安信美惠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看着河本大作。

    “明白了,不该问的不能问,我会派人保护惠美小姐安全,等着东京来的信使!”

    河本大作也算是搞清楚了,站起身,走到窗外,等待着那两只愚蠢的鱼,自动咬钩。

    ...

    小安子开着车,脑海中想着自己大哥的话,反复琢磨。

    自己上当了嘛?

    这是人生第一次,小安子感觉自己的智商,跟不上事情的发展。

    也对,特工间谍都是受过职业训练的,在刀山火海中走过,练就了七窍玲珑心。

    跟这帮人比心眼,的确不是明智之举。

    既然大哥一口断定,那就说明,有人在设计他们。

    会是谁呐?

    土肥原贤二?

    小安子很快就否定了这个答案,因为这个土匪原,人正在北平。

    哈尔滨发生的事儿,在他眼中,都是小事儿。

    他的主要目光,还得盯着热河的战事。

    现在大连的交易所,都在等最新的战事消息,只要关东军一下场,黄金必定翻几个大空翻。

    不少庄家,正在盯着,想狠狠地发一笔战争财。

    在特务系统中,土肥原贤二是当之无愧的君王,就连内务省大臣,都不一定有他权利大。

    他上个月返回东京的时候,已经就任特高课总课长,同时也兼任了内务省的府大臣。

    更为关键的是,当今的内务省大臣,是小松宫彰仁亲王的嫡子之一,是天皇的伴读内卫之一,整日陪伴裕仁天皇左右。

    内务省的大部分公务,都由左右大臣代劳。

    这也让土肥原贤二,被日本特务系统,称之为大先生。

    既然不是土肥原贤二,能不能是河本大作?

    但也不太现实,河本大作已经被开除日本军界,在满铁公司任职。

    虽然这样的功臣,就算没有任何官职在身,也能发挥自己的影响力。

    可小安子很快就又推翻了自己的论断。

    武藤机关可以下达命令让河本大作执行,但是不会纵容他在哈尔滨搞东搞西。

    均衡,存乎万物之间。

    均衡,它表明一切上升或者坠落或者旋转或者破碎都有一个优雅的终点。

    武藤机关,不会放任河本大作胡闹的。

    这两位明面上的人物都不是,那会是谁呐?

    小安子陷入了一种悖论之中,他急切地想找出幕后主使,但却没有一点头绪。

    时间在思考中,是过得最快,不知不觉,车已经开到了满铁公司的门卫室前。

    “什么人?”

    满铁公司是拥有自己的独立武装,就是为了保护屯垦区的日本侨民。

    见有陌生车辆,气势汹汹地开来,门口巡逻的门卫,立刻吹响警哨子,大喊了一句。

    听到哨声,小安子才回过神,赶紧踩了一脚刹车,将车停下。

    “快让开,我有紧急军务,要上报河本先生!”

    小安子摇下玻璃,探出头,大声地对门卫喊道。

    “出示证件!”

    每天找河本大作的人多了去了,门卫并没有放行,而是端着枪快步走过去,想要检查小安子的证件。

    忘了这事儿!

    小安子暗骂了一句自己糊涂,就赶紧从副驾驶的座位上,拿起陈真的通行证,递给了门卫。

    门卫单手接过,仔细地检查了一遍,才放下手中的三八大盖,冷冷地回答道:“请稍等,我需要上报!”。

    听到这话,小安子也无奈了,但看门卫较真的德行,没有上面都授权,应该不会放自己进去,只能等待。

    门卫拿着通行证,快步走回门卫室,拨通了电话,直接打给了秘书室。

    因为现在是下班期间,秘书室只有一人值班,等了好久,才有人接听电话。

    “这里是经理室,请问找哪位?”

    门卫听到电话有人接通,就立马开口禀报道:“这里是门卫,有人要见河本先生。”

    “谁?如果是无关紧要的人,告诉他们明天再来,现在河本先生不在。”

    “他们拿的是特别通行证,不过应该不是本人。”

    “来了两台车,为首的人说是有紧急军情要禀报。”

    “我不敢耽误,就报告到您那里!”

    “好吧,你让他接电话。”

    门卫听到明确指示,说了一句好,就将话筒放在桌子上,赶忙走了出去。

    小安子坐在车内,待的五脊六兽,只能开始抽烟,但刚点上,就看见门卫从警卫室跑出来。

    得,又浪费了一根!

    小安子推开车门,赶紧抽了一口,而后将烟头扔到地上,等着门卫过来。

    “先生,河本先生并不在公司,秘书室的人,请您过去!”门卫的口气,缓和不少,变的客气起来。

    小安子根本不在意门卫的变化,他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还真让大哥猜个正着!

    他深吸一口气,命令自己保持冷静,走出了车,关上车门,跟在门卫的身后,走进了警卫室。

    “您好,请问您是那位?”

    “我是河本先生的高级秘书,小松梅也,请问您是那位?”

    “我是警视厅督察处秘书室长刘安,我需要立刻联系到河本先生,名单的事,有线索了!”。

    小松梅也在笔记本上,记录小安子的话,而后说道:“我会立刻联系河本先生,请您耐心等待!”。

    小安子将话筒放回电话架上,走出了警卫室,坐在警卫室前的台阶上,静静地抽着烟。

    都让陈真说对了!

    河本大作就是那个钓鱼人,而自己和周乙,就是那两条愚蠢的鲤鱼。

    诱饵迷人嘛?

    不,并不诱人!

    只是小安子沉迷于赌博了而已。

    赌徒跟数学家,没有太大的区别,都在去赌那百分之一的可能性。

    但小概率事件,并不常常发生,就如同这次一样。

    周乙也从车上走下来,来到小安子的身边,掏出自己的香烟,点燃了一支,没有说话,就无声地陪伴在他身旁。

    “河本先生没有在公司!”

    小安子将手里的烟吸完,将烟蒂狠狠摁灭在水泥地面上,细微的烟雾,腾腾升起,难闻的要死。

    但他并没有用手驱散,而是对周乙喃喃说道。

    其实,周乙在前往满铁公司的路上,就已经明白,自己怀中的钥匙,是裹着蜜糖的砒霜。

    “下一步该怎么办?”

    周乙的脸上并没有情绪上的变化,正常人此时应该露出庆幸的神态,但是他并没有,依然死气沉沉。

    “不知道,等待着屋里电话再次响起。”

    “我想,河本大作先生,应该也很懊恼,咱们没有依照计划行事!”

    小安子苦笑了一声,强颜欢笑的说道。

    既然知悉答案,周乙就没有在开口说话,而是继续抽着烟,烟雾伴随着黑暗,将他的脸,隐藏在黑暗之中。

    半个小时之后,警卫室的电话,终于响了起来。

    门卫赶紧对着门外的小安子挥手,让他赶紧进来接听。

    对于这个来电要说的内容,小安子早就知晓,也就没有迫切知晓的动力。

    这个电话,只不过是给已经发生的事情,盖棺论定而已。

    人类是不会承认自己的愚蠢的!

    小安子懒洋洋地站起身,走进屋内,接过电话。

    “河本先生正在远东银行谈合作,他让你们去远东银行的贵宾室找他。”

    小安子没说一句话,就把电话挂断了。

    河本大作也是个讲究人,还扯了个商业合作的大旗,没让他们两个那么难堪。

    “去远东银行,通知你手下的人,将远东银行包围起来。”

    “唱戏还得唱全套!”

    小安子走出警卫室,对着还在默默抽烟的周乙,苦笑说道。

    言多必失,加上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周乙点点头,就转身往自己车旁走去,等到同警卫室拉开一段距离之后,立马停下脚步,对着失魂落魄的小安子说道:“打起精神来。”

    “到远东银行,也别太刻意的表现。”

    “我们的嫌疑,还没有彻底清除。”

    “河本大作虽然没有接受过专业的谍报训练,但他身边一定有这样的人。”

    “要是让他们看出不妥,他们就会重点调查。”

    “我们这行,怀疑就是证据,即便没有铁证咬死你,但也有办法让你突然消失!”。

    周乙是看出小安子在状态上的不妥,但自己地位不高,见河本大作汇报工作,也得由他陈述。

    所以,才出言提醒,让他打起状态来!

238章

    感谢绘梨衣大大的打赏谢谢!

    PS:我不短!

    目前的章节,是两章合在一起,因为已经过了三个月,需要达到全勤标准。

    就是差几个,一直都没有达标。

    但这样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

    我会努力,本月也会正常更新,因为吉林疫情严重,也出不去家门。

    还得跟各位读者大大说明一下个人情况,我是学金融的,但大家也都知道,这玩意就是家里选的专业,从上学的第一天我就不喜欢。

    我喜欢文学,喜欢电影,喜欢摄影。

    年近三十,蹉跎了人生的最绚丽的青春,才终于重视自己的内心。

    我已经申请了南加大的导演系,本月十五号考试,希望能过。

    梦想是成年人的毒药,但朝闻道,夕可死。

    ....

    特工是一个神奇的职业,它需要你全身心地投入一个角色。

    这样做的后果只有一个,那就是忘记自己。

    这也是不少侥幸活下来的特工,到了晚年,都有一点神经错乱的原因。

    七天可以更改一个人的习惯。

    一个潜伏周期,可不止七天,可能是五十个七天,或者一百个七天,更有可能,是一辈子。

    活下去,演技很重要。

    在周乙看来,小安子的演技就很一般,就差把懊恼堆在脸上,端给河本大作看。

    而且他还看出更为关键的一点,小安子他并没有接受过专业训练。

    身为东北局资深特工,周乙知道在满洲国上层中,潜伏一批同志。

    他们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帮助山上的队伍,躲避了很多次大围剿。

    但小安子绝对不是其中之一。

    虽然他也能接触到重要情报,但其稚嫩的手艺,会让他快速落网。

    他身后应该还有别人!

    周乙得出一个结论。

    其实这个人,也不难猜出,应该就是小安子的好大哥,位高权重的陈处长。

    要知道,小安子最开始的计划,是找陈真要签字授权。

    怎么授权拿到之后,计划却更改了呐?

    一定是陈真看出有不妥之处,阻止了小安子的计划。

    想到这里,周乙没有往下猜,因为没有必要。

    自己已经被怀疑了,很有可能被捕,三木之下,自己都不敢确定,能不能忍受下来,还是别连累别人了。

    “走吧,是时候看看结局了!”

    周乙说完这话,就把嘴里的烟头扔在了地上,拉开驾驶室的门,坐了进去。

    小安子也没有时间懊恼了,他机械地咧嘴笑了笑,便也坐上车,掉了个头,径直开向远东银行。

    哈尔滨的大街上,最多的并不是电线杆子和邮筒,而是电话亭。

    去远东银行的路上就有不少,周乙就近停车找了个电话亭,往警视厅行动队打了个电话,让自己值班的手下们,都活动活动,尽快赶往远东银行,包围起来。

    两人默契地放慢车速,等着手下人先到,自己压轴出场。

    时间把握的不错,等小安子和周乙二人赶到的时候,行动队的人,已经将远东银行团团围住。

    远东银行的经理,正在门口跟路明交涉。

    “刘室长,队长!”

    路明被经理烦的很闹心,见周乙和小安子的车开过来,就一把将远东银行经理一把推开,殷勤地打着招呼。

    “老路,你怎么亲自带队,身体好点了吗?”

    因为乌特拉行动,小安子和路明打过交道,两人谈不上是朋友,但也算是熟人。

    小安子见路明一瘸一拐地走过来打招呼,就关切地问候了一下他的身体。

    “小事儿!小事儿!还是工作要紧!”

    路明笑着同小安子说了几句客套话,而后对周乙汇报道:“队长,我已经将远东银行的所有出口都封住了。”

    “这是有什么重要任务嘛?”

    “但没有听到命令啊?”。

    “这是武藤机关直接下令的,执行命令就好。”

    周乙解释了一句,而后看向正在求爷爷告奶奶的银行经理,大声的询问道:“河本先生是不是在里面?”。

    银行经理见终于有人搭理自己,赶紧上前几步,来到周乙等人面前,低头哈腰的说道:“河本先生下午就来了。”

    “人在贵宾室。”

    “您几位是来找他老人家的?”。

    听到银行经理的话,小安子心里骂了一句,骂河本大作这个孙子不地道,这是早就设计好,让自己阴沟里翻船啊。

    “周队长,外面就先交给老路,咱们俩赶紧进去见河本先生。”

    “军务紧急,不能耽误了!”

    小安子眼睛一转,心中有了主意,立马对周乙说道。

    周乙不知道小安子要干什么,但见他已经恢复正常,也就点头同意,一起上楼。

    银行经理在前面带路,带着周乙和小安子,往顶楼的贵宾室走去。

    ...

    河本大作站在窗口前,看着外面包围的警察,转头对还跪坐在地毯上的安信惠美充满遗憾地说道:“我们都猜错了。”

    “他们并没有擅自行动,而是去找了我!”

    “真是遗憾啊!”。

    安信惠美对于这样小试探的失败,并没有挂在心上,人生就是这样,总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河本先生,我要是您,就会很开心。”

    “但看您的表情,好像并不如此!”

    安信惠美站起身来,走到河本大作的身旁,娇滴滴的反问道。

    “何喜之有?”

    河本大作看向安信惠美的壮丽的胸脯,好奇地问道。

    安信惠美感知到河本大作放肆的眼神,害羞地低下头,就像十几岁的少女,雪白的皮肤上,也染上了害羞的红色,非常的诱惑人。

    河本大作是吃过见过的主,定力非凡,但就算如此,眼睛也出现血丝,想要一个饿虎扑食,将这个美味多汁的女人,收入怀中。

    安信惠美一直在引诱着河本大作,但见他畏畏缩缩的样子,就知道这家伙胆怯了,不会上前。

    软弱和有原则,是最不可思议的两面词,说到底,就是不敢有所动作。

    “调查小组并没有擅自行动,没有掉入陷阱中,这是一个皆大欢喜的事儿。”

    “证明了他们的忠诚,您可以放心地使用他们。”

    “得了两个忠心的手下,难道不应该高兴嘛?”

    安信惠美没有进一步的勾引着河本大作,而是恭喜他,收获了两个忠心的手下。

    忠诚?

    那是因为背叛的价码不够重!

    河本大作重来没有信任过,满洲国的官吏们。

    因为他心里清楚,这帮家伙,并不是真心拥戴天皇陛下,只是短暂投靠。

    心中的那点为数不多的忠诚,都给了新京那个傀儡。

    剩下的,全是自己和身后的家族,在他们眼中,当官捞钱,才是王道,别的都是扯犊子。

    “的确是可喜可贺啊!”

    河本大作并没有将心中所想,告诉身边这位风情万种的女人。

    这些美女蛇,谁也不知道她们的真正上级是谁。

    人多口杂,还是需要防备一手。

    “铛!铛!铛!”

    贵宾室的门,被人敲响了,一名身穿西服的手下,快步走了进来,对着河本大作,恭敬地说道:“先生,刘安和周乙正在门口等待。”

    “是否让他们进来?”。

    “让他们进来!”

    河本大作并没有回头,而是继续看着窗外的风景,淡淡地吩咐道。

    “嗨!”

    手下鞠了个躬,便走了出去。

    “河本先生,我是不是应该退下?”

    安信惠美见到河本大作要见那两个没咬钩的鱼,想着自己刚骗了周乙,就想着躲避出去,省的尴尬。

    “算了,早晚都需要见面,没有必要藏着掖着的。”

    “你在信使来之前,需要护卫,就让他们俩充当就好。”

    河本大作否定了安信惠美要逃脱的想法,命令她留下来。

    周乙第一个走进贵宾室,一眼就看见了横川河那个妖娆的小妾,冷冷地看了几眼,便让开位置,让小安子进来。

    小安子并没有见过安信惠美,但十分清楚这个女人是谁,于是满怀歉意地说道:“怎么晚了,还打扰河本先生的休息,真是罪过。”

    “但情况紧急,我们两个也不敢拿主意,等请示了陈处长之后,才知道事态的严重。”

    “陈处长指示,一定要先上报河本先生,请您下命令!”。

    河本大作知道小安子误会了,但他懒得解释,毕竟大象不会因为踩死蚂蚁,去跟蚁后道歉。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地位差距,就同这个比喻一样悬殊。

    “陈真都认为紧急的情报,一定是大事件。”

    “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震撼中外的大事儿?”

    河本大作没有继续在窗前站着,而是回到沙发旁,一屁股坐了下去,饶有兴趣地问道。

    见河本大作没有让他们几个坐下,小安子尴尬地一笑,于是转头看向身旁的周乙,谄媚地笑道:“周队长,还请您给河本先生介绍一下情况!”。

    这就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屋子内的所有人,都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但政治就是这样虚伪。

    周乙看了一眼安信惠美,而后平静地说道:“今天下午的时候,我找到了横川河的小妾,井下樱女士。”

    “也就是您眼前这位。”

    “据井下女士透露,横川理事长在远东银行中有一个秘密保险柜,里面应该藏着那份名单,并且交给我保险柜的号码和钥匙。”

    “得到消息之后,我就去找刘室长,想求见陈处长。”

    “但陈处长因为公务,前往了凤鸣堡,而后我就跟刘室长一起赶往了太阳岛上的凤鸣堡。”

    “得到拿到授权之后,就来见您了!”周乙简单明了地将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遍。

    “呵呵,井下女士,没想到你跟周队长还有这样的渊源。”

    “真是没有想到啊!”

    “既然如此,咱们也别耽误时间了。”

    “一起去金库,看看横川前辈到底给我们留下什么?”

    河本大作大笑着站起来,指着门外,走了出去。

    大佬有命,小弟们只能跟随。

    银行经理一直都站在贵宾室的门口,见河本大作等人都出来了,立刻想上前,但被河本大作的保镖给拦住了。

    “舒经理,我有一样东西需要取出来,就在你们的保险柜中。”

    “能否麻烦您,带我们几个去一趟!”。

    面对弱者,河本大作很有礼貌,示意保镖放行,让舒经理过来。

    听到这话,舒经理的脸,立刻变成苦瓜,推脱道:“河本先生,您是知道的。”

    “保险柜中,都是非常重要的私人物品。”

    “每年都缴纳大笔的租金,我们银行方面是没有权利打开的。”

    “这需要上报董事会,还请您原谅。”

    “您要是着急,我现在就给董事长打电话,让他来决定...”。

    苏经理还想继续解释下去,河本大作打断了他的话,转头对周乙说道:“把保险柜的钥匙和柜号,交给舒经理!”。

    周乙点点头,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一把钥匙,递给了舒经理,而后说道:“907号,麻烦带路!”。

    舒经理接过钥匙,发现的确是自家银行保险柜的钥匙,但保险柜开启是三位一体的。

    需要保险柜的主人,加上钥匙和密码才能开启。

    “周队长,这需要密码,光有钥匙,没有密码也开不开啊!”舒经理说话已经带着哭腔了。

    “密码是7788。”

    吊在队尾的安信惠美,轻声地开口说道。

    “舒经理,是好说好商量不行了,非得我把您请到警视厅的审讯室,您才能就范?”

    “何必呐!”

    “违反了银行规定,顶多是丢了工作,要是违抗了公务,您可就小命不保了。”

    “想想你的家人!”

    周乙有点不耐烦了,当红脸的活,不适合别人做,他做正合适。

    警视厅特务科行动队的恶名,早就在哈尔滨传遍了。

    虽然做不到小儿止啼,但也能做到,让成年人心里一哆嗦,手脚冰凉。

    所以,这活他干正合适。

    在周乙的循循善诱之下,舒经理终于想明白了。

    工作没了,可以再找。

    要是命没了,那可就真跟这个世界的花天酒地无关了。

    “好,小人明白了,各位请跟我来!”舒经理一咬牙,就带头往金库走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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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州沦陷,神器落于倭寇之手。
花花大少陈真,不堪同胞受辱,毅然走向危险之地,开始潜伏生涯。
夜明珠拉拢,金佛提携,官场之路,节节高升,终成一代红色谍王。谍战:飞蛾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谍战:飞蛾,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谍战:飞蛾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