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九章 依依不舍
朱道临回到东厢房脱下沉重的新郎装束,换上一身崭新道袍,挽起个简洁随性的发髻,跟随司仪应大掌柜和一干狐朋狗友返回正堂开始敬酒,本就热热闹闹的喜宴再次掀起阵阵**。
外面的两万余父老乡亲欢聚的2,200桌喜宴,用不着朱道临逐一答谢,但设在正堂、前院和后院的108席必须要新郎官前去敬酒。
朱道临令人震惊地不做停顿走完一圈,用特别准备的五钱牛眼杯喝下一百零八杯美酒中的大半,最后还是逃不掉当场醉倒的欢喜结局。
一**计得逞的狐朋狗友直接把朱道临抬到洞房门外,交给等候多时的一群婆子便大笑而去。
洞房里的新娘子夏玉颖和徐拂等人担心不已,尚未来得及吩咐六位婆子把朱道临放到榻上,朱道临已经睁开眼,向六位七手八脚把自己抬进洞房的婆子低声致谢,挣扎着站起来快步冲向里侧的大浴室,抱着洁白的马桶上吐了个昏天黑地。
入夜,虎山正院里依然酒香四溢,欢声笑语不绝。
送走了所有嘉宾的紫阳观住持玄青道长等四名元勋,以及160余名紫阳观弟子和数十名大小总管再次汇聚一堂,边喝边回忆大半年来的艰苦创业历程,说到艰难处,满堂唏嘘,说到高兴处,笑声四起,经久不绝。
应昌培和一群留下准备闹洞房的损友听得入迷了,在众人浓郁的情绪感染下,情不自禁加入其中。
被众人判定至少醉到明天才能醒来的新郎官朱道临,早已沐浴完毕,并且完成了两个小时的入定调整,此刻正与喝过合卺酒掀开红盖头的美丽新娘在一起,幸福地相依相偎,窃窃私语。
“夫君,妾身到现在仍不敢相信,这一切真像做梦一样。”美如天仙的夏玉颖靠在朱道临胸口上喃喃而语。两只手紧紧抓住朱道临的衣袍下摆,似乎担心一松手自己的丈夫就要飞走,哪里知道此刻的朱道临比她更恍惚。
“小影,你累吗?”
“不累。只要能和夫君在一起,哪怕走到天涯海角也不会累。”
“那就脱衣服睡吧。”
“夫君……我担心有人偷听……”
“放心吧,我都安排了,不会有人敢来胡闹的。”
“……夫君,妾身…….妾身害怕……”
“别怕。一切有我呢。”
“你那……听徐姐姐说,你好厉害……妾身怕受不了……”
“没事的,到我怀里来,和你说个故事,说完你就不会怕了,嘿嘿!从前啊,有个很有名的和尚,活到九十五快死了,死前他说还有件心愿未了,死不瞑目。于是一群徒弟立马赶到城里的青.楼,花高价请来最有名的花魁,为他们的师傅达成最后愿望,谁知那位极为妖冶美貌的花魁在老和尚面前脱.光之后,老和尚非常失望地说出最后一句话,然后直挺挺地死去了。”
“夫君好坏……老和尚说了什么?”
“他说,原来和尼姑没两样啊,害得我足足想了八十年。”
朱道临怀里的新娘子笑瘫了,窗外很快响起阵阵无法压抑的大笑,朱道临反应过来。翻身跳下床几步走到窗前,拉开酸枝木雕刻的玻璃花窗,冲着飞快逃走的应昌培、张德义、严义和等十余人怒吼起来:
“狗日的有种别跑啊!老子不弄死几个算你们命大,还有你杨大鼎。别以为你逃得快就没事,明天开始你小子滚去养马,老子废了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次日一早,朱道临照样天没亮就站在武馆操场北面的高台上,和以前一样满脸冷漠,巍然伫立。其实他心里美滋滋的,脑子里全是爱妻小影婉转娇吟的动人颜容。
紫阳武馆的306名少年弟子是整个山庄唯一没有假期的人,昨晚集体享受完喜宴大快朵颐之后,照样十点整熄灯睡觉,今早五点半,那催人命的铜哨声照样尖利地响起。
所有孩子都没有一句怨言,因为在昨天下午的喜宴上,他们最尊敬的师父朱道临来到他们身边,允许他们每人喝一杯酒,然后严肃地告诉他们:
“从明天开始,你们的训练将转入新的阶段,未来一个月里你们将会更苦更累,希望所有人都能挺住......不要让我失望,我不愿看到你们中的任何人离开紫阳武馆!”
十圈跑下来,306名孩子没有一个被拉下,长达半个多月的基础训练和充足的营养,已经为孩子们打下一定基础,每个人的体质都有了明显改善,精神面貌已经与紫阳书院的孩子们大不相同。
朱道临心里清楚,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孩子们面对逐渐增加的运动强度和更加严格的综合素质训练,肯定有不少人无法坚持到最后。
三天后自己就要返回所谓的“天枢阁”,再次回来时,不知还有多少孩子能够留下?
想到这儿,朱道临心中颇为难过,依依不舍望着台下已经能够像模像样整齐列队的孩子,原本准备好的一席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后只好向孩子们庄严地敬了个军礼,等孩子们齐齐抬手敬礼,用稚嫩的声音整齐吼出“杀——”的一声,朱道临敬礼的手才缓缓放下。
此后三天,朱道临每天一大早都来到武馆高台上默默站着,一边倾听教习们的训练汇报,一边注视着绕圈奔跑的孩子们。
没等孩子们集中起来,他便悄然离开,回去和自己的家人共进早餐,然后前往各大工坊和码头,与各级主管召开现场会议解决问题,和工匠们一起干活,一起讨论各种问题,中午饭也和工匠们一起吃。
下午是朱道临审核博孚钱庄、庄园各大工坊的财务报告和生产进度报告的时间,除了刚接管全院内务的新婚妻子小影陪在他身边之外,其他人都回到临时设置在前院音乐学堂。
徐拂和如烟要向孩子们传授乐理知识和乐器弹奏技巧,媚丫头、柳丫头需要跟随数名怀才不遇的老乐师学习诗词书画和历史地理,所有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干,日子过得安逸平和,极为充实。
二月初七深夜,朱道临与懂事的小影依依话别,再到西苑和爱得他死去活来的徐拂说了会儿话,便独自前往东院的武馆。
在值夜师弟和轮班的值日弟子陪同下,朱道临提着灯笼逐一巡查每间营房,看望每个或是沉睡、或是装睡的弟子,不时为踢开被子的顽皮弟子重新盖好被子,浓浓情义无微不至,不少装睡的弟子被感动得蒙住脑袋默默流泪。
将近子夜时分,朱道临才离开武馆,前往尚未完全启用的码头准备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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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〇章 皇帝的无奈
朱道临回到鹤山别墅的二楼书房没多久,忽然发现气温已经大为不同,细细一想立刻明白过来:大明朝这个时候正处于要命的小冰河期,而此时的金陵已是春分之后,过几天就是可以穿单衣上街游荡的清明节了。
回来之前,朱道临曾想直接空降到老战友段德铭所在的贵阳以西百公里的小镇,可那地方他从未去过,而且此次特意为宋少君的叔叔找回一套十二件的珍贵秘色瓷和两尊战国青铜鼎,加上需要在商品丰富、物流发达的长三角地区采购不少货物,其中包括按照合同需要购买的数百吨铜材、5,000匹提花丝绸、2000套欧式骨瓷餐具和茶具等等,所以朱道临最后决定还是返回鹤山别墅,争取十天内处理完手头的所有事务,然后再去段德铭那里实地看一看。
朱道临整理完此次需要采购的货物清单,天色已经大亮,他收拾好所有银行卡和分开罗列的采购清单,随意扎起披肩长发,换上身春秋休闲装,开始给相关客户一个个打去电话,驾车出门时已经是临近中午的十一点二十分。
朱道临驱车前往印刷公司的半路上,没来由忽然想起吴公公吴景贤,不知道他是否顺利抵达京城?想了片刻他自嘲地笑了笑,把另一时空的所有事情压在心底,专心办好眼前的每一件事情。
几乎同一时刻,朱道临念到的吴景贤正与担任东厂提督的老兄弟曹化淳一起,双双跪在养心殿大门口。
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承恩很快带来崇祯皇帝的口谕,宣布可以入见。
昂首挺胸宣完口谕,王承恩立刻上前将自己师傅曹化淳和久别数年的师叔吴景贤扶起来,压低声音简要通报:
“万岁爷刚散朝回来,在朝会上让周延儒几个阁臣气得半死,叛贼孔有德占了登州,糜烂胶东数月之久,统兵十万前去平叛的文臣武将却屡屡战败。西北数十万暴民又在这要命的时候杀入山西,朝臣们却在相互推诿,内斗不止,户部干脆一两银子也拿不出来。万岁爷难啊!”
“昨晚万岁爷还在盼着师叔您老人家早点儿到来,尽快把押送的百万贯铜钱和16万8千斤紫铜送入内库呢。”
吴景贤丝毫不敢在三十出头的师侄王承恩面前倚老卖老,闻言立即鞠身致谢:“昨天傍晚接到您的密信后,咱家看水路难行,立马命令手下崽子们卸船。转陆路连夜赶回京城,终于在天亮之时把所有铜钱铜料送入内库。若非你曹师傅一路相助,恐怕现在还到不了呢。”
辈分极高的信王府老人曹化淳微微一笑,说句“快快进去不能让万岁爷久等”,吴景贤立即把带来的小木盒子送到王承恩手上,和曹化淳一同跟在王承恩身后,弯腰低头,一路走到御书房门口叩见。
等候多时的崇祯皇帝扔下手中奏折,大步走到匍匐在地满脸泪水的吴景贤面前,细细打量他衣袍上拍不掉的尘土污垢和脚上唯一干净的发黄布袜。禁不住幽幽一叹,亲自把这位犯错被贬之后仍然忠心耿耿的信王府老人扶起来,望着吴景贤被寒风吹裂的嘴唇和两鬓花白头发,和蔼地说道:
“辛苦你了,要不是你押送的都是朕急需的东西,朕不会催你这么急,如今也只有你们几个能为朕分担点忧愁了。”
“奴才该死!奴才还是来得太晚了……”吴景贤再次跪下,激动得双肩耸动,语不成声,弄得边上的王承恩和曹化淳都止不住流泪。
崇祯皇帝眼珠子也红了。再次弯下腰把吴景贤拉起来:“别跪了,站着说话吧,内库已报来消息,百万贯铜钱和16万8千斤紫铜清点无误。还有三面从未见过的磨花大镜子和一座比人还高的西洋大摆钟,朕心里又是安慰,又是愧疚,不知道去哪儿找银子让你填上这笔账呢,唉!”
“好了,不说这些了。吴景贤你给朕说说,老曹和王承恩你们也说说,南京民乱到底是这么回事?为何首辅周延儒和那么多文臣,一致弹劾魏国公等人和茅山教派那个姓朱的道士聚众闹事,搅乱社稷?温体仁一派和多位勋臣武将又为何纷纷站出来,指责南京六部和应天府官员滥用职权,激起民怨?南京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吴景贤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如实禀报,最后极为无奈地说道:“如今整个东南就像魏忠贤临死前说的一样,早已在各地世家豪强控制之中……”
“世家豪强在背后扶持的东林党人上台之后,三年不到就占据南京六部和各府各州县近半官位,他们动辄就说体恤民情,闭口就是仁义道德,一旦有人提出开源节流,他们立刻跳出来说决不能与民争利。”
“可是,等朝廷需要用兵需要银子的时候,他们为了撇清自己的无能,不惜搬出之前被他们自己骂得一钱不值的各种捐税,让万岁爷下诏明令天下,把所有税赋摊到一无所有的平民百姓头上,他们却不用上交一文钱。”
“不知底细的大明百姓都以为是万岁爷缺钱用,因此大明百姓纵有怨气,也不会算在东林党人和那些世家豪强头上。”
崇祯皇帝满脸愕然,尽管此前他也收到过诸如此类的密奏,却从未有一次如同吴景贤所说的这么详细,这么严重。
曹化淳和王承恩同样惊讶不已,一边替吴景贤担心,一边又想了解更多真实的东西,用以印证自己从东厂密报和其他地方获得的消息。
吴景贤早已做好倾力一搏的打算,因此毫不胆怯地继续禀报:“实际上,东南世家豪强和东林党人早已控制浙江、南直隶、江西等地八成以上的土地,这些土地均被各级官府记在有功名的士子和朝野文官身上。”
“这百余年来,根据祖制这些土地从不上交朝廷一文钱赋税,致使朝廷税赋一年不如一年,这三年几乎已经收不到各地的土地赋税,商税更是一文没有,就连前年万岁爷万不得已重开的宁波市舶司,也在东林党上上下下的愤怒声讨和东南豪强世家的暗中打击下,始终无法收税。两年来上缴朝廷的海贸税赋不到10万两银子。”
“一旦有人和东南世家豪强的做法不一样,多上缴一些铜料和银两给朝廷,他们就群起而攻之,百般打压。为保住他们享受了两百年的好处无所不用其极。”
“魏国公几个和紫阳观小朱道长就是因为这样,才得罪了贪得无厌的东南世家豪强,从而遭致东林党官员派遣金陵两县一府500衙役前去大肆破坏,致使60余名工匠和民夫被打成重伤,紫阳观一怒之下。召集所有工匠和附近农夫进城抗议,期盼把事情闹大能上达天听!”
崇祯皇帝本就没多少血色的瘦脸更为阴沉,他缓缓走回书桌后坐下,呆呆看着桌面上堆起一尺多高的两摞奏章一动不动。
王承恩和曹化淳吓得够呛,连忙上去又是递水又是连声请罪,好一会儿才让崇祯皇帝抬起头来。
“吴景贤,你走近点儿,过来给朕好好说说,魏国公除了给朕上呈密奏之外,还有什么别的举动?那个姓朱的茅山道士又是什么来路?”崇祯冷静地问道。
吴景贤连忙回答:“奴才临行之前。魏国公到码头相送,情绪颇为低落,没有提及如何应对东林党的问题,倒是托奴才转告圣上,若是南京兵部再不发给长江沿岸水师各卫拖欠了一年多的军饷,恐怕大明水师最后这点儿力量也保不住了。”
“几十年来长江水师没添过一艘战船,如今上至九江卫,下到长江口的宝山千户所,所有水师官兵加起来不到8,000人,兵器不足。士气低落,不少士卒要靠去码头当苦力才能养活家人,四百石以上的战船和运兵船只剩下11艘,而且都是几十年前留下的旧船。其他各种小型兵船已经不到200条。”
“此次奴才委托魏国公调来运送18万斤紫铜的两艘沙船,还是向当地商人借的呢。”
“怎么会这样?我堂堂大明长江水师,怎么落到如此境地?若是西北或者四川的暴民冲到湖广顺水而下,江南半壁江山岂不危在旦夕?”崇祯激动得拍案而起。
王承恩连忙上去解释:“圣上,自去年开始,魏国公和江南一些武将就上过不少这方面的折子。圣上日理万机,全副精力都放在北面的满清鞑子和西北叛乱上了,因此这些奏章大多转给了阁臣和兵部,但至今没见任何回音。”
“奴才斗胆猜测,长江水师在朝臣们眼里,早就是可有可无的东西,眼下时局艰难,国库空虚,他们更顾不上远在江南帮不上忙的水师了。”
王承恩的话虽然说得委婉,还是让崇祯皇帝听出许多东西,可如今国库内库空空如也,内患外祸,遍地战火,崇祯皇帝就是想发火也没了底气,若是他把吴景贤陈述的事情拿到朝堂上讨论,说不定转眼之间整个朝廷就会瘫痪,甚至引发更大的震动和灾难。
崇祯皇帝好不容易让自己再次冷静下来,也没了听取汇报的心思,刚要摆手示意吴景贤和曹化淳退下,精明的王承恩已经把那个精致的小木盒送到崇祯案头:“圣上,这是吴公公不远千里带来孝敬娘娘的礼物,圣上用不用先看看?”
崇祯立刻来了精神,他最疼爱自己那温婉贤惠的皇后,总觉得自己当上皇帝之后,不但没能给妻子带来荣耀,反而让妻子和自己一同受苦受累,为了把所有的银子用于抵抗满清鞑子的侵略,崇祯三年来没添过一件新衣袍,连****都打上补丁,他贤惠的妻子自然也就没有新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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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一章 信王府老人
小木盒打开之后,蓝色天鹅绒衬托下的一金一银两件宝石手镯,熠熠生辉地展现在众人眼前。
已经看过一次的曹化淳和王承恩仍然啧啧称叹,掩饰不住眼里的惊叹和羡慕。
崇祯皇帝首次见到如此精美的宝石手镯,立刻被深深吸引了,他把镶嵌十二颗方形红宝石和数十颗圆形绿宝石的金手镯拿出来细细欣赏,说了句“比银作局的漂亮多了”,又拿出镶嵌十二颗圆形蓝宝石和细密水钻的银手镯反复端详,最后满意问道:“吴景贤,如此贵重的宝物是哪儿来的?”
吴景贤如实回答:“是金陵北郊幕府山下紫阳观的年轻道士朱道临,请奴才代为呈送圣上的,金陵铜元局半年来的所有铜料,包括此次送回来16万8千斤紫铜,也是此人从海外买回来的。”
崇祯皇帝缓缓坐下,放下手里的银手镯,久久凝视吴景贤的眼睛。
边上的曹化淳立即紧张起来,他收下了吴景贤赠送的10万两银票、一面磨花大镜子、一套前所未见的珍贵瓷器和一只令他爱不释手的怀表,还为徒弟王承恩收下了同样的一份厚礼,但他此刻非常担心吴景贤太过直接,如果应对不好,引起皇帝怀疑,后面的事情就不好办了。
吴景贤似乎没有任何顾虑,垂首弯腰低声禀报:“去年下元节,奴才听说幕府山下正在重建的紫阳观挺热闹,于是去看了一下,没想到紫阳观的住持,竟是五年前给奴才治过病的玄青道长。”
“在紫阳观的午宴上,奴才通过玄青道长的介绍,首次见到他的徒弟朱道临,那时候朱道临刚从海外游历归来,他似乎对奴才的身份感到稀奇,喝下几杯酒之后,连声询问奴才有没有见过圣上?圣上是不是和成祖的画像一样。长长的胡子看起来挺威武庄严的?”
曹化淳和王承恩忍不住吃吃笑了起来,崇祯皇帝也不禁莞尔,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光滑尖瘦的下巴。
吴景贤继续恭敬地禀报:“奴才虽是信王府出来的老人,却不知如何回答他的询问。想了好久只能告诉他:圣上比你还小三岁,却早已担负起治理大明万里江山的重任,每日只睡两三个时辰,其他时间都在为国事操劳,为天下万民操心。由于数年来天灾不断。加上辽东和宣大一线持续十余年的战争耗尽了国力,圣上为了把每一两银子都用在刀刃上,不但将宫中的人员和费用一减再减,而且每餐饭都是几碟小菜一碗清汤,连续三年都没有置办新衣服了,身上的中衣和**都是穿过多年又打上补丁的旧衣服……”
说到这儿,吴景贤的眼泪夺眶而出。
边上的王承恩和曹化淳早已泪流不止,他们和吴景贤一样,都是崇祯没当皇帝之前的信王府老人,对崇祯皇帝拥有最为真切的感情。他们此刻的泪水没有任何的做作,完全是是内心的伤感所致。
崇祯心里非常感动,他当皇帝已经四年多了。
这四年多时间里,什么酸甜苦辣都品尝到了,原本被他寄予厚望的大臣们,没有一个能够为他分担重任,反而热衷于拉帮结派,内斗不止,在治理国家抵抗外辱中一次又一次令他失望,反而是身边这些被满朝文臣严厉监督不断打压的太监。才是真正忠诚于他、为他排忧解、难为他伤心落泪的人。
在曹化淳的低声安慰下,吴景贤擦去泪水继续说道:“那朱道临听完奴才的话,不可置信地望着奴才,他师傅玄青道长在一旁忍不住频频叹息。对他说这一切都是真的,正一教派的张天师和茅山祖庭执事长年在京城为皇室效命,对圣上和宫里娘娘们的简朴生活非常了解。”
“茅山上清派和龙虎山正一派同出一源,来往密切,自然知道宫里的事情,所以这几年来。上清派和正一派每逢大型法事,都会自动的为圣上祈福,祈求上苍和诸神保佑大明,护佑圣上。”
“朱道临听了他师傅的话,呆呆坐在那里,很长时间没说一句话,奴才觉得再留下也没意思了,于是便告辞离去,玄青道长把奴才送到山门外。”
“就在奴才准备上马车的时候,朱道临赶来了,他对奴才恭恭敬敬深施一礼,然后对奴才说:公公,你欠我的11万斤精铜货款一笔勾销了,三个月内,我再想办法弄回一批紫铜,请公公代我送给圣上铸钱造炮!”
“朱道临说完就走了,春节过后,他果然兑现承诺,奴才此次送回来的16万8千斤紫铜,就是朱道临献给圣上的。”
曹化淳和王承恩听完震惊不已。
此次的16万8千斤精纯的紫铜,再加上年前运回宫里的11万斤金灿灿的黄铜板,总价值不低于5万两黄金啊!
崇祯皇帝非常感动,再次拿起桌面上的红宝石金手镯细细把玩。
吴景贤与曹化淳悄悄对视一眼,两人再次跪下磕头谢恩,在王承恩的送别下悄悄退出御书房,不敢再打扰激动过后陷入沉思中的年轻皇帝。
曹化淳陪同吴景贤出了西华门,将吴景贤拉上马车一起走:“你上次来的几封信都没说清楚,要我举荐的这个朱道临能力如何?”
吴景贤笑着说道:“他没什么文采,但一手字写得不错,没带过兵,但他能打轻松打倒我,在算计方面就不说了,能够在二十五岁之前从无到有创下百万身家的人,这辈子我没见过第二个。”
“不瞒大哥,他已经认我做他的叔父了。”
曹化淳睁大了眼睛:“啧啧!当年你被贬到南京时,魏公公曾说过不一定是坏事,说不定还会因祸得福呢,如今看来,魏公公一语成籖啊!”
“若是我也有这么个身家百万、目光高远的侄子,我也愿意被贬到南京去。”
“哎呀,别说这些没用的,说说下一步咱们该做些什么吧,我离开万岁爷太久,很多事情都不熟悉,全靠你和承恩了!”
吴景贤和心机深沉的师兄曹化淳,都是当年的司礼监大太监王安一手带出来的徒弟,最后一同进入信王府,伺候尚未当上皇帝的朱由检。(未完待续。)
第一五二章 阉党的凝聚力
吴景贤和曹化淳彼此间知根知底,感情一直很好。
五年前,文臣与宦官的斗争最为激烈的时候,吴景贤和曹化淳作为魏忠贤的挡箭牌,同时被贬。
在魏忠贤的力保下,性格内敛的曹化淳最后连降两级留用京城,吴景贤却承担了朝臣的大部分怒火,直接被贬到南京明孝陵看坟,一年后才在魏忠贤的巧妙运作下,悄然转到已经十年没铸钱的南京铜元局,担任有名无实的总管太监。
因此,曹化淳对自己的师弟吴景贤满怀愧疚,彼此的关系随着各自的一步步晋升也越来越紧密。
曹化淳看到吴景贤有些沉不住气,只好低声解释道:“你接任南京镇守太监的事已经定下来了,最迟后天司礼监就会给你送来任命诏书,万岁爷估计还要再召见你!”
“南京那边如今越来越不让人放心了,你侄子的事情不能操之过急,得让万岁爷先有个印象才能办……多等几天吧,以他对万岁爷的忠心和巨大贡献,区区一个四品武官不难拿下!”
吴景贤拿出个厚厚的牛皮信封塞进曹化淳手里:“你帮我打点一下其他同僚吧,接到圣谕和你的密信之后,我就急忙赶来了,没时间置办礼物。”
曹化淳毫不客气地收下:“还是新开张的博孚钱庄的银票?”
“嗯,博孚钱庄的银票非常讲究,纸张、油墨和印制都是独一无二的,每张银票都有七处防伪暗记,还有一组叫做阿拉伯数字的编号,发行的银票最大面额100两,里面是1,000张,总共10万两。”
“你看着办吧,不够我再去博孚钱庄借点儿,回头我把他们的五个分号掌柜都领到你府上见个面,以后他们有什么难处你多帮帮他们。”吴景贤借此机会,请曹化淳多多照应朱道临最为看重的博孚钱庄。
曹化淳笑了笑:“博孚钱庄去年底才进京开设分号。可一开就是五大分号,对外宣称每个分号的本金都在百万两银子以上,门脸和内部装修极为奢华,连英国公几个响当当的勋贵都成了股东。开张一个月就门庭若市,可谓一鸣惊人啊!你小子是否也有股份?”
吴景贤嘿嘿一笑:“怎么?你也想一起干?”
“不想是孙子!”曹化淳更为直接。
吴景贤又是一笑:“早就猜到你的心思了,先说了啊,为获得京城五大分号的三成股份,我不得不把南京总号的一成股份退掉。又找我那侄子借了180万两银子才勉强凑齐本金,今后全指望京城五大分号养老了。”
“你和承恩要是愿意,咱们爷仨平分吧,本钱我先垫着,再想多占可就没办法了,南北两京的尊贵也只是占有两成,其余为茅山派占三成,南京应氏家族占一成,我那侄子占一成,总共就这么多了!”
“京城五大分号的实际总资本高达800万两银子。而不是对外宣称的500万两……这事儿你知道就行,千万别传出去,那些山西商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万一斗起来,咱们也好有个后手。”
曹化淳听了直抽凉气:“这么说起来,一成股份就要80万两银子?”
“你以为博孚钱庄和那些细眉细眼的山西票号一样啊?要不是东南各地豪强使坏,博孚钱庄早就把分号开遍苏杭了。”吴景贤自豪地说道。
曹化淳再次问道:“除了两京之外,博孚钱庄还在什么地方开有分号?”
吴景贤掰着手指和他细数:“除了南京七个分号和京城五大分号,长江沿岸的九江、镇江、扬州、刘家港、中都凤阳以及运河边上的淮安、临清都已开设分号,我那侄子打算下一步在宝山开个分号。专门用于海贸结算,估计南京总号那边已经准备好人手了。”
曹化淳非常高兴:“好、好!不愧为我大明第一钱庄,哈哈!不过,宝山那个小镇子除了个水师千户所之外没几个人吧?难道真要效法当年的成祖。在宝山原有的水师码头上修建个更大的码头?”
吴景贤颇为感叹:“当初我也纳闷儿,不过我那侄子说得有理,只要把宝山大码头建起来,不但能大大削弱东南地方豪强的实力,一举控制长江中上游的贸易,还能奏请万岁爷开设宝山市舶司。将水师宝山千户所升级为宝山卫。”
“如此一来,便能把方圆百里的宝山和长江口,变成咱们内廷和皇家掌控的地盘,每年至少能够上缴内库50万两银子的税赋,一旦京城粮草不够,也能从海路运送过来,不至于被那些贪得无厌的文官继续掐脖子。”
曹化淳终于明白举荐朱道临的目的了。
这不但是个人发财的事情,而是真正为当今圣上和大明江山着想的宏大计划,于是他收起笑容,郑重地向吴景贤承诺:
“我明白了!耐心等上两天,两天之后如果万岁爷还拿不定主意,我和承恩就会联合其他同僚,一起向万岁爷进谏,再难也要帮朱贤侄拿到水师四品武官的头衔,我想万岁爷明白之后也会深感欣慰的!”
“至于那些朝臣,哼!这事儿由不得他们!”
“可兵部那边是避不过的,你得提前有个准备,否则名不正言不顺啊!”吴景贤最为担心的就是兵部作梗。
曹化淳嘿嘿一笑:“这事交给我来办,兵部尚书熊明遇剿贼不力也就罢了,竟然伙同山东守备宋光兰、分巡道王梅等人私吞军饷,致使三军士气低落,让孔有德那个叛贼搅乱山东日益坐大。”
“这些家伙的把柄全在我东厂手里捏着,要是他敢说半个不字,我老曹这张老好人的脸皮也不要了,先把他娘的掀倒再说!”
吴景贤长出口气:“这样我就放心了!还有件事我一直犹豫,不知该不该呈报皇上……我那侄子除了做生意有一套之外,游历海外期间还学会了铸炮和制造燧发火枪之术,也就是不用点火绳就能开枪的那种。”
“他对我说,要是圣上允许他的铁器作坊造炮造枪,半年内他就能造出30门以上的大将军炮,500杆射程达150步的燧发枪。”
“为了帮助我大明军队抵抗满清鞑子,一个月前他已拿出巨资,向佛郎机人订购了30门千斤以上的大将军炮和50门佛郎机子母炮,估计四月底五月初能到货,到时候再想办法送到京里吧。”
曹化淳大为惊讶:“刚才你为何不把这事向万岁爷禀报?万岁爷眼下最急的就是没有炮送往前线,你运回来的上好铜料必须得铸钱补窟窿,一尊火炮也造不了啊!”
“不行不行,你得跟我转回去求见万岁爷,好让万岁爷能安下心来,这段日子万岁爷急得饭都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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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三章 意外之得(第五更)
朱道临与梁城夫妇和楚梅一同用过午餐,返回印刷公司把编印计划的先后秩序做了个大调整,满头雾水的梁城一面发牢骚,一面书写生产调整通知,赶在一周内为朱道临赶印出两万套九年制繁体教材。
至于朱道临迫切要求印制的国内六、七十年代出版的《蒸汽机设计原理与制造》、《轴承与齿轮》、《土法水泥生产技术》、《高炉炼钢》和《土法炼焦》等十五种早已被淘汰的科技书籍,由于印量均在百本之内,梁城吩咐楚梅用专业设备扫描,略作编辑直接打印装订成册,比激光排版然后上机编印要省事得多。
一切安排就绪,梁城的夫人抱来一大沓会计报表,乐滋滋地告诉朱道临:“公司的生意越来越好了,这些是去年第四季度和今年第一季度的所有报表,大哥你看一下。”
朱道临看都不看就把她打发走,悄悄告诉楚梅今晚回家吃饭,然后拉上梁城驱车前往冷冻厂仓库,他要看梁城为他买回来的500吨棉麻长纤特种纸究竟长成什么样。
车开出公司大门梁城就问:“你为何一定要买这么多钞票纸?”
“你担心我印制伪钞?”朱道临笑道。
梁城不屑地瘪瘪嘴:“你要有这本事才行,我为你买回来的这批特种纸早就落后了,除了纸质较好之外,连个水印都没有,做高级图书封面还不错,不然谁敢卖给你?除非你拿去印民国时期的军阀钞票,或者非洲哪个小国的纸币,否则就是一种巨大的浪费。”
朱道临咧嘴一笑,开车转入北面主干道才问道:“求你帮个忙,仿照第三套人民币式样,设计一套包括100元、50元、10元、5元、1元、500文、100文、50文、10文、5文、1文共十一种面额的钞票,图案回头再商量,定做几套激光刻印的金属模板,行吗?”
梁城惊愕不已:“你不会是想做清明节的冥币吧?印制冥币用这么高级的纸张。你不怕血本无归啊?”
朱道临郁闷不已:“你就当是高级冥币吧,发行银行叫做‘大明帝国博孚银行’,博是博大的博,孚是俘虏的俘去掉三点水。你就说行不行吧?”
梁城无语了,怎么也弄不明白朱道临想要干什么?感觉自己的好兄弟自从发财之后,似乎变得神神叨叨的,净干些没人干的事,如果不是看到朱道临举止正常。说话计算还很有逻辑,说不定梁城都以为朱道临患上精神病了。
可面对朱道临的请求,梁城同样难以拒绝。
比如翻印繁体书、分省地形图、世界地形图、世界海运航线图和乌七八糟的落后科技书籍,梁城哪怕不理解,也愿意为朱道临去做,何况朱道临从来没少给公司一分钱。
这回朱道临要设计大明帝国什么鬼银行的钞票又不犯法,对从事印刷行业的梁城来说只是举手之劳罢了,没有理由不答应,可真要答应又觉得怪怪的,想来想去怎么都不像人干的活。
朱道临没逼梁铸立刻答应。这事要做,却不急于一时,虎山庄园那些工匠们比他预料的能干得多,手工雕刻技术非常高超,再加上独家拥有的油墨和分色套印技术,用手摇印刷机印制的博孚钱庄银票已经很精美了。
以大明朝的印刷技术和油墨制造技术,哪怕皇宫里技艺高绝的匠师也无法伪造,要不是大明落后的造纸技术还无法造出更好的印钞纸张,印刷工坊的三色套印技术难题尚未解决,朱道临根本不用携带全套的精密模板回去。
之所以想要一套更为精密的金属模板。完全是考虑今后的银元铸造和货币体系的建立,是有备无患的心理使然,哪怕最后用得上,也只是一个过渡。最终还得依靠大明的能工巧匠不断探索,不断创新。
朱道临把福特越野开进仓库前面对空地,满面春风的主任陆建民就过来了,热情地陪同朱道临和梁城进入仓库,查看存放的特种纸张和各种货物。
陆建民这家伙挺有意思的,见到梁城不叫姐夫。而是正儿八经地称呼梁总,梁城似乎习惯了公是公私是私的关系,不时询问陆建民各种商品的库存情况。
看完500吨包装精良的印钞纸,陆建民立即领朱道临和梁城前往西面的金属材料存取,指着按照合同先期运来的3,500套马车轮轴和50吨H90黄铜板,详细汇报进仓日期和验收情况,严谨的工作态度令朱道临非常满意。
离开仓库回到车边,朱道临询问四处观望的梁城:“你说我们把这座仓库买下来怎么样?”
梁城吓了一大跳:“这可和之前买下的食品公司仓库不一样,这地方不但占地宽广,而且仓库设施非常好,哪怕人家愿意卖,我们也拿不出上千万的资金来。”
朱道临考虑片刻:“你觉得这地方值多少钱?”
梁城心算片刻,再次摇了摇头:“要是算到后面山脚下的话,整个仓库的面积不下十亩,库房和前面的平房建筑面积超过四亩,若不是位置稍微偏了点儿,至少能卖300万一亩,若是按照地理位置和相似的地价估算,这地方最低也要150万到180万每亩。”
朱道临当即拍板:“回公司吧,把今年我计划编印的所有书籍应付款项和你为我购买的其他设备、材料支出统计一下,包括购买500吨印钞纸的货款一起算,超支多少我立即给你补上,另外再转3,000万到你银行卡里,算我私人借给公司的,不计入股份。”
“你想办法尽快把这片地方买下来,哪怕花上2,500万也值得,公司如今的发展势头很好,吃饭的时候你不是希望能再上两套高科技设备吗?那就上吧,把办公楼后面那两座仓库改为车间,不做则已,要做就索性做大点儿。”
“等等!告诉我吧,你哪里来这么多钱?”梁城终于忍不住把久藏心中的疑问说出来。
朱道临探过身子,在梁铸耳边低声说道:“这半年,我买卖古董赚了上亿元。决定收山不干了,继续配合西南的老战友做点儿原材料和工艺品生意,顺便云游四方潇洒两年,能赚就赚。不能赚就回来吃老本,优哉游哉娶个老婆,生一大堆儿女,嘿嘿!”
“你可要努力哦,下半辈子我一家老小的幸福日子都靠你了。”
“靠!我说呢。果然如此!狗日的祖坟冒青烟了,老子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狗屎运?”梁城愤愤不平地骂出句粗话。
朱道临的回答证实了梁城夫妇心中最大的猜测。
之前梁城还以为朱道临买卖古董只是顺带为之,没想到竟然赚到上亿,如此一来,购买仓库、加大公司投入就没有任何问题了,朱道临的巨额投资也是为将来着想,谁不想有个稳定的工作和生活环境?
在梁城看来,投资实业才是最稳妥的,退一万步说,哪怕将来印刷公司不幸倒闭。剩下的地皮仓库也足够安安稳稳地过完这辈子。
朱道临忽悠完梁城,立刻把守在一旁的陆建民叫上车:“建民,你拿上贸易公司的所有合同和入库清单,跟我去公司一趟,我这儿还有一批新的采购清单需要你帮忙,你姐夫他们算账,我们俩说我们的事情。”
“好咧!”陆建民立即返回值班室。
梁城望着自己小舅子兴冲冲离去的背影,悄悄对朱道临问道:“建民买回来养的七八只警犬,花了五六万,是你出的钱吧?”
朱道临点点头:“没错。既然他有这爱好,又有时间,为什么不让他养?这地方也需要有几条狗守着,比雇佣保安好多了。”
“别太惯着他。弄得我和我老婆都不好意思了,唉!”梁城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对朱道临的关照深为感激。
朱道临笑道:“这是我和建民的事,算是合股投资吧,等小狗出来了你看吧,五六万投资算什么?听说建民的驾照考下来了。我还准备这两天配辆车给他呢……对不起,我手机响了。”
朱道临看了来电显示,立即把手机放到耳边:“你不会上午通完电话,立即买机票飞过来吧?”
“呵呵!我倒是想立马飞过去见你,可谁让你说带回来那么多好东西?我叔叔都快乐疯了,亲自去帮你办港澳通行证,明天上午我给你带过去吧,然后处理一下影视基地堆积下来的业务,后天咱们就飞香港,让你看看咱们在深水埗别墅区置办的新家。”宋少君温柔的声音透着浓浓的思念。
朱道临嘿嘿一笑:“你叔叔倒是挺积极的,估计是听说我带回一套秘色瓷才这样,否则早就把通行证办下来了。”
“你可不能冤枉我叔叔,区区一本通行证算什么啊?这段日子他没少为你的事操心,中午离家前,他还对我说起白银的事情,香港公司为你联系到12吨的现货,印尼产的。如果你决定下来,我立刻给香港公司去电话,一周内就能运抵香港,然后办个转口手续,交点税就能提走,不过运到什么地方怎么运,还得先听你的意见,如果实在有困难,我叔叔肯定愿意帮你忙。”刚回国不到一周的宋少君心情非常好。
朱道临的心情同样愉快,12吨白银啊!
他那张瑞银卡里死水一般的巨额存款,终于能流动起来了,有了12吨白银,效仿西班牙殖民者的银元铸造计划就有了实施的基础,博孚钱庄将会从银元铸造和流通推广中,获取一笔可观的利润。
更加重要的是,通过银元的铸造和推广,朱道临就有了建立一套科学的货币体系的基础,对外贸易令人头疼的货币结算方式将会得到规范,东南豪强势力就会在杀人不见血的金融战争中实力大损,甚至能促使大明的金融体制走上一条崭新的发展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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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四章 朱道临的“兄弟们”
朱道临的父母已经习惯儿子时常在外的生活方式,年轻貌美勤快懂事的楚梅搬来之后,老两口的日子过得热闹许多,已经认定了这个儿媳妇,因此对长期出差在外的儿子反而不那么在意了。
晚饭过后,朱道临与喝得满脸通红的父亲连下了三盘棋。
第一盘朱道临太过大意,中盘落败,第二盘集中精神之后,中盘击败老爸,第三盘朱道临觉得自己的水平远在老爸之上,于是有点儿漫不经心,没想到被超水平发挥的老爸逮着机会猛追猛打,最后,把六本厚厚棋谱背得滚瓜烂熟的朱道临,竟然惨被屠龙,老爸开心得哈哈大笑,如同孩子似的向老伴做了个二比一的胜利手势。
郁闷的朱道临在母亲笑眯眯的注视下钻进楚梅房里,掩上门来到书桌边坐下,接过楚梅送上的香茗说了会儿话,便一起在专业电脑前共同商讨系列书籍的编辑、整理和排版,直到凌晨两点,心满意得的父母已经睡去,朱道临才在楚梅依依不舍的送别下悄悄离家,返回鹤山别墅补觉。
次日一早,朱道临驱车赶到冷冻仓库,拉上约好的陆建民直奔市区,赶在宋少君到来之前将大部分采购事宜安排妥当,其中便包括提前支付430吨铜料货款,支付给江西余老板5,200套骨瓷餐具和25尊景德镇落地大花瓶的货款。
出了银行,朱道临立刻把陆建民送到汽车专卖店,为忠恳勤奋的陆建民买下他喜欢的猎豹3.0四驱越野车,并交给他一张存有1,000万人民币的银行卡,未来一周内的十余项货物采购业务,需要陆建民独自完成。
中午时分,朱道临在机场接到久别的宋少君,应她的要求直接前往汤山影视基地。
由于宋少君不管身在何处,每天都与基地几位副总电话联系,通过电话倾听汇报。做出指示,所以处理挤压的各项事务速度很快,几乎是一边倾听相关负责人的汇报,一边审核各种报表文件。往往是汇报的人刚说完,宋少君已经在相关文件上批注好处理决定,看得边上的朱道临大为钦佩。
“快五点了,咱们出去走走看看吧。”
宋少君说完站起来,与等候在身边的总裁助理任秋雪交代一番。挽着朱道临的手来到完全竣工的仿古城楼上,遥望围城中央巍然耸立的仿古金殿,惬意地笑道:“基地的第一部古装连续剧,定在五一节举行开机仪式,到时候你可不许再出差。”
朱道临心算片刻:“距离五一还有一个月,早着呢,先把手头的事情做完再说吧。”
“对了,问你啊,你怎么把带回来的那么多笨重古董送到香港去?我叔叔他们明天直飞香港,我也订好了明天早上的机票。可不能让他们久等了,他带去的几位专家都是日理万机的收藏界牛人,把时间看得很重的。”
宋少君在朱道临面前已经没有任何遮掩,直接说出心中的担忧。
朱道临的回答很简单:“我能弄回金陵,就有办法送到香港去,不会误事的。”
宋少君倚在朱道临肩膀上:“是不是已经让人悄悄弄过去了?”
“还真让你猜对了……小姑娘真聪明!”朱道临打趣道。
“讨厌!不许用这种口吻和人家说话,你才几岁啊?快叫声姐来听听。”
和郎君呆在一起的宋少君特别容易动情,嘴上说自己是姐,可在不知不觉中显露出爱撒娇的小女儿心性。
朱道临非常享受宋少君对自己的依恋之情,只是此刻两人都站在高高的城楼上。下面有数以千计的工人和员工在从事扫尾工作,所以两人会意地相视一笑便走下城楼,驱车返回钟山南麓的温柔窝里享受人生了。
次日下午两点,朱道临和宋少君双双站在香港深水湾的半山别墅阳台上。相依相偎,一起眺望烟雨迷蒙的宽阔海湾。
宋少君满脸都是陶醉之色,朱道临不得不为她的眼光和决定深感佩服,觉得花一亿六千万港币买下这座悠然宁静、风景如画的半山别墅非常值得。
隐约的电话铃声传来,没等朱道临和宋少君望过去,年轻的菲佣已经捧着无绳电话从玻璃幕墙里出来。
宋少君接过电话说了几句。便把电话交给朱道临:“我叔叔约我们一起去吃饭,他住在新开发的浅水湾别墅区。”
朱道临接过电话,客气地问候:“宋先生好!”
“你也好啊!我知道你们俩已经提前到了,怎么样?还喜欢深水湾那片地方吧?”宋奕铭的声音还是那么温和浑厚。
朱道临笑着回答:“非常喜欢,我都想在这儿定居了。”
宋奕铭爽朗的笑声传来:“哈哈!喜欢就好,其实我这边也蛮不错的,邵氏的影视基地就在边上,有时间的话过来吃喝一杯吧,然后我领你四处走走。”
“谢谢宋先生,今晚还有不少事要办……明天吧,明天一早我给你打电话,办完正事再喝酒岂不更好?”
朱道临早已决定利用这次机会,购买尽可能多的繁体版历史、金融和科技书籍,再加上要陪宋少君逛逛街购购物,时间安排得紧巴巴的,怎么愿意和一群老头子渡过整晚的宝贵时光?
宋奕铭以为朱道临要忙着接货,打了个哈哈便爽快地结束通话。
朱道临把无绳电话递给边上的菲佣,询问宋少君有没兴趣逛街?
宋少君颇为惊讶地问道:“你不用接货吗?”
朱道临拉着她的手返回室内:“我那些兄弟都是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能人,只要给他们一个地址,明天天亮之前就能把货送到,放心吧,误不了事!”
“我们现在抓紧时间逛街去,我要给你买个大钻戒,完了找一家有名的百年老店吃饭,吃饱继续逛。”
宋少君虽然对朱道临的“兄弟们”半信半疑,可听朱道临说要送她钻戒、陪她逛街,立刻高兴得找不到北了,狠狠亲了朱道临一下,立刻给楼下从京城调来常住别墅的老家人打电话吩咐备车,然后麻利地换上一身别具韵味的休闲牛仔装,紧紧挽着朱道临的手臂一同下楼,娇美的俏脸上满是幸福与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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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五章 购书狂
(); 繁荣的香港给初来咋到的朱道临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
他和宋少君乘坐的路虎揽胜,由南向北,穿过香港仔隧道,很快进入高楼林立、车水马龙的铜锣湾区,沿途栉比鳞次、行人如织的繁华商业景象,令朱道临大为感叹,直言香港果然不负东方之珠的美誉。
宋少君在征求朱道临意见后,吩咐开车的张伯直接前往尖沙咀弥顿道的周大福旗舰店。
五十多岁的张伯曾是内地驻港工作人员,因此对香港的道路非常熟悉,他直接把车开到距离周大福旗舰店五十余米的路边停下。
宋少君吩咐他不用留下等候,到时候自己回去就行,然后和朱道临一起下车,手腕手走向金碧辉煌的周大福金店。
灯光璀璨冷气十足的店内客人不多,两位细皮嫩肉的女店员殷勤地上前来用英语问好,宋少君用英语回答并说出来意,女店员立即把两人领上二楼精品区。
三十来岁端庄贵气的楼面女经理很快迎上来鞠躬问候,接着又是请坐又是奉上咖啡,问寒问暖招呼得无微不至。
不会说英语的朱道临只好拿起一份印制精美的首饰广告,还没来得及翻看,就被兴致勃勃的宋少君拉起来,在女经理的陪同下来到装饰得美轮美奂的柜台前,逐一打量水晶玻璃柜里琳琅满目的钻戒。
朱道临非常有耐心,不管女经理如何介绍,宋少君如何挑剔,他没有半句怨言,宋少君询问他的意见,他也有什么说什么,而且看法独特,言之有物,令倍感幸福的宋少君眉开眼笑。
经过一个小时的精心挑选,宋少君终于确定一款价值三十五万港币的钻戒。朱道临二话不说立刻刷卡买下来,看得边上的服务生眼红不已。
谁知宋少君收起锦盒之后,又指指边上特意留下的两款钻戒,拿出自己的银行卡交给店员。把价值五十八万港币的两枚钻戒也一并买下了。
离开金店走到大街上,宋少君才和疑惑不解的朱道临解释:“那款男士的你戴,那款女式的等回去之后,你代我送给你妈妈。”
“上次和你妈妈一起参加元符宫庆典时,我看到她手上没戴戒指。估计也和我妈妈一样,总是为家里人着想,却不舍得为自己买一件贵重的东西。”
朱道临心里非常感动,停下脚步低声问道:“为何你不自己给她送去?”
宋少君娇嗔地打了朱道临一下,挽起朱道临的手臂向前走:“无拘无束的日子我还没享受够呢,等哪天真感到累了,我才会考虑是否嫁给你这大混蛋。”
朱道临心里泛起微微酸楚,但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提及这方面的事情:“好吧,朕听爱妃的,下一步打算去哪儿逛?朕今天豁出去了。”
宋少君被逗得咯咯笑:“别臭美了。真以为自己是皇帝啊?你要是能当皇帝,大姐我至少也是个武则天,呵呵!”
“不说这些没边的了,今天我听你的,你难得来香港一趟,想去哪儿逛我都陪你,香港所有的商业区我都熟悉,想买什么我都愿意陪你去买 。”
“真的?”朱道临问道。
宋少君认真地点点头:“我喜欢逛街,但不会变成购物狂,再说香港这边也没什么我要买的东西。今天成全你了,算是奖赏吧。”
朱道临想了想:“香港最有名的书店在哪儿?我想买些工具书和科技类的书籍。”
“啊……没想到你要买书,好吧,我们到前面坐地铁去。想买工具书和科技类书籍,中环的三联书店不错,不过大多是香港和台湾出版的繁体版,英文书籍也有不少,简体版的却不多。”
宋少君搂着朱道临的胳膊走向前方百米外的地铁站。
“我就要买繁体版的,若是简体版。在国内就能买到,哪里用得着从香港大老远地搬回家去?”朱道临笑道。
宋少君文化素质很高,也很喜欢读书,对香港的图书市场颇为了解:“同样是繁体版本,香港版和台湾版却不一样,台湾那边的出版社仍然恪守传统,从上到下、从右到左排版,香港这边出版的书籍则是从左到右的横排版……也不知道你是否会习惯?”
香港地域狭窄寸土寸金,大街两边的铺面基本被各种金店、银行和经营高利润商品的商家所占据,经营成本高、利润偏低的书店大多只能选择二楼以上的商铺,但大名鼎鼎的三联书店却别具一格,坐落在中环域多利皇后街9号的地下室里。
由于临近清明,也不是周末,书店里的顾客不是很多,显得非常开阔宽敞,朱道临细细逛完一圈之后,很快便喜欢上这里的环境,问过服务生要来一辆如同超市中使用的购物手推车,和宋少君一起直奔工具书专柜。
十分钟不到,朱道临从书架上选出繁体版的全套《辞海》和台湾版《新华词典》,全套《法律大辞书》、《中国传统法律研究》和《中国河湖大典》,其他如《机械设计手册》、《五金手册》、《合金冶炼手册》、《铸造工艺》、《热处理手册》、《机械加工工艺手册》、《英汉航空图解词典》、《化工词典》、《化学实验室手册》、《化学工艺设计手册》等等三十余套繁体工业类书籍也不放过,很快便把购物车堆得满满当当装不下了。
在宋少君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兴奋的朱道临再问服务生要来一辆购物车,直接推到医药类书籍专柜,继续把自己看上的书籍从书架上取下往里装,凡是繁体版的不管是翻印国内的全套《中草药图谱大全》还是译自美国的《人体解剖图谱》,朱道临都取下来装进购物车。
到最后,就连香港出版的三千多港币一套的全彩色精装版《坎贝尔骨科手术学》也装了进去,更不用提全套的《宗医金鉴》和现代内科学、外科学和临床医学等数十种基础医学典籍了。
两个小时后,专注而兴奋的朱道临终于罢手,饥肠辘辘的宋少君和六位笑得嘴都咧了的服务生每人推着一辆堆满书籍的购物车,跟在抱着十几种皮筒装大型挂图的朱道临身后前去结账。
两名目瞪口呆的收款员加上值班经理一起上阵,用去二十多分钟时间才算完账,显示的总金额把围观的人吓了一大跳:229,560港币!
朱道临毫不心疼地掏出瑞银卡付款。
书店的值班经理得知朱道临住在深水湾没开车出来,二话不说立即调来送货车,指挥勤杂工把装入十个大纸箱的书籍搬到外面的送货车上,最后送给朱道临一个做工精湛的古铜色金属基座的硕大地球仪,价值竟然也达到5,600港币。
笑容可掬的值班经理解释说,这是从英国特别定制回来的纪念品,整个香港才有三十个,此前他们书店只送出过两个,受赠方都是学校图书馆,赠送给个人还是首次,说完他亲自驾驶自己的座驾,把朱道临和宋少君送到深水埗的别墅门口。
朱道临爱惜地看着整齐码放在豪华客厅一角的十大箱书籍,忽然记起应该为紫阳书院和武馆的孩子们买一批图文并茂、简单易学的科普读物,琢磨明天是否再去一趟。
若不是宋少君嘟着小嘴过来狠狠打他几下,朱道临还不知道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晚饭还没吃呢。
两人坐在敞开式厨房外侧的西式餐桌,边看电视新闻边吃饭,朱道临不好意思地举起酒杯向宋少君道歉,宋少君笑眯眯地接受了。
两人刚碰了一下酒杯还没喝下,电视里的播音和新闻画面顿时让两人目瞪口呆:“本港热心市民于今日傍晚在中环三联书店拍摄到有趣画面,两位来自内地的俊男美女堪称购书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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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六章 棘手难题
(); 深夜十一点半。
疲惫不堪的宋少君带着甜美满足的笑容甜甜睡去,借口要练功的朱道临披上睡袍来到楼下大厅,观察片刻,不紧不慢走向别墅前方的院子,冒着绵绵细雨信步游走。
没走多久,朱道临清晰感觉到外侧小楼里的张伯老两口和两个菲佣已经睡下。
他不紧不慢回到灯光幽暗的客厅里,将整齐堆放在别墅一角的十大箱书籍收进金刚圈,再把金刚圈里四个大小木箱调到原来堆放书籍的地方,然后逐一打开箱子,细细检查箱里的两尊青铜鼎、一尊南北朝鎏金释迦牟尼像和一套唐代秘色瓷,这才放心地盖上箱盖,满身轻松地上楼睡觉。
次日一早,还在沉睡中的朱道临被宋少君摇醒,听完宋少君满是疑惑的询问,再看她满脸震惊的样子,朱道临不禁笑了:
“早就和你说过,我那些兄弟个个身手高强,飞檐走壁如同家常便饭,搬几件东西算得了什么?”
“我再睡半小时,你快去给你叔叔打电话吧,他分分钟经手几十万的大忙人,时间比我宝贵多了。”
“等会儿再和你算账,你和你那些狐朋狗友神神秘秘的,大门都不开就进进出出的,张伯和两个佣人早上起来吓坏了,下次可不许这样。”
宋少君一面埋怨,一面走向前面的小客厅,拿起无绳电话通知叔叔带人过来鉴定。
宋奕铭的动作非常快,不到一个小时就带来上次那三名老专家,还带来八个深藏不露的保镖和三辆宽阔的美国车,这样的大阵势让张伯老两口和两名年轻菲佣紧张不已。
朱道临一点儿也不在乎,得知宋奕铭来了他才起床,不紧不慢洗完澡换上一身休闲西装,慢吞吞地下到一楼客厅,绕过忙碌的一群人直接坐到餐桌旁,边享受菲佣送上的精美西式早餐,边欣赏宋奕铭叔侄和三名老专家的紧张鉴定场面。
其实朱道临的心里远没有他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轻松。他一直在捉摸宋奕铭这个人,琢磨宋奕铭身后的宋氏家族和自己与宋少君的关系,越想越感到沉重。
朱道临并不在意赚多赚少,他知道文物买卖蕴含的风险有多高。他没有任何办法为带回来的文物谋取正当出身,与其交给素不相识的拍卖行,履行各种繁琐的手续的同时不一定能获得安全和利益上的保证,还不如继续和实力雄厚、相互熟悉的宋奕铭交易,利益均沾和适当让利才是长久之计。这个道理朱道临非常清楚。
但是,如今他与宋家之间的关系变得颇为复杂,朱道临非常愿意回到当初单纯的买卖关系上,可如今牵挂太多,需要仰仗宋奕铭的地方不少,至少在买到足够的白银之前,朱道临需要继续维护现存的关系。
至于能买回多少白银才算足够,朱道临没有进一步考虑,或者说他不愿过于深入考虑。
时近中午,朱道临吃完早餐。喝完两壶特级普洱茶,又去撒了泡尿,回来呆坐良久,紧张的鉴定工作才宣告结束。
宋奕铭和宋少君以及三名老专家半跪半坐围成一圈,兴奋地端详摆放在中间茶几上的全套秘色瓷,一个个连声惊叹,热议不止。
朱道临听完他们的对话,才知道这套玩意儿是真正出自越窑的秘色瓷,目前全世界只有两套,其中一套至今仍然摆放在陕西法门寺那座专门修建的博物馆里。这几年在世界各地拍卖引起轰动的另外几件秘色瓷,与这套十二件套的秘色瓷相比根本不入流。
老专家们啧啧称叹的把全套秘色瓷包装完毕,宋奕铭终于来到朱道临对面坐下,久久凝视神色平静的朱道临。最后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不简单啊!比我想象的还沉得住气,不错!那两件西周晚期的青铜鼎和北朝时期的鎏金佛像虽然珍贵,但容易定价,可秘色瓷就难了,之前我只是抱着开玩笑的心思让你帮我找一套,没想到你真给我弄回来……现在轮到我头疼了。不知道如何给你定个价钱,连我自己现在也不知道究竟值多少。”
“你先拿回去吧,等什么时候把价格定好,什么时候再通知我也不迟。”朱道临把皮球踢回去,他可不愿少要一分钱,哪怕能给宋奕铭增加些压力也是一种收获。
宋奕铭似乎早已猜到朱道临会这么说,点点头直接说出其他三件古董的价格:“两尊青铜鼎品相都很好,鼎上几百字的铭文更为珍贵,给你5,000万美元,鎏金佛像800万美元,可以吗?”
朱道临想了想:“凑够6,000万吧,我缺钱用。”
宋奕铭不由乐了:“要是你小子缺钱用,全世界都是乞丐了,哈哈!开个玩笑别在意,6,000万就6,000万吧,下午转入你的瑞银账户。”
“您把12吨白银的货款先扣出来吧。”朱道临笑道。
宋奕铭掏出古巴雪茄慢慢把玩起来,点燃之后深深吸了两口,喷出两股辛辣的烟雾,才惬意地笑道:“担心我说话不算数?”
朱道临连忙解释:“没有的事,我只是不想把钱转来转去的,嫌麻烦。”
“好吧,十二吨白银虽然不算什么,一个二十尺集装箱就能装完,但总归是一千多近两千万美元的贵重货物,你打算怎么接货?接完货运往哪里?”宋奕铭问道。
朱道临对此非常头疼,这问题他想过很多次,一直没有好的解决办法,事到如今又不得不决定下来,所以他干脆把难题推给宋奕铭:“能不能送到这里来?”
宋奕铭连连摆手:“这可不行,你要的12吨白银已经从印尼运过来了,最迟后天上午到岸,完成报关就会送入保税仓,交割完毕,你才能拿提单办理报关转运手续,不可能让你运到这地方来。”
“除非你以香港公司的名义,缴纳足够的进口税,海关这才不管你运哪去,可这么一来,税费就是几十万美元,完了你还得为这批白银找出路,把公司的账目做好做平,否则一旦查到就得坐牢。”
“那怎么办?”
朱道临头大如斗。
他确实是没有任何办法,对于香港的进出口贸易、转口贸易和相关的关税政策一点儿也不了解,哪里有办法解决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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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七章 乾坤大挪移
(); 香港深水湾,半山别墅区。
宋奕铭不动声色地盯着朱道临的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给朱道临出个主意:“印尼那边的进出口监管不力,漏洞很多,承运这批白银的船东只要收下三五千美元,在船上就能帮你把船单改了,让这批货物从运单和装箱单中消失。”
“但前提是,你必须提前和卖方完成货款交割,然后拿卖方提供的提货单,再找艘能装运二十尺集装箱的货船前往公海,在运送白银的货船没有进入香港海域之前,把整个集装箱卸下来运走。”
“这些事我都能帮你办理,可最终你还得运走是不是?你要运到哪里才是最关键的问题。”
“这样啊……能不能送到香港南面的某个荒岛上?”朱道临问道。
宋奕铭惊愕不已:“你的人这么牛?放到荒岛上他们就能弄走?”
朱道临只好硬着头皮回答:“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不过需要我到场,再把目的地告诉他们,只是……我的人不愿意见陌生人,能不能把货送到某个荒岛上,之后其他人员船只马上离开?”
“时间最好是上半夜,如果能够这么做,我的人肯定能够轻松运走,绝对不会惊动任何人。”
“你确定?”宋奕铭不可置信地再问一句。
朱道临自信地点了点头:“我确定!只要放到我指定的地点,哪怕120吨我也能运走!”
宋奕铭缓缓站起,望向边上满脸关切的宋少君:“你都听到了?既然他愿意这么做,我只能帮他了……不过,我对这小子还是挺有信心的,这几件大型古董他们都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运到这地方来,想必十几吨白银对他们也不算什么难事。”
“我回去就帮他联系香港的卖家,让卖家派个人跟他跑一趟,至于最后他们是否能把货安全运回去,我就不能保证了。”
宋少君急了:“这岂不是很危险?现在是四月初。很快就会进入风暴频发的季节,万一遇到大风大浪怎么办?”
“放心吧,少君,我的人对周围海况很熟悉。他们有自己的船,不会出什么问题的。”朱道临安慰道。
“不行不行!哪怕多交些关税,我也不能让你去冒险。”宋少君寸步不让。
朱道临头疼不已,干脆转向笑眯眯在一旁看热闹的宋奕铭:“宋先生,拜托你了。就这么定了吧!”
宋奕铭微微一笑答应下来,说了句“等我电话”就走向等候在客厅里的几位老专家,吩咐保镖们搬上箱子返回浅水湾。
宋奕铭之所以答应得这么爽快,是因为这种走私的勾当,在三面环海的香港完全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只要花点儿小钱就能促成此事。
而且宋奕铭推测,朱道临身后必定有个能力不错的团体,这个团体不是朱道临从军时的战友,就是神秘的道教人物,因此他毫不担心。
此事看起来似乎挺麻烦。但对于宋奕铭来说,只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犯不着为这等小事影响到和朱道临的长期合作,退一万步说,哪怕朱道临他们出事,和他宋奕铭也没有任何关系。
送走了宋奕铭一行,宋少君气鼓鼓地返回楼上。
朱道临连忙上去解释安慰,说得口干舌燥才让姑奶奶爬起来,紧紧搂着他的腰什么都问了个遍,这才半信半疑地陪同朱道临一起查阅地图。推测宋奕铭委托的卖家会在香港海域南面的哪个小岛交货,本来说好的逛街谁都没心思去了。
次日下午五点,宋奕铭亲自把卖家领到深水湾的海洋公园码头与朱道临汇合,告诉朱道临货款他已代付。余款尽数转入朱道临的户头,然后把身材矮胖脑袋秃了大半的卖家介绍给朱道临。
姓李的卖家非常精明,也很有风度,笑容可掬地和朱道临握了个手,说上两句港味十足的客气话,就把身后皮肤黝黑没有丝毫笑容的精壮汉子介绍给朱道临:
“朱老板。这位是我的伙计叫阿超,等会儿由他开船陪你去蚊尾岛,那边几个小岛他都熟悉,五千吨的货船都能轻松靠泊,和船东打交道交给他来做,你只要负责验货收货就可以了,哈哈!听你宋叔说,你酒量很厉害,等你顺利回来,我邀请你去炮台山吃烤鹅,好好喝一杯,怎么样?”
朱道临客气致谢,主动和黝黑精壮的阿超握了个手,然后拉上担忧不已的宋少君走到一边低声安慰:“放心吧,不会有什么事的,最迟三天我就回来,到时候再好好陪你。”
“一定要多加小心,实在不行立刻回来,宁愿不要那些白银,也要安安全全地回来!”宋少君眼珠子发红了,朱道临连目的地都没告诉她,怎能不让她担心?
朱道临轻轻吻她一下,笑了笑走向码头,登上阿超驾驶的双发大快艇,驶离波涛轻涌的深水湾。
宋少君把手搭在叔叔的臂弯上,非常担忧地问道:“道临不会有危险吧?”
宋奕铭安慰道:“放心,以他的身手和背后的实力,这点儿事情还是能够胜任的,何况蚊尾岛距离深水湾也就五十公里,最迟晚上十点左右他能接到货。”
“我估计他和他的人会把一箱箱银锭打散,然后驾驶两到三艘快艇,沿着海岸向东走,在潮汕海域某个地方卸货,再通过陆路运到别的地方,等货物上了岸,就没他什么事了。”
宋奕铭说是这么说,实际上他已经和李老板商量好,等李老板公司的那艘三千吨货船把12吨白银卸到荒岛上后,阿超不会直接返回,而是往回行驶数公里后再绕过去,隐藏在北面一公里外另一个荒岛后面,观察朱道临的一举一动,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开什么船前来接货。
令宋奕铭和李老板倍感失望的是,蚊尾岛上发生的事情他们只料到一半。
晚上十一点四十分,守候在汶尾岛北面一公里外的阿超在一阵大雾过后,忽然感觉情况不对劲,驾驶快艇赶到半小时前卸下12吨白银的汶尾岛,惊愕地发现所有一切都消失了。
震惊之下,阿超立刻打回电话,向正在做按摩的李老板和宋奕铭报告:“货卸下来没多久,海面开始起雾了,整个岛都笼罩在雾中,中间闪过几道光,我感到似乎不太对,就开船过去卸货的地方,等靠拢才发现岸上什么东西都没有了,人没有,货没有,只剩下我离开前送给朱先生的手电筒还在水边石头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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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八章 尝试(第五更)
(); 虎山正院后书房是一座占地面积三百平米的精致小院,属于朱道临个人专用。
院门口有道十米长廊与两层高的正房相连,小院南面是裴如烟等人居住的东苑,北面隔着一片梅林是下人们居住的后院,东面一墙之隔是印刷作坊的工匠住宅小区,书房下方就是极为隐秘的地下室。
因此,这座小院成了整个虎山正院最为清雅静谧的地方。
子时未过,夜风彻骨,朱道临站在幽暗的后书房客厅里,静静体会金刚乾坤圈带来的奇异感觉。
尽管此前他已经意识到,不管是500年前的金陵还是500年后的南京,只要是自己到过的地方,都能仰仗金刚圈的神奇力量自由地穿梭往来,但此次从繁华的香港南面一个荒无人烟的狭小荒岛上,携带120箱共12吨白银回到安静的虎山庄园,却是朱道临首次进行的大胆尝试。
结果令他欣喜不已,也让他生出许多更为大胆的想法。
稍稍令他遗憾的是,每次施展神奇的乾坤大挪移都必须在子夜时分的两个小时内进行,其他时辰毫无效果,而且下一次启程必须间隔三天以上。
尽管如此,朱道临已经非常满足了。
崇祯五年的天气非常怪异,元宵之后的惊蛰日没有春雷,时雨时晴的天气寒冷如冬,直到农历二月的春龙节之后,天气仍然不见回暖,大江南北的百姓早已完成春耕,却不敢播种,后书房前面移栽而来的几株二十年以上树龄的腊梅,至今不见吐出新芽,每天清晨仍可见到草梗上和低洼之地凝结的白霜。
此刻,朱道临的每一次悠长呼吸都带出一团白雾,借助超人的目力和感知力,他不需要点燃蜡烛就能将空荡荡的书房看个一清二楚。
考虑到书房下方的宽大密室虽已竣工,但连接后院地下的两大两小四座密室和通向后方虎山上的密道加固工程尚在进行。朱道临只能把装有12吨白银的120个木箱调出来,堆在书房里侧的墙边,十个大纸箱的珍贵书籍则放到木箱的顶层。
一切安排完毕,朱道临取出特意放在第一个大纸箱上层的全套《中草药图谱大全》。小心翼翼地关上书房的拖拉门。
在朱道临心目中,十大箱书籍的价值远在12吨白银纸上。
朱道临单手提着用桌布包好的全套书籍,穿过家当齐全的客厅,来到大门后方,发现大门外边已经上锁打开不了。只好移到南面的落地窗前,拉开一扇镶嵌玻璃的楠木花格窗钻出去,走向小花园中连接长廊的六角亭,进入长廊,返回自己居住的正房。
虎山正院的主妇夏玉颖有早起的习惯,每天都是公鸡的第一遍啼鸣传来就要起床,可今天与以往大不一样,她刚拉开被子坐起来,就看到自己心爱的男人盘腿坐在卧室中央的羊毛地毯上,吓得她差点儿控制不住尖叫起来。
“哈哈。我就知道我的小影没那么胆小。”朱道临已经站起来,一面做伸展肢体的动作一面笑道。
呆滞的小影连忙移身下榻,如小鸟似的扑进朱道临怀里,尚未来得及亲热就被脚下传来的毛茸茸感觉吓了一跳。
朱道临扶住小影的腰肢,伸手抚了抚警犬木兰的大脑袋:“你看你,挺着这么大个肚子不好好歇息,非得跟在我身边干什么?回去吧,回你的房间去。”
陪伴朱道临静坐了大半个晚上的木兰很听话,用脑袋蹭了蹭朱道临的腿便离开了。
小影搂住朱道临的脖子,颇为嫉妒地撒起娇来:“木兰只听夫君的话。你不在家也只有我喊得动它,它却从来不像对你这样对我,别人叫它更是不理不睬,就连徐姐和如烟妹妹给它送吃的。它都不屑一顾,那样子比大家闺秀还高傲。”
朱道临乐了:“别强求它,木兰是经过专门训练的优秀警犬,智力很高很通人性,与别的狗完全不同,等它生下小狗之后你挑一只自己养。到时候你就明白它有多忠心了。”
小影乖巧地点了点头:“顾二叔说木兰快要生小狗了,我担心它被冻着,昨天给它加了一床小被子,铺在它的小木床上,它似乎挺喜欢的……夫君怎么回来的?不是说要去半个月吗?”
“事情有些改变,我先回来准备一下,对了,不要让人到我的后书房去,在我允许之前,除了你谁也不许进去,也不要每天打扫,我放了些重要的东西在里面,记住了吗?”朱道临提醒道。
小影郑重地点了点头:“妾身先换身衣服,马上交代下去,否则那几个勤快的小丫头又要去打扫了。”
朱道临搂住心爱的女人亲了一下:“我忽然有个想法,在后书房廊檐尽头与院墙交接的地方,为木兰建一座更大更舒服的木房子,那里避风也安静,有木兰帮我看着后书房就安全多了,你帮我交代下人去做吧,哈哈!”
“我去找师傅和师伯,早餐在师父那里吃,今天我要和孟山大哥巡视各大工坊,晚上回来再好好陪你,行吗?”
尽管小影心里不舍,但她非常理解自己的男人,温顺地回应朱道临的亲热之后,羞涩地点点头出去了。
正在院子里练功的玄青道长同样未料到自己的爱徒忽然回来,看到朱道临手捧一套包装精美的书籍进入院门,玄青道长很快收起功架,接过小道童送上的热毛巾,一边擦拭额头上微微沁出的汗珠,一边询问来到面前恭敬行礼的爱徒:“这么快就回来了?”
“日程有了些变化,过两天还得出去一趟。”朱道临拍了拍手上的全套书籍:“天枢阁派人送来这套图册,我粗粗看过,觉得挺不错。”
玄青道长立刻来了精神:“拿好了,跟我进屋去,我洗个手再看,万一弄脏可不好。玉蝉,去把你大师伯、二师伯、五师叔一起叫来,吩咐膳房多做点送来。”
“是,师父。”
不到十岁的小道童玉蝉似模似样地行了个礼,又向师兄朱道临恭敬地行了个礼,羞怯的小脸红扑扑的,腰没直起来就一溜烟跑走,把朱道临逗得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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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九章 变革中的紫阳观
(); 虎山正院。
进入清雅的客厅后,朱道临把书放到靠墙的一排博古架上,回到客厅东侧硕大的根雕茶几前略微观察,坐到滋滋冒气的小炭炉旁开始泡茶,边干边打趣道:“师傅,没想到你老人家也喜欢喝功夫茶了,哈哈!这根雕茶桌还不错,可这套青瓷茶具差了些,下次我送你一套好茶具吧。”
梳洗完毕换上道袍的玄青道长快步走来:“书呢?”
“西面靠墙的博古架上。”朱道临头也不抬继续泡茶。
玄青道长把一套三册的厚厚图书拿过来放到茶几一角,打开精美厚实的墨绿色缎面烫金书盒,抽出上面的第一册看了又看才小心打开,随即眼睛瞪得大大的,脱口赞道:
“啧啧!太漂亮了!这图画清清楚楚的,竟然和真的一样,神了!页面比寻常两本书拼起来还要宽大,每张图画后面都有详细说明,太好了!海外天枢阁果然有能人啊…..咦?前面和后面为何会缺失几页?看切口似乎是故意裁剪的,怎么回事?”
朱道临把一杯热茶放到师傅面前:“前面几页是这套书的‘前言’或‘序’,包含大量的人名和编印此书的经过,后面几页是某个重要人物做出的简单总结,还印有天枢阁的印刷作坊名称和出版序号,人家不愿意透露这些消息,所以裁剪掉了。”
玄青道长非常遗憾:“可惜了、可惜了,这可是流芳千古的伟业啊!他们怎么就这样放弃了?”
“师傅,你管人家怎么想的?这套书分为上中下三册,总共收录1118种中草药,附带500个常用中药配方,每种草药都有清晰的图片、产地、特性、制作方法和详细的药理总结,比本朝名医李时珍先生的《本草纲目》还要详尽百倍。”
“还有,人家通过几代人孜孜不倦的严谨实验,纠正了《本草纲目》的三百多处错误,师傅。你就知足吧!”
“我们上清教派医卜门有了这套书,只要努力个十年八年,绝对能成为大明天下首屈一指的医药门派。”朱道临耐心地开导自己的师傅。
正说着,玄岳道长和玄玑道长进来了。
两人在院子里就听到朱道临的一番感慨。顾不上打招呼便大步走到玄青身边,一人拿起一本坐下翻阅,很快和玄青道长一样,满脸都是极度震惊的神色,当即和玄青道长凑在一起。紧张对比一幅幅图片,热烈讨论上面的内容。
朱道临见状摇了摇头,估计走火入魔的师傅和两位师伯一时半会儿没工夫搭理自己,只好喝下杯茶独自离开。
朱道临赶往赵训庭的小院混了一顿早餐,然后和赵训庭一起前往铁器工坊,叫上各大作坊大小管事,一同视察各分厂的标准化执行情况,找出其中不足,改进原始的分工协作方法,共同讨论解决的方法然后记录下来。把责任落实到每个主管头上。
这一忙就忙了一整天,最后连巡视军用码头的时间都没有。
天快黑的时候,朱道临才回到自己家里,看到师傅和三位师伯师叔全部围着香喷喷的火锅桌坐下了。
朱道临不用多想就知道怎么回事,打了个招呼走向后堂,和徐拂、如烟、柳丫头、媚丫头几个见面,坐下好好聊了一会儿,约定晚上一同在西苑弹琴喝酒,随后便在美女们喜悦的目光中回到前堂,挨着师傅玄青身边坐下。几位老前辈早已不顾斯文地吃起来。
朱道临也不在意,端起酒杯喝下一口,感觉味道很特别,酒精度约在35度左右。入口甘醇延绵,香度恰到好处,但回味似有微微的焦糊感,连忙拿起边上的黄色葫芦形陶瓷酒瓶细细打量,再斟上一杯慢慢品尝,很快高兴地问道:“我们的酒坊开张了?”
二师伯玄玑得意地笑道:“酒曲工艺还差点儿。按照你那套酿制工艺的说法,是酒曲的发酵时间不够,这点大家已有共识,前几天按照最后确定的两个方子,制作了一千斤酒曲进行窖藏,不过酿酒的技法和秩序已经确定下来了。”
“新酿出来的两批酒还是不错的,至少金陵城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好酒,但也不值得夸耀,要是我医卜门连区区一件酿酒的小事都干不好,岂不贻笑大方?哈哈!”
朱道临非常高兴,连敬师伯师叔们三杯表示庆祝。
玄玑道长等人乐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大家心里都明白,朱道临是在表明他对紫阳观不断探索的支持态度。
与朱道临制定的70度医用酒精的目标相比,紫阳观酒坊目前无法酿造出高于60度的酒精,要达到目的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至少在两种特制酒曲投入使用之前,无法大规模产出达到要求的医用酒精。
看着朱道临扒下一碗米饭,笑眯眯的大师伯玄岳道长终于开口了:“道临,你带回的《中草药图谱大全》非常好,称之为医学宝典也不为过,至少能为我医卜门节省十年甚至二十年的钻研时间。”
“在我们几个老家伙眼里,这套宝典比一座紫阳观还要珍贵,只是,我们很想看到你曾说过的解剖学和外科急救典籍,这方面确实是我们中医的不足之处,我上清派医卜门要想发扬光大,外科急救方面必须了解,否则再强也强不到哪儿去,你以为呢?”
朱道临放下筷子,观察大师伯和师傅等人的神色,沉思片刻,郑重解释道:“外科急救和解剖学科在天枢阁,同样是两门最为高深的学问,他们的相关典籍,都是一代又一代人前赴后继不断总结的心血,从来没有传授给外人。”
“我曾经多次询问他们,为什么不把这些造福于全人类的典籍传播开来,你猜他们怎么回答的?”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朱道临调动起来,每一双眼睛都充满重视和探究的神色。
神色复杂的朱道临徐徐道来:“他们说,整个天枢阁医学界经历过数百年的困惑,祖祖辈辈死抱祖宗传下来的遗训和传统道德不放,足足耽误数百年的时间才慢慢醒悟……”
“他们还说,哪怕把所有的典籍白送给我,也不会找到合适的人传授下去,获得典籍的人最终也会和他们的祖祖辈辈一样封存起来,不敢突破千年来的枷锁,否则华佗祖师的开颅术和麻沸散不会失传,张仲景祖师的接骨术不会失传,孙思邈祖师的经脉缝合术也不会后继无人。”
“因此,他们的医学院学科设置非常严格,每个弟子入学的第一年,都必须学会亲自操刀解剖尸体,把人的全身骨骼、内脏、血脉、经脉、肌肉和皮肤毛发都弄清楚之后,才能进行下一步的学习,仅此一点就把弟子吓着了……”
“这就是弟子不敢请求他们给予外科典籍的根本原因,我们医卜门学不来,也不敢像他们那么做,更别提大明天下那些宁可抱残守缺也不愿成为万夫所指的门派了,所以哪怕获得典籍,没有实践也毫无用处。”
玄岳道长沉默了,玄青道长脸色时青时白,不断变幻,玄玑道长和玄方道长相视一眼便低头沉思,没有谁再询问朱道临什么。
奸计得逞的朱道临捧起饭碗继续吃饭,彷佛这事与他无关一样,心里却想着明天怎么也要把后书房下面的密室弄好,把带回来的近千套凝结人类智慧结晶的典籍统统藏起来,耐心等待师傅和师伯师叔冲破传统桎梏,彻底解放思想,否则一切都是妄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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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〇章 有钱任性
(); 三日后的清晨,香港岛南面的深水湾,海天一色,湛蓝如洗,绵绵春雨已经停止,漫天云层早已散去,唯有朵朵轻纱般的白云在蓝色苍穹下随风而行。
张伯夫妇有晨练的习惯,只要不下雨,每天都会在清晨时分到院子里练习太极拳和太极剑,这天好不容易熬过连续十多天的阴雨天气,老两口天刚亮就兴致勃勃地来到前院,忽然发现离开三天的朱道临不但回来了,竟然还在老两口时常锻炼的空地上打太极拳。
张伯悄悄拉住想上前打招呼的老伴,认真观察朱道临的拳路和时快时慢的动作,感觉他打的太极拳与自己练了几十年的很不一样,来回两趟就那么十三个并不舒展的动作,可偏偏让人感觉古朴深厚,宛如天成,识货的张伯禁不住看呆了。
朱道临打完最后一遍,双手抱月收功静立,完成最后一次悠长的吐纳呼吸,转向张伯夫妇微微点头。
“请稍等!”
张伯大步走上来,向长发飘飘的朱道临行了个礼:“朱先生,请问您打的这套拳,是否也是太极拳?”
本想离开的朱道临和气地点了点头:“可以说是太极拳的一种,全名叫做太乙十三式,也叫太医拳,这个‘医’是医学的‘医’,是隋朝茅山上清派宗师王远知真人所创,比武当三丰真人创立的十段锦还早八百年,后经茅山历代真人不断丰富,形成一套包含心法、拳法、练法和打法于一体的茅山上清教派弟子的入门拳术,与时下看到的那套太乙十三式截然不同,估计你会觉得有点怪。”
张伯连连点头:“正是如此,与以往见到的各种太极拳确实不太一样……你刚才打拳的时候,我感觉慢起来如同在泥泞中行走,快起来比形意五行拳还要快,这里面有什么讲究的吗?”
朱道临想了想,干脆退后两步,从头到尾施展一遍。完了含笑询问若有所悟的张伯:“您老人家看明白了吗?”
张伯点点头,马上又摇摇头。
朱道临哈哈一笑:“如果你老人家有兴趣,明早我们一起切磋一下,我先进去洗了个澡。一身大汗挺难受的……张阿姨您慢慢玩,不打扰了。”
老两口目送朱道临进入别墅大门,张阿姨好奇地询问老伴:“第一次见到朱先生时,感觉他很难说话,就像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怪人。长长的头发还以为他是搞艺术的呢,没想到接触起来挺好说话的。”
张伯点点头:“这年轻人不简单啊!咱们在老宋家多少年了?他们对哪个年轻人如此重视过?依我看啊,这年轻人不但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而且还是某个世家的传人,否则不会有这样与众不同的独特气质,给我的感觉就是不怒而威啊!”
“那你说,咱们要不要跟他学习他打的那套拳?”老伴低声问道。
张伯惊讶地望着老伴:“学啊!怎么不学?几十年来你可曾见识过这么高深的拳法?哪怕学个皮毛也是好的,比咱们练了大半辈子的二十四式强多了!”
朱道临洗完澡出来,宋少君已经醒来,却不愿离开温暖的被窝。娇滴滴闭上眼伸出双手,朱道临嘿嘿一笑去关上卧室门,很快就听到宋少君发出声声快乐的尖叫和打闹声。
直到中午时分,这对俊男美女才手挽手下到一楼,早餐和午餐凑在一起吃,边吃边笑,其乐融融,宋少君容光焕发的娇媚颜容和满是幸福的笑声,让边上服侍的两位年轻菲佣都暗自嫉妒了。
“吃饱了,你呢?”
宋少君放下叉子。扯出张洁白的餐纸擦拭殷红的双唇。
朱道临把最后一小片燕麦面包塞进嘴里,嚼了两下忽然记起件事:“前几天我们去周大福买钻戒时,那位楼面经理是不是和你说过金价缓慢上涨的事?”
宋少君立刻明白朱道临的意思:“你还想购买黄金?”
朱道临喝下杯里的最后一口果汁,用纸巾擦擦嘴说出自己的想法:“这段日子新闻媒体总是把黄金价格的持续攀升。与几年前美国次贷危机联系起来分析,白银价格反而比预期的下降很多,这也许就是你叔叔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帮我买到12吨白银的原因。”
“很可能正像他数月前预测的那样,白银价格还要继续走低,相反,黄金价格很可能要持续上涨。如此一来,没有黄金支撑的美元可能会逐渐贬值,所以我想,既然我现在有这么多美元,何不用来购买黄金白银?用完了可以再赚回来嘛。”
“如今是虚拟货币时代,不管美元、英镑、欧元还是人民币,所依靠的不是黄金白银,而是国家信用和整个市场,因此,投资黄金白银不一定能够长期保值,这几年美国实行的是量化宽松政策,美元疲软的势头确实难以捉摸,不过未来十年之内,没有任何一种货币能够取代强势的美元。你要把美元换成黄金,必须三思而行,一旦决定要买,必须尽快下手,否则下去恐怕还要涨。”宋少君提醒道。
朱道临心想,这个时代黄金白银能否保值关我屁事,我拿到另一个时代能够保值就行,于是他试探性地问道:“如果我想在香港购买现货黄金,有没有人卖给我?”
宋少君笑道:“只要你有钱,大把人愿意卖给你,三天前的现货黄金中间价是每盎司1,672美元,约为每克383元人民币,估计这两天相差不大,你真要买的话,我让公司的人帮你问问。”
“太好了!谢谢你少君,那就帮我买两亿美元吧。”朱道临果断做出决定。
宋少君吓一跳:“多少?”
“两亿美元啊!怎么了?”朱道临不解地问道。
宋少君激动地握起拳头挥了挥:“你知道吗?两亿美元全部用来买黄金,差不多能买3,400公斤啊!”
朱道临继续扮傻:“难道这么大个香港,没有几吨黄金出售吗?”
宋少君抓狂了:“你刚买走12吨白银,剩下两亿美元,就是你这么长时间辛辛苦苦积攒的所有储蓄了,现在又要全部拿来购买黄金,你到底怎么想的?就算买回来,你放哪里啊?”
朱道临嘿嘿一笑:“只要买回来,我自然有地方放,12吨白银我都放好了,三吨半黄金能占多少地方?至于存款,嘿嘿!少君你说,我会为存款担心吗?难道你也以为我堂堂道教,只有那么几件青铜器和宋元瓷器?若不是我嫌麻烦,这次交易恐怕要多出十几幅唐宋时期的字画。”
宋少君目瞪口呆地望着朱道临,朱道临怕她吓出病来,连忙过去把她搂进怀里不停安慰,好说歹说终于把宋少君安抚下来。(未完待续。)
第一六一章 买黄金
(); 香港深水湾,半山别墅区一栋豪华别墅的餐厅里。
宋少君默默地坐下,接过朱道临送到嘴边的水杯喝下一小口,深吸口气,呆呆凝望满脸从容的朱道临:“真要买黄金吗?”
朱道临点了点头:“尽量买吧,能买多少是多少,不强求,加上你叔叔这次付给我的6,000万美元,我的瑞银卡里面可动用余额为2亿零480万美元,留下个零头足够了,用不了多久你叔叔还会把那套秘色瓷的款项付给我,所以我不会缺钱的。”
宋少君无力地点了点头:“好吧,既然你决定了,我就通知公司财务经理和业务经理,再给我叔叔打个电话,他朋友多,卖给你12吨白银的李老板,就是长期从事贵金属现货交易的,还有几个搞纸黄金交易的公司老板也挺有实力,买几吨黄金估计问题不大,谨慎些分开买就行,只是我担心,买回来之后你如何处理。”
“其实,购买黄金并不是我一个人的主意,你知道,我身后还有一批人。”朱道临不得不找个过得去的借口。
宋少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明白了,若是你自己,肯定不会这么疯狂的,我叔叔应该也看出来了,估计他也会尽量帮助你的……若是他有疑问,相信会亲自和你说说,我理解你。”
“谢谢你,少君!”
一句谢谢,无法表达此刻朱道临发自内心的感激之情,可除了说声谢谢之外,他真不知道如何感谢眼前这位总是默默支持自己的美丽女人。
宋少君说做就做,挽着朱道临的手一起上楼,给两家香港公司的财务经理和业务经理下达“尽量买入现货黄金”的指令,然后又给她的叔叔宋奕铭打去电话,把朱道临的决定如实告诉她叔叔,请求帮助朱道临买入黄金。
宋奕铭立即要求朱道临听电话,第一句话劈头就问:“你身后那帮人疯了?知不知道这么做,立刻就会刺激香港的黄金价格向上走?”
朱道临平静地回答:“这不挺好吗?更多的人可以发财了。”
宋奕铭哭笑不得:“你又买白银又买黄金。到底想要干什么?”
“维修布达拉宫耗费近7吨黄金,我道教一派拥有的道观成百上千座,买这点儿黄金算什么?”
朱道临将错就错,继续拉起虎皮做大旗。
宋奕铭在电话另一头叹了口气:“好吧。既然你愿意,我这回就帮帮你,不过仅此一次,下不为例,我可不想成为香港金融界和我们那边的眼中钉。”
“谢谢您。宋先生!我会把您的慷慨帮助,如实转告给我的师门……只是,这次的事情不会影响到之前说定的白银交易吧?”朱道临小心翼翼地询问。
宋奕铭彻底无语了,电话里传来他抑制不住的吸气声:“我算服你了小祖宗,如果你能去印尼自己运,三个月后李老板那里能凑齐30吨左右的白银现货,估计到时候价格会比现在还哟低一些。”
“好了,不跟你说了,本来我还以为能够好好休息几天,现在却要为你这破事儿忙碌。真后悔和你这小子走得太近,每次都得为你这样那样的破事伤脑筋,哪怕帮你买架波音747回来也没这么累,挂了啦!”
朱道临乐不可支地放下电话,激动得一把将宋少君抱起来,不管宋少君如何尖叫,撒腿跑到书房拐角,顺手拿起宋少君的手袋,一直抱着她跑到楼下,才把吓得哇哇叫的宋少君放下:
“走。逛街去!今天听你的,你说东我绝不走向南北西,要是你走累了,我让你骑龙头马。把你顶在肩膀上,羡慕死香港的红男绿女。”
宋少君被逗得咯咯大笑,等张伯乐呵呵地把车开来,她已经笑得没力气上车了。
此后三天,朱道临和宋少君再没有机会出去逛街,宋奕铭通过他的四位朋友。悄悄为朱道临买回2,800公斤四个九的金砖,其中近半是从香港四大银行买到的标准金砖,另一半竟然打上美国和新加坡两大银行的标记。
宋少君发动两家公司人员买回来的600多公斤黄金,式样杂乱,虽然都是四个九的品质,都拥有铸造证书,但大多是香港私人金行和首饰店的熔炼产品,有200克的金牌,500克一根的金条,还有1000克一锭的金砖,平均价格比宋奕铭帮买回来的每克高出2美元左右,朱道临的瑞银卡几乎花个精光,最后只剩下可怜兮兮的4,200美元存款。
宋少君和他叔叔担心的运输问题根本不存在,从第二天开始,朱道临在宋少君紧张的注视下,将陆续送回来的黄金整齐放进特别定制的厚木箱里,木箱则端正地放在特意买回来的四轮推车上。
第三天凌晨时分,朱道临以兄弟们不愿意见到陌生人为由,谢绝神经高度紧张的宋少君的陪伴,悄悄把四轮推车推出客厅,将封钉好的一箱1,100公斤黄金送到大门外的公路旁,十分钟不到就拉着空车回来了。
这一结果令宋少君钦佩不已,不停逼问朱道临他的兄弟到底是些什么人?
朱道临无奈之下,直接到卧室后方的阳台拿来一张金属脚的休闲椅子,当着宋少君的面,用手把3厘米直径的四根不锈钢凳脚连同靠背扭成麻花,吓得宋少君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朱道临则满脸无辜地说道:“你都看到了,我的武技在师门几十个师兄弟中,勉强达到中等水平,你应该能据此推测到我那些师兄弟的能力了吧?”
从此,宋少君再也不担心了。
第二天晚上十二点不到,朱道临故技重施,再次推着四轮小车把装有1,350公斤黄金的厚木箱送到别墅大门外,感觉到身后有人偷窥,朱道临也不回头,捡起颗石子随手一甩,“啪”的一声准确击中路边灯柱上明亮的灯泡。
碎玻璃连同断裂的灯座,“噼里啪啦”掉了一地,吓得躲在他身后偷看的宋少君尖叫起来。
半分钟不到,朱道临不慌不忙关上大门,继续推着小车往回走,到了半路缓缓停下,走到左侧的小花坛后边,把吓得瘫在地上的宋少君抱起来,像抱孩子似的推着小车优哉游哉返回别墅。
第三天深夜,剩下最后一箱900多公斤黄金朱道临不急了,和宋少君昏天胡地地闹到半夜,直到宋少君再也没半点儿力气折腾,他才整装道别,在宋少君依依不舍的目光中离开卧室,下到空无一人的客厅把最后两盏照明灯关掉,静静坐在餐桌旁喝下半瓶威士忌。
数分钟后,大厅一角的小推车连同最后一箱黄金忽然失去踪影,脸带微笑的朱道临从容穿过别墅前的花园,大大方方地打开别墅,出去后顺手关上大门,沿着半山间的公路走向幽暗的海边,很快消失在朦朦胧胧的夜幕之中。(未完待续。)
第一六二章 三线工程典范
(); 时隔四天,朱道临再次回到虎山庄园,不但令小影几个大感意外,正在忙于推行简易流水作业法的大总管赵训庭也深感诧异,以为朱道临碰到什么难处了,立刻放下手中的工作跑到正院求见。
朱道临要进城一趟,看到赵训庭登门正好叫他同行,一路上详细询问紫竹园纺织工坊和制鞋工坊的生产情况,对纺织工坊的落后效益很不满意,却又不能生气免得赵训庭下不了台,只好把所有批评的话全收起来,只对赵训庭强调三点措施:
第一,把纺织工坊细分为三个分厂,配置同样的人数、同样的设备、同样的原料,然后实行计件工资制度。
根据两个月来的生产情况,参考别家的生产情况,定出每张织机每月应该完成的数量,作为每月发放工钱的依据。
超额完成任务的分厂,按超额数量予以奖励;不能完成任务的分厂,则按照制定的标准数量减去实际完成数量,少干多少就扣减多少工钱,而且全分厂上到主事下到学徒,全部取消当月福利。
第二,把所有机修人员和产品检验人员分成三组,分别下放到三个分厂,与纺织工人一同生产,一同解决问题。
这三组人员每月轮换一次,不能让某个组长期呆在某个分厂。
第三,以纺织工坊正副总管为主,三个分厂正副主事为辅,组成评选小组,每月选出十名织布最多最好的织工、两名勤劳肯干技术最好的修理工、两名踏踏实实最负责任的检验工,予以双倍月薪的奖励,然后把他们的名字写上大红榜,张贴在工坊食堂门口,让所有工匠学徒都知道多劳多得,有功即奖!
再把平时不服管教偷奸耍滑者开除掉,有一个开除一个,同样用白纸黑字张榜公布。让所有人引以为戒!
赵训庭边擦冷汗边点头,他没料到朱道临这么快就拿最混乱的纺织工坊开导。
如此一来,纺织工坊必然会经受一次巨大震动,可只要顺利度过初期的改革阵痛。接下来的产量和效益定会成倍提高,虽然会增加许多支出,但与成倍增加的数量和效益相比绝对划算。
其次,一旦半年的稳定生产期结束,不管是虎山庄园还是紫竹园。所以工坊都会实行朱道临亲手制定的全员契约制度,工坊总管、主事、工匠、织工、学徒等等,个个都要签字画押按手印,接受严格而详细的契约条款和规章制度的约束。
到了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多劳多得、奖优罚劣,优秀者每月拿到十两银子都有可能,对偷奸耍滑者的处罚也会有章可循,有法可依,所有工坊将会迎来一个新时代!
赵训庭对此深信不疑,他在朱道临身边时间越多。接受的新观念就越多,眼界也变得更加宽广。
更加重要的是,他的切身利益已经和朱道临紧紧地绑在了一起,早已下定士为知己者死的决心。
朱道临把赵训庭送到紫竹园大门口就离开了,他不是不愿去做恶人,而是时间太过紧张,他需要和应昌培、徐弘基和张拱薇等股东好好清理一下博孚钱庄的业务,将各家的典当行彻底从博孚钱庄剥离出去,完了还要带给严家老爷子三副从香港买回来的老花镜和两副假牙,如果不合适尽快拿回去更换或重做。并与严氏家族商量一下共同开办碾米厂、面粉厂和养猪场的可能性。
如今的紫阳观有的是人力物力,少的是粮食和机器,如能促成此事,不但是一笔巨大的生意。也是一个双赢的合作模式。
此后三天,朱道临每天早上都会乘坐专用的豪华四轮马车进城,为了迷惑东南豪强势力,他干了两件引发全城轰动的大事。
第一件事是,送给镇守南京城门和维护南京治安的3个千户所、22个百户所的13,000名官兵每人1石精米和1斤盐;第二件事是代表紫阳观宣布,在紫竹园医馆大门外搭建五大间固定的粥棚。每天向500名无家可归的孤寡妇孺,提供两碗粥饭和两个咸菜馒头。
朱道临接连抛出两个大手笔,把金陵城搅动之后,他再次悄然失踪了,除了他的家人和师父、师伯之外,谁也不知道他已经离开生机勃勃一片忙碌的虎山庄园。
崇祯五年二月二十六,西历2011年4月15日,朱道临与宋少君双双从香港飞回南京,直接返回钟山南麓别墅。
次日下午,朱道临出现在贵阳机场的出口,老战友段德铭驾驶新买的美国大切诺基到机场等候多时。
兄弟俩见面二话不说,分别给了对方一拳,然后哈哈大笑钻进车里,直接开往西面九十公里外的山区小镇。
大吉普拐入干线公路左侧的砂石路面,南行数公里驶过横卧在小河上的陈旧石桥,穿过两座山峰之间的弯道,坐落于偏僻山谷中的农机厂出现在朱道临视野中。
朱道临看了看两侧郁郁葱葱的陡峭高山,再望向前方越来越近的农机厂新大门,忍不住呵呵笑出声来:
“果然不愧是三线工程的典范,水源充足,易守难攻,要是两面山体再打几条隧道,做个导弹基地都没问题。”
“还真让你猜着了,两边山体都有隧道,而且非常宽阔,为了获得稳固的车间地基和稳定的温度,我新买回来的加工中心和两套五轴数控机床就安装在厂区东面的隧道里,效果非常好,明天你酒醒了,我再带你去看看。”段德铭咧着嘴笑道。
朱道临还没来得及问他什么意思,段德铭已经把车开到新建的一排三层连体楼房前停下。
段德铭的老爹老娘、两个哥哥嫂嫂和一群大师傅立刻涌上来,争相与段德铭的好兄弟兼工厂的大恩人朱道临握手问候,又是递烟又是奉茶无比热情,从未体验过这种场面的朱道临手忙脚乱,却又深受感动。
最后还是段德铭过来解围,招呼几个小年轻把车厢后面的五大箱礼物搬进屋里,然后和他老爹一左一右把朱道临拉进摆好全羊宴的客厅,直接把还要行礼致谢的朱道临按在凳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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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三章 意想不到的铸钢炮
(); 凌晨四点,昨晚被灌趴下了的朱道临爬起来到处找水喝,不知何时到来的段德铭打开大灯,乐不可支地递给朱道临一个老部队的大茶缸:“本地土茶,解酒灵药,不嫌弃你就喝吧。”
朱道临哪儿还顾得上嫌弃?接过大茶缸一口气把一斤多茶水喝了个精光,这才颓然坐到床沿上破口大骂起来:
“老子一进门,就知道你狗、日的没安好心,弄得老子吐了三回,肚子里的羊肉没剩下丁点儿,倒留下一肚子羊骚味,你狗、日的狠毒啊!”
段德铭哈哈大笑,笑完颇为佩服地骂道:“你狗、日的就不狠了?把我两个哥哥和三个表弟当场灌趴下也就算了,竟然把我家老爷子也给灌糊涂了,弄得他像个傻子一样,眼放精光眉飞色舞地胡说八道,还不许别人扶他,最后自己歪歪倒倒扶着墙回去,丢人啊!老子还没找你算账呢。”
朱道临咧嘴一笑,接过段德铭扔来的香烟,接过火机点燃,吸了一口就感到喉咙火辣辣的,他微微皱了皱眉头,拿起香烟看了看又吸上一口,再次把段德铭给逗乐了:“不想抽就扔了,别勉强。”
“没事,第二口就舒服了。”朱道临没有烟瘾,但这个时候并不拒绝抽上一支:“厂子好点儿了吧?”
段德铭自豪地笑道:“坐车进来的时候,你没看见迎面开出去的两辆重车啊?车上装的全是我们加工的零部件……”
“从上个月底开始,我们就已经实现盈利了,厂子里的300多老工人和200多临时工都领到了全额工资,劲头一个比一个足,预计到年底能赚200万左右,等名气打出去之后,效益只会越来越好的。”
朱道临非常高兴:“没想到你小子动作挺快的,干得好!”
“饿不饿?下去随便吃点儿吧,距离天亮还有一阵子呢。”段德铭建议道。
朱道临也不客气,跟随段德铭下到一楼。段德铭吩咐两位值班的年轻人快去热饭热菜,故意从墙边的纸箱里取出一瓶茅台酒,朱道临嘿嘿一笑,让他多拿两瓶出来。立刻把段德铭的嚣张气焰给灭了。
两人填饱肚子,聊聊天又喝了两壶茶,出门时天色已经大亮了。
这时候厂里的工人开始上班,大部分人骑着摩托车,不少五六十岁的老工人骑自行车来厂里。看到段德铭和朱道临都很热情地打招呼。
几个戴工装帽的年轻姑娘,远远地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好奇地询问旁人:“段总身边高高的长发帅哥是谁?”
段德铭也是个没有架子的实干型性格,一路点头回应工人们的问候,带着朱道临穿过纵深的厂区,沿着一片树林中间的简易公路,走到西面山脚下的一片老厂房大门前。
早已等候在大门口的段德铭的二哥上来和朱道临握手问候,呼出的气还带有浓浓的酒味,两只眼睛红得像兔子似的,看样子昨晚醉得不轻。
六十年代修建的老厂房里没什么人。也没有看到开工的迹象,段德铭把朱道临带到满是煤灰的敞开式大厂房门口,指着尚在冒热气的铸造沟槽,对朱道临说道:
“这条长槽里都是125MM口径的前、膛铸钢、炮,炮、管长2800MM,威力绝对强过1840年中英战争时期的英军24磅舰炮。”
“刚才我们经过的路口仓库里,存有第一批铸造的3门同口径火炮,每一门都经过50发实弹测试,按照我们少量配制的2.5公斤定装颗、粒黑|火、药的测试结果,发射7.5公斤铸铁实心、弹的最大射程不低于2500米。初速约为每秒460米至470米之间,配上为你专门设计的缓冲复进基座,总重量1,850公斤左右,完全可以安装在你上次说的那种两轮炮车上。”
“这一溜5门铸钢、炮两小时后能取出来。送到东面的车间再经过加热淬火和回火工序,然后进行内膛加工,消除应力之后再上车床进行处理……至少还要三天才能造好。”
朱道临没想到这家伙真干了:“太让我意外了,非常好!山城那边是不是不愿生产?”
段德铭瞪了朱道临一眼:“这怎么可能?我从你那儿回来没几天,就和厂子里的技术员和几个大师傅一起,参考十九世纪欧洲各国的后膛、炮。重新为你设计了50MM、80MM、125MM、150MM和210MM四种口径的后膛火炮,然后拉上我大哥一起赶到山城的那家厂子。”
“陈大哥看完我们的设计图,把他厂子里两个年轻工程师叫来,和我们两兄弟讨论了两天,又用计算机反复计算锻造和铸造的数据,最后几经修改终于定稿。”
“考虑到我们的设备和技术能力不如他们,就把80MM、150MM、210MM这三种口径交给他们造,按照你的意思不要他们开票,价格便宜不少,附带简易机械式缓冲复进弹簧基座的单价分别为15,500元、27,000元、32,500元,数量均是每种口径各50门,我预付了30%货款。”
“昨天我还打电话去问生产情况,80MM和150MM口径已完成,很快便轮到210MM口径的50门,估计再有一个月左右能全部交货。”
朱道临兴奋地给了段德铭一拳:“山城那边交货完毕不再续约,后面的全部交给你来做,回去之后我邮寄几套炮车过来,用以安装50MM口径、80MM口径和125MM口径三种火炮。”
“至于其他两种大口径火炮,大都要安装在风帆战舰上,你看该怎么改进就怎么改进,别怕花钱,我现在别的没有只剩下钱了。”
段德铭非常高兴:“其实你不说我也力争拿下,有了详细的设计图纸和参数,再有125MM火炮的铸造经验和实验数据,我们绝对能干好,哪怕320MM口径的要塞炮也能造出来,缺点是无法像锻造那样减轻火炮重量。”
“那就这么说定了,由你来造能省去我不少事情,哈哈!”
朱道临对段德铭和厂子里的老工人非常有信心,铸炮并不是什么高科技的事,以朱道临对现代铸造技术和钢铁材料的了解,只要弄明白技术原理,有足够的原材料再多几次尝试,虎山庄园的工匠也能胜任,只是无法与现代技术和工艺铸造的钢炮相比,若是用青铜铸造那绝对没问题。
段德铭想了想,问道:“还需要我们向你提供铸、炮的铁范吗?”
朱道临点了点头:“要的,不过只要50MM、80MM和125MM口径的三种铁范,用于青铜火炮的铸造。”
“当然,你要是有新的设计方案也可以,铸钢火炮你必须接着给我造,造出多少我要多少,至少年内不会停止采购。”
“我年底就能给你造出1,000门,你要得了这么多吗?”段德铭再次问道。
朱道临嘿嘿一笑:“你照5,000门的数量造吧,125MM以上的多造点儿,我有的是办法卖掉。”
“这事儿压根儿就不用你操心,你只管铸|炮、只管收钱就行了,等山城那边的火炮送到你这儿,我立刻过来一次性提走,不会耽误你的,嘿嘿!”
“靠!你这孙子越来越神神叨叨的了,老子只要能赚钱就行,鬼才稀罕你的破事儿,走吧。”段德铭说完抬脚就走。
朱道临跟随他走出几十米,越走道路越崎岖,抬头一看,前面都是荆棘丛和乱石堆,哪里还有路?
朱道临连忙拉住段德铭,问道:“这是去哪儿?”
段德铭指指朱道临身后的二哥和两名老工人:“去后山靶场啊,你不想试试我为你制造的燧、发枪和左轮手枪啊?”
朱道临立刻转过身来,这才发现笑眯眯的段二哥和两名老工人不知何时跟着来了,每人背着两支新崭崭的燧、发枪,腰间还插着一到两把乌黑锃亮的左轮手枪,顿时让朱道临傻在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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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这一章连续修改了四五次都没法上传,现在再看看情况如何。
这是7号的第五更,原本应该在昨晚八点上传……(未完待续。)