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九章 横空出世的龙潭营
黄昏时分,饱餐过后的上元千户所600名经过严格训练参加了天津港远航的水师官兵,与80名佛郎机教官一起整齐列队,鱼贯登上两艘450级战船和四艘500吨级改装战船,开始起航前的准备。n∈n∈,
码头上,朱道临亲自从17,000官兵中挑选出的3,000青壮,排成六个方队,在6位代理营长的口令声中挺起腰板,笔直站立,向缓缓走到队伍正前方的朱道临行注目礼。
朱道临站在3,000名身穿85式黄绿色短袖夏装、腰束武装带、脚踏绿色解放鞋的青壮面前,忽然感到一阵精神恍惚。
要不是每个青壮头顶上都是一块黑布巾束紧发髻,腰间挂着铁器工坊打造的绣春刀,恐怕真会让朱道临瞬间迷失,以为回到了自己的青春岁月。
水师副千户徐文涛一阵小跑,来到朱道临侧前方立正敬礼,得到朱道临回礼之后原地右转,面向3,000青壮,大声发出命令:“唐世林、赵九川、罗宝根、李曜、丁二雄、赵五德,出列!”
朱道临亲点的六名代理营长满怀激动小跑向前,来到朱道临面前三米排成横队,抬起右手行了个尚不规范的军礼。
朱道临郑重回礼,徐文涛高喊出悠长的声音:“授刀、授旗仪式现在开始!”
在数千炽热的目光注视下,朱道临抬腿向前,来到站在队列第一位的唐世林面前站住,诚恳地看着身材壮实、皮肤黝黑的前颍川卫总旗忐忑的眼睛:
“你能在逃难之中背着断腿的下属,领着五十多位没爹没娘的麾下弟兄走两百里路,足以体现你的优秀品德和军人气魄!”
“因此,我信任你的品德,器重你的能力,我已下令,所有灾民安置点贴出告示,全力寻找你和你的百户所数十弟兄失散的亲人,只要他们能抵达北岸,不管是一个两个还是两百个,我立刻把人接回来安顿好,然后送到龙潭和你们弟兄团聚。”
“这里也请你相信我,相信江南水师上元千户所的所有弟兄,相信紫阳观和虎山庄园的父老兄弟!”
“将军……”
胡子拉碴的唐世林热泪夺眶而出。
朱道临从身侧的亲卫手中接过朴实无华的特制唐刀,转向满脸是泪的唐世林:“代理营长唐世林!”
“属下在!”
唐世林猛然擦去泪水挺起胸膛。
“希望你能用这把长刀保护自己,保护亲人,保卫大明江山!接刀!”朱道临双手把长刀送到唐世林面前。
唐世林“噗通”一声跪下,抬起颤抖的双手,含泪回应:“谢将军!属下终生铭记将军的恩德,誓死追随,至死不渝!”
朱道临把长刀放到唐世林手里,顺势把他搀扶起来,弯腰拍了拍他膝盖上的尘土,这才直起身子,在他厚实的胸口轻轻打了一拳,然后转向第二位年轻高瘦的赵九川,一系列如同多年弟兄般的举动,把全场官兵感动得热泪盈眶。
接下来,朱道临每授予一把唐刀,都会与接受长刀的赳赳汉子说几句话,不但准确叫出对方的名字,了解对方的优点和能力,而且每句话都像他赠送的唐刀一样朴实无华,却能直透对方心窝,让对方感激流涕,禁不住顶礼膜拜。
授刀仪式结束,振奋人心的授旗仪式开始。
没有鼓号,没有欢呼,只有一面临时赶制的火红战旗,上面用精心裁剪的白绸缝上三个正楷大字:龙潭营!
唐世林代表3,000弟兄接过战旗,转向振奋的弟兄们,将战旗高高举起,用尽全力大吼一声:“龙潭营”
“万胜!万胜!万胜!”
3,000精锐狂热的欢呼声冲天而起,震得方圆数里一片瞩目,心中万分感慨的徐文涛趁热打铁,大声发出登船命令。
六名代理营长向朱道临和徐文涛敬礼完毕,紧握刚刚获得的珍贵佩刀,无比自豪地返回自己的队伍前方,在水师军官引领下有序登船。
一身皮甲戎装的教官队长西梅诺来到默默观察的朱道临身边,满脸钦佩地表达自己的感受:
“将军,你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将军,也是一位可怕的政治家,我不敢想象三年之后,你和你的军队会壮大到什么地步?或许,你和你的军队会成为东方最强大的军事力量,足以和一个国家的军队相抗衡。”
朱道临想了想:“要不,三年后你别走了,海军元帅你没机会,但晋升大明帝国海军的将军,还是很有希望的。”
西梅诺一听愣住了,瞳孔猛然收缩,栗色的眼睛射出熠熠精光。
朱道临拍了拍他的肩膀,整理一下脑袋上的乌纱帽,抬头挺胸大步登船。
身后四名来自紫阳武学的师兄弟立即跟上,留下西梅诺独自一人在码头上,久久凝望朱道临登上船舷的高挑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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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〇章 神兵天降
上元码头至龙潭小镇的距离为5公里,即将发动20万灾民修筑的12米宽大道,就是在官道基础上拓宽,所以看起来路程挺长,其实难度并不大。
上元码头至下游龙潭码头的水路距离为25公里,比陆路里程少5公里,战船顺流而下只需一个半小时。
江南水师上元千户所5艘船尚未抵达龙潭码头,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天上的星星和月亮在厚重的云层间隙时隐时现,苍茫大地一片灰暗。
顺流而下的5艘战船彼此间距三百米左右,以纵队方式静默行驶,原本挂在桅杆上的夜行马灯尽数取下,朱道临乘坐的450吨级战船位于阵型中的第二位置。
从无到有的江南水师上元千户所,现在拥有各种船只12艘,即新建造的80吨级帆桨巡逻快船5艘、150吨级内河战船2艘,主力战船是从萨懿德和葡萄牙人手里买回来的2艘450吨级双桅战船、由500吨级盖伦货船改装的2艘三桅战船,剩下那艘800吨级盖伦货船如今就跟在船队后面。
参加此次行动的4艘战船已完成改装,与其他船只一样尚未正式命名,两艘500吨级三桅改装战船只有半数火炮,与长期承担训练任务的两艘450吨级双桅战船换装的24门24磅火炮和36门18磅火炮一样,均是数月前与西班牙人交易回来的长管青铜炮。
另有4门32磅重炮和8门24磅长管铜炮同样是西班牙精工铸造的青铜炮,已被朱道临安装在上元军用码头的双层炮台上,其余200多门葡萄牙人铸造或者转手倒卖而来的铜炮、铁炮,大半送给了京城的崇祯皇帝,质量较好的60余门早已被魏国公徐弘基和忻城伯赵之龙瓜分殆尽。
朱道临并不缺火炮,而是不愿把丙字仓里先进的锻造钢炮和铸造钢炮。安装在这些买回来的旧战舰上。
虎山造船工坊成功制造的300吨级改良型双桅战船尚未完成一个多月的试航,就被欣喜若狂的徐弘基和他手下将校们抢走,其中一艘被徐弘基命名为“镇江号”,如今已成为江南水师的旗舰,另一艘命名为“横江号”。
江南水师大本营和龙江卫水师官兵使用之后赞不绝口,普遍认为两艘300吨级改良战船在速度、操控、火力和坚固程度等方面。均超过朱道临买回来的两艘450吨级双桅战舰。
参与试航的佛郎机教官队成员也是同样看法,他们认为,在盖伦战船基础上改良而来的300吨级双桅战船,虽然还存在不少亟待改进的地方,但是比现有450吨级盖伦双桅战船更优秀。
特别是换装新式舵轮系统和省力坚固的升降绞盘之后,战船的灵活性和操控准确性成倍增加,操控程序大为简化,在同等训练同等火力条件下,完全可以凭借灵活的操控和快捷的速度。打败两艘欧洲各国普遍装备的350吨级盖伦战舰。
此刻,朱道临正在第二艘450吨级双桅战船的狭小指挥舱里,指向中间桌面上烛光朗照的手绘《龙潭军事地形图》,向围聚一堂的副手徐文涛、教官队长西梅诺和龙潭营六位代理营长布置任务:
“既然大家没有疑问,那就作如下安排:运送大部分兵力的第二、第三、第四、第五号船,分别在指定的三个地点靠岸停泊,尽快把官兵送上岸!”
“西梅诺上尉,我随士兵上岸之后。由你指挥所有战船,负责整个水域的安全警戒。一号战船的代理船长巴加斯中尉无需停下,直航龙潭码头,指挥船上两队官兵迅速占领整个码头并严密封锁,任何船只都不许离开!”
“从上下游或者对岸驶来的船只必须扣留,遇到抵抗坚决打击,但是不要伤及无辜。明天上午再统一处理所有扣留船只。”
“遵命!属下这就去办。”
西梅诺的官话说得越来越标准。
朱道临望向徐文涛:“文涛兄,中间位置的七里河口由你负责,上岸之后让二营、三营沿着七里河两岸向纵深进发,在上游三里左右的石拱桥扎营,估计上岸后会遇到几户打渔人家。别吓着他们,询问一下周边情况就行。”
“明白!”
徐文涛郑重回答。
今天这份详尽的手绘地形图让他大开眼界,尚未登岸就已经知道岸上的所有道路、桥梁、河流和大小山岗,几棵百年大树的方位都清晰地标明在上面。
唐世林等四位代理营长已经有了明确任务,剩下的五营长丁二雄、六营长赵五德目光炯炯地望向朱道临。
朱道临望向土匪出身的豫南卫所总旗官丁二雄:“老丁,你和老赵返回第五号船之后,率一小队弟兄先下船,带上出发前交给你的钢弩,悄悄上岸,扣住所有船只,擒拿所有人员,遇到抵抗或妄想通风报信者,立即射杀!”
“五营其他各队快速登岸,集结完毕,立即把小北山给我包围起来,然后点燃携带的火把,不能让和尚庙山门外房子里的人走掉一个,遇到反抗格杀勿论,但必须留下几个活口,还要抽出一队人马搜索周围,看看是否有暗道出口……你的任务不轻松啊!”
身材矮壮满脸横肉的丁二雄挺起胸膛:“将军放心,这事俺熟悉!”
众人忍不住一阵大笑。
朱道临笑了笑,转向年逾三十相貌堂堂的赵五德:“老赵,山头的和尚庙交给你的六营,我调10名水师火枪兵归你指挥,以最快速度制服里面所有人,里里外外彻底搜查,决不能放过任何可疑之处。”
“根据我们获得的消息,庙里的假和尚不止10人,很可能拥有弓弩,你把火枪兵带在身边,遇到抵抗就轰他娘的。”
“卑职遵命!”赵五德抱拳领命。
朱道临皱起眉头:“老赵,你是世袭百户出身,祖上是跟随成祖南征北战的豪杰,在我眼里,远比那些道貌岸然的文官们高尚百倍!”
“从今往后再也不要说什么卑职,我的军队里没有卑微之人,全是生死与共、亲如手足的赳赳汉子,是堂堂大明帝国的军人,记住了吗?”。
“将军……属下,记住了!”
赵五德眼珠子一片潮红,众人个个挺直身子。
“好!再有半小时船队抵达行动水域,诸位现在返回各营做准备吧。”
朱道临吩咐完毕,再次俯身查看地图,军官们没有立即转身就走,而是恭恭敬敬地向朱道临敬礼之后悄然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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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〇章神兵天降:
第二四一章 神鬼怕恶人
半小时不到,船队在西梅诺的灯光信号指挥下拉开距离,突前的第一号战船在身材高大高鼻深目的代理船长巴加斯指挥下,继续沿着既定航线快速赶往龙潭码头。
第二艘战船徐徐减速放下艘小船。
朱道临和四名贴身护卫借助绳梯敏捷地爬下船舷登上小船,大船上的西梅诺亲自收起绳梯,向手握划桨的朱道临挥挥手,指挥战船跟上超越而去的第三艘500吨级运兵船。
第五艘800吨级运兵船已停在上方200米左右的近岸水域,朱道临依稀看到两艘小船已经接近岸边的简易码头,立即吩咐四名师兄弟加快速度,小船在四名道门高手的协力滑动下迅速提速,很快冲过水草茂密的浅滩,直接撞上砂石岸上。
朱道临率先跳下小船,四位师兄弟把小船整个拖到砂石滩上方,来到朱道临身边:“听到弩机发射的声音了。”
“没错!至少射出四支弩箭,看来我们的分析完全正确,盘踞在这偏僻地方的不是什么和尚,而是杀人越货的水匪!走,看看去,丁二雄这家伙有两下子。”朱道临满意地说道。
“第一眼看到丁二雄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善类,后来看到他手下那群长得歪瓜裂枣的兄弟,竟然也被你招进龙潭营,我还纳闷了挺长时间,担心这些人进来之后不好管,没想到这么快就给你镇住了。”
三十来岁的玉勉道长颇为健谈,他是茅山祖庭内堂嫡系弟子,是茅山祖庭派驻紫阳观的两位执事之一,三个月不到,他就被蓬勃发展前程锦绣的紫阳观给招揽了。
师兄弟几个沿着江岸来到士卒云集的简易码头,五营长丁二雄借助江面反射的朦胧光亮,冲到慌忙集结的数百弟兄前方,举起长刀低声下令:“都跟着俺,都跟着!谁他娘走散了,回头老子剥他的皮。走!”
丁二雄领着数百弟兄朝纵深处透出昏黄亮光的小北山飞奔而去,赵五德率领六营弟兄稀里哗啦涉水上岸,看到朱道临蹲在木板码头边沿查看两个倒下的身子,也没工夫向朱道临报到。领着麾下湿漉漉的数百弟兄冲向前方小北山。
朱道临检查完两具尸体的伤口,非常满意地站起来,刚要夸奖丁二雄和他的弟兄几句,一声凄厉的惨叫骤然传来,接着是刀剑碰撞的铿锵声和怒骂惊叫声。
朱道临没有再停留。快速赶往燃起一片火把的小北山,很快看到木头架起的山门两旁躺着七个打着赤膊的精壮汉子,其中两人脑袋已经不见,尸体后方的两排砖瓦房大门洞开,十余名举着火把手提绣春刀的弟兄还在里里外外不断搜索。
满脸血污的丁二雄倒提长刀跑来回报:“将军,这地方果然是水匪巢**,全是些刀头舔血做无本买卖的亡命徒,俺们弟兄连续斩杀二十几个生擒十几个他们才安生,不但搜出几十件军中使用的刀剑弓弩,9匹好马。还有几个不知从哪掳来的娘们儿,哈哈!”
朱道临非常满意:“叫你手下军官继续警戒,继续搜索,把俘虏看好,你跟我上去,看看庙里都是些什么人。”
“好咧!老赵肯定得手了,山坡上除了几声哀嚎,别的声音都没有。”丁二雄跑到两名什长面前吆喝几句,立刻追赶已经登上石阶的朱道临等人。
山坡顶部,熊熊火把将没有院墙的寺庙照得通亮。率队守住大门的两位什长看到朱道临立刻抬首挺胸。
朱道临脚步不停微微点头,穿过士卒把守的大殿,一眼就看到左侧两根大柱下被捆成粽子的6个假和尚,玉勉4人不用朱道临吩咐。立即上前分开审讯。
相貌老成的队长连忙上来禀报:“禀报将军,在前后左右房子里抓到6人,从后院高坎边上跳下去的两人已被下面的五营弟兄擒住,俺们赵营长正带领弟兄搜查后院,看有没有地窖密室。”
朱道临当即予以表扬:“干得不错!为你们六营和五营记上一功,月底发饷一并兑现奖金。”
周围十余名弟兄立刻望向朱道临。老成的队长惊愕不已,略微犹豫便壮起胆子问道:“将军,俺们军中还有赏金啊?”
朱道临正色道:“十条军规最后一条是什么?”
“有功必赏,有错必罚!”老成队长下意识地背诵出来。
朱道临点点头:“军法军规为何而立?如果有功不赏,我朱道临岂不是违背了军法?将来如何让弟兄们严守军纪,上下一心?”
“回头镇抚会下到你们营部和队部,镇抚会告诉大家奖罚细则,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像今天这样的功劳,每个弟兄都有奖,奖金从二两银子到十两银子不等,至于每人奖金多少,战斗结束由你们自己评议一二三等。”
“谢将军!”
老成的队长欣喜不已,腰杆都比平时挺直许多。
赵五德很快风风火火地前来禀报:“报告将军,果然在后院满当当的粮仓下面发现密室,搜出的银两不多,只有320两和半箱子铜钱,但布匹、首饰、铜器锡器、刀剑弓弩和贵重药材却不少,至少有百来石。”
“有条密道通往山下小河边,幸好战前将军布置周密,逃到河边的三个匪首全被守候的五营弟兄擒住了!”
朱道临不但没有喜悦,反而神色凝重:“老赵、老丁,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此地虽然荒凉偏僻,可距离下游龙潭镇仅十里路程,而且历年来不断听说这附近发生命案,就算上元县衙那群官老爷看不到听不到,难道镇子里的巡检、里正、甲长也不知道?”
赵五德和丁二雄立刻意识到里面有问题,心思细密颇有见识的赵五德低声问道:“将军,是否让属下率部赶赴下游龙潭镇?”
“俺也去!这里事情已经办完,俺手下500弟兄身子还没热呢。”丁二雄立即请战。
朱道临考虑片刻:“把所有尸体集中到山门外,把生擒的人犯送上来,庙里这队人马留给我,然后你们率领各自人马赶往东面黄龙山下,告诉徐大人,由他负责统领全部人马,把龙潭镇包围起来。然后这样……”
赵五德和丁二雄凑上去倾听片刻,随后咧开嘴眉飞色舞点头,双双后退一步,向朱道临敬个礼。一阵小跑出了大殿。
朱道临再次走到审问假和尚的玉勉道士身边,把他拉到门外通报情况,最后低声吩咐:
“请师兄立即骑马回去一趟,将情况告知叶先生,明天一早进城前往紫竹园的《江南时报》社。把阮先生和几个采编接到龙潭镇来,再让叶先生和我师父出面,找辆车把赖在紫阳观和上元码头挑刺的巡察御史也送过来。”
“既然他们不择手段使绊子,我们也利用这个机会恶心他们!”
玉勉颇为担忧:“还没拿到官匪勾结的证据呢,哪怕是有证据,他们来个死不认账,或者干脆推个小小的替死鬼出来,你能怎么办?”
“别忘了上次对你行刺的那个杀手,东厂获得真凭实据和口供连人一起送到刑部,犯人当晚就自己吊死在大牢里了。”
朱道临嘿嘿一笑:“我根本就不需要证据。我说谁有嫌疑,谁就有嫌疑!只要《江南时报》把消息发出去,再把我审讯几个小喽罗的口供印到报纸上,先把官匪勾结的消息散布出去再说,整个江南官场肯定会再次乌烟瘴气,上元县衙和应天府衙马上就声名扫地。”
“更加有利的是,如今上百万灾民涌过来,他们不但不尽到自己的责任,反而殚心竭力趁机算计我们,难道我们就不能引导民意。掀起一阵惊涛骇浪吓死他们?”
玉勉道长吓了一大跳:“使不得啊!要是真乱起来怎么办?”
“关我屁事啊!守住自己的地盘就行,担心那么多干什么?难道你不知道郑三俊那帮人一面端着茶杯站在城头看热闹,一面挖空心思想着如何算计我们?”朱道临不悦地问道。
玉勉只能咬牙:“好!我立刻赶回去禀报叶先生,再和师伯师叔几个好好商量一下。”
玉勉刚离开。朱道临立刻叫停正在进行的审讯,招招手把老成的队长叫过来:“老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禀将军,小的叫张守成,原本是睢州卫中后所河防总旗,家住黄河边上。大水一来家里人死光了,百户所27名弟兄只剩下小的一个,小的和另外几个大难不死的乡亲侥幸逃得一命,现在是六营第三队代理队长。”精明的张守成连忙报上名字和履历。
朱道临点点头:“我记住了,有个不怎么光明正大的命令,需要你带队执行,你愿意吗?”
张守成立刻挺起胸膛:“小人的命是将军给的,没将军就没有小人,这辈子就是给将军当条狗,也是小人福气!”
朱道临摇摇头:“这话今后不能说了,在军中职位上,我是你的上司,在人格上,你和我是一样的,所以今后决不许说自己是小人,你是军人,是我朱道临生死与共的战友,我也希望你把我当成生死与共的战友看待。”
“将军……您下命令吧!”张守成深凹的眼眶里一片潮红。
朱道临巍然挺立,沉声下令:“我命令:第六营第三队队长张守成,立即率部从所有犯人中挑出两个最怕死的,剩下统统带下去,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属下遵命!”
张守成大声回答,敬完礼立刻转身,满脸狰狞地向麾下近百弟兄发号施令,大步走向几个吓得哇哇惨叫的假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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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百士卒离开之后,夜幕下的龙潭小北山方圆数里再次恢复了平静。
朱道临在三名师兄弟的护卫下,与六营第三队代理队长张守成一起展开巡查,布置岗哨。
第三队100名士卒在张守成和5名什长商议下,很快制定好轮值时间表,轮休的两名什长率领麾下士卒拆毁后院的木棚子,在山门外燃起两堆熊熊篝火。
几个士卒从山脚弄来几把气味芬芳的野草扔进篝火里,等朱道临巡视一圈回来,房子里的弟兄已经打起了呼噜。
朱道临望着山门两侧房子外面整齐摆放的35具尸体,再望向山门外持刀游动的两组岗哨,欣慰之余颇为忧虑。
欣慰的是,从17,000灾民青壮中精选出来的3,000弟兄没有辜负他的良苦用心,展现出来的凝聚力、战斗力和服从性,已经远远地超出他的期望,不枉他耗费心机笼络与鞭策,心知只要稍加训练,就是一支敢打敢拼坚忍不拔的强军。
担忧的则是这支刚组建一天的军队展现出的不羁野性。
朱道临反省之后,觉得与自己太过急切有关,他一开始就利用自己的权威和震慑力,建立起强大的统治力,利用攻心之术挑起3,000人的悲愤、认同与希望,以一系列眼花缭乱的庄重仪式激发所有人的荣誉感,再以立刻开动的作战任务,生生逼出3,000弟兄身上的潜力,初步塑造了这支军队坚韧勇敢的气质。
可是,这支军队身上同样显示出强烈的破坏力,甚至有些狂野嗜血的苗头。
这一危险的苗头令朱道临颇为担忧,拥有一支狂野嗜血杀戮太重的军队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历史上这样的军队没有一个获得善终,因此,他不得不检讨自己的行为,总结一天来的得失和教训。尽快为这支被他寄予厚望的军队找到正确的发展方向。
朱道临回到山岗上冷冷清清的寺庙里,喝了杯冷茶,吩咐三位师弟立刻对留下的一名假和尚和一名三十多岁的老水匪进行审讯,争取天亮之前拿到口供。然后独自走出寺庙,前往六百米外的江边。
江风习习,夜色朦胧,天上的云层正在缓缓向北涌动。
朱道临独自来到木质码头,默默伫立环视四周。800货船已经扬帆返航,五营和六营大部分兵力已经前往龙潭镇,兵力不足的第三队在朱道临的命令下调走了码头岗哨,所以长达五百余米纵深两百余米的江岸一片寂静,虫子的鸣唱和远方山岗上的夜莺啼鸣清晰可闻。
布满粗砂和大小卵石的宽阔江滩平缓开阔,地表坚实,坡度平缓,除非长江水位暴涨,否则难以淹没这片掩隐在茂密树林和芦苇中的开阔地,是个临时扎营的好地方。也是除了下游四公里的龙潭码头之外最好的物资中转地。
朱道临离开之后,整片江滩已被139个装满大米和食盐的集装箱占据,3,800吨大米和320吨雪白的海盐,足够陆续到来的30万灾民食用一个月。
有一个月时间作为缓冲,朱道临就不用担心东南豪强势力用粮食掐自己脖子,说不定还能让疯狂囤积粮食的豪强吐一回血。
朱道临无声无息把一件大事干完,默默返回熊熊篝火映照的寺庙,三位师兄弟的审讯已经结束,两名被吓破胆的水匪早已将所有罪行和盘供出,朱道临看完六页纸的供状。禁不住笑出声来,左右看看不见张守成身影便大喊一声:“张守成!”
“到——”
张守成的声音在寺庙后院传来,不一会儿就跑到朱道临面前:“属下和四名弟兄刚从地窖里把东西搬出来。”
朱道临把自己没喝的一杯茶水递给他:“让你手下弟兄干就行了,你会骑马吗?”
“会。黄河两岸的汉子大多会骑马。”
张守成受宠若惊地捧过茶杯没敢喝,看到朱道临做了个手势才大口喝完,小心把茶杯放到方几上,继续立正等候命令。
朱道临把六页纸折叠好递给他:“你到山下东面的马圈里牵匹马,把供状送到龙潭镇去,交给水师徐大人。然后把龙潭镇的消息带回来,去吧!”
“遵命!”
张守成接过供状快速离去。
审讯假和尚的年轻道士来到朱道临侧面坐下:“师兄,你怎么不交代徐大人怎么做?”
朱道临笑道:“你别看徐文涛仪表堂堂满脸正气,其实就是个老兵痞子,从小在勾心斗角是非不断的京营里长大,又在辽东前线和鞑子军队对峙七年,肚子里的阴谋诡计比谁都多,用不着我教他,他都会做得很好,甚至比我做得还好,哈哈!”
“用不用把这两个十恶不赦的匪类送到镇子里,和那两个同流合污的巡检和里正对质?”年轻道士继续问道。
朱道临想了想:“暂时留在这儿,等那几个巡察御史和阮先生他们来了再说,到时候让那几个御史再审一次,让阮先生和报社几个采编旁听,完了我们再一起去龙潭镇,把民众都集中起来公开审讯。”
年轻道士想了想:“要是龙潭巡检和里正都不承认怎么办?那个姓王的巡检可是大有来头的。”
朱道临毫不在意:“他想不承认都难,他嘴再硬还能比我的刀子硬?哪怕巡检不承认,他手下那些兵丁犯得着和他一起掉脑袋吗?只要审理完毕,老子立马当着所有军民的面砍下他们的脑袋,然后抄没他们的家产,再把他们的一家老小送到应天府衙去,他们能把老子怎么样?”
“这不合规矩啊!巡察御史肯定不会答应这么做,哪怕审出来也要先送到应天府去,判决之后才能杀头抄家啊!”年轻道士被朱道临的大胆吓坏了,连忙把律法程序告诉朱道临,以免他惹下麻烦。
“既然这样,那就等明天再说吧,说不定徐大人那边能弄到更多的证据……今晚就到此吧,把这两个孙子反绑到后院的大树上,让值哨的弟兄看管,我们休息一会儿,明天还有的忙呢。”
朱道临脸上挂着和熙的微笑,但心里已经淘汰了这位武功高强却为人迂腐的师弟,暗自决定回去之后,把此次护卫自己的四名师兄弟全部打发回紫阳武馆,让他们给武馆弟子们教授武艺还凑活,军队实在不适合他们这样的人。
徐文涛没让朱道临失望,接到朱道临派张守成送去的供状时,他已经率部将整个镇子团团包围,姓王的巡检前来质疑,被他毫不客气地打发了,还让唐世林的一营把不断阻挠的巡检所五十多名兵丁全部缴械关押。
看完供状之后,徐文涛果断带人把巡检和里正全部抓出来,同时命令唐世林和李曜两个代理营长对巡检所兵丁展开审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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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中午,两辆马车把四名巡察御史和阮大钺等六人送到小北山寺庙,朱道临连茶水都不准备,把两名吓得半傻的匪徒送到四名满脸尘土的御史面前。●⌒,
两名匪徒的心理早已崩溃,面对四名身穿官服满脸正气的巡察御史吓得浑身发抖,朱道临问一句,两人答两三句,没多久还争着抢答起来,阮大钺和五名采编坐在一旁奋笔疾书,脸上全是抓到大新闻的兴奋神采。
半个小时的审讯完毕,两个倒霉的匪徒按完手印立刻被押送龙潭镇,朱道临命令张守成率部留守,骑上缴获的枣红马,引领两辆马车赶往龙潭。
徐文涛和几位代理营长早已搭好审判台,四千余名龙潭乡亲围在高台前方,指着高台上被五花大绑的王巡检、周里正和其余六名横行乡里的恶棍,议论纷纷,匆匆赶到的四名巡察御史看呆了,立刻意识到朱道临有阴谋。
朱道临在数千民众惊讶地议论声中,翻身下马,与上前敬礼汇报的徐文涛等人略微商议,也不管跑到高台侧面窃窃私语的四名御史,叫来精神抖数的阮大钺,低声吩咐:
“让两位笔头快的先生跟我上台,坐在身后记录审讯内容,其他人尽可能采访当地民众,收集巡检和里正长年勾结水匪横行乡里、残害民众的罪证,回去后立刻加印特刊,把声势造起来,把民愤鼓起来,让天下都知道《江南时报》是代表民众利益、敢于直面黑暗的正义力量!”
“将军说得好啊!这正是我等孜孜追求的目的,放心吧,将军,学生定会写好这篇大文章!”阮大钺信心百倍地回答。
四名御史果然不是善类,坚决反对朱道临的公审做法,引用《大明律》义正辞严地驳斥朱道临的做法,滔滔不绝引经据典,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把被朱道临抓获的人犯全部送往应天府衙。
朱道临岂能让他们如愿?当即命令两位代理营长做好警戒。带上副手徐文涛和两名报社采编登上高台,独自走到高台边沿,大声向数千民众发表演说:
“乡亲们,估计大家都知道我是谁。我们是奉南京六部衙门、应天府衙、江南水师提督衙门的命令来打头阵的,几天之内,因为黄河水灾而逃难过来的灾民就会陆续到来,由紫阳观和虎山庄园负责出钱出力,安置到镇子东面沿江一带的荒野上。然后修建道路、码头、工坊和住宅,直到黄河大水退去能够返回家园为止。”
数千龙潭百姓之前已从衣衫怪异的官兵嘴里打听到这个消息,但不知道是仁德广播的紫阳观和富甲天下的虎山庄园负责的,听了朱道临的说明,原本的喧哗声很快变成惊叹声和欢呼声。
朱道临等了好一会,全场才安静下来,为了节省时间,朱道临指向台上五花大绑的王巡检、周里正等人:
“昨天傍晚,我们到小北山扎营,竟然碰到一群手持官兵武器和弓弩的水匪。一番激战下来,我们英勇的将士伤亡多人,终于斩杀了三十余名十恶不赦的匪徒,生擒其中两名。”
“审讯之后我大吃一惊,多年来盘踞在小北山寺庙杀人越货、抢劫商旅、强抢民女的水匪,竟然和堂堂官府巡检和龙潭里正是一伙的,其中那个叫王元杰的水匪头子,竟然是台上这个王巡检的堂弟!”
“乡亲们,你们知道我看完供状第一个想到什么?我想到了你们,龙潭镇数千父老乡亲。难道不知道距离不到十里的小北山,有一股十恶不赦的土匪吗?难道龙潭镇数千乡亲没被欺负过?”
“有人被抢了钱财,有人被抢了闺女,可为什么没人去报官?为什么?”
“大人。我们不敢啊!”
人群中的一声悲呼,立刻引发全场声声控诉,激动的人群推着拉手阻拦的百余士卒,涌向前方高台,恼羞成怒的四名御史被吓得脸色骤变,忙不迭跑上高台躲在一排桌子后面。
朱道临连忙伸出双手大喊“乡亲们请安静”。徐文涛也跑到台前高呼肃静,布置在外围的丁二雄五营400弟兄立刻整队,跑到高台前把激动的民众拦下来,加上朱道临声嘶力竭地打开嗓门请乡亲们等候,审判马上进行,这才把激动愤怒乡亲们安抚下来。
精明的徐文涛上去和朱道临商量片刻,吩咐把人犯押到高台边沿审讯,口干舌燥的朱道临回到高台正中的主审位置上,开始了被天下万民传送百年的著名公审大会。
深蕴审讯之道的朱道临没有立即审讯民愤最大的王巡检和周里正,而是先审两个被过审讯两次已经崩溃的匪徒,非常轻松地获得所有人希望听到的证词。
接下来,三名作恶多端的巡检所兵丁同样供认不讳。
受审的第六个、第七个都是周里正的管家和家丁,面对情绪激愤的数千民众和凶神恶煞的押解官兵,朱道临几句话一吓,两个欺软怕硬的东西就把老爷所有龌龊事都招供出来,再次引发全场阵阵愤怒的咒骂。
朱道临这才转向跪在台前瑟瑟发抖周里正:“周孝林,有句话叫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想你是知道的,你作恶太多,我也不想问你了,你有什么话想说尽管说吧。”
绝望的周孝龄一听到“坦白从宽”这个词,心里立刻升起一线生机,当即声泪俱下悔恨自己的罪过,喊了几声立刻转向始终死硬的便宜女婿王巡检,不但揭发王巡检曾经派水匪伏击上任巡检并将其沉入江中的罪行,还痛斥王巡检强行纳取他的宝贝女儿做小妾,和他周家三姨太私通,最后主动在供状上按下手印,引来数千军民阵阵惊呼,看得朱道临连连摇头,震得躲在后面的四名御史目瞪口呆。
事已至此,万事大吉,朱道临再也不给巡察御史任何机会,大手一挥,下达了就地正法的命令。
二十名身材魁梧的士卒一拥而上,两两一组,把人犯按到高台前,早已挑选出来的十名刽子手隆重登场,十把雪亮的绣春刀一挥而下,王巡检、周里正等十个脑袋滚落台下,一股股喷射的鲜血在震天惊呼声中幻化出一道彩虹……(未完待续。)
第二四四章 逐一解决
王巡检、周里正等十个脑袋高高挂在侧前方的集市廊檐下,他们的家产已被龙潭营第一营、第二营官兵尽数抄没,他们的家人两百余口连同四名魂飞魄散的巡察御史,统统被水师官兵送上水师战舰,押解到金陵城。…≦。…≦
从两大家族共六座院子里抄没的金银与车马归军队所有,粮食、耕牛、家什、船只、商铺、货物等物资,全都分给受害民众和镇中孤寡,搜出的高利贷借、据账册,均付之一炬,田契、地契将在未来五天内由民众推举的乡老主持分配,大部分民众从中受益,整个镇子如同过节一般欢声四起。
昔日胆小怕事、逆来顺受的四千余乡亲看到恶人尽数伏诛,又有小朱道长朱大人长期驻扎的3,000龙潭营将士撑腰,终于能扬眉吐气地抬起了脑袋。
临近黄昏,除留守小北山之外的2,900龙潭营官兵集合于高台之下,感恩戴德的数千乡亲仍不愿离去,数以百计大仇得报的受害乡亲,携家带口,面朝高台,长久跪拜,感激流涕。
官兵们分营背诵完十大军规,高台上的朱道临仍不满意,宣布所有官兵全部再来一次,然后扯开嗓子大声吼起来:
“从头开始,再来一次,我问,弟兄们回答,十大军规第一条”
:“服从命令,听从指挥!”
台下2,900官兵在数千父老乡亲注视下,挺起胸膛大声和应。
朱道临手持宝剑巍然肃立,目光如电,声如洪钟:“第二条”
“令行禁止,精诚团结!”
“第三条”
“买卖公平,敬老爱幼!”
“第四条”
“勤奋努力。自尊自强!”
“第五条”
“刻苦训练,勇敢无畏!”
“第六条”
“行军列阵,严禁喧哗!”
“第七条”
“临阵杀敌,谨遵号令!”
“第八条”
“善待俘虏,爱憎分明!”
“第九条”
“缴获归公,统筹分配!”
“第十条”
“有功必奖。有错必罚!”
龙潭营2,900官兵吼得热血沸腾,精神振奋,整齐的声音传遍四野,远山回荡,周围数千父老乡亲被震得鸦雀无声。
朱道临非常满意,知道十大军规已深刻在了龙潭营弟兄心里,为了加深效果,他再来个充满感染力的总结:
“弟兄们都记住了我军十大军规,这很好!有道是。言行一致,信守诺言,作为军人,要言行一致,军纪严明!”
“你们成为军人之前,都是普通百姓,都知道父母、家人和身边父老乡亲有多难,你们身上的军装。盘中的饭菜,手中的武器。都是来之不易的民脂民膏,所以,你们必须善待大明天下所有父老乡亲,善待身边所有兄弟姐妹,时刻牢记自己是个保家卫国的军人!”
“弟兄们,知道我为什么把‘龙潭营’战旗授予你们吗?”
台下官兵有的清楚。有的迷糊,但没有一个敢左顾右盼开口询问,依然笔直肃立,眼望高台。
朱道临抬起右手遥指南面:“从今天起,南面小北山就是龙潭营的驻地。是你们所有人的根基,你们的家人,将来你们娶妻生子繁衍的后代,都将在这片土地上过日子,哪怕你们跟随我南征北战,最后还是要回到这片土地上。”
“因此,这片土地上的父老乡亲,就是你们的亲人,要时刻牢记十大军规,时刻牢记你们是保家卫国的光荣军人,是我朱道临的兄弟和战友!”
“弟兄们,大声告诉我,记住了吗?”
“记住了”
整齐的声音格外洪亮。
朱道临再次举起右手,握成拳头高高举起:“龙潭营,万胜”
“万胜!万胜!万胜”
朱道临满意地化拳为掌,郑重敬了个军礼,台下所有官兵立刻举手回礼,每个人心里都充满骄傲和激动。
直到朱道临走下高台,2,900官兵才把手放下,依然整齐肃立在原地,满怀崇敬地目送朱道临在一群官长的簇拥下,走向西面的龙潭码头。
夜晚九点,饥肠辘辘的朱道临回到虎山正院,进门就喊快弄点儿吃的来。
聚集在正堂商议灾民安置的幕僚班子十余名成员纷纷站起来行礼,朱道临摆摆手示意大家继续,径直返回自己的起居房,脱下满是汗渍的官袍,解下闷热的防刺服,在小影和如烟上来服侍之前脱得个精光,大步进入卧室后方的浴室打开阀门,站在清凉的水幕下惬意冲洗起来。
二十分钟不到,换上清爽便装的朱道临回到正堂,坐到主位上咽下嘴里最后一口肉饼:“今天来了多少灾民?”
首席幕僚叶良辰含笑回答:“12万有余,加上昨天8万余人,20万出头……昨天晚上已把3万余人安置到第一个五里修筑路段,今天上午和下午分别把6万多人送到另外四个修筑路段,尚有10万人左右暂时安置在紫阳观前方谷地和马场东面。”
朱道临望向肃立在大门内的亲卫长杨大鼎:“大鼎,你立即通知水师船队,上船的灾民不要再靠泊上元码头,直接送往下游龙潭镇,徐文涛大人和两艘巡逻快船随第一批灾民前往龙潭。”
“遵命!”
杨大鼎跑步出门赶赴码头。
“龙潭那边准备好了?”赵训庭连忙问道。
朱道临点点头:“昨晚天枢阁船队送来139个铁柜子的稻米和海盐,已卸到小北山前方那片宽阔的江滩上,够30万人吃一个月。龙潭营3,000弟兄已控制龙潭方圆20里范围,就等派驻人员运送各种物资过去了。”
众幕僚欣喜不已。
今天一早他们根据朱道临的命令,齐聚码头军用仓库,现场商议大铁柜子、库存工具、农具、帐篷、锅碗瓢盆的分配与运输事宜,亲眼目睹77个颜色各异的大铁柜子被打开,里面满当当全是大麻袋装的白花花稻米。
近万灾民青壮组成的运输队伍搬运大半天,最后统计稻米总数高达300多万斤,被粮食紧缺弄得神经高度紧张的幕僚们终于松口气,没想到朱道临再次弄来139个大铁柜子的粮食和食盐,这下全盘都活了。
朱道临提醒欢呼雀跃的幕僚们:“诸位别高兴得太早,不断涌来的灾民绝对不止50万人,持续时间至少一个月,还需加倍努力!”
“鹏飞兄,估计佛郎机船队三天之内到达,这两天你催促严家和张家把约定的粮食运来,告诉他们,可以折价当成龙潭几个大厂的股份……”
“如果他们两家愿意,还可以供给我们各种耕牛和屠宰的牲口。”
“明白,明天一早我就进城。”
冯升泰心情格外愉快。
朱道临已将天工商贸股份公司的大总管委任状、公司印章、贸易契约副本和甲字仓、乙字仓所有货物清单正式交给他,下去就是他一展身手的时候了。
朱道临望向龙潭建设总负责人朱启能:“岂能大哥,龙潭那边就仰仗你和各级主事了,还有件事需要你多费心,龙潭千户所大营我想从龙潭码头上方换到上游的小北山,再把小北山前方的简易码头扩建为军用码头,水师巡防营和6艘内河战船和4艘内河运输船年底进驻。”
身材高大、四方脸膛的朱启能考虑片刻:“这样也好,扩建后的龙潭码头以后就全部属于民用,计划修建的军营可换成2,000套民居,如此一来,原本紧贴冶炼厂修建的两片工匠住宅区就宽松多了,挺好的,就是增加的军用码头和营房恐怕要增加不少预算。”
“总投入40万两,按照上元水师码头的规模修建,我掏自己腰包。”朱道临非常干脆。
众幕僚哈哈一笑,继续讨论现有灾民的分流问题,一个个困难被提出来,在群策群力和朱道临的大笔资金支持下逐一解决。未完待续……
第二四五章 骤然而至的变革
虎山正院,正堂。
会议结束前,朱道临突然下达一个重要命令:“从明天开始,贴出征兵12,000人的告示,由紫阳武馆武学教官和上元水师抽调的100老卒负责,首批挑剩下的14,000灾民青壮也可报名应征,争取十天完成,全部送到狮子山下南大营接受训练!”
众人颇为惊讶,叶良辰知道朱道临是为进驻台湾淡水港做准备,却不能说出来,唯独坦率的赵训庭敢于提出质疑:
“大人,12,000人太多了,且不说要花费数十万两银子去装备,仅半年训练耗费的钱财就是一笔大数目,我们的负担已经很重了!”
朱道临解释道:“孟山大哥请放心,这钱还是我掏腰包,12,000人一半进入军队,剩下6,000人组成两个3,000官兵的工程营,专门从事军队营房设施修建,兼顾道路桥梁营造。”
“这6,000人训练三个月就会回来,属于预备军编制,由我本人直接管辖,诸位只需抽调十名资深匠师进入其中,进行为期一年的专业指导……我打算把小北山军用码头交给他们修,哪怕再等三个月也没关系。”
“这个办法好!我赞成。”叶良辰敏锐地看到常设专业建设队伍带来的好处,看到了其中蕴含的深远意义。
赵训庭和众幕僚听完朱道临的解释再无意见,虽然花费比较多,但和其他各军一样,花的是朱道临的私房钱,一旦建立起来,还能成为幕僚班子手中稳定的专业建设队伍,今后诸多中小型建设工程就无需一次次对外招募工匠民夫了。héiyaпgě醉心章、节亿梗新
谁知朱道临接下来的一席话,把大家的美好愿望打得粉碎:“诸位,有感于诸位承担的繁重事务和沉重压力,我决定:年底之前从军中抽调一批军官,组建直属我本人统辖的军令处、军务处和军需处,把军队事务彻底分离出来,军队不再干涉幕僚集体管辖的工商业与各项建设,幕僚集体也不能干涉军队内部事务。”
众幕僚震惊不已,意识到朱道临的这一重要决定,打破了大明朝延续两百余年的政治制度,彻底颠覆以文制武的传统,文官的权力被极大削弱,武官的地位迅速上升,令文人为主体的幕僚集体震惊之余,生出浓郁的失落感。
朱道临似乎没看到幕僚们急剧变幻的脸色,再次以平和的口吻,宣布两道更为强横的命令:
“明年元旦开始,所有涉及战略性的重要决策,均由诸位组成的幕僚集体和军队组建的决策集体共同协商,共同做出决策!”
“幕僚集体必须在年底之前,拟定出明确收支制度,可称之为《财政预算制度》,具体要求是:每年财政支出的10%用于行政人员薪俸开支,20%用于发展教育和医疗,40%用于工农业的发展壮大,30%用于军费开支!”
众幕僚一片惊呼,虽然近半人尚未了结预算是这么回事,但没有人愿意带上如此繁重的枷锁,没有人有信心在三年之内,养活这么多企业和不断膨胀的军队。
朱道临示意激动的赵训庭和冯升泰等人保持安静,开始对自己的决定进行说明:“为了给诸位打下良好基础,《财政预算制度》前三年为试行期,三年之内,我会根据实际发展和诸位的合理建议和要求,每年无偿向幕僚集体提供不低于100万两银子的建设资金。”
“同时,军队所需辅助装备、服装鞋帽、日常用品等物资,尽可能从我们各大工坊购买,连续三年保持不变!三年之后《财政预算制度》正式实施,届时,我不会再给诸位一个铜板。”
“不行!我不同意!”
铁器作坊大总管祝崇文霍然站起,这位已经42岁的江宁本地人同样出自南京工部,在炼钢和铸造领域拥有很高的造诣,他性格耿直,爱护下属,颇有点关云长“傲上而不忍下”的风范,因此在官场中备受排挤打压,18岁以举人之身踏入仕途,到41岁还是个不入流的工坊胥吏。
可正因为如此,祝崇文深受手下各级主事和工匠们的尊敬爱戴,铁器工坊发展到今天,从业人员猛增一倍没出现亏损,全赖他的强力领导和精明计算,因此,他在幕僚集体和工匠中拥有很高威望。
祝崇文从心底里尊崇带给他新生的朱道临,之所以霍然站起表示反对,是因为他看过好友赵训庭借给他的预算学书籍,知道三年之内实在没把握达到朱道临的要求。
朱道临不但不生气,反而和颜悦色地问道:“祝大哥别激动,能说说不同意的理由?”
祝崇文毫不胆怯地说声好,面对所有人侃侃而谈:“不知各位是否算过虎山庄园和紫竹园各大工坊的总投入?”
“我算过了,半年多来,大人投入五大工坊的地皮、厂房、资金、机器、原料等等加起来,已经超过350万两银子,这个数字不包括大人秘密传授的无法以金钱衡量的上百项先进技术和设计图。”
“虽说各大工坊开始盈利,并且在步步扩大,但仍然无法在三年内把350万投入赚回来,我测算过,各大工坊在平稳发展的基础上再壮大一倍,也要六年时间才能收回投资!”
“哪怕明年底之前,龙潭两个大型冶炼厂、两个水泥厂和一个玻璃厂能够顺利投产,也需要五年时间才能收回总计550万的巨额投资,第六年开始才算真正盈利,这是其一。”
祝崇文抓起杯子猛灌一口茶水,润润喉接着说道:“其二,虽然大人承诺每年无偿投入100万两银子,而且连续三年,可诸位觉得这100万两银子投在什么地方才能生利?谁有把握投入之后即能生利?反正我祝某人做不到。大人,我的话说完了。”
朱道临点点头环视一圈:“还有哪位需要发言?”
忧虑重重的众幕僚沉默不语,祝崇文的理由大体代表了他们的意思,唯独首席幕僚叶良辰的脸上仍然挂着淡淡的笑容。
看到没人发言,朱道临微微摇头:“诸位,不是我要求太高,而是诸位没有站在更高的地方看待问题,没有站在全局的高度看发展。”
“且不说固定资产投入的折旧期如何确定,只说我每年100万两银子的投入该如何使用,如何增值,我可以举几个迅速赚钱的例子:你们不是羡慕我倒卖天枢阁的瓷器赚大钱吗?你们完全可以背着银子去景德镇,去绍兴南面的几大名窑挖人,可以向当地和金陵方圆数百里长期购买高岭土和瓷土矿,去龙潭建个年产1,000万件瓷器的大型陶瓷厂,由我提供所有技术,只要你们下力气生产合格,有多少我都能卖到西洋去!”
“第二个办法,花些力气整合铁器作坊下属的马车厂和机器厂,另组一座大型五金厂,专门生产各种工具、铁钉、铁丝、螺丝螺帽、公制尺子、台秤杆秤等等,再组建一座大型机器厂,制造碾米机、风车、车轴、船用舵轮、各种滑轮以及争取早点儿成功仿制滚珠轴承等等,再把玄武湖北岸那片山地水塘买下来,建一座5,000台纺纱机和织机拥有上万女工的超大型纺织厂,把紫竹园纺织工坊搬过去,紫竹院全部留给制鞋工坊扩大规模!”
“只要这么干,我敢断言:不出两年就能赚回所有投资,之后每年赚回300万两银子还是少的!”
“其他诸如收购矿山、购买煤矿等等,只要是生产需要的重要原料,尽快掌握在自己手里,要是每年100万不够用,就去找博孚钱庄贷款,每年贷他200万屁事没有,他们巴不得你多贷点儿呢!”
“你们开工厂造机器赚大钱,大江南北湖广四川的商人就不想赚钱?他们要建厂要造机器,不找你们买机器买配件还能找谁?开动脑子吧,遍地黄金啊!”
众幕僚豁然开朗,大受启发原本的愁眉苦脸变成了欣喜笑容,似乎看到了三年内成就一番伟业的希望。
一直含笑倾听的首席幕僚叶良辰却在这时候开口:“大人,我建议最好能把《财政预算制度》试行期延长两年……五年吧,五年更稳妥些,再要有点儿储蓄才行,不能学两京户部拆东墙补西墙、寅吃卯粮啊!”
“没错!李先生此言在理啊!”
“老成谋事之言,坚决赞同!”
“可不是吗?至少五年,每年两成支出建学校不能少啊!”
“确实不能少,如今的学徒需要集中学习、集中实践才能快速上岗,咱们早该效法紫阳书院和紫阳武馆,建一座培养人才的工业学堂!”
“五年不够,至少六年……”
朱道临头大了,站起来请大家安静:“好吧、好吧!我服你们了,那就五年吧,说好了,只准五年,第六年开始必须实行!”
满堂轰然大笑,在重大决议上首次战胜了朱道临,幕僚们高兴得手舞足蹈,弹冠相庆,似乎忘了军队的崛起和军人地位的提升对他们的权力造成削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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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六章 灾民滚滚
农历六月二十一,立秋。
虎山庄园和紫阳观开始对灾民安置进行为期三天的调整消化,水师上元千户所投入运送灾民的船只,由6艘增加到了7艘,其中3艘为500吨级以上大船,4艘为150吨级内河运输船。
由于灾民安置地点转到下游25公里的龙潭,两艘装备齐全的450吨级战船需要留在龙潭水域警戒训练,策应龙潭营维护安全,7艘运输船组成的船队往返频率大大降低。
兼之连日不停地劳累,船上官兵倒下近半,朱道临不得不下达命令,停止极为危险的夜航,晚上全体休息,然后火速赶赴三山门外的水师大本营,与魏国公徐弘基急商对策。
遗憾的是,龙江水师大营18艘大小战船已开赴下游江阴一线展开训练打击水匪,另外3艘内河沙船运送紫铜进京尚在半路,徐弘基手里只剩“镇江号”旗舰和7艘两百料小型战船和30艘五米长的狭窄斗船担负百里江段的巡逻任务,根本无法运送灾民。
如此一来,朱道临的水师船队每日只能来回三趟,将21,000名灾民送到安置地。
随着豫南、淮北和鲁西地区的农民暴动愈演愈烈,逃往南方的灾民并没有停止的迹象,北岸江浦码头的灾民越聚越多,数量已超过40余万,灾民们深恐再也无法渡过南岸获得赈济,纷纷顺着北岸向东西方向扩散,寻找一切可以渡江的舟船竹排冒死下水。
三天不到,十余万衣衫褴褛消瘦不堪的灾民涌到金陵城外,加上此前滞留不去的十余万灾民,超过20万灾民争先恐后涌向金陵城,六部高官慌忙下令驱逐灾民关闭城门,深恐引发暴乱的各级官府承受巨大压力,不得不开仓放粮以缓解民怨。
聚集各大城门之外的灾民越来越多,每天从城墙上吊下去的粮食尚未落地。就被成千上万饿疯了的灾民汹涌而上,抢夺一空。
无数只黑乎乎的手撕破装粮的布袋,撕烂坠下的箩筐,直接抓起生米飞快塞入口中。因混乱而踩死之人比比皆是。
绝大多数老弱妇孺只能滞留在饿得双眼发绿、失去理性的青壮难民外围,徒劳的呼天抢地,苦求哀嚎。
金陵城里同样一片恐慌。
原本1两2钱银子一石的稻米已涨至4两5钱,肉类、青菜、食盐、菜油等生活必需品价格连续翻番,被困在城中的75万民众惊恐万状。怨气丛生,每日均有各行业推举的代表跪在各级府衙和六部衙门大门前,恳求父母官们拿出应对之法,确保金陵数十万生灵安全,尽快赈济灾民,恢复通畅。
就在这时,《江南时报》10,000份特刊隆重面世,10文钱一份的特刊头版头条用大号铅字印刷的直白标题触目惊心:“龙潭剿匪记”,副标题更为引人瞩目——到底是官匪勾结还是官员渎职?
特刊一出,瞬间震动全城。短短一个时辰售卖一空,十个销售《江南时报》的书店和牙行纷纷派人赶赴封闭严密戒备的紫竹园,强烈要求加印,尽快报道指挥佥事朱大人率领水师官兵前往龙潭剿匪的过程和结果。
城中民众本就人心惶惶,得知近在咫尺的龙潭竟然有股杀人越货的土匪,而且存在六年之久,在贪赃枉法鱼肉乡里的龙潭巡检和里正庇护下,手持大明军队才有的刀枪劲弩打家劫舍,杀人越货,前前后后杀害上百名商贾旅人。劫掠三十余名良家妇女**残害,六年来抢夺的大量钱财货物交由龙潭巡检公然变卖,镇中无辜受害者稍有反抗,轻者断手断脚。重者不是无故失踪,就是遭遇莫名横祸。
白纸黑字清晰记载了受害民众的斑斑血泪,金陵民众震惊之余无比愤怒,纷纷走出家门,三五成群展开议论,怒骂官匪勾结。天道不公,官府的威信一落千丈,大街小巷怨声载道,整个金陵城很快笼罩在沸腾的民怨之中。
户部尚书郑三俊看完手下飞速送来的《特刊上篇》无比震惊,立刻传令应天府衙封锁紫竹园,查抄《江南时报》社,随后紧急召集六部尚书和各级官员,急商对策。
“这如何了得?居心叵测,火上浇油啊!”兵部尚书冯元飚第一个赶到户部衙门内院,尚未走进郑三俊的公事房便大喊大叫起来。
郑三俊连行礼都忘记了,匆匆迎上一把抓住冯元飚的手:“冯大人来得正好,可知紫阳观和虎山庄园至今接纳了多少灾民?”
冯元飚哀叹一声:“郑大人还是打消责难之心吧……根据特派巡察御史发来的急报,截止一个时辰之前,紫阳观已安置灾民17万!”
“虎山庄园和水师上元千户所出动所有船只,日夜不停往返北岸浦江码头、瓜洲渡与下游南岸龙潭码头之间,截止今日凌晨,已在龙潭沿江一线安置15万灾民,尚有20万灾民聚集于金川门外至紫阳观前三岔口之间的120个粥棚前,轮流接受紫阳观和虎山庄园的安抚甄别。”
“按照以往多日情况推测,今日将有8万左右通过甄别的灾民获得安置,如此一算,便已超出约定的50万安置数量,哪怕紫阳观和虎山庄园现在就关闭通道,停止灾民甄别接纳,我等也无可奈何啊!”
郑三俊惊呆了:“怎么这么快?他们怎么能够这么快?他们……他们哪儿来的粮食?哪儿来的粮食?”
冯元飚连连摇头:“谁也不知他们哪里来的粮食,有传言,紫阳观东北面的幕府山东麓,出现几十只长达两丈、宽度近一丈的四四方方大铁柜,沿着拓宽的官道两侧,还有延绵数里的各色帐篷!”
“灾民们统一入住,统一约束,老弱妇孺获得优待,所有人不能喝生水,病患立即带走隔离,就连如厕也指定地方,随地撒尿要被巡查护卫抽打三皮鞭,手段虽然极为严苛,倒也井井有条,没有发生任何骚乱!”
“唉,不得不承认,那个年纪轻轻的野道士朱道临,确实是个人才啊!”
郑三俊满脸苦涩,看到五六名东林党同僚匆匆而至,立刻松开一直拉住冯元飚的两只手,把众人领进了公事房。(未完待续。) 第二四七章 乱刀捅死老师傅
南京户部衙门,公事房。○
礼部侍郎钱士升尚未坐下,便大声询问:“冯大人、郑大人、诸位大人,既然金川门已经畅通,为何不想方设法打开西城三山门和南城聚宝门?只要打开这两道城门,让柴米油盐运入城中,城内所以危机均可大大缓解啊!”
“什么?金川门打开了?什么时候打开的?”郑三俊大吃一惊,连续问出。
兵部尚书冯元飚更为急切:“谁下令打开城门的?可引发民乱?”
钱士升长叹一声:“寒舍下人一直在金川门镝楼上观望,是他赶回来禀报的……下令打开金川门的是城防统领忻城伯赵之龙,驱散金川门外数万灾民的,是都督府指挥佥事朱道临……”
“朱道临只带着12名护卫,骑着白马,高举青龙战旗出现在数万灾民面前,十余万鼓噪不安的灾民立刻让出条通道,黑压压跪倒一片,哭号震天。”
“朱道临驻马金川桥上巍然不动,驻足等候一刻钟之久,才大声宣布粮食足够,要求灾民同乡同里聚集一起,保护老弱妇孺,有序前往三岔口领取粥饭,吃饱之后,自然有人带他们进入紫阳观地盘予以安置!”
“灾民听完欢声雷动,感恩戴德,在水师官兵引领之下有序离开金川门,忻城伯这才得以打开城门,派出3,000精锐展开警戒,金川门终于得以通畅,但严禁非城内居民进出,朱道临则率领数日来招募的万余灾民青壮,带上大量物资,列队进入金川门,前往狮子山下的新军大营。”
所有人听完满脸尴尬。心中五味杂陈,百般感慨。
郑三俊忽然想起之前自己下令封锁紫竹园抄没《江南时报》社,如今朱道临已进城,若是惹恼了他,定会横生波折,于是连忙叫来亲卫。令其快快赶赴紫竹园收回命令。
亲卫不但没有马上离开,反而左右看看,附在郑三俊耳边低声禀报:“请大人赎罪!卑职没敢传下大人封锁紫竹园的命令,全因前日下达关闭城门令之后,忻城伯立刻调动一营官兵,装备虎山铁器作坊锻造的新式战刀和燧发火枪守护紫竹园,就连阮大钺等人进进出出,身边也有五城兵马司官兵保护,动不得啊!”
郑三俊听完满脸苦涩。仰天长叹,身体晃了晃似乎就要倒下去,吓得亲卫连忙张臂抱住他,边上众官员连声惊呼,快步涌上去呼唤不止。
新军大营检阅台上。
头戴皮盔、身穿皮甲的朱道临和数位正副总教官亲切交谈,运送粮食、青菜、腌肉、鱼干的上百辆大马车,源源不断驶入营门。
操场上,新军各营分布在各自区域苦练不止。火枪兵在声声铜哨中一遍又一遍重复持枪、取弹、装药、装弹、取出通条、压紧纸弹等规定动作,两个炮营分别聚集于操场东南角。在十余名佛郎机炮兵教官指导下反复练习。
总教官厉易良指向操场中央12,000名衣衫褴褛的灾民青壮,颇为羡慕地对朱道临笑道:“这些兔崽子比我们新军士卒最初到来时精神,身材普遍高出半个头,大多在十八至二十五岁的最佳年纪,半年之后恐怕要超过首批新军。”
朱道临同样满意:“原以为需要十天才能凑齐12,000人,谁知道短短五天就完成了。至少还有30,000多差不多的青壮没选上,来自淮北、鲁西等地的逃匿军户和现役官兵混杂其中,不少人颇具潜质,等我回去之后再好好挑一遍,争取再弄6,000人过来。”
“粮食够吗?”
炮兵总教官吴季诚关切地问道。
朱道临微微一笑:“有人送来了。五天前就到达新河口,每艘船上都插着江南几家门阀的大旗,魏国公、隆平侯和忻城伯已经给出4两银子一石的高价,可那些无良商人一石都不愿意卖,连还价都不屑,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啊!”
“估计贪得无厌的世家门阀还要坐等粮价上涨,哈哈!整整120船粮食,应该是特意冲着我朱道临来的,嘿嘿!”
众人一听惊讶不已,军法官韩玉虎担忧地询问师兄:“将军,恐怕5两银子一石他们都不会卖给你的。”
朱道临责怪地看着过买了吗?”
众人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韩玉虎这才反应过来,握紧拳头用力一挥:“干他狗娘养的!将军,下命令吧!”
朱道临摇了摇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色:“用不着你们,4艘战船和5艘巡逻快船开过去就够了,开炮轰沉两艘粮船就完事,保准整个运粮船队立马开到我们上元码头卸货,我先走啦……”
凌晨时分,上元千户所的大大小小艘战船忽然开到新河口上下游。
两艘450吨级战船和两艘500吨级改装战船分别堵住河道两端,运载1,200名水师新兵的5艘新式内河运输船,非常霸道地挤开夜泊船只靠上码头,身穿绿军装、手握新式绣春刀的1,200名水师新兵快速下船,在老兵什长的率领下分成120多个10小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两侧密密麻麻挤在一起的运粮船,
河道两端,4艘战船上的近半火炮突然发出怒吼,密集的炮声惊天动地,声传十余里,震得粮船上的千余护卫魂飞魄散。
包抄到位的8艘小吨位巡逻快船分别插入黑压压的粮船之中,官兵们端起一支支燧发枪寻找反抗者,遇到个别顽抗者立即鸣枪警告,呼啸的铅弹打在船板和桅杆上啪啪作响,浓烈的硝烟随风飘散,粮船的护卫丧失了反抗的勇气,面对挥刀上船大吼“投降不杀”的水师新兵魂飞魄散,立刻扔下刀枪跪下投降。
整个行动前后不到二十分钟,126艘满载粮食的大小船只尽数落入水师官兵之手,数十名负隅顽抗的随船掌柜和护卫头目遭到无情镇压,所有船夫面对雪亮钢刀,战战兢兢起锚开船。
长长的船队在十余艘大小战舰的押解下,规规矩矩开往下游的上元码头。
上元港宽阔的码头上,千余名码头工人和刚招募五天的数千新兵已等候多时,战船押送的运粮船刚一靠岸,码头工人和新兵们立刻搭上宽大的踏板蜂拥而上,快速卸下船上的粮食。
正午时分,126艘大小货船上的470吨粮食被搬了个干干净净,负责警戒的水师执法队将羁押于码头上的大小掌柜和护卫驱赶上船,扔给其中主事者一张冠冕堂皇连南京六部衙门都带进来的收条,便将所有运粮船只统统轰走。
“上元水师鸣炮警告,强行征用粮食赈灾”的消息很快传遍城里城外,聚集在金陵城外的十余万灾民欢声雷动,迅速涌向北郊“已经堆满赈灾粮食的固山铁城”。
金陵城里的民众迅速从惊恐不安中回过味来,出于对无良奸商囤积粮食哄抬物价的痛恨,绝大多数民众高声叫好,大街小巷一片热议,喝彩声赞叹声不绝于耳。
金陵官场一片震怒,东林党人更是对百年来从未有过的“形同谋反的罪恶行径”口诛笔伐深恶痛绝,一批批信使行色匆匆赶赴江南各地,一份份声讨朱道临的奏折紧急送往京城。
有意思的是,城里城外的军队一片沉默。
随着近十万灾民的快速离去,数以万计的守城官兵在连续十余天没日没夜担惊受怕之后,终于能安心地睡个好觉,有家有室的官兵得以返回家中与亲人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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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八章 应对
三山门外,江南水师大本营。【頂【点【小【说,
忻城伯赵之龙的四轮马车快速进入辕门,来到战旗高悬的帅府门前停下。
满头是汗的赵之龙匆匆钻出车厢进入正堂,顾不上向致礼的将校们回礼,径直走到端坐在太师椅上的徐弘基和张拱薇问道:“道临的征粮行动死了多少人?”
徐弘基眉飞色舞地站起来,把赵之龙拉到边上坐下:“一个死人都没有,整个过程干净利索,比我们期望的还要顺利……只是没想到,几十门火炮齐射的声音这么大,虽然炮管里没装铁蛋,但声势确实吓人,估计全城都被吓坏了,哈哈!”
“何止吓坏?我家里窗户玻璃被震得啪啪响,出门时我那宝贝孙子的泪水还没停呢!”
赵之龙嘴上虽然气呼呼的,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凌晨两轮惊天动地的炮声把他震得够呛,还好没死人,若是死伤几十个人,大家共同默许的这次行动说不定会成为对手最致命的把柄。
张拱薇笑道:“从昨晚到天亮我没闭过眼,总在想道临贤侄要调用多少兵?多少战船?如何行事?会不会弄得不可收拾?直到炮声停下,确切的消息传来,我才算是安下心,哈哈!”
徐弘基望向赵之龙:“贤弟恐怕不知道,昨晚上半夜,道临在上元码头展开针对性演习,亲自指挥五艘运兵船和百余老卒率领的千余新兵,反复练习兵船靠岸战兵迅速下船、结成百余个十人队扑向两旁船只的动作,所以真刀真枪干起来才会这么利索!”
“之前谁也没料到他竟然这么使用火炮,上去就是数十门火炮轰然齐鸣,先声夺人,五艘兵船迅速靠泊。千余名战兵不用指挥就知道怎么做,诸多巡逻快船强行插入百余艘粮船之间,船上官兵端起数百支燧发火枪不断开枪警告,大肆震慑,那些手舞刀枪的粮船护卫哪里还有半点反抗的勇气?”
“从开炮到完全控制百余艘粮船,前后仅用十七分钟。了不起啊!老实说,之前我对道临贤侄的统兵能力还有些顾虑,通过凌晨这次行动,我彻底放心了!”
“看似仓促,实则谋定后动,确实干得漂亮啊!”
赵之龙听完也服气了,别的他不担心,就是担心造成大量死伤难辞其咎,只要不死太多人。就等于狠狠扇了对手一个响亮耳光,还不用担心对手反扑。
上百万灾民涌到江南,南京城被十余万灾民围了个水泄不通,随时都有引发大规模暴乱的危险。
在如此危机关头,只要能缓解民怨疏散灾民,确保金陵城的安全和江南的稳定,哪怕手段恶劣卑鄙一些,也是大功一件。
何况确实是为了赈济灾民。才不得已征用了十万石粮食,恐怕没等东林党人和东南世家门阀告御状的奏折送到京城。皇上已经收到朱道临联合锦衣卫和东厂提前送去的奏章。
只要皇上得知江北各府县官仓早已空无一物,各地官员紧闭城门、任由百万灾民自生自灭,东南世家门阀疯狂囤积粮食发国难财,导致百万灾民滚滚涌入江南,团团围困金陵城,别说相关东林党官员要掉下几颗脑袋。涉案的江南世家门阀恐怕也难全身而退。
徐弘基等人在品评朱道临的能力商议应对各种可能之时,朱道临和他的幕僚们迎来了西班牙东印度公司的第二批船队。
西班牙和葡萄牙的东印度公司经过数十年的苦心经营,贸易航线和贸易对象都非常稳定。
长期以来,大明海商和南洋各地商人都以马尼拉为主要交易港,其次才是荷兰人控制的爪哇岛巴达维亚港。
西班牙东印度公司拥有往来于大明帝国广州港、泉州港、宁波港和上海港的贸易船队。从大明各大港口购买的货物,会运到物资中转基地马尼拉,重新装上吨位更大的远洋货船,然后组成远洋货船船队,分别运往美洲殖民地和欧洲各地。
西班牙东印度公司的贸易船队长年在马尼拉和大明各大港口之间往返,无需像侨居大明的阿拉伯富商萨懿德那样辛苦,一年只能在大明与中东之间往来一到两次。
葡萄牙东印度公司同样如此。
八十年前葡萄牙人通过各种诡计和贿赂手段,谋取珠江出海口的澳门居留权,经过八十年的贸易和建设,澳门港已成为誉满天下的东方贸易大港,每天都有来自大明沿海各地的商船驶入澳门港。
只是日渐没落的葡萄牙人没有西班牙人和荷兰人那么雄厚的资本,所以尽管他们距离更近,也有自己的船队,却没有财大气粗的西班牙人那样的货物流转速度。
此次率领西班牙东印度公司贸易船队抵达上元港的不是董事桑切斯,而是桑切斯的助手埃里克斯加西亚。
个子瘦高、外表俊朗的加西亚刚过而立之年,大明官话说得非常拗口,但基本上能够进行正常交流。
加西亚此次带来的7艘500吨至800吨货船,运来650吨生铁、480吨锡锭、170吨铜锭、20吨血竭和**、250根直径60厘米以上的花梨木和柚木、1,900支燧发枪和大量弹药、72门12磅至24磅长管铜炮和400桶火药、55匹安达卢西亚马,其中两艘崭新的500吨三桅盖伦货船将和它运载的货物一起出售给朱道临。
朱道临听加西亚说55匹骏马中有17匹不到两岁的小马驹,立即吩咐冯升泰等人与对方人员进行接洽,尽快把船上宝贵的马匹送到马场去,热情邀请加西亚和他的年轻助手进入军营会议室休息,亲自为客人斟上两杯香茗:“加西亚先生,吕宋岛上是否没有足够的安达卢西亚马供应了?”
加西亚非常诚实地点了点头:“至少在未来两年之内,我们无法运来血统高贵的安达卢西亚马,吕宋驻军和农场主们拥有两千匹左右的成年马,但都是必不可少的自用马匹。”
“如果将军同意,我们将从印度和阿拉伯地区购买最好的种马,运回吕宋岛养马场,精心喂养半年至一年时间,等马匹适应之后再用来和将军进行交易,价格约为安达卢西亚马的一半。”(未完待续。。) 第二四九章 瞒天过海
“我同意!”
听完加西亚的情况介绍,渴望引进优秀马种改良蒙古马的朱道临,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好主意!”
加西亚和他的助手非常高兴,为自己能够延续利润巨大的马匹交易而深感庆幸,双双站起,向朱道临表示感谢。
朱道临谦逊地请客人坐下,开始谈到双方的秘密约定:“加西亚先生,此次你们有几艘船只协助我前往淡水港?”
加西亚歉意地解释:“很抱歉,将军阁下,我不得不代表西班牙东印度公司以及尊敬的桑切斯先生,向你致以万分的歉意!”
“由于欧洲战争局势日益严峻,我们的船队此次返回马尼拉之后,其中三艘运送丝绸和瓷器的800吨级货船,将跟随远洋船队返回欧洲,所以无法为将军阁下运送建筑工匠前往淡水港。”
“为弥补给将军带来的损失,我们在马尼拉招募220名拥有7年以上远航经验的大副、枪炮长和熟练水手,又从马尼拉驻军和本公司卫队中,招募22名优秀的陆军退役军官和资深炮兵,卖给阁下的两艘500吨新式盖伦货船就是他们开来的,他们非常愿意为将军阁下效力,愿意和西梅诺上尉他们一样,与将军的军队签订为期三到五年的雇佣合约。”
朱道临没料到会出现这样的变化,沉思片刻,望向坐在侧后的师爷叶良辰。
叶良辰低声建议道:“可以吩咐教官队长西梅诺、副队长巴加斯尽快和新来的242人见个面,把我们的军纪、薪水、待遇等等和他们说一说,愿意留下的就签约,然后再考虑计划的执行,实在不行可以延迟几天。”
朱道临心里不快,转向忐忑不安的加西亚,问道:“驻守淡水港的27名西班牙官兵没有离开吧?”
“那当然,在将军的军队到达之前。我们的军队不会离开,这不但是合约的规定,也是我们必须坚持的原则。”加西亚郑重地回答。
朱道临略微好受些:“1,200码头工人和2,000新招士兵正在卸货,分成三个批次连续工作。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下午三点之前,此次交易的所有货物将会尽数装上贵方的五艘大船。”
“由于用于接待远方客人和船员的宾馆还需要半年才能建成,只能让贵方的船员暂时住在这座军营里,如果加西亚先生不介意。可以率随员暂时住在冯升泰先生隔壁的院子里,那里设施齐全,比较安静,今晚的欢迎晚宴就设在那个新落成的院子里。”
加西亚对朱道临的大度非常感激,再次向朱道临致歉,表示愿意听从主人的安排,然后带上助手前往码头,与朱道临的贸易总管冯升泰汇合,抓紧时间展开核算和交易。
加西亚两人一走,朱道临立刻沉下脸:“西班牙人此次违约的性质十分恶劣。若是不严肃追究,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叶良辰微微点头:“是要好好敲打一下,但是恐怕你需要把移民计划调整一下,加上刚来的两艘新船,根本就无法一次运送6,000人前往淡水港……要不推迟半个月?说不定再过几天,葡萄牙人的船队就到。”
朱道临摆了摆手:“不!按原定计划进行,龙潭水域的两艘大货船从明天开始停止运送灾民,所有官兵休整一天做好远航准备,两艘新到的500吨盖伦船卸货完毕,立即装上粮食、帐篷、工具和锅碗瓢盆。挑选出来的5名主事和5名医生明早赶到龙潭,从小北山周围50,000灾民中,挑选出500户家主年龄在四十左右身体健康的家庭。”
“这次我将亲率亲兵营和500新兵随船前往淡水港,到达淡水立刻让船队返航。此后任何物资都不用装船,全部运新兵和匠户,抓紧时间多跑两趟……”
“再过45天左右,就会进入为期两个月的大风大浪季节,我们的水师官兵肯定无法在大风大浪中航行,所以必须抢在福建郑氏家族和荷兰人醒悟之前。把3,000士卒和5,000户工匠送到淡水港!”
叶良辰虽然不知道海上的风浪怎么样,但他知道时间非常宝贵,知道占据淡水港的重要意义,因此他没有再劝朱道临,而是默默出去召集人手调拨物资。
接待晚宴结束,朱道临召集8名核心幕僚、5名常驻淡水港的年轻主事和亲兵队长杨大鼎等3名正副队长,聚集于虎山正院后书房会议室,正式公布移民台湾的计划和实施方案,紫阳观住持玄青道长等4人列席会议。
与会者中,除了紫阳观住持玄青等四位前辈、首席幕僚叶良辰、工业总管赵训庭和亲兵队长杨大鼎之外,其余众人从未听说过这个极其需要持续数年的庞大移民计划,甚至连台湾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更不知道在台湾岛西北角有个淡水港和一条叫淡水河的大河,因此所有人都紧紧盯着挂在墙壁上大幅手绘《台湾地图》,倾听朱道临的详细讲解。
朱道临把台湾岛的位置、移民的原因、淡水港与上元港之间距离1080公里的航线、台湾在国家主权以及对外贸易上的战略意义说完,与会者才逐渐明白台湾的重要性,但仍然没有把移民淡水港提高到战略高度来考虑。
有些幕僚甚至觉得,花费如此巨大的人力物力,去占领一个两千里之外远离大陆的岛屿得不偿失。
朱道临将每个人的神色看在眼里,他指着地图向大家深入解释:“诸位千万别小看台湾岛,北面这个没有开发基隆港,是个非常好的天然深水港,占据了基隆港和淡水港,就能遏制我大明东南沿海通往倭国和朝鲜的贸易线。”
“根据我们秘密获得的情报,基隆港周围百里之内的这片山区,有两个储量超过500万吨的优质煤矿,还有一个硫磺矿区和两个埋藏很浅的金矿区。”
话音未落惊呼四起,人类贪婪的**瞬间展现,大家终于明白朱道临为何要费这么大的力气移民荒岛了。(未完待续。) 第二五〇章 步步为营
虎山正院,后书房会议室。▲∴▲∴,
见屋子里议论声长时间间不绝于耳,朱道临示意大家安静,手指在台湾地图上,由北向南画了条直线:
“大家看,由北向南贯穿整个台湾岛的600里山脉,占去全岛近八成面积,山上山下都是生长千百年的红桧、扁柏、红松、樟树、漆树、榕树等几十种珍贵树种,哪怕砍伐两百年也砍不完,鹿群更是数不胜数。”
“我们火枪兵、造船作坊和铁器作坊皮革分厂使用的12两银子1张的鹿皮,就是从台湾运来的!”
“这片淡水河平原直到中部沿海300里区域,有千万亩荒地等待我们去开垦,只要在45天内送去3,000户农夫开垦肥沃的淡水平原,再加上几千新兵帮忙,半年后就不用送去一粒粮食,水稻亩产量很可能超过江南的两倍!”
满堂惊呼再次响起,谁都不敢相信台湾的土地如此肥沃!
江南地区水稻亩产量超过5石花去数百年时间改良稻种,淡水平原刚刚开垦出来的田地,怎么能够达到亩产10石?
朱道临没有心情在这个重要会议上和大家详谈优质稻种和科学种田,回到座位上立即宣布:
“后天凌晨,我将跟随首航船队前往台湾,只有明天一天的准备时间,我要求诸位放下手头工作,全力以赴为首航台湾做准备,等会儿叶师父会发给诸位一张纸,上面列出每需要做的事,军队这块我来负责。”
“其次,我离开之后,需要诸位继续从灾民中挑选1,000户泥瓦匠和2,000户农夫,尽快送到宝山港,十天之内必须完成!”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点,本次会议均属于最高机密。决不能泄露出去,只能做不能说,而且要不动声色地去做!我的话讲完,请叶师父宣布具体事项。”
最高机密会议直到深夜才结束。肩负各种重任的幕僚们快速离去,被任命为“淡水营”首任营长的杨大鼎和两位副手怀着激动而又忐忑的心情返回家中,此次离家至少一年之内无法回来,他们需要和父母妻儿好好说说话。
明天一早,杨大鼎和他的两位副手要从500亲兵中。挑选300名无牵无挂的弟兄为班底,然后到武库领取300把象征军官身份的唐刀、300支“天枢牌”燧发枪、3,000把“天枢牌”绣春刀、库存的20副天枢阁制造的钢弩,再从训练6,000水师新兵中挑选3,000人,正式组建扎根台湾的“淡水营”,乘坐魏国公徐弘基派遣的6艘沙船,以宝山卫扩编士卒的名义,先行前往长江口的宝山港待命。
朱道临和留下的师爷叶良辰谈到半夜,才返回前面的正房,与集中在茶室里不愿睡去的妻妾们摆上一座酒席,边喝边谈情深意浓。直到凌晨三点才散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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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五年,七月初七,西历1632年8月22日。
初秋的太阳从一望无垠的海平面升起,长江入海口南岸的宝山卫城在朝霞映照下显得格外陈旧狭小。
朱道临和胡子拉碴的宝山卫千户史青阳登上江边三十多米高的土山,遥望下方环绕卫城整齐排列的三百余顶帐篷和袅袅炊烟,低声谈论台风刚过就要起航是否合适。
他们脚下的土山,就是当年永乐皇帝建设宝山港时用泥土堆砌起来的宝山,宝山这个地名正是因此得来。
史青阳遥望卫城周边因台风而休整三天的数千军民,非常担心地对朱道临说道:
“连续六天六夜的大风大浪刚过去,江中的崇明中所和我们北面的南沙岛几乎被淹没一半。听说崇明中所损失了6条渔船,新建的两排砖瓦房倒塌近半,屋顶全没了,还死了不少人。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不会再起大风,唉!每年的这个季节都会有三到四次大风大浪,属下担心啊!”
朱道临轻松地笑道:“这场刚过去的大风反而让我安心了,所以才决定今天起航。”
“我判断至少半个月内不会再起风暴,到八月中旬就难说了,每年八月中下旬是西伯利亚冷高压南下的时候。这个时候冷热气流冲突交会,最容易酿成大风暴。”
“进入九月海况又会好转,直到次年四月中旬,长达半年几乎都是风平浪静的季节,所以我必须抓紧时间,争取在40天内再往返两次,明年四月之前完成移民20,000户的艰巨任务。”
“宝山作为移民的出发港,还要你多费心!”
“半个月内,定居宝山的30,000户灾民和800头牛马就会到来,宝山港的扩建、河道的疏浚河堤修整、初期50万亩水田开垦,都需要你和宝山卫的1,200弟兄严密配合,你肩上的担子不轻啊!”
史青阳郑重点头:“这是属下份内之事,绝不辜负将军期望……只要有足够的人力物力,只需半年就能让宝山港变成繁荣之地,到时候别说50万亩水田,就是80万亩也能开出来。”
“只是……属下有些不明白,为何将军不愿把开垦一半的田地种上棉花?开荒种棉要比全部开垦稻田简单多了,明年就能见效,而且收入比种稻子还要高得多……几十年来整个松江一府四县八成土地都种棉花,地主老财们富得流油啊!”
“棉花能吃吗?”朱道临笑问。
史青阳嘿嘿一笑:“这倒是,属下也觉得将军恐怕也是这么想的,还是忍不住要问问,哈哈!”
朱道临再问:“我们缺银子吗?”
史青阳立刻明白朱道临的言中真意,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确实不缺银子,我们最先进驻宝山的1,200弟兄虽然训练辛苦些,但衣食无缺,粮饷充足,天天大鱼大肉,附近几个卫所的弟兄羡慕死了。”
“要不是属下严格遵照将军命令,严守宝山港和身后两百万亩沼泽地芦苇地,拒绝所有人投靠,如今至少有3000军户搬来了。”
“这次将军又给我们送来3000套军装皮甲和1,200支燧发枪,恐怕周边卫所的弟兄更坐不住了,他们天天盼着将军尽快整顿宝山卫啊!”
朱道临考虑片刻,把自己整顿宝山卫的计划,如实告诉史青阳:“我离开金陵前一天,任命书才下来,我如愿当上了宝山卫指挥使,明威将军封号也上调为三品昭毅将军,策划已久的宝山港扩建计划终于可以实施,整军方案也有了……”
“宝山千户所和黄埔江口西岸的吴淞千户所保持不变,崇明中所和上游的崇明沙所合并为崇明千户所,魏国公把北岸废弃多年的狼山卫所划入我宝山卫,成立狼山千户所,还有那里,你看那边……”
“横沙岛?上面全是芦苇和沼泽,涨潮的时候淹没大半,自古以来没人敢住上面,难道将军要在上面建个前哨?”史青阳疑惑地问道。
“你说对了,不但要建前哨,还要修建灯塔、码头、炮台和军营,两年之内把它建成能容纳20,000官兵长期驻扎的水师训练基地,相信你能看出横沙岛的重要地位。”
朱道临放下指向前方的手,凝望十公里外浮在茫茫水域中的两个互不相连的狭长小岛,心中有说不出的感慨。
里侧那片狭长的小岛,就是数百年后赫赫有名的造船基地长兴岛,若不是担心泥沙堆积,又没有那个技术和本钱,朱道临肯定会把自己的造船基地放到上面去。
如今朱道临只能先把外侧面临大海的横沙岛利用起来,用两年时间把横沙岛建成万里长江第一道闸门,否则单靠黄浦江口的宝山和吴淞两个千户所,实在难以保证长江口和附近海域的安全。
此次西班牙船队不经过崇明水师护送,直接便抵达数百公里的上游金陵城,带给朱道临的不仅是急需的货物和名贵马种,也给朱道临带来了国土安全的忧虑,这也是朱道临悄然更改原计划,决心要把宝山港建设成为东方贸易大港的根本原因。
可是,饭只能一口一口地吃,路只能一步一步地走,眼前最重要的不是宝山港和横沙岛,而是要率领3艘战船和4艘货船组成的船队,运送4,200军民横渡大海前往台湾西北角的淡水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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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一章 走向海洋
火辣辣的秋阳逐渐偏西,一望无际的海面全是层叠翻涌似乎永不停息的波浪,7艘呈“人”字形前行的风帆木船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上显得无比的渺小……
最前面的那艘450级战舰上,130名大明水师官兵在 25名西班牙海军教官指挥下熟练地变换航向,巧妙避开迎面吹来的东南风曲折前进,身后6艘战舰和运输船在200余名欧洲各国雇佣教官的协助下,很好地保持队形紧紧跟随。
每艘船上的教官和水师官兵都异常忙碌,船上1,300淡水营官兵和3,721男女移民却已吐得昏天黑地,就连每艘船上配备的两名医官同样吐得一塌糊涂。
重达30余吨的各种工具、2吨药材和60吨粮食取代了船上的压舱石,均匀分布在每艘船上,得益于先进舵轮系统和改良型船帆的灵活稳固的性能,在长达七个半小时的航行中,整个船队很好地保持队形,没有一艘船只出故障,也没有一艘船只被抛下。
先锋战船高高耸立的桅杆上,年轻的信号兵正在挥动红黄两色信号旗与后方船只联系,三名戴着墨镜的水师军官正在用精密的六分仪进行观测、定位和记录,甲板上数十水兵根据西班牙教官的口令拉动数十根绳索,有条不紊地调整桅杆上的风帆角度。
船艉船长室里,朱道临根据最新报来的测绘数据,用炭笔在崭新的海图上延续一段航线,身高1米85的西班牙教官队副队长兼代理船长弗朗西斯巴加斯、25岁的大副邝永健、新组建的淡水营首任营长杨大鼎围住四周,盯着桌面海图上航线右前方标注的嵊山岛,默默计算船队此时的位置和航行的里程。
素来话语不多作风踏实稳健的代理船长巴加斯非常佩服朱道临渊博的航海知识,朱道临不但绘制出精确的《大明帝国东海地图》和详尽的航线,还在高质量的绘图纸上标出系列经纬度,他的表现比巴加斯认识的所有西班牙船长还要优秀,没有半点儿第一次出海远航的新手无法掩饰的生涩和慌张。
经过数月的勤学苦练,巴加斯已经能用江南官话熟练交流。听到朱道临报出“七个半小时航程145公里”的数据,他对顶风航行条件下取得的航速非常满意:
“将军的计算非常准确,三分钟前,我从望远镜里看到了十公里外的嵊山岛。风浪正在变小,浪高已从上午的8至2米,下降到现在的3米左右,预估今天晚上和明天白天的海况还要更好一些。”
“台风已经过去一天半时间,海况应该逐渐好转了。”
朱道临放下炭笔直起腰来。原地转动长时间图上作业后微微僵硬的腰部。
巴加斯递给朱道临一个白银打造的扁酒壶,看到朱道临接过去看了看便打开喝下一口,他开心地笑了起来:“味道如何?”
“相比之下,我更喜欢苏格兰威士忌,总觉得马尼拉酿造的朗姆酒有股焦糊的味道,估计是酿造之后澄清不够,或者是甘蔗没选好。”
朱道临说完盖上盖子,把造型简单没有装饰图案的银质扁酒壶还给巴加斯:
“现在只是开始,下去的任务十分艰巨,完成为期40天的连续航行任务之后。我送你一个更漂亮的雕花银质酒壶,干脆我再定制一批漂亮的扁酒壶,每个参加此次任务的海军官兵和陆军官兵都送一个留作纪念。”
众人听了非常高兴,巴加斯笑了笑试探性地问道:“将军,我们的战舰什么时候才有名字?”
“是啊将军,龙江卫的战船都有了名号,我们的船比他们多,比他们好,更应该有名号才是。再过一个月,造船作坊船坞里的两艘500吨级新型战舰就要下水试航。再不给现有战船安上名号,很容易造成混乱。”
精壮黝黑的大幅邝永健也大胆提出意见。
朱道临解释道:“别急,很快就会有了……此前之所以一直没有给战舰命名,是因为我们没有拿下淡水港。拿下淡水港之后,我们的水师才算初步具备航海能力,才有资格称之为海军。”
“有了海军,自然就要有舰队,有了舰队,自然就会有战舰的名号。”
巴加斯一听非常振奋:“将军。我们的战舰如何分级?将会如何命名?”
朱道临把考虑数月的海军建军方案简要告知:“目前欧洲各国海军也没有区分战舰级别的统一标准,我只能根据大明帝国的实际情况,把海军分成两个部分,其中长江沿岸水师千户所和内河战船保持原样,除了为每一艘内河战舰命名之外,其他暂时不做调整。”
“将军,现有水师各千户所,今后是不是只需承担长江防卫?”邝永健一脸关切地问道。
“没错!”
朱道临点了点头:“我们将在宝山港和淡水港组建两个海军分舰队,优先组建淡水分舰队,两艘即将下水的500吨级新型三桅战舰、两艘由盖伦武装商船改装的500吨级三桅战舰、现有两艘450吨级双桅战舰,以上6艘战舰将与后面那艘运送移民的800吨盖伦货船、葡萄牙人即将送来的两艘700吨级盖伦货船一起,组成淡水港分舰队,继续承担移民运输任务。”
“上元港的4艘150吨级帆桨快船下次会加入进来,作为长期驻守淡水港的巡逻船。”
“明年这个时候,淡水分舰队的500吨级战舰数量必须达到20艘,500吨级以上运输船达到12艘,官兵总人数要达到12,000人,并拥有海军专用码头、防御要塞群、设施完善的军营、足够的粮食物资仓库和一所海军学校。”
巴加斯非常震惊,他做梦都没想到,朱道临会在小小的淡水港投入如此巨大的力量,如果一年内真的实现这个宏伟的目标,整个远东局势很可能因此而发生巨大改变。
邝永健和杨大鼎欣喜不已,他们没有巴加斯那么丰富的阅历和见识,只知道自己的队伍将会迅速壮大,自己手下的士卒将会成倍增长,自己的官职和军饷肯定也会迅速提高。
朱道临继续刚才的话题:“现在告诉你们战舰的分级标准。我决定把海军战舰分为一到五级,第一级:排水量3,000吨以上主力战舰,主力战舰以各大海大洋命名,运输舰以大明各大湖泊命名。
第二级:排水量2,000吨至3,000吨战舰。主力战舰以大明高山命名,运输舰以大明各布政使司名称命名。
第三级:排水量1,000吨至2,000吨战舰,主力战舰以大明江河命名,运输舰以大明各州府名称命名。
第四级:排水量500吨至1,000吨战舰,主力战舰以春夏秋冬命名。运输舰以大明各县名称命名。
第五级:排水量300吨至500吨战舰,主力战舰以树木命名,运输舰以花草命名。”
“会有3,000吨以上的超大型战舰吗?”杨大鼎惊愕地问道。
朱道临点点头:“有,不信你问问巴加斯,欧洲不少国家已经拥有1,500吨以上的战舰,接下去战舰将会越造越大,世界各国海军都会争相建造吨位越来越大、火炮越来越多的超级战列舰。”
巴加斯诚实地点点头:“早在八年前,我们西班牙就制造出了1,200吨大帆船,东印度公司就有4到6艘1,200吨级武装货船往来于美洲殖民地和西班牙之间。”
“五年前,马尼拉港造船厂开始制造800吨级至1,200吨级远洋货船。正在上元港船坞里改装的两艘500吨级改良型三桅武装商船,就是马尼拉港造船厂制造的,荷兰人在爪哇岛上的造船厂也开始大吨位货船的建造。”
“有消息说,法国人三年前建造超过2,000吨级的远洋货船,两年前英国开始建造1,500吨级的强大战舰,以我对上元港造船厂的了解,也许用不了两年,将军麾下聪明勤奋拥有先进制造工具的造船工匠,也能制造超过1,200吨的优秀战舰,对此我满怀信心!”
朱道临知道巴加斯的话没有多少水分。但对于自己麾下的造船厂却没有巴加斯这么乐观。
造船不是简单的仿制生产,工匠们再努力,先进技术资料和建造工具再多,也需要时间去探索、学习、消化和巩固。谁也急不来。
还有个重要的原因,朱道临没有对任何人说:
荷兰人和强势崛起的郑氏家族之间,长期存在贸易航线和势力范围的明争暗斗,特别是近两年,双方的摩擦越来越频繁,正处于历史上最强盛时期的荷兰人已经失去耐心。与福建郑氏家族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僵,不出意外的话,双方将会在明年春夏之间爆发一场决定前途命运的大海战。
朱道临必须抓住这个难得机会,在占据淡水港之后,抢在荷兰人和郑氏家族分出输赢之前,迅速把淡水港的完善防御建立起来,然后趁乱南下,占领淡水河口直到南面的新竹地区,抢先一步占据70公里海岸线和纵深地域合计1400平方公里的荒芜之地,然后才能陆续移民进行开发。
否则,一旦郑氏家族腾出手,掉头北上占据新竹,失去南面屏障的淡水港将会暴露在郑氏家族的眼皮底下。
要达成以上目标,朱道临必须拥有足够的武力作保障,在尽量避免刺激正在交恶中的荷兰人和郑氏家族的同时,大力扩充战舰数量和陆地驻军数量。
只有这样,才能保住需要持续建设的淡水港和南面70公里的新竹地区,要扩充海上数量,必须拥有足够的战舰和训练有素的海军官兵,否则无法抵挡实力强大的郑氏家族,以及拥有数十艘先进战舰的荷兰人。
如今,朱道临不但缺少训练有素的海军官兵,更缺少战舰,海军官兵可以在往来航行运送移民的过程中获得锻炼,利用比对手先进数代的火炮弥补差距,可合格的战舰不是想造就能造出来的。
因此,朱道临不但要继续催促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卖给自己各种新旧武装货船,还要督促自己的造船作坊加班加点,大量制造成功研制出的500吨级新型快速战舰,未来两年内必须制造出20艘以上才堪堪满足需要。
正因为如此,未来两年之内,虎山造船工坊根本没有能力制造800吨级以上的战船,最多只能在设计方面取得一定成绩。
这就是朱道临的无奈,也是古老的东方大国走向海洋的必经之路,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捷径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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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二章 有惊无险
从邻近海岸的黄水走向远离陆地的蓝水,沿途隐隐约约的大小岛屿再也看不见了,船队在连续七天七夜的航行中,经历了两场骤然而至的暴风雨,拖后两艘满载军民的货船两次再暴风雨中迷航离散,最后都幸运地重新回合。△↗,
在一望无际辨不清方向的大海上连续航行,所有人都要默默忍受白天的酷热和黑夜的潮湿环境,恐惧和迷茫沉沉压在每个军民心头上,坚韧如朱道临也感到深重的焦虑和担忧,唯独雇佣军们毫无半点儿沮丧之感,一张张满是肮脏胡子的脸上或是嬉笑,或是麻木,或是不屑,唯独没有惊恐与迷茫。
朱道临不得不承认,多亏了与水师官兵们朝夕相处的60名海军教官和后加入的140名雇佣军,正是他们的不断鼓励、谩骂甚至粗暴的体罚,激起每一艘船上水师官兵的勇气和倔强,严格遵照西班牙教官丰富的航海经验和准确的口令,齐心协力驾驭船只,才使得整个船队有惊无险地躲过两次风暴,迅速走出风急浪大的的危险区域。
更难能可贵的是,在两次风暴过后,经过不断地努力和团结一心的整体行动,最后都能如愿找回失散的货船,让船上的所有军民增加了信心,再次树立起战胜困难、成功抵达目的地的希望。
虽然朱道临并没有向任何一个佛郎机教官和雇佣军说声“谢谢”,但他所在的第一艘战舰上,所有佛郎机人都能从他欣喜与满意的笑容中看到自己的价值所在。
为了避免暴露行踪,与福建郑氏豪强和荷兰人的商船碰面,船队离开嵊山岛之后一直在远离海岸的大海深处航行,虽然成功避开了货船往来频繁的沿海航道,但也因此而无法以近岸的大小岛屿为参照物准确定位。
加上两次遭遇骤然而至的风暴,船队耽误了两天左右的时间,直到第八天下午,才看到南面海面上如同海市蜃楼般虚幻的海岛轮廓。
下午四点五十分。桅杆的瞭望哨忽然大声呼喊起来:“陆地!我看到了高山,很高很大的山,那一定是台湾岛”
甲板上一片欢呼,疲惫的水手们忽然充满了活力,站立在船艏甲板上两个多小时的朱道临举起望远镜不断观察,终于确信十余公里外沉浮于水天之间的高山,就是台湾岛东北角的阳明山。不由长长地舒了口气:“台湾,我来了!阳明山……”
“阳明山!?亲爱的将军。你是给那座高山命名吗?”
牛高马大的代理船长巴加斯来到朱道临身旁,咧着嘴满脸笑容地问道。
朱道临这个时候才想起,阳明山是老蒋被赶到台湾之后才取的名字,被冠以阳明山这个名字之前叫做草山,于是笑了笑回答:
“给那座高山命名?这主意倒是不错……嗯,等我们踏上淡水河口的陆地之后,完全可以一边喝酒,一边为这座大山取个好听的名字。”
巴加斯哈哈一笑,指向前方越来越清晰的海岸线:“这片海域我以前来过。我们前方高山下的海岸线,正是台湾岛的西北角,向东南航行30公里左右,是西班牙军队驻守的基隆港,向西南航行25公里,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淡水河口……以目前的航速计算,再有一个半小时就能踏上淡水河口的陆地。”
朱道望再次望向前方的高山:“这几天我们走的这条航线。之前你有没有走过?”
巴加斯摇了摇头:“没有,前往大明贸易的所有船队都是沿着西面的大陆海岸线航行,从海峡中间的澎湖群岛一直到长江口,都能通过近海岛屿准确定位,马尼拉至日本航线同样如此。”
“从基隆港出发前往日本,航线上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岛屿为参照物。也许曾经有过日本货船直接向西横渡东海,最终抵达大明帝国的宁波港或者上海港,但我们从来没有这么干过。”
“以现在的海况和方向推算,你认为返回我们的出发地宝山港,大约需要多少天?”朱道临并没有因为淡水港近在咫尺而忘记更为艰巨的任务。
巴加斯几乎不用计算便脱口而出:“返程是非常有利的顺风航行,而且最近的天气不错,空载的船队航行在已经熟悉的航线上。哪怕是夜间也能保持在8—10节左右,也就是每小时16公里左右。”
“最多需要3天3夜时间,船队就能回到宝山港,再次返回大概需要6天,当然,在这6天里不能遭遇超过前几天的两次较大风暴,不然谁也说不准。”
朱道临点点头:“巴加斯,你愿意正式担任淡水分舰队某艘战舰的舰长吗?”
巴加斯惊喜不已:“当然愿意,尊敬的将军阁下!请问是我现在指挥的这艘船吗?”
“我想让你指挥后方那艘目前由西梅诺上尉指挥的500吨三桅战舰,到达淡水河口之后,西梅诺将军需要留在那里,率领20名经验丰富的雇佣军教官组,协助我们规划码头、营区、两座炮台和多座棱堡的准确位置,并对设计图纸与修建方案提出意见。”朱道临含笑回答。
巴加斯兴奋地挥了挥拳头,很快变拳为掌伸向朱道临,抓住朱道临伸出的手,紧紧一握:“谢谢你的信任,亲爱的将军,我会让你看到我的忠诚与能力!”
朱道临高兴地笑了:“我相信你,巴加斯中尉!数月来你展现出的杰出才华,令我麾下的官兵一致钦佩,你诚恳坦率的性格和优秀的品德,也让你获得了我的尊重与信任!”
“我打算到达淡水港之后,正式宣布成立大明帝国海军淡水分舰队,你和诚实勇敢的西梅诺,以及其他两位表现优秀的西班牙教官,将会获得我的正式任命。”
“谢谢将军!非常感谢!”
巴加斯脸上满是喜悦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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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三章 月亮山
黄昏时分,船队在经久不绝的欢呼声中徐徐驶入淡水河口。↑,
船艏甲板上的朱道临收起望远镜,凝视南岸两排高脚木屋上方迎风飘扬的西班牙红黄旗帜,轻轻拉过身边欢呼雀跃的杨大鼎,指向高脚木屋东面不远处的一丛茂盛竹子,在他耳边叮嘱几句。
船队的第一、第二艘战舰率先靠上用原木搭建的河口南岸码头,留守的17名西班牙官兵已经排好队形,担任联络官的巴加斯伏在船舷上,大声与码头上的一名军官询问沟通,很快命令水兵放下五米长的坚固踏板,恭敬地请求朱道临第一个登岸。
换上大明帝国三品朝服的朱道临深吸了口气,在船队数千军民的阵阵欢呼声中通过踏板登上码头,身披皮甲头戴皮盔的杨大鼎和巴加斯迅速来到朱道临身后肃立,巴加斯盯着向朱道临敬礼报告的西班牙军官,低声将他的话翻译给朱道临。
朱道临昂首挺胸回了个标准的军礼,上前两步与黑瘦的西班牙军官礼貌握手:
“谢谢您少尉先生!感谢您和您的士兵为我们守护这片土地,我代表大明帝国皇帝和军队,向您和忠诚勇敢的西班牙官兵致以诚挚的感谢!”
“谢谢将军阁下!”
黑瘦的少尉再次敬个礼,然后谦逊地退到一侧,含笑观看源源不断走下两艘战舰的大明帝国官兵,当他看清大明官兵肩上做工精致的崭新燧发枪和腰间统一式样的军刀后,眼里满是惊愕的神色。
其余16名西班牙留守士兵纷纷来到他们的军官身边,好奇地询问大明帝国的军队怎么会这么富有?
上千人全部是火红色的军装和漂亮的皮甲皮盔,每个人腰间都挂着统一式样的精致战刀,脚上踏着统一式样的厚底帆布高帮军鞋,还拥有做工与质地都远胜西班牙军队的漂亮燧发枪,难道他们是皇帝的卫队吗?
两个小队的大明官兵已经在杨大鼎的带领下忙碌起来,一队士卒在码头上方的地面上挖洞,另一组士卒则在东面河岸上挥刀砍去倒在地上的竹子枝桠,很快便将碗口粗长达十余米的大竹竿抬过来。
杨大鼎亲自把一个船用滑轮紧紧绑在竹竿尾端。将另一根细长的麻绳穿好之后大呼“竖旗杆”,十余名精神振奋的士卒齐心协力,将长长的旗杆竖立起来,粗大的底端准确插入刚挖好的深坑之内。
数名士卒立刻将大小石块和泥土塞进深坑。两名手持八磅铁锤的士卒不停地夯实填入的石块和泥土,很快将十余米高的翠绿旗杆稳稳竖立起来。
夕阳缓缓沉入西面的大海尽头,满天晚霞将湛蓝的天空装点得格外绚丽,大明帝国的两千余名水陆官兵在声声铜哨中面向旗杆,整齐列队。码头周围三千余名憔悴移民似乎感受到非同一般的庄严气氛,能够站立的纷纷站起来,好奇地望向整齐列队的官兵。
“升旗”
“敬礼”
大明江南水师火红色的青龙战旗顺着竹竿冉冉升起,两千余名大明官兵和他们的主帅朱道临一样,巍然肃立举手敬礼,目送飘飘扬扬的红色青龙战旗升到旗杆顶端,每一双眼里都蓄满了激动与自豪。
极具象征意义的升旗仪式结束,官兵们立即返回码头搬运物资,六名衣衫肮脏神色疲惫的总管主事来到朱道临身边,就移民的安置和300余名严重病患移民的情况展开讨论。
令人安慰的是。3721名移民一个不少尽数抵达淡水港……令所有人伤感的是,尽管出发前已经做了能够做到的所有准备工作,但在八天七夜的航行中还是有342名移民相继病倒,其中的37人抬下船时已经是微微发臭的尸体。
若不是朱道临为了安抚移民们的情绪,体现人道和博爱,再考虑到数日的航程哪怕船上有死人也不会出问题,出发前便已下达不抛弃一个人的命令,恐怕所有死去的人早已被扔下茫茫大海。
“入土为安,在南面山脚选个偏僻地方埋了吧!记下死者的名字,告诉乡亲们。回头安顿好了,我们再给死者树碑立传,让失去的人保佑我们又快又好地建起新家园。”朱道临对医官队长、自己的师兄魏玉瑛吩咐道。
魏玉瑛点点头前去办理。
朱道临率领首任淡水民政总管江照寰、淡水营造总管范三民等十余名民政班子成员,开始对安置移民的沿岸宽阔地段展开巡视和慰问。
淡水营官兵撑起一顶顶军用帐篷。一袋袋大米一桶桶油盐、腊肉、铜盆等等陆续摆放到每一顶帐篷外面,逐渐恢复过来的青壮移民主动从周围抱回一堆堆干草和柴火,从河边打来一盆盆清水倒入硕大的行军锅中,妇女和孩子们在水师官兵帮助下用铲子、锄头、石块和泥土修砌百余个简易火灶。
夜幕徐徐降落,百余堆熊熊燃烧的篝火将淡水河口南岸宽阔的平原照亮,围聚在朱道临身边的二十余名军政班子成员终于能喝下口茶水。就明天的工作展开讨论。
“月亮真圆啊!”
篝火照映照下的营造总管范三民似乎勾起了乡愁,这位43岁的虎山庄园营造主事是朱道临铁杆死忠,主动要求带着妻子和三个将近成年的孩子一起迁来台湾,此刻遥望大河北岸苍苍莽莽的山巅上升起的明月,眼中仍露出浓浓的乡愁。
众人纷纷望向东北方遥远而幽蓝的天幕,望向山巅上明亮的圆月,很长时间没人说话,就连朱道临心中也升起淡淡的惆怅和思念。
阅历深厚的民政总管江照寰轻咳一声,哈哈一笑大声询问:“将军,给北岸那片大山取个好听点儿的名字吧。”
“对啊!还有我们身后这座大石山,谁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不起个好听点儿的名字不方便。”
范三民也醒悟过来,连忙附和江照寰的意见,众人也纷纷向朱道临提出同样的请求。
朱道临看了一眼身后黑黝黝的大石山,转头望向北岸高耸厚重的阳明山,颇为忐忑地作出决定:
“南岸这座大石山就叫南山吧,即将修建的淡水港就在南山西面的海边。北岸那座延绵几十里的大山有个名字叫草山,山脚下山腰上延绵数十里都是茂密的茅草,中间山脚下还有几处难得一见的温泉……”
“天黑之前我用望远镜看了一下,看到了山上的鹿群和郁郁苍苍的森林,很快就会为我们提供足够的优质木料和鹿皮,而且这座大山两面临海,远在十几里外的海面上都能看到,如同星星月亮能够指引航向一样,我想,就叫它月亮山吧!”
众人一片喝彩。
今天是首次踏上这块土地,正好是七月十五月圆之夜,叫月亮山不但应景暖心,还蕴含浓浓的思乡情怀和更为深远的纪念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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