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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巨火     明末国色江山txt下载     明末国色江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九四章 淡水港的价值

    短暂的沉默过后,各有所思的宾主三方再次回到愉快的交流之中。

    由于朱道临修建码头时忘了修建一座客栈,又不愿让客人住进自己家里,所以在征得客人们的同意后,决定将军营的一排营房提供给船员们上岸居住,由军队安排船员们饮食和其他事宜。

    此次驾驶九艘大小货船前来的1,600多名船员中,有120人是莫莱诺和桑切斯为朱道临招募的欧洲各国海军退役军人,部分是希望获得更高薪水的优秀船员。

    运送马匹的两艘盖伦货船和一艘下水三年的450级双桅风帆战舰,是卖给朱道临的首批船只,上面还装有出售给朱道临的182门四种口径的铜炮和铸铁炮。

    朱道临和客人们略作商量,一同前往码头巡视卸货情况,然后一同前往金陵城,住进魁星楼院内那座环境优美安全宁静的独立小院。

    当天晚上,朱道临与应昌培、张德义、严义和等死党一起,在魁星楼的东园为客人们举行盛大欢迎宴会。

    此时客人们都已舒舒服服洗了个澡,换上华丽衣衫,带上象征身份的饰品,个个精神饱满兴致勃勃,在热烈的气氛中一直喝到子夜时分才尽兴而散。

    次日一早,朱道临和应昌培等人陪同客人用过早餐,立即乘坐五辆四轮马车前往上元码头,朱道临亲自打开专用仓库的大铁门,引领客人们进入宽阔的大仓库查验货物。

    客人们见到堆得满满当当的精美货物,兴奋得手舞足蹈,四十多岁的莫莱诺放下欣赏了五分多钟的银灰色提花丝绸布匹,又再捡起一张鲜艳华丽的彩绸披风,大声赞美上帝的恩赐。

    桑切斯终于看到他梦寐以求的红底花鸟瓷瓶和一箱箱水晶圣母和耶稣雕像,激动得脸色通红胡子颤抖,所有客人都忘记了风度,忘记了礼仪,在强烈的占有欲驱使下。陷入了无法抑制的混乱之中。

    应昌培和张德义几个也跟着大呼小叫惊叹不绝,摸摸这个看看那个,对什么都爱不释手,害得想去看看两批骏马的朱道临始终无法离开。只能耐着性子陪他们在高高堆起的货物中间走了一圈又一圈,还要不断回答他们的各种问题,答复他们时不时冒出来的各种请求,不知不觉一个上午就过去了。

    在朱道临的反复请求下,客人们依依不舍地向满仓货物道别。跟随他回到虎山正院共进午餐,结果大家根本没有任何品尝美食的心情,直接在餐桌上与朱道临谈起货物分配的具体事项。

    朱道临只好将售价超过1,000万两白银的所有货物数量和品质尽数向客人通报,完了前往后书房拿来三个大托盘的宝石首饰放到一旁,顿时亮瞎所有人的眼睛,

    看到客人们都想站起来,朱道临做了个请安静的手势:“诸位,这些宝石饰品的总价值至少在300万两白银以上,但我想,对于诸位来说。也许需要兼顾码头仓库里的丝绸、瓷器和茶叶等货物。”

    客人们立刻明白朱道临所要表达的意思,笑了笑重新坐下来考虑自己的支付能力。

    兴奋的葡萄牙人莫莱诺请求返回船上,与船长们商议如何调整货物装船的秩序,朱道临欣然将莫莱诺一行送出大门。

    肩负重要使命的桑切斯和阿斯纳尔也把两名随员打发走,然后诚恳地要求朱道临换个地方,以便举行此行最为重要的谈判。

    十分钟后,历史性的谈判在朱道临的后书房举行,西班牙一方的代表是东印度公司董事桑切斯和马尼拉总督府商务参赞阿斯纳尔,大明帝国一方只有朱道临和他的残废师爷叶良辰。

    几句寒暄之后,桑切斯非常有风度地说道:“亲爱的朋友。请允许我如实转告我们尊敬的菲律宾总督阁下以及马尼拉教会对转让淡水港一事的意见,大多数人认为,淡水港以及上游地区辽阔肥沃的土地和一望无际的森林所拥有的价值,远在一副用水晶雕刻的耶稣受难图之上。尽管这幅前所未有的耶稣受难图无比珍贵,但不足以换取一座地理位置相当重要的港口和广阔的土地、森林。”

    朱道临微微点头:“记得上次提出购买淡水港的时候,我曾向二位阐述过把台湾岛西北角的淡水港建设成为东方自由贸易港的设想,诚恳地与二位就西班牙王国的东方战略、欧洲各国特别是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勃勃野心以及台湾岛令人担忧的现状交换意见,我相信二位先生已经把我的诚意带到了马尼拉!”

    “确实如此,马尼拉的总督阁下和教会的先生们听完非常感动。委托我向你致以崇高的敬意和美好的愿望。”莫莱诺含笑回答。

    朱道临说声谢谢,继续阐述自己的意见:“坦率地说,西班牙政府和马尼拉总督恐怕已经没有精力顾及无法控制的台湾岛,否则不会占据淡水港和基隆港五年之后,仍然没有建设像样的军营、码头等必要设施,驻扎在以上两个简陋港口的西班牙军队总人数逐年减少,加起来不到两百人。”

    “这种象征性的殖民占领,对于西班牙来说没有任何意义,除了射杀岛上的鹿群获得鹿皮之外,不会带来更多利益,反而要时时防备当地土著的不断袭击,而且荷兰人已经在台湾岛南面修筑了坚固的城堡,正一步步向北扩张势力,淡水港和基隆港已经变成你们的负担。”

    莫莱诺一边倾听,一边低声给阿斯纳尔翻译,两人的神色越来越复杂,感觉和朱道临谈判非常地吃力与沮丧,在熟悉欧洲现状和各国矛盾的朱道临面前,他们没有半点优越感,本来就剩下不多的信心迅速流逝。

    为缓和气氛,朱道临亲自给两位客人斟上大半杯红茶,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说句冒昧的话,估计这个时候,马尼拉已经没有几个人对台湾岛感兴趣,加上日本幕府政权实行闭关锁国政策,开始驱逐天主教传教士,残酷迫害天主教徒,断绝与欧洲各国的贸易,基隆港和淡水港在西班牙东方贸易中的地位和意义已经丧失。”

    “在这样的情况下,二位还认为只有27名西班牙士兵驻守的淡水港很值钱吗?作为对西班牙王国怀有崇高敬意的东方人,作为你们的忠实朋友,我非常理解你们心中的感受,所以我只提出购买没有进行任何建设的淡水港,支持西班牙王国继续保留基隆港并加大建设力度,这种双赢的格局,不是更为有利吗?”

    “只要我投入巨额资金和足够人力,与友好的西班牙王国一起,把淡水港建成东方的第一个自由贸易港,以大明帝国南方最高军事机关的名义,与西班牙的马尼拉总督府签订友好通商互助协定,二位想象一下,对西班牙政府以及你们本人是否更为有利?”

    莫莱诺听完频频点头,再次把朱道临的意思翻译给阿斯纳尔,只见阿斯纳尔的栗色眼睛越来越亮,颇为激动地对莫莱诺说出一连串语速极快的西班牙语。

    莫莱诺郑重地点点头,转向朱道临诚恳地笑道:“你赢了我的朋友,阿斯纳尔上尉代表西班牙殖民地菲律宾总督向你致意崇高的敬意,愿意以50万西班牙银币的价格向你转让淡水港,并按照你的愿望签署一份友好通商互助协定,共同把淡水港建设成为东方第一个自由贸易港。”

    “我们已经带来盖有菲律宾总督印鉴和签名的空白文件,随时可以签署协定。在转让结算方式上,你可以把那副珍贵的水晶雕刻作品《耶稣受难图》作价45万西班牙银币,不足部分用货物补偿。”

    “非常感谢!”

    朱道临兴奋地站了起来,几步走到墙边的矮柜前,随意端起一个摆满宝石首饰的托盘,走到满脸疑惑的莫莱诺和阿斯纳尔面前:“我亲爱的朋友,请你们从中挑选两件自己喜欢的纪念品,我只能以此表达心中的感激了。”

    莫莱诺和阿斯纳尔惊喜万分,轮流上前拥抱致谢,这才专心致志地各挑两件珍贵的宝石饰品,细细地欣赏之后坦然收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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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五章 刺杀

    得益于上元港先进的钢塔式长臂吊机和1,200名码头工人的日夜辛劳,仅用两天一夜的时间,就完成了三艘500吨葡萄牙大肚海船和两艘800吨西班牙盖伦货船的卸装作业。

    朱道临仓库里的11,000匹两种质地六种花色的精美绸布、5,000张高档丝绸披肩、4,200套骨瓷餐具和茶具、6,000件加厚型青花碗碟和青花粉彩花瓶、2,000件竹木雕花盒子包装的一级红茶和所有的水晶工艺品,尽数被莫莱诺和桑切斯瓜分一空,交易数量和价值远远超过合同规定。

    为了尽可能多地把这批珍贵商品运回去,葡萄牙商会元老莫莱诺和船长们不惜采用最为冒险的满载方式,将所有商品塞进三艘大货船,腾出一艘下水四年的800吨级双桅盖伦船、34门12磅至18磅精铸长管铜炮、装备船员不久的300支新式燧发枪和大量火药弹丸,折合25万两白银冲抵欠缺货款。

    尽管这样,莫莱诺带来的以棉花、造船木料和羊毛织毯为主的六船货物,连同冲抵的船只、火枪火炮和所以现金都算上,仍旧无法与此次购买的货物价值抵消,还需要以葡萄牙远东商会的名义,请求朱道临作担保,与大明博孚银行签下260万两白银的贷款契约,六个月内以等价黄金偿还。

    相比之下,西班牙东印度公司的资金非常雄厚,他们不但用两艘800吨级远洋货船运来500余吨各种金属、珍贵药材、造船专用的大型龙骨木料以及金丝楠木和紫檀木、100门18磅至24磅铜炮、一艘下水三年的450吨级双桅风帆战舰以及30匹价值25万两白银的安达卢西亚马,还带来了300万两美洲银锭,因此,他们不但分配到大部分能带来巨额利润的珍贵货物,还把朱道临的半数宝石首饰和留下自用的100多套中式骨瓷餐具全部买走。

    码头上夜以继日忙碌的时候,朱道临趁机让赵训庭把仓库内外的机器、钢材和各种原材料连同500吨海盐全部运往各工坊,让外人以为都是佛郎机船队运来的,运走之后如何分配那是后一步的事情。

    应大掌柜和严义和等人也没闲着。他们调来所有能够调动的车辆,一天之内就将乙号仓库里的书籍、北极星座钟、仿古怀表、各式剪刀、纯棉毛巾等日常用品全部运进城里。

    令朱道临皱眉的是,应昌培打死也不敢售卖20,000册《儒学批判》,反而哀求朱道临卖给他100吨钢板。

    朱道临经过一番盘算。决定把《儒学批判》交给担任武馆文科总教习的阮大钺去处理,让应昌培把两万册《儒学批判》留下,允许他运走100吨6MM厚的普通钢板,但是要应昌培拿西汉以前的青铜器、唐朝以前的书画作品和古董来换,应昌培愉快地答应下来。

    崇祯五年四月十四。西历1632年6月1日。

    下午三点,虎山正院的宴会结束,从早上起床就有种不好预感的朱道临强打精神,率领刚把家人接到虎山庄园的商业总管冯升泰、虎山庄园工业总管赵训庭以及好友应昌培、张德义、严义和和刚刚上任的上元千户所副千户徐文涛等人,为莫莱诺和桑切斯一行十余人送行。

    满载的货船陆续离岸,朱道临等人仍然站在码头上挥手送别,直到五艘远洋货船组成的船队进入长江主航道,朱道临才转向身边的朋友们,告诉大家他有点儿累了,需要回家休息一下。

    几位大总管立即返回自己的岗位继续忙碌。徐文涛前往军营和120名佛郎机教官制定训练计划,应昌培、张德义和严义和陪同朱道临往回走,他们的马车停在朱道临的前院里。

    四人穿过熙熙攘攘的码头,边走边谈,几名随从跟在后面低声说笑,很快便走出码头区域,来到两条主干道交叉路口。

    跟随在朱道临身后的杨大鼎忽然惊呼一声猛然前冲,将毫无防备的朱道临撞得斜飞出去。

    此时,两名苦力打扮的壮汉忽然出现在众人面前,端起手中的四支火铳。追着滚落地上的朱道临连续开枪。

    “噼噼啪啪”的枪声,引发周边行人的一片惊叫。

    反应不及的应昌培等人眼睁睁看着前方拼命翻滚的朱道临身中两枪,怒吼着冲上去的杨大鼎也被一枪打得翻落地上。

    两名杀手尚来不及逃走,胸口被打了两个大洞的朱道临已经一跃而起。拔出腰间长剑迎面冲了过去,两名杀手恐惧之下立刻扔掉手中的燧发短铳,飞也似逃向人流密集的码头方向。

    小侯爷张德义已从极度震惊中迅速醒来,拔出腰间朱道临赠送的特制唐刀,怒吼着冲向迎面而来的一名杀手,不管不顾猛然一捅。高速冲过来的杀手躲避不及被捅了个透心凉,张德义也被巨大的冲力撞得倒飞三米远。

    另一名杀手尚未来得及转向,朱道临已飞身而起,手中的秦王剑发出尖利的风声闪电劈下,将绝望的杀手左耳连同抓住匕首的左臂一同斩落,顺势飞出一脚准确地击在杀手的耳部下方。

    血花四溅的杀手尚未来得及惨叫,就被踢得撞下地面晕了过去。

    “贤弟住手!留个活口!”

    朱道临喝住赶过来挥剑要砍的严义和,收起长剑,蹲在昏迷的断臂杀手身边,飞快撕下杀手的衣服,扎紧杀手的断臂腋窝之处,边干便大声吩咐:

    “义和,你去看看大鼎,看他伤在哪里……德义,你立刻回城,把事情向吴公公禀报,让他找几个刑讯高手来,快去!”

    张德义满身是血,二话不说冲回大院找马匹,华贵的白袍沾满了血迹和尘土,一路跑去吓得行人四下躲避。

    码头上哨声不绝,乱成一片。

    巡逻的护卫小队和码头上的官兵从各个方向飞速赶来,看到灰头土脸全身是血的朱道临还在为人治伤,胸口上衣衫破裂,露出两个焦黑的大洞,一个个吓得连声呼叫“小朱道长”和“大人”,深怕朱道临是回光返照,随时都会倒下去。(未完待续。)

第一九六章 风云突变

    上元码头。    . d t . c o m

    朱道临为杀手止住血,顺手拗断他另一只手,这才缓缓站起四下打量,命令脸色苍白的官兵们隔离民众守住现场。

    杨大鼎在严义和的搀扶下,捂着包扎好的肩膀站起来,朱道临禁不住松了口气,上前询问中枪位置后顿时放下心来,转向傻子般站在道路中央全身发抖的应昌培,拍拍他的手臂,低声安慰:

    “三哥别怕,我死不了……铅弹嵌在我穿在里面的护甲上,没打进去,你去把地上的短铳捡回来,不能让一支流出去,这玩意儿实在是太令我意外了,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脸色苍白的玄方道长和无比震惊的徐文涛同时赶来,朱道临没等他们询问就迎上去,示意两人靠近后低声解释:

    “请师叔和文涛兄不要担心,我身上穿着件刀枪不入的宝甲,虽然淬不及防之下挨了两枪,胸口有点儿疼,但短铳铅弹打不穿里面的宝甲,没事!”

    “先让护卫队和官兵们尽快驱散围观民众,把秩序稳定下来,让护卫队员分头告诉大家,说我没事,没被打着,命令所有人立刻回到自己的岗位上,要大声宣扬,否则各大工坊上万人跑来就麻烦了。”

    玄方道长和徐文涛立刻分头布置,朱道临一把握住师弟玉虎伸出的手,对双目赤红的小师弟吩咐道: o m

    “好了,我没事了,你把大鼎送到道观内药房去,请二师伯马上替他处理肩膀上的伤口,要是伤口发黑,就割掉发黑的肉,用酿造的高度酒反复清洗,否则容易引发铅中毒,记住了吗?”

    玉虎飞快擦去泪水:“师兄,我不做教官了,我要跟着你!”

    “别傻了!我还指望你和玉龙以后为我带兵杀敌呢,不静下心来把我交给你们的军事训练书籍学好怎么行?快去吧,别耽搁了。”朱道临拉着玉虎来到杨大鼎身边,细细吩咐一遍注意事项才让他们走。

    应昌培捧着三把燧发手枪来到朱道临面前:“贤弟你工非常精致,上面还有佛郎机文字……你……”

    朱道临接过其中一支细细打量,丁字母下面“1625”的年号终于彻底放心了:“这是法兰西制造的新式燧发短枪,比刚刚离开的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用的那种燧发短铳先进很多。”

    “你的做工和毫无瑕疵的精钢材质,还有这厚壁枪管,威力真不小……奇怪啊,这么先进的燧发短枪,就连葡萄牙和西班牙人都没有装备,怎么会落到这两个土鳖杀手的手里?”

    应昌培想了想:“这不稀奇,早几年有两位从岭南来的生意朋友也带着相似的短铳,只是没有这几把精致……”

    “记得有一次我请他们吃饭时,其中一个拿出一支让我欣赏,他说这种最新式的短铳濠镜澳都没得卖,得到荷兰人霸占的爪哇岛,或者更西面叫做果阿的大港口才能买到!”

    “别短小,这么一支就得上千两银子,比起长管火枪还要贵上十倍,他还炫耀说,寻常人就是有钱也买不到,得有身份地位才行,我估计他可能是运货去爪哇岛做生意,和卖枪的佛郎机人熟悉了才买到的。”

    朱道临听完脸色很难了掂手中精致的短管燧发枪:“们的对手开始玩狠招了,在官场上他们没办法打到我们,在生意上做不过我们,于是就祭出这等下三滥的江湖手段,想把我干掉一了百了,哼!走着瞧,该轮到老子了!”

    “你上哪儿?”应昌培一把抓住转身要走的朱道临,严义和也捡来一把短管燧发枪靠上来。

    朱道临成一个大圈把自己护在事发现场中心的几十名师兄弟,又望了一眼不远处倒在血泊中胸前还插着唐刀的杀手,最后把目光投在脚边昏迷不醒的杀手身上:“叫辆车来,先把这活口送到道观去治伤,千万不能让他死了……那个死掉的留给东厂的人来验尸,也许他们有办法儿什么。”

    应昌培和严义和把圈子外的一辆空马车叫过来,和朱道临一起抬起活口放到车板上,玄方道长过来询问两句,立即接管这个活口,吩咐朱道临回去否受伤,然后带上一群弟子,押送马车直奔东面的紫阳观。

    朱道临遇刺的时间是下午四点左右,码头上成百上千的民众商贩震惊之余,迅速把消息传向四面八方。

    返回城内的诸多民众更是说得有板有眼,极度夸张,传来传去变成十几个刺客手持火枪向小朱道长齐射,天神附体的小朱道长连中两枪屁事没有,仍然挥舞长剑,手刃全部刺客。

    于是,小朱道士遇刺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飞快扩散,不到一个时辰传遍了南京城,接到急报的南京镇守太监吴景贤大怒之下,火速派出东厂番子飞赴虎山庄园,随后调动南京羽林卫赶赴所有城门,与隆平侯张拱薇和忻城伯赵之龙的上万兵马一起展开戒严,一时间,南京城里城外刀枪剑影,风声鹤唳。

    天色未暗,魏国公徐弘基张拱薇赵之龙和锦衣卫指挥使常延龄等实权人物齐聚虎山正院,镇守太监吴景贤早已带着一班精兵强将抵达,八名东厂高手正在隔壁武馆里对唯一留下的活口展开审讯,虎山正院大堂里的气氛非常压抑。

    朱道临这会儿已换上月白色道袍,在里屋安抚完一群流泪不止的女人,再次回到众人之中平静地坐下喝茶,倾听大家的分析和推测。

    听应昌培说南京城已经实施戒严,锦衣卫五城兵马司和羽林卫联合出动数千人马,到处搜捕刺杀朝廷命官的刺客,朱道临立刻明白吴景贤和徐弘基等人的目的所在,向望过来的太监叔叔吴景贤和张拱薇感激地点点头。

    徐弘基和坐在身边的赵之龙讨论完毕,不约而同望向朱道临,道临神色如常,嘴角还带着微微的笑意,徐弘基感兴趣地大声问道:“道临,你那件贴身宝甲能不能让我们见识见识?”

    “对啊!竟然在五步之内挡住了短火铳射出的铅弹,绝对是前所未有的宝物,让咱们开开眼界吧!”赵之龙大声附和。

    朱道临人眼中全是期盼之色,轻轻点了点头。(未完待续。)

第一九七章 轩然大波

    傍晚时分,虎山正院。

    在一片好奇的目光中,朱道临返回里屋,从卧室衣柜下层拿出一个做工精美的黑色细帆布袋子,取出里面已经去掉警用标志的软质防刺背心,拿到正堂交到徐弘基手里:

    “今天为我保住一命的,就是这种高级防刺背心,胸部和背部要害位置的夹层里,加装了合金钢板,能抵御刀剑的劈砍和直刺,也能挡住寻常弓弩二十步外射出的利箭,比寻常将领身上的三文甲好得多,但是挡火枪铅弹就很勉强了,我今天那件胸口挨了两颗铅弹已经变形,虽然修修还能用,却不比完好如初的时候保险。”

    众人啧啧称奇,反复摩挲,将防刺背心里里外外看了个遍,然后一个接一个轮流拿到手里,细细掂量揉来捏去,谁都不愿轻易撒手。

    徐弘基嘿嘿一笑,问出了众人想问却又不好意思开口的话:“道临,能不能帮我们每人弄一件回来?”

    朱道临去年就带了十件过来,原本考虑除了自己平常穿着以防万一之外,剩下送给自己的保镖或好友,后来觉得保镖没固定,几个好友似乎暂时用不着,于是把其余九件都收了起来。

    今天遇刺令朱道临震动很大,决定把剩下九件送给身边最需要的人,下次回去无论如何也要买一批回来,装备数月后成立的卫队,自己也要再买一件更好的穿上。

    徐弘基等人是朱道临决定首批赠送的对象,但看到徐弘基贪婪的样子,朱道临觉得很不舒服,不愿意这么轻易送出去把他惯坏,于是为难地解释道:

    “这种宝甲在天枢阁也属于严禁外流的管制物品,我是因为担任天枢阁贸易代理人,时常在外闯荡,才有幸获得使用的资格。”

    “这种宝甲分军用和民用,现在大家看到的是天枢阁军用宝甲,价格昂贵倒是其次。难就难在有钱买不到,只能等下次到那边再想办法,看能不能从那些熟悉的朋友手里悄悄买些回来。”

    “贤弟,这件宝甲要花多少银子?”常延龄扬起转到他手中的宝甲大声询问。

    朱道临竖起一根手指:“在天枢阁内部购买价格便宜。折合银子1,000两,有大中小各种规格,兄长手中这件是中号,身高五尺五寸左右的人,只要不是太胖都能穿。穿戴非常方便,要不兄长试试,从头上套上就行。”

    “好!”

    中等身材的常延龄脱下官帽,直接从头上套进去,朱道临上去帮他略作整理,收紧两侧腋下的扣带,前后看看竟然非常合身,围拢上来的众人纷纷大赞起来,连连询问眉飞色舞的常延龄感觉如何?

    朱道临顺手抽出常延龄腰间的绣春刀,吓得众人连忙退回。朱道临笑道:“兄长敢不敢试试?只要兄长敢冒险,不管结果如何,这件宝甲就送给兄长。”

    常延龄也是胆大包天的痞子,当即挺起胸膛连拍两下,让朱道临尽管来,朱道临却把绣春刀交给武功最弱的赵之龙。

    赵之龙接过刀犹豫好久,连续询问常延龄三次敢不敢?

    常延龄很不耐烦的催促他快下手,赵之龙咬着牙提刀捅向常延龄的侧腹部,常延龄只是晃了一下屁事没有。

    赵之龙惊愕之下,大声说“我真砍了”。常延龄立即转身把后背亮出来,绣春刀结结实实砍在他背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常延龄前冲两步猛然咳嗽,身上的防刺背心完好如初,赵之龙不可思议地看看手中的绣春刀。又望向乐不可支仿佛占了天大便宜转身回来取刀的常延龄,恨不得立刻把常延龄身上的宝甲扒下来占为己有。

    众人惊呼过后齐声喝彩,纷纷上前查看常延龄背后被刀砍的地方,结果自然是连声称叹无比羡慕。

    吴景贤坐在一旁很不高兴,本来极为严肃极为紧要的碰头会,被朱道临和徐弘基弄得像菜市场似的。禁不住连连摇头。

    吴景贤正要轻咳几声,提醒众人注意,他麾下的东厂千户悄然到来,在他耳边低声禀报:“招了,漕帮江淮分舵道字辈高手,一共三人,望风的那个看到刺杀不成当场逃走了,他们接受扬州大盐商汪家的护院头目雇佣,十万两银子的佣金已经接到一半,四支短管火枪也是汪家的护院头目给的……”

    “十天前三个刺客来到虎山庄园,混在找活干的苦力中间寻找下手机会,曾两次接近朱大人,但机会不好未敢下手,今天距离汪家的最后限期只剩下两天,所以哪怕时机不好他们也动手了。”

    “汪家!漕帮!”

    吴景贤咬着牙低哼一声,示意千户靠近些:“连夜带人赶往三山门外的水关市场,把漕帮金陵分舵团团包围,决不许走漏一个,不管男女老少,统统押解到兵仗局的牢房里,给我连夜审问。”

    “只要抓到一丁点儿把柄,就把金陵城直到镇江的所有漕帮分舵连根拔起,等他们的总瓢子赵悟本上门跪下再说。”

    “明白!小的立即赶回去。”瘦高的千户官悄然离去。

    徐弘基和张拱薇已发现吴景贤这边的动静,双双来到吴景贤身边坐下,听完吴景贤的简要通报,徐弘基当即恼怒地说果然如此,张拱薇黑着脸询问该怎么打回去?

    吴景贤把自己先收拾漕帮的决定坦然相告,最后建议道:“水师明天最好弄出些动静来,能把漕帮的所有船只一概扣留更好,让常家小子带锦衣卫出面,发现可疑之人立即抓捕审问……”

    “咱家这边继续让羽林卫协助搜索各城门可疑之人,借此机会大闹一场,南京六部谁敢出来乱吠,就让他来找咱家,定要让对手看到我们的怒火,否则下次遇刺的可能就是咱们中的某个人!”

    “好!我这边没问题,明天一早全部出动。”张拱薇率先表态。

    徐弘基频频点头:“就这么干,先大闹几天再说。”

    “我们五城兵马司负责城内。”赵之龙大咧咧表态。

    张拱薇提醒道:“要不要听听道临贤侄的意见?”

    吴景贤笑了笑:“没看到他比咱们几个还轻松吗?这小子肯定有了自己的想法,动手之前肯定会找咱们商量的。”

    “天不早了,我们还是回去吧,明天还有的忙呢。”徐弘基说完站起来,张拱薇也向吴景贤拱手告辞。

    徐弘基拉上喜不自胜的常延龄一起向朱道临告辞,指指常延龄手里的宝甲,请求朱道临下次无论如何带一件回来。

    张拱薇和赵之龙也大步过来,听了徐弘基的话立刻说我们也要,多少银子都没关系,叮嘱朱道临即使弄不到军用的,民用的也要弄几件回来以备将来保命。

    朱道临郑重点头,把众勋贵和跟着回去的应昌培几个一直送到院门外,目送十几辆马车远去才返回正堂,东厂几个千户、百户接着就到。

    吴景贤随即站起,把朱道临叫到身边:“我把那个活着的刺客带回去,这几天你别到处游荡,有什么事我随时派人通知你,遇到拿不定主意的事,找你叶师父商量,他在局外,比你我看得清楚。”

    “明白!叔叔放心吧。”朱道临扶着吴景贤的胳膊一同出去,两人边走边说,百余米路走了十几分钟。

    次日凌晨两点,五十余名全副武装的东厂番子在羽林卫三百官兵协助下,忽然点燃熊熊火把,包围了水关市场的漕帮商铺,兵分三路杀入后院。

    整个院子瞬间鸡飞狗跳,惨叫不绝,金陵分舵大小头目根本来不及反抗,就在锋利的刀剑和一支支弩箭逼迫下束手就擒,他们的妻妾姘头总计百余口全都被五花大绑扔上门外的马车,惨叫哭泣声惊天响起,吓得周围无数人家魂飞魄散。

    次日一早,徐弘基麾下五千余水师官兵和八十余艘大小战船尽数出动,对悬挂漕帮旗帜的所有船只展开围堵、搜查和扣留,负责现场指挥的锦衣卫指挥使常延龄率领如狼似虎的百余部下,专抓漕帮大小头目,抓捕过程中射杀七名负隅顽抗之人,数以千计的漕帮帮众和可疑之人被押入水师大营,引发整个金陵城一片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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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八章 士为知己

    就在金陵城被吴景贤和徐弘基等人调遣的上万官兵搅得天翻地覆的时候,朱道临也没有闲着……

    为了尽快消除遇刺事件带来的恶劣影响,稳定军心民心,朱道临天还没亮就站在武馆操场北面的高台上,和往常一样,一动不动俯瞰下方晨练的四百余弟子。

    唯一不同的是,默默站在朱道临身后的不是形影不离的杨大鼎,而是武馆剑道教官玉虎道士,玉虎身边多了个身穿朴素长衫、昂首挺胸的中年文士,此人就是新上任的文科总教习阮大钺。

    阮大钺担任紫阳武馆文科总教习仅十天,十天来的所见所闻,彻底颠覆了阮大钺的人生观,紫阳武馆强大的财力、严苛的纪律、优厚的待遇、勤奋的师生、新颖的知识和截然不同的思想道德观,令阮大钺和随他而来的十六名文化教习深受震动。

    短短十天里,阮大钺和他带来的十六名文士经历了跌宕起伏的思想转变过程,从最初的好奇到接触后的惊恐慌乱,从惊恐慌乱到冷静后的深入探究,从深入探究到逐渐了解,再到随之而来的痛苦反思,其中的刺激和震撼,远远超过他们十年来所承受的总和。

    在这期间,朱道临和他们交流过两次,两次谈话之后朱道临都明确表示,如果有谁适应不了紫阳武馆所追求的新思想、新观念,随时都可以离开,他不但不怪罪,还会送上10两银子的程仪,这已经相当于普通人家半年的收入了。

    可最终没有一个人离开,且不说紫阳武馆拥有完善的设施和每月不低于10两银子的优厚薪水,仅是令人眼界大开的全套教材和闻所未闻的精巧教学用具,就足以让阮大钺和他的文友们沉溺其中。

    而朱道临两次颠覆传统教育的谈话,最终促成了阮大钺等十七名文士思想观念上的剧变,他们决定留下来,全身心投入其中,看看是否真如朱道临所说的一样。开创出一条崭新的振兴之路。

    如今的武馆弟子已经增加到了409名,按年龄和接受程度分成八个班,身为儒林败类和东林党公敌的阮大钺担任权力较大的文科总教习之后,对于孩子们非常尽心。弥补了不少教学上的不足。

    晨练结束,看到朱道临转身就要离开,阮大钺连忙上前拦下来:“大人,在下有事向大人请示。”

    朱道临想了想:“一同到大食堂用早餐吧,咱们边吃边谈。等会儿我还要赶往军营处理军务,完了还要到造船作坊和铁器作坊参加会议,时间挺紧的。”

    阮大钺逐渐熟悉朱道临雷厉风行的作风,当即停下脚步抓紧时间禀报:“那就不耽误大人的时间了,在下有两件事请示大人,第一件事是,我们文科教学已经与武学分开办公,并遵照大人指示,成立文学、算学、格物、历史地理四个教学组,另组成一个五人教学研究小组。研究《化学》和《自然》两门新教材和各种精密教具的使用,由在下兼任组长。”

    “大家听说武学那边在紫阳观里有个藏书数千册的图书馆,所以纷纷要求在下向大人陈情,为我们文科也设立一个图书馆。”

    朱道临指向操场东面刚清空的两排马圈和空地:“那几堆螺纹钢和几十盘钢筋,就是为了修建三层高的图书馆和改造东面那片宿舍运来的……”

    “接下来很快就会投入人力物力,把整面围墙拆掉,修建能轻松入住1,000学生的四栋楼房和一座图书馆,如果先生有兴趣,不妨去孟山兄那里看看建造图纸。”

    “我的要求是四个月内竣工,然后转到西面。用钢筋混泥土修建两座拥有十六个大教室的教学楼。”

    “四个月内我将带回10,000册以上的书籍,在此期间,先生和各位教习如果需要编印教材,可以到后院找印刷工坊谢总管。我和他说过了,再忙也要优先保证紫阳武学和紫阳书院的教材印制。”

    阮大钺满意地笑道:“还有一事,在下昨日前往印刷作坊,被里面的机器和金属活字排版印刷迷住了,一整天都待在里面向谢九叔和工匠们请教,观看那五个精通机关的匠师研究如何仿制。”

    “谢九叔悄悄告诉在下。仓库里还存有4套一模一样的印刷机器,是大人专门留着印刷报纸的,所以在下觉得办报时机已到,只需再招募四到五位志同道合者,一个月内就能正式出版发行。”

    朱道临考虑良久,终于做出决定:“这样吧,我给你一个月时间筹备,为你在博孚总号开设个属于报社专门账户,先存入10,000两银子的开办费,不够再问我要,这几天你推荐个人代理文科总教习职务,把精力投入到办报中来。”

    “我让谢九叔挑选一批熟练工匠,连同两套库存的印刷机器一同迁往紫竹园西跨院,那里地方够大,安全方面也有保障,报社设在那里更方便,由你担任报社总管,报社财权、人事权和采编权归你掌管。”

    “记住,一定要多招募些志同道合的人手,哪怕来个100人也不嫌多,只要能写愿写就行,普通文员月薪暂定5两银子,每月另有2两银子车马费,具体怎么做你给我一份计划即可。”

    阮大钺得偿所愿喜形于色,深深弯腰行了个大礼:“在下绝不辜负大人的信任,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朱道临坦然受之:“先生的两本大作已经交给谢九叔,印制数量初定20,000册,由应家总号下属的墨林斋负责发行,应三公子的墨林斋已经制定出成套规则,愿意付给先生最高等级的稿酬,约为书籍售价的三成。”

    “先生有时间不妨找应三公子好好聊聊,他如今是整个大明实力最强、名气最大的书商,南京六部和国子监那些高高在上的文坛领袖,从今往后也要拍他的马屁了,哈哈!没事我走了啊!”

    阮大钺呆呆望着朱道临远去的背影,两行清泪夺眶而出湿了脸颊。(未完待续。)

第一九九章 定策

    入夜,忙碌了一整天的朱道临和家人热热闹闹用过晚饭,在妻妾的服侍下洗澡更衣,与越来越成熟娇媚的徐拂说了会儿关于东面山脚下即将封顶的音乐学堂的事情,便独自前往后书房,准备审核上元所的训练计划。

    后书房里灯光明亮,隐约传来几声轻微的对话声。

    来到小院里的朱道临并没有急着进去,而是与爱犬木兰和它的六个小崽子一起玩了十几分钟,告诉木兰等它断奶之后会带它出去,懂事的木兰这才心满意足地领着小崽子们返回窝里。

    朱道临的后书房外表看起来并不显眼,内部的装修和布局却别有洞天,大门内的正厅已被朱道临改为会议室,南面的小书房变成了休闲聊天的静雅茶室,正厅北面的大卧室如今是拥有三面书柜的藏书室,上面的书籍却只有一千多册,大量的工业类书籍和军事书籍都还躺在地下密室的箱子里。

    藏书室的面积很大,八根直径超过30厘米的红木柱子支撑起150平方米的硕大空间,靠近宽阔窗台的地方摆放着一张3米长、1.5米宽的花梨木书桌,书桌连着1.5米见方的花梨木矮几,矮几上摆放朱道临从现代香港带回来的硕大地球仪。

    明亮的烛光下,叶良辰与朱道临的两位优秀弟子围着精美的地球仪窃窃私语,看到朱道临含笑进来,三人立刻离开地球仪恭敬致礼。

    朱道临走到身材高瘦、额头有道疤痕的弟子面前,和蔼地摸摸他的脑袋:“浩然,算学功课跟上了吗?”

    “弟子跟上了,前日的算学测验成绩获得优等。”

    周浩然恭恭敬敬地回答,这个在武学方面极有天赋的十岁孤儿非常勤奋,他至今不知道自己家乡在哪里,只记得家住大河边上,死在逃难路上的父亲叫周本仓,离他而去的母亲叫做周黄氏,他的乳名叫号子。周浩然这个大名是被他视为父亲的朱道临为他取的。

    朱道临满意地点了点头,转向另一位瘦弱的弟子:“剑轩,你这小身板好像没长肉啊!要多吃饭,多吃肉。”

    边上的叶良辰忍不住哈哈大笑。两个孩子也笑了,朱道临示意两位弟子随意,上前搀扶叶良辰,前往藏书室西面的公事房。

    两名乖巧的弟子很快送去两杯热茶,然后回到藏书室。继续围着黄铜质地的地球仪,低声讨论三宝太监最远去到哪里?

    叶良辰喝下口香茶徐徐问道:“大人对扬州汪氏家族有何打算?”

    “过几天请魏国公调几艘战船,我们上元所出动三艘,由佛郎机教官带领新来的200老卒和300士卒配合行动,对镇江至江阴一线的所有走私食盐的船只进行打击,我再想办法从天枢阁那边买回一批精盐,以市价的三成大量出售,先把整个江南的盐市搅乱再说。”朱道临毫无隐瞒地和盘托出。

    叶良辰摇摇头:“这么干虽然解气,确实也能击中汪氏家族的要害,不知大人想过没有。汪氏家族虽然富可敌国,但在整个东南豪强势力中,他汪家只是个勉强入流的暴发户而已,若不是通过两代人的联姻,逐渐获得东南豪强势力的接纳,祖辈从山西迁来的汪氏家族顶天就是个富裕的盐商而已。”

    朱道临长叹一声:“我何尝不知真正的黑手躲在汪氏家族背后?可他们的手段太过下作,太过阴毒,不给他们点儿颜色看看,说不定还要来。”

    叶良辰摆摆手:“东林党人十几年来的所作所为,已经明确无误地告诉天下人。千百年来的官场规则和江湖规矩,他们都不会继续遵守了,在他们眼里只有成败,而成王败寇本来就是儒家至理。只是没有直言而已,在他们看来,所有手段都没有光明正大和卑鄙下作之分,区别只是有效和无效,只要等达到目的就行,这一点。大人应该是非常清楚的。”

    朱道临若有所悟,放下茶杯专注地看向叶良辰:“请叶师父赐教!”

    叶良辰没有直接说出计策,而是从书桌下方的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放到桌面上轻轻拍了拍:

    “请大人直言相告,大人冒着被砍头的危险,私自以南京五军都督府的名义,与西班牙的吕宋总督签订这份五十六款协定,殚心竭力谋取台湾岛西北角的淡水港,最终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

    朱道临嘿嘿一笑:“我不相信以叶师父的睿智,看不出我朱道临想干什么。”

    叶良辰微微一笑:“要说一点儿也看不到那是假话,可我真没看明白,因为这里面的变数太多了。”

    “叶师父不妨说说,这里面都有哪些变数?”朱道临笑问。

    叶良辰哪还不明白朱道临的考校之意,微微一笑说出自己的推断:“前天晚上大人将这份协定交给我审核时,我就从中看到大人的雄心壮志和高远目光,妄自揣测大人是要行使釜底抽薪之计,断绝东南势力受益数十年的海贸,雄霸福建掌控大明近半海贸的郑氏家族,恐怕也在大人的算计之中,否则大人不会为一个荒野海岛上的区区小港,付出这么大的精力和财力!”

    “这两天我又看了大人书斋里的地球仪,好不容易找到淡水港的位置才明白过来,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淡水港,战略地位十分重要,以大人的雄厚财力和军事能力,只要占据淡水港并与西班牙人和其他佛郎机人结成联盟,也许用不了两年,就能把东南豪强的所有海路彻底断绝。”

    “到了那个时候,恐怕福建郑氏家族的日本航线也要捏在大人手里,这就意味着,大人已经打定主意,不但要收拾东南地方豪强,还要与福建郑氏家族打一场你死我活的海战,最终目的是彻底控制大明所有海贸!”

    “以上是我这两天苦苦思索的结果,若有冒犯,还请大人海涵。”

    朱道临皱起了眉头:“叶师父是否忘了北方?没看到我对大明的忠诚对皇上的支持吗?我一次次捐给皇上铜料、火炮和钱财,拿出巨大精力和财力重建南京火器厂,为大明重建江南水师,为南京都督府招募装备上万军队,难道只是为了控制控制大明的海贸?”

    叶良辰沉默了,低下头看着面前的茶杯,呼吸微微急促,脸上变幻不定。(未完待续。)

[4362] 第二〇〇章 如何报复

    虎山正院,藏书室西面的公事房。

    见叶良辰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朱道临微微一笑,拿起叶良辰面前的协定草案,随手翻看。

    盖有仿冒的南京五军都督府大印和西班牙菲律宾总督府大印的协定正本,已经被朱道临藏在脚的密室里。

    过了大约一刻钟,叶良辰终于鼓起勇气,毫无畏惧地凝视朱道临的眼睛:“大人休想诓骗我……大人所做的一切,绝对不是为了当今圣上,否则以大人富甲天的财力,以及军事上的才华,不会置战火纷飞的北方于不顾,反而留在金陵有条不紊地聚敛钱财,一步步壮大自己的势力!”

    “窃以为,大人之所以一次次捐给皇上铜料火炮和钱财,投入巨大精力和财力重建南京火器厂,为大明重建江南水师,为南京都督府招募装备数万军队,最终目的还是为了获得江南勋贵和民众的支持。”

    “一句话可以概括:大明摇摇欲坠,大人野心勃勃!”

    朱道临的瞳孔猛然收缩,心里对眼前这位残废的阉人钦佩不已,说话的口吻却变得冷漠起来:

    “叶师父过奖了!我可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也没有叶师父赞誉的军事才华,我最大的本事是做生意,最大的目的是安安稳稳过日子。”

    “俗语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自己一个人发财没多大意思,让身边的父老乡亲跟着受益我更愉快……但谁要是侵犯我的利益我就会收拾谁,仅此而已!”跪求百独潶*眼*歌

    “仅此而已?”叶良辰笑问。

    “仅此而已!”

    朱道临非常严肃地回答。

    叶良辰扶着桌面缓缓站起:“好吧,我信了,不过希望大人允许我每天都到紫阳武馆走动走动。”

    朱道临疑惑地望着他:“为什么?”

    叶良辰收起笑容,郑重回答:“因为我从那几百个受训不到三个月的孩子们身上,看到了大明朝的未来。”

    朱道临连忙上前,把叶良辰扶回座位上:“行啊!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吧,整个虎山庄园没人敢拦你,但千万别学那些无耻文人的陋习,屁大点儿事被说得惊天动地,区区一门千斤重的火炮,射出颗几斤重的铁蛋,飞出去没有五百步远,竟然被他们说成是糜烂十里,杀敌无数,无数冤假错案恐怕就是这么弄出来的,对吧?”

    “来来来,先坐,我们不谈那些没用的,只说眼前的……还请叶师父为我出个主意,如何对付敢雇人来刺杀我的汪氏家族?不还给他几巴掌,我这心里实在是不舒服啊!”

    被按进真皮椅子里的叶良辰哭笑不得,明知朱道临装颠卖傻耍无赖,却不好意思戳破他的嘴脸,无奈之只好继续陪朱道临瞎聊:“其实你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根本不需要再问我了。”

    朱道临嘿嘿一笑,回到座位上,低声问道:“如果我不立即报复的话,只能等到五个月以后了,可如此一来,对手是否会更得意?”

    叶良辰再次摇摇头:“你以为吴公公和魏国公他们是吃素的?他们联手在金陵里里外外这么一搅和,对手恐怕饭都吃不了……”

    “东南世家门阀再强大,也受不了几次这样的折腾,别的不说,仅就生意而言,吴公公和魏国公他们发动的这次报复,就能让东南豪强损失数十万两银子,被他们推出来当恶人的扬州汪家更是惶惶不可终日,不知死活的漕帮恐怕早已魂飞魄散!”

    “所以啊,哪怕你不出手报复,目的也达到了,何不抓紧时间把你最头疼的水师建设起来?只要水师有了眉目,手里有了任凭驱策的军队,报复的手段那就海了去了,何必急在一时?”

    朱道临轻抚颌略一沉思,微微点了点头:“好!我听你的,尽快把佛郎机人卖给我的几艘船改装好,让麾将士在百余名佛郎机教官的率领勤学苦练,力争半年成军,同时我亲自训练五个火器营的强军,到时候火器厂的火药制造和火炮铸造也该出成绩了。”

    叶良辰满意地笑道:“其实,在这半年时间里也不用整天呆着不动,等到你的水师练得差不多了,可以联合魏国公的战船到长江口去转转,以打击海匪为名,查扣所有的走私船,否则你又何必从腰包里掏出那么多银子帮他们建军?”

    朱道临哈哈一笑:“好计策!既能打疼东南豪强,又能搅乱控制在江南世家门阀手中的整个市场,还能锻炼我们上元所水师的菜鸟官兵,一举多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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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〇一章 条令实施

    也许是近三年失败的军旅生涯和一次次磨难在朱道临心中打下深刻烙印,他的性格变得日渐沉稳,坚韧中透着几许说不清道不明的阴柔,使得他本就冷峻的面孔更令人敬畏。

    如今,无论是军中官兵还是各大作坊的大小主管,在朱道临面前越来越恭敬,胆子小的甚至连话都不敢和朱道临说,向朱道临请示汇报的人都学会了简明扼要,用虎山庄园大总管赵训庭的玩笑话说是“有事说事,没事快去做事”。

    次日上午八点,朱道临在紫阳武馆完成十天一次的集中训示,拿上修改大半夜才最终定稿的《内务条令》和《保密条令》来到上元水师码头。

    在徐文涛和三名百户的陪同下,朱道临巡视了兵员招募点,与几名在紫阳武馆接受过特训的年轻总旗交流完毕,又叫上徐文涛一同返回军营会议室,将手中的两份条令交给他,让他找人做几块像样的木板涂上红漆,把条令写上去挂到每一间营房里。

    《内务条令》和《保密条令》和刻在石碑上的军规一样都是十条,简明扼要,朗朗上口,徐文涛读完一遍颇有收获:

    “大人,这保密条令就不要挂上墙了吧?属下觉得应该秘密实施才对,只需像学习十条军规一样,强制所有官兵背熟就行。”

    “听你的,《保密条令》暂时不用挂起来,回头连同十条军规一起列入《操典》,但必须在五天之内人人都能熟练背诵,到时候一个个检查,背不了的当天不许吃饭,三天后再背不下来,不管他是谁,立刻开除军籍,鞭挞三下轰出军营,不服军法公然违抗者,杀无赦!”朱道临吩咐道。

    徐文涛吓了一大跳。嘴巴动了动,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心中的疑问,重重点了点头表示遵命,但他委婉地向朱道临提出个很现实的问题:

    “这段时间征召的新兵已有7,000余人。和隆平侯他们在城南、城东、和城西三个点自行招募的新兵一起,陆续送往狮子山下借用的羽林卫营房,接下来恐怕每天都会招募几百新兵,这个时间不好控制啊!”

    朱道临歉意地站起来:“怪我没说清楚,我提出的这个要求并不是针对新兵。而是针对我们营里的600老兵!文涛兄,你应该知道我这么做的用意何在!好了,我到炮台北边走走,看一看121匹种马的情况,那可是价值50多万两银子的宝贝啊!”

    徐文涛恭敬地把朱道临送出会议室门口,细细品味朱道临刚才话,很快就明白这是朱道临故意为之。

    至昨日为止,营中600老兵只有最先到来的12名年轻军官是朱道临亲自挑选的,这12人都接受过朱道临的亲自训练,另外200余老兵是从徐弘基的家丁或者水师大本营中抽调而来。剩下300多老兵基本来自军纪涣散的龙江卫,其中80人左右是主动要求调过来的原龙江卫总旗和小旗……

    这些人大多是冲着优厚的军饷和升官发财而来,这段日子因军纪涣散发生过不少违反军规的事情,身为副千户的徐文涛虽然是魏国公徐弘基的堂侄,老兵痞子们表面上给他面子,但心里肯定不服他这个马军出身的外来人管。

    徐文涛最近有点烦,碍于面子他无法制止不断闹出违纪事件的本地老卒,又不敢向朱道临汇报,生怕朱道临怀疑他的领兵能力,但徐文涛心里很清楚。哪怕自己不向朱道临汇报,也会有人悄悄向朱道临告密。

    以朱道临的强悍作风,这么些日子不管不问绝对不正常,徐文涛猜测是因为朱道临腾不出手来。如今他有时间了,怎么可能容得下不遵号令的老兵痞子?

    从另一个角度看,何尝不是朱道临为他提供一个树立权威的机会?

    想通之后,徐文涛忐忑不安的心情顿时轻松了许多,再次看了看手中的两份条令,嘿嘿一笑大步前往造船作坊的木工分厂。请求熟悉的几个总管帮自己做二十面牌子。

    朱道临和暂时充任贴身保镖的师弟玉虎登上码头北面的双层炮台,和两位工匠头目聊了一会儿顶部正在修建的瞭望塔,又蹲在尚未安装火炮的炮位前方,细细查看三层条石的接缝,最后满意地站起来向工匠们致谢,弄得两位上了年纪的工匠头目和一群石匠惶恐不已。

    为了不影响施工,朱道临走到二十米长宽的炮台北面边沿,望向前方临江而建的狭长平地上无精打采的几群高大骏马感叹不已。

    下船时的骏马总数为128匹,这几天连续死去了7匹,为此朱道临不得不把两位医术高超的师伯请来治马,到现在还有六名医术不错的师门兄弟日夜守在这里,和二十几位经验丰富的兽医、马夫一起服侍这群来自万里之外的宝贝,看样子效果不是很好,最后能保住100匹就是老天开眼了。

    “师兄。”

    吊着左胳膊的杨大鼎不知何时来到朱道临身边,这家伙爱马如命,不愿在家养伤天天来陪伴这些马。

    朱道临细细询问杨大鼎的伤情,得知没有发炎,心里安稳许多:“别整天过来了,回家歇着吧,要是实在闲不住就去武馆听课。”

    杨大鼎嘿嘿一笑:“师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性子,学堂哪儿是我待的地方?等伤好了我还跟着你,给你做一辈子保镖。”

    “只要你能写能读八百个字,我不但举荐你为百户官,还任命你为我的亲卫队长,要是你办不到,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返回紫阳观跟你师父修炼,二是进入即将成立的辎重营,到时候估计几百匹骡马归你管,如何选择你自己拿主意,我不逼你。”朱道临说完转过头继续看马。

    杨大鼎满脸苦涩,想辩解几句又不敢说话,他知道自己师兄的性格,惹恼了他下场恐怕更惨。

    边上的玉虎笑嘻嘻地走向另一边,没有半点儿为杨大鼎求情的意思。

    想来想去,杨大鼎只能选择前往武馆学习一段时间,争取尽快学会八百个字,若是被赶回紫阳观,哪怕师傅玄玑不骂他,师兄弟们不笑他,他也不是修道的料。

    估计待不了几天就被踢到车马行去当个护卫头目,若是这样,那他杨大鼎这辈子恐怕永远都直不起腰来了。(未完待续。)

第二〇二章 铁腕治军

    朱道临看完宝贵的安达卢西亚马和阿拉伯马的后裔印度马,再次来到120名佛郎机教官居住的营房。

    看到三十五岁的教官队长阿尔瓦罗.西梅诺满脸笑容地迎上来,朱道临连忙停住脚步,故意上上下下打量他。

    身高只有168mm左右的西梅诺被朱道临看得很不好意思,无奈地耸耸肩,用绕口的广东官话埋怨起来:

    “亲爱的将军,全世界从没有任何一个将领,以不发薪水来威胁他的部下必须剃掉胡子,必须每天洗澡、洗脚,你是第一个,也是我们这辈子所见到的最冷酷的人!还好,万能的上帝听到了我们痛苦的祷告,终于让我们获得保留上唇胡子的权力,否则恐怕近半人会马上离开这见鬼的地方!”

    朱道临忍不住笑了:“西梅诺上尉,难道你不觉得自己剃掉肮脏的络腮胡子之后,比原来英俊许多吗?”

    西梅诺摇摇头:“让我们把这些小事暂时忘记吧,将军,我建议你尽快安排些事情让我们做,而不是和那些所谓的通译学习大明语言,这是我们120名来自欧洲的勇士共同的要求。”

    朱道临非常理解:“明天上午,和你们一起到来的那艘450吨战舰和另两艘500吨武装商船,将会转到腾出来的两座船坞里改装维护,到时候你们可以随船一起前往码头南面的造船厂,这两艘战舰将会在未来三年里陪伴你们履行职责,你们若是有更好的意见,随时可以和主管战舰改造的人提出来。”

    西梅诺深绿色的双眼顿时一亮:“真的允许我们提出建议吗?”

    “是的,你们才是航海方面的专家,是我们尊敬的海军教官,你们的意见我们都会重视……不过,在此之前,你们必须配合裁缝的工作,我要为你们每个人制作几套漂亮方便的军装和鞋帽。”

    “你们身上的衣服太过杂乱。毫无美感而且非常不实用,最令我无法忍受的是,几乎每个人都非常肮脏,而且散发出难闻的臭味。这绝对不是一位海军军官应有的形象。”朱道临给西梅诺面子,但不会让他过于骄傲。

    西梅诺非常尴尬:“亲爱的将军,我们也不愿意这样,你知道我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是身无分文的冒险者,传说中遍地都是黄金珠宝的东方。我们到来之后并没有看到。”

    朱道临笑问:“我这里不就是遍地黄金的地方吗?”

    西梅诺也笑了:“感谢你的慷慨,你比我们预料中的更慷慨,更富有,也值得我们信任。”

    朱道临点点头:“亲爱的上尉,请你把我下面的话转告你的同伴们:服从我的指挥,遵守我的军法,展现职业军人应有的职业道德!只要做到这三点,我会给予你们超出想象的财富和荣誉!”

    “若是有谁无法遵守我制定的军法,那么现在就可以离开,我会送给他相当于50个西班牙银币的补偿。礼貌地把他送走,如果想留下来,又不愿遵守我的军法,将会遭到严厉惩处。”

    “在我的军队里,任何人敢于挑战至高无上的军法,我都会毫不留情地砍下他的脑袋!”

    西梅诺心中一震,立即挺直身躯大声回答:“遵命!我立即把将军的话转告给所有人,明天上午之前,一定给将军满意的答复!”

    ######

    农历四月中下旬本该是大江南北进入梅雨季节的时候,但近几年的天气越来越怪。越来越不可捉摸,阴沉沉的天气充满寒意,绝大多数人身上的冬衣仍然无法脱下。

    紫阳武馆操场上,晨练的四百余名弟子全身上下冒出茵茵热气。经过三个月调整补充,所有一切已经步入正轨,教学时间也已固定下来,清晨出操,上午文化课学习,下午军事基础训练。风雨无阻雷打不动。

    晚上七点到九点半,是武学弟子的自由学习时间,弟子们可以看绣像话本,可以聚在一起闲聊,也可以选修某种乐器,但晚上十点必须熄灯睡觉,每十天有一天假期,所有弟子都可以出去游玩,但不能离开紫阳观和虎山庄园所在的范围。

    紫阳武馆的八个班程度不用,第一、第二班共104名优秀弟子已经开始学习小学二年级课程,第三至第七班246人还停留在小学一年级水平,基础最差的第八班56人完全处于启蒙状态,因此需要根据不同的水平分班,以便于文化教学,但军事基础教学进度完全一样,晚来的百余弟子需要加把劲才能赶上。

    晨练结束,满腹心事的朱道临没有留下用早餐,打算回到家中随便吃点儿,然后换上官服到水师营房走一圈,完了还要赶赴狮子山下的军营挑选新兵。

    朱道临回到家里,发现自己的女人竟然没有一个来陪自己吃早餐,疑惑之下叫过边上的小丫头询问原因,才知道包括徐拂在内的所有人早已用过早餐,如今全在如烟丫头居住的东苑摆弄缝纫机。

    朱道临听完无语了,他带来的手摇式制鞋缝纫机已交给铁器工坊机械研究小组,16台“飞人牌”脚踏缝纫机留在东苑,其中6台昨晚他才开箱安装,摆放在东苑空闲的偏房里让女人们学着用,剩下10台尚未开封,打算等研究小组仿制出结构相对简单的手摇式制鞋缝纫机之后,再把脚踏式缝纫机送过去让他们研究仿制,却没想到这些缝纫机竟然让自己的女人沉溺其中。

    朱道临与师弟玉虎匆匆用过早餐,换上官服乘马车赶往码头,尚未进入军营就听到阵阵喧哗和叫骂声。

    上百名拥有总旗、小旗军衔的老卒堵住了会议室,对副千户徐文涛和十几名朱道临提拔的年轻百户官围堵谩骂,其余数百老卒站在外围看热闹,不少人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120名佛郎机人聚集在里侧营房门口远远看着。

    随着一声惊恐的“朱将军来了”,喧闹的军营立刻鸦雀无声。

    首次穿上四品武官服的朱道临缓缓钻出车厢,双目精光闪闪,脸色格外阴沉,他身后身穿百户官服的玉虎已经把黑黝黝的唐刀连鞘握在手里,年轻的脸上满是杀气。(未完待续。)

第二〇三章 奖罚分明

    上元大营,会议室大门前。

    朱道临不紧不慢走向迅速退到一旁的人群,停下脚步扫视全场,一句话不说转向上来致礼的徐文涛和十几名年轻百户官,全场气氛顿时凝重起来。

    徐文涛看到朱道临责怪的眼神,禁不住低下头,小声说道:“属下无能,没有管好营中官兵,请将军责罚。”

    朱道临叹了口气:“这事不怪你,是我太高看大明的武人了!还有你们,都给我把脊梁挺直了!剩下的事交给我来处理,你们在边上看着就行。”

    听到朱道临如此不善的口吻,再看他毫无表情的冷漠面孔,聚集在外围的百余名闹事老卒终于害怕了。

    朱道临的高强武功和狠辣性格早已传遍大江南北,南京各驻军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且今天他是第一次穿四品官服,这就意味着他开始履行自己的职责和权力,军营里的所有人心里浮起了不祥的预兆。

    果不其然,朱道临缓缓转过身来,冷冷扫视前方后退的百余老卒,不紧不慢说出几句令全场震惊的话语:

    “给你们一个选择的机会,一分钟内,要么脱下衣服趴在地上接受十鞭惩罚,要么立即离开我的军营,从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徐文涛——”

    “属下在!”

    徐文涛慌忙上前弯腰抱拳。

    “从一数到六十,开始!”

    朱道临看都不看徐文涛一眼,左手缓缓按住腰间的秦王剑,逐渐泛起杀意的深邃目光一直盯着前方百余老卒,如同看着待宰的猪狗。

    徐文涛浑身巨震,舔了舔发涩的嘴唇,深吸口气大声报数:“一、二、三、四、五……”

    所有官兵都吓坏了,没有参与闹事的四百余老卒连连后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尽快与前面百余个倒霉蛋拉开距离!

    百余名闹事者中不少人想遛,可是在朱道临的逼视下哪还敢走?全都吓得脸色苍白。无所适从。

    领头的几个试百户在朱道临刀锋般的眼神中早已魂飞魄散,没等徐文涛数到三十,立刻转身逃出军营,剩下的闹事老卒更是不堪。短暂的发愣过后惊呼一片,争先恐后追赶率先逃走的几名领头人,转眼间冲出军营越跑越远。

    朱道临望了一眼扔得满地都是腰刀,缓缓走到唯一留下的百户面前,冷冷看着这位矮壮敦实的三十五岁老卒脱下衣服趴在地上:“吴老六。你为什么还不滚?”

    吴老六赤着上身,趴在冰冷的三合土地面上,痛苦地闭上眼睛大声回答:“属下错了,请大人责罚!”

    朱道临毫无表情地看着趴在地上的吴老六:“军法官谭岳——”

    “属下在……属下无能,请大人责罚。”脸色惨白的年轻百户官跑到朱道临面前,扑通跪下。

    “起来,对你的处置稍后进行,执法!十鞭!”

    朱道临的声音透着渗人的寒意,吓得周围不少官兵微微发抖,一个个惊恐地看着军法官谭岳爬起来。抽出腰间卷起的皮鞭随手抖开,大步走到吴老六身侧站定,咬着牙挥起皮鞭猛然抽下。

    清脆的鞭挞声在寂静的军营中声声回响,五鞭之后,吴老六结实的背脊上已经皮开肉绽,血水飞溅,沾满血肉的皮鞭仍然一次不少地落下。

    “啪——”

    最后一声鞭响结束,军营中的老卒都舒了口气,对趴在地上一声不吭的吴老六佩服不已,看到朱道临手按剑柄缓缓走向皮开肉绽的吴老六。所有人的心脏再次猛然收缩,紧张地盯着场中的朱道临和吴老六大气都不敢喘。

    “能站起来吗?”朱道临的声音竟然变得和蔼了。

    咬破嘴唇的吴老六立刻爬起来,拼命抑制疼得发抖的身躯,猛然昂起乱糟糟的脑袋。竭斯底里地大吼一声:“谢将军——”

    朱道临满意地点点头:“吴老六,你是魏国公麾下少有的操炮能手,为人忠耿,敢做敢当,所以我用50把价值百两黄金的宝刀,把你从魏国公手里要过来。你知道吗?”

    吴老六睁大了眼睛:“大大……大人,真的吗?”

    朱道临点点头:“你可以回去问问,不好意思问魏国公,问魏国公的亲卫也行,我朱道临从不对自己弟兄撒谎。”

    吴老六热泪夺眶而出,噗通一声跪下痛苦哀嚎:“我吴季诚对不起你啊将军,我被银子蒙住了心眼……我错了将军,我错了……”

    阵阵惊呼声中,朱道临暗暗叹了口气,上前把咚咚磕头痛哭忏悔的吴老六扶起来:“回营房养伤吧,医官随后就到,尽快把伤养好早点儿上任,大大小小68门火炮我已经挑出来了,全是崭新的长管铜炮,可炮兵的挑选和训练还要靠你和佛郎机教官组,我没这么多时间。”

    “大人,属下这就回去,尽快养好伤,定不会叫大人失望!”吴老六感动得全身发抖满脸是泪,推开上来搀扶的两名年轻百户,一边擦泪,一边咬着牙自己走回军营,血肉模糊的背部鲜血淋漓,看的官兵们揪心不已。

    朱道临这才望向年轻的军法官谭岳,脸色苍白的谭岳二话不说解下皮甲和中衣,三下两下脱光上身趴在地上。

    徐文涛在朱道临的命令下挥起皮鞭,干净利索连抽五下,打得身材魁梧的谭岳血水横飞,当场痛晕过去。

    几名年轻百户官连忙上前,七手八脚把谭岳抬回营房,朱道临看都不看一眼,直接走向跪倒一片的四百余老兵,恼火地扯开嗓门破口大骂:

    “你们这群没卵子的蠢货,下次要是还出现这样的事情,老子一个挨一个砍下你们的脑袋!狗日的,都给老子站起来,围着码头跑十圈,谁他娘的敢停下,老子立马剁了他!滚起来——”

    四百多老卒轰然而起,绕着码头和营房之间长250米宽120米的空地撒腿就跑,尽管乱哄哄的毫无队形,但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死里逃生的喜悦之色。

    徐文涛在北方与满清军队的对峙中经历过多次生死战阵,同样是条响当当的汉子,但这一刻他彻底心悦诚服了,大步走到朱道临面前,弯下腰恭恭敬敬请求处分。

    朱道临没有责怪他,反而拉着他一起走向里侧营房前噤若寒蝉的佛郎机教官,边走便和他低声交谈。

    教官队长西梅诺大步迎上来,抬手抚胸行个军礼:“将军,教官队伍原来只有19人自动离开,刚才看到你处罚你的军官之后,人数增加到33人……但令人高兴的是,剩下87人愿意留下,和我一样愿意服从将军的指挥,遵守将军的军法!”

    朱道临当即双腿并拢,郑重地回个标准的军礼:“谢谢你,西梅诺上尉,谢谢你和你的大部分部下对我的信任!为了表示我的谢意,你们的月薪增加20%,此后会根据每个人的表现和做出的贡献,每月发给不低于10个西班牙银币的奖金!”

    “至于选择离开的33位朋友,现在就可以拿上行李前往码头,领取相当于50西班牙银币的白银登船离开,那艘客船会把他们安全送到上海港,很快能搭乘欧洲商人的货船前往自己愿意去的地方。”

    西梅诺又是高兴又是苦恼,再次敬个礼转身走向自己的百余部下,用西班牙语大声宣布朱道临的决定,立刻引发一阵欢呼和哀叹,立马就有十几名要走的人后悔了,上前围住西梅诺请求帮忙说情。

    西梅诺叹了口气,转过身想再找朱道临求求情,可朱道临乘坐的马车已经驶出军营大门。(未完待续。)

第二〇四章 挑兵要领

    狮子山下的南京羽林卫军营,战旗招展,人头攒动,32,000新募士卒以500人为单位,分布在宽阔的操场上。

    形形色色的叫喊声、呵斥声此起彼伏,维持秩序的十几支骑队纵马绕圈来回奔驰,将那些左突右突没有方向感的新兵蛋子赶回操场,乱哄哄的方队之间到处可见如没头苍蝇般乱跑的傻瓜,着急地呼朋唤友寻找归宿,不时遭来军官们的鞭子和刀鞘噼噼啪啪地抽打,激起的尘烟随风而起漫天翻卷。

    羽林卫的掌控者、南京镇守太监吴景贤,五军都督府左都督兼江南水师提督徐弘基、五军都督府右都督兼江南陆师统帅张拱薇、南京城防统领兼五城兵马司指挥使赵之龙等实权人物齐聚正北检阅台,一边悠闲喝茶,一边东扯西聊。

    徐弘基等人的儿子们也难得地聚集在检阅台下,对硕大较场上的三万余新兵和骑马奔驰的各军将校评头品足。

    “朱将军的马车到了!”

    随着一声洪亮的禀报,台上众人齐齐望向绕着校场边沿快速而来的四轮马车,眼尖的忻城伯赵之龙打趣道:“道临那马车上怎么插着紫阳观的青龙旗?莫非这小子今天穿道袍来的不成?”

    众人哈哈大笑,魏国公徐弘基认为很有可能,隆平侯张拱薇说道临贤侄素来稳重不会出错,吴景贤也随声附和,说自己侄子绝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喜欢赌钱的赵之龙立刻提议打个赌,结果没等商议好赌注,四轮马车已经停在高台侧面,身穿四品武官服的朱道临钻出车厢快走两步,轻轻一跃踏上高台,来到众人面前恭恭敬敬行礼问候。

    “道临啊,你可从来不迟到的,今天怎么了?”吴景贤率先问道。

    为了照顾徐弘基的面子,朱道临没把赶走一百多名老卒的事情说出来,而是简要告诉大家。33名佛郎机教官受不了军法约束,只好给他们发路费送走了。

    众人来了兴致,纷纷询问留下那些佛郎机人会不会不服管教?朱道临又是一阵解释,才让大家放下心来。

    张拱薇看时候差不多了。请朱道临先挑5,000新兵,笑容可掬地说挑剩下的他再打包走。

    朱道临致谢之后转向吴景贤:“叔父,我那地方太小,紫阳观东北面两千多亩地正在大兴土木,劳山脚下那片山谷本来要开辟个靶场的。因为买回百余匹佛郎机种马,只能转作马场,所以小侄没地方练兵了……你看,能不能把南面靠近火器厂的那片闲置的军营借我用两年?”

    吴景贤大方地答应了:“拿去吧,自从去年朝廷把羽林右卫调到山东平叛,南大营就腾空了,里面有将府,有武库,三面营房至少能驻扎15,000官兵,你找人稍微修葺一下。再掏掏水井就能入住,用个十年八年都不成问题。”

    朱道临高兴地转向张拱薇:“侯爷,还是您老先挑吧,晚辈对大明军制不是很熟悉,不知道大明军队是如何挑选士卒的,而且下面三万多人都是之前经过精心挑选的,晚辈没必要再挑了。”

    “你不是有过从军经历吗?你以前在哪儿当的兵?”徐弘基惊讶地询问,周围的十余名将校立刻望向朱道临。

    朱道临只能再次忽悠:“晚辈在海外天枢阁当的兵,那边的军队与我大明军队不太一样,他们早已淘汰大刀长矛。全部装备火枪火炮,晚辈在他们的军队里面混了近三年,熟悉火器的操弄和训练,所以才敢对张侯爷夸口代为训练5,000人的火器营。”

    众人震惊不已。实在难以想象,尽数装备火枪火炮的军队是个什么样的作战方式?

    精明的张拱薇尽管同样疑惑,但他毫不怀疑朱道临的能力,直接请朱道临提意见:“既然这样,道临你说吧,什么样的士卒才合操弄火器?”

    朱道临如实告知:“火器作战的特点是远距离作战。讲究的是火力的覆盖面积……意思是打出一片有多宽多深。”

    “火器作战是以密集的火枪射击和火炮打击为主要作战手段,因此,大部分情况下不需要和敌人近身搏杀,只要敌人进入射程之内就可以发动。”

    “以佛郎机人卖给我们的300支燧发火枪为例,这种火枪有效射程为150米左右,换成我大明算法是92步左右……这个有效射程是打出去的弹丸能够有效打死打伤敌人,实际上超出92步到150步,只要弹丸打在脸上或者没有防护的其他位置,同样能造成伤害。”

    朱道临略微停顿,继续介绍火炮:“今后的战争火炮会变得更为重要,大家了解火炮的防御性打击方式,很少在进攻中使用,哪怕使用也是那种一根炮管子加两条腿的虎蹲炮,顶天了再加上几门马车拉动的短管铜炮和佛郎机子母炮,和我们即将装备的火炮大不一样,作战方式也截然不同。”

    “我们的火炮是装有钢轮炮架、可跟随步兵移动作战的轻型铸钢火炮,口径分别为50MM、80MM和125MM,约一寸半、两寸半和四寸左右,使用的是新型颗粒火药,弹丸除了铁球,还有统一规格的子母弹,战船上还多一种链弹,打击的距离更远,打击的面积更宽,打击的威力更大。”

    “等到年底,新型火药制造出来,我们还要在本朝几种火箭的基础上改良,用钢管制造一种轻型火箭炮,发射威力更大的火箭弹……这个问题比较复杂,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等我们装备火炮之后,来一次演示大家就能看明白了。”

    众将校的胃口全被吊起来了,情不自禁围拢上来,就连吴景贤也挪动凳子,尽量靠近朱道临一些,免得听漏了其中关键。

    朱道临接着说兵员的挑选:“既然是以远距离作战为主,在挑选火枪兵的时候,就要以身材匀称、体力较好、动作灵活和平衡能力为标准,力气大身材魁梧的士卒不一定合适。”

    “再说操炮的炮兵,海外天枢阁对炮兵的要求非常高,哪怕是炮兵里的伙夫都必须能写会算,因为需要计算炮击距离、炮击角度、炮击频率、炮击面积等等,不识字不会算就不是合格的炮兵,我大明目前尚做不到这一点……”

    “所以挑选炮兵时,只能尽量挑选年轻一点的,把炮兵应该掌握的知识强行灌进他们脑子里,不停地训练他们,不停地让他们进行实弹训练,不停地逼迫他们,折磨他们,能够半夜爬起来也能按照口令准确开炮,基本就算是合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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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〇五章 兵在精而不在多

    听完朱道临的介绍,众人一片哗然,全都不敢相信区区操炮的士卒需要学习的东西,竟然比考秀才花样还多。

    朱道临可没有心思管那么多,望向专注倾听的张拱薇:“实际上,炮兵的要求远比我说的还要多得多……”

    “炮兵首先要求眼力好,其次是身材壮实,臂力较强,转身灵活,能有这些条件基本可以成为炮兵,但是在训练中还要逐步淘汰,不听指挥的,脑子不好使的,偷奸耍滑的都不能要。”

    “因为,炮兵是个非常危险的兵种,每一个动作都有严格要求,否则没打到敌人也有可能先炸死自己,可一旦成军,一个营500名官兵操弄36门大小火炮,一个齐射就能消灭方圆一里的敌人。”

    “要是再加上三个营2,500多名火枪兵分段齐射,一个500人的辎重营不停地供应弹药,哪怕多一倍的骑兵冲过来,都能轻松取胜……若是再有1,000到2,000装备短管火枪和改良马刀的轻骑兵,甚至可以全歼敌人!”

    “轰”的一声惊呼乍起,所有人都像看鬼一样看着朱道临,有的振奋,有的疑惑,更多的则是感到不可思议。

    朱道临可不管你信不信,上前拉住张拱薇,一起走到高台边沿,在他耳边低声请求:“张叔,送我几十个骑兵教官吧……我要组建两个营的骑兵,全部装备火器的军队不能没有骑兵保护,至少斥候骑兵是不可缺少的。”

    张拱薇爽快地答应下来:“行,回去我就从家丁中给你挑50名上过战场的老卒,这些人都是一代接一代的骑兵种子,也是从小陪我一起练习马术的亲随……你先拿去用吧,等你练好了骑兵再还给我。”

    “啊……万一有人愿意留在我那儿呢?”朱道临有些不太明白。

    张拱薇一听乐了:“嘿嘿,只要你留得住,我没意见……这些人基本都是家生子,他们的爷爷辈就是我张家祖父的亲兵。老婆孩子都住在我家大院里,你以为你好吃好喝有银子就能留得住他们?”

    朱道临恍然大悟:“对不起啊,张叔,我没别的意思。原来只是听说过,没见识过,所以一时半会儿记不起来了。”

    张拱薇大度地哈哈一笑,拍了拍朱道临手臂,轻声嘱咐:“放手去干吧!不管别人是否相信全火器军队的威力。我是信了,放开手脚,老叔全力支持你!有什么需要老叔做的,你尽管说,记住了吗?”

    朱道临安慰不已:“放心吧,张叔,半年之后,我一定给你送去一支人数达到5,000官兵、军纪严明训练有素的全火器军队!如果即将开始的海运一切顺利的话,我还能送给你一批蒙古健马。”

    “太好了!兵在精而不在多,有几个营的火器兵我就心满意足了!挑选兵员的事不用你操心。我这就吩咐下去,先挑出12,000人出来留给你,省得到时候淘汰太多还要招,剩下的我让麾下将校带回去充实各卫所,忻城伯那边也要几千人。”

    精神振奋的张拱薇说干就干,大声叫过麾下一群将校跳下高台,亲自进入三万多新兵之中主持一切。

    朱道临回到徐弘基身后坐下,向他低声禀报赶走百余名水师老卒的全过程。

    徐弘基听了恼火不已,当即就要命令两名镇抚赶回去,严厉处罚给他丢脸的百余人。被朱道临好说歹说劝住了。

    徐弘基气消之后,无力地感叹道:“苦苦蹉跎了这么些年,我也不想再虚度光阴啊!如今有这么好的机会重整旗鼓,那些混球竟然不知道珍惜。这样的人我要来何用?”

    “贤侄,你别劝我了,这回我非好好整顿军纪不可,否则下去的扩编如何号令三军?又如何能在九月底十月初发动至关重要的剿匪行动?”

    “不瞒你说,我准备接收你的两艘300吨新船之后,立即把龙江卫的4艘战船和8艘还可以用的四百料快船。连同新招募的2,000新兵一起送到九江卫去,蹲在九江一个月亲自操练他们。”

    朱道临脑子一转,计上心来:“在九江卫训练是否太过兴师动众?我看如果可行的话,不如把九江卫能打的官兵调过来,就在龙江卫到江阴这段水域训练,等练好之后,再悄悄集结力量,忽然杀上九江,估计效果会更好……这样一来,晚辈也能帮着做点儿什么。”

    徐弘基立刻明白过来,哈哈一笑当即拍板:“好计策!一举多得,就这么定了,哈哈!”

    ######

    三万多新兵齐聚北城狮子山下举行挑选分流的时候,城中各卫所和五城兵马司的上万官兵仍然没有解除戒严,东厂和锦衣卫的一队队探子连日出动,到处搜捕刺客和被供出来的漕帮犯罪之人。

    3,000水师官兵近百艘大小战船,依然拦在三山门外的水关和新河口,对过往船只展开严密搜查。

    整个金陵地区的安宁祥和被一举打破,城里城外人心惶惶,原本横行于大街小巷的大小帮会、流氓地痞销声匿迹,市场物价迅速上扬,只有最该涨价的食盐在大量物美价廉的雪白海盐冲击下价格下跌,而且下跌的幅度足有五成之多。

    水师和锦衣卫衙门趁机把扣押的十几船私盐抛向市场,弄得金陵城里城外三十万户民众不管是否缺盐,家家户户都买回十斤八斤回家存着。

    南京官场一片慌乱的时候,南京镇守太监吴景贤、魏国公徐弘基、隆平侯张拱薇、忻城伯赵之龙、南京锦衣卫指挥使常延龄等十余人的奏折已经送往京城,详细描述皇帝任命的五军都督府指挥佥事朱道临遇刺的全过程。

    吴景贤、常延龄还在奏折中附上刺客和漕帮历年来犯下累累罪行的审讯供状,抢先一步占领道德制高点。

    崇祯皇帝接到徐弘基等人的奏折和东厂、锦衣卫的密报,勃然大怒,于次日早朝上大声训斥首辅周延儒等人,责令刑部立即派人赶赴南京,查处刺杀钦命将军朱道临一案并整顿南京刑部,并当庭革除南京兵部尚书、应天府尹和上元县令的职务,统统调回京城严厉查处。(未完待续。)

[4362] 第二〇六章 凶狠报复

    东林党和东南地方势力尽管有所准备,但没料到朱道临身后的勋贵和宦官们反应如此强烈,胆量如此之大,手段如此狠辣,再加上通信的延误和刺客被抓后造成的慌张失措,竟然没有及时向京城传递奏折进行申辩,造成官场上的惨重损失。

    更加要命是,水师和五城兵马司加上锦衣卫的迅速戒严,连续三天设卡搜查,对东南地方势力掌控的运输线和商业市场造成了巨大打击。

    短短三天之内,就有十二船供3,700石私盐被查扣,车队马夫船夫和押送者大多被捕,四十余船从东洋和南洋进口的硫磺香料锡锭珍贵木材倭刀等商品因为没有市舶司的缴税凭证,尽数被吴景贤麾的东厂抄没。

    各大世家门阀被扣留拘押的大小掌柜伙计护卫船夫的总人数高达2,300余人。

    其中,宁波和杭州两大世家的掌柜悄悄带到南京的12名倭国浪人和70余名年轻倭女,被锦衣卫一网打尽逮捕入狱。

    几名世家掌柜在锦衣卫刑讯之,招供出两大世家长年进行海上走私出钱收买海匪祸害生意对手欺男霸女鱼肉乡里等等不法勾当,锦衣卫“不小心”泄密之后,引发金陵官场一片震动,各界民众一片哗然。

    大规模挑选兵员的次日上午,连日阴沉沉的天上起了绵绵梅雨,两艘购自葡萄牙远东商会的500吨盖伦船装载送给皇帝的120门大小火炮1,000双产自紫竹园制鞋作坊的胶底皮靴500辆坚固宽阔的两**马车为皇帝特制的2辆金碧辉煌的四轮豪华马车新式织布机编织的2,000匹三尺宽幅染色棉布,在江南水师的两艘战船护卫徐徐驶离上元码头,开始上元港至天津港的首次航行。潶し言し格醉心章节已上传

    吴景贤和徐弘基并肩站在码头上送行,直到船队隐没在远处的蒙蒙江面尽头才收回目光,不放心的吴景贤询问站在另一边的朱道临:“船上那些佛郎机人靠得住吗?”

    朱道临再次安慰道:“他们能从万里之外的西洋驾驶海船劈波斩浪来到广州港,区区东海和渤海如何能难得住他们?”

    “何况两艘500吨大海船比战船稳当,安装了新式舵轮系统更容易操控,文涛大哥带着450名全副武装的水师老卒分布在两艘大船上,我还给了他一张手绘的沿海航运图两把短管燧发枪100支长管燧发枪和一副望远镜,花了一天半教会他如何使用六分仪和指南针,如果这样还无法平安抵达天津港,干脆就别回来了。”

    徐弘基乐了,他不懂什么六分仪,对海图也不感兴趣,只对望远镜指南针和燧发枪眼红不已:

    “道临,你次能不能帮我带几件望远镜和指南针回来?还有长管燧发枪,那玩意儿比我大明制造的三眼火铳强多了,50步外竟然能打穿一寸厚的木板,我估计最好的三文甲都挡不住。”

    “不是分给您老和忻城伯每人100支佛郎机长管燧发枪了吗?原来送你的望远镜呢?”朱道临故意问道。

    徐弘基连连摇头:“100支燧发枪怎么够用?只能装备两艘300吨新战船上的战兵,至于那副望远镜,嘿嘿!你问问你叔父,他舍不舍得拿出来?”

    吴景贤不好意思地笑道:“确实不舍得啊!咱家原本想送给圣上的,可又担心圣上哪天被朝中文武气糊涂了,转而送给宣大或者辽东那群不中用的东西,所以就藏着了。”

    朱道临忍不住笑了:“好吧,次我买些回来送给您老……望远镜可不多,顶多能弄到几副,再多就得花重金提前预定,还要等半年以后才交货,指南针没问题,几十两银子的玩意儿很容易买到,燧发枪可就贵了……”

    “天枢阁制造的燧发枪比佛郎机人的好用多了,材料更坚韧,我试过一次,100步内指哪儿打哪儿,我咬着牙定制了3,000支,花掉我41,000两黄金,再加上定制200门带钢轮炮车的铸钢火炮,又花去73,000两黄金,加起来快114,000两黄金了,想想我就心疼啊!”

    徐弘基和吴景贤全都吓了一大跳,这可是上百万银子的巨额开销啊!

    怪不得朱道临敢夸海口,用4,000多人的全火器军队轻松打败比自己多一倍的骑兵,要是再算上平时养兵训练消耗和作战所需的火药弹丸和军饷,敢情打的都是银子啊!

    徐弘基脑子里飞快转起来,算出天枢阁的燧发枪每支高达130多两银子,这个价钱与佛郎机人每支80—120两银子的长管燧发枪比起来不算什么,但是钢铸火炮太贵了,这是什么炮啊?原本他还想从朱道临此次截留的94门大小火炮中索要一半,听完朱道临一席话,都不好意思开口了。

    朱道临装着没看见,继续和吴景贤说话:“你老放心吧,如今刮的大多是东南风,船队顺风走得快,哪怕起风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过了胶东半岛就不用再怕风浪……”

    “渤海湾这个季节行船很舒服,我倒是担心京城里的几个公公买不到那么多马,我不得不交代文涛兄,实在不行好骡子也买一批回来,运回来拉车拉炮也是好的。”

    吴景贤对买马一事毫不担忧:“你没去过京城,不知道除了边关马市之外,还有很多地方可以买到好马,远的不说,只说通州的骡马市,什么时候没有几百匹好马发卖?蒙古战马都能帮你买到!说不定曹公公这回能从御马监为你要到几匹好马,哪怕御马监没有,也能从京城那些勋贵的马圈里帮你牵几匹千里马回来。”

    徐弘基看到朱道临疑惑地样子,点点头解释道:“没错,我们大明天就是这样子,什么时候都是军队没有好马,那些大户人家和那些专做骡马生意的大商人什么时候都不缺好马,他们宁愿用上好的战马拉车,也不愿意卖给军队,这种情况越往北越是这样,谁也没办法!”

    “只要各地驻军敢强行向商人或者大户人家买马,立刻就会遭到御史和各地文官的责难,直接上门揪出来打板子还是轻的,唉!”

    朱道临从史书上看到过一些类似的记载,却没想到明朝将士的地位低贱到如此程度,现实竟然比史书记载的更为残酷,由此联想到长期勾结满清祸国殃民的山西八大巨商,不由得更为沮丧。

    原本朱道临还想是不是半年之后,率领完成训练装备燧发枪和野战炮的12,000官兵到长城内外打一仗,听完徐弘基的话,朱道临再无半点兴趣。(未完待续。)

第二〇七章 不值钱的翡翠

    徐弘基和吴景贤乘车离去,朱道临回到只剩两位年轻百户官和五十名新兵驻守的码头军营,巡视一圈前往紫阳武馆,抽调四名曾经和史青阳一起从军的教官,征得他们同意之后,吩咐他们立刻回去收拾包袱,暂时调往狮子山下的南大营,协助自己训练新兵。

    得益于吴景贤的关照,皇城武库和羽林卫军仓送来15,000套军服、2,800套皮甲皮盔和200套储存近十年的三文甲,让13,000名新兵穿上了结实的军服,300余名步军教官和马军教官也换上了新皮甲。

    可是,绝大部分新兵身上只有一套军服,脚下仍是破烂不堪的草鞋,满是老茧的双脚被冻出一道道裂口,一个个站在操场上瑟瑟发抖,连脊梁都直不起来,根本无法执行朱道临制定的高强度训练计划。

    有鉴于此,朱道临不得不派人赶赴制鞋工坊,从排队定购各种胶底鞋的商人手里生生抢下800双胶底布鞋,还想再拿只能等半年之后,除非他打算砸了制鞋工坊的招牌,让制鞋作坊今后只为军队生产鞋子。

    残酷的现实让朱道临心里很不是滋味,只能再次拿出一大笔银子,从严氏家族的粮仓里一口气买回足够15,000官兵六个月食用的粮食和大批马料,还与六家信誉最好的屠宰商和联合大商铺签下协议,长期购买肉类和油盐酱醋等物资,再委托吴景贤向皇宫的制衣作坊紧急定购10,000套军服。

    做完这一切,朱道临紧急召集330名教官召开会议,不管不顾直接下达三条命令:

    第一条:即日起十天之内,所有120个百人队每日三餐必须足额足量,每天必须有一顿肉,谁敢贪墨官兵们一文钱伙食,杀无赦!

    第二条:各队教官散会后立刻返回各自队伍,组织士兵推选什长、伍长,详细记录官兵家庭情况并登记造册,然后展开为期十天的队列训练和军规军令学习,上午讲解和背诵军规军法,下午进行队列训练,违反军令者严惩不贷!

    第三条:即日起,由马军教官厉易良暂代总教官,步军教官卢起盛、炮队教官吴季诚担任副总教官,由执法队百户官韩玉虎担任总军法官!

    三条命令发布之后,进行一分半钟的紧急会议散会,朱道临留下三名总教官和担任总军法官的师弟玉虎,告诉大家自己要离开五天时间,为全军弟兄筹集军鞋、饭碗、被子蚊帐、脸盘毛巾等生活用品,希望诸位精诚团结,共同努力,一定要让所有弟兄吃好住好,并在五日之内能够背诵十条军规和两大条令。

    军队的事情布置完毕,朱道临独自乘车赶往应氏家族的宝悦轩。

    应昌培闻讯急匆匆跑来,听完朱道临的要求,立即吩咐五名朝奉和店伙计一起将六幅隋唐字画、两件唐宋古玩包装好,然后陪同朱道临前往秦淮河边张侯爷家的古董店,不由分说先打借条拿走三件小型青铜器和一座售价5,000两银子的白玉观音。

    掌柜张贵芝前些日子获得朱道临赠送的一套粉彩骨瓷餐具,心里非常感激,看到朱道临要走,连忙请求他稍等,拿出两块雕刻精美的碧绿翡翠让朱道临欣赏:

    “少爷,您看看这个是否用得着?这块巴掌大小四四方方的是雕有麋鹿的翠玉镇纸,这块小儿拳头大的是三层镂空的翠玉球,价钱比不上羊脂玉,不知道您喜不喜欢?”

    朱道临对玉石翡翠没有什么研究,依稀记得翡翠似乎不比羊脂玉便宜,听了张掌柜的话,颇为疑惑地问道:“这镂空的翡翠球非常漂亮,价格应该不低吧?”

    “低多了,至少低七成,是云南那边的货,云南沐家和朱侯爷家的商队每年都送一批过来,和南阳墨玉差不多价钱,和羊脂玉就没法比了,富贵人家更喜欢羊脂玉……”

    “这个翠玉球之所以售价800两银子,是因为这雕刻的手艺实在高明,里面两个玲珑剔透的小球都能转动,这块雕有两只麋鹿的翠玉镇纸价钱就低多了,500两银子都没人愿意买!”

    “要是您不喜欢就算了,老朽继续为您寻找羊脂玉。”张贵芝说完并不珍惜地顺手拿起来准备放进柜台里。

    朱道临想了想,拿过他手上的翠玉球:“这个我先拿走吧,要是我那些朋友喜欢,回头再麻烦你弄几块。”

    “好咧,这块翡翠镇纸也给您留着,等您下次来了再说,要是不喜欢,以后我们也不进这玩意了,多进点儿象牙和玛瑙石。”张贵芝把翡翠镇纸收起来,送朱道临几个出了大门,他还站在门口目送很久。

    朱道临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出了金川门,直接回到紫阳观内药房,在师父师伯无奈的目光中,把药房储存的50多斤麝香、26颗干熊胆、8块牛黄和2根百年人参尽数打包带走,完了还问师傅拿走一套刚印刷出来几天的上清派医药典籍,返回家中吃完饭就进入后书房,列出此次回去需要购买的诸多物品清单。

    午夜将至,朱道临与小影道别之后独自出门,先到空无一人的造船作坊仓库纳入两根硕大的黄花梨原木,出门后避过冒雨巡逻的护卫小队,默默走到寒风习习竹木幽暗的虎山脚下,很快消失在细雨笼罩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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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〇八章 改弦易张

    鹤山别墅二楼的浴室里流水哗哗热气蒸腾,朱道临擦去大镜子上的水雾,用双层超滑剃须刀刮去嘴唇上的胡子和两腮轻微的络腮胡,边干边想是否买上几箱不锈钢安全剃须刀和刀片回去卖。

    半个多小时后,吹干长发的朱道临围上一条干爽浴巾,来到一尘不染的书房,打开电脑为手机接上电源,四下打量片刻,不由得对勤快的楚梅暗自赞叹,估计自己不在的时候,她一定是每周都过来打扫,这份真情,这份心意,能把铁石心肠融化掉。

    液晶显示屏右下角的时间显示凌晨1:10分,朱道临没有再给好兄弟段德铭打电话,想了想调出瑞银卡所属的网上银行细细查询,很快发现自己的账户多了580万美元,不用多想就是知道是宋奕铭买下自己那套秘色瓷的货款。

    朱道临清楚地记得,宋少君曾对那套秘色瓷估价1.5—2亿人民币,如今收到的却是580万美元,按照现行汇率1:6.5计算,仅仅相当于3,700多万人民币,如此悬殊的差距令朱道临很是疑惑。

    考虑片刻他立即网上搜索,很快在伦敦苏富比拍卖公司网站上,看到与自己那套秘色瓷惊人相似的拍卖标的物,起拍估价竟高达2,100万英镑,折合人民币超过两个亿!

    朱道临顿时恼火不已,可反复权衡之后,心中的愤怒逐渐被沮丧所代替,他知道哪怕找到宋奕铭当面质问也没用……

    就算宋奕铭承认伦敦拍卖行的十二件套秘色瓷出自朱道临之手,也可以胡乱回答说他就是以这个价格卖出去的,至于怎么到的伦敦又拍出什么天价,那全是别人的本事,和他没有半点儿关系。

    朱道临虽然慷慨大度,但他眼里从来容不下沙子,为了大局他可以吃亏,愿意少赚一些,可这事已经不是少赚一些的问题了。而是赤果果的欺诈和蔑视,这让自尊自傲的朱道临如何能够忍受?

    所以朱道临当即做出决断:终止与宋氏家族的生意来往!

    望着桌柜上整齐摆放的一摞隋唐字画、两件唐宋古玩、一个翠玉球、三件小型青铜器和一座30多厘米高的白玉观音,再想想下层柜子里的珍贵药材和楼下大门后的两根黄花梨原木,朱道临毅然决定另找买主。

    药材方面他可以找刚退休的老中医李教授。

    上次朱道临回来专门抽时间拜访在亲家药店里帮忙的李教授。拿出师爷叶良辰那条断腿的数据,委托李教授帮忙定购两条假肢,顺便为应大掌柜买了两箱壮阳药,并与李教授做了一次深入交谈。

    因此,朱道临深信经验丰富的李教授能够轻松辨认野生牛黄、麝香、熊胆和人参。也有门路销售出去,何况在即将开始的中药提纯设备和制药设备订购方面,还需要仰仗李教授帮忙,李教授也愿意发挥余热赚点儿外快。

    楼下客厅里的两根黄花梨原木长5米,直径超过60厘米,是朱道临特意为江西余老板和省金属公司李经理的老丈人弄回来的。

    朱道临原本并不知道黄花梨贵到称斤卖,还是上次与余老板喝酒闲聊时听说的,朱道临对此很感兴趣,说自己也许能弄到大根的黄花梨木,余老板当即说你有多少我买多少。后来又接到金属公司李经理委托帮找黄花梨和紫檀木的电话,开出的价格相当可观。

    所以,这次朱道临特意带来两根自家造船作坊常用的黄花梨原木试试水,暗暗打定主意,如果能卖出好价钱,就立刻停止充满风险和欺诈的古董字画生意,以销售珍贵药材和珍稀木材换取资金,彻底与宋奕铭断绝生意上的联系,包括这次带回来的所有字画和古董,都封存起来决不再卖给他。

    天亮之后。朱道临并没有和以往一样先给宋少君去电话,而是拨通省金属公司李经理的手机号码,告诉他自己弄到两根5米长直径60多厘米的黄花梨,其中一根有人定下了。

    李经理几乎不敢相信有这么粗大的黄花梨原木。再三确定之后激动得不行,要求立刻看货。朱道临想想答应了,把鹤山别墅的地址告诉他,李经理说马上赶来,顺便谈谈铜料的生意。

    结束与李经理的通话后,朱道临立即致电江西籍的余老板。还躺在床上的余老板迷迷糊糊接电话,听出朱道临的声音才打起精神。

    朱道临直接把黄花梨原木的事情告诉他,余老板兴奋不已,要求半小时内见面,手机还没关就大声呵斥情妇起床干活,一声“小逼”让朱道临听了个清清楚楚,笑了笑关上手机,开始为即将到来的生意做准备。

    余老板来过朱道临的鹤山别墅,勤快的他赶在李经理之前抵达,看到朱道临站在门口迎接,立刻钻出轿车上来握手:“木头在哪儿?”

    朱道临顿时乐了:“我说老余,刚见面你也不问句好,这可不像你平时的性格。”

    “我们哥俩还玩那些虚礼干嘛?走走,带我去看黄花梨,我这辈子还没见过你说的那么大一根。”余老板毫不客气地催促。

    朱道临只好向他那正在停车的女伙计点头示意,把他领进门指指客厅大门后的两根原木:“自己看吧,听我那些伙计说是从南洋运回来的,我也不知道是不是。”

    没等朱道临把话说完,余老板已经大步过去,蹲在两根硕大的原木边上细细查看,看完前端看尾端,又跑回前端看截面,激动得语无伦次地大喊起来:“两根我都要了,多少钱你说个数!”

    “这玩意我不熟悉,还是你开价吧。”朱道临笑着回答。

    余老板哪里相信朱道临的鬼话,考虑片刻再次蹲下,爱惜地抚摸原木截面密实油亮的纹路,咬咬牙沉声报价:“每根两千五,行吗?”

    朱道临睁大了眼睛:“老余,你不会是和我开玩笑吧?”

    余老板定定看着满脸惊愕的朱道临,考虑片刻只好再次报价:“两千八,再高我真要亏本了!”

    “你确定这么大这么长一根黄花梨原木,仅仅值两千八?”朱道临不可思议地看着满脸痛苦的余老板,之前朱道临可是上网查过的,这样的黄花梨原木如今已非常罕有,手捧上千万都没地方买去。

    余老板抓狂了:“难道你要三千万才肯卖?”

    朱道临愣住了,原来余老板的两千八后面省了个万字,让朱道临误会为2,800元了,搞清楚之后,朱道临忍不住笑了:“好吧,谁让我们是老朋友,2,800万卖一根给你。”

    “另一根呢?你留着用?”余老板又急了。

    朱道临刚想向他解释,门外传来轿车的刹车声,李经理人没进来,略带沙哑的声音已经响起:“朱老弟?”

    “另一根的买主来了,老哥你别急,木头还有,过一段我再想办法弄两根回来,到时候先通知你。”

    朱道临拍拍余老板的手臂,出去把李经理和他的跟班领进来。

    李经理的反应和余老板没什么区别,反反复复看完之后,立刻回到朱道临面前,但他猜到余老板是朱道临熟悉的买主,所以很和气地问朱道临卖多少钱?

    朱道临如实告诉他两根一样价,2,800万一根,李经理没有半句废话当即答应下来:“实在价!老弟你是想转账呢,还是要铜料抵扣?”

    “老哥能弄到这么多铜料?”朱道临笑问。

    李经理哈哈一笑:“确实有这么多, 800吨紫铜和240吨H90黄铜板都是现货,估计你还要补点儿钱给我。”

    朱道临略作考虑同意了:“没问题,不过如此一来,下半年的合同怎么算?”

    “合同不受影响,绝对严格执行,这你放心,若是我老丈人那边数量不够,老哥我不赚钱都会从别的地方给你调回来。”李经理郑重做出承诺。

    朱道临非常满意,转向眼珠乱转的余老板:“余老哥,你也可以拿瓷器抵扣,不过只能是我们合同规定的品质和种类。”

    余老板大喜,上前抓住朱道临的手哈哈大笑:“谢谢你兄弟!放心吧,这几天我就把5,000万的货先运到你的仓库,你尽管先拿去卖,推迟两三个月结算都没问题,哈哈!对了,你定制的道教十二神将落地大彩瓶做好了,明天我把它和合同规定的六个品种一起送到你的仓库,还有什么需要你尽管开口。”

    “谢谢老哥了!”

    朱道临和余老板握握手,转向乐得合不拢嘴的李经理,询问他什么时候把木头运走?

    李经理说如果可以的话,现在就打电话叫车,余老板接着同样要求,朱道临爽快地答应下来。

    一个小时不到,两辆货车先后开到朱道临的别墅前要装车,这才发现至少要找辆叉车过来才搬得动,李经理又得打电话请来一辆叉车和一辆小吨位吊车,放下电话好奇地询问朱道临如何卸下来搬进客厅里的?朱道临只好请他猜猜看,结果李经理翻个白眼不问了。

    送走两位满心欣喜的老客户,朱道临回到楼上书房,把四袋不同包装的珍贵药材放进大纸箱里。

    想了想朱道临还是打开书柜下层的小门,取出那座包裹在红色绒布中的白玉观音和翡翠球,用个小纸箱装好后拨通了宋少君的手机,与惊喜的宋少君约好中午一同吃饭,便抱着一大一小两个纸箱下楼装上车,很快驾驶福特越野赶赴钟山南麓别墅区。(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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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国色江山介绍:
明末乱世,时空旅行者与秦淮八艳不得不说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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