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62] 第二〇九章 艰难的选择
时至中午,朱道临抱着个纸箱进入钟山南麓的别墅大门,保姆阿姨热情相迎,告诉朱道临宋少君一早去了汤山影视基地还没回来,不过估计也快了。
朱道临谢过保姆,独自上到二楼书房,放纸箱,拿出手机与远在贵州大山里的段德铭通电话,听段德铭说山城工厂锻造的150门仿古火炮已经运抵他厂里,分别是50MM150MM210MM三种口径。
朱道临非常高兴:“锻造质量怎么样?”
段德铭牛气哄哄地回答:“老军工厂出来的东西质量绝对有保障,重量轻强度高,比铸造的肯定强多了,不过与你们发过来的炮车不是很匹配,特别是后两种船载四轮炮架,基座和缓冲弹簧都有点偏,我让厂里几个老师傅调整了。”
“太谢谢了!仿古道具枪如何?”朱道临说话也很谨慎。
“过三千了,产量稳中有升,还有啊,我们集中力量加班加点,用完了所有购回的材料,总共铸造了260门中小口径的仿古滑膛钢炮,再有一周时间就能完成所以后续加工,接来可以集中精力干别的了,你什么时候过来提货?”
段德铭照样把“仿古”挂在火炮前面。
朱道临默算时间:“月初吧,我上次发给你的头盔图案感觉如何?能不能做?”树如網址:Нёǐуапge.сОМ关看嘴心章节
段德铭哈哈笑:“你画那些玩意也叫图案?哈哈!我给你重新设计了几款,又简单又美观,防护性能比你设计的强多了,我这有两台老式冲压机床,再花几千块添一台小型卷边机再开几个模具就行,酸洗退火和喷漆等工序都很简单,质量绝对有保证,这些小活寻常汽车修理厂都能干,何况我们这种专业厂?”
“不过我有点奇怪,你为何指定要特种合金铜板来做?用普通低碳薄钢板不更省钱吗?这方面你应该很清楚啊!”
“是我欠考虑了,总是追求完美,现在就改正,哈哈!要是你接来做,我听你的,最好连锁子甲一起接来。”朱道临笑道。
段德铭立刻解释道:“头盔可以,一年生产50万顶头盔都没问题,干好了比其他业务利润都高,我非常愿意接来,但锁子甲绝对不行,看起来简单,可做起来麻烦,需要专门的设备和人力物力,我哪怕能做也忙不过来。”
“如果你实在找不到人我可以帮忙,我们省城这边有的是厂家愿意做,不过我建议你不用直接做锁子甲,按照一定长度和宽度,做成环环相扣的平面即可,拿回去再量体裁衣,几把钢丝钳加上皮绳铁丝什么的连起来不就行了?”
朱道临深受启发:“好主意!就按你的意思办,月初过去能不能看到样品?”
“可以,其他等你过来再说吧,要是没什么事我挂了,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行,再见!”
朱道临收起手机站起来,歉意地笑了笑,来到含笑等待的宋少君面前:“你瘦了。”
宋少君骄傲地扬起巴:“瘦点儿不好吗?”
朱道临忍不住亲了她,然后指向桌面上的小纸盒:“送你件礼物,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宋少君早已见到纸盒,出于礼貌没打开,闻言立刻趴到桌面上,三两把东西拿出来,一边说挺沉的,一边打开红色绒布,很快站直身子惊呼起来:“我的天哪……这绝对是盛唐时期的珍品,而且是极为罕见的羊脂玉啊!还有这个,不会吧!这么大一个翡翠球,雕工竟然如此精美,等等我……”
宋少君几步跑到前面书柜上拿过放大镜,回来凑近白玉观音看个不停,朱道临见状就知道错了,没个十几二十分钟别想和她说话,干脆走出阳台给陆建民打电话,吩咐他尽快联系南京和周围城市的几家军品厂,购买五万套军被军毯蚊帐高帮作训胶鞋搪瓷脸盆搪瓷口盅78式军用水壶军用棉背心和军用雨衣。
陆建民被如此庞大的数量吓得够呛,连续询问两次是不是每样都是五万的数量?
得到朱道临肯定的答复,陆建民接着详细询问需要的具体型号规格,一一记录来答应立刻去办。
朱道临打完电话回到宋少君身边,又等了足足五分多钟她才直起腰来,兴奋地搂住朱道临的脖子热烈热吻,不一会儿就撩起朱道临的浑身火气,直接将她横抱而起大步走向卧室……
“你什么时候起来的?几点了?”满脸红潮的宋少君悠悠醒来。
朱道临坐在床沿上,轻抚她黑亮的秀发:“快吃晚饭了。”
“噢……天啊!你这死家伙,害得我好惨!不行,我要你赔偿,抱我起来。”宋少君像个小女孩一样撒起娇来。
朱道临哈哈一笑,温柔地将她抱在怀里:“看样子这段时间你真累了,是不是工作压力很大?”
宋少君恨恨地捏了他:“还好意思说,把什么都扔给我,整天见不着你人影,好像你真不记得自己有五个多亿产业需要管理。”
朱道临想了想,还是决定对宋少君说心里话:“其实我真不在乎那点产业,只要你快乐就行,和投入多少无关,有没有那份投入对我来说都无所谓,你知道的,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宋少君担忧地望着朱道临:“难道影视基地就不是你的事业吗?我知道你四处奔波是为了拼命赚钱,可你考虑过吗?你的事业重心在哪里?”
朱道临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我刚经历过一次重要的人生选择,就在四天前,遇到一件让我触动很大的事,冷静来我考虑很久,反省自己走过的路,没钱的时候想有钱,有了钱却迷茫了,问自己赚这么多钱为了什么?”
“若是为了过上人人羡慕的富裕生活,赚的钱已经够了,什么也不干也能舒舒服服过日子,若是说实现人生价值,赚到这么多钱不就是价值的体现吗?”
“接来我又想到许多,包括自己的经历性格特长缺陷家庭未来等等,最后觉得不管怎么想,最后都必须去做才有意义,人生实在太短暂,沧海一粟,渺小卑微,所以想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帮助需要帮助的人,哪怕再忙再累再委屈,只要过得充实,过得有意义,这辈子就不白活。”
宋少君满脸的担忧:“道临,我没有你那么坎坷的人生经历,也没用宗教信仰为精神依托,但我能理解你的心境,你是个极为优秀的男人,一个与众不同的奇男子,我知道你在寻找属于自己的道路,所以我不会干涉你的选择,只是……只是想时常见到你。”
“少君,谢谢!”
朱道临紧紧搂住心爱的女人,宋少君也紧紧搂住自己挚爱的男人,两人静静地相依相偎,直到夜幕降临都没有说一句话。(未完待续。)
第二一〇章 义无反顾
深夜,鹤山别墅冷冷清清的卧室里,盘腿坐在地毯上的朱道临仍在苦苦思索,直到晨曦驱散幽暗,朝阳染黄大地,他才从沉思中抬起头来,深邃的眼睛里再次闪耀出坚毅执着的神采。
这一夜,他终于做出最终的选择——朝着心灵指引的方向,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陆建民是个勤恳而能干的人,他只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就从三十多家军品生产中,筛选出四家实力雄厚值得信赖的合作对象,用银行卡里剩余的四百余万备用金,买下价值1,600万的所有货物,供货的四家著名军品企业最近的在本地,不近不远的在邻省,最远的则在长江上游的鄂中地区,都明确承诺三天内送货上门再做最后结算。
办完这些事情,陆建民立刻驱车赶到印刷公司办公楼与朱道临汇合,朱道临看完陆建民送上的采购文件和预付款回执非常满意,顺手从桌面上拿起个不锈钢徽章递给他:“看看吧,提提意见。”
陆建民看完惊讶不已:“这和保安帽徽极为相似,不过看起来更简洁一些,也威武一些。”
朱道临得意地转向坐在一旁的梁城和楚梅:“怎么样?军人的眼光和你们不一样吧?”
楚梅捂嘴笑个不停,梁城瘪瘪嘴:“还不是抄袭的,有什么了不起的?只有疯子才会一口气花200多万定制50万个这种破玩意儿,要不是看在多年兄弟的情分上,我才懒得搭理你。”
“我不管你怎么想,下次我回来,50万个徽章必须存进公司仓库里……哦对了,别忘了还有5,000个是纯银制作的,还有1,000万颗镜面铜扣。”朱道临说完站起来,吩咐楚梅快去拿包一起出去,让陆建民开自己的车一起跟去银行。
两辆车在银行保安的指挥下,并排停在银行大门前的专用车位上。楚梅留在车里看书,朱道临和陆建民进入银行柜员机专区,选择靠里的一台机子熟练操作起来。
不一会儿,朱道临发出一声惊讶的低呼。陆建民连忙伸头观望,发现显示屏上的存款余额竟然高达8,000多万不由吓一跳,朱道临立刻意识到多出的4,000多万是宋少君打进来的。
在此之前,朱道临为了尽快将瑞银卡里的580万美元换成人民币,便将这笔美元转入宋少君的瑞银账户。请宋少君从其长城卡里把人民币转进自己的长城卡,没想到宋少君转入的金额远远超出580万美元,怪不得昨晚临别前,宋少君笑着说白玉观音和珍贵的翡翠球至少价值1亿人民币,原来她早已打定主意不接受朱道临如此昂贵的礼物,按照1亿人民币买下白玉观音,然后扣除之前朱道临的借款,把余额连同580万美元兑换的人民币一起转入朱道临的长城卡。
朱道临暗自叹了口气,迅速通过柜员机转给陆建民1,600万,吩咐陆建民自己查询一下是否到账。出门给宋少君打去电话,问她为什么这么做?
宋少君的回答令朱道临感动不已:“道临,我已经很满足了,之所以扣除你前两次的借款,是为了不影响你的心态……你应该知道,我这个人都是你的了,还会在乎钱吗?要是遇到困难别自己撑着,记住,你还有我呢!”
朱道临想了想问道:“问你件事,你别多想啊。我对翡翠和玉石不怎么了解,可我朋友那里还有不少翡翠,所以能不能告诉我,那个羊脂玉观音和翡翠球在品质上有何讲究?大约值多少钱?”
“羊脂玉雕刻的观音端庄大方。一看就知道是盛唐时期的风格,品质也属于难得一见的上品,价格应该在三千五百万至四千万左右;那个雕工精美的翡翠球更不得了,是翡翠中价格最贵的帝王翠玉,直径竟然达到惊人的六厘米,没雕刻前得多大一块啊?如果不雕刻直接拍卖。绝对能卖出八千万以上,我给你六千万占你便宜了,说不定我拿去香港展览之后,立刻有人出价一个亿呢,呵呵!”
宋少君的声音无比亲切,随后滔滔不绝地告诉朱道临,如何鉴定翡翠的品质,哪一种品质的翡翠大小如何定价,价格多少才合理,香港和内地翡翠交易有何不同,一直说了二十几分钟,朱道临全部记下之后她还不满足,最后说要找几本关于翡翠鉴赏的资料给朱道临才放下电话。
朱道临挂完电话当场傻眼了,按照宋少君的品质标准,自己没带来的那块一寸多厚足有巴掌大的翡翠镇纸,岂不是更加值钱?要是今后自己到香港去买翡翠卖木头,会不会伤了宋少君的心?
夜幕降临,福特越野车还在拥挤的车流中缓缓移动,开车的朱道临和副驾驶位上的楚梅不但没有感到烦躁,反而兴致勃勃的交谈。
“为什么天然牛黄会这么贵?竟然卖到每克4,300元?”
楚梅还沉浸在半小时前那场不可思议的药材交易之中,做梦都没想朱道临那个小布袋里的8块天然牛黄,竟然卖出1,200万的天价。
虽然李教授和他那开药店的亲家收下牛黄、麝香、人参和熊胆之后打的是欠条,明天才能把钱转给朱道临,但楚梅毫不怀疑朱道临做成了这笔生意,很快会拥有3,150万的巨额收入。
“说起来恐怕你会不信,在此之前我也不知道中药材变得会这么贵,就拿天然牛黄来说吧,网上的价格很混乱,有每克800元的,有每克1,500多的,还有每克高达近万元的,今天听了李教授和他亲家的指点,才知道不同品质价格差别很大……”
“我这次带来的是用传统方法精心炮制的上等天然牛黄,价格自然也是最高的,李教授和他亲家都是从事一辈子中医药事业的专家级人物,我相信他们开出的价格应该是比较中肯的、”
“至于说香港拍卖行拍出每克近万元的天价,肯定不是常态,不过熊胆的价格每克只有80元,出乎我预料之外,原本以为这么有名的珍贵药材肯定很贵,没想到竟然只是麝香的四分之一不到,下次我不卖熊胆了。”
朱道临同样感慨不已,若是早知道黄花梨木、紫檀木和牛黄麝香等中药材能够带来如此惊人的收入,他就不会去碰充满危险的文物古董,这条新财路的成功开拓,令他倍感振奋和珍惜。
楚梅好奇地问道:“西南和缅北那边的珍稀药材很多吗?”
“也不多,只能说尽量收集吧,今天让我惊讶的还有两样东西,药店里的冬虫夏草竟然卖到每克120元,我的天哪!你知道那边卖多少价格吗?100斤只要6两银子啊!要是不信,下次回来我送你一麻袋,那边的道观药房里至少存着200斤以上,都是上品,品相差一点儿的都没有,早知道这么值钱,我就全拿回来了,唉!” 朱道临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太过兴奋,忘了把银子换算成人民币。
楚梅也注意到这个奇怪的银子价格,不过她以为朱道临去的哪些地方都是还未开化的原始部落,自动忽略了这个明显的破绽,大为感叹一番之后,立刻叮嘱朱道临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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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一章 千头万绪
出了市区后车流减少,道路流畅,朱道临让楚梅给家里打个电话说很快就回去,然后加快速度返回鹤山别墅,把后箱里装着两条假肢的纸箱端上楼,拿出紫阳观修订后重新印刷的全套医典药典,和楚梅一起驱车赶回机关小区的父母家中。
进门的时候饭菜已经上桌半个多小时,朱道临自然免不了遭到母亲一顿埋怨。
朱道临笑眯眯地把楠木雕刻的精美木盒送给母亲:“这是上次答应元符宫几位前辈的上清派医卜门典籍,分别为《上清医经》、《百草补遗》、《紫阳针经》和《紫阳药经》……这可是他们几十个老头子花了近半年时间重新整理编印的心血,只印两百套,宝贝得不得了,能拿回一套已经很有面子了。”
朱母高兴不已,哪里还记得埋怨儿子晚饭迟到?端着木盒就往客厅去,坐下打开取出一册翻动几下,立刻拿起电话给朱道临的大舅报喜。
朱父高兴地夸奖儿子做了件值得骄傲的大事,说完就宣布开饭,朱道临连忙端起桌上的酒瓶打开,恭恭敬敬为父亲满上一杯。
气氛融洽的晚餐尚未结束,朱道临的大舅和元符宫两位长老匆匆而至,看完朱母送上的典籍激动不已,一个捧着《上清医经》双眼发红,长吁短叹,另一个直接蹲在台灯前,脑袋差点儿埋入那本图文并茂失传百年的《紫阳针经》里。
临别前,两位长老紧紧拉住朱道临的手,说什么也要他明天去一趟元符宫,接受全体同门的诚挚感谢。
朱道临哪里有这个时间?反复解释说自己最近太忙,答应以后有空再前去拜访,好说歹说才把两位长老和大舅送到楼下的奔驰车里,目送他们远去才发现做好事也累人。
回到楼上晚餐随即结束,朱父还和往常一样拿出珍藏的榆木棋盘找儿子切磋棋艺,朱道临捧着杯茶欣然奉陪,仅用一个小时。就把每天花四个小时打谱的老爸杀得片甲不留,巨大的实力差距终于让朱父看清了形势——不玩了,伤自尊!
朱道临轻松地拉上观棋的楚梅进入书房,开始在电脑前面捣腾起来。
喜欢服装设计的楚梅按照朱道临的要求。搜索出十八至十九世纪欧洲海军的军服式样,朱道临看了半个多小时,没有一种款式让他满意,最后干脆让楚梅找出二战德国党卫军的军服,剔除所有翻领设计。筛选出黑白两款夏装和冬装,请楚梅用她的激光彩色打印机打印出来,在四张彩图边沿空白处标注身高1米6米至1米85五种型号,每个型号后面分别写上25,000套、25,000套、28,000套、2,2000套和5,000套,然后在每组数字后面再乘以2。
总计210,000套的数量把楚梅吓得不轻:“你是不是准备按照这些款式定做?”
朱道临如实告知:“没错,夏装用卡其布,每套80元就能拥有很好的质量,冬装用海军呢面料稍贵些,但每套400元应该能拿下,210,000套合计不到5,100万。加上领章、臂章和军帽最多6,000万左右,这事就委托你了,好吗?明天我先把3,000万转进你的银行卡,放心,这笔投资不会回亏本,绝对能成倍赚回来。”
楚梅犹豫良久,只好答应下来:“服装厂家不难找,这些军服的裁剪图花点儿时间也能解决,只是你说的领章、臂章和军帽,我不知道去哪里找生产厂家。特别是这种军帽,虽然漂亮但非常少见,厂家就是愿意做,恐怕价格也很高。”
朱道临一句话就解决问题:“领章、臂章和帽徽你别管。帽子直接购买保安制式的黑色大盖帽,按照上面的五种型号和数量买回来送到冷冻仓库就行。”
“保安的大盖帽与服装面料不一致,搭配起来的效果会达到你的要求吗?”楚梅非常细心。
朱道临想了想:“夏季的大盖帽直接买黑色保安大盖帽,冬季的估计要麻烦你找生产厂家定制了,对了,差点儿忘了最重要的问题。我先找支笔……你看这黑色军服的领子和袖子,要求镶上一道红边,这套白色军服裤子也要黑色的,领子和袖子也要镶上红边,扣子全部要镜面铜扣,看明白了吗?”
“为什么不用金边?”楚梅有自己的看法。
朱道临反复考虑过这个问题,很容易就做出解释:“我是不想那么麻烦,简洁美观就行,如果你不嫌麻烦,每个型号挑出4,000套镶上金边。”
楚梅略微考虑再次建议道:“既然这样,还不如把每个型号挑出的4,000套做得漂亮些,比如袖子,在袖口上方五寸左右的地方,镶上一道2厘米和两道1厘米的金边,不是更美观一些吗?”
“就按照你的意思来,这方面你比我强,简洁美观就行,一个月时间能完成吗?”
朱道临对楚梅的审美观非常放心,他从楚梅的日常穿着上就知道这位可爱的姑娘也是简约一派。
“数量太大,我没把握,要选定厂家之后具体商谈才知道。”楚梅回答。
朱道临略作权衡,只能选择船队返回上元港之前先弄一批回去:“尽量吧,我下次回来要带走三分之一,剩下的可以慢慢来。”
楚梅点点头:“好吧,明天我就找本地几家服装厂联系,估计你离开前能定下来。”
两人接着商量按计划翻印的各种话本和连环画,朱道临再次委托楚梅上班后和梁城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从台湾尽可能买回一批青少年科普读物,两人一直谈到深夜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朱道临独自驱车返回鹤山别墅,楚梅则在网上查询本地和周边城市的服装加工企业,详细记录其中四家企业的资质、规模、地址和联系电话,然后写了份邮件逐一发送,直到朱母进来催促她早点休息才罢休。
此后四天,朱道临都在不停地奔忙中渡过,第三天下午他和宋少君到汤山影视基地巡视并共进晚餐,其他时间除了睡觉就是采购和货物验收。
余老板和李经理非常够意思,次日开始就陆续把承诺的瓷器和铜料运送到冷冻厂仓库,其中李经理的800吨紫铜和240吨黄铜板在一天之内用十五辆重卡陆续运到,把仓库主任陆建民忙得脚不沾地。
朱道临也够爽快,验收完毕立刻将货物抵消后的230万欠款转给李经理,接着邀请李经理和余老板喝酒,顺利地敲定下次交易黄花梨原木和紫檀木的数量、质量、规格和价格,彼此的合作非常愉快。
由于进货太多库容有限,新建的四层仓库刚建到第二层无法使用,而且最近几天时晴时雨,不能露天堆放货物,逼得朱道临以收发货的名义值夜班,谢绝了陆建民一同值班的要求,照样和以前一样让几位年轻员工晚上放假,用两个晚上时间把先期入仓的1,040吨铜料、3,200箱骨瓷餐具茶具、150个大木箱包装的各式落地大花瓶、280箱为武学弟子购买的服装鞋帽和教学用具、500件黑色防弹背心、20箱望远镜指南针等物品尽数“运走”。
第五天下午,所有采购货物均已齐备,朱道临陪同父母和楚梅用完晚餐,借口“今晚值班明天出差”早早告辞,返回鹤山别墅收拾好所有物品,关好门窗直接步行前往两公里外的冷冻厂仓库,不过如今该叫做印刷公司仓库了。
千头万绪终于理清,朱道临与两名值班小伙子交接完毕,再次给他们放假,随后关起大门进入堆得满满当当的仓库,逐一清点库存货物,做好“运输”前的各项准备。(未完待续。)
第二一二章 两条腿
上元码头纵深处紧贴大山的三座仓库里,再次无声无息堆满大批物资,烟雨迷蒙的夜幕下,万籁俱寂,除了隐约传来江涛拍岸的声音,任谁也想不到这座三面高墙背靠大山的院子里,竟然储存价值千万两白银的紧缺物资。
朱道临轮番巡视三座仓库里的每一堆货物,决定暂缓调出1,040吨铜料,把这批重要物资存入自家前院两排宽阔的西厢房,作为明年铸造银元和建造战舰的保障物资。
至于印刷工坊仓库里不断领用后剩下的660吨铜料,朱道临决定一分为二,其中50吨h90黄铜和100吨紫铜交由大总管赵训庭运到造船工坊仓库储存,省得他三天两头找自己审批领用,剩下510吨紫铜全部运到博孚总号,用以抵扣自己因大规模建设而借贷的巨额资金。
只要这510吨紫铜铸成铜元投放市场,必将大大缓解整个江南地区流通紧缩的困境,刺激大江南北工商业迅速发展,对步步蚕食市场竭力争取民意的朱道临而言,无疑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上策。
夜雨逐渐变大,距离天亮尚有四个多小时,心事重重的朱道临干脆打开个落地大花瓶的包装箱,把五色粉彩图案的大花瓶抱出来贴墙放好,捡起宽大规整的泡沫板铺在地上,脱掉鞋子盘腿坐在泡沫板上静静思索。
虎山庄园各大工坊、城内紫竹园的纺织工坊和制鞋工坊,如今已成为朱道临的工业之本,经过数月的不断调整,不断改进和完善,再加上一次次不计成本的资金投入,各大作坊均已理清脉络,逐渐走上正轨,开始进入迅猛发展的时期。
最令朱道临得意的不是各大工坊逐渐较少亏损走向盈利,而是几经波折终于在45天前正式组建的“工业研究院”,这个在大明历史上前所未有的工业研究机构。拥有冶炼、铸造、机械、造船、纺织、化工等领域共220余名技术人才,其中半数以上是能写会算的资深从业者,另一半则是各行业公认的著名匠师。
这群被朱道临的诚意和尊重所打动、全家老小住进带花园的两层楼房、每月获得相当于普通工匠平均薪水10倍月薪的业内佼佼者,焕发出来的工作热情和创造力非常惊人。他们严格遵守与朱道临共同制定的管理规则和保密条令,在共同讨论形成的文字决议上签字画押,然后以自由组合的方式成立了八个研究小组,针对各大工坊的实际情况,罗列出35个亟待解决的技术攻关项目。夜以继日的展开研究、设计、实验和仿制。
印刷工坊如今用于金属活字印刷的四种特殊油墨,冶炼锻造中的完整技术记录和可重复可控制的淬火退火工艺,淘汰老式纺纱机的珍妮纺织机和新式宽幅织布机,就是工业研究院最先取得的四个成果,现已成为虎山庄园工业制造领域的盈利支柱。
只是珍尼纺纱机这个名字一开始就被某人命名的“紫阳纺纱机”代替,没有人知道珍妮是什么玩意儿。
铁器工坊下属的木工分厂凭借新式纺织机器的生产名声大噪,研究院 “纺织研究组”14名成员更是名利双收,不但与成功研制四种油墨的“化工研究组”和推广锻造新工艺的“冶金研究组”同仁一样,获得技术级别的晋升资格,每人还获得朱道临亲自颁发的50两银子的奖金。
以目前良好的发展势头看。“造船研究组”恐怕要成为下一个出成绩的优秀集体,一旦两艘300吨级改良型战船以及首次使用的横桁式快速升降船帆顺利完成为期一个月的试航,“造船研究组”的37人不但获得与前面几个获奖小组一样的技术晋升资格,还将共同分享高达5,000两银子的“创新奖”奖金,成为整个虎山庄园所有人赞扬和羡慕的对象。
朱道临的一系列新政策,为整个虎山庄园带来崭新气象,获得所有工匠、学徒和他们家人的衷心拥戴,自力更生、奋发图强、技术创新、优胜劣汰、多劳多得等新思想新词汇,全都成了虎山庄园的流行词并迅速向外扩散,研究院各个小组更是争先恐后废寝忘食地全心投入。“化工研究组”的玻璃制造工艺和火柴生产工艺进展神速,成功在望,“机械研究组”仿制的水力碾米机和砂轮机已经进行半个月的试验与改良,近期内很可能成功定型投入批量制造。
以上这些都是令朱道临开心骄傲的新气象。虽然距离整个基础工业体系的建立还差得很远,但是已经走出最为艰难的第一步,拥有了超过任何势力的最大本钱。
相比之下,朱道临原本最有信心的军队建设反而成了最令他头疼的难题,并非他没有一系列合理的发展计划和物质保证,也不是没有足够的合格兵员。而是严重缺乏拥有较高素质并掌握军事训练方法的中低级军官。
归根结底,大明帝国的军事基础太过薄弱,造成这一严重后果的原因,无疑就是两百多年来重文轻武的国策所导致。
在朱道临看来,工业和军队如同人的两条腿,少了哪条都不行,无论哪条腿出现问题,都会拖累另一条腿,如今最让他担忧的工业这条腿慢慢成长起来了,而他最有信心的军队反而落在后面,怎么能不让他着急?
因此,此刻朱道临想得最多的,还是如何解决建军过程中面临的重重困难,如何在现有基础上通过合理的资源调配来解决问题,相比之下军装军鞋什么的,反而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未完待续。)
第二一三章 假腿
夜雨在天色渐亮的时候逐渐变小。
逐渐苏醒的大地笼罩在朦朦胧胧的细雨之中,沉思半个晚上的朱道临终于站起来,出去关上厚重的仓库大门,绕过淅淅沥沥的廊檐后方,顺着湿漉漉的山间小道走向晨雾中若隐若现的虎山庄园。
这会儿院子大门尚未打开,早起的门房顾大爷在自己小屋中煮茶,隐隐约约似乎听到一阵金属的碰撞声,他停下手中动作竖耳倾听,却又什么也听不见,想了想还是不放心,走出小屋顺手拿起大斗笠,快步出来四下查看,雾茫茫的院子里什么动静也没有,最后他只好摇摇头返回小屋。
跳墙而入的朱道临早已把所有铜料堆进两排宽大的西厢房,此时已来到后书房门口,亲昵地拍了拍不断扑上来的爱犬木兰,叫它快回自己的窝里去,这才有条不紊地脱下湿漉漉的长袍,推开虚掩的房门一屁股坐在门槛上。
朱道临迅速脱掉沾满泥浆草屑的黑色高帮作战鞋,穿着尚算干燥的袜子进入室内,将金刚圈中的几十个大小纸箱调到大厅里侧墙角下,端起最长的纸箱放到宽大的会议桌上,随即进入里屋翻出干毛巾,擦拭满头满脸的水渍,将身上里里外外的衣衫全部脱下,换上干净**,最后披上件新道袍。
“道临,你回来了?”
师爷叶良辰的声音从大门外传来。
朱道临连忙穿上布鞋大步迎出,看到扶着拐的叶良辰费力地把斗笠放到门边,立即上去把他搀扶进来,嘴里打趣道:“木兰竟然对你视而不见,估计是被你给贿赂了。”
坐下来的叶良辰禁不住笑了:“我天天喂它和那六个小崽子,要是还敢翻脸不认人,说不得我要劝你轰它走了,哈哈!”
“不过也就仅限于我了,换个人休想进入院子,除了主母和天天好吃好喝供着它的两个小丫头,它谁也不认,只要有谁稍微靠近后书房的院墙,它就冷不丁窜出来,瞪着那双野狼似的眼珠子,把人吓个半死。”
朱道临非常开心,和叶良辰说了几句话,拉过另一侧的纸箱打开,取出两条栩栩如生的假腿放到叶良辰面前:
“叶师父,来,你转动一下踝关节感受一下,然后套上去试试,天枢阁那位老医师非常细心,怕我尺寸量不准,也担心你那条伤腿出现萎缩,特意做了两种规格……”
“下面这根连扣的皮带是固定在大腿位置的,上面这根长的是束在腰间的,中间这三根细的,是起着上下连接的作用,可以调节长短松紧,全部扣上以后任凭你大腿怎么动,下面的接口都不会受影响……来,先试试吧。”
朱道临把叶良辰扶起来,让他撑住桌面站好,小心翼翼地帮他把假腿接到断腿处,由于从来没干过,足足花去五分多钟才完成,最后从纸箱里拿出配套的鞋子穿在假肢脚掌上。
“好了,叶师父,你扶着桌子,走上两步试试。”说到这儿,朱道临忽然想起卖拐的范师傅,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
叶良辰可没工夫看朱道临,他紧紧盯着断腿下的假肢,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抬起头望着大门口,小心扶着宽大厚实的花梨木桌面,开始艰难地挪动步子。
朱道临跟在晃晃悠悠艰难移动身体的叶良辰身旁,随时准备伸手搀扶,连续走出十几步之后,叶良辰奇迹般地稳住身体,原本扶着桌面的双手慢慢收回一只,继续绕着宽大的会议桌挪步向前,这一走竟然让他走了大半圈。
“厉害!叶师父,我终于相信‘人的潜力是无穷的’这句老话了,做梦都没想到你会如此坚韧,你的平衡能力和自我调节能力非常强,第一次带假肢就能走出这么平稳的步子,说出去恐怕没人信!”
朱道临赞不绝口,半是钦佩半是鼓励,更多的还是由衷地为师爷叶良辰高兴。
叶良辰默默前行,连续绕了五圈才停下,激动得一把抓住朱道临的手,话还没说泪已流下。
朱道临拍拍他不断抽搐的脊背,去把门边的拐杖拿了过来,为叶良辰放到他的腋下:“我送你回去,不过你得自己走,我这回带来十箱天枢阁的名酒五粮液,你什么时候扔掉拐杖,我什么时候请你喝酒。”
叶良辰悄悄擦去眼泪,抬起头哈哈一笑:“好!你别扶我,让我自己试着走,别忘了把我的另一条腿给我送过去。”
“哈哈!放心吧,忘不了。”
朱道临抱起装着另一条假腿的箱子跟在叶良辰身后,出门时抢先一步捡起斗笠为他戴上,跟在他后面慢慢下石阶,慢慢进入湿漉漉的花园。
警犬木兰早已跑出来,好奇地来到叶良辰那条假腿边上嗅了嗅,停顿片刻,随即抬起脑袋,像个好奇的孩子似的呆呆望着缓慢前行的叶良辰。
叶良辰哈哈一笑,伸手摸了摸木兰的脑袋继续前行。
木兰立即跑到朱道临身边,一人一狗亦步亦趋跟在叶良辰身后,似乎忘了漫天飘落的绵绵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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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四章 发飙
南大营背靠巍然耸立的狮子山南麓,地势北高南低,呈台阶状布局。
三进式的将府大堂坐落在第一层台阶之上,依次而上,分别是第二层台阶上的将府中院和第三层台阶上的后院,这座背北朝南气势不凡的将府如今已成为新军的指挥中枢。
返回不久的朱道临初次听到“新军”一词非常惊讶,细细询问几位教官才知道,七天前跟随魏国公、隆平侯、忻城伯等主帅前来观摩挑选兵员的上百将校回去之后,把朱道临组建全火器新军的消息传播出去,结果两天不到,整个金陵城路人皆知,“新军”一词就这么被叫响了。
随着戒严的解除,不少喜欢看热闹的市民都跑到大营周围久久观望,每天都有几百人蹲在大营外,雨不大还不走呢。
为了避免引来太多怀疑,朱道临没有立即把大批军用品运来,天色虽然阴沉沉的细雨不断,气温却逐渐回暖。
没了霜冻,没了刺骨北风,衣衫单薄、脚踏草鞋的新兵们不怎么发抖了,但伤风感冒打摆子的却增多了。
朱道临只好让玉虎返回紫阳观,请求师父师伯派几个即将出师的师兄弟前来帮忙治疗,继续咬着牙根,狠下心来,让万余新兵蛋子再熬几天。
四十二岁的总教官厉易良是个身高臂长、不苟言笑的马军教头,长年骑马控马使得他的罗圈腿非常显眼,听朱道临问起学习军规条例的事情不禁摇头:
“12,000新兵没几个识字,练了七天队列还有不少人分不清左右脚,更别提背诵军规条令了……根据各队官长的汇报统计,至少有一半人无法背诵,估计还得揪着耳朵逼迫几天才行。”
朱道临恼火不已,明知道教官们看到天气不好,身上的惰性发作了,却又不好责怪这位只是个百户官的军中前辈,略微考虑嘿嘿一笑站起来:“传令。全军集合。”
厉易良立刻意识到这位煞星要发飙,无奈地点点头大步出去,到了外面看到雨丝越来越密,前方的小水潭在密集的小雨点中涟漪不断。想回去劝劝朱道临却又不敢,只好叹了口气,硬着头皮快步走入雨幕之中。
朱道临整理好身上的武官服,摸摸胸前补子上的金色豹子,摇摇头大声喊起来:“值星官——”
“到!”
年轻的值星总旗从门外飞跑而入。来到朱道临面前并腿肃立。
朱道临微微点头:“定制的铁皮喇叭送来了没有?”
年轻的总旗大声回答:“前天下午送来了150个,其中10个是三尺长的大喇叭,另外140个一尺八寸长的小喇叭已经下发各队。”
“很好,去拿个大喇叭来,跟我走。”
朱道临说完戴上乌纱帽,背着双手,不紧不慢走出正堂大门。
尚没走到院子中间就听到声声集合的铜哨响起,朱道临嘴角微微一翘,加快行进步伐,很快来到空无一人满是污泥的检阅台上。
操场里。120个百人队开始乱哄哄的集合。
队伍中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支支五颜六色的令旗,却没有一面令旗能在绵绵小雨中展开,只能依靠各队临时队官拼命吹响铜哨,结果是越吹越乱,十几分钟过去才勉强整理好歪歪斜斜的队形。
“听说咱们现在用的铜哨,是将军亲自设计的?”浑身铠甲全是水珠的总教官厉易良来到朱道临身旁,也和朱道临一样不戴斗笠不穿蓑衣。
“没错,由虎山庄园造船作坊一群能工巧匠制造的,分为军用、民用两种,民用的外形要圆浑一些。军用的细长一些,因此声音也尖利许多,听说后面出产的两批已经打上‘虎山’标记,你觉得好用吗?”朱道临像聊天一样轻松问道。
厉易良咧嘴一笑:“挺好的。声音能传出两里,要是在耳边吹响,保准半刻钟听不到别的声音。”
朱道临微微一笑,望了一眼厉易良身后两位匆匆跑来的副总教官,两位副总教官连忙把脑袋上的斗笠和身上的蓑衣解下扔到一边,脸上全是窘迫之色。
朱道临转过头。掏出特制的防水怀表看了一眼时间随手收回去,继续望向台下已经看出形状的12个方队,觉得差不多了便提起侧边的铁皮大喇叭,扯开大嗓门开始发飙:“所有穿蓑衣戴斗笠的,都给老子扔了!”
铁皮大喇叭果然好用,把朱道临的洪亮的声音传出老远,身后高高耸立的狮子山再反射回音,多厚的绵绵雨幕都拦不住,颇有点声传十里的澎湃气势,震得队伍前方身穿蓑衣头戴斗笠的军官们全都吓了一大跳,忙不迭摘掉斗笠脱下蓑衣扔在泥泞之中。
朱道临等最后一个军官脱掉蓑衣,这才提起铁皮大喇叭继续吼道:“今天集合,前后用去二十分钟,也就是一刻钟再加一炷香……也许有人说,正下着雨呢,我们都是新兵,刚练几天时间,能做到这样就不错了!”
“好吧,这回老子不怪你们,不怪任何人,和你们一样,要怪就怪这贼老天!可是,在长达七天时间里,仍然背不出三十条军法军令,你们还能怪下雨?怪到你们头顶上的贼老天吗?”
“告诉我,你们还能怪谁?”
全场鸦雀无声,一片肃然。
不少方队前方的正副队官开始微微发抖了,都知道台上那个和自己一样冒着雨举着各铁皮大喇叭的人不但是顶头上司,还是人人敬畏的杀星啊!笔直站在他身后和他一起淋雨的炮队教官吴老六,被他下令打了十鞭子伤还没好呢。
长达一分钟的沉默后,朱道临在成千上万双惶恐不安的眼睛注视下,再次举起铁皮大喇叭大声吼道:
“现在,老子和你们一起站在这里,看着你们背诵三十条军法军令,各队只要有一个人背不出来,所有人都要在这陪他,老子就站在这里,直到你们这群狗娘养的全都一个个背熟为止!总军法官何在——”
“属下在!”
高台侧下方的玉虎急忙跑到台前中央,肃立听令。
朱道临对着铁皮大喇叭恶狠狠地命令:“执法队全部上马,展开警戒,谁敢逃出队伍,不管他是官是兵,也不管他什么来头,立刻给我砍下他脑袋!”
“遵命!”
玉虎打了个寒颤,飞快跑向自己的百人执法队,带着麾下百人冲向西北面的马圈,纷纷牵出战马骑上去,略作整队便打马冲向大校场外围,按照执法队训练要求,两两一组分散开来,很快拉开距离,呈半圆形堵在13,000官兵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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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五章 铸造军魂
校场上喧嚣不绝,哀声阵阵。
机灵点儿的队官已经行动起来,按照朱道临传授的方法,能背诵的帮助不能背诵的,聪明的帮助糊涂的,军官们跑来跑去大呼小叫忙得泥水飞溅。
边上的方队见状,也抓紧时间照葫芦画瓢。
哪怕是最不情愿的队官,在这样的情况下也不敢违背朱道临的命令,这杀星可是有名的心狠手辣,真被他砍了脑袋那就冤大了。
台上的几个正副总教官脸色突变,终于看到朱道临狠毒的一面,原以为来到这儿好吃好喝军饷翻几倍,没想到这孙子出去几天回来马上发飙,明显是冲着所有军官来的。
明知如此,谁也不敢说个不字。
朱道临离开之前有言在先,要求的是五天之内所有官兵必须能背诵,如今已是七天上了,还有大半官兵背不下,有些军官干脆就当成耳边风,没想到今天终于见鬼了,遇到了如此严苛的领军之将。
绝大多数军官在自己的军旅生涯中没见过朱道临这样的狠人,今天终于见识了,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倒霉。
厉易良望着人声鼎沸如同菜市场般的大校场频频摇头,又不得不佩服朱道临来的这一手。
更令厉易良惊愕的是,身边这位年轻的新晋四品将军文武双全,他的高绝琴技已成为十里秦淮的传奇,他的非凡武功让军中老鸟都肃然起敬,可是谁能想到,这么一个声名赫赫的大名人说起粗话来如此狠毒?开口闭口就是老子,竟敢当着13,000官兵的面,大骂所有人是狗娘养的!
如此强悍的做派,恐怕连魏国公和隆平侯都要甘拜下风。
台下仍然人声鼎沸,背诵声不绝于耳,台上却陷入长时间的沉默。
厉易良实在忍不住,抹了一把脸上湿漉漉的雨水,稍稍靠近笔直屹立的朱道临。压低声音,悄悄问道:“大人,你真的决定各队只要有一个人背不出来,队里所有人都得跟着受累吗?”
“那当然。军中无戏言。”
朱道临低声回应,眼睛仍然紧紧盯着校场上军官们的表现。
厉易良想了想再问:“要是真的有人到了明天早上还背不出来,难道大人也陪他到明天?”
朱道临的声音仍然非常平静:“还是那句话,军中无戏言!”
“难道大人没听说过法不责众这句话?”厉易良的声音透出股狠劲。
朱道临这才转向他,面无表情地回答:“老哥。你这句话估计在辽东和宣大一线已经变成至理名言了……”
“百万大明官兵面对满清鞑子时,最喜欢说的恐怕就是这句话了,可我偏偏讨厌这句话,因为说这句话的时候,就意味着一个军人已经抛弃自己的神圣职责,抛弃了国法、军法,抛弃了军人的尊严!”
“一旦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说这话的人就会把自己的父老乡亲兄弟姐妹全都给抛弃掉,这样的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这样的军队。我要他来做什么?除了耗费粮食,还有什么用处?”
厉易良心中巨震,脸色不断变换,垂下头后退一步,心悦诚服地弯腰行礼:“谢谢将军!厉易良受教了!”
朱道临上前托住他的双手,脸上的神色无比真诚:“易老哥,我不瞒你,之所以这么做,就是要让所有官兵明白什么叫军令如山,什么叫做责任和尊严。只要他们有一天不明白,我就打击他们一天,逼迫他们一天,直到他们全都明白为止!”
“只要大家明白了。这支军队就有了灵魂,就有了军魂,就会成为一直打不烂、拖不跨的钢铁军队!”
“如果老哥还有疑惑,不妨拭目以待,半年!只需帮我半年,半年之后我会带出一支大明朝最强的军队给你瞧瞧!”
午时已过。细雨未停。
泥泞不堪的大校场上仍旧人声鼎沸,12,300官兵已经在雨中待了四个多小时,早已全身湿透,又累又饿,可仍然需要努力背诵三十条军法军令,没有一个人敢离开笼罩在朦朦细雨中的大校场,有屎有尿只能苦苦憋着,实在憋不住的只能拉在裤裆里。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士卒在队长、队副和什长组成的考核小组面前背诵过关,总教官厉易良亲自率领三个副手策马其中,严格检查,每隔半小时派出一人跑到检阅台下,向台上笔直站立如同石像般的朱大人禀报检查结果。
所有人都领教了朱道临的冷酷与严厉,深刻体会杀伐果断铁腕治军的巨大震慑力,新兵们吃饱喝足混日子的想法彻底消失,军官们升官发财的美梦支离破碎。
不过,在这个关头,哪怕是对朱道临的做法极度不满的军官,此时也不敢主动跳出来扎刺,深恐心狠手辣胆大包天的朱道临把自己当成儆猴的那只鸡。
黄昏时分,下了一夜一天的细雨终于停下,南大营的大校场里仍然人头攒动,喧嚣四起。
在强大的压力下,绝大部分新兵爆发潜能,先后背诵过关,却因为还有不少同伴结结巴巴始终无法通过而跟着受累。
着急的提醒声、恼火的呵斥声甚至谩骂声越来越响,被众多教官和同伴围在中间的少数倒霉蛋不是一脸的麻木,就是吓得瑟瑟发抖,哪里还能记得背了七天仍然无法记住的三十条军法军规?
朱道临终于动了,挥挥手叫来记录考核情况的值星官:“还有多少人没通过?”
“报告大人,根据一刻钟前报来的数字,还有784人未能过关。”
值星官是全军最为幸运的人,因为要统计不断报上的数字,朱道临特别吩咐一位年轻小旗为他撑起一把油纸伞。
朱道临暗自叹息,脸上却是一如既往的冷漠:“通知总教官,传令下去,全军集合,各队把没有过关的士卒送到我这儿来。”
“是!”
年轻的值星官立刻收起发潮的统计册,跑向东面百米外骑马巡视的总教官厉易良。
五分钟不到,全场官兵完成集合,队形变得整齐许多,各队官长把自己队伍里没有过关的新兵领到台下整齐列队,惶恐不安地等待可能遭到的责罚。
年轻值星官迅速把点验数字报给台上的朱道临:“报告大人,各队尚未过关人数总计547人!”
朱道临上前三步来到高台边沿,默默看着台下目光躲闪的547名新兵,全场官兵紧张地注视着高台,不知道这一次冷酷无情的朱大人会如何处理几百个倒霉蛋。(未完待续。)
第二一六章 亲卫营的诞生
时间分秒过去,朱道临仍旧笔直地站在高台边沿,长达三分钟时间里没有说一句话,全场气氛凝重,鸦雀无声,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就在台下几百名新兵瑟瑟发抖行将崩溃的时候,朱大人的洪亮声音忽然响起:“弟兄们,知道你们为什么不能过关吗?”
台下547名新兵立刻抬起头望向朱道临,朱道临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继续说道:“你们都是经过三轮严格的挑选,才有幸留在这座大营里,你们没有一个是聋子,没有一个是哑巴,没有一个是蠢货!”
“相反,你们年轻力壮,与外面那些平民百姓相比,你们更优秀!可为什么上万同袍经过努力都能背诵三十条军法军规,你们却背不下来?”
“不用你们告诉我原因,我来告诉你们吧!听口令,立正——”
台下547名新兵被震得一阵晃动,很快稳住身子挺直腰板。
朱道临冷漠的声音再次炸响:“听着!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我数到十下,心怀不满的,不愿当兵的,立刻脱下军装离开大营,我不为难你!一、二、三、四……”
朱道临尚未数到六,台下547人已经乱成一团,超过半数的新兵飞快脱下军服,转身跑向南面的营门,惊慌之下不少人摔倒在泥泞之中,很快手忙脚乱地爬起来,跌跌撞撞追赶前方飞快逃走的同伴,看得全场官兵目瞪口呆。
“不错,还能剩下两百多人,比我预料的要多。”朱道临对快步来到身边的总教官厉易良说道。
厉易良对朱道临的手段钦佩不已:“走了好,心不在这儿,留下就是祸害。”
聪明的值星官清点完人数后迅速上报:“大人,还剩下229人。”
朱道临吩咐把剩下的人集中起来排成方阵,然后静静站在高台边沿,仔细观察台下新兵的反应。
在值星官和几名副总教官的呵斥下,229名忐忑不安的新兵迅速排好队形。
朱道临出乎意料地跳下高台。来到队列正前方,冷酷的面孔竟然变得和蔼起来,话语声也透出令人惊愕的亲切:
“不管你们为什么选择留下,我都由衷地为你们感到高兴……和所有弟兄比起来。你们这些背不下三十条军法军规的混球一点儿不差,不少人似乎还练过几年武艺,之所以背不下三十条军法军规,原因只有两个:第一,心里不服气有抵触;第二。胆子太小,被吓傻了!我说得对不对?”
新兵们反应各异,有的难堪地低下头,有的悄悄露出了笑容,更多的还是紧张惶恐。
朱道临忽然问道:“告诉我,愿不愿成为老子的亲兵?”
话音落下,全场哗然。
229名新兵不可思议地望着神色平静的朱道临,朱道临身后的四名正副总教官和周边百余名军官更为震惊,他们做梦都没想到,朱道临竟然要把这两百余孬兵收为亲兵。
什么是亲兵?亲兵就是家丁!是待遇最好、装备精良、最受信任的亲随!
只要能成为朱道临的亲兵。就等于他们本人连带一家老小这辈子都不用发愁了!
朱道临忽然大声问道:“愿不愿意?”
“愿意……”
回答的声音参差不齐惊恐不安。
朱道临再次大声吼道:“我没听见,告诉我,愿不愿意?”
“愿意!”229名新兵连忙回答。
“大声点儿,我没听见!”
“愿意——”
这次的声音整齐洪亮,充满激情,大多数新兵几乎是竭斯底里喊出这两个字。
朱道临终于笑了:“这才是军人该有的气势!既然大家都愿意成为我朱道临的亲兵,那么接下来就让我们静下心来,从头开始学习三十条军法军规……我带着你们一起学,一起背诵,什么时候每个人都能背下来。我们什么时候解散,哪怕还有一个人记不住,我都会留下陪他,直到他能熟练背诵为止!总教官——”
“属下在!”
感慨万千的厉易良被吓了一大跳。连忙上前抱拳致礼。
“宣布解散之前,要求各队正副队长晚饭之后,必须强迫每个士卒洗个热水澡,喝一碗姜糖水,明天上午继续学习军法军规,下午继续进行队列训练!”
“军官们如有异议。可于明日下午来找我,我会以礼相待的。”
朱道临延续之前的学习训练计划,目的是消化巩固今日来之不易的成果,也给深受触动的军官们一个选择的机会。
“遵命!”
厉易良领命而去。
全场12,000多官兵很快解散,检阅台前的方阵仍然保持不动。
朱道临大声背诵军法军令的声音和两百余士卒的重复声音持续响起,洪亮而极富节奏,军官们心悦诚服,新兵们深受震动,他们的主帅虽然军令如山,冷酷无情,但他说到做到亲力亲为,还能和士卒们同甘共苦,同受惩罚,这样的主帅谁敢不服?谁能不敬?!
朱道临连续领读五遍,开始逐条讲解军法军令,完成任务的执法队百余官兵已经取来油布火把点燃,将朱道临和他前方聚精会神的两百余士卒照亮。
夜色已深,绵绵细雨再次飘洒而下。
检阅台前仍然火光熊熊,能够整齐背诵三十条《十大军规》、《内务条令》和《保密条令》的新兵们再次变换队形,逐一走到十名教官面前接受考核,最后229人全部过关,但时间已是深夜十一点二十分。
朱道临郑重宣布:“弟兄们,我们的亲卫营从现在开始算是正式成立了,你们返回各队向值班教官报到,不怕死不怕累的,拿上行李前来将府报到,从今往后,将府后院就是亲卫营的驻地,未来一个月内,加入亲卫营的人,将接受我的亲自训练,解散!”
两百余名新兵欢呼而去,朱道临转向身后一直陪伴自己的炮队教官吴季诚:“老六,你这是何苦呢?伤没好就别撑着。”
吴季诚笑容可掬地回答:“这点儿伤算个屁啊,这段日子每天都涂抹紫阳观的疗伤灵药,喝着紫阳观内药房泡制的好药酒,早就好得差不多了!”
“一起走吧。”
浑身湿透的朱道临拉上已成为心腹的吴季诚,登上检阅台返回将府:“这几天有什么收获?”
吴老六压低声音:“收获大了!属下按照大人的指点,从国公爷麾下挖来五名有操炮经验的老兄弟,组建了炮兵教官组,对照大人让玉虎兄弟转交的那本《炮兵基础训练》和四尊佛郎机长管铜炮,一同探究一同商议,又向虎山庄园研究院几位老师傅请教,终于搞清楚弹丸的弹道是怎么回事了。”
“预计再有两个月,我们教官组肯定能吃透基础训练中的大部分内容,剩下的只能等到实弹训练再去摸索。”
朱道临非常满意:“加把劲吧,一个月内我们的野战火炮会运到,到时候你就可以挑选适合的兵员,组建自己的炮兵营了。”
吴老六大喜,一把抓住朱道临的胳膊:“大人,炮兵营算不算亲卫营?”
朱道临解释道:“炮兵营暂时编入亲卫营,但成军之后得分开……炮兵是**兵种,挂在江南水师各卫正在组建的陆战营名下,六个月的训练期结束后,所有官兵将分成两部分,你的炮兵营会作为我的直辖部队留下,并在未来一年之内扩编两到三个营,在此之前,你必须帮助隆平侯训练出一个营的炮兵,否则我不好交代。”
吴老六彻底放心了:“能在大人身边就行,和亲卫营没什么两样,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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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七章 万里征程第一步
朱道临雷厉风行的治军手段,很快取得立竿见影的良好效果。》。》
在三十条军规军令的严厉约束下,官兵们全部打起精神,表现出良好的主动性和服从性,原本拖拖拉拉的现象几乎绝迹,全军精神面貌焕然一新。
次日下午,42名来自友军的教官主动要求返回自己的老部队,各自揣着朱道临奉送的5两银子谢仪络绎离去。
十五天后,因无法承受高强度训练的1,086名新兵领到一个月的军饷,在战友们的送别下黯然走出军营大门。
崇祯五年六月初二,西历1632年7月18日,阴转晴。
天色微亮,狮子山南麓大营的9,670余名官兵结束半个小时的操练,排着整齐的队形喊着震天的口号集合于检阅台前方,官兵们经过45天的思想教育和严格训练,已经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高台上,朱道临俯瞰行动迅速的集合队伍,颇为满意地说道:“开始有点儿样子了。”
厉易良不满地望向朱道临:“才算有点样子啊?仅一个半月的训练,就能拥有如此整齐的队形和严明的军纪,这样的强军恐怕整个大明也找不出第二个来,大人你竟然认为只是有点样子?”
朱道临毫不在意地打击他:“强军?早着呢!不知道你们怎么会把军队的标准定得这么低,隆平侯和魏国公太心急,八字没一撇就要检阅新军,什么是新军?新军的标准是什么?眼前这九千多官兵算得上新军吗?不怕打击你,再苦练五个月,能有三分之一官兵达到训练大纲的要求就算是不错了。”
“不和你说了,你自己看吧,我得四处看看,再过两小半时就要大阅,万一出错可不好交代。”
厉易良匆匆返回后面的将府,招呼执法队百余官兵。扛着新制作的一捆捆战旗,跑向军营四周竖立起来。
朱道临无法理解大明将帅们为何如此急功急利,虽然这批新兵在足够的营养补充和严格训练中进步很快,在新观念和持续不断的思想教育下。逐渐展现出不同于其他军队的新面貌,但也只是训练45天的新兵而已,根本没有任何值得大张旗鼓检阅的价值,为应付这个莫名其妙的检阅,朱道临到现在仍无法回去把先进的锻造火炮和铸钢火炮弄回来。
隆平侯和魏国公等人不知怎么想。非要举行盛大的检阅仪式,南京六部官员和镇守太监吴景贤也来凑热闹,绝大部分教官更是热衷于展现训练成果,没人记得45天来陆陆续续淘汰出局的3,000多官兵,似乎也忘了未来四个半月还需要更为严格更加繁重的训练。
关于“新军”的称谓,朱道临并不反对,甚至有几分得意,所有官兵半个月前穿上了舒适的高帮胶底作训鞋,陆续装备虎山铁器工坊打造的新式战刀,拥有其他大明军队从未有过的充足物资。生活待遇和训练条件大为改善,但所有这些只能让官兵们增加自豪感产生凝聚力,整支军队并不具备任何战斗力,距离成军远着呢。
值星官跑到检阅台前立正,向朱道临敬了个标准的人民军队的军礼,昂首挺胸大声吼道:“报告大人,各营集合完毕,无一缺席,请大人训示!”
身穿皮甲、头戴皮盔的朱道临回个同样的军礼,放下手宣布解散。
各营官长非常惊讶。看到朱道临已经转身返回后方的将府,只好带着自己的弟兄跑步返回营房抓紧早餐,完了还要整理内务打扫营区,以备隆平侯和魏国公等高官显贵前来视察。
伤愈归来的杨大鼎和玉虎道士紧随朱道临身后。
杨大鼎如愿担任朱道临的亲卫长。身材魁梧胆大心细的玉龙道士获得师傅和几位师伯的批准,与师弟玉虎一起跟随师兄朱道临投身军旅,正式出任亲卫营长职务,他在紫阳武馆担任近半年的武学教习,拥有一定的教学指导经验,加上武艺不错。军事基础扎实,由他来带领和训练已增至500人的亲卫营最为合适。
“大人,吴公公派人送来信函。”
大步赶上来的军法官韩玉虎把信送到朱道临面前,如今他已习惯称呼师兄朱道临为大人,私底下才会以师兄弟相称。
朱道临来到正北位置的帅椅旁,解下腰间秦王剑,放到宽阔厚实的楠木桌面上,撕开信封,取出信笺细细阅读,很快把信折叠好放入牛皮纸信封,接过杨大鼎送上的茶水喝下一大口:“送信的是谁?”
“东厂周百户,交给我就离开了,看他那样子似乎心情不错。”玉虎站在大桌前方低声回答。
朱道临放下杯子,颇为担忧地说道:“东南豪强和朝中的东林党果然有本事,竟然能让皇上停止追究闹得天下皆知的金陵窝案,只是把贪墨上百万两银子的应天府尹叶成章调回京城听用,而没有任何处罚……”
“同属东林一党的王道直接任应天府尹,勋贵们半点儿好处得不到!”
“南京户部和兵部一位尚书、一位侍郎勾结奸商,走私巨量海盐,利用职权派遣宁绍水师为地方豪强保驾护航,大肆进行海上走私,勾连倭人贩卖人口,迫害商人致人死命,种种罪行,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人证物证铁证如山,最后竟然也只是辞职了事……”
“唉,看来这大明朝真的是不可救药了!”
“师兄慎言!”
玉虎连忙提醒,好在所有教官都在外面为即将开始的大阅忙绿,正堂里除了值守的亲卫没有外人。
朱道临叹了口气,伸出食指敲敲桌面:“此次受到打击的只是南京六部几个东林党干将,东林党魁、当朝首辅周延儒或许也有麻烦,毕竟查出的十余名五品以上犯罪官员,大多是周延儒这几年提拔的,温体仁一党绝对不会放过打击政敌的好机会,皇上心里肯定也很恼火。”
“东南各地豪强这次损失不小,仅是东厂和锦衣卫抄没的私盐、硫磺、倭刀、锡锭、香料和贵重木料等等,至少价值80万两银子,但只要风头过去,东南豪强必然会加倍报复!”
“魏国公和吴公公他们因为皇上要稳定朝局,加上南京六部官员放下架子低头服软,所以选择见好就收,我能理解他们,但我担心他们失去警惕,唉!等我忙完这段,再找个时间和他们好好说一说。”
韩玉虎、姜玉龙和杨大鼎听了师兄朱道临的一番分析,逐渐生出担忧之心。
朱道临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为了让三位师弟尽快成长起来,许多不该说的话朱道临都说了,目的就是培养他们分析事务的能力,打开他们的视野。
下一步,朱道临还要把已经归心的亲卫营变成自己的教导队,言传身教一年半载,把涌现出来的优秀人才逐步放出去带兵,只有这样,才能建立一支忠于自己如臂使指的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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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八章 检阅
上午九点。
数十名声名显赫的高官勋贵齐聚狮子山南麓大营的检阅台,遥望插满战旗的整洁营区,兴致盎然地指指点点,高声评议。
两百余名低级官员与数百胥吏站立在高台两侧,热议不止,数以万计的市民环绕大营周围,吵吵嚷嚷地等待已成为舆论焦点的新军出场。
《江南时报》社长阮大钺组建了多达六十余人的采编集体,已经完成报纸印刷发行的所有准备,今日亲率十余名高级采编和画师早早到来,此刻端坐在校场东北面特意为他设立的高台上,紧张商议如何把新军亮相的规模、气势和不同于旧军队的气质写得生动活泼,通俗易懂,如何使其成为即将正式发行的《江南时报》首期头版最吸引人的大新闻。
随着嘹亮的军号吹响,检阅台上和大营周围熙熙攘攘的喧闹声很快停下。
此前一直不见踪影的新军,排着整齐的队列方阵,走出校场东面的营区,全副铠甲的总教官厉易良驾驭枣红色战马越过第一个方队飞奔而来,距离检阅台十余米忽然来了个漂亮的急转,战马敏捷地调整身躯人立而起,发出一声雄壮的嘶叫,博得围观民众的震天喝彩。
战马前蹄落下,厉易良拔出腰间雪亮的马刀,平胸举起,面对检阅台下骑着高大阿拉伯灰马的朱道临,大声禀报:
“报告将军,新军将士集结完毕,请将军训示!”
端坐高台上的数十文官一听全都愣住了,按规矩厉易良应该向江南军队最高统帅魏国公徐弘基禀报才合理,要是归属陆师的话,也应向陆师最高统帅隆平侯张拱薇禀报才对,怎么能让都督府一个区区四品指挥佥事做主?
没等文官们弄清楚状况,台下的朱道临说了声“稍息”便翻身下马,大步跑到高台侧面拾级而上,来到检阅台第一排正前方。立正转身,在一片惊愕的目光注视下举手敬礼:“禀报左都督、右都督,新军将士集结完毕,请二位大人检阅!”
徐弘基和隆平侯早已知道朱道临的新军效法天枢阁那一套。相视一笑相互推让,隆平侯实在推辞不过只好站了起来,绷住老脸,向全身戎装的朱道临大声下令:“开始吧。”
“遵命!”
朱道临再次回礼,原地转身。迈开正步走下高台,来到战马侧面一跃而上,稳稳骑在高高的马背上,和厉易良一起双双策马跑向东面的集结队伍,发布命令之后再次策马返回检阅台下,双双骑在马上伫立等候。
声声长短不一的军号声吹响,身材高大、全身盔甲的亲卫营长姜玉龙轻抖缰绳,在两名骑兵的护卫下,骑着白色战马,高举红底青龙的大明军旗越阵而出。由百余教官和执法队官兵组成的马军方队紧随其后,以整齐的阵列缓缓走向检阅台,难得一见的整齐方阵丝毫不乱,引发台上台下数百文武官员一片喝彩。
炮兵营长吴季诚率领炮兵方队紧随而来。
吴季诚在两名刀盾兵的护卫下,高举绣上一门火炮的炮兵旗帜,一马当先,身后4排共32门供教学用的佛郎机长管铜炮,全部架在了两轮马车上,450余名没打过一炮的炮兵组成的方队紧紧跟随,一个个挺胸拔背。威风凛凛,尚未到达检阅台下,全场已经是欢声雷动,惊叹不绝。
新军18个方队轮番出场。
新颖的阵列、统一的军装、整齐的步伐和旺盛的斗志。几乎每一样都是那么与众不同,每个方阵通过检阅台,都会引发排山倒海般的欢呼喝彩。
激动振奋的围观民众,手舞足蹈,赞不绝口,检阅台上的文武官员同样连声感叹频频夸奖。徐弘基和张拱薇如同醉酒般满脸通红,不停地说把军队交给道临贤侄训练无比正确。
这一切落在朱道临眼里统统乏善可陈,他能理解民众和文武官员此时此刻的心情,知道饱受异族侵略的大明人几十年来没能挺起脊梁,军队一败再败,满清鞑子一次次如入无人之境的烧杀抢掠,斑斑血泪历历在目,让毫无反抗之力的大明人无比伤心绝望。
也正因为如此,无论是谁,无论好坏,都渴望有一支强大的军队保家卫国,都希望自己国家强大起来不受外辱。
新军之所以获得民众长时间的喝彩,绝不是仅训练45天的新军官兵表现优秀,而是成千上万的民众把希望寄托在这支与众不同的年轻军队身上。
在朱道临眼里,新军官兵所展现出来的步伐、节奏、队形和精神面貌等方面,都无法令他感到满意,哪怕把天朝的普通民兵拉出来遛一遛,都要比眼前的新军强上百倍。
五天前,接到徐弘基和张拱薇要求新军接受检阅的命令时,朱道临心里就一万个不愿意,写下大致的队列训练方法和出场方式交给总教官之后,他就把精力投入到亲卫营的训练上,任由厉易良率领数百教官和各营临时官长去折腾。
然而,朱道临再不满意也只能保持沉默,这是他的军队,今后还要仰仗这支军队保护他的财富,为他去征服四方,哪怕有再多的不满,也只能加倍努力去弥补,投入更大的精力和财力物力,把这支稚嫩的军队打造成一支真正的铁血强军。
检阅结束。
九千余官兵整齐列队返回营房,围在营区外的上万民众仍旧兴致盎然不愿离去,台上看得眉飞色舞的文武官员还在三五成群交流感想,夸张地连呼如此强军前所未见、令人意想不到大开眼界云云。
围聚在朱道临周围的教官们个个神采飞扬,满脸都是自豪,倒让朱道临觉得自己有些不合时宜了。
送走了还要吟诗作赋以抒情怀的文官们,满脸是笑的徐弘基和张拱薇等人要求朱道临陪同参观营房,有话要和朱道临说的吴景贤也连声附和。
朱道临认为参观营房远比检阅更有益处,暗暗打定主意,借此机会向军权在握的勋贵们灌输后勤保障的重要性。(未完待续。) 第二一九章 改军制
徐弘基和张拱薇率领数十将校参观完营房,欣然答应朱道临的邀请,进入军中大食堂与官兵们共进午餐,一边享用足额足量搭配讲究的军中伙食,一边感慨触动良多感受深刻。
不管是否愿意采纳朱道临提出的一系列后勤保障做法,每个人都对干净整洁的营房、新颖齐全的设施和严格的内务管理条令赞不绝口。
用完午餐,朱道临借口太阳很好,拉上吴景贤和徐弘基、张拱薇、赵之龙一同散步,五个人边走边聊,说的都是军营的建设和新兵训练事务,一直到登上检阅台走向后方的将府,徐弘基和张拱薇才意识到朱道临有事商谈。
朱道临确实有事商量,而且不是一般的事务,而是谁也不敢妄加触动的大明军制!
朱道临请大家进入大堂东面的客厅坐下,开始就自己近期专门了解的大明军制做个概括,在一群老将和狡猾如狐的吴景贤含笑注视下,把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
“目前我大明军制大体可分为源自太祖的卫所制,嘉靖朝的营兵制,以及戚少保使用的募兵制……由于装备大量火器的军队在训练和作战方式等方面,与其他军队截然不同,有必要根据实际情况制定更合理的编制,因此,我请求诸位前辈同意新军试行新的编制。”
徐弘基微微点头:“道临说的也是我等面临的难题,特别是水师,由于火炮的大量使用,水师作战方式发生很大改变,自太祖和成祖开始的水师编制难以适应如今的情形,也需要做出局部改良。”
“其次,自崇祯初年开始,我大明军制出现诸多变化,总兵官本为差遣的临时官号,遇有战事佩将印出战。事毕缴还,没有品秩规定,也没有直辖军队……”
“可是,如今总兵已成常设官职。仍旧没有具体品秩,其统辖兵士、编制定员、位阶皆无一定,公侯文武均可担任,非常混乱,兼之边关镇兵、营兵、卫兵等多种军制并存。彼此归属不定,号令不一,实在令人头疼啊!”
“确实如此,江南承平日久,情况还好一些,若是边关吃紧,再从我江南调兵,恐怕立刻就会引发大混乱。”
赵之龙对此极为头疼,他的十二座城门本应拥有三个卫九个千户所,数年来被朝廷兵部抽走大半兵力。每座城门的守备等级已经降到千户所和百户所,而且没有一个是满员的。
稳重的张拱薇很想知道朱道临如何制定火器军的编制,因此他哈哈一笑把话带入正题:“道临,继续说你的想法吧。”
朱道临点点头:“新军最大作战单位的官兵人数,和我大明陆师一个卫的官兵人数大体相同,约在4,800—5,200人之间,但新军训练作战的方式截然不同!”
“以火枪兵为例,火枪集中使用才能发挥最大威力,而火枪装填比较麻烦,训练有素的士兵使用最新燧发枪。平均每分钟能发射三次,比宣大一线使用的火绳枪每分钟发射一次快三倍,如果面对鞑子骑兵,以五百步距离为例。100火枪兵至少需要连续发射三次,才能击溃100鞑子骑兵的冲击。”
“经过计算,火枪兵以500人为一营比较合适,遇到大战可以把多个火枪兵营集中使用,但仍是以营为单位调度,才不至于发生混乱。所以我只能设置个营长统带500火枪兵。”
“炮兵的情况就更加复杂了,而我大明卫所制的军职分别是小旗、总旗、百户、千户、卫指挥使,营兵制是什长、队长、哨官、把总、守备等等,都没有营长设置,这让我很为难啊!”
众人听完也感到非常不妥,商量了半个小时,仍然无所适从。
徐弘基有点儿急躁了:“道临你直说吧,你想如何设置?”
朱道临自己也很头疼:“我的想法尚不成熟,若是说错还请诸位前辈指正!因为全火器最大作战单位与一个卫相当,又不能使用卫所的番号,因此想来想去,我只能暂时以‘旅’来代替,军旅的旅……”
“1个旅下辖10个营,分别为5个火枪营、2个骑兵营,1个炮兵营、1个辎重营,1个警备营,每营约500官兵,加上旅部300人,全旅约为5,300官兵。”
“各级军官设置分别为:旅长一正两副、营长一正两副、队长一正两副、什长一名,伍长两名;并在队级以上设立镇抚和参军,在旅部设立参军处,镇抚处,各设一正一副四位处长。”
众人反复权衡之后觉得可行,但在旅长和营长、处长的称谓上意见不一,朱道临坚持自己的意见,要求保留营长和两个处长的设置。
大家争论不休的时候,一直倾听的吴景贤发话了:“依我看啊,干脆不要什么旅一级了,万岁爷和兵部不是已经准许宝山所扩编为宝山卫了吗?再向皇上奏请,把撤销的狼山卫、江阴卫或者其他某个卫所恢复起来,不就解决问题了吗?”
徐弘基一想很有道理,之前他已打算把宝山卫交给朱道临统辖,只需把10个营的火器军队放进宝山卫,以水师战兵的名义存在就完事,因而非常赞成吴景贤的建议,当即决定由朱道临暂代宝山卫指挥使,由他和吴景贤等人找些理由,向皇上举荐朱道临晋升三品指挥使。
张拱薇没有这样的麻烦,他麾下三个卫尚未满员,随便拿一个卫出来挂羊头卖狗肉安置自己的全火器军即可,因此他笑容可掬地表示赞成,而且觉得有必要设立营级作战单位,不过他的营长叫千户,反正他麾下官多兵少,千户一抓一大把。
唯独赵之龙急得上蹿下跳,说什么也要朱道临为自己组建一个火枪营和一个炮兵营用来守城,朱道临慷慨地答应了,但要求赵之龙自己征兵,由他代为训练并提供装备。
一群勋贵解决完问题兴冲冲走了,朱道临获得代理宝山卫指挥使也颇为满意,把所有事务交给厉易良和其他三位副总教官,便与吴景贤返回虎山正院,找师爷叶良辰秘密协商京城的事情。
小影听说十几天不归家的夫君回来激动不已,立刻离开越用越熟练的缝纫机,叫上专心裁剪的如烟一同赶往正堂,恭恭敬敬拜见叔父吴景贤。
朱道临没等可怜巴巴的如烟开口,就大声说今晚在家里吃饭,好好歇一天,然后与笑眯眯的吴景贤并肩走向后书房。
小影和如烟丫头回到内室就高兴得蹦蹦跳跳,手拉手笑个不停。(未完待续。) 第二二〇章 这笔交易可以做
虎山正院。
吴景贤进入后书房南面的茶室惬意品茶,忽然看到老友叶良辰拿着份公文,不紧不慢向自己走来,惊得手中精美的紫砂杯掉地毯上都不知道,伸手指向叶良辰脚下两只一模一样的黑色高帮软皮鞋,嘴皮子抖动好久说不出话来。
叶良辰开心得哈哈大笑,几步走到惊愕莫名的吴景贤身边,大马金刀地坐下:“没想到吧?我现在可以像正常人一样走路了,除了不能跑动之外,干什么都不耽误,哈哈!让你瞧瞧吧……这条新腿不错吧?不用手摸你都不知道是假的,哈哈!”
吴景贤足足看了三分多钟,抬起头由衷赞道:“巧夺天工啊!道临孝敬的?”
“除了他谁还有这本事?”
叶良辰愉快地告诉老友,自己花了多少天扔掉拐杖,刚开始又是如何摔倒,如何磨破皮,连紫阳观内药房新研制的几种药膏药粉的奇效也详细告知老友,直到朱道临过来才意犹未尽地停止。
从藏书房里出来的朱道临示意小丫鬟退下,亲自为二人泡茶,没有半句废话便直奔主题:“王公公和曹公公来信诉说,皇上的日子越来越难过,要求我继续向皇上提供30万斤铜料用以铸钱,叔父也急得寝食不安,我一时半会儿拿不定主意,考虑刚给皇上送去不少东西,再给的话会不会被当成冤大头?”
“船队目前还在回来的路上,在北方买了500多匹好马,加上一船生铁、牛皮、羊皮和药材,估计五天内能回到上元港,近期内需要整顿水军改造战船,船队不会再北上,这30万斤铜料给还是不给,麻烦叶师父你给出个主意吧。”
叶良辰望了一眼唉声叹气的吴景贤,放下茶杯慢慢说道:“大哥,皇上那里可是无底洞啊!小弟的意见是。宁愿送粮食送火炮,也比送钱来得实在,若是内宫缺钱,直接让京城的博孚分号送10万两银票。也比直接送铜料来得实在,至少不会让满朝文武死死盯着银作局和皇家内库,万岁爷也能省点儿事。”
吴景贤非常为难,虽然在朱道临影响下,他对皇帝对当今政局和满朝文武有了更深刻的认识。但他骨子里对皇家的忠诚仍然丝毫未变,对同一阵营的老友王承恩和曹化淳同样怀有感激之心,因此他实在无法回绝皇帝和两位老友的请求,可又不愿意如同儿子似的朱道临吃亏,一时间陷入两难地步。
朱道临看到吴景贤低着脑袋久久沉思,便将发生的几件大事简要告诉叶良辰。
叶良辰听完心中一动,拍拍兄长吴景贤,望着双眉微皱的朱道临笑问:“如果能让皇上给你连升两三级,你愿不愿送上30万斤铜料?”
朱道临微微吃惊,看到吴景贤转忧为喜目光炯炯盯着自己。想了想担忧地问道:“要是皇上穷疯了真这么干,魏国公和他麾下那群将领怎么想?会不会心里有疙瘩,认为我想谋夺江南水师提督一职?咱们可不能因小失大啊!”
吴景贤不耐烦地摆摆手:“大明天下难道只有一个水师提督?广东有水师提督,福建有水师提督,长江有江南水师提督,山东登来水师提督,再往前数,鄱阳湖和巢湖也有过水师提督!”
“只要朝廷认为有必要,随时可以设立某个地方某片水域的水师提督,水师提督也就相当于卫指挥使。你以为多大的官?只是不常设罢了……你现在的四品指挥佥事官衔,再升两级完全可以担任水师提督,不好意思当江南水师提督,当江北水师提督不就行了?”
“再者说了。哪怕皇上封你个水师提督,也不会有一兵一卒一两银子给你,估计兵部那些文臣还巴不得你做冤大头呢!”
“靠!这样也行?”
朱道临愣住了,这与空头支票有何区别?虽然自己如今缺的就是权力和更大的名分,可水师提督似乎和某某总兵一样很不保险,一旦不需要随时有撤销的可能。这笔生意到底能不能做?
叶良辰看出朱道临的担忧,提出个更为靠谱的办法:“以我之见,根本不用考虑什么水师提督,直接向万岁爷要个海运总督兼提督军务……”
“数年来,万岁爷屡屡为漕运所困,看到了漕运中蕴藏的诸多弊病,非常清楚漕运已到触目惊心积重难返的地步,所以万岁爷才想开通海运,咱们确实如万岁爷所盼,开通了上元港至天津港的海运航线,这不就是最好的契机吗?”
“唯一的麻烦来自东南世家门阀,他们肯定会千方百计全力阻止开通海运,靠大运河吃饭的漕帮和沿途各级官府同样会极力反对,但我觉得越是这样,万岁爷越容易答应,一旦成功,就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值得一搏啊!”
朱道临怦然心动,考虑良久谨慎地说道:“还是先和魏国公一起奏请皇上,举荐我晋升两级,名正言顺担任宝山卫指挥使……”
“这么做的好处是,不会招致大运河两岸各个势力的强烈反对,哪怕东南世家门阀反对,阻力也不会太大,毕竟这是五军都督府内部军务,不涉及万众瞩目的海运!”
“如今咱们偶尔走一两次海运没问题,编个送火炮买战马的借口就可以蒙混过去,长期这么干问题就大了,在势力足够强大之前,咱们还是步步为营好一些!”
“你们别忘了我已经买下台湾岛西北角的淡水港,只需等到下个月,西班牙人为我送来三百名雇佣水手,我们就可以开始淡水港的建设,那里是我们最好的中转站,说句难听点儿的话,万一满清鞑子打过来,或者西北几十万暴民一窝蜂扑来,咱们挡不住了也有条退路不是?”
叶良辰频频点头,觉得分步走更加稳妥,对朱道临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如此冷静非常欣赏。
吴景贤担忧地问道:“京城那边如何答复?”
朱道临笑了笑:“麻烦叔父写信去问问王公公和曹公公,若是我愿意送给皇上30万斤铜料,皇上会不会晋升我为宝山卫指挥使?”
吴景贤开心地笑了,站起来招呼也不打就往外走。
朱道临刚要追出去,叶良辰把他叫住了:“不用去了,让他走吧,他肯定去找魏国公商议举荐的事,然后回去写奏章举荐你,哈哈!”(未完待续。) 第二二一章 土法制造水泥
返回虎山正院的朱道临在妻妾们的强烈要求下,答应最近一段每天都回家一起吃晚饭,每天晚上尽量抽时间和大家一起说说话弹弹琴,之后怎么安排请夫人们做主,几句话就把一群大小美女说得心花怒放。
朱道临也需要留在虎山庄园,前往各大工坊和建设工地巡视一番。
兼之南大营经过一个半月的运行,能够留下的新兵已能适应较高强度的训练,总教官厉易良为首的教官队伍与朱道临朝夕相处20多天,基本掌握了新式训练的原则和方法,完全可以遵循训练大纲有条不紊地延续下去,不再需要朱道临事必亲恭,日夜操劳。
次日一早,神清气爽的朱道临天没亮就站在紫阳武馆操场北面的检阅台上,四百余弟子看到久别的山长很是兴奋了一把,竟然全体加速狂奔,比以往提前两分多钟完成四公里晨练,从未有过的优异成绩让教官们惊得差点掉下巴。
朱道临笑得合不拢嘴,这一笑令许多弟子终身难忘,他们中的绝大多数自从进入武馆受教以来,从未见过山长的笑容。
武学弟子们都是失去父母家人的孤儿,每个人都珍惜如今拥有的一切。
他们知道自己所在的地方是大明最好的学校,吃的饭菜比家乡的地主家里好十倍,用的是无数人羡慕的物品,身上穿最好的衣服,脚下踏着别人见都没见过的漂亮运动鞋,穿破了可以再领一双新的,就连舒适每人都有四套之多。潶し言し格醉心章节已上传
大明最好的书院每30个弟子有1个先生,而紫阳武馆文武两科先生加起来高达65人,平均7个弟子有一个先生,所学书本内容丰富图文并茂,武学先生虽然要求严厉,但自己的身体一天天变得强壮,自己的胆气一天比一天足,半年时间里学到的知识,超过别的书院弟子十几倍。
而且,学起来一点儿也不吃力,课余时间还能尽情玩耍,可以踢足球争夺集体荣誉,可以学音律和乐器陶冶情操……所有这一切,全是令所有人敬仰爱戴、被视如父兄的山长朱道临带来的!
朱道临察觉到弟子们的异常,特意留下来和大家一同用早餐。
文科总教习和几位教研组负责人深恐繁忙的朱道临吃完就走,匆忙拿出新制定的各学科教学大纲让朱道临审批。
朱道临非常谦逊地接过来,看完化学课程的教学大纲,立刻提出自己的意见,结果一个荞麦饼啃了半个小时还剩大半。
由于各科教学大纲非常详细,朱道临无法一一看完,只好和先生们商定,今后五天,每天清晨共同探讨一个小时,先生们这才心满意足地开始早餐。
武学这边如今是德高望重的玄玑道长坐镇,他按照朱道临制定的军事基础训练大纲稳步推进,没有文科先生们那么多头疼的问题。
武学教习们熟悉自己的工作之后得心应手,普遍认为目前的教学太轻松,要求朱道临多布置些军事基础理论教学与技能训练项目。
朱道临委婉地拒绝了,解释说第一年非常关键,必须把孩子们的兴趣转化为好习惯,不能让孩子们负担太重,只要第一年基础打牢,下去几年就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武馆学监玄玑道长非常赞同朱道临的见解,特意把循序渐进和拔苗助长两个成语拿出来作对比。
在此后巡视中,朱道临再次展现他与众不同的风格,每到一处都与普通工匠一同聊天,一同用餐,还和普通民夫一起抬了两个小时的石条,以了解民夫的收入情况和建设工地的管理水平,结果基本令他满意,虽然出现一些虚报工时的情况,但朱道临只是严厉地训示一番,并没有处罚任何人。
固山铁城临时大总管李宽济展现出的过人能力,获得朱道临极高的评价,从已经落成的工匠住宅区和两片营区的建设质量中,朱道临看到了精益求精的态度和一丝不苟的精神,对临时总管李宽济有了更为深入的了解。
离开固山铁城工地前,朱道临私下征求李宽济的意见,问他愿不愿以固山铁城守备千户的身份兼任自己的幕僚?把李宽济感动得差点当场流泪,觉得自己兢兢业业付出的全部心血值了!
唯独令朱道临无法评价的,是位于紫阳观西北角劳山脚下刚竣工的马场。
师傅玄青道长亲自指挥五千多工匠耗费两个月时间,把三面环山占地380亩的养马场建成了高级庄园,最北端的山脚高地上筑起一道八十余米长的坚固堤坝,山窝中的水源区变成个百余亩面积的优良水库,西面山脚向阳的一排排马圈修造得气派大方,比普通工匠住宅还要豪华。
逶迤穿过山谷的小溪两旁砌起整齐的护堤,竣工之前玄青道长竟然发动两万民夫突击三天,从山谷外挑来上万吨肥沃泥土,铺在小溪两侧凹凸不平的贫瘠土地上,生生制造出两片平整厚实的平原,而且已经撒下紫花苜蓿的种子。
目瞪口呆的朱道临询问师父至于吗?玄青道长立刻沉下脸,反问朱道临买一匹种马花多少银子?朱道临听完哑口无言就算是最便宜的印度马,一匹也要1,200两银子啊!
此后的七天时间里,朱道临和一群大小总管在工业研究院、各大工坊和三个建设工地中度过,直到第八天下午,朱道临处理完积压多时的繁琐事务,带上一群总管与研究所两百余名宝贵人才举行会议,讨论并通过《工业技术三年发展纲要》,回到家门时已是黄昏时分。
朱道临刚进院门没能喘口气,顾大管家捧着个四四方方的“石头”跑来,请朱道临看看是否合格?
朱道临看完精神大振:“弄成了?”
顾大管家同样激动:“成了!前几回不是凝结干燥后太脆,就是凝结时间太久,这回是真的成了!”
“五百多乡亲前前后后忙了四个月,仅是烧窑和碾磨煅烧粉末的钱,就花掉600多两银子,材料大多是现成的不算钱,只算买煤炭、付人工、买打石头的铁锤、买推车、修水坝、建风车和定购大铁磨的支出,前前后后加起来花掉4,200多两银子!”
“这还是按照东家提供的那本秘籍照着做,若是自己瞎摸索,哪怕再花10,000两银子,到明年这个时候也做不成啊!”
朱道临立即吩咐:“你尽快找研究院的匠师们,把那本秘籍也带去,请机械和化工两个研究组去看你们的水泥窑,他们看过之后会参考秘籍上的设计,制造几套机器帮你们安装调试。”
“你呢,组织乡亲们尽快把水泥厂建起来,建厂的钱我来出,事情你来做,我和你占五成股份,石灰山周围三个村的乡亲不管有没有参加之前的实验,都要给予他们分享五成股份的机会……这五成股份怎么分让乡亲们自己商量,公平就好,你看行吗?”
顾大管家哪里还有不行之理?激动得差点儿跪下磕头了。
朱道临对自己人历来慷慨,若不是为了让石灰山下的乡亲们有个主心骨,为了震慑宵小和本地官绅豪强的觊觎,这座小型水泥厂的股份朱道临一成都不会要,全送给忠心耿耿的管家叔叔和乡亲们。
使用土法制造水泥虽然技术简单,污染很大,但对朱道临来说却是了不起的大事,四个月前,他把土法生产水泥的技术资料交给烧石灰出身的顾大管家,再给顾大管家10,000两银子做试验,告诉他如何联合乡亲、如何招聘业内好手一同展开实验,预计顾大管家会用一年时去摸索总结,没想到他只用四个月就把事情办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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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二章 因势利导
晚饭时,心情舒畅的朱道临把成功造出水泥的喜讯告诉家人,与妻妾们连碰三杯以示庆祝,酒杯还没放下,大总管赵训庭和商贸大总管冯升泰前来求见。
朱道临热情地把两人请到饭桌旁坐下,亲自为两位劳苦功高的得力助手斟酒。
赵训庭抬手拒绝朱道临干杯的邀请,满脸担忧地通报刚接到的消息:“三天前,黄河孟津段决堤,一夜之间淹没四个府数十个县,数以百万的难民正在南逃。”
“听说豫南、豫中成千上万灾民走投无路之下造反了,具体消息还不清楚,上百万灾民南下是肯定的!”
“大人,去年涌到金陵的数万流民都是大人和紫阳观赈济的,里面大半人是豫南、淮北人,春节后他们回去之前,大人还送给他们粮食、种子和食盐,他们回去定然到处宣扬大人和紫阳观的恩德,这回灾民再度南下……”
即将到来的巨大危机令赵训庭不忍再说,冯升泰无可奈何地说出自己的见解:“我们接到消息的时候,江南官绅和富商们肯定也知道了,在下敢断言,明天开始,金陵城乃至整个江南地区的粮价就会猛涨,还不会敞开卖,其他物资的价格很快也会跟着涨。”
“如果大人还想大量购买粮食以备赈济灾民,恐怕没人会爽快地卖给大人,包括最大的粮商严家在内。”
尚未用饭的朱道临再也没有半点儿胃口:“就算淮北和江北各地官员贪婪成性,胆大包天,他们的官仓总会剩下点儿粮食吧?”
“想都别想!大人你高看大明官员的操守了……在下之所以毫不犹豫离开官场出来追随大人,就是不愿再忍受大明官场的龌龊与无耻!”赵训庭满腔悲愤,却又无可奈何。
朱道临考虑片刻:“算了,先吃饭!吃不下也要吃,吃完一起去后书房找叶师父,把四大工坊总管都叫来一起商讨,今晚必须拿出应对办法,明天开始着手准备。定要确保各大工坊不受影响,决不能等灾民到来之后才手忙脚乱想办法。”
冯升泰建议道:“能不能请水师和沿江各卫所,把灾民尽数挡在北岸?”
赵训庭吓了一大跳:“千万别干这事,千古骂名谁能承担?”
朱道临微微点头:“不知道当今皇上会如何处理这事儿……唉。真可谓屋漏偏逢连夜雨啊!先吃饭吧,我叫人通知各大总管,吃完饭一起到后书房慢慢商议,总会有办法的。”
赵训庭和冯升泰先后捧起饭碗默默吃起来,朱道临酒也不喝了。匆匆扒下一碗米饭,喝了一碗下人们特地为他做的野菜汤,抬起头看到值守的亲卫小跑进来,立即意识到有人找上门了。
“禀报大人,吴公公派人急报,他和魏国公、户部尚书郑大人、新任兵部尚书冯大人已经过了金川桥,请大人做好迎客准备。”
年轻的亲卫和训练时一样大声禀报,声音洪亮震得屋里嗡嗡作响,远在后厅里用饭的小影和徐拂等人也被震出来了,七嘴八舌吩咐下人们快快准备。一群花枝招展的美人向赵训庭和冯升泰施一礼,自觉地返回里屋避嫌。
冯升泰飞快扒下最后两口饭,捡起面前的餐巾擦擦嘴,非常好奇地询问朱道临:“户部尚书郑大人可是我们的生冤家死对头啊,换谁来在下都能理解,偏偏他是最不该来的……会不会是借黄河决堤、灾民南下之机向大人施压啊?”
赵训庭哼了一声,放下饭碗用力咽下最后一口饭:“郑三俊绝不敢向大人施压,他是来求援的,定是江北各府县的粮仓被官场硕鼠们搬空了,担心赈灾不力引发当今皇上震怒。派出钦差严查各地粮仓然后头颅滚滚,否则以他素来高高在上的做派,以及东林魁首儒林领袖的崇高地位,怎么可能不顾面子不请自来?”
“倒是新任兵部尚书冯元飚的到来令人意外……此人在东林党内地位不高。性格温和,颇有人缘,出仕开始为广东揭阳县令,后升授户部给事中、礼部右给事中、太常少卿、南京太仆卿、通政使、兵部右侍郎,直到上月因震动江南的刺杀案和官场贪腐窝案而受益,被当今皇上钦点为南京兵部尚书。”
“我在他手下待过两年。一直看不透这个人,大人要小心应付为是。”
朱道临虚心接受意见,请两位得力助手一起到门口说话,让出地方便于下人们收拾布置。
来到门口台阶上站住后,朱道临询问赵训庭:“我想在栖霞山东面的龙潭,建一座大型冶炼厂和两座水泥厂,你觉得如何?”
赵训庭马上盘算起来,很快同意朱道临的意见:“龙潭是个建工厂的好地方,若能把冶炼厂搬到那里,立刻就能解决目前地盘狭窄、无法增加炼炉扩大产量的难题,而龙潭水源充足,还有个小码头,能承接从江北各地和上游淮南运来的铁矿石。”
“龙潭沿江十里大多是荒芜山地和凹凸不平的乱石滩,山地树林属于上元县衙所有,购买土地花不了多少银子,距离上元港也不远,只是初期投入非常巨大。”
“两百万两银子够吗?”朱道临笑问。
赵训庭立刻笑起来:“哪里用得着这么多?80万两足够了,有80万两银子的投入,就能轻松建成年产20,000吨生铁和5,000吨钢材的超大型冶炼厂。”
朱道临摇摇头:“太少,我的目标是五年之内,达到年产10万吨生铁和5万吨钢材的能力,还要建一座能生产特种钢的冶炼厂。”
“再就是龙潭东南面全是石灰岩大山,大小两条河流环绕山间,建两座年产20万吨的水泥厂不会太难……只要把如今的龙潭小码头扩建成大码头,就能让长江两岸和上游地区的煤铁原料集中过去。”
“如果这样,投资就不止80万两银子了。”赵训庭和冯升泰开始算账。
朱道临摆摆手:“此事先放一放,等会儿户部尚书和兵部尚书来了再说,只要他们把龙潭那片地盘卖给我,我愿意帮他们这个忙,否则老子就让阮先生的《江南时报》揭开江北官场的龌龊事,然后让东厂探子把几张报纸送到皇上的御书房里!”(未完待续。) 第二二三章 斗志斗力
虎山正院的正堂在繁华之都金陵算不上最豪华的,但绝对是最有名气也最引人向往的地方,因为这里的主人不但文武双全声名显赫,而且精于商道富甲天下,民间传言,只要能进入虎山正院的正堂喝杯茶,就能带走一条发家致富的路子。
在朱道临的恭请下,面容清癯长髯飘飘的户部尚书郑三俊、仪表堂堂温文尔雅的兵部尚书冯元飚含笑步入正堂,兴致盎然地举目四望,细细打量,发现整个正堂的装饰和布置与传说中的“镶金贴银、金碧辉煌”完全不搭界。
可明亮的大幅玻璃窗、光可鉴人的水磨石地板、淡黄色的浑圆石柱、全套精工细作的酸枝木家具、精美玲珑的大小瓷器以及造型独特的纯银烛台等等,营造出的独特氛围,令人印象深刻,感觉非常的雅致和舒服。
“国公爷、吴公公、二位大人请上座!诸位大人请!”
朱道临非常得体地把掌握江南最高权力的四位显赫人物请到上位,还没忘记跟随在后的两位侍郎大人。
宾主谦让许久才依次而坐。
丫鬟们送上香茗和时令果蔬,朱道临不紧不慢坐在吴公公下首,听到郑三俊环指自己宽阔的正堂大赞特赞,只是礼貌地笑了笑,没有寻常官员那种虚伪的谦逊言辞,弄得还想用一番华丽语言畅谈感怀的郑三俊瞬间没了雅兴。
魏国公不愧为官场老油条,一句玩笑话就驱散尚未凝聚的尴尬气氛:“郑大人不用赞扬了,这正堂看起来清新雅致,其实随手抠下一块都值几十两银子,所有摆设大多是难得一见的奇技**巧之物,寻常人家就是有钱也学不来。”
众人哈哈一笑,看到朱道临只是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并没有任何气恼,于是笑得更欢快了。
年逾四十的兵部尚书冯元飚含笑望向神情自若的朱道临,不禁微微点头。暗自称叹。
之前冯元飚两次见过朱道临,但都是远距离匆匆一瞥,对朱道临的高俊身材和龙行虎步印象深刻,此刻近距离相处。擅长相术的冯元飚才发现朱道临的长相威武不凡,冷峻中透出坚毅,从容中蕴含霸气,特别是那双明亮深幽的眼睛,聚神细看便让人心旌摇动。如同深不见底的古井,远比坊间的传说更耐人寻味。
吴景贤毫不介意别人知道他和朱道临的特殊关系,随手替朱道临拨开垂在肩头的一缕长发,凑近朱道临窃窃低语。
朱道临同样毫无避嫌之意,低头倾听不时重重点头,边上众人却听不到他们俩说些什么。
魏国公徐弘基一看就知道两个大小狐狸是故意为之,又不能出言点破,担心把气氛弄得太僵,只好哈哈一笑大声询问朱道临:“道临啊,你接到孟津黄河决堤的消息没有?”
“晚饭前刚收到消息。全靠他们跑来告诉下官。”
朱道临指向坐在外围的赵训庭和冯升泰等人:“正要商议是否做些准备,国公爷和诸位大人就来了。”
郑三俊含笑问道:“朱将军是否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朱道临哪还不知道这个老狐狸的意思,偏偏就不能让他如意:“回大人,下官还没来得及想呢,不过确实有人提出了个建议,下官觉得有责任转告诸位大人……”
“这个建议是为确保金陵皇都的安全与秩序,由六部牵头召集足够的兵力,把即将到来的百万灾民挡在长江北岸,同时责成江北各地官府开仓放粮,赈济灾民。只要熬到洪水退去,灾民自然会返回家园。”
“如此一来,支撑大明近三成税赋的江南就能成功避免可能遭受的损害。”
此言一出,满堂愕然。
郑三俊和冯元飚等人不知朱道临是鲁莽无知还是故意为之。徐弘基的愕然是因为没想到朱道临如此彪悍,敢当面让两位尚书难堪,吴景贤的愕然完全是装出来的,绝对达到专业最高级别,实际上他心里早已乐开了花,边上的赵训庭和一群总管的惊愕是自家大人太牛气了。恐怕面对皇帝都不会怯场。
“不可、不可!此举万万不可!”
不想担上骂名的兵部尚书冯元飚连连摆手,要把百万灾民挡在北岸,就得出动沿江几百里的军队,要出动这么多军队,只能由他这位兵部尚书和魏国公徐弘基、今天没来的隆平侯张拱薇一起商议,上奏朝廷的同时由南京兵部签发命令,掌握军权的徐弘基和张拱薇调兵执行,可是只要签发这道命令,他冯元飚这辈子的清誉将会毁于一旦。
郑三俊很快回味过来,尽管心中恼怒,却不得不按捺下去,知道对付眼前这个胆大包天的狠人,不能再像对待寻常武官和地方官员那样。
于是郑三俊不再考虑什么面子架子,直截了当地陈述六月初六黄河决堤的具体过程和巨大危害,神色越来越凝重,语气越说越沉重,表达完团结一致排除万难的决心,最后提出殷切希望,肯请仁德远播久负盛名的紫阳观和朱道临挺身而出,起个表率作用,解万民于倒悬,南京六部同仁定会向民众向朝廷禀报紫阳观和朱道临的义举,请求朝廷和皇上给予褒奖。
户部尚书一番情真意切的慷慨陈言结束,宽阔的正堂里一片寂静,所有目光都集中到朱道临脸上。
朱道临缓缓放下捧在手中的杯子,提出个令所有人意想不到却无比大气的条件:“感谢郑大人的器重和鼓励,赈济万民本就是我道教弘扬道法的途径之一,不管有没有褒奖,都是修道之人义不容辞的本分,只要有这份能力,就会义无反顾地去做!”
“只是……考虑到此次黄河决堤太过凶猛,灾民数量实在太大,为了不至于因为全力赈灾,最后把自己变成需要赈济的灾民,下官希望能够获得龙潭码头以西至小北山之间的两万亩荒芜之地,以及上元码头对岸长满芦苇蛇蝎出没的八卦洲,用以补偿紫阳观和下官的巨大耗费。”
“如果诸位大人同意,下官和紫阳观愿意妥善安置50万灾民,采取以工代赈的方式,开发龙潭那片荒地和八卦洲。”
郑三俊和冯元飚等人面面相觑,久久无法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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